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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烽烟之异佛全文阅读

作者:艾夏的西瓜瓜     苦境烽烟之异佛txt下载     苦境烽烟之异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苦境烽烟之异佛全文阅读

今天无更

    今天特殊情况,停更一天,大概率明天两更补上今天的

今日无更

    今天去医院,大概率是更不完了,明天两更

关于新书啊

    在书迷道友的启发下,突然发现对于新书没有那么充裕的准备,所以跳票了,抱歉了大家~

第一章:梦

    梦,是什么?

    弱者把梦看做一种征兆,强者则把梦看做自己内心的欲望。

    一座金色莲台,梵钟声袅袅不绝,隐约可见无数僧侣跪坐,合掌诵经,钟声不绝,经声不绝。

    直到——

    莲台上的人睁眼一瞬,无边的杀意翻滚,似是连天也渲染成了一片血色,梦也随之被惊醒……

    法华山上,世外清净地,在而今妖界百妖路入侵、战云界来势汹汹、凋亡禁决再起争端,武林遍地烽烟之际,此处隐于世外,却是一方不折不扣的世外乐土。

    而在法华山顶的净檐幽居,居住着一位奇人,附近的百姓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称他“玄机公子”,在江湖之中,有着‘精熟三教经史、通达六艺文武,窃掠半点天机、冠绝九江才子’之美誉。也曾有无数人想要求见,能亲自见到玄机公子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人,大多都会被净檐幽居之外,一位白发白衣,恬淡慈祥,喜好拈花弄草的佛者给拦下。

    而在佛者处,往往来者心中的疑惑,也都能得到解答。后来有消息灵通者认出,那位喜好拈花弄草的白衣佛者,正是苦境西域的佛门法宗——灭度梵宇,负责传授佛法经学的传灯上师静如禅,在佛门中的地位,丝毫不在鼎鼎大名的净琉璃菩萨和圣行者佛剑分说之下。

    以传灯上师为伴,这“玄机公子”又是何来历?不知不觉间,关于玄机公子的传闻,也是越来越多,却是身上有着一层迷雾,叫人辨识不清。

    “菩提,你又被噩梦,惊醒了?”

    净檐幽居内,听着屋内的响动,正在园中收拾花草的静如禅向屋内传音道。

    “是。”

    片刻后,一名身着红衣华服,手执佛语净璃扇的俊朗公子自屋内走出,清秀的眉宇之中是难以隐藏的疲惫之色。

    “近几日总是重复做着同一个梦,着实有些扰人。”问菩提来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静如禅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的花草,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坐在了问菩提的对面。

    “今日之梦,较之昨日,可有什么分别?”

    “分别……”

    问菩提的脑中,再次浮现出那道身影,身影却是微微僵硬了一下。

    “金色莲台,玄色袈裟,念珠金光灿然中又隐隐透着杀戮的血红之色,似乎是在讲经,但是我却听不分明。”顿了顿,问菩提又加上了一句:“倒是个极其俊朗的美男子,眉间还有一道赤色玄真纹。”

    “嗯?!”

    问菩提察觉到了对面静如禅的异常。

    他与静如禅相知相交多年,亦师亦友,难能看到一次静如禅失态,上次看到,甚至还是当年他……

    “如禅,因何失态?”

    “你之描述,让我想起昔日在梵宇时,看到的一册卷宗,上面记载的一个人。”

    静如禅看向问菩提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

    问菩提也恰感应到了那一丝的变化,两人相视了一眼。

    静如禅浅啜了一口茶后,方才继续说道:“你可知大乘灵云寺。”

    “中原佛门圣地,传闻中尊佛宿何年修行所在,你要提到的那人,与大乘灵云寺有关?”“是。”

    两个人一个是梵宇中地位崇高的传灯上师,一个是江湖中颇负盛名的玄机公子。

    口中交谈的人物,自然都不是凡俗之辈。

    静如禅的神情肃穆,开始将那一段过往娓娓道来。

    “那卷宗残损,我所看到的部分也有限,只说昔日大乘灵云寺有一名弟子法号悟心,惊才绝艳,一度被大乘灵云寺上下尊为佛子,视作未来的主持,佛门的希望。”

    “这份际遇,似曾相识。”

    “哈。”静如禅轻笑了一声,眼神之中,却是不可抑制的掠过了一抹悲痛之色。

    菩提啊……

    “但是,这名被无数佛门僧众视作未来希望的灵云寺继承人,却在某一日后,下落不明。”

    “嗯?如禅,你这故事的跨度,未免有些过于大了。”

    问菩提听着,不由意外,如此的人物,又怎会消失的如此突然。

    但随后他又想到方才静如禅眼中那一瞬复杂的神情。

    隐约间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由低沉着嗓音,又问道,“如禅,莫非是他,也‘入魔’了吗。”

    在说到‘入魔’时,问菩提的脸上流过一抹黯然之色。

    “入魔,或也可以这样说吧。”

    静如禅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再道,“更准确来说,他是对佛,产生了怀疑,更以其信仰,收罗了不少信众。掀起了不小的动乱。”

    “嗯?这么一说,倒是与昔日西佛界的佛狂血乱颇为相似?”

    问菩提口中的“佛狂血乱”,也是久远之前佛门的一桩公案。当年尊佛宿何年创西煌佛界,以此传承道统,而西佛界则是其中最大的一脉,以西煌玉圣为领导。“佛狂血乱”则是久远前,西煌玉圣座下两大弟子之一的摩诃孽屠戮师门掀起的大战。

    在那场大战之中,西煌玉圣惨死摩诃孽之手,其麾下另一弟子释天苍取万僧舍利,与摩诃孽大战一场,二人不知所踪。而西佛界此后也渐渐衰落了下去。

    “非也。”静如禅摇了摇头,“当年摩诃孽屠戮师门原因不明,但悟心叛离缘由,却是有所记载。据载,他不敬佛,更对祭佛之举大加诋毁,不屑一顾。”

    “这……那后来呢?”

    “那残卷所载也就仅此而已,只说其下落不明,具体在他掀起佛祸之后,有何经历,却是一点记载也无。”

    “原来如此。”

    问菩提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是不时浮现梦中画面。

    那我梦到他,是上天的预示,亦或……

    “不过此事终归久远,还是将目光落于当前吧,听闻,各方势力将聚金狮壁窟之外,只怕今日,魔佛波旬便要再现了,此外,还有他的事……”

    “吾知道。”问菩提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如禅,同往金狮壁窟一观事态发展吧。”

    “但你不可出手啊。”

    “我明白。”

    片刻之后,两道化光自法华山离开,直往此刻俨然成为正邪焦点的金狮壁窟而去。

第二章:金狮壁窟乱局生

    在历史尘埃之下,独立于中原之外的东皇玄洲,曾有一个庞大的金狮帝国,主宰东皇玄洲。但不知为何,庞大的帝国一日之间崩塌,先王死于宫变,两个皇子下落不明,连带着帝国宝库中的数量惊人的财务宝藏也消失无踪。后来帝国很快四分五裂,东皇玄洲也复归于战乱。这本是掩埋于无尽历史尘埃的东西。

    在苦境这个纷乱丛生,王朝更迭不断的世界,一个王朝的灭亡,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金狮帝国也本应如同其它王朝一般,被隐藏于书卷之中,直到多年之后,被某个学者在蛛丝马迹中寻到,然后开启另一段故事。

    但一场让江湖中人争相厮杀的凋亡禁决,却牵扯出了埋藏着金狮帝国宝藏的金狮壁窟,作为开启金狮壁窟钥匙的金狮币,更是引得无数人竞相厮杀争夺,哪怕是五大传奇之列的南冕、东皇、北狗、中狂,妖界势力百妖路的妖皇、鬼王亦不能幸免。

    但最后吸引了众人目光,手执金狮币,伫立在金狮壁窟之外的人,却不是以上那些鼎鼎大名的传奇人物中的任何一个。

    春宵幽梦楼之主,春锁红颜·步香尘,与以上那些鼎鼎大名的传奇人物相比,这位春宵幽梦楼的楼主身份却显得不是那么起眼,跨足商圈、出版业女老板兼知名春宫小说家,笔名兰陵不谢花。除此之外,依靠着绝学《八品神通》特异之能,一度成为正道、妖族等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人物。

    而如今,步香尘更是手握着金狮币,掌握着欲界重开星云天河,使欲界之主魔佛波旬降临的关键,哪怕是足堪同时与正道、妖界、战云界等多方势力开战的欲界,在对待步香尘时,也是小心翼翼,以合作为主,至于这份合作关系能维持多久,也只见仁见智。

    总之不论如何,至少当前局势下,步香尘已获得了当前欲界主事涯十灭的承诺,在步香尘不与欲界为敌的前提下,欲界也不会主动针对步香尘出手。

    金狮壁窟之外,步香尘手握金狮币,而在外围,如今的正道智囊无梦生连同妖界的狱天玄皇、圣婴主等人,正于外围观视。此外还有战云界双骄领兵与欲界人马对峙,可以说,如今的金狮壁窟外,已聚齐了当前江湖台面上的七成势力,任何一个关键人物的举动都将影响到江湖未来的走向。

    无梦生手执羽扇,一席白衣随风而动,哪怕大战当前亦显得飘逸出尘,“又有人来了。”

    一旁的圣婴主一皱眉头,“这种气息,是佛门之人,但是似乎又不是天佛原乡的那一群秃驴,有意思。”

    作为妖族,而且还是曾经被信任的佛门之人蒙骗的妖族,圣婴主对于绝大部分佛门中人已经缺失了好感和信任。

    一旁的狱天玄皇知道圣婴主过往之事,在一旁绕开话题:“若是突袭步香尘,能否一举抢下金狮币。”

    无梦生摇了摇头,居高临下一扫金狮壁窟周遭地形,眉头紧锁,“我曾请托战云界牵制欲界兵力,以为我们争取行动的机会,但如今看来,即使有战云界牵制,欲界兵力仍远超出我方。眼下涯十灭就在步香尘身旁,兼之步香尘本身实力,只怕很难有所作为。”

    和欲界的人马相比,正道显得颇有些势单力孤的味道。

    至于妖界,经历了妖界前番的内乱,丘山百妖路的高层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不然也不至与曾经互拼生死的正道联盟。

    而在金狮壁窟外,步香尘与涯十灭。

    周围是欲界的大军。

    以女子之姿孤身入万军之中,更和欲界这等势力商谈合作,谈笑风生。

    某种意义上,步香尘这中原第一春宫作家,确实不凡。

    “希望贵方能够谨守承诺。”

    “如果香君不与欲界为敌,欲界自也不会四处树敌,甚至我相信,若是香君愿意加入欲界,吾佛波旬必然大开方便之门。”

    “小女子这等浅显手段,也不敢妄入贵主麾下,能在乱局之中保全己身,已是心满意足。”

    “哈,当今乱世,能如香君这般清醒的人,已是很难得了。”

    就在二人交谈时,金狮壁窟外围,欲界大军正与战云界人马战的火热。

    作为战云界三骄之首的朝天骄一身紫甲,手握凰刀蝶杀,刀起刀落,精致的五官上面对鲜血和死亡,不见半分迟疑。

    然欲界大军围困,兼之欲界辅座忘尘缘等高手在一旁辅助,哪怕战云界将士用命,也难破防线。

    严东吴捂住嘴,不敢出声。

    “请吧。”

    涯十灭请字出口,一旁的步香尘手中金狮币已然抛出,落入金狮壁窟外的石狮口中。

    下一刻,石狮活化,石化解封,尘埃消散,大地震动,尘封已久的金狮壁窟再开,但涯十灭等人的目光,却是并未望向窟内,而是落在了石狮上。

    或者说,是石狮活化后,怀中的皮鼓之上。

    咚!

    咚!!

    咚!!!

    鼓声如雷动,无人自传声,一击又一击,令在场众人胸腔皆不由一阵沉闷,而鼓声节奏却是递增愈快,鼓声穿越千里之遥,更直达九天之上,霎时天色异变,风云汇聚,电闪雷鸣,造成一派末日景象。

    “不妙!”无梦生皱着眉头遥望天际。

    随着鼓声传递,天象也为之变异,九霄之上,隐隐传递出破碎之声,似乎是某种尘封的通道被开启,又像是某种被隔绝于世的存在即将再临尘寰。随着破碎之声愈发的清晰,一股无穷无尽的毁灭威能,自裂缝渗透而下,在场所有欲界兵将感应气息,功体竟是强化数分,使得正在与欲界人马缠战的战云界之人压力倍增。

    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星云天河破碎,声声咒念呢喃,赫见一道伟岸身影,携灭世之威,破星河,落苦境,揭开末法之世序章!

    “诸法尽灭!”

    “末法毁天道!波旬杀如来!”

第三章:末法毁天道

    末法毁天道,波旬杀如来。

    星河裂缝愈发扩大,风雷愈发激荡,如天地末日,毁天灭地。无梦生手执羽扇,任凭劲风吹打,放目远眺,脸色如常。

    狱天玄皇、圣婴主神情凝重,一人手执妖兵长戟三途苦,一人长枪凤影突,各自纳元提力。作为妖界创者斗神血泣之转世,圣婴主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格外狂傲自负,但面对此星云天河破空缓至的身影,心中竟生出一种无力感。

    我佛我念波罗海,至圣至真幽冥界,求私求恶人间道,超然超脱欲杀僧。

    魔佛波旬,欲界第六天之主,佛中异端,以铲除天下佛门正法为宗旨。昔日降临苦境掀起了不小的杀戮与战争。后来被苦境群侠联手,以异宝菩提弓射穿异空间星云河,将魔佛波旬封印于星云天河。

    而金狮壁窟之外两只石狮的石鼓,乃是昔日金狮帝国以圆寂高僧之皮所制成的人皮鼓,此鼓破响三声有裂天之能,是在制鼓奇人皮鼓师死后,世上唯一能再开星云天河之物。

    欲界与战云界的战场,朝天骄看了一眼自九天缓缓降落的身影,心中已生退意,真说起来,原本他们战云界和正道,本来就只是联盟关系。如今欲界波旬再现,欲界之人的功体皆得到强化,再战下去,对于战云界有害无益。但是如今想要撤离,尤其是那般轻松地事情,魔佛降世,欲界兵将士气空前高涨,强如战云界,也渐现支绌之态。

    而就在星云天河裂缝受到石鼓震荡开裂,魔佛波旬降世的同时;皮鼓之音传响千里之外,一处世人不可知的玄妙所在,受鼓音影响,空间竟浮现莫名波澜,似是有某种存在几欲脱出。

    白羽境天道,修罗血海十八重,境天道、阎神殿、魔剑岳三境之外,一处狭小的空间之中,无尽佛光灿然,与外围的修罗血海截然不同,更像是仙宫玉阙。阁楼殿堂,汗牛充栋,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身着白色袈裟,眉目清秀,盘腿而坐,手执经卷。

    正是问菩提梦中所见之人,只是没有那串念珠,也没有玄色袈裟。

    “哈。”

    一声轻笑,回荡于玄妙空间,却如冬日暖阳一般,隐隐似乎连佛光都愈发炽盛了。

    “白羽境天道,凡人莫寻踪。”

    佛号一语,那僧者对面不远,一颈悬佛珠,手执拂尘,慈眉善目的白眉老僧的身影浮现在此,看着那道白袍身影,目光复杂。

    “忘云僧。”放下手中的经卷,年轻僧者缓缓站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玄妙禅意。

    “事已至此,你还要阻拦我吗?”

    “阿弥陀佛。”

    白羽忘云僧双手合十,轻声诵了一声佛号。

    下一刻,书架上的经卷佛光璀璨,无数经文自经卷浮现,化作一道道梵文锁链,困锁一方天地。

    随后,一道佛陀虚影,自白羽忘云僧身后浮现,佛掌按下,直向年轻僧者而去。

    “悟心,这么多年,你仍是未悟。”

    “错了。”面对铺天盖地的梵文锁链,庞大如神人的佛陀虚影,悟心只是轻笑道:“执着是苦,未曾放下的,是你啊。”

    “这么多年以来,舍利、佛经,每日抄写诵念经文,仍未能冲刷掉你心中的魔性?”

    “与佛相悖的,便是魔?佛说的,就一定是对?”

    “阿弥陀佛。”

    “避而不答,是不敢答,还是不会答。”

    方寸之中的天地,经文诵唱之声愈发的清晰,甚至清晰的有些叫人觉着刺耳,佛光也愈发的炽盛,甚至已经到了凡俗邪魔靠近就会飞灰湮灭的程度。但是就算是如此,站在那里的悟心僧人仍旧是站在那里,没有双手合十,反倒是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面对着靠近的佛陀虚影,不见敬色,也不见惧色。他就站在那,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佛,是微风,是细雨,毫不在意。他愈是如此表现,白羽忘云僧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他不明白,为何悟心竟然能如此的轻松。

    不应该,不会,身处白羽境天道,被镇封在此处空间漫长岁月,纵然没有磨去他的魔性,一身修为也早该被消磨殆尽,为何他仍能如此轻松?

    悟心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俊朗的外表衬着这一抹笑,比佛陀倒更像是佛陀。

    “忘云僧,你是在担心,或者说,你是在害怕什么?”

    “南无阿弥陀佛!”

    白羽忘云僧并未回答悟心发出的问题,反倒是平静再诵一声佛号,佛陀虚影隐隐再壮大,几乎要将整个屋子都塞满。

    悟心依然是负着手,一脸淡淡笑意,佛陀巨掌按下,却是近在咫尺之间便猛然顿住,任凭白羽忘云僧如何再行催动,却是丝毫不得寸进。

    “闻如是。一时佛在拘夷那竭国,如来三月当般涅槃,与诸比丘,及诸菩萨。无央数众,来诣佛所,稽首于地。眷属围绕,渴仰闻法。世尊寂静,默无所说,光明不现。”

    悟心口中诵念的,正是佛门经典《佛说法灭尽经》,为佛陀在涅槃前讲述末法时代后期佛教与佛法彻底灭亡之时的惨状。

    话语落时,却见巨大佛陀虚影,竟浮现裂纹,寸寸龟裂,直至彻底崩毁,化作点点佛光消逝。

    “悟心,你!”

    白羽忘云僧睚眦欲裂,身形却是变得有些虚无缥缈起来。

    一瞬,悟心的神情却变得有些悲悯,仿佛他才是佛,眼带悲悯,俯瞰众生。

    “我闻诸法灭尽时,譬如油灯临委靡。一瞬光明燃更炽,自此灯灭已散离。”

    悟心闭上了眼镜,只见他身上的白袍随风鼓荡,竟是渐渐蜕变成为黑色,他仿佛没有感应到那种变化一般,双手神情自若的摊开,似要包容整座天地。

    “悟心,你!”

    以悟心为圆心,梵文点点碎裂,四周崩毁,空间几要毁于一旦。

    而在同一时间,支撑着空间的三十六枚灵云寺高僧舍利显形,圣气大作,环绕悟心周身。

    看着已经将近彻底消散的白羽忘云僧,悟心微笑道:“我改名无心了。”

第四章:波旬杀如来

    “怎会!”

    “怎有可能!”

    哪怕留在此地的只是白羽忘云僧的一道魂识;哪怕心知眼前人当年的辉煌“战果”,白羽忘云僧仍是不可置信,更是不敢置信。被开辟在白羽镜天道,以三十六颗大乘灵云寺高僧舍利为基,梵文化界,佛经为梁,专为镇压悟心,消磨其心中魔念所在,如今竟然在悟心面前崩毁,不仅是如此,那三十六颗高僧舍利竟然被悟心掌握。不,如今世上已无悟心,只有无心了。一方佛界正在崩毁,也代表着,佛界之内的人,随时便要脱出。

    白羽忘云僧深知白羽镜天道的来历,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也因此,更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为真实。

    “悟心,你!”

    白羽忘云僧还要再说些什么,无心已是上前一步,下一刻,已出现在即将破灭的白羽忘云僧魂识之前,轻声说道:“忘云僧,你我终有真正会面之时,希望你能活到,吾来找你的那一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残存的魂识,残存的意念,模糊的话语。

    无心闻言,只是微笑,笑如暖冬,又似迦叶拈花,尽显禅意。

    “吾,是要传法。”

    “传法?”

    “吾要这天下,人人成佛,人人如龙。”

    “吾要众生,都明白我意。”

    “我要神佛,都烟消云散。”

    无心伸出手,轻轻挥了挥,像是在与故友告别,又像是在掸去什么东西的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本就油尽灯枯的白羽忘云僧,终是再未说出什么话来,化作一道尘埃,随风消失在空间之内。

    整个白羽镜天道,随着这一处佛界的分崩离析,也产生巨变。

    修罗血海翻滚,更深处的阎神殿、魔剑岳亦是地动山摇,裂变频频。

    阎神殿内,一道视线投向异变根源:“这股气息……”

    一眼千里,目之所及,是天降金莲,是地涌墨莲,有佛光万丈,有魔气森然。透过重重,隐约可见,半身佛,面目狰狞,半身魔,悲天悯人。似是感应到有人窥视,佛光魔气转瞬汇聚一把佛魔交错的戒刀,一刀斩落!

    “阎神!”阎神殿内,一道身影欲动。

    “无妨。”

    阎神殿中,一道巍峨虚影扩现,擎住刀锋,片刻后,刀锋崩散,佛魔之气亦消散于阎神地界之外。

    “想不到境天道内,竟还有如此的高手。”

    “阎神。”

    “放心吧,闇屠神,他还伤不了我。”

    “胆敢袭击阎神殿,还请阎神降旨,允许吾带兵将之格杀,以全阎神殿威严。”

    “不用了,吾无碍,退下吧。”

    “……是。”

    “阎神吗?”而在无心立足镜天道,三十六颗舍离在他身后环绕旋转,金光璀璨之间,又可见一道道血纹烙印其上,为清圣的舍利平添几分血腥杀意。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魔暗四傻,哈。”

    无心脚步轻点,人已打破现实与白羽境天道的脆弱界限,脱离白羽境天道。

    ……

    白羽镜天道,无心现踪迹。金狮壁窟外,波旬降尘寰。

    “末法毁天道,波旬杀如来!”

    眼见九天之上,三首六臂的身影,焱无上强压心内惧意,长枪一舞,火云荡开,整个人化作凤形直冲九霄。魔佛波旬三首轮转,六臂同运,法诀变幻,雄浑之力如瀑布倾泻,圣婴主首当其冲,火凤之形只撑持瞬息便已溃散,连带整个人亦被轰落。

    “焱无上!”

    “我无事。”

    焱无上面色惨白,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双手紧紧握着长枪,维持身形屹立不倒。身后,是狱天玄皇攒掌相助,否则仅刚才拿一下,便可将圣婴主轰落地坑之内。

    “星云劲!”

    三首轮转,恶体怒目圆睁,一股玄异力量,冲击天地,浑然邪劲狂扫四野,睥睨眼神俯瞰众人。

    一击!

    站在地面上的无梦生三人丝毫无惧,三人合力攒招,内元灌注,三式汇流迎上魔佛至极之招,两式极招在半空碰撞,只听闻的轰然一爆,余威横扫,山崖坍塌。

    三人合力,却是难挡魔佛至极之威,气浪再掀,三人各自见红。

    魔佛波旬轰然落地,魔元聚纳,趁势再追一掌,掌风铺天盖地,直叫三人避无可避。

    “天华怒雨!”

    “泽熔吞山式!”

    “葬命玄陵三千众!”

    无梦生、焱无上、狱天玄皇再出极招,不世威能汇聚,只为抗衡魔佛波旬灭世之威。

    但,挡得住吗?

    三大高手合流,与魔佛波旬运纳魔佛浑元的一掌,仅仅撑持了片刻,便已溃散,一击之后,三人同创。却见龙形横空,一道紫甲倩影,手执凰刀蝶杀挡下余威。

    朝天骄看着波旬,面色凝重道:“无梦生,该撤离了。”

    却只闻——

    “走?”

    “你们?”

    “走得了么!”

    女体、智体、恶体、魔佛波旬三首冷声喝问,法诀一动,顿锁周遭空间,无梦生四人顿觉周遭空间粘稠无比,周身如堕泥沼,再难脱身。

    “无知者,同葬于此吧!”

    是睥睨!是毁灭!是杀戮!

    金狮壁窟外,魔佛波旬再聚至极之能,云聚雷动,恰似末日,就连天地,也变得晦暗了。

    “本爷岂会就死在这里,燚神征霸道!”

    怒枪横扫,火浪漫天,焱无上再催功体,一式出手,却是难破魔佛之躯,巍峨的身影,不见半分动摇,强悍的令人绝望。

    “可恶!”

    朝天骄本意,只是想掩护几人撤退,但她终究是低估了魔佛波旬的强悍。

    如今却是与三人同困于此,如今看来,甚至有可能会同葬于此。

    但作为战云界三骄之首,朝天骄又岂会畏战,更不会畏死!

    朝天骄大声道:“霸雷三绝·轰雷掣!”

    刀气挟雷,如龙窜驰,直向波旬!登时巨爆贯耳,烟尘之后,魔佛之姿,仍是屹立未倒。

    无尽的绝望,难以应对的强敌,就在危急之刻,一声诗号,响彻天地云霄,恰似黑暗之中,照亮人世的一道曙光,给人,给世间,带来希望——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第五章:百世经纶 烽火关键

    所谓佛者百相,放呈于苦境,同样佛者,放诸苦境,亦有不同。有蘅佛子的野心勃勃,九界佛皇的慈悲祥和,净琉璃菩萨的亲和,圣行者佛剑分说的纵入无间亦不悔。当然更有百世经纶·一页书的“独立独行”,杀气、智慧、慈悲,他的杀气来自于他的慈悲,因救而杀;他的智慧丝毫不在他的修为之下,令无数阴谋者忌惮。不似旧僧般迂腐,亦不似魔佛般嗜杀成性。

    非是断罪斩业,而是为救二杀,正是——

    百世经纶今古,一页天书渡迷航!

    无边的黑暗之中,但闻一声似龙吼,又似凤鸣的怪异叫声,一道法相庄严的身影驾驭一金属龙型机关,挟雷霆宏威,划过天际,驾临金狮壁窟之外。圣光佛息普照之下,由魔佛波旬降临带来的绝望和恐惧,恰似遭遇暖阳的冬雪,竟是逐渐消融。无梦生四人感觉到的桎梏,竟也在一页书现身之时开始崩解。魔佛波旬的目光也已不在他们身上停留,三首六臂,轮转不息,法诀捻动,魔佛之躯身上涌现空前强大的气息,只为即将到来的仇敌,强敌!

    昔日波旬降世,便是遭一页书为首的正道群侠困战,才使得旁人有机会以菩提弓开星云河,将波旬封入其中,欲界也因此元气大伤不得不转入暗处,两边仇恨,说一句血海深仇仍是不够。更何况,一者乃是如今佛教中最为显赫的支柱代表,一者乃是天生便要毁灭天下佛宗的佛敌!

    “一页书!”

    再不顾四人,魔佛波旬腾空而起,再现巍峨真身,俯瞰天地。

    “魔佛波旬!”

    一页书纳四莲劲力,驭瑞世矿兽——烽火关键,直向波旬真身!

    一击冲撞,强悍之威激荡四野八荒,殃及池鱼,金狮壁窟瞬间崩毁,地裂山崩之间。欲界、战云界、中原正道等各路人马,在这股强悍的威压之下纷纷避让抽身,一退再退。

    面对近在咫尺的庞然巨影,一页书再催足下烽火关键,内中蕴含至极威能受到催发,威势再强数分;反观魔佛波旬,体内灵佛心运转极限,三体之功同催至极巅峰,一抗烽火关键!

    “一页书,你以为依靠此物,便能击败我吗!天真!”

    “能击败你的,从来不是某人亦或是某物!”一页书双手合十,足下四色莲花次第绽放,频率亦是越来越快,“而是,邪不胜正的,天道!”

    “无论是天,还是佛,魔佛之下,皆,可灭!”

    魔佛之躯,烽火关键,互相抗衡,余浪震荡不休,金狮壁窟已是彻底面目全非。而就在此刻,一处山峰上,一道玄色袈裟的身影降落,周身舍利环绕,竟是抗住恐怖余浪,逆势向前。

    无心看着正在空中抗衡的两道身影,“竟然僵持了这么久,是烽火关键缩水,还是波旬过强了。”

    话音还未落,一页书脚下的烽火关键在剧烈冲击下,竟开始出现崩解之态。

    “嗯?!”

    “哈哈哈哈,梵天,葬身于此吧!狂魔啸天!”

    魔佛狂笑,再现至极之招,一页书运化佛力抗衡,冲击加剧,却是愈发难挽烽火关键崩解之态,而与烽火关键相连的一页书,也开始受到烽火关键影响,气息不稳。

    “笑尽英雄!”

    一页书极招同攒,一对波旬至极之招,剧烈冲击,一页书终是力屈一筹,嘴角见红,连带烽火关键的操控亦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远观战局的无心眉头一皱,他之本意只是观战,却不曾想,如今这一看,竟然还看出了事端。

    “为何会如此,烽火关键竟然浮现崩解之态。”

    眼见烽火关键落入劣势,无心抬手一运佛元,灵云寺三十六颗高僧舍利化一条长龙,散发无尽佛光,组成阵势,雄浑佛力加持,竟是稳固住了逐渐崩解的烽火关键,不仅如此,受到舍利牵引,一页书的佛元亦受加成,反压魔佛之躯。

    “是谁!是谁!”魔佛波旬转瞬狂怒,看向那一席黑色袈裟所在,“佛者,你该死!”

    那一瞬间,波旬莫名更怒!甚至,他都不明白,这阵怒,从何而来!

    “这是,舍利,但是那人的气息……”

    波旬和一页书,自然都注意到了无心,但是二人僵持,皆难以抽身应对。无心就站在那里,脑中思绪百转。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烽火关键,乃是烽火鉴兵台之主,位列五大传奇之一的“南冕”风轩云冕·超轶主所铸。昔日超轶主拾到天启石碑,内中记载了关于魔佛波旬再临以及烽火关键之事。面对如此攸关武林大事,承接天命的超轶主选择了一个人默默背负这一切,哪怕与兄弟背离、爱人反目,最后在属下的背叛和挚友的算计下,一个人在无言花田中,孤独而亡。

    可以说,超轶主的一生悲剧,是从烽火关键而开始,也可以说是作为“侠”的一种大无畏牺牲精神。因此,烽火关键可说是投入了这位超凡先天的全部精力,本该在天命之下,成功使波旬三体分离,化解灭世危机。

    “为什么会……烽火关键,竟然产生了异动?”

    上一次无心疑惑时,还是在大乘灵云寺,和百僧佛辨之时,但是这一次,与他记忆不符的现实,再次牵起了他的疑惑。

    但他的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未见停止,三十六枚舍利提供给一页书的加持不断,强如魔佛之躯,在佛光舍利和烽火关键的双重压制下,终究也是难以承受。

    只听闻得轰然一声,魔佛波旬发出一声怒吼,烽火关键崩离四散,而魔佛波旬那道庞大巍峨的身影也彻底崩溃,只见三道流光四散分离,而紧跟着一道金色流光,便追着其中一道赤色流光而去。

    “嗯?”

    无心也在爆炸席卷的前一刻将舍利收回,足下一点,亦追逐着其中一道流光而去。

    “一页书前辈啊!”

    外围,始终不曾离去的无梦生,见到烽火关键和魔佛波旬同时溃散,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再入战场,但入眼,也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第六章:女人和女人

    魔佛波旬突破星云天河,再度降临苦境的消息很快便传播到了大江南北。

    同样传出来的消息,还有百世经纶·一页书驾驭一金属异兽,于金狮壁窟之外大战魔佛波旬,整个金狮壁窟崩毁,金狮帝国的宝藏也再度掩埋尘埃之下。而在那战后,魔佛波旬消失无踪,一己之力抗衡魔佛之威的百世经纶也下落不明,倒是战场附近,有不少人拾捡到金属异兽的残骸。

    有传言说,魔佛波旬已经被消灭了,在那一场大战里,百世经纶与魔佛同归于尽,一页书再次护全了苍生百姓,就如同之前的那无数次一样。那些人抿一口酒,说着一页书那些过往的故事,像是再追悼这位苦境的守护者,过后,又依然浑浑噩噩的过活,盘算着今晚要吃些什么。

    担心么?倒也不必,毕竟苦境从来不缺少卫道者,死了一个还会有更多,不是么?

    但是真正的有识之士忧虑却是更甚,因为都心知肚明。倘若魔佛波旬真的与一页书同归于尽,失去了约束的欲界人马势必疯狂造杀,为他们的魔佛报仇,但是如今欲界人马按捺不动,只能说明欲界通过某种内部的方式,知道波旬的下落或者生死。

    既然波旬还活着,那么一页书与波旬大战后,下落又何在?

    中原正道的两大支柱,素还真销声匿迹若久,一页书再生死不明,势必使得整个江湖再度动荡,须知道,如今的苦境,风冰烟云四奇观、丘山百妖路各方势力盘踞,若没有合适的人镇场子,谁又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些什么。

    荒废的金狮壁窟,随着一场大战已是面目全非,却见一道红衣艳彩的妩媚身影踏上,一运《八品神通》玄异能为,藤蔓丛生,直贯底层,意在探知被掩埋的金狮帝国秘宝。

    步香尘机敏过人,作为掌握帝国宝藏钥匙之人,她心知觊觎金狮帝国宝藏者无数,以她一人之力势单力孤,就算开启了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便趁着以活化石鼓,召唤波旬为契机结好欲界,未来纵然成为他人目标,也好有一个靠山。

    但就在步香尘探寻宝藏一刻,刀气已是削面扑身而来!

    “平生醉在竞天高,不畏沉沦兀自牢。月影随光刀指月,刀光覆影月求刀。”

    虽然刀者来的突然,但步香尘也不是全无戒备,立刻收功后撤,纤细腰身恰与刀气擦过,空中只飘荡几缕衣装残片。

    “诶,阁下若是对小女子有意,自可来春宵幽梦楼,把酒赏月言欢,何必在这废墟之中,急着为我宽衣解带呢。”

    步香尘语带调笑,心内却是更加谨慎三分。

    “当然,若是中狂阁下有些许特殊癖好,以天为被地为席,小女子也只好舍身从命了,唉。”

    妩媚之姿,我见犹怜,对面的刀者,眼神依旧冷冽,月刀照耀,刺骨寒心。

    “步香尘,收起你的作态,看在过往的情面,吾允许你离开此地,否则,必杀!”

    面对如此蛮横的言辞,步香尘却不见怒意,只笑道:“罢了罢了,看来此物是与我无缘了,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春宵幽梦楼,时刻为阁下扫榻相待。”

    步香尘离开了,识时务者,从来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和气力。眼见步香尘离开,风沙漫,烟迷烟,刀者留招壁窟外,如网的刀气,将针对任何接近金狮壁窟之人。留招后,人也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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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普通的乡村里,炊烟、柳树、小桥、流水,有孩童,有老人,有鸡犬,有男女,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乡村。

    女子从床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屋顶,茅草加横木梁的屋顶,这个村中绝大部分的房屋都是如此。

    房屋的窗户开着,阳光可以直接照射进屋内,可以闻到饭香,还有肉香,当然最分明的,还是屋外的说话声。

    女子起床看向了窗外,只看到一黑衣僧人盘腿坐在地上,就和寺庙中供奉的佛陀无异,而在他的面前不远,是数十计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和尚。

    “妖僧,你这样说,岂不是对佛祖不敬!”

    “何为敬,何为不敬呢。富人捐香火,拜佛祖,出了寺庙便欺压百姓,奸淫掳掠;穷人整日辛苦本分,诸善奉行,却不会念佛诵经。请问大师啊,佛祖是保佑富人还是穷人呢?”

    “自然是穷人。”

    “为何呢?”

    “穷人行善,富人为恶,吾佛慈悲,自该护佑善人,恶人当入地狱。”

    “如大师言,穷人不曾敬佛,仍该护佑;富人敬佛,却该入地狱。那,要庙宇又有何用呢?不保佑信奉他的信徒,不信奉他的人他难道佛反而要去保佑吗?这佛,是否过于的……贱了?”

    无心对面的老僧面色一变,“你这是诡辩!”

    无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从外表来看,倒是比老僧更像一个佛门大师,他淡淡道:“既然一个人的结局,是以他行善作恶来决定,那么,佛在其中又有何用呢?佛无分别心,众生平等,那在佛眼中,善与恶,不应该都是人吗?又有什么区别?大师啊,这些疑惑,你可能为吾解答?”

    “你,你!”老僧的脸涨的通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起了身,拂袖而去,“强词夺理的妖僧,佛祖一定会惩罚于你。”

    无心嘴角微微翘起,目送着那老僧离开,这几天被他气走的和尚多了,也不差一个。

    村民中的老人皱眉道:“高僧,按照你的说法,信佛无用?”

    无心看了眼围在自己周遭的村民,缓缓起身。

    “村中庙宇,是你们所筑,其中是否有法力,你们自己不知吗?”

    “这……”

    无心又道:“与其参拜虚无缥缈的佛,不如将一页书、佛剑分说,这些曾护佑你们的人供奉起来,或许更灵验些,毕竟他们看得见,也摸的着。”

    说罢,他挥了挥手,村民们散去,无心看向屋内,透过窗子,看着女子。

    “你醒了,感觉如何?”

    女子一愣,“你,是谁?”

第七章:千山已过风云行

    草庐燃起了炊烟,村民送来的腊肉切片,再放了些蔬菜煸炒,调味的材料虽是有限,但胜在干净,自然;又是一盘青菜端上来,明油亮欠,煞是好看。

    此外还有一壶酒,也是村民送来的米酒。

    女子看着面前的桌子,有酒有肉有菜,说道:“出家人,也能喝酒吃肉?”

    无心反问道:“为何出家人不能吃肉。”

    女子眉头皱紧,她虽然忘却了许多的事,但是脑海里还记得,和尚是戒酒肉的。

    无心拿着筷子,夹了一大片腊肉,边吃边道:“按照佛门的说法,一花一世界,哪怕是水、蔬菜、瓜果,内中也有世界,也有生命。同为生命,这些里面的生命,同戒律里里所说的生命,又有什么分别?是谁本该死?谁不该死?佛说众生平等。为何吃素无事,吃肉便是犯戒?再说了,寺庙里也有武僧,有的寺庙也准许武僧吃肉,为何这又不犯戒了?难道佛祖亦有分别之心?”

    女子半晌也没有回答上来。

    无心对此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单纯觉得有趣,所以便说了些。毕竟看着曾经的女琊在佛理的问题中疑惑,这也不失为一种的趣味。普天之下,有这样的机缘,这样的勇气,去让女琊哑口无言的机会,倒是真的不多。

    只是无心没有想到,女琊像是就这样沉浸在了那一个问题中,久久没有动筷子,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放开,一蹙一颦,风姿绰然,直过了好一阵,她才似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菜碟又是一愣:“你,已经吃完了?”

    无心平淡吐露一句:“难道我该等你。”

    女子又是愣在了那,“我……抱歉,是我想的出神了,还未及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倒也不用称我大师,唤吾无心便可。”无心放下已经干干净净的饭碗,“你可还记得你的来历?”

    女子摇了摇头,回忆过去,脑海中大多是一片空白,隐约只记得一席黑色袈裟,那模样,便如眼前的无心一般,但她却将这仅存的一点印象,埋在了心内。得到这样的答案,无心倒也不意外,起身之后,功元一运,又升起火来,然后是洗菜、切菜,无论是步调还是韵律,都和方才做菜时别无二致。

    “你再稍坐一阵吧,我再给你炒两个菜。”

    “这……”女子想要婉拒,肚子却发出了一阵令气氛变得微妙的声音。

    “多谢无心大师。”

    “哈。”无心轻笑了一声,不一会儿,又是两碟菜出锅,放在女子的面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先吃饭吧,过去终究是过去,当下填饱肚子或许更为紧要。”

    无心将自己吃完的碗筷收拾起,放在了空锅里。

    女子还是饿了,也没有再说话,先是夹了一筷青菜,送进嘴中,稍作咀嚼一番后,眼睛一亮,进食的速度也明显有所加快。

    无心看着女子的模样,微微一笑,抬起手一道真元卷动屋外井里的井水,井水化作一条水龙穿过草庐的窗子,将碗筷都包裹在其中,待到碗筷洗刷干净后,又滚入锅内,把油渍和污垢吸附的干干净净。又恢复成一条水龙的模样,自窗户外离去,然后洒在了草庐后的菜地里。女子将这一幕尽收在眼内,无心这一手表现出的根基并不多么高深,却是控制的极为精准,自始至终没有一滴水撒出,也没有一点污垢留下。放在十字街口卖艺,绝对是人人叫好,一日之间就能收获大笔大笔赏钱的那种。

    女子很快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吃完了,吃的很干净,无论是菜,还是米饭。她伸手向酒坛,酒坛已是空荡荡,已经在盘腿打坐的无心看到这一幕又笑起来。

    女子看向无心道:“无心大师,还有酒吗?”

    无心一脸淡然的说道:“还有几坛,不过米酒只怕是不够尽兴。”

    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无心说的有道理。

    无心又说道:“村内有间酒馆,酱牛肉亦是不差,不如晚些时候前往。”

    “好!”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开始闲聊。

    当然更多的还是女子问,无心回答,问的问题也有许多。

    “无心大师知道我的来历吗?”

    “知道。”

    “我是从何而来,名字又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说。”

    “嗯?”

    “有时候,过去太过于沉重,短暂的放下,也需能得轻松。”

    无心眨了眨眼,看向女子,“你若是真想知道,无心亦可全盘告知。”

    女子看了无心良久,两个人四目相对,最终女子摇了摇头。

    “罢了,无心大师,那便约定吧,如果下一次,我再问你我的身世,你便告诉我,不得有哪怕一点隐瞒。”

    “可以,我答应你。”

    女子话题又一转,“你知道我的过去,还要救我,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不是,但也不是敌人。”

    “嗯?”

    “人与人,终不过尘世一过客,所谓缘起性空,性本空,因缘起,性终空。无所谓敌人或朋友,人与人的缘,曾经没有,将来也会没有,所以你问吾这个问题,并无意义。”

    “大师说话,果然是高深莫测。”

    女子转而又说道:“不过我已无过去,便该有一个新的名字。”

    “我送你一个如何?”

    “大师还会取名?”女子眨了眨眼,表现出了兴致,“请。”

    “快雪时晴·霁无瑕!”

    女子,或者说霁无瑕,在无心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整个人增添了一种别样的光彩,虽然服装上与无心印象中的那位快雪晴时稍有差异,但这点差异,几乎已可忽略无记。

    “你觉得如何?”

    “好名字,我很喜欢。”霁无瑕笑道:“我是否该谢无心大师赐名。”

    “哈,打算如何谢,以身相许吗?”

    女子,不,现在或该叫霁无瑕了,翻了一个白眼,仍显得冷艳绝伦。

    “以一场剑舞回报,如何?”

    “既然如此,那吾便再赠你一诗号吧。”无心笑道,“舞长一些。”

    “嗯?洗耳恭听。”

    无心看向窗外:“满夕霜雪人独影,红尘今古几月明?笑寒饮,惯新晴,千山已过风云行。”

第八章:酒肉和和尚

    草庐外头,一道倩影手拿着木剑,剑气扶摇直上就九重天,身体在空中翩飞宛如一只蝴蝶,带起来满目的飞雪,未若柳絮因风起,无心盘腿坐在一旁,坐看佳人起剑舞,坐看风雪纷纷,这大概称得上是人间最美不过的一幕场景了。

    霁无瑕翩然落地,地上薄雪,气温薄寒。

    两人都有不凡根基在身,倒也不会觉得寒冷,此时一道血色残阳照破云层,照在白雪上,本就是以内元凝聚出的雪,失去了支撑,开始飞快的消融。霁无瑕舒展了一番四肢,只感觉格外的轻快,手中的剑轻轻一抛,木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然后稳稳的插在了地上。

    莫看只是木剑,在霁无瑕的手中,也一样可杀人,甚至还能杀不少的人。说来也是奇怪,魔佛波旬全靠根基和体质横推一世,虽然有波旬剑,但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怎么会使用,然而霁无瑕却会使剑,而且剑法精妙高超,自成一派,方才舞剑的姿态,称一声剑仙也不为过,谁又能想到这竟然是波旬三体之一,个性最极端,性情刚烈冲动的女体女琊。

    无心抬头了望了望天,日头已入山了泰半,距离入夜已是不远。

    这时候,霁无瑕开口说道:“你说的那家酒馆,是在那里,我们现在就过去?”

    无心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

    堂堂的女琊失了记忆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酒鬼,这着实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久远之前,阎达、迷达、女琊三人皆为佛门中人,自白马寺分宗后欲界萌芽,而与传统佛门理念相悖的三人因此成了佛门针对的目标。后来三人同修,或是机缘巧合,便成了佛经中记载的佛敌——第六天魔王波旬,此后数次与佛门拉锯战,都成了被算计的一方。

    不过无心真正好奇的是,当初菩提界尚在时,为了防备菩提弓,三体分离,恶体阎达沉迷女色不可自拔,不会是那时候,女琊染上酒瘾的吧。只可惜,这样私密的一幕,往往不会给暴露出来。

    乡村的径道上,无心和霁无瑕并肩走着,路过的村民总是会同无心打招呼,当然男子多少目光都会被霁无瑕吸引良久。此时的霁无瑕衣着虽也只是普通,但容貌如雪,气质无瑕冷艳,村子里的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角色女子,他们都只是知道无心大师救了个女子回来,但是好几天了都没见过女子的真面目,如今看到……自不免沉迷其中。所幸霁无瑕大方,并未同村民计较这样的小事,只是脚下的脚步,自不可避免的加快了许多。

    到了酒馆,无心甩出一锭银子直接包场,然后说道:“三斤酱牛肉,两坛老酒,要好酒。”

    然后转过头对霁无瑕道:“这样的话,说几次都觉得新鲜。”

    霁无瑕平静道:“这样的话?你以前没说过?”

    无心摇了摇头。

    自从记事起,他便在大乘灵云寺当和尚,整日敲钟、念经、看书、喝粥,后来稍大一些还又加上了习武和辩经两门。他也争气,习武上,压得同龄人出不了头;辩经上,压的大半个大乘灵云寺出不了头。后来被尊为佛子,视为佛门未来希望,然后他开始在佛门各个寺庙宗门中辩法讲经,这道理,却是越辩越难明。再后来……

    霁无瑕看着无心,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聪明的她也没有多问什么,牛肉和酒很快就端了上来。牛肉还散发着热气,香气扑鼻诱人。一旁的小二红着脸,很是贴心的走进了些,问了句姑娘是否需要把牛肉片了,不出无心预料的遭到了霁无瑕的拒绝。霁无瑕先是喝了口酒,也没用杯子,拎着坛子就往嘴里灌,倒是一点都没洒出来。

    “果然是好酒。”

    无心把酒倒在杯子里,看着豪迈到与模样全然不符的霁无瑕,只是笑了笑。

    很快霁无瑕就对牛肉下手了,确实是下手。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这样的素手抓着一块牛肉,便送进嘴里撕扯起来,然后霁无瑕脸色一变,嘴里快速活动了一阵,将那一口牛肉咽了下去:“烫,但是如你所说,味道确实极好。”

    修为在身,寒暑不侵,所以她能直接抓起热气腾腾的酱牛肉,但是送到嘴里,情况又是不一样。

    两人就着酒肉吃了一阵,无心吃的慢条斯理,霁无瑕的吃相倒是豪迈,但是依然夺目,吃相依然影响不了她的魅力,君不见店小二和掌柜的,眼珠子总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也就是会担心惹得客人不快,不然谁又甘心把眼睛从绝色佳人身上挪走呢。

    渐渐地,桌上的肉渐尽,酒又加了几坛,霁无瑕的酒量倒是超出无心的预料,大口连喝了三四坛,仍不见半分醉意。倒是他自己,第一坛都还没能喝完。

    “酒和肉,如你所说,确实是上佳。”

    “这人世间,美好的事物还有许多,不妨跟我再多走走,多看看。”

    “无心大师既救了我,无瑕怎好不从命。”

    “吃过酒肉,便是朋友了,唤吾无心便好。”

    “那你以后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自然。”

    “你就是此地僧人口中的妖僧吧。”此时,一个沉浑厚重的声音响起,“喝酒吃肉,与女子嬉戏玩闹,你之心中,可还有佛祖,还有戒律。”

    说话的佛者,一身蓝白相间的武僧劲袍,头上六点戒疤,五官端正,如寺庙里供奉的罗汉金刚一般,正气沛然。只是这样的人,落在无心的眼中,又是另一个形容词——

    顽固不化!

    “你,是谁?”

    被人突然打扰,无心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好。

    这个和尚的言辞,则令他的心情,愈发变得不好起来。

    “五方古寺僧者,临江悟北。”

    “呵。”无心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原来是五方古寺共尊修者,怎么,尊者不去平弥佛祸,倒来有空寻我一个散修为难?”

    “欲界之祸,贫僧自该赴汤蹈火,但!”临江悟北双手合十,“贫僧也不允许,有人打着吾佛的旗号,蒙昧百姓。”

第九章:你的佛呢

    月明星稀,无名村落的破败小酒馆里,一时静的只能听到周遭鸟雀的声音。却是个僧者正气凛然的问罪,他双手合十,眉目怒敛,一身的沛然正气,可说是比起无心来,更像是百姓心中除魔卫道的高僧罗汉。这僧者看着无心,却全然不曾注意到,自己此刻身处的是何种险境。

    无心的心情不好,想杀人了,自当初在大乘灵云寺他便是脾气最火爆的那个,后来在白羽镜天道被封镇了无数岁月,虽然有些他自愿的成分在,但是对他的心情依然有影响。本来正和霁无瑕聊天聊得好好地,有助于舒缓心绪,却又被一个和尚上来指着头就骂,仅一瞬,杀人的念头暴涨。

    掌柜和小二觉察到气氛的不对劲,立刻躲在了柜台下边,只露出一双眼睛。霁无瑕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无心的眼神制止。

    无心转头看着酒馆外威严方正的佛修者。

    “蒙昧百姓吗?”

    “讲法百姓不尊吾佛,岂非是蒙昧百姓。”

    “是不尊佛,还是不尊你们这些世俗的佛者?”无心淡然道:“佛不贪,为何要受世人供奉?佛不恶,为何容不得世人不敬?还是说,佛本对此一切皆空,在意供奉、敬奉的,只是你们这些打着佛陀名号享受百姓香火的的世俗僧者,如此看来,利用佛陀名号,你们与我,究竟谁更恶劣呢。”

    “吾佛泰然,自不在意世人偏见,但吾等既尊奉吾佛,自不容他人谤毁。”

    “如此便算是谤毁吗?佛者,既然佛都不在意,你们如此积极,岂不是闻民间所言,皇帝不急太监急,哈。”

    “你!”临江悟北闻言,心中怒意周身,功元稍泄,卷动风沙漫天。

    “收回你方才所言。”

    “怎么,想动手吗,僧者,你可知道。”

    话音未落,临江悟北已感危机,未及反应,眼前的黑袍佛者不知何时,已驻足于他身后,临江悟北脚步一错,急欲抽身拉开,殊料无心却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摆脱。

    “动手,是要依靠实力的,否则,便是愚蠢。”

    “……”

    几度腾挪,几度错身,任凭临江悟北足下脚步如何变幻,始终难以逃脱无心掌控,兼之无心不断的谤佛之言,临江悟北心内怒火渐炽,再难克制心中动武的念头,怒喝道:“妖僧,闭嘴,再不容你谤毁吾佛!”

    无心一脸无所谓的淡然道:“佛者,戒嗔怒啊。”

    临江悟北再不躲闪,反是弯腰前奔,凌空一跃,手起掌落,普通一式,已是裂石开山。无心突然侧过身,掌风擦身而过,只带起袈裟随风鼓荡一阵。临江悟北再出招,大开大合,却也圆熟刁钻,无心负手而行,在他身旁肆无忌惮的游走,脚步所落无迹无踪。

    直到临江悟北第十次出招,仍是失之毫厘,擦身而过的瞬间,无心轻轻叩下一指。

    手指还未触及一人,却已听闻一声金石撞击,但随后,又是金石碎裂之声,声音又模糊到清晰。

    刹那时间,临江悟北身上佛光晦暗,就连嘴角也流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滑行。

    无心的左手依然背在身后,仍旧是轻描淡写的一指,一道气劲自指尖而发,贯穿临江悟北左肩,不见半分外泄。

    乍起一朵血花。

    临江悟北跪倒在地,无心出现在他身侧,负手而立。

    这个黑袍的佛者轻声道:“佛者,你说你的佛,现在有在看着这一幕吗?”

    他伸出一手,双指并拢,轻轻一抹,小酒馆的掌柜和小二就被拎了出来,甚至还没说上半句话,刀气划过,人首分离,鲜血四溅。

    “你!”突如其来的变故,临江悟北直叫睚眦欲裂。

    无心微微一笑,指着倒落在地上的尸体道:“本来,我只为喝酒吃肉,现在却因你出言挑衅,引动我心中杀机,你说,他们是因我而死,还是因你而死呢。”

    临江悟北浑身颤抖,看着血和尸体,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脑海中尽是无心方才所问。

    若是吾没出现,那么……

    “佛门讲的是因果,你出面挑衅我是因,他们死是果,你说,佛是该惩罚我,还是惩罚你?”

    “你!”临江悟北双目血红,不断喘着粗气,欲再提劲反抗,却又是接连数道气劲贯穿周身要穴,再难动弹。

    “杀了我!”临江悟北喘着粗气,“杀了我,不再滥杀无辜!”

    “一切皆因我而起,杀了我!”

    “哎呀。”无心眯起了眼,“太迟了呀。”

    话音未落,已见火海炼狱,村民奔走,死伤无数。

    “佛者啊,你说,你的佛此刻又何在呢,让他来救你,救百姓,如何?”

    “你,妖僧!死啊!”

    那怕周身要穴尽遭贯穿,那怕鲜血已使面目全非,佛者怒目,一头撞向无心,却被无心侧身躲过,反是临江悟北在尘埃里打了一个滚。

    “你定然会遭到吾佛报应!”

    “哈。”无心回报以一声冷笑,“吾倒是很期待,只是,佛者,你的佛呢?眼见百姓正在受苦,他的庙宇亦在火海之中,他甚至连降雨灭火,也做不到吗?”

    “妖僧,我必入阿鼻地狱,化为厉鬼,撕咬你肉!”

    临江悟北无言,已是彻底陷入疯魔,嘴里只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却是再难起身。

    “哈,佛者,戒嗔怒啊。”

    无心居高临下俯视着已成为血人的临江悟北,摇了摇头。

    “看到了吗,若无实力,佛就不了你,更遑论护佑众生,一切皆虚,唯有自己掌握力量,才是真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啊,哈哈哈哈。”

    仍是一声轻笑,笑语过后,却见周遭如镜面碎裂,一切如常。

    临江悟北陡然回神,自己仍在酒馆之外,身上的伤势全无,酒馆仍在,酒馆里的掌柜和小二仍在,回头望去,村落依然生机蓬勃。

    再转头,不知何时无心与霁无瑕已然离去,只是在夜色下,隐约可以看到两人的模糊背影。

第十章:愚者 勇者

    大圣古寺内的钟声依然在清晨就敲响了。魔佛波旬再临,苦境的寺庙僧众无不人人自危,胆小的早已逃遁,但以大圣古寺为首的五方古刹在这乱流中,却始终屹立不倒。

    这一天的早课,寺庙里的小沙弥在食堂内,看着失了热气的粥和馒头,挠了挠头。早饭的粥和馒头,是临江尊者多年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纵是有事外出,也会提前同寺庙内的食堂告知。但是今天却偏偏是一个例外了。小沙弥连忙跑去同方丈汇报,闻听此事的方丈也是眉头紧锁,有连忙问旁的僧众,算是问清了临江悟北的去处,又连忙赶了过去。

    沿途中,又一路询问百姓临江悟北的下落,最后总算是打听到,昨天曾在村里唯一的酒馆外出没,但追了过去,也只是扑了一场空。问了酒馆的掌柜和店小二,只知道临江悟北昨天傍晚来此寻了一个佛者问罪,却也没见什么异状,忽然就大叫大喊起来,然后双目流出血泪,哭喊着撕裂了地皮,倒是吓了村民好大一跳。至于最后去了哪儿,村民们也是不知,但倒是从村民口中问出了被临江悟北问罪的那名佛者的法号——无心。

    五方古刹共尊的佛修者失踪了,大圣古寺的方丈立刻发讯通知其余四方古寺的方丈一同找寻,这可是会动摇五方古刹根基的大事,毕竟这些年里,自佛乡失去联系,五方古刹之所以能和欲界部众周旋,全赖临江悟北领导,而如今波旬再临,临江悟北却失踪,使得本就不详的气氛表现得愈发沉重……

    恰逢雷雨倾盆,周遭暗无天日,大圣古寺的方丈发出最后一封消息,虽然天佛原乡早已断绝联系已久,但是五方古寺作为天佛原乡下属佛宗,如此大事,依然该发出通知。

    “时有菩萨、辟支、罗汉,众魔驱逐,不预众会。三乘入山,福德之地,恬泊自守,以为欣快,寿命延长,诸天卫护,月光出世,得相遭值,共兴吾道,五十二岁。首楞严经、般舟三昧,先化灭去;十二部经,寻后复灭,尽不复现,不见文字。沙门袈裟,自然变白。”

    何来喃喃低语,何来末法经文,恍惚之间,老方丈只觉身子一沉,身后的僧者眼疾手快连忙搀扶住。

    “方丈!”

    “你,你听到了吗?”

    “什么?”僧众脸上尽是疑惑。

    老方丈只摇了摇头,低声呢喃。

    “波旬再临,尊者失迹,佛乡也已失去联系若久……莫非……”

    原本清明的眼,此刻竟变得浑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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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梦玄湖,依然是一如过往般的宁静,平缓,不见半分波澜。

    只是失去了人烟,如今的犹梦玄湖,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萧瑟。

    自无名村子离开的无心和霁无瑕,辗转了一个地方后,踏上此地,无心脸色肃穆,不见平时的淡然笑意。

    一旁的霁无瑕问道:“无心,为何要来此地?”

    无心也不隐瞒,直说道:“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也为了见证一段历史,一段无语言说的过往。”

    霁无瑕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想到了两人去的上一个地方:“是与你所说的超轶主有关吗?”

    无心点头道:“是啊,风轩云冕超轶主,若是有机会,我必然会救他。”

    超轶主,五大传奇之一的“南冕”,承接天命之人,亦是烽火关键的铸造者,一个默默无言,背负一切直到失去一切的愚蠢“勇者”。

    “走吧,犹梦玄湖之下,尚别有洞天,进入一观。”

    “好。”霁无瑕点了点头。

    两人纵入玄湖之中,湖水清澈可见底,二人以真气覆盖周身,隔绝周遭湖水,无心在湖中负手前行,如履平地一般,双眼一照会,湖底一切尽收在双眼内。迈步再向前,身后霁无瑕紧紧跟随,两人来到湖底一处石壁之外,无心纳气沉力一击,碎石开山,只闻轰隆一声,湖底密室机关竟是强行被破开,随后乱流骤起,湖水倒灌,却是超轶主生前排布机关,专为防备有人强行破除石壁闯入。

    “哼!”

    无心一声沉喝,浑厚佛元再散,身后舍利法形再现,随着无心意念,盘旋扩展,宏大佛光照亮整个犹梦玄湖湖底,金色光华遍洒,一时亮如白昼。而在舍利作用下,纷乱的乱流,竟然渐趋平稳了。

    无心觑准一瞬机会,脚步一踏,道了声:“进入。”

    “好。”霁无瑕亦以手中木剑划出一道剑气,斩破残缺石壁,二人一同进入。

    横亘在二人面前的,尚有数道机关,但二人皆是超凡修为在身,些许机关陷阱也难以困锁二人,皆被两人以功力强行破开,渐渐行至深处。

    霁无瑕问道:“你既钦佩其人,为何如此……嗯……”

    无心淡淡道:“是说,我应该将此地妥善保全吗?”

    “我本以为会是如此。”

    “此地主人逝去,未来只会被深埋历史尘埃之下,无人知晓,保留与否,并无意义。”

    “那又能留下什么呢?”

    “精气神吧。”无心说道,“江湖是一张珠帘。大人物小人物,是珠子,大故事小故事,是串线。情义心念,则是那些珠子的精气神。所能留给后人的,也只此而已了。嗯?”

    谈话之间,二人已来到了此处密室的最深处,原本用以铸造烽火关键的熔岩炉火,早已随着烽火关键的铸炼完成而熄灭,只余一片灰霭,此外还有几个断裂的铁链。

    无心的视线在密室深处挪移,最后落在了墙上,那是一块石碑,按照记忆,那上面应该记载着几件武林的大事,从巨魔神战六妖神开始,天之厉战五剑、圣魔大战、红潮为祸,乃至最后即将应验的波旬降临,巨魔神再乱武林。

    但是如今,那块石碑上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曾看到。

    霁无瑕顺着无心的目光看去,也知道无心是在找它。

    “一块空白的石碑,便是你要寻找的东西吗?”

    “哈。”无心发出了自踏入犹梦玄湖以来的第一次笑声,随后一道掌劲,石碑分崩离析。

    “不出所料啊!”

第十一章:海市龙灯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生意。

    苦境纷乱,争斗不断,从来少不了收拾东西的地方,无论是旧的、捡的、脏的,总会有人愿意接受。许久前,便有东瀛之人为了入侵中原,遣人在中原构建了地下黑市夜摩市,随着东瀛入侵计划的失败,夜摩市也早已为中原群侠肃清。此外,还有怪贩妖市、金瓯天朝等地,但这两处皆是独立于苦境中原意外的国度,有完整的行政体系,又非是一般的江湖势力。

    无论是怪贩妖市、金瓯天朝,都是是非之地。无心自不会愿意涉足,所以无心选择了一处眼下尚未进入世人眼中的所在——海市龙灯。

    两人自离开了犹梦玄湖后,便来到了东海之滨,从白天待到了入夜,地上摆了两个酒坛,是两人留下的,还有几个翻着油光的牛皮纸,里面已然是空荡荡。此时海上浓雾渐起,只见无心手中凭空浮现一盏小灯,在黑夜之中散发着柔和金光,此刻海面上,隐约传来波浪翻涌之声。

    “嗯?那就是你口中的海市龙灯吗?”霁无瑕远眺海面,浓雾中隐约可见一道黑影由远至近,渐渐露出高大庞然的面目,却是一艘龙首巨舰,在夜里雾中,灯笼的明光照破雾色,破浪而来。

    “是啊,无论是怪贩妖市还是金瓯天朝,在我看来都不如海市龙灯更为方便,索性便将你一身行头置办齐整,也懒得东奔西跑的忙碌。”说着,无心还在霁无瑕身上上下看了一眼,虽然目光清正,但这动作,确实是与登徒子无异。

    虽然此时霁无瑕身上的衣装已是让由极好的布料所制,大师操工,但是放在无心眼中仍是觉得不满意,再来,便是霁无瑕手中,至今缺少一把合适的剑。在不想去麻烦那些铸剑师的前提下,直接从海市龙灯交易,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与海市龙灯有交情?”

    “与海市龙灯之主算是点头之交。”

    二人说着的时候,那一艘龙首巨舰已然靠岸,随后岸板落下,自船上走下一白衣白发,气质颇为冷漠的年轻剑客。

    “傲雪生,奉命前来迎接两位贵客,还请贵客登船,嗯?”

    前半段说话的语气也是一马平川,听不出半分的喜悦或不满,就如其人,没有半点的温度可言。只是在看到执在无心手中过的灯时,白皙到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

    “无瑕,登船吧。”

    “嗯。”

    说是登船,二人却是脚步一点,身已腾空起,一跃便上了甲板,傲雪生也没有再说话,比了个手势后,甲板收起,龙首巨舰缓缓始离海岸。

    “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巨舰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了数盏灯笼照亮黑夜,傲雪生领着二人转入船上的楼阁,穿行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来到了一处四处都悬着淡红薄纱,墙上挂着许多和无心手上的灯笼形制接近的灯笼的大堂内。

    下一刻,灯笼亮起,薄纱之下,一道人影走出,却是一名女子。

    这女子身材婀娜,紫色的头发成束扎着白色头纱,却与中原女子不同;身上的白衣看上去颇为素雅,但若是细细观之,便能看出那身衣裙上的花纹极尽繁复,绝非是出自普通的匠人之手。再加上那秀美的五官容颜,手执一盏在海市龙灯内部象征着身份的命龙灯,清丽的外表之下,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和大方态度。

    傲雪生在这女子出现后,便默默的退到了屋外,闭上了大殿的门。

    “海市龙灯司礼晓风寒,见过两位贵客,敢问贵客尊姓大名。”

    “霁无瑕。”

    “无名。”

    无心轻飘飘的说了句,举起了手里的灯,“我要委请龙灯,替我准备两样东西。”

    晓风寒的目光在无心手里的金色龙灯上驻留许久。

    依照海市龙灯的规矩,任何人手持龙灯,便可以海市龙灯为平台,悬赏令彩,以收取灯价,海市龙灯则从中获取好处。无数名人宾客,也都持有龙灯,在龙灯有不少的筹码。但在龙灯之中,金色龙灯却是一个例外。

    持有金色龙灯者,发布的任何悬赏和委托,由海市龙灯代为支付。

    也因此,金色龙灯在海市龙灯内极为稀有,稀有到晓风寒自从担任龙灯司礼至今,还是第一次看到金色龙灯,若非是龙灯内部卷宗有所记载,她都快几乎以为,这只是一个谣言了。

    此外,还有一点,金色龙灯持有者的名字,只有海市龙灯之主有权掌握,哪怕是她也无从知晓。

    “如何?”

    “贵宾既持有金色龙灯,一应要求,寒自会照办,还请贵宾吩咐。”

    “第一件,帮我寻找能工巧匠,依照旁边这位姑娘的身形,制作一件水蓝衣裙,要避风驱尘,水土不沾,还要能阻挡一般的地水火风,刀兵暗箭……”

    单就一件衣服,无心就说了零零散散近十项要求,莫说晓风寒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就连霁无瑕看着无心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第二件,帮忙寻一个名铸师,为她铸一把剑。”

    和第一件相比,第二件就显得简短多了,晓风寒心内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海市龙灯做了这么多的生意,九成九的客人,都是奔着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来的。像无心这般啰里吧嗦上来一大堆要求的,倒真的是第一个。

    更何况……

    晓风寒不作声色的看了霁无瑕一眼,虽未动手,便知霁无瑕修为远超自身,这样的人物,也是一般的刀兵暗箭所能侵害的?

    “衣裙之事,较为复杂,寒会准备,至于第二件,龙灯本部,尚有许多名锋利器,两位贵宾不若稍作休息,与寒前往龙灯本部,先作挑选,若无中意的,龙灯再代为找寻名铸如何?”

    无心点了点头。

    “可。”

    “傲雪生,带二位贵宾,去天字号客房休息吧。”

    “是。”傲雪生上前道,“二位请。”

    等到无心和霁无瑕两人离开,晓风寒运气灌注命龙灯,“寒有事禀报。”

第十二章:龙灯街市

    海市龙灯的龙首战舰乘风破浪,不仅是速度极快,而且极稳,在船上安稳躺了一夜之后,晓风寒便遣人来通报,说是已经到了,当两人走出时,船已经靠岸,稍远处可见得一条灯火通明,连延有百里之余的繁华街市,隐约可见其中人来人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无心和霁无瑕跟着晓风寒下了船,几乎是在同一刻,但见高盖驷马车,步踏流光溢彩,车厢镶金点玉缀宝石,堂皇却不艳俗,就连牵车的马,已是难得一寻的千里神驹。晓风寒在一旁躬身说道:“还请两位贵宾登车,前往龙灯本部。”

    无心看着眼前的宝盖华车,轻轻拍了拍牵车的马的头,马也舔着他的手以示亲近,转过头,无心说道:“替我感谢贵主好意,但多年未曾踏足海市,心中亦有好奇,还请司礼回报贵主,我和同伴在海市游玩一番,稍后便至。”

    晓风寒脸上也没什么异色,维持着一贯的波澜不惊。心中牢记其主命令,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马车随即再驶离。

    “贵宾既要在海市游览,是否需要寒遣人作为向导。”

    “不用。”

    “是,那寒先回返,准备贵宾所需之物,暂且失陪了。”

    “有劳。”

    目送着晓风寒远离,无心二人则往街市而行,街市的尽头便是海市本部。沿途中的街铺,所见之物,或许稀奇,又或许普通寻常,无心皆会一一为霁无瑕作解,时不时中,还会说起某家铺子许多年以前如何如何,当然也少不得吐槽一番。海市龙灯主持的街市,里面交换的器物大多是龙灯本身看不上眼的稍次一等的货色,但是即便如此,龙灯对此管控也颇为严格,关于物品无论是摆摊时海市后面出货时,都会细细验证,以避免商人以次充好,损毁了龙灯街市的信誉。当然若是弄虚作假被查出来,那商人今后也会彻底丧失与龙灯交易的资格。

    霁无瑕自苏醒以来,虽然也曾同无心一道踏入城镇村落,见过市坊,但是那些地方,又怎及得上龙灯街市哪怕半点繁华。

    “这两根簪子,包起来吧。”无心对着商人说道:“稍后请带着簪子来龙灯大殿结账,可多付你一成价。”

    商人逐利,自是不会拒绝,反倒是笑嘻嘻的将两人送出了店门。

    霁无瑕一脸好奇道:“你对海市龙灯颇为了解,只怕与龙灯主人不只是点头之交那般简单吧。”

    无心双手负在身后,漫步悠然道:“过往之事,不值一提,倒是你,这段时间看过如此之多的繁华,见过不少人,心中有何想法?”

    霁无瑕的眉头微微蹙了些,“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繁华夜景,心中升起一种莫名情绪:“只希望,这般和睦景象,能得以持续,不要被任何人事物所破坏,无论是此地,还是之前的村庄。”

    无心望向天际,笑道:“如此说,倒也是放心了。”

    霁无瑕察觉到其中话意:“你说这番话的含义何在?”

    “我想带你吃遍人世美味,待你赏遍人世美景,让你体会到以前的你绝对体会不到的快乐,让你产生以往所不会产生的情感。”无心看着霁无瑕说道。

    “如此感受到人的美好,人世的美好,是否能在你的心内留下印记。”

    “这样未来当你要做某种选择时,是否会有一线动摇呢。”

    霁无瑕看着无心,久久没有说话,原本微蹙的眉头紧皱了许多,但随后又放平,一如既往,就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指着不远处一处挂着酒旗的三层酒楼说道:“你既然对此地如此熟悉,那家的酒如何?”

    “比你在村子里喝的酒,绝对要好上许多便是。”无心笑着说道,步伐踏出,紧跟着霁无瑕的背影前行。

    两人又在酒楼打了两壶酒,索性无心的身上还有银钱,也不至于没钱付帐。

    那掌柜分明也是个见多识广的,看着无心一个和尚喝酒陪女人,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笑脸盈盈。

    两个人就这般,悠哉逛着百里街市,看着百里华灯。

    当到了海市大殿时,霁无瑕一壶酒已经空了,身上还带着酒气,意识依然清醒,冷艳气质伴着酒的味道,倒又衬出几分风味来。

    大殿外负责顾守的卫士明显也是经过训练的,目不斜视,在确认二人身份后便返回禀报了。

    不过片刻,晓风寒就走了出来,引着霁无瑕前往了龙灯内部的藏剑之所,为霁无瑕挑选剑器,同时也告知二人,衣裙已委托他人代为制作,三天后便可到手。

    二人就此分别,无心也不用向导,穿行在结构复杂的大殿之内,闲庭信步。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殿的主殿,只闻一语——

    “天悬一盏,照临下土;八极昭然,曦耀大千。”

    明灯一盏,照耀大殿,但见一道灯形华影悬浮殿内,散发无尽光华,灯形之后,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华贵身影。

    “悟心,你脱困了。”华贵身影说道,同时灯形落地。

    无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帝盏·轩辕曦,好久不见了,多年未见,还记得我的习惯,很好。”

    “哈,不容人居高临下,吾又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轩辕曦轻笑道。

    “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吾发动龙灯,遍搜各处,皆无你踪迹。”

    “过去之事,无需再提。”无心说道,“此外,我已非悟心,而是无心。”

    无,与悟,一字之差,一音之别,却是截然不同的含义,更是全然不同的内心。

    “好,我明白了。”轩辕曦也并未感觉意外,应答道,“如今波旬再临,佛门遭难。作壁上观,一看佛门劫数,岂非美事。你何须卷入其中,更将她,带在身边。需知她之身份,终有一日会曝光,届时你也必然成为他人眼中目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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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烽烟之异佛介绍:
“佛说众生平等,灵山又何来佛、菩萨、罗汉之别。”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此,枉死者何辜。”
“佛都是对的么?”
末法毁天道,波旬杀如来。
魔佛再破天河降临苦境之日,隐于世外的白羽境天道内,走出一名手执念珠,身着玄色袈裟的异端……苦境烽烟之异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苦境烽烟之异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苦境烽烟之异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