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喂了狗的青春
“陈导,我真不能喝了。”尽管我苦苦哀求,陈导却无动于衷。
“怎么,刚有点大火的苗头,就不给陈导面子了?你可别忘了,咱们砸了上百万的推广费,你才能积累了这么多粉丝。”
陈导一脸冷漠,我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身体一阵发颤,赶紧跑进了包厢的卫生间。
“唔...”我单手扶着洗面池,刚才吃的喝的一股脑吐了出来,看着镜子里双眸发红,憔悴又狼狈的自己,眼泪不争气溢了出来。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如果当初答应了他的求婚,如今是不是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了?当然,人生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这是我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我叫李娟,现在是抖音上一名小有名气的主播,虽然粉丝每天都在涨,但我开心不起来,感觉自己没了方向。
1998年,我出生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村子,当时遇上了大洪水,把我爸给冲没了,留下我和我妈,孤女寡母就这样辛苦的活着。
虽然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可我妈很快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一边打零工,一边做针织活,日子紧巴巴的倒也能过。
这样平淡似水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有了转变...
那天学校有领导来视察,我们班有七十多号人,有一部分不得不提早放学,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一路哼哼唧唧,还摘了两朵栀子花,准备送给我妈,不过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没什么迟疑,我就推开了门。
“妈,我回...”
话没说完,我直接愣住了,一个赤身的男人背对着我,只见两条白嫩细长的腿,盘着他的腰,正是我妈,原本她是一脸舒爽,听到我的声音,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
当时我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寻思着这两人大白天在干嘛呢,做运动?看样子还很快乐。
我妈刚准备坐起身来,这男人按住了她,瞥了我一眼,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又开始了。
我妈狠狠瞪了我一眼,顿时我就知道自己犯了错,赶忙到了门外边,听到里边哼哼唧唧、嘎几嘎几的声响,我有点不知所措。
正巧,邻居家的赵婶路过,“小娟,今天没上学吗?”
我解释了一下,赵婶有些诧异,朝我走了几步。
“咋啦,你妈不在...”话还没说完,门吱的一声,一道矮胖的身影从我家里走了出来。
“郭村长。”赵婶吓了一跳,连忙打招呼,脸上掩盖不住的尴尬。
郭村长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搭理赵婶,然后走到我身旁,捏了捏我的脸。
“小丫头挺机灵呢,能去城里念书,也算替我们村长脸。”郭村长嬉皮笑脸说。
“哎。”过了一会,赵婶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我说,“小娟,好好念书,不要让你妈的努力白费了啊。”
说实话,那会我没弄懂,好好学习难道不是我的义务吗?为什么赵婶看我的眼神会这么复杂?
很快,我妈穿上了衣服,把我拽进了屋。
“啪。”她二话没说,抬手就给我一个巴掌。
“唔?”我当时就懵了逼,前一刻被人夸,后一刻挨耳光。
“跪着!”我妈一声呵斥,雷霆大怒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双腿一软,扑在了地上。
她伸出手,拧着我的耳朵。
“谁让你逃课提前回来的?好大的胆啊!”
“妈,我没有逃课啊,领导来我们学校视察,我们班七十多号人,有二十多个提前放学的,不信你可以去学校问老师1”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并不妨碍我据理力争,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啊?”我妈盯着我看了几秒,这才松了手。
“呜。”我委屈的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赶紧撇过头去,生怕被我妈看到又要挨打。
见到这一幕,我妈突然紧紧抱住了我,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娟子,是妈的错,你说,咱母女俩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命这么苦。”
“娟子,答应妈,好好念书,一定要出人头地,妈是为了你能去城里念初中,才中了那个恶心男人的圈套。”
虽然我那会还小,但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妈是为了我,被迫做了运动,并非她心甘情愿的。
做运动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郭村长三番五次光临我家,起初还会带一些鸡蛋,排骨,水果什么的,我还挺开心的,因为那会儿正长身体呢,闻到别人家做饭的肉香味,我都能在门口停留几秒,这下有了村长帮村,改善生活倒也不错。
不过后来他就空手而来,幸福而去,也不带好吃好喝的了,但我又不能说什么。
那年大洪水后,很多村民都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唯独村长富得流油,虽然人长得磕碜,但穿着格外体面。
我能感受出来,绝大多数村民是不喜欢村长的,由于我妈和村长有了关系,他们看我的眼神,也透露着鄙夷,尤其是当我被城里重点学校报送录取消息传开后,这种行为,就变成了当面指指点点。
就连班上的同学,都骂我是野种,说我妈是明码标价的野j,连孩子上个初中,都要靠陪人睡觉。
以我的学习成绩,其实有很大机会直接考入重点中学,这个保送录取,可以说是锦上添花,当然,后来我也明白了,如果村长不想让我进重点中学,即便我所有科目拿满分也是白搭...
有一天,同班同学明目张胆的辱骂,我直接跟他们撕破了脸,打了一架,回家之后,看到满身是伤的我,我妈非但没有安慰我,还给我一耳光。
她说,人家说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别理会就行了,只要我能进重点中学,这些不算什么。
我当时难受到了极点,都被人戳脊梁骨了,还要装聋作哑?
其实我很想反驳一句,做人的骨气都没了,进了重点中学又能样,但我没这个勇气。
就因为这个事,原本活泼开朗的我,变得孤僻内向,也不愿与人有过多的交往,每天放学也是一个人回家,还特地找了一条小路,尽量不被人看到。
头一回,我明白了过街老鼠的真正含义,期待着赶紧毕业,那样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毕业,我妈先前就决定了租房陪读,记得临走那几天,村长几乎住在我家了,没日没夜的跟我妈做运动,我就窝在房间里,不喊我都不敢出去,万一碰到村长光着身子,那得多尴尬啊。
就这样,我和我妈来到了县城,可能是在农村待久了吧,相比村里一望无际的稻田,我更喜欢高楼大厦的都市,感觉一切都是新鲜的事物,也没有了旁人的冷眼和谩骂,这或许是我后来坠入深渊的一大因素吧......
我很快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学习成绩也一直在进步,不得不说,良好的教育,确实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里程碑,我渐渐明白了,我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进重点中学。
而她的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白天去超市卖水果,晚上还能跟牌友打打牌,每次赢了钱,都会给我带kfc,或是烧烤。
那段时间,我收获了人生中少有的快乐。
这种平静又美好的日子,被一个男人打破了,我管他叫郑叔叔,他是我妈的牌友,有一天晚上,他们蹑手蹑脚回了家。
隐隐约约听到,郑叔叔说什么,那一万块不用还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之类的话。
然后床板就开始嘎几嘎几的,没多久,我和我妈搬到了郑叔叔家里,用我妈的话说,有了个能依靠的男人,腰杆子都能挺直了。
郑叔叔还有个儿子,名叫郑新光,比我大三岁,不过他家是三室两卫的房子,住着也不觉得拥挤。
第二章 衣服不见了
郑叔叔对我十分客气,经常会问我零花钱够不够用,让我受宠若惊,相比郭村长来说,他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
但是我依旧孤僻内向,和他们交流不多,因为我看得出来,郑新光很讨厌我和妈妈。
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但我能发现,他每次看我们的眼神里,都透露出浓浓的厌恶,再配上凶悍的表情,我总是害怕和他说话。
日子就这样过着,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我大概会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静。
那天衣服干了,我去阳台上收回来,整理的时候忽然发现我的内衣裤好像不见了。
我又回忆了一遍,确实是少了一套,这个家里除了我妈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应该没人会拿。
我以为是晾晒的时候不小心被风吹到了楼下,就一个人下楼去找,可是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我估摸着,大概是被环卫工人捡走了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记错了,有一些心不在焉,但是我妈对我的异常表现就仿佛没有发现似的,一个劲儿对郑新光嘘寒问暖。
“新光,来,多吃点,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她指着桌上的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我心里有些难过,感觉很委屈,她从来没给我夹过菜,就连我今天表现的这么不对劲她也没有关心,到底谁是亲生的?
我心里一阵吃味,没想到的是,郑新光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把所有的菜都挑了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你……你不喜欢啊。”我妈讪讪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饭桌上的氛围很尴尬。
郑叔叔皱着眉头,看着郑新光说:“新光,你阿姨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不想吃也别浪费。”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他,本来一向默不作声的郑新光突然狠狠地摔了筷子,眼中冒着怒火:“你不要以为给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你的!”
“还有你,爸,你如果要娶这个女人,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他的眼睛猩红,把郑叔叔和我妈都吓着了。
我看着垃圾桶里那些菜,心里的委屈简直无处发泄,我梗着脖子瞪着他:“郑新光,我妈为了做这几道菜,学了好多天,就算你不想吃,你也不用这么对她吧,你太过分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这么和郑新光说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觉得你妈委屈,跟你妈一起滚蛋啊!”郑新光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出了门,门摔得震天响,我被吓了一跳。
我妈连忙坐到我身边,在我背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嘴里说着责怪我的话:“你怎么能那样和新光说话,快去找他道歉!”
真是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但我不可能和她一样。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看老娘不打死你。”我妈举起巴掌就要来打我,被郑叔叔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你消消气,跟孩子生什么气啊。”郑叔叔把我妈按在一旁坐下,见我妈平静了一点才来安慰我。
他敦厚的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对我说:“你不要和新光计较,他就是这个德性,刚才吓着了吧,来,你妈妈做的这个菜很好吃。”
看着碗里放着的一块可乐鸡翅,我抿了抿嘴唇,心里没那么委屈了。
晚上我都准备要睡觉了,我妈推开门,坐在我的床边说:“丫头,你是不是还怪我呢?”
我把脑袋往被子里埋,摇了摇头,我知道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好,我虽然不喜欢,但怎么可能怪她。
我妈叹了口气,然后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小声说:“你真的是个榆木脑袋,郑新光很早就没了妈妈,现在我出现,他不接受也是正常的,换作是你,能管别的女人叫妈?”
那是不能的。
我眨了眨眼睛,这一刻觉得郑新光有些可怜。
我妈看我这个样子,放心了不少,给我掖了掖被子,之后也回去睡觉了。
算了,做人不能太小心眼,回头给他道个歉吧...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餐之后,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心思却在郑新光的房门上。
但一直等到中午,他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不过我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我惊醒的时候,他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他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
我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一下推开了房门,却发现郑新光根本就不在房间里,而小小的房间里一片凌乱,衣服,裤子,书本,被子散落在房间各个地方,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心里有些愧疚,郑新光的妈妈要是还在的话,他也不至于这样。
看着面前凌乱的房间,我决定帮他整理一下,这样,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整整齐齐的房间,心里也会开心一点。
说干就干,我先把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到床上,再一件一件的叠好。
一大堆衣服好不容易快收拾完了,看着窝在里边最后一件衣服,我舒了口气,觉得胜利就在前方。
我捡起来抖了两下,却没想到里面一个东西掉了出来,直接砸到了我的腿上。
等我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第三章 都怪你妈
我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正是我前几天丢了的那套内衣,上面还有一摊白乎乎的污渍...
这是什么?
想起生物老师在课上讲的东西,我顿时猜了个七七八八,脸上传来一阵热意。
“谁让你进我房间了?”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给我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将手中的内裤藏在身后。
郑新光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脸,就像我欠什么一样,“我问你话呢!”
我低着脑袋,咬了咬唇,有一瞬间感觉,仿佛我才是那个做错了事的人:“我刚才敲门,你不在,所以……”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进来了,打量了下房间,“所以,是谁让你没经过我允许就乱动我房间东西的?”
虽然听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我还是紧张的急忙解释,“我只是看着房间有些乱,所以就想着帮你收拾一下。”
我害怕他不信,又急忙强调,“我真的只是收拾房间,什么也没动。”
他冷笑了声,“多事的家伙,用得着你收拾?”
我正纠结要不要问他内衣的事,他就已经动身朝我身后的电脑桌走来。
见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他有些不耐的瞪了我一眼,“还不出去?”
他刚刚走近,我就急忙后退两步,然而就这一个动作,他就已经看到了我手上的东西,“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这一刻我反倒心虚了。
小女儿家的总归有些害羞,再加上这还是贴身物件,我实在是不知所措。
可郑新光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凌厉起来,不依不饶,“你手上到底拿的什么东西?你乱动我房间里的东西我可以不说你,手上的东西现在给我交出来!”
我也不知我那个时候哪来的勇气,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凭什么呀,这……这是我的东西。”
“从我房间里拿的是你的东西?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似乎有些心虚,急忙伸手来抢。
我只顾着藏手里的内衣,没发觉身后的床,他一动,我就只顾着向后退,最后被床绊倒在床上,他在这时也扑了过来,那种男孩的压迫感,弄得我一阵面红耳赤。
他哪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威胁的话张口就来,“别逼我对你动粗,懂不懂?”
我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最终还是被他抓了出来,不过在看到我手上的内衣后,他动作一顿,随后将东西狠狠地丢进垃圾桶。
我就佯装生气的说了句,“我早就说的是我的东西,你非要抢。”
“我……哼!”
他被堵的无话可说,看样子也是心虚了。
讲真,这还是我住进郑家以来头一次他似乎没那么可怕。
我看他的目光逐渐大胆起来,抛开别的不说,他长得确实足够吸引那些青春期的女孩。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肆无忌惮,他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你看什么看!”
我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胆子,小声呛他,“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
我这一句话似乎戳痛了他,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凶狠的瞪着我,声音大的吓人,“还不都怪你妈?”
在他提起我妈时,我有一瞬间的感到不悦,偷我的内裤,跟我妈有什么关系呢?正想张嘴跟他争辩,却又见他愤愤的踹了下桌子,“成天到晚跟我爸缠绵!大白天都不知道消停,没完没了啊!”
我顿悟,原来是因为这个……
先前还没进县里时,村长经常来我家跟我妈运动,我那时就已经习惯了。
所以,这段时间住进郑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吃得好睡得香,郑新光跟我不一样啊,加上又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孩,难免会有些反应。
“新光,你这成绩倒退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你是不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我猛然想到前几天郑叔叔批评他学习退步的事,我也一阵恍然,愧疚在心底蔓延,这事我也没法跟我妈说啊。
“无话可说了?”
见我半晌不说话,郑新光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吊儿郎当的拉了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唇,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接他的话,恰巧看到放在电脑桌上的耳机,“你……你以后可以戴耳机。”
“什么?”他没听清我说的话。
我紧了紧拳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抬头直视他,小心翼翼地跟他谈判,“我说,如果嫌他们吵可以戴耳机,但能不能别拿我衣物……”
不管他平日里再怎么凶,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再加上他偷东西在先。脸不禁红了起来。
就在我们两个相对无语的时候,门外骤然传来了我妈的声音,“娟子?”
“啊?”我本能的应了声,可下一秒就被郑新光狠狠瞪了一眼,凶得像是要吃人一样,“你出声干什么?”
我紧张的说不出话,“我……”
而下一秒,我妈就已经推门进来,“娟子,你不在你房间跑新光房间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而他的唇角扯了扯,我看懂他说的那句威胁的话,你敢说就别怪我不客气。
发生这种事,我心里到底是慌了。
一方面害怕我内衣在郑新光房里的事情被我妈和郑叔叔发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另一方面也害怕他再次指责我妈。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觉得郑新光身上有一股狠劲,说得出口必然做得出来。
几番思量后,我把一直抓在手里的内衣藏进被子里,主动走到我妈的身边,解释起来,“是你昨天说让我过来跟他道歉,所以我才来的。”
“真的是这样?”我妈似乎有点不信,狐疑的看着我,“我怎么刚刚在外面听到里面有争执声?”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不好受,可我除了解释没有别的选择,“我看到房间太乱,就帮他收拾了房间,他不高兴我动了他的东西,所以……”
“啪!”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打懵了我。
第四章我没有错
我不可置信的捂脸看向我妈,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属实让我没想到,从小到大,我已经记不得挨了她多少巴掌,可我从未怨过她。
可这次,她却是当着外人的面,让我的颜面扫地。
我的情绪非但没得到我妈的任何回应,独独只有呵斥,“还傻站着那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新光道歉?”
她直接上手拧着我的耳朵,当着郑新光的面数落我,“我没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进别人房间,你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揪着我的耳朵的手还没有松开,她就着急讨好郑新光,给他说好话,“是阿姨没有教育好她,没有下次了。”
她拼命的跟我使眼色,让我向他道歉。
这是第一次,我对我妈的吩咐有了特别强烈的抵触。
我紧攥着衣角,“对不起”三个字仿佛有千斤重,迟迟不肯说出来。
“你还来脾气是吧?”我妈对我无声的反抗有些恼火,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满腹的委屈在心中蔓延,我又想到了郑新光刚才的话“还不都怪你妈,成天到晚跟我爸缠绵……”,更是定了心,咬牙不肯道歉,“我不。”
眼看着我妈又一个巴掌即将落下,一直未曾出声的郑新光发话了。
“够了!”
没想到,最后是他的话才让我少挨了我妈那一巴掌,多讽刺啊!
哪怕郑新光的态度恶劣至此,可我妈同他说话时却始终不敢有半点不悦:“新光啊,你别生气,我会让娟子好好给你赔罪的。”
郑新光从桌上抽出了本书,下了逐客令,“要打出去打,别在我房间没完没了!演给谁看?”
终于,我妈松开了揪着我耳朵的手,却仍旧对郑新光赔着笑脸,“好,那不打扰你学习了,我这带她就出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并没有得到郑新光的认可。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不屑,“还杵在那干嘛?”
门被郑新光狠狠摔上,我跟我妈都被关在了房门外,而在门被他摔上的那一刻,我莫名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起码不用在他面前继续丢脸了。
我不知道那时的郑新光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将我们赶出去,但如果不是他,以那天的僵持程度,继续犟下去也只会让我更加难堪。
可我没想到的事,随着房门关上,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随后,我妈把郑叔叔拉到了我房里,满脸歉意同郑叔叔解释,“是我没有管教好娟子,她才会冒冒失失进了新光房里,俩人这才起了争执,我过会儿会让娟子去给新光道个歉,毕竟这以后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眼眶红红,忍着眼泪小声辩驳,“我没有错。”
我只是听她的话,想缓和和郑新光之间的关系,这才有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她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我头上,怎么不想想,我因为她被郑新光怎么侮辱的。
“娟子!”
我妈对我今天一直逆反的行为早有不悦,如今我又当着郑叔叔的面撂她的面子,她自然也不会惯着我。
一声呵斥后,当下就准备上手,“你个死妮子!我看你就是欠教育!”
她刚才在郑新光房里拧我耳朵的时候半点没留情,真的是钻心的疼,所以这次,她胳膊刚抬起,我方才还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就瞬间抖落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我还是不肯乖乖低头认错,我梗着脖子抬头看着她:“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霎时间,我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着就想找鸡毛掸子打我,也是幸亏郑叔叔在场,拦着了我妈,“小孩子嘛,住在一块难免有磕磕碰碰的事,你提点几句就是了,怎么还能动手呢?何况娟子还是女孩子!”
原本极力隐忍的眼泪在郑叔叔的这番话下彻底失守。
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上,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最后还是郑叔叔在这件事上当了和事佬。
他见我们母女气氛紧张,就做主先将她劝回房间,“你先回去,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不适合跟孩子沟通,还是让我来吧。”
我妈离开后的俩分钟,我的眼泪都没止住。
郑叔叔贴心的将纸巾递给我擦眼泪,“好孩子,叔叔知道你受了委屈,不哭了啊!”
他坐在我身边,细心的帮我擦掉脸上的泪,轻轻拍抚着我的背,手却渐渐往下。
听了他的话,我转过身来看着他,那张和郑新光一点不像的脸,不知道我爸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和蔼可亲,有事也能护着我。
又想到了今天下午的郑新光说的事,我抽抽哒哒开了口,“郑叔叔,郑新光学习下降是有原因的,你以后能别再怪他了吗?”
他的动作一顿,手收回来,拍拍我的肩膀,“新光这孩子是有点不好相处,以后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叔叔,你妈的话也别太放在心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
“谢谢郑叔叔。”
兴许是因为他的脾气太过于温和,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
我跟他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甚至把那些不愿意跟我妈解释的话告诉了他,“我是不想让我妈为难,所以才去郑新光房里,想通过帮他收拾房间缓和关系。”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从第一次看到你,叔叔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话叔叔会转告给你妈,母女俩可不能有隔夜仇。”
我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很轻,却满是落寞,“我妈会相信我吗?”
正巧此时我妈敲门进来,对她本能的畏惧让我快速从床上站起来,紧咬唇瓣,谨小慎微的喊声,“妈……”
我妈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最终落在郑叔叔身上,“时间不早了,你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我们早点回去睡吧。”
在她替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像是担忧?
可她又在担忧什么,我不懂。
第五章 说点正事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我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瞄向我妈,她的神情一如往常,就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我摸不准郑叔叔有没有把我的话传告给她,但我确确实实希望,她可以稍微对我温柔一点,就一点点就好。
哪怕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一声,“昨天的事,委屈你了。”
可饭都吃了一半,她却什么都没说。
我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如同嚼蜡,在这个家里,我好像是个多余的人。
夹菜的不经意间,我一抬头,正好撞见郑新光在我身上停留的目光,像是窥探,又像是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而相较于郑新光,郑叔叔就显得和蔼可亲多了,笑眯眯的开口,“我记得娟子喜欢吃可乐鸡翅,来!叔叔给你夹一个!”
我颇有些受宠若惊,“谢谢郑叔叔。”
他在我脑袋上轻敲了下,佯装生气,“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见外?”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我在我妈那都从未感受过,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郑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
这温馨的一幕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郑新光的筷子重重摔到餐桌上,先前一切温馨的场面都变成了泡影。
他冷言道,“谁跟她是一家人了?”
“新光,你在说什么浑话!”郑叔叔脸上挂了怒意,只差拍桌怒吼。
哪怕是与郑叔叔对上,郑新光也丝毫不打算退让,猛地踹开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我早说过了,如果非要我接受这个女人,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你!”
眼看着父子两人就要吵起来,我妈在桌子底下拉了拉郑叔叔,“别说了。孩子现在大了,多少得留点面子。”
那一刻,我真的有点羡慕他,我妈小声跟郑叔叔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而她的话这也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她既然知道孩子大了要留面子,为什么昨天在郑新光的房里却那么对我?
我有些不甘心的喊了声,“妈,我……”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我妈忙着安抚郑新光,丝毫没有察觉我情绪的不对,像是临时起意的搭话,对郑新光陪着笑脸,想帮着缓解父子俩的矛盾,“新光是不是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我看不如这样,正好阿姨今天下午不用上班,不如我们一起去商场转转。”
郑新光顿住脚步,转头瞥了她一眼,讽刺道,“你有钱吗?还不都是我爸的钱?用我爸的钱给我买东西,我还得谢谢你?”
论起羞辱人,郑新光论第一,我还真想不到谁是第二。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妈那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却也只能忍着。
“碰!”
房门照旧被震得一响,仍旧坐在客厅的三人也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好好的一顿饭又一次闹得不欢而散。
我妈缓和了一下面色看向郑叔叔,将所有的错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刚才考虑的不妥帖,男孩子一般都不喜欢试衣服。”
“既然新光不愿意去,那就只能你陪我去一趟了,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式的。”
郑叔叔似乎很喜欢我妈的贴心,刚才还紧绷的面容也有了些缓和,“好,娟子也跟着一起去吧,女孩子家衣服可不能少。”
“不……不用了。”我忙不迭是的拒绝。
在那个年纪,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漂亮衣服,我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在搬进郑家前,我妈就特意叮嘱过我,一定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更加不可以接受别人过多的好意,郑叔叔对我已经够好了,衣服什么的我就不敢再要了。
我找借口推辞,“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没有写完,下午想在家里做作业。”
“也好,学业为重。”
郑叔叔没再强求,他们很快收拾东西出了门,而我则自觉的开始收拾碗筷放到水池里,洗刷的同时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对郑新光的畏惧更是多了几分。
他果然是不好惹的……
一想到我还要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几年,甚至几十年,我就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郑新光原本紧闭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我转头向后看了一眼,郑新光正慢悠悠的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你……你干什么?”
郑新光挑了挑眉,“我没想干什么,不过你这一脸心虚的样子是……”
我那哪里是心虚啊?分明就是害怕,怕他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我……
“我没有心虚!”
郑新光显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混,他过来也只是为了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我见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火速洗完碗筷,想着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就在我从沙发掠过的那一瞬间,我的手腕突然被他抓住,用力向后一扯,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话紧跟着落下,“既然洗完了,那就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什么,什么正事?”我有点慌。
难不成他这是想找我秋后算账?我昨天应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他原本就比我高一个头,更别提我现在还是坐着,他对我的压迫感在那刻显得无比强烈,“昨天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我没有,我妈不知道。”
“当真?”
我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如数将昨天离开他房间后发生的事抖露出来。
“你把房门关上后,我妈就带我去跟郑叔叔认错,但我没有说那件事,对了,我还跟郑叔叔说了你成绩下降是有原因的,让他不要太过责怪你……”
现在家里只剩我跟他,我也不敢贸然跟他发生冲突,生怕到时候他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揍一顿解气。
毕竟他一向不待见我们母女。
可郑新光的反应却让我有些意外,他暼了我一眼,冷哼了声,“别以为在我爸面前说我几句好话我就会认可你,本来就是你妈的错,你帮忙解释也是应该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房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第六章 他故意的
我默默朝沙发的另一边挪了挪,情况要是不对,我随时可以跑。
郑新光不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我。
与他在客厅僵持这么久,我实在是有些疲于应付了,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门,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要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了。”
“站住。”
我刚一起身,郑新光就出声呵住。
我实在是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也有些畏惧他,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要问的吗?”
他瞥了我一眼,警告道,“你以后不准再进我的房间,不管是以什么理由,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让你妈打死你。”
“……”
“之前在我房间里,我看你妈下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要不是我出声……”
我面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出声反驳却根本没有回击之力,让我妈打死我?
呵……
恐怕我妈也恨不得她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从小到大,她对我从来都是非打即骂,没有半点身为母亲的温柔。
正因如此,我时常羡慕别人的妈妈,她们总是会主动蹲下身子聆听孩子的需求。
而她,从来都只会揪着我的耳朵大声的训斥我,呵斥我为什么没有考好,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要犯错?
所以,对于郑新光的那句警告,我根本就没有怀疑的余地。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进你房间。”
郑新光也有点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快点头答应,他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复杂。
“你……”他似乎有话要说。
而我跟他就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反驳他的话也不只是因为我害怕他,更是因为我太了解我妈,这些天她为了讨好郑新光,费尽心思,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况且她本就不在乎我,若是打死我就可以讨好郑新光,她估计都不带犹豫的。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回房了?”
连回个房间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征求别人的同意,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心头渐渐涌起一抹苦涩的滋味。
“之前在饭桌上你不是很横吗?”
郑新光这句话出来,我就知道他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不过这次,我却没打算跟他吵闹,直接低头认错,“对不起。”
“李娟,你脑子没毛病吧?”或者是我今天的行为太过于反常,郑新光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我的眼神越发古怪。
我抬眼看他,手却紧紧的攥着衣角,“我跟你道歉了,难道还不够吗?”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是不甘。
不甘心明明都是同样大的年纪,明明都是单亲家庭,他就有父亲疼爱,可以无所顾忌的发脾气摔东西,而我的母亲,却对我如草芥,让我如此卑微。
郑新光端量了我好久,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怕跟我吵起来,到时候被你妈训?”
“不过想的也是,你妈现在为了嫁我爸还真是没什么节操,什么都愿意做。”
他像是故意而为,笑眯眯地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嘲讽道,“不过她对你这个亲闺女还真是够狠的,那一巴掌是说扇就扇,又响又脆,你真的是你妈亲生的吗?”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捡来的……”
我的拳头越攥越紧,紧咬着下嘴唇不愿出声,心中却是越来越冷。
可他的这番话到底还是刺激到我了。
我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我都已经这么顺着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不是要我跪下来给你磕头才行?”
郑新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饶有趣味的欣赏着我面上的怒意,“我当然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们母女。”
“不过我刚才似乎也没说错什么吧?”
“我不过是重复了下昨天发生的事,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中听,你可以尝试说服你妈,让她带着你离开,怎么样?”
“你故意的?”我突然反应过来。
从一开始,郑新光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用那些话激我,想要撕破我伪装的平静。
而他也成功了。
他的意图到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的无非就是赶走我们母女,可我怎么可能做得了我妈的主?
他见我不说话,慢慢朝我这边靠近,嘴里还不停的用话激我:“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他轻笑了声,“以你妈现在讨好我的架势,我的话应该比你的话要有用吧?”
他的靠近莫名让我慌张,我想躲开,却发现身后的路已经被沙发封死了,我心脏跳得飞快,咽下一口口水:“如果你再靠近我,我就把昨天的事告诉我妈。”
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他有用的唯一的威胁。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嗤笑了声,“昨天的什么事?拿你内衣的事吗?”
随着他渐渐逼近,我再次跌坐到沙发上,他的话也随之落下,“且先不说你妈到底相信不相信我拿你内衣的事,就算她真的相信了,说不定还愿意亲上加亲呢。”
我莫名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眸底的害怕彻底藏不住了,嘴巴也不利索起来:“你……你离我远点。”
“如果我说不呢?”
他蹲下身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丝兴味:“你恐怕忘了这里到底是谁家吧?既然这是我的地盘,那在这里出现的东西就是我的所有物。”
“你如果真的想让我离你远点,不如就听从我刚才的建议说服你妈,滚出我家。”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落在我的脸上,带着温温的热度,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是得意,“正巧我也觉得光过干瘾没什么意思,既然正主在这里,不如……”
他的语气过于轻佻,我不由得想起妈妈和那些男人做的事情,胃里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
“啪”一声。
我拍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迅速泛起一抹红,足以证明我用了多大的力气。
“滚开!”
我丝毫没有客气,瞪着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
第七章 属狗的?
“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
郑新光那似嘲似讽的眼神让我越发慌张,我眼角的余光扫向茶几上的东西,想要找一件趁手的东西防身,“你别过来了。”
可我离茶几太远了,再加上郑新光在一旁虎视眈眈,实在没有机会。
我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是防狼一般的看着郑新光,生怕一时不察他就扑过来,紧攥着的手掌心里也早已经出了些汗。
“你说不过来就不过来吗?”
他甩了甩被我打到的手臂,“跟你妈一起收拾东西滚蛋,有多远就滚多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当然了,不走也可以,你跟你妈在我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天,是不是也该交点房租?你不是心疼你妈,不如就…....”
说着他的身子就朝我贴近,我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在他马上要碰到我的时候,我一咬牙猛地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上一口,似乎要把这两天来所受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嘶……”
脖子上传来的痛意刺激到了郑新光,他铆足劲才把我推开,脖颈上已经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咬痕,他用右手食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拿下来时手上依稀可见一些血迹。
他本就阴沉的脸色一下子更黑了,目光已经不仅是冷了,像是要杀人:“你还真敢下嘴!”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喉咙也涩涩的,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小声嗫嚅:“我刚才早就警告过你了,再靠近我就对你不客气,这……这是你自找的!”
“看不出来,你路子这么野。”
我听不出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讽刺,但他在下一秒就给了我一个狠狠的教训。
他突然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伸手抓住我的右胳膊往前一拉,随后,我整个人就以一种羞耻的姿势趴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什么啊!”我开始激烈的挣扎。
郑新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不出事。”
我怕的要死,挣扎的幅度也更大了些,说话都有些破音,“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真就不帮你瞒那件事儿了……”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他的语气在这时变得十分不悦。
可我的不配合也真的惹恼了他。
“啪!”
这一巴掌下去,客厅霎时安静了。
屁股上传来一阵痛意,我懵了好几秒,他刚刚......
随后,一阵热意迅速浮上我的脸,滚烫的温度起码可以煎熟鸡蛋。
刚才的争执也顿时化为乌有。
剩下的只有尴尬。
突然的安静让我能仔细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郑新光没好气的一句:“还不起来。”
我突然回神,手脚并用从他的身上爬下来,可当我们两个的目光碰撞到一起时,仍旧觉得尴尬。
我垂着脑袋看着沙发,像犯了特别罚站的孩子,目光却不受控制在他身上打转。
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发红的耳朵根。
“看什么?”他呼吸沉了沉,语气依旧不太好。
“没……”我有些心虚,视线却收不回来。
酷热的天气再加上方才几番大动作,他的身上已经出了些汗,视线稍稍往下,脖子那被我咬伤的地方已经有些红肿。
汗水汇成的水珠不经意落到伤处,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是属狗的?”
“是你刚对我动手动脚,我才……”
说到这,我轻轻活动了一下身子,好像除了屁股痛之外,他并没有伤到我,难不成他刚刚真的只是在吓唬我?
浓浓的愧疚从心底袭来,我刚才的反应似乎是有些过激,而且下手还不知轻重,他的伤看起来有些严重。
然而短短几分钟,郑新光就又恢复了那张冷脸,眉头一皱:“你没咬我之前,我碰你了?”
我有些心虚,“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玩笑话还是……”
郑新光冷哼了声,随后又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埋汰道,“就你那四季干瘪扁豆似的身材,白给我我都不要!”
“你!”
不管怎么样,我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说郑新光平日里嘴巴毒的很,但他顶多也就是口头讽刺几句,可我倒好,直接让人家身上挂的彩,这以后可怎么相处?
考虑到是我伤到了他,自然也就只能由我来开口化解这个僵局。
“你……没事吧?”
“你说呢?”郑新光横了我一眼,也没再跟我闹,直接朝自己房间走去。
我站在沙发旁呆呆看着他,在他快要走进房门时候然开口,“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为什么要用那些话刺激我?”
“当然是希望你可以滚蛋!”
“只是这样?”我不甘心的追问。
他顿住了脚,回答我的问题,随后又补充一句,“我讨厌跟陌生人相处,更不希望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打扰我的生活。”
“李娟,如果你识趣点,就最好多劝劝你妈,不然以后相处时间久了,我可不保证我脾气上来的时候不会动手揍你。”
在这一刻,我突然想到我妈曾经跟我提到的事,郑新光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所以他行事如此偏激也情有可原。
我莫名的就有些心疼他,心疼他过去那么多年里没有妈妈的参与。
可转念一想,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心疼他,毕竟在这个家里,我妈对他比对我还好,我似乎才是那个最可怜的孩子。
我脑海中千百个念头闪过,最终化为苦涩的笑,毕竟这世间不如意的事多了,可怜的人也多了,又不光只有我一个。
我看到郑新光从抽屉里拿出了药,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
他胳膊上的伤倒还好,他自己着涂抹还算轻松,可脖子那块的伤他有些费劲,身为罪魁祸首的我,自然不可能装没看见。
我轻呼了口气,走过去准备帮忙。
不过,要是早知道,我以后跟他所有的牵扯都是从这开始,我死也不会踏进他房门半步。
第八章 负责到底
我前脚刚踏进房门,就感觉到正前方投来一记凌厉的目光,“谁准你进来的?”
“我是看你上药不方便,所以……”
郑新光的目光过于骇人,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生硬,“我刚才不是警告过你,不管以什么理由都不准随便进我房间?”
“可是,你的伤……”
他极为费力地给自己脖子上的那处伤口上药,空暇之时又暼了我一眼,冷冷的出声,“我看你是真想被你妈打死吧?”
这句话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我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往前走,此时的家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然而,这长时间的安静让我十分不安。
我接连轻呼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尽可能平和的问,“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
“你说呢?”
又是这三个字,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你是皇帝吗,一字千金…”
“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对于郑新光,我还是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他一出声,我就怂了。
而郑新光掸了掸衣服上看不见的灰尘,眉头皱起,开始反问我,“你妈给你找后爸,你不讨厌?”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新光盯着我的脸,忽然哂笑了下:“之前难道你不讨厌我爸,不讨厌我?还有你妈之前的男人呢,你也欢欢喜喜叫人家爸爸?”
我张了张嘴,之前我妈和郭村长那事,我确实也是有极大的厌恶感,包括之前和郑叔叔相处,说没有抵触是不可能的。
就在我心虚低头的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郑新光的话,“你过来。”
“干什么?”我脱口而出的问了句。
郑新光睨了我一眼,“你刚不是还自告奋勇说要帮我上药,现在这个机会给你。”
“哦。”明明是自己不方便了,说的好像是对我的恩赐一样,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毕竟是我伤到了他,自也得负责到底。
我十分乖顺的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碘酒,用棉棒在里面蘸了下,屈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蹲到他面前,“你脖子往上抬点。”
事关自身,郑新光也不是一般的配合。
在他微微抬起脖子的刹那,我看清楚了他的伤口,刚才离的远只看到通红一片,现在靠近了上药才发现我咬的有多狠。
我小声道,“好像伤的有些重……”
“还不都拜你所赐?”
“我……”
我被他堵的没话说,再加上愧疚,不敢再多言语,认真的给他上药。
他也紧闭着双眼没再说话。
我看到他的喉结处滚动了下,甚至隐隐能感觉到他鼻尖喷出的气息,热热的……
总感觉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好不容易给他上完药,我主动开始收拾摊在桌面上的碘酒,见他心情不错,便想趁此机会出声道歉,“那个……”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了锁孔转动的声音,还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声。
“也不知道买的衣服新光会不会喜欢。”
“你就放心好了,怎么说也是你这个做阿姨的一点心意,他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的,再不济,不还有我帮你说话呢?”
“这倒也是。”
我屏住呼吸脑子突然有些发懵,紧跟着就听到钥匙被放到茶几上的声音,“今天陪你逛了这么一会,你今晚可得给我好好按摩一下。”
“好,保准让你舒舒服服的。”
家里隔音不太好,哪怕隔着门,他们的对话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又听到郑叔叔长呼了口气,与我妈在客厅里拉扯了一番,后意有所指开口,“我可不是要那种按摩,是要你……”
“俩孩子还在家呢,你别闹了!”
我妈推搡了一番,“好了,晚上有的是时间,现在别这么猴急,我先去洗手给两个孩子做饭,想着他们也该饿了。”
经过我妈这么一提醒,郑叔叔倒真的有所收敛,从沙发上起身,“那你去忙吧,我去看看两个孩子在干啥,半天也不见出来。”
“新光?娟子?”
我听到门外郑叔叔的呼喊,低头看到郑新光脖子上的咬痕,心里不安越发强烈,要是被我妈看到我把他伤成这个样子,不用郑新光添油加醋说什么,我都少不了一顿打。
可如果现在出去,无疑会跟郑叔叔正面撞上,到时候不免做贼心虚,露了痕迹……
我眼尖的看到郑新光书桌底下留有空隙,当下拿定主意,直接钻了进去,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郑新光挑了挑眉,“这是哪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越发的忐忑不安,眼眶里隐隐浮现出水雾。
我急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说服他,而他的神色却在看到的我眼中的雾气时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冷哼了声,“女人真麻烦!”
不过到底还是在门响的一刹那,侧着身子挡住了我,不耐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郑叔叔,“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我刚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吭声?”
“在学习,没听到。”郑新光很敷衍,可我的心却提了起来,怕他不小心露馅。
同时,我也盼着郑叔叔赶紧离开。
而郑新光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不悦的将书摔到桌子上,“你问完了没有,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学习?”
“你这孩子……”
我妈听到响动赶得过来,见父子俩之间又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急忙出声帮忙打圆场,“新光,阿姨买了好些你爱吃的菜,正在厨房做着呢,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知道了。”
这一次,郑新光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出声呛我妈,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我妈敏锐地发觉到他的变化,暗自高兴之余,又在私底下偷偷的拉了拉郑叔叔的衣角,帮着郑新光说话,“好了,孩子爱学习是好事,我们还是别在这影响他了。”
生平头一次,我觉得我妈的话动听极了。
“行吧。”
我隐隐约约听到俩人离开的动静。
就在我暗暗松了口气,准备从书桌底下爬出来时,郑叔叔又调头回来,“等等。”
第九章 被抓包了
“又怎么了?”郑新光不耐的问。
我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就连呼吸也刻意放轻,生怕发出什么动静。
“你房间里怎么有一股药味?”
这句话刚落,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怎么办,他会不会就这么把我供出去……
郑叔叔很是关心郑新光,见他不说话,也有了些急迫,说着就准备过来,“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用不用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听到脚步声更是慌了神。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要是真被郑叔叔发现了,我妈一定不会放过我……
再看看紧绷着脸的郑新光,也只能赌一把了,我小心翼翼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郑新光的裤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郑新光皱了皱眉,沉默了几秒,接着从椅子上站起,他高大的身形挡在桌空前面,瞬间带走所有的光亮。
我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两只耳朵更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没事。”是郑新光低沉的声音。
“你没事那你抹什么药?”郑叔叔追根问底。
郑新光也不好继续搪塞,只能随意扯一个借口,他翻动了一下桌上的书,无所谓道,“不就是跟同学打了一架,身上挂了点彩,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一刻,郑新光在我心里的形象莫名高大了起来,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不然也不会这么帮我。
可他的回答却引起了郑叔叔的不满。
“你最近怎么回事?学习成绩退步的这么厉害,还跟同学打架!”
郑新光将挡在面前的椅子踢开,对上郑叔叔的质问也是半点不心虚,“打都打了,现在再说还有用吗?没别的事就出去!”
“你!”
眼瞅着父子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我妈毫不意外又成了和事佬,她走过来:“你别说孩子了。”
“新光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招惹他,那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要相信孩子啊!”
郑叔叔冷哼了一声,“你啊,就知道向着他说话,这浑小子还半点不领情。”
不过说到底,郑叔叔还是被安抚到了。
他轻呼了口气,语气相对平和了些,“你跟我出来,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谈谈。”
郑新光眼睛向下一瞥,正好和我向上看的视线相对,随后也没多说,跟着郑叔叔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在房间恢复安静的三分钟后,我才轻手轻脚地从书桌底下爬出来。
我心里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一些担心郑新光,也不知道郑叔叔会跟他说什么。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许久,听着客厅没什么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可没想到,却被厨房里的我妈逮了个正着。
“娟子?”
在听到我妈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了,身子也僵硬了起来,“妈……”
她看了眼正在阳台上说话的父子俩,皱着眉,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从新光的房里出来?”
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拉到房间里,疾言厉色的发问,“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说话,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她戳了戳我的脑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儿了?”
“不是……”
我妈死死盯着我,那目光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会从他房间出来?还有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他受伤了,我想帮他上药……”
我妈对我的话是全然不信,冷哼了声直接拆穿,“我是问你他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别问我说是跟同学打架,刚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他脖子上那咬痕,我就不相信男孩子打架会打成这个样子!”
“他都说了是跟同学打架……”
我实在太害怕我妈知道真相后揍我,咬着牙不敢跟她说实话,可她是我妈,又怎么会治不住我?
她直接上手开始掐我的胳膊,边掐边放狠话,“我看你是学坏了,还敢瞒着我!”
“说!你跟他一下午到底干了什么!”
我心中无比委屈,方才郑叔叔跟郑新光闹矛盾时,她还知道劝说要相信孩子,可事情一旦放到我身上就是非打即骂。
她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愿说。
我妈恼了,顺手拿起墙角的扫帚就准备往我身上打,“还敢跟我说谎?”
我躲闪不及时,就那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几秒钟的功夫,后背开始火辣辣的疼,可这点疼却也抵不过心里的寒意。
我妈也没想到我会就那么站在那里,动作一顿,脸上隐隐闪过什么,却很快消失不见。
她冷声道:“让你给我犟!”
这句话就成了压垮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怨气直接涌上天灵盖:“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看郑新光说的根本就没错,你为了嫁给郑叔叔,简直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从小到大,你就看我处处不顺眼,你可以理解体谅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不可以理解体谅我一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妈被我的话气到了,她眉毛高高扬起,恶狠狠地冲我说:“你还敢跟我叫板?我看你真是长本事了!”
“我告诉你,我是你妈,想怎么教育你就怎么教育!还有,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不是让你在这跟我顶嘴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怀上你的时候就应该……”
“我让你生我了吗?”我也朝她吼,声音带着哭腔。
“生了我却忽略我,永远不在意我的感受,永远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早知道这样,你当初还不如不生我,不然我也不至于活在这个世上受人的窝囊气!”
我说完以后,空气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看着我妈的脸色,简直不能再难看,我有些忐忑,余光扫了一圈,在心底忍不住猜想,她要捡起什么东西来打我。毕竟我的脾气也是遗传她来的。
没想到,好一会功夫后,她指着我问:“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我低着头,默认。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从她嘴里吐出,我诧异的抬起头,我妈怒极反笑,“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
第十章 怕什么来什么
这是头一次,我们母女两个人吵得如此激烈,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哪来的胆子说出这样一番话,事情过去太久了,记忆都模糊了。
但我记得那次争吵过后,我妈没有动手打我,只留下一句话就摔门出去了。
“我现在也不想管郑新光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给我记清楚,离郑新光远一点,不要跟他扯上关系,听明白没有?”
我不说话,我妈直接祭出了杀手锏,“你要是还想读书就给我乖乖听话。”
我紧了紧拳头,“知道了。”
在她离开后,我直接将我房间的门锁上,独自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本想靠读书改变命运,可不曾想改变命运的机会却攥在别人的手里,甚至时不时用这个机会恐吓你,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
那种无力感,我现在都记得清楚。
估摸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隐约闻到了屋外的饭香,刚才我跟我妈的争执的动静大了些,所以郑叔叔也是知道的。
见我一直锁在屋里不出来吃饭,他就主动敲响了我的房门,“娟子?”
“你妈把饭都做好了,出来吃点吧。”
我不说话,僵着身子坐在床边,想看看我妈的反应,如果她开口,那我就……
“她不想吃就别吃,别管她了。”
我刚才脑海中所有给自己创造的台阶被我妈一句话踢得粉碎,原本还在一直抑制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再次爬回到床上。
果然,这个家里是容不下我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坚定了念头,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逃离这里,逃离我妈。
目前的我还太过于弱小,上学的学费也都是我妈给的,所以为了可以上学,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离郑新光远远的。
除了在家吃饭没有办法避开他,在其他时候碰上,我都是能避则避。
我开始玩命的学习,希望到时候可以考上大学到时候开始自己新的人生,最起码不用再过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生活。
这天下午,我们班下午有一节体育课。
我因生理期不适向体育老师告假留在班里做作业,我坐在临窗的位置,意外听到过路同学的对话,而他们口中讨论的人,正巧就是我这几天避之不及的郑新光。
“郑新光脸上挂彩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怎么回事啊?”
“就五一放假开学后,就有人发现郑哥脖子那受了伤,看着像是被人咬的,一看就是女人干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郑哥驯服不了的女人,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得了吧!郑哥口风紧着呢!”
两个人说笑打闹着离去,我却将他们的话入了耳,脸上一阵热意。
不觉想起那个下午与他的纠葛。
鬼使神差的,我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在书本上写下了郑新光三个字,待我反应过来后,又忙不跌是将字迹的用橡皮擦掉。
不巧此时我同桌陈月如回来,拧开放在桌上的瓶盖喝了口水,“你在干什么啊?”
“没……没什么。”我有些心虚。
学校是有三申五令不准谈恋爱的,再加上这个人是郑新光,若是我这个小举动被旁人知道,恐怕没有那么好收场的了,我用手将字迹捂得死死的。
“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在书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难不成……是你的暗恋对象?”她笑着撞了撞我的肩膀揶揄。
我颇为义正言辞,“没有!”
“没有就没有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害怕她会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索性主动跟她攀谈,好奇发问,“你不是在上体育课吗?怎么会偷偷溜回教室?”
“你是不知道外面多热,简直要把人晒化的节奏,我这不借口上厕所过来喝口水!”
“那你还打算下去上体育课吗?”
她看了看手里的水杯,长叹一声,“上肯定是要上的,毕竟能跟我男神一起上体育课的机会一星期就这么一次,我得珍惜啊!”
“你男神?”
“就是郑新光啊!”
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你很喜欢他吗?”
“那当然了!”
一提到郑新光,陈月如就来了劲儿,猛地将水杯放到桌上,“郑新光学习体育样样行,关键人还长得那么帅,虽然人是高冷了点,但是……”
想想也是,新光真可以说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收获一票迷妹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没想到他的狂热粉这么多。
“你怎么没反应啊?”陈月如皱眉看我。
我有些不解,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我男神这么优秀,你就没点表示?”
“他……”
不等我说完,陈月如就一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算了,反正我男神的魅力那么大,迷妹那么多,不缺你一个。”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作罢,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人直接蔫了。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我急急起身,生怕她有什么事。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事儿,好像是说我男神已经名草有主,还说他脖子上的伤就是被他女朋友给咬的,也不知道是谁。”
她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一本正经的跟我分析,“我跟你讲,如果那个咬伤郑新光的女人被扒出,她一定会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的,我现在对她真是又同情又羡慕。”
我有些不敢想,如果陈月如知道她口中那个极有可能成为全校公敌的女生就是我,脸上到底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不过,我也不会蠢到自戳轮胎。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一节课的时间太短了,我得赶紧下去好好欣赏男神了。”
我注视着她跑出教室,自己却像是突然泄了气的气球,落座回椅子上,有些后悔。
早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当初就不应该跟郑新光动手,现在还真是进退两难。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别人不会发现郑新光身上的伤是我的杰作,祈祷他不会再找我麻烦。
兴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天放学,在班里同学都走光后,郑新光出现在教室门口,拦住了我,“躲着我?”
第十一章 原来他怕这个
这段时间我一直有意避着他,这下突然见到,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他脖子上依稀可见的咬痕还是一下将我拉回了现实。
再联想到今天在学校无意听说的事,心虚的我自然不想跟他起什么正面冲突。
“同学,麻烦让一下。”我低着头想从他身边绕过。
“呵,”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嗤笑,紧跟着我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抓住向后拉了下,一道低沉的质问声在耳边响起,“不认识我?”
“没有。”我不敢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上下打量我,“那你一直避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作势就要将他抓着我胳膊的手甩开。
虽说现在是放学时间,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可偶尔还是会有几个学生路过。
若被他们看到我跟郑新光纠缠不清,到时候再抽丝剥茧发现郑新光脖子上的伤跟我有关,那我以后在学校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说不定真会如陈月如所说,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目前,我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郑新光突然上手掐着我的下巴,“在我面前装什么?”
“你干什么!”
我被他这个举动吓到,瞪大眼睛看他。
他的目光变得危险,露出几分嘲弄的意味:“还能干什么?当然就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人……”
话音刚落,他就扯着我的手想把我往教室带,我刚想挣扎离开就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吓回去了,“你如果想被更多的人看到,那你就尽管挣扎好了,反正我不怕。”
我环顾四周,找不到脱身的机会,加上郑新光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无奈,也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随他进了教室,他这才满意,“算你识时务。”
教室里空无一人,静的可怕。
很快,我被郑新光逼到墙角,我警惕地看着他,眸中满是戒备,“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招惹你吧?”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懒懒散散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坐下,暼了我一眼,“李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是你求我。”
我眼神虽有闪躲,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帮了你,你还一直躲着我,怎么着,利用完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用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还算平和,方才小声道,“我没躲着你。”
“呵,”听了我的话,郑新光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咬痕,“看到了吗?”
“你知道因为你这一口,我被多少人笑话?你倒好,过河拆桥,你妈给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大脑飞速运转,在他要吃人的目光下,我轻轻的吸了口气:“我只是害怕给你添麻烦……”
“是吗?”郑新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当然了,你之前不是特意警告要我和你保持距离吗,我这样......”
我尚未说完的话被郑新光直接打断,他目光冷冷地望着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
显然,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但我要怎么解释我的处境?在学校,到处是他的爱慕者,在家又有我妈盯着我。
想不好怎么开口的我,索性闭了嘴,反正让他说几句,我也不会死。
就这样,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隐约可以听见走廊里还有同学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讨论的声音,我的思绪也开始走神。
就算我躲着他,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吧,干嘛要一副我犯了滔天大罪的样子。
突然——
“李娟!”一声怒吼,整个教室好像都抖了一下。
思绪被打断,我也被吓了一跳,猛地回神:“啊?”
刚一出声,就听到外面传来门响的“咯吱”声,我心里猛地一噔,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连忙蹲到桌子空里。
他虽然蹲下了,但语气并不怎么好,眉头竖起:“干嘛?”
我放低音量,“你这么出名,万一有人看见我们误会了怎么办?”
兴许是我的紧张让他生不些不忍,他发了顿牢骚,却站起身子,出去看了眼,“还真是够胆小的,没人,是风声。”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我突然觉得这样和他僵持下去也挺没意思的,索性主动提到,“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以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平共处好不好?”
他突然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阴阳怪气的讽刺出声,“你妈倒是想让我跟你和平相处,好跟我爸结婚,但是……你们配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在他眼里我就是我妈的一个工具人。连和平相处,都有目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郑新光被我看的浑身不自在,语气间也多了些不悦,“看着我干嘛?本来就是……”
是,他说的没错。
我垂下脸不再看他,当初我妈带着我搬进郑新光家里的时候就说过,家里有个男人比什么都强。
我妈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可是我心里就是委屈,想到这么多年来村里人对我指指点点的日子,一股鼻酸涌了上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心里更是火烧火烧的疼。
“你哭什么啊?”
在我眼泪出来的那刻,郑新光原本凶巴巴的脸就已经垮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啊!”
可这么长时间压在心里的委屈与不甘偏偏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我蹲下身子将脑袋埋在腿间,当着他的面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莫名其妙的多一个后爹呢?可多年前的那场洪水早已经把属于我的那个家冲的支离破散。
郑新光僵在原地,几次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一次次憋了回去。
从小到大,他都是跟父亲一起生活。
男孩子家本就皮一些,再加上他很小就没了母亲,所以郑叔叔对他的包容度也多许多的,便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李娟,我……”
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我不会说话,你别哭了行吗?”
第十二章 第一次收到礼物
我强忍着眼泪抬头看他,自嘲道,“你本来就说的没错,讨厌我也没错,我妈却是希望我跟你打好关系好顺利嫁给你爸,是我不配,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说着说着,我情绪上来,心里更加发酸的厉害:“你高高在上,而我这辈子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是个拖油瓶,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新光深深地拧起了眉。
而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不就是你的意思吗?羞辱我了,你开心了吗??”
他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得:“我什么时候想羞辱你了?”
“刚才还有之前!”我语气坚定。
他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张嘴想要跟我说点什么,却又突然甩手,爆出一句脏话:“我跟你就说不通!”
我猛地站起,与他对视。
虽然我比他矮了将近半个脑袋,但气势上却是一点都不输给他,我紧紧咬着牙关,瞪向他:“你说的对,你爸爸疼你,我妈也讨好你,我就是一根草,没人会在乎我!”
我有些迁怒他,甚至还将我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到他的身上,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踹门走人,可他并没有……
相反,他的举动还十分反常。
“对不起…!”
他的这声抱歉很轻,我却听得清楚。
教室里安静的可怕,我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不然一向骄傲的他又怎么会向我道歉?
“我并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
其实,从郑新光开口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的时候,我刚才离家出走的理智就已经回来了,只是我还一直没反应过来,就僵住了。
他后面解释的话我没听太清楚,但我却记得,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服软,第一次试图用言语来讨好我。
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但很奇特。
显然,这恐怕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和人道歉,说完便支支吾吾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我们?”
我没想到这个相对亲密无间的词,有一天也会从郑新光嘴里说出,而且是对我说的。
他被我的刻意强调闹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声音也大了起来,好像又恢复了成了混世大魔王的样子:“你到底回不回去?”
我轻轻点了点头,“回去。”
回去时,我们路过了一个卖头绳的小摊贩,摊位上摆了花花绿绿的头饰,还有电视剧里的周边款,班上很多女同学都有。
我妈不给我买,我只能投去艳羡的目光。
“你在这等我一下。”他突然站住脚,交代我。
“你干什么?”我急忙追问。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而加快步伐跑远,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头绳,“给你。”
兴许是因为方才小跑的缘故,他的脸颊处泛起了一丝红色,别样可爱。
我愣了愣,有一瞬间目光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心里默默评价,他好像没有我先前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到底要不要?”
他骤然加重的语气将我从沉思中唤醒,看到他掌心里那个带向日葵花的头绳,急忙抢过来,“你都说送我了,我当然要了!”
“既然收了我的道歉礼物,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郑新光别扭着开口,后似乎是想到了又补充一句,“以后别哭了,难看死了。”
“我……”想到刚刚情绪上来,眼泪鼻涕一起流,我突然有些害羞了。
“怎么?还想狡辩一下啊?”
我垂下眼帘小声吐槽,“要不是你突然招惹我,我怎么会哭……”
“怎么?你还想秋后算账?”他反问。
“我实话实说。”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心怦怦直跳。
这还是我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收到异性送的礼物,虽然只是一个头绳。
那时的夏天还没有现在这么热,在路边走的时候,还有徐徐的晚风吹来,就连风似乎也有一股人情味,吹的俩颗心慢慢靠近。
我能发觉,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有了细微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
尽管大闹一场的结果是美好的,但却也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我们到家时,正好就撞上了准备出门的我妈,她紧绷着脸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很危险?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还没说话,身后的郑新光就直接撂了我妈的面子,“你管的未免太多了。”
我妈有些尴尬,可也确实轮不到她管教郑新光,权衡之下,她还是缓和了面色,“阿姨只是担心你们,并没有说教的意思。”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我妈对他的态度显然是比对我要好得多,温声细语的跟他讲话,“你郑叔叔今晚加班,你先去洗手间洗手,我们马上开饭。”
“知道了。”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郑新光从我妈的眼皮子底下回房,而我则被她拉到了房间。
房门刚关上,我妈的质问声就响起。
“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晚跟郑新光一起回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心虚地垂头看着地面,却被我妈眼见的发现绑在头上的向日葵样式的头绳,“这是什么?”
她一把将我头上的头绳扯下,“我平时给你的零花钱只够吃饭,这是谁买的?”
“我自己省吃俭用买的……”
我妈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话却是不可置否,直接将头绳丢到垃圾桶里。
“别以为刚才在门口你跟郑新光眉眼眼去的我没有看见,不当着他的面说你是给你留脸了,你最好离郑新光远点,不然……”
我知道我妈什么脾气,也不敢跟她犟。
口不对心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可在我妈出去后,我还是将垃圾桶里的头绳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随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
心里像偷喝了糖水一样,甜丝丝的。
第十三章 灰姑娘的梦
那天晚上是我自搬到郑家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甚至睡着后嘴角还牵着笑。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饭,我并没有看到郑新光,以为他也是像往常一样先走了。
可等我出了小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斜斜倚在自行车上,看样子像是在等人,可他在等谁呢?
我心里突然有些羡慕......
兴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他突然转头看了过来,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好,没什么不妥。
我悄悄地舒出一口气,正准备抬头和他打招呼,脑海中突然想起我妈昨晚的话,保不齐我妈一出门还能看见,我突然有些不太敢说话了。
“喂!”他侧着身子就拦住了我的去路,“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我吗?”
“早……早上好。”我小声道。
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四周,心里祈祷,我妈千万不要出来。
就在我纠结着该找什么借口脱身时,他突然发问,像是在关心,“你昨天晚上回去那么晚,你妈在房间里没有为难你吧?”
“啊?”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真没有?”郑新光有些不信。
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长时间,我妈对我是什么态度,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不过我愿意说,他也就没多问。
我看到他从车子把手上拿下来一个塑料袋,十分别扭的递给我,“不喜欢吃甜的豆腐脑,以后就别吃,省得浪费粮食。”
“这是?”我有些诧异。
“你分明不喜欢甜豆脑,为什么不告诉你妈,让她给你买别的早点?”
郑新光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因为我妈从小就告诉我,说她一个人带着我不容易,让我多将就着点……
再加上她从郑叔叔的口中得知郑新光的口味喜好,就越发不会在意我的口味,做饭什么一并都是优先考虑他的口味。
我不是没尝试过跟我妈沟通,结果往往只会被她一句话打回去。
“有你吃就不错了!别给我挑三拣四!”
郑新光似乎是发觉到了我的尴尬,直接将手中的早点塞到我手上,“吃这个吧。”
我感动道谢,“谢谢。”
我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轻轻咬一口,是我喜欢的味道,真好。
我看到他唇角多了些笑意,心中也觉得暖暖的,我主动将装着早点的袋子递到他面前,“你要吃吗?我看你今天没吃早饭……”
“不用……”
他一开始似乎是想拒绝,但是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改了口,“好。”
时间还早,街上来往行人也没多少,除了早起要去上班的,剩下的也几乎都是学生。
我们站在小区门口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也是如此,我有点贪恋这里的时光,心里也多了一些不可能的奢望。
如果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
“包子很好吃。”
鬼使神差的,我主动跟他攀谈起来,但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直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不想让他发现我的小心思。
“嗯。”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练。
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默默的打量着他,心中如同小鹿乱撞。
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在我偷偷看他时,他的目光也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拧眉问,“我送你的东西呢?”
“放家里了……”
我莫名有些慌,眼神也有些闪躲。
好在郑新光没再多问,“哦。”
我在暗地里松了口气,幸好……
等我吃完早点后,他已经将自行车掉头,拍了拍后座,“走吧,我带你去学校。”
“啊?”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看了看他自行车的后座,心中又多了些犹豫。
“怎么?”
郑新光见过迟迟不上车,转头看了我一眼,“如果你想迟到的话……”
他这句话点醒了我,我当下作出决定。
“谢谢。”
如果我因为迟到被请家长,到时候我妈绝对不会放过我,与其如此,倒不如就打一下郑新光的顺风车,也省得徒步去学校。
他猛地踩起脚踏车,稳稳的骑着。
去学校的路上有些颠簸,我原本一直抓在后座上的手被这路颠的有些疼。
“嘶……”
我不经意的低呼声传到他的耳里,我能察觉到他刻意放慢的速度,随后他又跟着补充了句,“这路不好走,你搂着我的腰。”
“啊?好……”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电视剧里的画面,男主骑单车带着女主……
可惜生活从来不是电视剧,我也不是那些电视剧里的女主,不可能拥有那么好的结局,而这个场景于我而言就像梦一场。
我就像灰姑娘,不管打扮的再怎么光鲜亮丽,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还是会变成原来的那个灰姑娘。
只是,灰姑娘会贪恋短暂的温暖。
我也不例外,所以我小心翼翼伸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心怦怦直跳。
坐在后座上的我偷看他,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打在他的身上,徐徐吹来的清风吹动他耳边的碎发,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我愈发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快到学校的时候,我的梦也就该醒了。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你到学校前面的文具店把我放下来,我想去买个文具……”
“嗯?”
“麻烦你了。”
单车停在树荫处,我忙不迭是的从后车座上跳下来,“今天谢谢你。”
“还用我等你吗?”
我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用!”
郑新光挑了挑眉看我,“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没有,你想多了。”
我心虚的笑了笑,“一班不是要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所以……”
这个理由说服了他,他没在坚持。
而我在看到他走进学校后的两分钟,慌忙从文具店跑出来。
等我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坐满了七七八八,我打开桌上的文具盒,准备将刚买的笔放进去。
一打开,一张白色的字条整齐的叠放在内。
是谁放错了吗?
第十四章 他有喜欢的人
我将那张纸条从文具盒里拿出来,上面黑色水银笔的字迹娟秀。
“昨天你跟郑新光的事,我都看到了。”
我心下一惊,攥紧了手里的字条,四下环顾,周围的同学大多都在认真的看书,还有少数几个趴在桌上补觉,根本没有人在意我的动作。
是谁?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字条装进口袋,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可能看见那一幕的人。
“发什么呆呢?”
我想事情想得出神,连陈月如何时在座位上坐下都不知道,直到她出声,我才猛地回过神:“没……没什么。”
“没事就好。”
陈月如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没太在意我的出神,悠悠哉哉吃着早点。
“对了,你昨天的卷子写完了吗?”
“做完了,怎么了?”
我顺着答,心里却还在想纸条到底是谁的杰作,有些心不在焉。
她放下吃到一半的鸡蛋灌饼,讨好的对我笑,“娟子啊,我昨天晚上有点事,回到家就没来得及做作业,你看能不能……”
我有些迟疑:“这……不好吧?”
我们数学老师在学校向来是出了名的严厉,如果让她抓到了互相抄作业,那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我实在不是很想答应。
“反正老师不一定检查,而且我好歹也是你同桌,你可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陈月如扯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在她的一番软磨硬泡下,我最后还是松了口,“你适当改一点……”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陈月如这脸变的迅速,伸手抓起刚刚放在课桌上的鸡蛋灌饼,边吃边抄,嘴里还不忘跟我八卦最新得到的消息。
“我听人说期中考试的成绩都已经下来了,下星期学校好像是要开表彰大会,到时候上台领奖的肯定少不了我男神!”
“呵呵……是吗?”我很是敷衍的应和。
不知为什么,随着我跟郑新光的关系渐渐缓和,我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莫名觉得心虚,总觉得**被窥探……
陈月如得意洋洋的跟我吹嘘,“那是当然了,我男神那么优秀,每一次学生代表发言都是他,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接话时,从教室门外又走进来的老师缓解了我的尴尬。
我用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收敛一点,速战速决。
“老师来了。”
陈月如急忙坐正身子,快速瞥了下后面几道题的答案,随后将我的卷子小心翼翼的移到我的桌子上,“好了!谢了啊!”
一连几节课下来,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那张没有署名的字条就像是卡在我嗓子眼的鱼刺,难受又无可奈何。
在班主任的课上,我走神被她抓了个正着,当着全班人的面呵斥了我一通,“你父母花钱送你到学校是让你来学习的,你开小差对得起你父母的血汗钱吗?”
单亲家庭的孩子原本就比较敏感,班主任旁若无人的批评更是羞的我脸色胀红,恨不的立刻找个地方钻进去。
终于,她的批评结束了。
可也留下了一句话,“李娟今天留下来打扫教室,当是小惩大诫了。”
在我高中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个班主任让我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她的好,而是因为她的唯利是图和区别对待。
我甚至觉得她不配称为人民教师。
可我没有反抗的资本,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听从吩咐,留下来打扫教室。
林月如让我有些意外,一向放学跑的飞快地她居然自告奋勇的说要留下来帮我打扫教室,说真的,我有些感动。
“谢谢你啊!”
“跟我还客气什么!”
林月如不在意的甩了甩手,着手帮我把凳子搬到桌子上,方便我扫地。
在学校里,我性格是有点孤僻的。
所以在上高中的半年以来连一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陈月如是第一个。
没错,我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陈月如是个闲不住的住,嘴巴一直没挺过,跟我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你知道高一入班是按什么分的吗?”
“什么啊?”
“好像是按成绩排的,所以我像我男神那么优秀的人才被分到一班。”
陈月如张口闭口的郑新光让我有一瞬间的犹豫,到底要不要将我跟郑新光的关系告诉他,她都愿意留下来陪我扫地,我若是连这个都瞒着她,似乎有点……
“月如,我……”
我纠结了一番,正准备跟她说清楚,可她却直接丢了扫帚跑了出去。
我顺着她跑出去的方向看了看。
原来是郑新光从窗口走过,难怪陈月如会那么激动,但是相较于陈月如而言,郑新光于我是没有那么多光环的。
毕竟同在屋檐下,又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隔着窗户看到陈月如跟郑新光说话。
不觉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不免又有些心事重重,却也只能垂头扫地。
约么过了五分钟,我看到陈月如蔫蔫的跑回来,垂头丧气道,“我失恋了。”
“啊?”
陈月如委屈的瘪了瘪嘴,哭丧着脸跟我说,“确切来说,应该是我的恋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男神他有喜欢的人了。”
心里像是咯噔一下,我重复了一遍:“你是说,郑新光有喜欢的人了?”
不光是陈月如,在得知让那个消息的一瞬间,我是有点难受的,可我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压着真实的心思。
陈月如受挫回家,只剩我一个人。
我默默将教室打扫干净,独自拎着垃圾桶下楼倒垃圾,因被留下来扫地的缘故,此时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此时的天也已经暗了下来,除了偶尔的几声蝉鸣,整个学校安静的可怕。
加上灯光有些昏暗,我轻呼了口气,加快脚步回教室,路过一班门口时,突然从门口伸出一双手拽住我的手腕。
那只手粗大有力,我还没有叫出声,他又猛地一扯,我脚步踉跄,等回过神来时,后背便贴上了一堵墙。
第十五章 你也要递情书?
晃神间,一股清香在鼻尖萦绕,是郑新光身上惯有的薄荷香。
“郑新光?”
我能感觉到他靠近了一点点,鼻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颈肩,酥**麻的,我莫名有些贪恋他的气息,不想推开他。
低沉的男音在我耳边响起,“昨天不是已经把话说开了,为什么今天还躲着我。”
“我,我是被老师留下来的。”
“你觉得我信吗?”他暗哑的声音很是勾人,透着月光依稀能看清他的脸庞,还是那样棱角分明。
只是比平时少了几分锐利。
原本教室里就没开灯,加上我二人靠的太近,我脸上已经开始发烫,咬了咬唇,“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当真?”他挑眉问。
我点了点头,小声解释,“我上课走神被班主任抓到,她让我留下来打扫教室。”
得到满意的答复,郑新光面上才稍稍缓和了些,后退了几步,给我二人间留了些空隙,我暗暗松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可我到底在失落什么,我说不清。
我猛然想到方才陈月如所说,他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拳头不由紧了紧。
“你还有事吗?没有我就……”
我话没说完就被郑新光直接截断,“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待在一起?”
“我回去晚了我妈会说的。”
我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新光就会放我离开了,可当我试图从他身边绕过时,他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别走。”
教室中暧昧的气氛节节攀升,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愣愣的看着他。
他似乎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松开了抓着我手腕的手,“我是想说,反正我们俩个也是要一起回去,不如我带你……”
“不用。”我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分明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还对我这么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怜?还是施舍?
我又敏感了,可他却有些不解。
“你到底怎么了?”他也敏锐的发现了我的异样,拧眉看着我。
“我没事。”
我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这句话,我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在我跑到拐道口时,转身同时看到郑新光走出来,他或是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一脸恼火的朝旁边的垃圾桶踹了一脚。
垃圾桶像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了好几下最终站稳,像极了我方才的心情。
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我站在树荫处看着他,想等他走了后好把垃圾桶放回教室,可他气恼归气恼,最后却还是帮我把垃圾桶送回教室。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转头离开了学校。
可能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在发现他心里有喜欢的人的那一刻,我不敢去质问,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逃避。
而我逃避的原因,则是害怕破坏这份难得有所起色的关系。
我怕一切说开,我就再没有理由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好,与其到时落得那样的结果,不如我自己选择离开。
这次虽然回来的晚,但因为是我一个人回来,我妈也没多说过什么。
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埋头学习。
到十一点,我准备关灯睡觉,房门却被敲响了,我心下一惊,想到了郑新光。
我一脸轻呼了几口气,过去开门。
“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
门被打开,我后面还没说完的话被我及时咽了回去,因为站在门口的人不是我以为的郑新光,而是郑叔叔。
“郑叔叔。”我闷闷喊了声。
他察觉到了其间的尴尬,“不好意思啊娟子,新光这一晚上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就想着过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他没回来吗?”我的心提了起来。
郑叔叔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他约同学去打球了,可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
我不敢将我的担心表露出来,尽可能平静的回答,“我今天放学就见过他一次,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这样啊,那叔叔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在郑叔叔离开后,我突然没了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样都睡不着。
那一晚,我失眠了。
到第二天吃早饭时,郑叔叔跟我说一晚上都没有郑新光的消息,让我到学校后记得去看一看他有没有去上课。
我心中有丝丝的庆幸,有郑叔叔这句叮嘱,我就不用在为去一班看他而找借口。
“好。”我点头应了下来。
以往并不觉得漫长的上学之路在今天显得格外的远,我一路小跑到了学校,路过一班的时候从窗户往里瞄了一眼。
没人……
我开始自我安慰,应该是还没来,等课间操再来看看,他一定会在的。
我回了教室,又从我的文具盒里发现了一张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字条,同样的黑色水银笔,同样娟秀的字迹,我有些心惊……
到底是谁?
郑新光是我的,识趣点就离他远点!
我死死地盯着字条上的字,想从字里行间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却是无果。
我心情顿时沉重,可上课铃响了,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上课,生怕再被留下,好不容易熬到课间操,我便再也顾不得字条到底是谁留的,跑去一班去看郑新光。
我拦下从一班出来的人,“同学,我想问一下,郑新光今天早上有没有来上课?”
“怎么,你也要递情书?”
被我拦下的女生揶揄地看着我,奉劝般的开口,“我劝你还是息了这个念头吧……”
当时的走廊上太过嘈杂,我并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是什么,却注意到了她一开始话里的“也”字,我心中莫名有些堵。
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子很多吗?
也是,他那么优秀……
我苦笑了声,暗暗自嘲,李娟啊李娟,你到底再奢望什么啊!
想到这,我默默垂下脑袋准备离开,谁料一转头就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没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