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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8月12     开局就是元神老怪txt下载     开局就是元神老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佛陀金身散黑山,却道有缘真有缘

    黑山老妖,时人总说其乃大能塑造神洲东北之地的黑山龙脉所造化而成,所以其铁石心肠,冰冷如石,不管杀生不杀生,他都不予理会,只顾自家修持大道,追索天地自然至理。

    但凡有见识者,与之交手过者皆能感应到其心灵上的寂寞与无知。

    寂寞非是孤身一人的寂寞,而是寂寥旷古,无所人知。

    无知非是缺少智慧知识,乃是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似乎真就是与天地同生而南山老石,世间之理解通晓。

    与他交手过者,皆喟叹其为生平大敌,更感叹其之强大。

    以上皆为扬关自斜月宗处得来的有关于黑山老妖的消息。

    “能被各方真人真君如此赞叹,这黑山老妖必不凡。”可惜他在地仙界时,少于其有交往,甚至见面都无,斗法更不必说了。

    但没想到,反而到了此间,却有机会和这位斗一斗了。

    不过,此刻他也不必出手,其余真君也不会出手。

    只因,这座黑山非是真个要砸入这方洞天的鹿洲上。

    黑山虽然遮天蔽日,但却虚实不定,有可能做了真,也有可能是假。

    但瞧其势头,是假。

    若这黑山老妖真无心,铁石心肠,这会就不该让这黑山从天而降,直接横压半个鹿洲土地,将一切生灵和环境压塌破坏便是,何必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不是蠢吗?

    是以,通晓道理者,皆冷眼旁观这一幕,这事发生又如何?

    老魔无所谓,恨不得涂炭生灵,真君们无所谓,不过看破红尘,菩提不忍看,只是心有百智,晓得背后道理。

    扬关静静喝酒,待得酒肉和尚跑了回来。

    “快跑,快跑噻,”酒肉和尚逆流冲入酒楼,将好些想要挤出酒楼跑走的人都挤了回来,边跑还便呼喊着,而一跑入自家先前占得的酒桌,就一把抱走自己的酒肉,并洒下银钱,“店家,酒钱多了就当赏钱了。”

    然后他就背起酒坛,跟着人潮跑出酒楼。

    “您老不去拦拦?”敖御小声问道。

    此时,他们的酒桌就好像是施了沾水法的扁舟,在这如潮水般的人流中激荡不断,但却怎也翻不了。

    “拦啥?我初临宝地,便横遭刺杀,差些横死,身受重伤,没力拦,无法拦,谁爱拦谁拦。”扬关双手一摊,说道。

    说罢,他又喝一口酒。

    敖御点点头:“您老说的在理。”

    他坐大树旁,乘凉可,无需忧虑更多,好好陪着就是。

    至于天上掉大山,总有高个去扛不是。

    果不其然。

    不晓得这黑山之妙的本地元神率先出了手。

    一只遮天金碗横空出世,就要去接下这座半洲大的黑山。

    金碗是一件法宝,御使其的便是一位元神真人。

    当啷!

    黑山落入金碗中,只听得碰撞声,却不见黑山破了金碗,也不见金碗收了黑山,只是两相抵着,互不相让。

    “老爷,那是谁啊?”敖御问起自家无所不知的老爷。

    扬关答道:“穷山真人,此界元神真人,炼了乞天穷山法,有大神通在身,比那万华宗的泷明强不少。”

    “大穷用金碗,老爷,这也是个妙人。”敖御笑道。

    “世上妙人多多,没见你评哪个,我看你小子是看上他那金碗了。”扬关笑语。

    敖御也不尴尬,保持着憨笑:“是咧,是咧,小的瞧那碗顺眼,若能拿来喝酒,岂不美哉?”

    这是要唆使扬关去抢碗。

    “你小子想要自己去取,鬼知道那碗有没有装过狗屎。”扬关说道。

    “呃,应该不至于吧,怎么也是件法宝,哪能用来装狗屎。”敖御辩道。

    “野狗的屎装不得,难道天狗的事就装不得了?”扬关反问。

    敖御无语:“老爷,您能别拿我寻开心吗?天狗岂会拉屎。”

    “哈哈,五谷轮回乃天道,天狗即为天之犬,怎能不拉屎,只是不拉五谷之渣,荤腥之废罢了。”扬关说道。

    敖御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但却又感觉哪不对。

    至于哪不对,又说不上来。

    也不敢多想,不然等下念头又被抓去,这歪嘴的刑期又得延长了,他着实丢不起哪个人,此刻都还用法术掩藏着自己的脸上的真实面目。

    说来老爷这一巴掌也是厉害,让他歪嘴就歪嘴,还恢复不得,不管是用神通法术,还是用肉身的变形天赋,都不成。

    所以他也只能盼着老爷有好生之德,过些时日就给他解了这个歪嘴刑罚。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天上的形势又有变化。

    黑山之坠落并不因金碗而有任何停歇的征兆,但也没有愈演愈烈,只是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缓缓下降着。

    金碗的主人不想要这么个结果,因此更是费大劲,有一个巴掌凭空而生,于飞升之际快速变大,转瞬间,就变得有数百万里大小,将金碗给托举起来,要一力将黑山推上去。

    然而……

    黑山不管不顾,一点不给面,仍在沉降。

    天倾之下的所有生灵都抬头望着这一幕,都能清楚的瞧见,托举着金碗的打手上的青筋冒起,似乎已经费了死劲,可就是挡不住大势。

    “还请和尚助我。”一声爆喝自天上地下响起。

    阿弥陀佛!

    随后一声佛号响彻天地。

    众人心中都映入一副画面。

    一老和尚正与一衣衫破烂的人对坐着,坐在一棵菩提树下,菩提树上已经结满了菩提智慧果。

    这一幕只瞧一眼,众生心中似乎都得悟了一份佛法。

    “老和尚不讲道德。”

    紧接着又有一声轻喝在众生心中响起,将这副画面搅浑,方才的一应佛法真意霎时间都如同水中花井中月,虚无缥缈起来,三个念头划过,便尽皆无踪。

    虽这些奇异之事在众人心中于刹那间发生并结束,但众生却都记挂不得,因为此时的天上之境又有变化。

    只见,那金碗之下陡然多了一尊佛陀金身相。

    这道金身相轻轻点出一指。

    一指过后,大手消散,金碗飞落不见,而黑山也消弭无踪。

    “皆梦幻泡影也。”金身佛陀抚掌叹息一声。

    随后,佛陀金身渐渐隐去,也没了踪迹。

    这场灭世大灾就这般解了。

    一时间,天底下,全是大诵佛陀,赞扬佛音。

    ……

    “我佛慈悲!”

    满城尽是感激之语。

    轰然响四边,无人不惊觉。

    “老爷,您不生气吗?”敖御小心问道。

    “气啥?跳得越欢,死得越快,不急不急。”扬关饮酒。

    也不想想这方洞天是谁开辟,以什么开辟。

    道门大尊所开,魔祖道果所辟,哪来的地方让佛门落脚?

    能让佛门在此有一点机会已经是两方莫大的宽容大度了。

    ‘只是那和尚却是不简单,菩提种树,结大智慧果,已是满树缀果,将要得道,悟得牟尼珠,证佛陀之业。’

    ‘难怪敢这般嚣张,不把道魔两门放在眼中。’

    ‘但即使此方洞天的人心向佛,人道在佛又何妨,道终究是道,道门能称为道,其中真意自非佛门可比,佛本是道也。’

    扬关心头思索着。

    想想道门的三清老祖,现在的太上老君,哪位好相与的?

    当年佛门便被道门压一头,因此大道名道。

    现今佛门仍受道门压制,只不过当年道门有三位圣人,佛门两位圣人,而现今佛门道门各一位圣人,因此,佛门敢入地仙界,敢与道门再争主角。

    ‘若佛门胜了,那往后岂不是道本是佛……’

    扬关没有深想,立即就断了这个念头。

    这种事不敢多想,否则自己这身道行还要不要了。

    卸了念头,扬关便继续喝酒。

    骚乱很快就停止了。

    上京恢复往日的热闹,只不过佛法却在悄悄蔓延着。

    随着时间流逝,酒楼重新恢复先前的热闹。

    那台上的说书先生冒着大不违,讲起了这方洞天的佛门诸事,也不挑,专说好话,挣了好大一笔钱。

    扬关听了几个,觉得无趣,留了钱银,就带着道童走了。

    也不知是否真就是缘分,这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一景。

    邢捕头大战酒肉和尚。

    想那邢捕头虽然修为深厚,已经炼煞凝罡,但这几日坏了志气,乱了心神,修为散了不少,且常喝酒,更是废了肉身。

    而那酒肉和尚虽然修为高不过邢捕头,但却好勇斗狠,腿脚功夫一直不弱,更拜入佛寺,练了佛门佛法,虽然没修得真法,却也算是旁门之属,打起架来厉害了得。

    因这两人斗,周围围了不少人。

    他们看着两人扭打,动用法术,然后鼻青脸肿,满脸血污。

    “老爷,又是那厮。”敖御现在相信这是真有缘了。

    才出门就遇见,这不是有缘,那还是啥。

    也不知是不是孽缘。

    “鬼个孽缘,改日让你没嘴说话。”扬关再次洞悉敖御的念头。

    “老爷……”敖御那叫个冤,怎突然就没嘴说话了。

    “休说话了,看着吧。”扬关说道。

    他既在看邢捕头,也在看酒肉和尚。

    “我道差了啥,原来是差个人啊,老驴,接活了。”

    …………

第五十六章、伐山破庙再封天,爱笑之人有运气

    邢捕头,全名邢全忠。

    上京人士,呼延可汗元年八月十九生人。

    曾追随当今可汗与萧大王北伐三千里,为北邪台汗国立下汗马功劳。

    其北伐期间,亦是战功彪炳,武功卓著,时萧大王评其:不畏生死,奋勇当先。

    评价之高,为世人所知。

    后北伐结束,当今可汗调其入巡捕衙门,执掌总捕头之位,以此节制先可汗时的勋贵老臣。

    执掌巡捕衙门时,其大权独揽,耗费心力,从南到北,从东往西,大案小案皆用心,拘拿要犯之数目堪比一座小镇人口。

    只是其间亦有办错几件案件,因此留侯于巡捕总捕头之位,而无法晋升,颇为可惜。

    前些时日,其办错一件大案,涉及水龙河与南玉阿纯国边城滁城之事的大案,丢失一件仙人遗失之宝,有大罪,罚薪停职。

    另,邢全忠天姿不错,于三十之年便跨入炼煞凝罡之境,志向颇高,不愿以外力破境,于是在此境蹉跎二十年,至今仍在打磨自身,磨砺道心。

    “以上便是邢全忠在册之记录,请可汗见。”

    一方大殿中,一穿着蟒袍的中年男子立于其间,正对着一方高高的龙纹雕琢的台子朗声说话。

    台上有一蟠龙雕龙云龙汇聚之书桌,桌前就坐着一位俊朗深沉的男子。

    他面无表情,眼睛微眯,似乎在做着思考。

    “可汗,此臣可用,还请复之。”蟒袍男子又说道。

    “嗯,你先退下吧。”台上的可汗挥挥手。

    “是。”蟒袍男子知情识趣,没再大声呼唤,微微躬身后便自动退出这间大殿。

    而可汗则轻轻敲起面前书桌,看着桌上的文书。

    “忠臣,可用……”

    “但用不起了。”

    可汗看着桌上的篇篇文章,皆是关于今日仙神彰显神通。

    他也见着了。

    他也惧怕了,那时。

    人力不可敌。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雄兵百万可撼山上仙宗。

    而后便屡屡见证仙神威仪现世,尤其是这百年之间。

    而今日,那座大山,遮天蔽日,将整个晴空遮蔽,仿佛将要灭世,而后又是大能举金碗,更让他明白,仙神不可敌。

    至于……

    “破山伐庙啊…”遥不可及了。

    那只能是梦了。

    一统鹿洲,再统四洲,人道一统,再行封天封神,这一条道路本是他与胞弟萧大王共同想成,然后意图成就的。

    但见着今日这一幕,却觉得痴人说梦了。

    仙神之能,已可灭世,即使人道一统,又如何能封住仙神。

    他们终究是小觑仙神的威能了。

    “暂且…暂且……”

    ……

    两个憨货打架场面如何?那自然是葫芦拳对上王八拳,都菜到家了。

    甚至不讲武德的下三路都使上,插眼掏裆撩阴,拳拳到肉,还使上各种法术,一点都不客气,打得附近围观的百姓都退避三舍,着实是这两人的打法太过激烈,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于是一直在旁巡弋的巡逻兵丁冲撞上来,各持禁法之器将两人分开,然后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但被敲打后,邢全忠与酒肉和尚仍不够泄愤。谷

    互相对视传音后,要寻个地方再好好论论个。

    但两人刚纠结起来,肩并肩,雄赳赳,气昂昂地要走时,一起撞上一张大驴脸。

    驴脸朝他们笑着,露着大板牙,哈着恶臭腥味,让人恶心。

    接着两人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要喝酒不你们俩?”话语情真意切,似乎要请他们喝酒。

    “好。”

    “不去。”

    一者扬长而走,满面晦气;一者大喜过望,就等着人请酒。

    要走那人被一只大手一把扥住。

    是酒肉和尚拉住了邢全忠。

    “朋友,人要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别给脸不要脸啊。”酒肉和尚哼哼道。

    邢全忠用力一震,想要挣脱开,然后他就惊异地睁大眼睛,此人体力绵长,力气着实大,邢全忠这肉身洗炼多次的力量竟然都挣脱不开,看来方才也是藏拙了。

    “洒家天生神力,后又学了和尚的降龙伏虎神通,炼通周身气窍,将一身筋肉力气都练达一处,纵是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挣开,你个酒囊饭袋也想轻易溜走?”酒肉和尚冷笑道。

    “好,那便来个九牛二虎。”邢全忠哼哼道。

    而后暗自施法——九牛二虎!

    一股精气接通天地元气,一道沛然大力从天地间接入他的肉身,将他变得瘦干的肉身瞬间支撑强壮。

    吼!哞!

    野兽嘶吼之声自无声中闷响,仿佛闷雷。

    噗通!

    一声仿佛皮搋子捅下水道的响,而后就是邢全忠的胳膊完好的从酒肉和尚的大手下逃出。

    “我走了。”邢全忠挣脱开后就要离开此地。

    酒肉和尚见状,有些恼,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邢全忠的下一步作为。

    “哪走。”酒肉和尚大呼小叫着。

    呼喊着,他就要把邢全忠拉入就近的酒楼,就是他方才吃饭喝酒之地。

    邢全忠不想再去,但这会九牛二虎也挣脱不开酒肉和尚的凶恶力气。

    “莫走,莫走,留下喝酒。”酒肉和尚觉得不打不相识,但邢全忠却没有这么觉得。

    “咱这没有不爱酒的人嘞。”而后两人就听到那位请客的男人说道。

    “我不爱。”邢全忠说道。

    这话太扫兴,可那请客的英俊男人却半点也不因此不爽,仍笑着让人去拿来好酒好菜。

    “来吧来吧,洒家爱喝酒,洒家爱吃肉,洒家爱青楼姑娘。”酒肉和尚直抒胸臆,也不藏掖。

    “两位都与我有缘,不知可想在我手下修行?”男人说道。

    然后就先得邢全忠的冷漠拒绝,后得酒肉和尚的洒脱拒绝。

    “我拜过和尚庙了,再拜一家,实在不该,咱也逍遥自在惯了,就不在你这修行了。”酒肉和尚说道。

    男人喟叹可惜:“看来咱们是有缘无分呐。”

    “到底是什么缘?”邢全忠冷眼看来,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男人,也就是扬关,轻笑一声:“缘,是孽缘,也不是与我的,而是与它的。”

    他一指桌上一直都在的大毛驴。

    它何时在此的?怎么他们一直没发现。

    …………

第五十七章、无定河边可怜骨,魔祖恶果长这般

    望着这斗大的驴脑袋,邢全忠与酒肉和尚是打破脑袋都想不通自己与它有什么缘分?

    脑袋是口腹之缘?

    这位先生是要请客驴肉?

    酒肉和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至于邢全忠,仍旧兴趣缺缺。

    “邢捕头,你也莫要介怀啦,贫道方才免费帮你算了一卦,你的复起仕途之路已经没啦,安生修行,早日脱了这凡间疾苦才是。”扬关拿起一杯酒,递到邢全忠面前。

    邢全忠被他这么一说,自然心生不少怒情,想抬手打人,却又放下。

    他知道扬关说得对,非常对。

    复起无望了。

    他等消息多日,喝酒多日,想取些同情,但却没一点消息,反而得了现在这么个监视。

    “可汗认命了?”邢全忠双眼失了神,但随后又握紧拳头,“萧大王必未认命!”

    他本来见着今日的天生异象,也心下无主。

    “你们山上就等着我们认命吗?”邢全忠恶狠狠地盯着扬关,“想看我笑话?是吗?”

    扬关微微一笑,却没答话。

    有什么好答的,世间王朝过眼云烟,纵有宏图大志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不死?

    破山伐庙又如何?统一鹿洲又怎样?人道一统又如何?还能脱得开此方洞天?纯阳真君或许还会忌惮一统的人道气运,但道果老祖可就不管这些了。

    也遑论什么人道代天道,若以人道代了天道,那这“人道”不就是新的天道了?

    不过是个名姓罢了,左右都得维持天地自然道理之秩序,否则天地不存,自然不在,道理无序,人道天道又是什么?不过混沌罢了。

    至于这些人破山伐庙,一统人道,镇封仙神的想法就真是他们突发奇想吗?

    这背后怕是有人降了念头啊。

    扬关站的高,自然看得分明。

    但许多事看清了,却说不得,尤其是在自身实力不足时。

    若扬关这会也是为道果老祖,说不定会刨根究底,说个明白,辨个清楚。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喝酒,喝酒。”酒肉和尚突然掺和进来,和稀泥着,自顾自地先牛饮一碗。

    邢全忠闻言,似乎想到了自己此刻已经没了官身,就又变得蔫蔫。

    是啊,这国事,他没那份资格去谈了。

    酒过三巡,桌上已是一重山,以杯盏堆成。

    酒肉和尚好酒量,邢全忠不思量,扬关却以先醉下。

    天已黑,地生雾,上京城的法阵也已激发,整个城池都是透亮的,白日汲取来的天地元气在这时起了用途,将城池点亮。

    而酒楼,却已经人去楼空,不知何时,人都散尽,只余下一坛坛好酒排列周围。

    酒肉和尚与邢全忠在浓郁的酒气下,继续喝着大酒。

    只是两人喝酒颇为诡异,他们很沉默,沉默的喝着酒,一语不发,行酒令无,划拳也没有,就是喝,好似为了喝而喝。

    而两人边上还有一头老驴站在一旁,它很焦急,想喊叫,想踹倒两人,让两人不再喝酒,可似乎又一股力量将它压着,使它无法动弹半点,也无法发出嚎叫声来。

    呜呜呜……

    忽然,邢全忠嚎啕大哭起来。

    大悲之情由心而发,为国而悲,为百姓而悲,为天下而悲。

    他几番见着,国家征得大税,其中五成留待国库,一成留候各地应急,四成却都交奉于鹿洲上的各家山上仙宗。

    仙宗门人也大有优待,下山来,便有人为之鞍前马后,不管任何事,都得给他们办到,丝毫不管那事合不合理。

    家国被这些吸血恶鬼蛀空,却还要奉之如神,供奉宗庙内。

    他等有何功绩?有何大功大业被送入宗庙?

    尤其见着白日这场黑山压塌万古长空之景,此等态势仍然不过是那些山上仙神争权夺利,即使最后佛陀出手,却也是为了这片其牧养之地无有任何损失罢了。

    “一丘之貉。”邢全忠心头突然冒出这个词。

    什么是一丘之貉他不懂,但却觉得这个词颇为合适此情此景。

    “哭哭哭,哭个啥?刚不是还挺牛吗?还敢跟老子打架,怎喝不过老子就哭了,莫哭莫哭,洒家最看不的人哭了,让你赢就是,咋样,别哭了吧。”酒肉和尚总爱在关键时刻打断人酝酿已久,将要爆发的情绪,这一刻也不例外。

    邢全忠被这么一骂,立时呆住,是啊,哭又有什么用。

    得去办事,将事情解决了。

    我要支棱起来。

    邢捕头重整雄心,蹭地站起,然后噗通坠到地上。

    腿脚已经麻了,酥了,软了。

    “我要去可汗行宫!”邢全忠爬动起来。

    想要往可汗行宫的方向爬去,他只下身麻软了,上身可还有大把力气在。

    所以爬,死命的爬着。

    可他爬着爬着,出了寂静地空无一人的酒楼,便是人头攒动地夜市长街。

    爬着。谷

    人们见着他,便嘲笑他是个烂酒鬼。

    好心人则想送他回家。

    但他不管,就要往可汗行宫爬去。

    但没爬多久,就有一双大手盖了下来。

    “邢总捕,此路不通啊。”两个穿着玄黑袍子的人驱散了人群,拦下了邢全忠。

    “为何?”邢全忠此刻却半点醉意也无,精气神皆提到最完美的状态,随时准备破开两人的钳制。

    “可汗调令,邢总捕可要接下?”两个玄黑袍子的男人轻喝道。

    邢全忠闻听此言,就想躬身,但酒气已经侵入腿脚,酥麻了,起不来,只得以自身法力撑起自身。

    “臣愿接。”邢全忠鼓足法力,大声应答。

    “擢令原巡捕总捕邢全忠为礼司仪仗郎!钦此!”两位玄黑袍子穿身上的男人大声宣读着从可汗宫中得来的调令。

    每一个字都让邢全忠脸色煞白。

    这哪是调令,哪是擢升,这根本就是明升暗贬。

    礼司是北邪台汗国朝廷的哪个部门?那一直是重中之重,与山上仙宗交涉的部门,也是祭祀祖宗的部门,还是与外交流的部门,礼司的仪仗郎又是什么?其为三品官,仅在礼司司长下,比原本的巡捕总捕还高一品。

    但是,巡捕总捕头辖管全国巡捕三万人,可礼司呢?全员不过数百,无兵无权。

    这不是谪贬又是什么?

    凡有了解朝廷官员用人体系者都能看得出其中意思。

    受此文书,邢全忠直接散了托起身体的法力,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到地上。

    “邢大人,接令吧。”两个玄黑袍子的男人不说二话,直接就将调令都插入邢全忠的手中。

    邢全忠哪能受此令,抛了出去。

    “老子才不要这鸟官,去他娘的。”他着实是怒了。

    但那两个玄黑袍子的男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不理会身后异状,也不管邢全忠的态度。

    而后,邢全忠便以法力闷声拖着自己的身体,玩酒楼方向“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只大手接住。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是大名鼎鼎的邢总捕啊?”

    是那酒肉和尚,吐着酒气,咧着满口黑胡子的大嘴,朝他恶形恶状地笑着。

    “喝酒。”邢全忠说道。

    “好,喝酒,喝酒,我就说你何必受那鸟气,这可汗的操蛋性子我早就看清了,就你们这些‘忠臣’还一心跟着,哈哈哈,一坨屎罢了。”酒肉和尚也是醉了,各种肺腑之言都吐了出来,丝毫不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邢全忠听了,初时还想挥拳,但又思及门外的那张调令,便又放下拳头。

    邢全忠的犹豫却被酒肉和尚误会了:“莫忧愁,此地除了你我,驴子,还有这位道士,嗯,还有道童,没别人了,这道士费了个法子,将咱们这的位置都隐蔽了,外人听不见,瞧不着这里头的动静的。”

    “嗯。”邢全忠点点头。

    道士是山上人,本事自然不差。

    就在两人互诉衷肠,话语不尽时,原本趴在酒桌上的道士却慢悠悠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两人,然后笑了笑。

    “老驴,如何?”他的笑是给突兀地站在厅堂中的老驴的。

    咯咯咯……

    老驴不会说人话,只能怪叫着,似乎非常愤怒。

    它的愤怒全在扬关身上。

    但扬关却也已经不再理会他,他转而看向酒肉和尚和邢全忠。

    “多谢二位相助。”扬关拿起酒杯,遥遥一敬。

    而在两人还莫名其妙时,扬关便携着道童与老驴消失在了此间酒楼。

    踪影全无,看得两人目瞪口呆。

    无法力波动,无法术道术的痕迹,就这般消失了。

    仿佛穿破了空间,直接无踪。

    两人这时也知晓,这是撞见仙神了。

    但又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个还极其厌恶那仙神,都是混不吝个人,所以没大在乎,竟然继续喝酒吃肉起来。

    也是大胆的人。

    只是,一者确实是混不吝一人,天不怕地不怕,一者却只是心如死灰,无有再怕之物。

    ……

    “老驴,你这玩意比你那祖源魔气还要古怪许多啊。”

    扬关以一道游离不定的剑光锁住一团乌泱泱灰蒙蒙的平静气息,并朝着一旁的老驴问候道。

    咯咯咯……

    老驴回以腥臭口水。

    …………

第五十八章、魔祖道果虽难磨,但以大法磨灭之

    扬关自然是没法子困住魔祖道果的,即使这只是一小部分魔祖道果,可能将万分之一都没达到,但也不是扬关所能囚困的。

    困住这团魔祖道果的剑气乃吕祖所发,为吕祖赠扬关。

    这一道剑气下,魔祖道果自然只能受困。

    扬关拿着这团魔祖的部分道果,朝着老驴一通炫耀。

    “老驴且瞧好,往后怕是没法再拿这道果耍喽。”扬关呵呵笑着。

    老驴自然气急,口水更是吐不停。

    扬关躲避开来,拿着一旁的道童去填空隙,让他挡住这一坨坨恶心腥臭的口水。

    “此事毕后,你便不需再歪嘴了。”扬关说道。

    敖御闻言也只能忍着,在恶心与歪嘴之间,他选择了恶心的老驴口水,这玩意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歪嘴还得持续好多天,所以就且……忍着吧。

    眼睛一闭一睁,这事也就过去了,这儿也没有熟人,往后也无人知晓这事。

    所以忍一忍吧。

    咯咯咯……

    老驴的舌头在敖御的脸上划拉来划拉去。

    敖御想死……

    “魔祖为你洗脸,小子,你好福气啊。”扬关的声音还蒙在敖御的耳边。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敖御真的很想这么回他。

    “我不必要,往后谁还不是称尊道祖?”扬关的声音随后又响起,回应了敖御的话。

    敖御一愣。

    是嘞,是嘞,待得这位真君成了道果,那他岂不是道果老祖的座骑了?往后回东海,都能比他老爹高半个头了。

    尤其这位还都没个门人徒弟,这坐骑的含金量可就更高了。

    往后表现好些,说不定还能当道果老祖之门徒弟子。

    美哉,美哉。

    敖御的胡思乱想很好的遏制了他对于老驴的恶臭口吻的思考。

    “你小子想挺美啊。”扬关的声音如冷水泼了下来。

    让敖御有了短暂的清醒时刻,然后他又恨不得陷入幻想中,毕竟这幻想可比现在面对的好太多了。

    很快,老驴也累了,或许是知晓这么做没意义,于是停下吐口水,一双驴眼怒瞪扬关,且还贪婪地盯着扬关。

    它要夺回自己的道果,可又没那份力,只能眼巴巴望着。

    “此间事难料,道果比人俏,押韵不?”扬关在老驴面前舞着道果,笑着。

    老驴更深恨,就想跳起来,给扬关直接来一口。

    扬关哪能如它愿,一道令咒就将它定在原地。

    “休要妄动,否则我此刻就打散了它。”扬关哼哼道,威胁着老驴。

    老驴哪受得了这份苦,想哭,却只能发出如同大笑一般的声音。

    咯咯咯……

    扬关对老驴的苍凉样子不以为意。

    这魔头能成魔祖,那身后必定是血海深仇,白骨累累,也别说人族死伤,可能星辰毁灭都不少,宇宙折损的大道必然也在,毕竟魔门爱干损人利己之事,损公肥私之事那更爱做了。

    只可惜宇宙大道不似地仙界天道那般有份泛意识,能有一份能动弹的意志,所以无法镇压这些宇宙中纵横的魔祖魔尊们。

    也幸好宇宙广袤,宇宙正值上升期,且各家大人物都爱护宇宙,添砖加瓦,各种后天大道如雨后春笋不断增加着(后天大道的增多并不意味着道祖增多)。

    而且“正道猖獗”,压着魔门的魔祖魔尊,使祂们不易破坏宇宙,否则一位魔尊若是肆意妄为,怕是宇宙的后天大道每日增长一万道也支撑不住。

    所以可别因为老驴此刻一时的可怜兮兮就同情此獠,就好似那些杀人犯在上法庭后都会有一副平和的态度,好似邻家人,而完全没有杀人时的凶狠毒辣。

    所以扬关不会吝啬自己戏耍人的本事,多多耍着这位。

    “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

    扬关话毕,就打出一道大五行绝灭光。

    大五行绝灭光刚出,老驴的长脸上却露出讥讽之色。

    似乎在说你这若能成,我随你姓了。

    然后扬关就给大五行绝灭光加了料。

    一百二十道二阶仙术排列成一道道大阵,众多大阵循环反复成一方大阵,大阵一成便落入大五行绝灭光中。

    大五行寂灭玄光大绝刀!!

    五色仙光被大阵化作烟絮一般的快刀。谷

    此法经由扬关几番祭炼,已经愈发完善,不再是之前的无定形貌,有了刀形,有了其名的样子。

    老驴见着这一刀,驴脸立马变臭变黑,它焦急起来。

    它都想要冲上去,一口将这刀咬下。

    但一道咒语束缚着它,让它不得动弹,只能看着这刀落到剑气环绕的道果魔气之上。

    噗!!

    道果魔气紊乱颤动起来,有一道道宛如触手一般的不定烟雾从中散发而出,到都被刀气一一斩断,化作灰灰。

    而这仅仅是溢散出的刀气,更深层次的大五行寂灭玄光大绝刀已经斩中其根本,若无所遏制,这一刀真就能把这道果魔气斩灭。

    只是道果魔气亦难灭,其锚于宇宙大道,宇宙间仍有这条后天大道存在,那么其便无法被完全消灭,即使只是一缕道果魔气,其本就有难以磨灭的特性了。

    两者的拉锯持续了许久,从天黑到天亮,循环反复十个日月更替。

    老驴也在这一场僵持中渐渐轻松下来,由不得它不轻松,瞧这一场“斗法”实在太过折磨,即使他的真灵已经蜕变多次,早非寻常,但是道尊大法远超过它,道尊直接以时光冲刷,毁去一应玄奥,一切奇妙神秘,只余下最本真纯粹时的灵光,这就使得它如同凡人,不对,是凡驴。

    它瞧不了此等大阵仗,就好像那道童敖御,在强撑过一个时辰后,便昏睡不起,这是魂魄负担不起看这场“斗法”的后果。

    连这方天地也因为这场“斗法”生出一场本不该有的劫数。

    劫起于微末,风波如浪潮,一头压一头,排挤过前,害得人间生起诸多波澜。

    可“斗法”未完,劫却先有个了结。

    如何个了结法?那自然是生灵涂炭,一片死寂。

    鹿洲一处地界成了弃智绝圣之地,是真正意义上的抛弃智慧,绝了圣贤。

    道化魔染笼罩千里一地,修行有成者做了畸形怪物,修行未成者便成了这些畸形怪物的猎物,一夜之间,一地生灵死绝,只余下畸形怪物。

    而后便有大神通者出手,直接以大法力,施展大神通,将此地千里化作虚无。

    一切生灵陨灭,畸形怪物尽皆消亡,即使是被魔染过的土石也一并被磨灭。

    事后,有人去证实情况,确为仙神出手,迅速磨灭了此地一切。

    但是此地情况却只有知情者知晓,外人无从得知,只因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所以无人知晓。

    而仙神又居处仙山,与凡尘隔,不与外界解释此中情况,且有心人在背后推动,就更使这事变得扑朔迷离,再难探究真相。

    这些虽与扬关有间接关联,毕竟就是因为他不小心放了一丝魔气逃出去,然后祸害一地,但他并不因此而惭愧苦闷。

    道心坚若磐石的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而放弃磨灭这道道果魔气。

    若真将这道道果魔气放走,那将惹出更大祸端,更为恐怖的灾难将在这片土地上发生。

    毕竟扬关这会打出的这道大五行寂灭玄光大绝刀蕴含着毁灭末法之理,若是落在外头,朝着这方洞天打去,那就将可能造成地风水火重练混沌之灾。

    到时就真能毁灭这方洞天。

    至于这道道果魔气泄露出去,结果就更加可怖,因为它已经不是原本的沉寂之时,与扬关斗法多时,已被激发唤醒内里魔性,到时泄露出去就将魔染整个洞天,这洞天中的化生而去的魔祖道果也将被唤醒。

    而魔祖道果被唤醒将有何种灾难?

    这方洞天将化作魔道洞天,众生变作魔头,域外天魔之种,而魔祖将从这颗道果中苏醒。

    也就是说这老驴有可能从道果中复苏过来,然后反过来将扬关给镇压,甚至直接更易扬关的思维,将扬关炼做起坐下魔童。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到时想再将这魔祖镇压可就难了,还会反过来破坏地仙界。

    所以,扬关可不能在此刻松懈了,定要一战成功,将这道道果魔气给磨灭掉。

    时间再次流转,又是一月过去。

    这一日,天地间生出一场异象。

    大日东落,黑血雨从南到北,淋过四洲,淋过四海,而最后,这场遍布整个洞天的黑血雨却没有给这方洞天带来任何一点异变,甚至一个生灵都没有遭到魔染。

    反而,还感觉身体轻松了些。

    山,秃。

    两人一驴,立于山顶,如同山上老树。

    “老驴儿,你且看吧。”扬关递出剑气环绕的一点空空荡荡之隙。

    给老驴瞧。

    老驴一看,那更要拼命了。

    但形势比驴强,它曾经不管有多风光,而今都是阶下囚,只能任由扬关揉搓拿圆,此刻也一样,只能任由扬关戏耍玩弄着。

    “走喽,走喽,去那儿逛逛,还有不少惊喜在等着咱呢,是吧老驴?”

    扬关遥指南边。

    …………

第五十九章、吕祖赐法剑,八千里日月

    “这算是分期付款吗?”扬关摸着面前这道似是而非的剑气,面色有些古怪。

    这道剑气自吕祖给予的那道剑道玄奥之中诞出,就在扬关将那魔祖的道果魔气磨灭掉沟,便从中诞生而出。

    而这道剑气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能自行壮大,自行祭炼,自行运转一门剑法,这剑法既是一门可用之剑术,也是一门祭炼飞剑法宝的炼法。

    它会自行祭炼,只不过速度很慢,但当扬关再磨灭一缕道果魔气时,其祭炼速度便会快速提升。

    而当他将魔祖道果完全磨灭后,这道飞剑法宝也将成型,而这能剑法自然也会全部传授与扬关。

    至于扬关若是消极怠工,它在百年之后,祭炼速度将不增反减,最后重新化作虚无。

    “还真是一点好处都不肯多舍。”扬关叹服。

    但人家拳头大,说啥都是对的,扬关便受着了。

    也不再多想多思,扬关反掌就先将咬牙切齿的老驴给收入紫光秘钧壶中,以紫气镇压住。

    “老爷,可要我载你?”一边的敖御实在太识趣,纵身而起,便化作一头白马。

    这白马着实俊朗,皮肤油亮,鬃毛浓密,体格健硕,肌肉分明,四只肥瘦有致,且还长了两只犄角,像是龙马一般。

    不过这白马本就是真龙变来,比之龙马更甚。

    话说这世上确实也有龙马存在,毕竟龙性之淫,甚重,还真有与马妖交媾的真龙,而真龙交媾,除了与其他真龙外,必然会有子嗣诞下,所以这龙马自然也就有了。

    只不过龙马混血,并不被龙宫承认。

    龙宫也是高傲之辈,怎能承认真龙与马妖这等闲杂生灵交媾的产物,他们只会承认与人族交媾所诞下的龙人,或者与其他神**媾所得的混血,另外,若是这个种族有诞生过道果,龙族亦会承认这么个混血子嗣。

    扬关抬抬手,拍拍白马的后背:“歇歇,变回原样来,咱走过去,反正天色不晚,散散步也是不错。”

    他所说的天色不晚并非此界,而是此界的时间流速,道尊的妙法还未撤去,时间流速只减慢大半,相当于这儿过去一年,外界才过一个时辰,外面一天流逝,这儿就过去十二年。

    “好嘞。”敖御闻言,便会原样来。

    背缸道童重回此地。

    “此去三万里,那处有奇人。”扬关说道。

    “老爷,是何奇人?”敖御问道。

    扬关答:“奇奇怪怪的人。”

    “……”敖御无语。

    “那这世上不是挺多吗?”敖御撇嘴道。

    “奇人虽多,但非我欲找寻之人,非属奇人矣。”扬关答道。

    “哦哦。”敖御赶忙点头。

    ……

    生南国,左都郡,应城,十里坡亭。

    一茶档。

    茶档开设道旁,全靠人来人往之间的客人,茶档老板是个面皮爬满蛇鳞的妇人,忙里忙外的,没一刻清闲。

    除了妇人外,茶档还有两个伙计,皆少年郎,十五六岁模样。

    他们似乎尚未修行,身体未有一点道化之色。

    亦有可能只练了几门法术傍身,因此才无此道化异变。

    “听闻北邪台汗国被明国破之,如今已失万里疆土,不得不龟缩于祖地,成了一个弹丸小国。”

    “……”谷

    “萧大王已北上,放下了南北合纵之事,但不敌明国十八冠军骑,重伤隐遁,如今踪迹无所见,无人知晓其去往何处。”

    “……”

    “听闻又有仙神出手,欲要拦住明国南征北战之路,但却遭不幸,道化做天上明星一颗。”

    “……”

    “兵洲来了一位大剑师,欲要挑战咱们鹿洲诸位人杰,听闻已经登上小武山,正斋沐七日,而后便挑战武尊。”

    “……”

    诸多消息在这十里坡茶档汇聚,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间就是各方消息传来传去。

    扬关坐一茶桌上,偷偷摸摸地将一茶壶中的茶换成酒。

    “老爷,您听听,咱听了一路的明国的消息,您说这儿的明国与地仙界的大明有关系吗?”一边的小道童敖御小声问道。

    “千丝万缕。”扬关道。

    “真有关系?!”敖御一惊。

    若真与明国有关,那岂不是说地仙界的大明也掺和到这方洞天的事了。

    “你自己想想吧。”扬关拿起茶杯,喝了一杯酒。

    喝茶如喝酒,听得一曲小二胡。

    有人来这茶档拉二胡,一瞎子,走路如未瞎之人,一点也不磕磕绊绊,找了个空位便坐了下去,也不喊来小二,直接就拿起一个二胡,横竖拉动起来。

    一曲凄凉从二胡的弦下幽幽凄凄的传出,落入茶档所有人的耳中。

    扬关听着二胡,轻轻敲着桌子。

    “这是啥曲?”扬关问一旁的敖御。

    敖御只是不觉明历,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后,说道:“不知道啊。”

    “嗯。”扬关点点头,他虽懂,但不愿多说。

    这瞎子拉完曲后,就没有再拉,而是将二胡收起,唤来小二,要了杯茶水。

    然后他就听得茶档老板说一句:“您这二胡拉滴不错,请您一壶茶。”

    瞎子也不是什么有傲气的人,很是平和地回以感激:“在下目盲,虽习练有道法,但也不成气候,难堪用途,只此一门二胡手艺,勉强借着走南闯北。”

    “哦哦,那我再请您一碟花生。”茶档老板也是慷慨,又给了一碟花生米。

    “多谢多谢。”瞎子感激道。

    “您吃吧,可千万不要客气。”茶档老板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好,好。”瞎子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抓一把花生米,喝着咬着,好不自在。

    但茶水喝得差不多,茶档里的消息也听了好多,他又拿起二胡,开始拉起弦。

    这次的曲似乎叫“八千里日月”。

    “听闻此曲自北边传来,是为明国之曲。”茶档中有人见多识广,立即就认出此曲。

    “八千里日月”颇为雄壮,很难想象二胡能拉出这种感觉来。

    “这瞎子也不怕被衙门抓了去吗?”有人小心嘀咕着。

    “喏,衙门来人了。”

    …………

第六十章、十八铁骑饮南水,劫子自该往劫里

    明国而今在鹿洲是怎个光景?

    立国不过三年,便从一穷乡僻壤地山区城镇变成幅员三万里辽阔的大国,并打败了曾经的鹿洲强国北邪台汗国,占了大片土地,成了鹿洲最强之国。

    而后还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诸多小国被合并,国王及贵族或流放,或谪贬为庶民,像北邪台汗国的邻国南玉阿纯国如今也被打下大片土地。

    要知道鹿洲一直以来公认的两大强过就是北邪台汗国和南玉阿纯国了,而他们却都被明国打得节节败退,颜面和领土都丢光,即使是曾经名传整个鹿洲的萧大王也无力阻挡明国铁骑。

    明国十八铁骑,虽名十八,但却不止十八名骑士,而是总数五千的铁甲骑兵。

    明国就是以这五千铁甲骑兵起家,而后打下这万里江山,期间,这五千铁甲骑兵无增无减,不管是与哪一个国家战斗,从未输过,从未折损过一员兵士,甚至北邪台汗国那支闻名天下的道兵都是一触即溃,无可阻挡。

    有这样一只强军在手,明国自然所向披靡,不止各国被破,甚至江湖的泥泞也无可阻拦,只能如待宰的羔羊,一家家宗门献上自家的法器道法,将自家培养数十年的弟子门人供给明国朝廷做事。

    而今,明国的十八铁骑已经枕戈待旦,将要南下……

    鹿洲南部各国皆战战兢兢,紧张不已,正要联合抗敌。

    由南玉阿纯国牵头,南方诸国已经组成联盟,陈兵于玉河,高筑墙,挖沟渠,积粮食,攒兵戈法器,只待明国铁骑。

    而南方各国也在国内搜查明国间谍,凡有一点与明国有关,就会被视为明国间谍,然后拿去监禁拷问。

    此刻,这小小茶档中,却有这么一曲“八千里日月”传唱,自然该引来官衙捕快。

    一队捕快乘着驱风符而来,快速降临茶档。

    也不知这讯息是从何得来,又是何人举报的,这捕快来得速度着实是快。

    捕快们都来不及整理好被疾风刮乱的衣着,迅速将整个茶档封锁住。

    一穿着酱紫宽袍的捕头横刀立马,坐一长凳上,大喝一声:“明贼何在?”

    这声问题也是有趣,明贼何在?既然做贼,为何要应官?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茶档中无人来应。

    “是何人报来的?”捕头又喝道。

    他也没急头白脸的,也不因为无人应答而有一点尴尬。

    吃管家饭办案已多年,不要脸这活还是办的来的。

    只是让的第二个问题依旧无人来答。

    “马七!”捕头喝斥来自己的手下。

    一本身年龄不大,但相貌偏老成的年轻捕快立马跑到跟前。

    “头儿?”马七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家捕头。

    “张龙。”捕头又喊来一个捕快。

    张龙则是位容貌平平,但他头上长了两根蚂蚁般的触须却是分外的引人瞩目。

    “头儿?要逮人吗?”张龙不是本地人,说话口音有些偏生南国西北山地,但也属生南国的语言,所以在场人还是听得懂。

    闻听这话,有些人的心立刻都紧绷起来。

    毕竟走南闯北,会在这歇脚,而不是一口气走去应城,反而在这歇息这么久,自然大多会有些“毛病”在身。

    而有些“毛病”总是致命的,尤其是被官衙的人挑破的时候。

    所以……

    “大人,是他,明贼就是这瞎子。”一人挺身而出,一指指向正老神在在地坐那儿喝茶的瞎子。

    瞎子已经放下二胡,但依旧很显眼,捕快们一入茶档,就先看见他,然后知晓他是个瞎子,因此,也都没有再将多余的目光落到瞎子的身上。

    捕头抬手,轻轻一抓,就将挺身而出的那人从丈许之外拉到身前。

    “若无错,你将得十两纹银。”捕头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话虽然轻,似乎只是说给这人听的,但却是说给在座的所有人听的。

    大家都是走江湖的,立即就懂其中含义,即使没有当场懂了,喝几口茶后,想必也都懂了。

    “好了,马七,张龙,将这明贼带走。”捕头呼喝起手下。

    他的手下立即领命:“是,头儿。”

    很快,瞎子就被两人按住,然后连人带二胡地拿出了茶档,期间没有任何的反抗。

    但是捕头并没有立即就走,而是拉着挺身而出的那人坐到一个茶桌前,和风细雨地问道:“话说你是如何认得他是明贼的?”

    这话里头藏了刀,但被问及之人却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答道:“他方才拉了一曲明国那儿的曲子。”

    “哦?你又是如何知晓那是明国的曲子的?”捕头微笑着问道。

    这人这才晓得这事大发了,不仅十两纹银没着落了,他自己可能也会有不小危险。

    毕竟此刻,南北开战,明国虽势大,可南边诸国也不是白经营这么多年的,这会同仇敌忾,联合起来,那明国怕是讨不得好,因此,南方诸国国内搜查明国奸细时绝不会因明国势大力强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大肆搜捕,只要有一点关联,都会抓拿住,下入大牢,这才有仅仅一首曲子就将捕快引来的事。

    所以……

    逃!

    这人迅速激发血气,化作一道血红,冲天而去。

    辩解的话一句也不留,反正留了也无用,都要蹲大牢,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还能逃出此地。谷

    一地的捕头实力能有几何,说不得还没筑基,哪能随意拿捏他。

    但哪知他刚跃身化作血色遁光一道,就要遁走,就立即撞上一面金色镜子,被金色镜子拍了下来。

    再而后,天旋地转的他就瞧见捕头那张狰狞面孔:“小子,赏金不领,要往哪儿去啊?”

    “兄弟们,拼了啊。”他大喊道。

    砰砰砰……

    三道气浪激起,但却不是朝着捕头处打来,而是四散而去,就要遁走。

    看来这就是他拿别人当兄弟,可别人只想与他当“夫妻”,好大难临头各自飞。

    三人寻了三个方向,就是想让捕头只能往一个方向追去,到时就看谁运气差了。

    往后大家都下地府后,就不必怪谁,只怪自己点背了。

    但是捕头阴恻恻地一笑,起手就是三道符箓。

    符箓如箭如锁,电射而出,捆缚三人,使之无从遁走,跌落在地上,被听闻动静的捕快们一一抓住。

    “都往哪逃?!我看你等才是明贼。”捕头拿下这三人后,便轻哼一声。

    而后,他的目光又在这间不大的茶档中转一圈。

    “你们这儿有几位可都眼熟的很呐。”他幽幽说道,他的眉眼有些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总有人道公门之中好修行,但我看啊,这公门之中的禽兽却比外头多多了。”一人看不惯,冷言嘲讽起来。

    “哦?不知你又在哪儿高就?”捕头大马金刀地找个凳子坐好,然后看向他。

    “在下,袁周。”他答道。

    “袁周?”捕头将这个名字在嘴巴里嚼了嚼。

    耳熟,但却不好记,所以没记下心。

    “滨南袁周?!”茶档中有消息灵通者惊呼一声。

    这一声惊呼倒是让捕头想起了这人的来历。

    滨南袁周,非生南国人,但在鹿洲颇有名。

    不因别的,只因他曾与天下闻名的萧大王斗过一场,此斗乃论道,非斗法。

    因为他与萧大王论道三天三夜,所以他的名气也随着萧大王而传遍鹿洲各地。

    虽然他与萧大王的论道是输了,可名气终究是传散出去了,被一些有心人记在脑子里。

    毕竟他的对手是萧大王,没有人觉得他输了有什么不光彩的。

    而且萧大王在论道后还大加夸赞他。

    所以,捕头也没法以明贼之论逮捕他。

    毕竟而今,南方诸国都虚推不见踪影的萧大王为盟主,这位被萧大王认可夸赞之人,他又如何能拿下?他只是应城的一介小捕快,连品秩都无。

    但他在衙门摸爬滚打多年,如何不知见机行事,如何不知变脸之妙。

    因此本来阴鸷狠辣的陡然就变得和善起来。

    “原来是袁周先生啊,久仰久仰。”捕头起身来,朝着那人拱手。

    “不敢不敢。”袁周却不起身,依旧是八面狂风都吹不动地坐着,没有一点要动弹的意思。

    “嗯,袁周先生,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打扰您喝茶了,撤!”捕头挥挥手,就要将所有人引走。

    捕快们一走,茶档立即就热闹起来。

    大笑与怒骂叱责声不断。

    也有前去讨好袁周的人。

    甚至还有想直接拉着袁周斗法一场的人。

    当然,这些都与扬关无关,他只在那静静喝茶。

    “老爷,咱在这就为等这出吗?”敖御逼逼叨着。

    “喏。”但扬关接着就一指出去。

    啪嗒。

    茶档中一个角落的一个人的一面斗笠无风而起,掀上半空,然后跌落在地。

    因为动静不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萧大王!!”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住的袁周见着那人的脸,立即就惊呼一声。

    “萧大王?”

    “……”

    一时间,茶档再次寂静无声。

    …………

第六十七章、龙涎

    “老爷,他也是有缘人?”敖御现在已经知道有缘人的真正含义,着实恐怖。

    但扬关不答。

    只是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本书。

    敖御瞄上一眼,什么也没瞧见,混混沌沌灰蒙蒙一片,看来是被老爷给掩藏了,想瞧也瞧不了。

    “老爷,您在看啥?”敖御好奇地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扬关说道。

    虽然敖御的年纪比扬关大,但是按照龙族的年纪,敖御的确还没有成年。

    “这是大人才能看的书?”敖御更好奇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扬关无语,没再理他。

    这小龙越来越放肆,还敢这般调笑他。

    不过罚他歪嘴几月也不大好,毕竟师出无名。

    莫不成说他不敬尊长?

    “你这小龙,目无尊长,贫道罚你歪嘴三月。”扬关突然朝着敖御喝一声。

    敖御被吓一跳,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嘴巴歪着了。

    没曾想他竟然又歪了嘴巴。

    不过,这嘴巴也歪不了多久,前几次不也歪过,后来不也在时限内就解开了。

    但这副样貌终究不得体。

    咕噜,

    哈喇子流了一桌子。

    这应该也算是龙涎,能卖不少钱,不管是修行界还是山下红尘。

    ……

    就在敖御为自己口水流不止发愁时,这间茶档已经跟烧开的锅炉一样,沸了!炸了!

    萧大王,萧大王,这可是萧大王,近三十年内,整个鹿洲都是他的名字。

    茶档老板准备将萧大王方才喝过的茶杯,碰过的小菜菜碟,坐过的长凳,统统收藏起来。

    不是要拿去卖,而是实实在在要收藏起来,茶档老板也是听萧大王的故事长大的,怎能不特殊对待着。

    即使萧大王败给明国十八铁骑,那也是敌人不讲武德,以多击少,五千铁骑对阵一人,且五千铁骑还炼成兵势大阵,那等大阵下,怕是阴神尊者也得栽。

    而萧大王也才结成金丹一粒,虽天赋异禀,金丹自行结成,为上品金丹,但终究只是金丹,如何能敌,甚至还是被碾压。

    再看萧大王的颓废,显然是被打击不轻。

    想想他过往,即使面对这样的军队,他轻易就能将他们镇压,但这次却不能。

    正因此,萧大王很泄气,每次买新车,都得问问新车可行多少里地。

    因众人包围着,萧大王更是难开发挥全部实力。

    颓唐如他,隐姓埋名自北而下,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听闻了些南边事,虽不觉得南边可能靠不住,但仍有侥幸心理,觉得或有一丝一线的机会。

    而这一丝一毫嗯机会也要掌握住,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萧大王了,不能“任性”了。

    北邪台汗国丢失的大片领土都在朝着他招手,希望他能争气,将他们抢回来。

    可是,他从北到南,一路下,却感觉到北邪台汗国想要将土地从明国手下夺回来是痴人说梦。

    可这事还是得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反攻倒算!反攻倒算!

    一道声音一直在萧大王的心尖环绕着,至今散不去。

    而就在,萧大王怔怔地站着,看着四周的时候,他的脑袋中忽然有一道灵光闪烁。

    “降龙……十八……掌!?!”

    “这是什么?”

    …………

第六十八章、降龙便出十八掌,九尊金人镇长夜

    捕头又来了,这次还有应城诸多长官,衙门从上到下,凡是有品秩的,都来了,没品秩地也悄悄围来这儿,甚至当地富豪商贾,有权有势之人也都到了此地。

    一时间,整个十里坡茶档变得人满为患,比应城最繁华的街道还要拥挤,各种豪华车架,奇妙法器,都降临此地。

    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来此,甚至不止于应城,还有生南国其它城市,王都高官,都在赶来此地。

    但不管来多少人,他们都得待在十里坡茶档外。

    只因,萧大王在炼法。

    整个茶档都被封了起来,细细密密的法力直接将茶档内的所有人都推挤了出去,且不让任何人进入,使得茶档中只剩下萧大王一人。

    一众人围在外头,或焦急,或嗑瓜子,或憋尿憋屎,都在等待着萧大王出关。

    “诶,你们说萧大王是悟道了吗?”有升斗小民看热闹,与身边同伴小声嘀咕着。

    只不过他的小声嘀咕在这儿却是落入所有人的耳中,没得隐藏。

    “悟啥法?难不成萧大王要成神仙了?”他的同伴也小声着,且比他还谨慎,嘴巴附上他的耳朵,说的更小声。

    但是这儿的人修为都不差,体质自然也不差,耳聪目明的,自然也都听得到。

    “不至于吧,咱鹿洲都已经千八百年没人成仙了。”

    “你咋知道千八百年没人成仙了?”反驳是必须的。

    “成仙不得有霞光万道吗?不该有仙乐飘飘?不该有金莲遍地生?老汉我活了几十年都没见到啊?”身形瘦小的老汉还击道。

    他的同伴楞楞的:“额,没有。”

    还有这讲究?

    两人的对话自然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但也就简单注意,并不会太过在意,毕竟只是瞎讨论。

    但此地人多眼杂,口也杂,会说话的嘴巴可不少,所以细细密密的讨论声比那茶档外细细密密的法力还要多。

    没人喝止这些讨论,因为萧大王爱听这些,就让他听着吧。

    当然,大人物们也奇怪萧大王在作甚。

    现如今势如累卵,明国虎视眈眈,十八铁骑已经南下,纠结的百万大军也一同南下,最新情报显示,北邪台汗国已经完全被破,可汗被俘,如今做了阶下囚。

    可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连山上的仙神们都被禁止下山掺和此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若非明国朝廷做事太绝,不给各国的贵族王室留个后路,哪怕一点财产也好,他们可能就投了,反正当年也有全洲一统的说法,只是谁坐那执掌舵手罢了,变成明国朝廷也无妨,可是明国只肯各国王室贵族坐那庶民,放弃过往一切财富,虽然他们的修为还在身上,可那数百年上千年累积的财富谁能在刀还没架到脖子前舍得呢?

    反正在场的人都不舍得。

    真舍得的人早就已经投身明国去了。

    “大王到!”

    忽然有霞光从天洒落,伴随着的是一道雄壮的喝声。

    接着就见五艘庞大的飞舰从天而降。

    这每一艘飞舰都有百尺长,浑身以浑金铁木炼成,且表面上密密麻麻地紫光纹路,那是各类法禁。

    其中一艘飞舰最是豪华,满身贴金,浑身都透发着金色华彩,炫目异常,尤其是舰首,更站着一尊金人,这尊金人高三丈,披金甲,执金戈,一双虎目怒视大地,仿佛随时都要降下怒雷天罚。

    这金人亦有讲究,乃是执着炼器的仙宗玄冥宗所炼,有脱灾境大修士出手锻炼,精炼九九八十一年,更有仙宗的仙神老祖降下神威,为之铭刻法禁,全鹿洲仅九尊,其中五尊被鹿洲的其余仙宗买下,而生南国王室也买了一尊,据说耗光了生南国千年国库。

    这尊金人一直都是生南国的镇国重器,由生南国历代大王执掌,只认生南王一人,而有此金人在,怕是脱灾境大修士也无法打杀生南国大王。

    且生南王更能驱使它去攻击他人,只需耗费一笔不小的法力,或者元气石。

    元气石乃是修行者吐纳天地元气后的一点产物,凝而不散,经年累月,变成了结晶一般的实物固体,而不再是云烟雾气。

    练气境的修行者吐纳天地元气一年,便有可能产生指甲盖大小的元气石。

    但境界越高,这元气石就越小,当金丹境时,吐纳天地元气便不会有元气石产生了,毕竟天地元气尽数都被修行者炼化了,那会有一点残渣剩下。

    另外,元气石的用处并不多,也就给凡人用以驱使法器了,一般修行者拿了元气石也无大用,毕竟元气石内的天地元气也需要炼化后才能化作真气或法力,还不如用自己贮存于体内的法力。

    至于法阵之类,那也已自身法力施展就是,天地元气如此充沛,法阵自己就能调转,何须再从元气石中汲取。

    因此,元气石这玩意真就是个鸡肋,只在凡间流传,被凡人当成传家宝。

    不过,在御使这道金人时,这元气石却有大用,它需要海量的天地元气和法力,而周围的天地元气在那一刻间不够它吸纳,于是这就需要元气石来补充,元气石本就是高浓缩的天地元气的产物,自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供大量的天地元气。

    五艘飞舰从天而降,带来了凛冽狂风,压低了好多人的脊梁骨,只有那些修为在身者堪堪顶住这份压力。

    而就在五艘飞舰将要降临之时,一声龙吟骤然从茶档中长啸而起。

    吼!!

    整整十八条赤金大龙之茶档之中腾跃而起,将百里之内的天地元气掀动,更直接将这五艘从天而降的庞大飞舰掀翻了去。

    围拢着茶档的一众人都只能死命栽入图壤,不让自己被这场狂风掀走。

    “大胆!!”有着金人坐镇的飞舰并未被这十八条赤金大龙掀动其的狂风掀翻,并且金人怒叱着,挥舞起金戈。

    吼!

    十八条赤金大龙甚是狂暴,正无处宣泄,没想到金人主动触霉头。

    因此,它们就不客气了,一并围上这有着金人的飞舰。

    而这每一条赤金大龙便有百丈长,比这飞舰还要巨大。

    但是金人怡然不惧,挥戈而战。

    嘭!

    吼!

    咆哮的赤金大龙都无需纠缠上这个小不点,一个翻身就是一片气浪翻腾,镇压向这个仅有它们一根指甲盖大小金人。

    可这金人乃是炼器仙宗玄冥宗所炼,由脱灾大修士炼成,元神仙人降下天威,其中威能有几何?那自然是能一戈断流,一拳开山。

    金人起意便是一戈斩出。

    此戈一出,气浪立消,余势更甚,重重斩落到一头赤金大龙的龙首上。

    哗啦!

    这头赤金大龙立时消解,化作无边血气,血气拨散天上蔼蔼白云,将百里晴空都染成通透殷红颜色。

    吼!

    巨龙们“愤怒”了。

    暴怒的巨龙们掀起更大狂潮,更欲要吐龙息,以莫大龙威将这不识相的金人和飞舰都给淹没打散掉。

    而金人怡然不惧,仍要再战。

    只是,就在十七条赤金大龙要大发雷霆时,忽然就有一声轻叱令。

    “散!”

    随着这一身轻喝,这十七条赤金大龙如幻梦般刹那无影无踪,仿佛方才的那些都是假的一样。

    但是此地的狼藉却在证明着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阿弥陀佛!”

    忽然,一声佛号在场中回响开。

    一道身影随后就出现在半空,踏空而行,成了万众瞩目之人。

    “多谢生南王成全。”是萧大王,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面色平和的朝着金人飞舰微微一拱手。

    怎就来个成全了?在场正晕头转向的人听到后就更迷糊了。

    这事也只有萧大王自己清楚了,即使是当事人之一的生南王也是什么也没琢磨出来。

    虽然什么也没有想出,但并不妨碍他整理整理华贵的衣领,走出船舱,在金人的庇护下,面对这位闻名遐迩的萧大王。

    瞧着这位萧大王,他的心底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萧大王如此强大,怎还会被明国的十八铁骑打败?还落魄流浪至此呢?

    但现实就是如此,他总不能直接问对方为何会衣不蔽体吧。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萧大王,孤思念久矣,可要入舰一叙,而后咱们再去定风波城,诸位大王可都苦等萧大王久矣。”生南王是位八尺大汉,身穿金色云纹袍,头戴朝天冠,面容俊朗,让人心生爱戴。

    而萧大王却一脸愁苦地摇头道:“我欲再往明国,与明皇再论道,劝其解兵,再与鹿洲诸国和谈,重论鹿洲一统之事,此番,却无此空闲与生南王畅谈,还望生南王谅解。”

    闻此言,生南王亦是大惊:“明皇怕是不肯,萧大王切勿冲动前往。”

    萧大王答:“北邪台汗国已没,我已无再可失之物,自该与明皇好生细聊北邪台汗国国破之难。”

    生南王闻此言,知晓劝不了,便说道:“那孤便祝萧大王马到功成!”

    “多谢。”萧大王一抱拳。

    而后扭身化作一头赤金巨龙,遁空而去。

    …………

第六十九章、再磨一道魔祖气,便是功行圆满时

    一偏僻山谷中,一人一龙一驴,静静蹲守一座草丛中,窥视着不远处的一头满身眼珠子的硕大肉泥在蠕动。

    “老驴,你便这么恶心的活着吗?”扬关一拍身边的驴头,一点也不客气。

    老驴很是懊恼,很是愤恨,但无奈,只能任由他揉搓自己的脑袋。

    不过,它对山谷中的那团满是眼珠子的肉泥倒是一副欣赏的目光。

    它就爱以这么一副形状现于人世,不管是哪种生灵,都会被它的这副样子吓出种种负面情绪,不管是恶心,还是恐惧,亦或者愤怒,都会成为它的大道的资粮。

    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修行者,纯阳与元神,都会因为这副样貌而在波澜不惊的心海中泛起浪花。

    另外,它还想反驳扬关,它从未活着,它乃魔祖,何来活着?活着又是什么?死活又是什么?于魔祖而言,死活不论。

    只不过此刻,它活着了,成了一头驴,成了这些生灵思考后所得到的一个活着的定义的身体罢了。

    “我这便要将它打杀了,再快些磨灭了,好快点去洗眼睛。”扬关说着又一拍一旁显出原形的敖御。

    此刻,敖御因为目视这头硕大肉泥,不止变出了龙身,且还因为这团肉泥,龙身上长出了十多颗或青或白或紫的眼珠子,这些眼珠子分别长在他的脑袋上,龙爪上,腹部上,尾巴上,后背脊梁上,但扬关这么一拍,却将这些眼珠子都给拍落一地,变成一滩滩恶臭且黏稠的浓水。

    老驴这次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道果魔气被磨灭的激动和愤怒了。

    它已经习惯了。

    它的道果魔气都已经被磨灭去五个,如今这个已经是第六个。

    并未认命,只是无所谓了。

    在它看来,那吕洞宾这般做不过是想折磨它,这是对它处以“极刑”,要让它看着自己的道果渐渐被磨灭而心焦,而后悔,而恼恨。

    所以它需要不在乎,不在乎这些东西被磨灭。

    而且它知道一个事,这个事是它已经“被遗忘”的事。

    因此,它选择不在乎。

    然后它就亲眼瞧着扬关反掌拍灭硕大的肉泥,以纯阳剑气将其中所蕴含的道果魔气镇封困住。

    而后又以大五行绝灭光将之磨灭去。

    扬关以此赚得了手中的剑气自我祭炼的速度加快,更加凝形。

    “嘿,只余下一道了。”扬关看着手中的剑气,笑道。

    这位魔祖的道果魔气已经被扬关消灭的差不多,只剩下一道。

    再灭去一道,扬关便可功成身退。

    只是这最后一道……难灭啊。

    这最后一道已经演作这场天地劫难。

    扬关本无所觉,但在磨灭第五道道果魔气时,便有所觉。

    吕祖给的好处果然不好领啊。

    但瞧着手中的剑气,扬关也不气馁,这道剑气若是真炼成了,将成一口纯阳飞剑,而不是简单的虚名法宝。

    此等飞剑在手,那纯阳真君随意斩,可坐那道果之下第一人。

    当然,扬关也不在乎这个虚名,他只在乎一口纯阳飞剑,此等宝物举世罕见啊。

    “老爷,您这剑气可否借我耍耍啊?”敖御壮着胆子问道。

    “哦?那你试试。”扬关将剑气敖御手上一抛。

    敖御大惊,赶忙去接。

    但却没接到,剑气从他手中遛了过去,还刮了一道血痕,龙鳞更被削了十多片下来。

    敖御见状没有去拿消失不见的剑气,而是去拾捣起自己被刮下的龙鳞。

    “你拿这玩意干嘛?”扬关最近也没再拿敖御的念头,毕竟偷窥人脑袋里的想法念头终究不地道,所以就没这么干了,凡事也靠个嘴巴去问。

    敖御答:“老爷,龙鳞值钱嘞,可不能浪费了。”

    扬关闻言,摇摇头。

    这东海龙宫十三太子何时变得这般勤俭持家了,以前那可都是干铺张浪费的事。

    看来是跟着扬关过惯了清修的苦日子。

    但扬关可不会想着去奢靡享受。

    别抱着道心坚固,一证则永证之类的想法。

    这年头也就道果不会跌落神坛,纯阳也会跌落到凡尘泥泞中。

    至于道心坚固,千里长堤毁于一旦就在白蚁蛀下的第一口。

    若是他真无所顾忌,荒唐一阵,那之后怕又会有一次,如此反复,便能将他的数百年修持毁于一旦。

    到时可能还会将天人五衰引来,怼着他一通好打,使他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那可就凄凉凄惨了。

    不过,这酒倒是可以喝,喝的只是个意境,不是个荒废心志与智慧。

    也是言不由衷一事。

    “走喽。”扬关一拍老驴,老驴随之便可以行动了。

    老驴已经老实许多,没有那么多怪叫,但是,吐口水却是永远的保留项目。

    噗!!

    扬关挥挥袖子,就将口水拍了出去。

    而后扬关翻身上驴背,并拿来一根树枝,抽打起驴臀。

    “走噻,走噻,莫要留这了,还想着吃自己的死人席不成。”扬关呼喝着。

    老驴能怎办,形势比驴强,只能认了。

    踢踏…踢踏……

    老驴老当益壮,狂奔而起,那瘦如油炸鸡架般的身体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可怕的力量与速度,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跟在后头的敖御看得目瞪口呆,这驴也能飞了。

    ……

    近来鹿洲发生的大事更多了。

    萧大王北上,欲要与明皇论道,以其悟道绝学道术降龙十八掌威临明都。

    那降龙十八掌一经施展,如同真龙降世,有大威大德,作威作福三千里。

    但却不敌明国大将席应龙,大败,幸而有前北邪台汗国巡捕衙门总捕头邢全忠接应,以重伤之身遁出了明都。

    不过,因萧大王行事,明国南下之势急刹半月,给了南方诸国更多时间准备。

    然而,萧大王问道明皇一事半月后,明国十八铁骑之缰绳被松开,率领着明国统合北方诸国的败军一同朝着南方诸国汇合之地冲去,此一冲便势不可挡,南方诸国联军苦苦经营三个月的阵地一触就垮。

    金黄色的旗帜就这么插到了鹿洲南部的土地上。

    这一插便一发不可收拾,每一日都有一国沦陷,国土化为明国疆域。

    而似乎因为鹿洲南方多山川河流,使得各地民俗不同,明国对鹿洲南方的策略与北方大有不同,只废了各国贵族之权利,却不解下各国贵族之职责,继续让他们当任原有职务,只不过多了明国官吏在旁管束。

    只是这职责不就可以生出权利吗?

    因此闻得有此策略,南方诸国的国土沦陷速度就更快了。

    而且这场疾风暴雨很快就波及到了鹿洲全境,谁知明国竟然改换国策,着实匪夷所思。

    但这就更让所有人对明国趋之若鹜。

    所以明军到一城,一城就先自行破城,为明军开道。

    正因此,短短个把月,鹿洲南部五万里土地,就沦陷于明军万里,这可不是纵深一线,而是纵横万里的土地,其中有国十七个,城池八十九座,小镇小村更不少。

    总之南部诸国无所抵抗,就这么亡了。

    连曾经最为鼎盛的南玉阿纯国的大军,以及强大的王室修士也都不堪一击,也不知明国从何处何时培养了这么多的修行人才,且对正统的修士有着极大的克制。

    另外,南部的江湖修士也自发组成反抗队伍,明国对江湖的修士没有任何优待,甚至那些有过种种恶行的江湖修士还会被处以极刑,打破丹田,钉死泥宫丸,抹去一切修为,且不再有修持回来的可能。

    不过,在明国公布出来的诸多江湖修士的过往恶行后,百姓们却都对明国的做法拍手称赞。

    百姓们过去或许知道那些江湖修士看不起他们,但却没想到这些江湖修士将他们视做猪猡,比那些昏聩腐败的朝廷官员还要无耻,朝廷官员与贵族至少还有朝廷法度管着,而这些江湖修士却毫无顾忌,在这国犯了事,杀了大片百姓,以百姓血祭自家法器后,便撤去他国,然后继续肆无忌惮的生活着,简直就是恶鬼一样,毫无为人的底线。

    因此已经在明国法度的统治下的百姓们对这些被挂在路边长幡上的江湖修士没有一点的同情,甚至在看过悬挂他们的长幡的杆下设的罪牌后,还会朝他们吐痰,甚至扔石头,扔臭鸡蛋臭鸭蛋臭鹅蛋臭狗蛋……

    因此鹿洲南部的江湖修士们在知晓北部江湖修士的惨状后,以往互不顺眼的敌人都站到一块,要共同抵抗明国大军南下。

    然而他们这伙乌合之众在明国十八铁骑下也如同铁蹄之下的螳臂,轻触即折。

    一片片江湖修士如同野草一般被明军割倒,无一幸免。

    不过,明军倒是很识趣,暂且没有对居于高山之上的仙宗下手,否则仙宗的仙神便有理由下山,处理这场波及整个鹿洲全境的动乱了。

    另外,那位从兵洲远渡重洋到鹿洲挑战的大剑师亦被明军围剿,一番拷问罪行后,也被挂上路边长幡,受世人唾弃。

    而扬关出山谷后,便已行走到了一片明土上。

    “老爷,是那衰人。”敖御一指前方仰天躺着的一人。

    缘是萧大王。

    …………

第七十章、黑山妖国定兵洲,道果老祖心大善

    “老爷,这不是缘分吧。”敖御拢来天地元气,截取其中有补益肉身的元气,打入昏迷不醒的萧大王的身体内。

    扬关没去搭茬。

    在纯阳与元神真人当前,自己就可算定一份所谓的缘分了,所以哪来的缘分,神识一扫,即使天道既定,若自家不乐意,那这缘分也是枉然。

    所以这萧大王降落此地虽为有心人安排,却也是扬关乐见其成的一件事。

    此地荒郊野岭,距离最近的人烟是三十里外的一处仅有三十口人的猎户村落,最近的城池则是百里之外的一座已被明国占领的陈城。

    虽然萧大王的体魄强健,且更被扬关栽下的“降龙十八掌”的大法种子洗炼一遍,这副皮囊便是锋锐的金铁兵器都切不开,且因为其突破了金丹境界,成了阴神尊者后,自身法力更是强韧许多,野外的妖兽都不敢凑近此地,也就得了灵智的妖怪能压着本能上的恐惧凑上来,然后一口一口吃了这么大块的“唐僧肉”,只是这附近的妖兽妖怪都被过境的明军扫了一遍。

    且看远处,便有一面在烈日狂风下舞动的黄底红日银月的大旗。

    那便是明军占据此地的标记,其不知是一面旗帜,更是一件法器,虽仅有一道法禁,但却也是法器一件。

    有此法器在,此地山形地貌将全在明国的掌控下。

    这法器乃是一整套的,并不是只此一件,而是整整有三万六千八百面旗帜,布置三千面便可形成一个禁法大阵,可封锁三万里,而布置一万面便可笼罩十二万里,布置三万面,可笼罩三十万里,布置三万六千八百面,便可笼罩这个洞天全境。

    其威力层层递进,指数上升。

    禁法之后,便是人道气运当道,龙虎气压制各家大法的修持,佛道魔旁门左道的修行皆会停滞,甚至怀有修为者也将修为倒退。

    到时,除了修持龙虎气,便别无他法。

    此方洞天内的明国当真霸道。

    但扬关稍作推演后,便得出这龙虎气无法推广更深的结论,单就地仙界,便有神庭镇压,地府执死,所以这龙虎气绝无可能推广开,否则即使太上老君愿意给大明撑腰,神庭的诸位古神也要拼了命将地仙界重炼了,大不了转世一趟,过千百万年再归来就是。

    因此,这龙虎气无法成势,想必但凡有眼界的大神通者都能看出这龙虎气对修行者的危害,因此,定会绝其本。

    而且这龙虎气也无法做到人人如龙,天地元气有限,龙虎气自然也有限,到时也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能修持龙虎气,而非所有人……

    因此,有大宏愿之辈也不会承认这龙虎气。

    当然,若是明国想要在这方洞天内试验此龙虎气的可行性,不会有人阻碍,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扬关也会出手帮助。

    毕竟这关乎一事,那就是演化此方洞天的魔祖道果。

    与此有关,便是大事,因此,扬关乐意帮帮场子。

    他给萧大王栽下“降龙十八掌”的种子只是想加大明国的影响,打击鹿洲的旧有力量,增大明国这个新兴国家在鹿洲的知名度。

    甚至这个洞天的知名度,毕竟萧大王的名声不止在鹿洲,更还在其他洲陆也有传播。

    另外,还有一大好处,就是以萧大王砸出更多隐藏在这方洞天中的“天外魔神”们。

    现今毫不掩藏自身存在的“天外魔神”仅有六位,这之中并不包括扬关,毕竟扬关在秘密清查着魔祖道果,而其他人可不都全是来做这事的,当然,没有谁是在无意识间被卷入此中的。

    “降龙十八…掌…”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萧大王还不忘战斗,然后就被真龙一爪子拍蒙,如何施展他的神通大法。

    过了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然后就先对着敖御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来世必做牛做马。”

    其实即使没有敖御救治,他再过一会就醒过来了……

    然后萧大王就见到扬关在旁笑眯眯。

    “您……是那天那位……?”或许他想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再次见到扬关。

    此刻的他已经与原来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但他依旧觉得扬关深不可测。

    他自问他此刻瞧山上的仙神也能看出点东西来,但他这对招子落到扬关身上,却啥也没有看出来,这就见鬼了。

    “莫看了,看了也是白看。”扬关说道。

    萧大王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不知您有何吩咐?”萧大王自觉自己已经孑然一身,该无欲无求了,但却总觉心头有把火,发泄不出,颇为难受,所以冒然问了这个问题。

    他以为世人总有所求,即使是仙神也是如此,这位救他必然就带有一定的目的。

    扬关走到他身旁,拍了拍手,就将萧大王身上的灰尘都给拍落,虽然萧大王并未穿衣服,只穿了件短裤在下身,但他依旧是“灰尘朴朴”,至少在阴神的层次来看,他的浑身上下都是“尘埃”。

    “我凑巧在此办事,出了山谷就见到了你,怎的,最近还是那么倒霉吗?”扬关假作不懂。

    萧大王虽不喜扬关装模作样,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扬关的揶揄取笑。

    “大势所趋,非我一力所能扛。”萧大王无奈苦笑。谷

    扬关反手就从虚空中取来一张图卷,图卷凭空现于手上,然后他轻轻抛给萧大王。

    “借你一用。”扬关说道。

    “此物……”萧大王不敢受。

    想要还给扬关。

    但扬关没接回来,而是反将这张图卷张开,从中吐出一道卍字佛印。

    “偶然所得,今日归还。”扬关说道。

    还不待萧大王反应,这“卍”字就印到他的怀中。

    “与降龙十八掌一起用,效果更佳。”扬关说道。

    萧大王闻此言,如何还不晓得自己脑海中那道突然浮现的“降龙十八掌”是那位所赠了。

    “您为何要如此帮我?”萧大王问道。

    “一切的事将来都会有定论,你又何必着急呢?”扬关打哑谜。

    萧大王知情知趣,没再追问。

    他觉得此生应该是有望知晓答案的,否则如何能算定论呢。

    “你可知不止鹿洲有此万载难见的变革。”扬关忽然又换一个话题。

    萧大王一心扑在鹿洲,哪有空去思考其它洲陆的情况。

    即使知道又能如何,他而今空有一身法力,但却无权无势,如何去掺和其它洲陆的事。

    但是扬关既然要说,他聆听便是。

    “兵洲亦有一国在三年内起家,在三年内横扫兵洲诸国,如今都快将兵洲诸国大军扫入汪洋大海中。”扬关说道。

    “竟有此事?”萧大王一惊。

    本以为这样的事只发生在鹿洲,却没想到其它洲陆也有。

    “那个国家名作黑山,其军名作黑山妖军,其内皆是炼得妖法之辈,与此方天地的诡谲根本倒是颇为应景。”扬关又说道。

    “妖法?皆是那些妖魔所用之法?”萧大王问道。

    此方洞天自然有妖孽,还不少,只因道尊执掌,妖法未曾在此方洞天展开,就好像那佛法,因此此方洞天的妖怪们皆使用非常粗浅的“妖法”。

    只是这些“妖法”却非妖法,乃“道法”,师法自然之道法,反而是最接近世间本源的法,可惜这个洞天的本源为魔,因此,非道也,乃“道”也,此道乃魔祖之道。

    这方洞天的妖魔鬼怪秉承此“道”,本该为天地主角,但有道尊干预,人族却做了主角,于是妖魔鬼怪之“道”便成了异类诡道。

    因此,扬关才否了萧大王之问:“非也,非此间妖法,乃“天外”妖法。”

    萧大王更迷糊了。

    此妖法非彼“妖法”,那不都是妖法吗?

    “你唯有见证之后,才知晓其中差别。”扬关说道。

    此方洞天的“妖法”其实更近大道,乃大道正法,毕竟魔祖大道也是大道,只是因魔祖之故,此“妖法”易诞生癫狂悖乱之思想,因为修持期间实在太容易见证道果,所以极容易发疯,以及死亡,还有种种不可控的影响,如此才是“妖法”。

    道祖魔祖的正法其实都很简单,很直接,只不过太简单太直接,寻常人若捡起来学,怕是会发疯,因为直面大道而出现种种生灵不可承受的灾难。

    非是说大道混乱无序,只不过是大道的体量太大,寻常人的智慧无法接受,大脑无法承受,最后由大脑主宰的肉身自然也会因此快速“进化”,出现各种诡异的畸变。

    正因此,才会有诸多道经传世,有元神之下有诸多境界,层次分明。

    此乃老祖们心善诶。

    萧大王不知这些,他只是“妖法”的诡异,所以天然对兵洲那头的妖法有一丝偏见,但好奇仍在:“何时能见证?”

    “不远矣。”扬关答道。

    怎个不远无从得知,但萧大王接着就觉自己已经腾空而起,投身到一片荒岛上。

    而在荒岛不远处,正有一支巨大的舰队扬帆而来。

    “黑山!”

    …………

第七十一章、莲池和尚有莲心,世尊谋算小子叹

    扬关刚将萧大王这个倒霉蛋送走,便被一赤脚僧给拦住去路。

    这和尚扬关也面熟,便是那日欲要调解他与四海龙族的莲池和尚。

    只不过那日这个和尚浑身是肉,满面油光,一看就深受油性皮肤的困扰。

    而今日却瘦如枯柴拼凑而成的人架子。

    扬关瞧着他,就觉得这家伙可怜,但也仅是觉得,可不会发自内心同情这和尚。

    “和尚不早登极乐,怎来寻我这牛鼻子?”扬关说道。

    莲池和尚脸上仍旧是一副和煦模样:“贫僧见真君舍了一物给萧施主,心有不忍,特来面见真君,请真君收回成命。”

    扬关乐了。

    “贫道何时害了萧施主?”扬关反问。

    “彼时彼刻。”莲池和尚回。

    “哦?和尚不要和我打哑谜,那时那刻?贫道修道不修佛,听不懂你们佛门的谜语啊。”扬关说道。

    莲池和尚摇摇头:“真君可是交与萧施主一个卍字?”

    “是又如何?”扬关嬉皮笑脸收敛住。

    “真君可知手中卍字为何物?”莲池和尚又问。

    “买我亲手取得,为地藏王菩萨亲笔写作。”扬关答道。

    “真君既然知晓,那也该知晓萧施主乃弥勒佛祖钦点佛子吧。”莲池和尚又说。

    扬关摇头摆手:“哦?!竟有此事?!那萧施主竟然是弥勒佛祖钦点佛子?”

    “此事我还真不知,弥勒佛祖之事,我一小小道门牛鼻子如何知晓,但既然同出一门,我赠了这地藏王菩萨手书卍字也算物归原主了,怎落到和尚你这,就成了件残害萧施主的事?”扬关反问。

    莲池和尚双手一合,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和尚不敢打妄语,各家修行各家法,个人修持又不同,真君想必清楚吧。”

    他这说法的意思就是道佛魔旁门左道等等修行之法是不同的,而个人的修行之法又有不同,修行功法不同,个人个人特征不同,因此各自修行就不同,而弥勒佛祖自有修持的大道,地藏王菩萨也有自家大道,毕竟这两位可都是堪比道尊的佛门世尊,虽然有大道殊途同归的说法,但终究大道不同。

    因此,弥勒佛祖钦点佛子自然打上了弥勒佛祖的烙印,此时再被扬关送去一道地藏王菩萨亲笔所书的“卍”字,其中蕴含着地藏王菩萨的法意,如此一来,自然便是大道相冲,萧大王将有怎样一个下场自然也不言而喻。

    “怎的?此中又有何不妥之处?”扬关再问。

    装糊涂这等事那绝对是一回生,二回熟,对扬关而言,那更是简简单单的事。

    莲池和尚皱着眉头,一脸的深沉:“真君,如若弥勒佛祖因此犯了嗔戒,你我如何担待?”

    扬关假作思虑,大概一盏茶后才答道:“佛陀大肚能容星河,这嗔怒想必不会有的,和尚莫慌莫慌,待我为和尚算上一卦,如何?”

    莲池和尚依旧苦笑着,这事哪是算卦能解决,若真个将弥勒佛祖钦点佛子弄丢了,引来弥勒佛祖雷霆大怒可就不美了。

    但思及弥勒佛祖之秉性,笑口常开,想来也不会因此事而发忿怒,甚至一笑了之,此为佛性。

    可莲池和尚至此并非因为弥勒佛祖会否忿怒,乃是因为扬关做事不地道,要害惨萧大王。

    弥勒佛祖与地藏王菩萨或许不在意此事,甚至两位到时都愿意接引萧大王转世后再入祂们门下,在有商有量间决定萧大王投入哪家门下,可萧大王此世怕就有大难了。

    毕竟两位佛门世尊的大道不同,常有言大道独行,殊途同归,可以相互应证,但如何能共容一处,尤其萧大王更是弥勒佛祖钦定佛子,佛子是何意思?自然就是弥勒佛祖亲传弟子,将来弥勒佛祖圆寂,他继承衣钵,传承法统。

    至于弥勒佛祖这等大能会否圆寂?

    你且瞧瞧从古至今,从宇宙开天到洪荒年代有多少大能陨落,而洪荒破碎时又有多少不灭道尊折损,前段时间又有堪比道尊世尊的祖龙陨落,如此种种事例,弥勒佛祖怎就不会圆寂。

    即使是如来佛祖也算得自己将在无穷时间后的某一日寂灭,并设了弥勒佛祖这位未来佛祖来继承祂那现在佛祖之尊位。

    只是不知无穷时间有多弗远,如来佛祖要何时寂灭,无从可知,即使是太上老君也算不得,所以弥勒佛祖这未来佛祖之位怕是会坐很久。

    另外,如来佛祖属意的继承人不止弥勒佛祖一位,地藏王菩萨也是……

    所以,扬关这一招有些险。

    至于扬关是否知晓此中意味?

    弥勒佛祖这等大能行事他如何知晓内中实情?

    可怪不得他一点。

    只是送了地藏王菩萨亲笔所书卍字就有些古怪了。谷

    而且扬关手中又怎会有地藏王菩萨亲笔书写的卍字,又是个值得深究的事。

    莲池和尚左思右想,一时不知如何说话,只得一直闭目闭口。

    然后扬关倒是说话了。

    “你这和尚做得不像个和尚啊,哪有想这般多的和尚,阿弥陀佛嘴边挂,有缘无缘屁眼出,思来想去全是谋算,做起事来计较得失,若所有和尚都如你这般,我看你们和尚便和那些魔头一并玩泥巴去吧。”扬关一句话,全是大白话。

    话语中还带了些恼怒。

    恼这莲池和尚不像个和尚,反而像是市侩人,庙堂上站着的侍郎尚书,为那坐于高高的庙堂上“皇帝”着想的抹屎人。

    出世入世,入世出世,这莲池和尚当真被红尘万丈浊气迷太深了。

    “我看你,天人五衰不远了。”扬关清喝一声。

    听闻扬关一声喝斥,莲池和尚满头大汗。

    想他也是堪比纯阳的佛门菩提,佛法精深,金身锤炼无数遍,怎会生出满头大汗来。

    只能是心中生了窘,自愧而发的大汗,此汗皆苦,皆莲池和尚之污浊道行。

    “阿弥陀佛。”

    莲池和尚盘腿坐地上,双手合十,结莲花印,大诵十遍阿弥陀佛。

    一时间,无穷光自天而降,落入莲池和尚的脑后。

    此光自极乐净土而来,为接引佛光,乃阿弥陀佛开辟而成,是为了佛性深厚之辈接引入极乐净土化生。

    一轮佛门五彩圆光随之就在莲池和尚脑后形成。

    莲池和尚随之长吟赞叹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后,莲池和尚渐渐收了手上结成的莲花宝印,目光澄净地望向扬关:“多谢真君点化。”

    随后莲池和尚起身跨步而出,就此没了影踪。

    扬关见他身上的那缕大彻悟的佛性,便知晓其牟尼珠将成,将证得佛陀之业。

    “倒是快了我许多步。”扬关感叹一声,随后便腾空驾雾而起。

    那莲池和尚并未去往极乐净土,依旧留在此间,只不过不再这红尘万丈,而是在某一种凡人无知无觉的境界中,这境界并非修行境界,乃是一重维度。

    那是唯有仙神才能抵达的境界,但这一重境界无知无觉,唯有混沌一片,仙神也不愿在里面多待,当然,这一重境界也仅是这方洞天特有,乃道尊给予此间元神的道途一点生机,只可惜无人把握了。

    而此刻,这莲池和尚却胆大,竟想在此间证得佛业,也不怕道尊不给佛门世尊面子,在他证就佛业时捣乱。

    不过道尊心怀宽广,没有多看莲池和尚一眼,任由着他在这重境界证道。

    而莲池和尚欲要证道,却也引来了不少人抵达这重境界,不止扬关,更有五云散人这老家伙,黑山老妖这大妖魔,六位道门纯阳真君,还有那日那位抖散了黑山的老僧,三位扬关并不相熟的佛门老和尚,整整十二位纯阳。

    扬关这会可算是见着黑山老妖的真面目了,一副云清风淡两袖清风样,毫不似一尊妖门老怪的模样。

    其他人此刻也都是宝相庄严的模样,显出了各自法身与金身,可惜魔门老魔们不敢来此,否则就将见着魔身与法身金身并存的奇景了。

    不过这黑山老妖倒也胆大,竟然敢现身于此,也不怕道佛两家将他给围杀了。

    当然,扬关等人此番是要见证莲池和尚证就佛陀之业,不为斗法。

    而莲池和尚此刻就坐于这一片混沌之中,以佛法占得一片混沌,将混沌化作有了上下左右前后之地,更演得一片佛土。

    这片佛土幽影怜怜,有大彻悟,有大超度之果,仿佛清净冥土。

    扬关见得此情此景,心头顿时对自己送出那个地藏王菩萨亲手书写的“卍”字有了明悟。

    原来一切都在这儿等着。

    这“卍”字在他手中待了百年之久,积压多时,乃是他偶然下幽冥时所得之物,因知晓是地藏王菩萨所写,自然一直珍藏着,却没想到到自己因此成了一次“快递员”,为佛门添了一位觉悟者,一尊佛陀,一颗牟尼珠。

    道尊世尊之能果真超乎想象,竟然在百多年前就开始算计。

    果然是老谋深算。

    小子不可也不敢及也。

    ……………………

第七十二章、酒有八苦,佛传大小

    瞧着宝相庄严的莲心和尚,诸位纯阳,诸位菩提,以及黑山老妖,都寻了个位置或坐或站或躺或趴,都在等待着莲心和尚大彻大悟,悟得佛法真意。

    证就道果非一日之事,乃千百年修持的功业在一时成就果真。

    佛门道果乃称牟尼珠,有大智慧,有大道理,有大悟性。

    莲生和尚所证大道不知为何,但瞧其模样,应与地藏王菩萨所证得先天生死大道有关。

    地藏王菩萨也是位奇才,其证得先天生死大道是在洪荒破碎前,但在佛门的庇佑下渡过洪荒破碎之劫,再而后便借着地仙界开辟,诸圣治世之年,下九幽,助上清圣人与玉清圣人开辟地府,如此便以地府幽冥接引天地众生魂灵之时证就不灭,成佛门世尊。

    而后无数年,祂都坐于九幽之下,超度那些怨憎恨别离之鬼魂,于天地有大功德,虽然与祂而言功德不计数,无用也,自己便可造化批发无数功德出来。

    但借由坐镇九幽之下,超度无数怨魂,无数年间见证过诸多生死后,祂于先天生死大道上定然走得极远。

    也不知距那造化道境有多远了,近不近。

    但想来能被如来佛祖点为继位者之一,祂的修为定然离造化道境不远矣。

    当然,这些与此刻并无太大关系,可也有些强关联,毕竟莲生和尚必是在地藏王菩萨座下修持,所修大道分属于先天生死大道之下,只是不知是已有的,还是其自开一道。

    观莲生和尚之所为,他自开一道的可能性不大,想来是在先天生死大道之下的无数后天大道中选一条,结成牟尼珠(道果)。

    扬关找了片混沌,将混沌化作朵朵祥云,祥云绵绵软软,做了云床,然后一屁蹲坐了上去,这云倒是颇为舒坦,甚是不错,毕竟扬关亲自“督造”,贴合他的屁股,怎能不舒服。

    在云上坐好后,扬关又取来一玉杯,并为自己斟满美酒。

    他刚舒舒服服地等着证道盛景,就见一位纯阳真君飘了过来:“道友真潇洒。”

    扬关又取一杯,斟满美酒,递出去:“道友请了。”

    与他碰面的真君乃是北极宗的一位常年闭关的纯阳真君,道号无余,也不知是那阵风,将这宅男吹到了这儿。

    而且这位想必应当在星河中开辟了洞府闭关才对,却也来了此间洞天,想必是被某位老祖劝来的。

    他也不推诿,结果酒杯:“好酒。”

    无余道人轻轻吸了两口酒气,便将内里酒意尽数截取去,然后让扬关再给自己倒一杯。

    扬关见状,挥挥手,只道:“没得了,没得了,这酒乃蓬莱仙岛马……送来的,不多了不多了,道友若想再喝,自去蓬莱仙岛换取。”

    也就斜月宗与北极宗关系不一般,否则扬关怎么也得再和这位客气几下,然后委婉拒绝一杯美酒。

    无余道人却也不恼,自顾自地将手中酒杯斟满。

    扬关一闻,就是寻常的凡间酒水。

    “此酒酿满了红尘苦难,甚好。”无余道人说道。

    扬关一看,诶嘿:“道友倒是好心啊。”

    这酒乃是以红尘人间的生灵疾苦恼恨苦闷酿成,每一滴便是数万人的苦恼愤懑之情,无余道人自红尘万丈中截了这些情绪,炼成这一杯,可谓煞费苦心,且也解了无数生灵的愁苦烦恼意。

    因此扬关说他心善。

    但也仅是心善罢了,毕竟他只截了这些愁苦悲凉烦恼丝,只让这些生灵心头欢乐祥和了,却未曾真个解决了他们愁苦悲凉烦恼丝的缘由来。

    因此仅是心善。

    但他也无有必要解决众生的愁苦之事,所以做此事也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他拿来酿酒,众生没了愁苦,仅此而已。

    “苦酒我不爱也。”扬关说道。

    酒虽然都苦,但无余道人给的这杯太苦了,扬关自然不喜。

    “哈哈,苦酒才入味,苦酒才发省,贫道久居洞府,常年闭关,便差了这一杯苦酒诶。”无余道人哈哈一笑,一口饮下这杯苦酒。

    “此酒名作八苦,贫道酿了十坛,不知道友可要一坛?”无余道人还是想推销自己这酒。

    但扬关仍旧是拒绝的态度:“贫道宁愿喝醋,也不喝这酒。”

    见扬关如此决绝,无余道人甚是可惜,长叹一声:“酒友难寻啊。”

    扬关一听这话,那可就不乐意了,咱就好喝酒,还能不是酒友了,就想撸起袖子和这无余道人好好论道论道。

    至于,分享美酒,那不成,至于喝他的苦酒,也不成,咱就好好论论这喝酒的道理就是。

    但随后,扬关又放下了这个念头,喝酒就是喝酒,何必与人起争议。

    多大个人了,竟还受不了刺激。

    “道友不地道啊。”扬关看着无余道人笑道。

    “道友何出此言?”无余道人怪哉。

    “道友竟想骗某好酒。”扬关答道。

    无余道人听了,哈哈一笑:“道友,来一杯呗。”

    酒杯递来。

    扬关见状,也不再吝啬,为他斟上一杯好酒。

    随后,无余道人饮下美酒后,说道:“我本也不爱苦酒,但后来被吕祖骗着饮下一杯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每出关便饮上一杯,这八苦当真回味无穷,后劲十足,一杯下去,在下每每都得闭关百年镇压其中酒性,酒性消散后,在下却也心思澄清,百思不怠,道途清朗,又不住再想饮上一杯,如此循环反复下,在下已饮此八苦酒一坛矣。”

    扬关听罢,嘿嘿一笑:“道友莫要说得如此神乎其神,贫道是半滴也不会沾的。”

    无余道人无奈地点着头:“唉,道友不饮此酒,当真是可惜了。”

    “道友,且先住嘴,莲生道友将要起身证道了。”扬关一拍无余道人的肩头。

    无余道人闻言,便朝着那一片佛土看去。

    莲生和尚的确起身了,口中默诵着佛号,阿弥陀佛个不停,身上渐渐泛起金光,仿佛金身显世。

    而后又是背后长出八只手臂,每只手臂仿佛莲藕所做。

    接着又有两颗佛头自虚空中长出,落于肩头。

    莲生和尚此刻才显出菩提金身。

    此金身有丈六。

    扬关认真瞧着这副金身,只觉眼睛有些花,有些瘙痒,有些疼痛,灼热起来。

    闭上眼,默默以法眼去看。

    好家伙更精彩了。

    一道道法理交织,一条条道理垂天而下,落入金身。

    虽看到了无数道理法理,但扬关却看不见莲生和尚的本相,其真正寄托的大道是哪个?

    回想莲生和尚的过往平生(每一位地仙界的纯阳与元神,斜月宗都会专门籍簿记录,只有元神长老可以查阅),莲生和尚并无精彩的过去,甚至都少有斗法,常年和稀泥,哪有争端就想掺一脚调解,但却不见他有任何出手。

    因此,世人只知他修为已证菩提,却不知其有何手段,有甚神通,这大道就更无从可知了。

    而到现今,也仅知其为地藏王菩萨座下修行,寄托之大道在先天生死大道之下,仍不知其寄托的后天大道是哪个。

    扬关在琢磨,其他人也在琢磨,但都没个底。

    兴许那几个和尚也不知。

    毕竟佛门也非完全一体,阿弥陀佛传下大乘佛法,而后又有释迦牟尼佛开创小乘佛法,而其余佛门菩萨佛陀依照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又开创诸般,所以派系支脉众多。

    而释迦牟尼佛,也既是如来佛祖对后继者举棋不定,佛门之中又有两大派系,一派支持弥勒佛祖,一派支持地藏王菩萨。

    就好像道门中也是一地鸡毛,佛门也一点不相让,也是一地鸡毛,二弟不敢说大哥。

    所以派系不同下,佛门的和尚即使再讲究宽宏大量,也会稍稍提防些。

    且你不问,我为何要说……

    如此一来,这些和尚还真有可能也不清楚莲生和尚所寄托的大道。

    此时,莲生和尚仍在演法证道,佛陀金身愈发圆满,非是外表上的圆满,而是内里的法理道理的圆满。

    扬关都能明显感觉到,那等仿佛在面对道果老祖的道果的感觉越发强烈,若是在这般下去,怕是扬关多看几眼(法眼),这副法身都会发生不可预知不可想象的畸变,乃至元神真灵都会因此成为这条大道的“奴隶”,成为其一部分。

    但扬关心里虽然清楚其中危险,却仍忍不住去窥探。

    常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不就是如此吗?

    这莲生和尚便在展示其证就佛陀的过程,如此机缘,可是千万载都难得一遇。

    许多道果老祖都是悄悄证道,成功便是,不成功便了无踪迹。

    在座纯阳与菩提皆是此境佼佼者,都证道之心,自然都不会避开此次见证佛陀证道,因此一个个都使着浑身解数,要窥视此次证道过程。

    而莲生和尚也无私心。就这般明晃晃地展示着,不亮瞎人眼死不罢休。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突然响彻整个境界,所有人的心头皆一颤。

    最关键地时刻到了。

    所有人更是睁大了“眼睛”,丝毫不顾自家法身之畸变。

    …………

第七十三章

    扬关大概是沉醉了,每一条大道皆是完美的,皆是在阐述天地宇宙玄黄洪荒。

    否则这条大道也镌刻不入天地宇宙,不可能成为宇宙运转的一部分。

    正因此,不管是彻悟一条大道,并将之化作自家道果,还是演化一条大道,将之化作天地宇宙的一部分,都是超乎想象的强大。

    扬关此刻忽然明悟其中伟力,道门的纯阳道境又分了诸多小境界,为的就是给这时候打下夯实根基,诸如法力圆满,元神圆满,道行圆满,以及开得三花,并不是为了强大自身战力,而是为了这最后一跃,为了这证就道果之时。

    正因此,许多纯阳真君,也许在纯阳道境修为不低,甚至开了三花,但斗法本事却可能远弱与满手法宝刚证纯阳的后辈,也会弱与那些天生战狂。

    也甭说炼得护道本事,毕竟修行已经耗费了大量心血精力,能够将天地大道悟透已经极不容易,哪还有空习炼强大伟力,总会差了那些成天争狠斗勇之辈。

    当然,若是将道行寄托在杀戮、灾劫等大道之下,那斗法本领也必将不差。

    否则那杀才怎就能在短短数百年时间,杀得地仙界人才凋零,修持数十万年的纯阳老前辈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就是因为那些老前辈斗法道业不精,而他又浸淫于劫运大道上,此消彼长之下,这些纯阳老前辈自然个个趴窝。

    这就和那些折损在扬关手下的“老前辈”一样。

    但是,好些人对自己总有迷之自信,毕竟斗法诸事,若非境界有差,没有斗上一场,还真不知谁强谁弱,所以遇上强人,自以为强横的手段自然罢休,连自己也栽了进去。

    而且各家手段手段不同,这斗法起来也大不一样。

    当然,此刻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此刻应该应证的是自己悟得的天地道理。

    道理有无数,交织着。

    因要观此中道理,扬关的法身直接受其影响,本来辉煌浩瀚的法身变生诸多佛门菩萨和罗汉的特征,如金身皮肤,如佛门心眼,千手之样,莲花手印等等。

    其他观莲池和尚证就道果有感,也是浑身畸变,生出种种与佛门相关的异样。

    当然,其余几位佛门老僧的金身并无什么畸变,可是他们的心灵生出了一点波澜,似乎期待着莲池和尚证就牟尼珠,他们的心灵已经偏颇向莲池和尚。

    “哼,好生厉害。”

    一声冷哼自黑山老妖老兄吐出。

    黑山老妖本就不爽佛门秃驴,此刻见着这有莲池和尚证道牟尼珠,若非心志正常,不曾在此刻暗下黑手,破坏莲池和尚的这次证道。

    但不爽便是不爽,他也就这么宣之于口,让所有人都清楚其心里有大不爽利。

    不过黑山老妖之言也不过几句牢骚话,莲池和尚没有一点出手去镇压黑山老妖。

    此等事有一因是莲池和尚无有心力再去计较这事,二因莲池和尚真不管路边有谁斥骂他。

    …………

第七十四章、道果有灾

    传说佛有一百零八颗牟尼智慧珠串成数珠,承载宇宙无数生灵的智慧。

    佛数一遍牟尼珠,既知宇宙,也只众生。

    众生忧愁苦恼难皆入佛之耳,入佛之眼。

    佛心悲,拨断牟尼珠,洒牟尼珠向宇宙诸天,为众生降下解难之智慧。

    遂有诸般佛门大法。

    这也只是传说,但却与佛门道果之法大有关系,阿弥陀佛于道门之外再开一佛门,佛门与道门相互印证着,其中成就金身前,有八识境界,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此八识与道门元神之前的境界并不相通印证,但练得最后,便是金身,堪比道门元神。

    金身之后便是菩提,菩提证得,心证菩提树,菩提树结智慧果,智慧果结满树,便可证就佛陀身,佛陀一成,混元一颗牟尼珠。

    佛门的佛陀便相当于道门道果。

    佛陀之后便是不坏不空,佛法永存之境,此境便与道门不灭相当,佛门称此境为世尊。

    不坏不空之后便是如来之境,当今之世仅有释迦牟尼一位如来,堪比道门之造化。

    在洪荒之年,如来之境则称为佛。

    而今这位莲池和尚便是迈过诸多境界,将要达到了佛陀之境。

    要想达到这一境,还需得克服不少困难,首先便是大道之灾,在此大道之灾下,莲池和尚极有可能被大道同化,此为真正意义上的道化,成为大道的一部分,却不是大道成为他的部分。

    大道之灾后,便是道果之灾,道果之灾是道门的说法,佛门应叫佛陀之灾。

    另说一句,魔门证就魔祖就更凄惨些,还需得渡诸般雷劫,诸雷劫落下,许多魔主都渡不过,成为劫灰。

    就好像那大自在天子,扬关能在元神之境时从他那讨得便宜,便是因为他欲要渡雷劫,差些就被雷劫打成灰灰,幸而有保命之法,舍了半条命,挨了过去。

    但可惜,渡劫之时却也被地仙界天道安排妥当,给扬关送了一次“快递”,成了扬关的“证道资粮”。

    莲池和尚此刻还未开始渡灾劫,他尚在梳理自身成道道理,化去无用道理,将之化作自身成道道理壮大资粮。

    此事做成怕是就得耗费不少时间,但扬关等人愿意等,也不管洞天之中会有怎样一个光景,左右不过明国一统鹿洲,而后意图三洲,与黑山妖国交战,打出狗脑子。

    这些他们并不在乎,即使把山河翻覆,四海海水倾覆四洲,他们出去后,也可轻易改换回来。

    此地整整十二位纯阳,以及一位将要证就的佛陀,那洞天中又什么是摆不平的?

    而且扬关等人此刻还有一难题,那就是身上的种种畸变,此乃直面大道的畸变,且还有莲池和尚无意间泄露来的佛法,两两相合下,就造成他们身上多了诸多稀奇古怪的畸变。

    这种畸变更作用在他们的法身上,他们的法身可都是他们自身道理化生而成,本就有诸多道韵,不容于外的特性,但此刻,却被此等诡谲可怕的畸变给强行插入外界的道理。

    可他们都浑不在意,只关心莲池和尚的证道一事。

    要知道此刻不多观摩,等后头莲池和尚梳理自身道理后,便是大道之灾,那会便不是他们能窥视的了,极有可能因为这么一次窥视而陨落在此,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他们格外珍惜。

    大约……十年。

    莲池和尚总算将自身道理梳理完毕,条理分明,直指某条后天大道。

    “开始了。”众人心底一沉,纷纷自闭一身感官,然后各自大展神通。

    扬关随手就从自己的元神中拨出一道祭炼十年的分身。

    这道分身乃是他在地仙界获得的一具金甲尸炼成,其本来还有些灵智,但用途不多,此刻就被他给随手炼成尸犼一般的化身,既算是法器,却又算是生灵,可算是扬关的分身,以元神炼化,可寄托一道元神分念。

    扬关就准备以此代替自己来观摩莲池和尚的大道之灾,以及道果之灾。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只因这尸犼分身不生不死,所以恰好可以抵消这莲池和尚的成道之灾,不被其影响,即使畸变了,也不会坏了扬关的道业。

    其他人也各显神通,黑山老妖掷下一颗黝黑石头,石头嘀嘀咕咕间就化作一道黑泥般的软土,然后仿佛就有一只大手在揉搓软泥,使之变作一道高九尺的黑面大汉。

    “我乃黑面神君!”大汉大喝一声。

    随着他的喝声,他身上与黑山老妖的诸多关联便纷纷折断,一点不剩,仿佛他不再是黑山老妖,黑山老妖也不是他。

    其中诡谲,只有扬关也看不明白。

    也不知这黑山老妖自何处来的,怎会有此等神通法门,似敕命谶言。

    其他和尚道士也各有手段,或化作云烟,或化作小兽,化作物件,乃至融入这片混沌。

    而“旁门老祖”五云散人就更了不得了,直接变作一道门户。

    此道门户玄之又玄,仿佛又世间无尽妙妙,让人望之便觉神异,其中玄奥更是无穷。

    扬关窥见,都以为是众妙之门,玄牝(pin)之门。

    但几无可能,毕竟不管是众妙之门,还是玄牝之门,皆无影无踪,相传是被三清圣人打散,化作宇宙众生智慧,且稳固洪荒破碎之后的宇宙秩序,否则宇宙失序,便将化作无序混沌,到时宇宙无存,众生皆没。

    当然,这位五云散人也许是练得某一门大法,以此大法化生这一道门户,想以此道门户见证莲池和尚证道智慧。

    “好一个五云散人,好一个旁门老祖,了得,了得啊。”黑山老妖所化的黑面神君轻喝一声,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佩服。

    总之扬关见着这门户,就颇为佩服这五云散人,志向竟然如此广大,着实了得,怕不是奔着造化之位去的。

    当然,扬关也只是如此想想,真个造化,如今整个宇宙中,怕是也没几人有这份“造化。”

    此时,莲池和尚的大道之灾将来。

    …………

第七十五章、大道我独行,我道日兴隆

    灾急若火,绵若水,自十方降下,灭了一片混沌,搅生地风水火,应证无垠大道。

    大道之灾无形无影,虚实无定,衍生诸多不定,又定下诸多秩序,大道大道,便是如此,自无序混沌中定有序之秩,使一切顺应。

    而大道之灾便从大道中来,从十方无垠中落来,或许无有寂灭之意,也无考验之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次反震,因莲池和尚将要容纳并寄托大道,因此大道受此刺激,做出反应,反震回去。

    可就是这么一次简简单单地反震,便能害得一位已经立身在纯阳绝顶之上的大能化作劫灰,连真灵都会被泯灭,除非有造化圣人亲手从时间长河中将人打捞,抽出时间长河上的一点点痕迹,然后放到“现在”,由此完全复活,一身的状态都是最为巅峰的时刻都可以。

    但这世上有哪个纯阳值得一位造化圣人如此出手呢?

    而且做出这种事,造化圣人怕是也得付出什么代价。

    此刻的大道之灾直接就先将莲池和尚以自身道理演化的佛土震灭,转瞬就成了一片死灵绝地。

    而这一刻,也将莲池和尚寄托的后天大道展露出来。

    ——死灵!

    生死大道为先天,虽然生灵出现后才有了生死,但生死大道却在第一个生灵诞生前就已经有了,否则如何能有生灵的生死,便无生无死了。

    至于死灵大道,则是在生死大道之下,因有第一个死后生灵,而这个生灵死后仍能存在着,由此便有了死灵大道,因此死灵大道为后天大道。

    而死灵大道就在生死大道之下。

    扬关明悟这层后,更是激动了,他已然明白,自己选得的这道分身颇为契合这条死灵大道,正巧用来观察莲池和尚证就佛陀。

    毕竟这道尸犼分身既通了佛性,与地藏王菩萨的道理颇为应和,且其本身就是死灵,所以调用这道尸犼分身,倒是正中下怀。

    此时,尸犼分身就没有因为直面死灵大道降下的灾劫而出现各种畸变,至多就有七道腐朽畸变应在他的身上,满是毛发的脑袋上就生了三道腐肉,腐肉盘着结着,仿佛三个肉髻。

    其余四道腐朽,一道应在心口,显出一团烂肉,里头的心脏已做腐烂,且有诡谲异类的蛆虫蛔虫从中钻来钻去,蛀空内里的血肉精华。

    还有两道落在后背,直接朽烂血肉,泯灭体魄精粹,生就诸般可怕幻景。

    最后一道则落在左腿上,将左腿上的血肉都腐烂,只余下肿胀的可怖的烂肉附着在青白的骨骼上。

    此时尸犼的身上随处可见蛆虫与诡异的蛔虫,它们皆是大道显化,要以此对尸犼进行更为恐怖的腐化。

    扬关也不施法驱散身上的大道之伤,虽然已经道行圆满的他有这等本事,能将这份大道之伤驱走,可无甚意义,左右不过大道之伤罢了,反正这道化身本就准备当个弃子。

    此时大道之灾仍在肆虐着莲池和尚以自身道理所化生的佛土。

    佛土不足道,即刻无穷道。

    佛土顷刻便处于将崩未崩,即存不存的状态,有可能毁灭,有可能存在,就在这两种叠加状态下。

    而莲池和尚也因此处于将渡灾劫,却又未曾渡过灾劫的情况。

    当然,并没有人觉得他会渡不过去,毕竟莲池和尚好歹为地藏王菩萨所注意,自该有了不得的本事在身,说不得地藏王菩萨还赠有宝贝,以让他能渡过此难。

    相比于此灾劫,众人更注意道果之灾(牟尼之灾)。

    牟尼之灾更为凶险,十位欲要证就道果(佛陀)的强人有三位会折损在此灾下。

    为何会有看似这般低的比例呢,因为七位已经折损在大道之灾下,十位还剩了三位,而这三个直接全军覆没在道果之灾下。

    所以大道之灾下,仍有不小可能渡过,而道果之灾可算是十死无生,非是心志坚定有大毅力之辈,更机缘巧合,道行深厚,可渡过。

    只是以上这几点,在场人哪位不曾走过?

    能凝练一颗金丹时,便已有这些。

    只不过,境界不同,所需的程度不同。

    如若说金丹时是一,那么证就元神时便是一万,而证就道果……便看不到头,也许是亿,也许是无限。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释迦牟尼佛!南无地藏王菩萨!”

    莲池和尚突然低声沉喝三声,念诵起三声尊号。

    一者为佛门老祖宗的尊号,一者为当今佛门当家人尊号,一者为他投身的地藏王菩萨。

    三者齐诵下,似乎就有一等神通佛法施展。

    此等佛法一经施展,这一方佛土瞬间做散,原本将散未散的状态立即解去,真就消散了去。

    但是佛土一散,幽深纯净的佛光立即笼络住莲池和尚。

    莲池和尚微微一笑,丈六金身上的八双佛臂纷纷扬扬舞动,渐渐在他的这具佛身前各捏佛印,有宝瓶印,有莲花印,有禅定印,有无畏印,有说法印,有触地印,有施愿印,有根本印。

    诸多佛印临下,便有佛音禅唱之声遍传整个混沌。

    仿佛西天诸佛降临,为莲池和尚编织法理,排布道理。

    “我即佛!道即佛!”莲池和尚轻喝一声。

    无数虚浮空洞的法理即刻消散,只余下一条大道。

    死灵大道的法理!

    只是他方才那一声轻喝却是让在场诸多道士面色变了,虽然他们各以手段幻化在此,见不得太多脸色变化,可莲池和尚终究是触及了一些不可轻碰的东西。

    扬关也是咋舌,这莲池和尚道挺肥,看来今日这道果是不想成了。

    这不只是不想成道了,更是不想活了。

    此地可非佛门善地。

    道门道尊开辟洞天,魔门魔祖道果所成,如此之地,能让你个秃驴在此证道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折辱道门。

    因此,霎时间,天地变色……

    嗯,其实没有,只有万籁俱寂,莲池和尚将要渡过这大道之灾。

    接下来,就是大道我独行,我道日兴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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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是元神老怪介绍:
三月练气,三年筑基,十年罡煞,三十年金丹,五十年阴神,八十年脱灾,百年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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