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错认成郑新光
等我们到家了以后，正好，我妈和郑叔叔都不在家。
此时我已经醉醺醺地挂在了郑新光身上。
郑新光把我放到床上的时候，一松手，我就听到他“咦”了一声。
接着他似乎在卫生间翻找了一下，回来时对我说道：“娟子，我下楼给你买卫生巾。”
我听着他的话，在床上翻了个身，意识不清地“哦”了一声。
接着我就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
我听到一阵粗重的脚步声，想要抬头看，眼皮却耷拉下去，怎么也睁不开。
“娟子。”一个粗重的男声响了起来，
我醉醺醺地糖在床上，晕晕沉沉，没有回复他。
如果当时我意识还算清醒，一定能分辨出这个人是郑叔叔。
但是此时尚存着一丝意识的我将他错认成了郑新光。
对于他不轨的动作，就没有了过多反抗。
郑叔叔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声，听上去很是开怀。
当郑叔叔的手落在我的衣服上，正准备解我衣服扣子的时候，这时候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郑叔叔一瞬收起了手，似乎正在跟来人对视。
郑新光紧绷的声音响起，他对郑叔叔说道：“娟子喝醉了，不代表她没有意识，我会照顾她的。”
他似是也意识到了郑叔叔想要做些什么，话里有话警告着他。
“这个当然。我只不过是看她太难受了。”郑叔叔直起身来，与郑新光说道。
父子俩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老郑，新光，娟子这是怎么了？我来照顾她就行了，你们赶快去休息吧。”这时，我妈也回来了，看到了父子俩对峙的场面，急忙打着圆场。
郑新光把手上的卫生巾交给我妈，他和郑叔叔就一起出去了。
等只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我妈看着我，问道：“娟子，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此时已经晕晕乎乎，只是打了一个酒嗝，将头在枕头上蹭了蹭。
见我仍是醉酒的状态，我妈轻叹了一口气，就没有多说什么，帮我盖好被子出去了。
第二天，我酒醒了，走出门，就见我妈正在厨房忙活着。
她一见到我，就摘下围裙，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娟子，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
我点头，挠了挠脑袋，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昨晚上我去喝酒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
下意识看向郑新光的房门，昨天晚上零碎的片段回旋在脑海。
似乎……在昨天，郑叔叔、郑新光和我妈三个人都来到了我的房间，当时他们在做什么呢？
想了又想，我的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感觉再想下去就要头疼了，就暂且抛开，继续吃早饭。
我妈给我端了碗醒酒汤，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寒假很快过去，我的心情也渐渐调整了过来。
快开学之际，郑新光又带着我去许暖那。
小姨见到我很是高兴，对我也很照顾。
她给我端来了一些甜点，让我尝尝。在我吃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亲切地跟我说话。
她还说道：“新光老早之前就让我帮你疏解一下心情了。”
我听到这很是感动，原来他在背后默默地为我做了这么多。
跟小姨谈论了一会后，心情也慢慢调整了过来。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我妈将我叫到了房间，说道：“郭向强下半年要转学过来了，你在学校里千万不可以跟他起冲突。”
我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
我已经很久没听说过郭村长家胖儿子的消息了，但是我没接触到并不代表危险不存在。
他那淫邪的目光，至今我回想起来还觉得恶心。
更别提他那时候的威胁了。
我想着，等我到了学校，见到他一定有多远走多远。
开学那天，我跟郑新光一起在公告栏看分班情况。
人群拥挤，一片嘈杂，公告栏被挡住，我掂着脚尖也看不清我的名字。
郑新光站在人群中高出了许多，我拽着已经看好自己班级的郑新光，催促道：“你帮我看看我分到哪班了。”
我先前因为想要跟郑新光分到一个班，所以选了理科。
可因为陈曦的事，期末考试我的成绩不太理想。
这时郑新光扫了一眼公告栏，对我说道：“你被分到了六班。”
我听到这，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没有和郑新光分到一个班。
郑新光眼里也多了一分遗憾，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结果开学的第一天，我接水时就跟林可儿打了个照面。
她看着我，有些惊讶，接着露出了看起来十分友善的笑容。
我此时知晓了她的真正面目，并不想与她多打交道。
于是我没有什么反应，接过水就准备直接离开，这时候林可儿却伸手抓住了我。
看着她面上不解的样子，我直言不讳地说道：“一直戴着面具不会累吗？”
林可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手不禁松开。
我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手，拿着水离开了，两人别过。
到了新班级，班上还有不少3班的同学，其中就有韩欣柔。
她看到了我，眼前一亮，主动跟我说话道：“李娟，你也分到6班了？”
我点了点头，与她闲聊起来。
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至少我在新班级好歹有个伴。
随后班主任进来，依旧是张雪琴，我对此略微感到有一些惊讶，接着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我现在是无所谓的态度，估计以后在班级里也不会交到什么朋友，在哪都一样，班主任是不是张雪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张雪琴在台上交代了一些高二新开学的事宜，这时候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地到了教室。
其中竟然有郭向强。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我一下慌了神，急忙低下头不想被他看到。
郭向强竟然跟我分在了同一班？！
那我以后在班级里该怎么呆下去？
可是此时我感觉前面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我的头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偏偏郭向强向我走了过来。
我能感觉到他向看货物一般打量着我，他猥琐地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在城里混得还不错，不如……”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我媳妇
我紧紧地攥着手，想着我妈跟我说的话，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在学校跟他起冲突，不要在学校里跟他起冲突。
就这样指甲深深地掐着肉，才抑制住了我想跟郭向强呛声的想法。
韩欣柔在一旁看了看我们两个人，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郭向强大言不惭地说道：“李娟是我媳妇！”
他说这话粗俗，声音又极为难听，像是乌鸦叫一样。
我心中泛起了一种恶心，郭向强的声音很大，一下传遍了整个班级，同学们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猝然开始喧哗起来。
“这个李娟怎么到哪都惹桃花债？”
“是他媳妇是怎么回事？不是吧，他们两个……”
“安静！”这时张雪琴拿了资料回来，看到班级里一片吵闹，示意着安静。
我用尽全身力气，浑身颤抖着，才把心头的那团火压下。
郭向强简直欺人太甚。
这天，因为有郭向强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在班上感觉特别不自在。
下了课，我总是去找韩欣柔说着话，防着郭向强，尽量不让自己一个人呆着。
尽管如此，我仍然能感觉到他那恶心的目光在一点点把我凌迟。
韩欣柔在旁边也注意到了，悄声对我道：“娟子，那个人似乎对你格外注意。”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韩欣柔又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一怔，意识到自己这样频繁找韩欣柔，她也察觉到了什么。
心中不禁有了些暖，于是我对她说道：“谢谢。”
这时新班级里的同学也对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说先前在3班的了，此时郭向强一闹，大家一交流，就知道我以往的那些“光辉事迹”了。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越发地诡异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刚想出教室门就被郭向强拦住了。
他中气十足地喊道：“你跟我装不认识是几个意思？”
我暗自蹙了蹙眉，是祸躲不过。
于是我面上敷衍着说道：“我没躲着你。”
郭向强说道：“那你下课总找那个女的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身为我媳妇的觉悟？”
我听到这，心下更不舒服了，但是面上依然要耐着性子应付着郭向强。
于是我坚定地说道：“我不是你的媳妇。”
郭向强听到这，有些生气，想要抓住我的肩膀，直嚷嚷：“我说你这个人，当初跟我爸……”
“郭向强。”这时候郑新光突然走了过来，拉住了郭向强。
一看到郑新光来了，郭向强本能地有些瑟缩，但是面上又不想显得害怕郑新光的样子。
他晃了下肩膀，想要继续对我动手动脚跟我掰扯清，却发现身体半分动弹不得。
郑新光沉沉地看着他，说道：“放学了，你该回家了。”
郭向强有些惊异地看着郑新光，又挣扎了几下，最后只得无奈地作罢。
冷哼了一声，他背着书包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回我可算是摆脱了郭向强。
抬眼看去，郑新光正在担心地看着我，他轻轻地说道：“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气氛有点沉重。
郑新光对于我跟郭向强一个班很不放心，他说道：“那个郭向强怎么跟你分在一个班，你以后怎么办？实在不行，让你妈跟学校说说，给你换一个班。”
我听到这，心里微微一动，我不想麻烦我妈，就说道：“我会避着郭向强的。”
郑新光强调道：“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一定要找我。”
我点了点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妈也过问了下，说道：“娟子，郭向强在学校没做出什么事吧？”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摇摇头说道：“没事。”
我妈细细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同样忧心忡忡。
感受到我妈对我的关心，我的心情才算好了些。
晚上，郑新光偷偷来到了我的房间，跟我说着话。
我这时想起了今天在学校碰到了林可儿，便将之前听到的林可儿跟陈月如对话的事告诉了郑新光。
郑新光听到这话，蹙起了眉，对我说道：“我保证我一定会离她远远的。”
我听到这，心里有些快慰，但是同时也十分好奇林可儿为什么这么做。
林可儿家境好，成绩优异，针对我做什么。
思来想去，我觉得只可能是郑新光的原因了。
心里不禁暗暗地吃了醋，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真是招蜂引蝶。”
郑新光听到我的话，捏了捏我的脸，说道：“不要低估你男朋友的魅力啊。”
我脸上不禁微微红起来，嗔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什么魅力？”
郑新光看到我这样，笑了起来，对我猛亲了一口，说道：“现在还不觉得吗？”
见我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他就一口一口地亲着我，直把我亲得七荤八素举手投降。
次日，我去学校的时候，发现学校门口停着一辆车，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我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了对话声。
“好好的，想不开，怎么跑这么个县城上学……”
“不用你操心……”
透过车窗我看到了一个男生的身影，声音隐隐有点耳熟，但是我想着上学快迟到了，就赶紧回了教室。
课间操休息的时候，我正在做题，突然一个陌生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喊着我：“李娟，出来！”
我猝不及防听到呼唤，一时有些微怔，接着看向那个男生，发现这个人是我之前在校门口的车中见到的那个。
心里不禁涌起了更多疑惑，我迈出了教室，刚一出门，就被那个男生抓着胳膊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挣扎着，用力甩着自己的手，“你是谁啊！”
那个男生身上有着逼仄的气势，听到我的话没有答话，只是强硬地把我拉到了楼道里。
接着他转过身来，目光森冷，紧紧地盯着我说道：“陈曦呢？”
我倏然愣住了，接着突然想起来早上为神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熟悉了。
他是陈曦的哥哥！
是那次电话里接电话的男生！
我此时听到他问起陈曦，心里百感交集，最后只轻声说道：“陈曦因为被校园暴力，跳楼自杀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看不上你
“什么？”陈曦的哥哥听到这话，内心似是起了极大的震动。
他的面色一下变得狠厉起来，两只黑瞳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的眼中看出我是否说的是真话。
我被他这样盯着，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又真的对陈曦的事有几分在意。
我心想这毕竟是陈曦去世后，第一次有亲人关心着她，于是我拧了一下眉，还是将陈曦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个男生。
听完我说的话，男生满脸阴鸷，像是要杀人。
他阴冷地看着我，说道：“晚上放学，带我去陈曦家。”
我还没答应，就看到陈曦妈妈走了过来。
她看着陈曦的哥哥脸上明显一喜，唤道：“陈年默！”
我一怔，随后意识到这是陈曦哥哥的名字。
陈年默下意识回头看去，陈曦妈妈照直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年默的肩，语气温柔地说道：“年默，别四处乱跑。”
此时看到陈曦的妈妈，我心里很是不理解。
陈曦的父母在陈曦去世后都没有来看过一眼，我本以为是工作忙，可现在他们又来送陈曦的哥哥上学，看来并非我想的那样。
我纠结了一瞬，还是上前问道：“阿姨好，为什么陈曦的葬礼，您都没有过来？”
陈曦妈妈此时注意力都放在陈年默身上，听到我猝然的发问，有些发愣。
接着她多看了我几眼，像是终于想起了我是谁，一抬眉毛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过问。”
我还没有开口，陈年默已经反问道：“妈，那为什么你也不告诉我妹妹的事？”
陈曦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她中气不足地说道：“年默，这事发生的时候你当时正在上学呢，妈妈怕耽误你的学业。”
“什么学业，能有妹妹重要吗？”陈年默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恼火地出声。
“年默，你和她已经分开那么长时间了，妈以为你都把她忘了，就没有提。”陈曦妈妈此时脸上失去了之前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气，跟陈年默说话，甚至带有一分小心。
我看着她这样，心里一阵添堵。
为什么同样是儿女，陈曦的妈妈对陈曦生前却是那种生分的态度。
“怎么可能忘？我跟陈曦也就差倆岁！好，陈曦的事你不告诉我，那奶奶呢？”
“我们当初搞事业去了外地，就把年默你带在身边，把陈曦留在了奶奶家，我们想着你和你奶奶也没有太多感情……”
“你怎么可以这么……”
陈年默和他妈正在吵着，我看到校长走了过来当着和事佬：“陈夫人，您千万别动气。陈同学，你也体谅一下做母亲的，就别跟陈夫人吵了。”
校长对着陈曦的母亲点头哈腰，看起来十分尊敬，简直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只可惜陈年默不买他的账，也不是一个好摆平的主，看到校长，就瞪了他一眼，高声讽刺道：“我们的家事，你插什么手？”
陈曦的妈妈拧了拧眉，说道：“年默，不要这么对校长说话。”
“没事没事，年轻人嘛。”校长腆着脸说道。
“妈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陈年默皱着眉头说道。
这三个人掺和在一起，陈曦的妈妈不停地跟儿子解释着，校长在一旁劝着，可陈年默一会高声指责母亲，一会又见机向校长讽刺几句，整个局面看起来像一场笑话。
其他人这时都向他们看了过来，我识趣地回去上课，没再掺和这场热闹。
回去的时候，我禁不住想起了陈曦。
当初陈曦多么期盼可以见到父母和哥哥，如今等她死后，他们才与她原来的生活有了交集，多么讽刺和令人难过。
我的心绪一下莫名沉重起来。
中午午休的时候睡不着，我前去上厕所，路过一个楼道口，听到了一场对话，让我不禁有些心惊。
“你找我干什么？”
“女神，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说话的两个人，竟然是林可儿和……李凯！
“我帮着陈月如做事，也是听你的吩咐。现在事都做完了，你看看，是不是应该……？”李凯带着一丝讨好对林可儿说道。
林可儿听了这话，一捋碎发，淡淡地说道：“你看清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冒出一些不可能实现的念头。”
“可儿……”李凯看着林可儿的面容一瞬流露出些许痴迷。
亲眼目睹两人纠缠的一幕，我有些心惊。
没想到陈曦这件事背后居然还有林可儿的手笔！
我和陈曦就像不知不觉陷入了一张黑暗大网中，学校里的各种人就像蜘蛛一样不断将丝吐向我们，将我们裹缠得越来越紧，直至让我们泥足深陷。
这让我深深感觉到学校的黑暗，我捂住了嘴，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时，背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李娟？！”
林可儿发现了我，意识到这点我的身子顿时一僵。
“可儿，你别担心，我来对付她。”李凯此时也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
“没事，你先走吧，马上别再被人看见了，我正好有话对她说。”林可儿看着我，眼眸黑沉，轻轻说道。
李凯不放心地看了我和林可儿一眼，但估计是看林可儿的态度坚决，就不情愿地离开了。
我看到李凯离开，心中少了些许担忧，正好我也有话想要问林可儿，就留了下来。
眼中带着一丝怒色，也着实很是不解，我向林可儿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可儿此时面对着我，讥诮地笑了一声，全然没有以往那种恬静淡雅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冷漠。
“李娟，我看不上你。”
她终于是将一切都摊开了，说道：“我喜欢郑新光，可是他竟然选择跟你在一起！而你，更是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竟然真的做了他的女朋友。你所遇到的那些事，不过都是你自找苦吃。”
我听到这，很是不理解，怒极反笑：“所以你就任凭你自己的性子指使，让李凯和陈月如对我和陈曦做出那些伤害？”
林可儿听到这话，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冷淡地抬起眉梢，说道：“是又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温水煮青蛙
我听到这话，知道，我是彻底跟她撕破脸来了。
林可儿从小养尊处优，父母娇宠，所以性子才那么骄纵。
这样的她，和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做出这些事，本质上就是觉得自己想要的必须是自己的。
我不禁摇头冷笑道：“林可儿，你真是一个极端自我主义的人，你敢把这样的你真实地展现给郑新光看吗？”
林可儿听到这话有些羞恼，也讥讽地牵起了嘴角：“难道你在新光面前没有装成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你这样才令人作呕，真为跟你做朋友的人感到悲哀。”
我本来对于林可儿的恶意中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她这句话牵扯到了陈曦，一下戳中我心中最隐秘的伤口，我禁不住跟她争执了起来。
最后我们之间的谈话以林可儿放的一句话告终：“只要你还在郑新光身边一天，我就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不欢而散，直到回到教室，我还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上带着面具的人太多了，林可儿、郑叔叔……
我已经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他们接近时，都是和善的面容。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他们都别有用心。
温水煮青蛙式的，先用友好的表象使人放松警惕，内心慢慢算计着，等猎物意识到不对，已经被伤得遍体鳞伤。
等到晚上放学，我还在收拾好书包，这时陈年默就突然闯了进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强硬地要拉我走。
“李娟，带我去陈曦家。”
我不爽地开口道：“我早上可没答应你。”
感觉到陈年默拽着的胳膊都有些生疼，我心中有些恼火，说道：“你早干什么去了，陈曦都死了才想着过来扮演兄妹情深？”
可我却是忽略了陈年默本就是一个脾气爆的人，再加上这事涉及陈曦，他听到以后直接炸了。
“你再说一遍？！”
我看到他骤然暴怒的面容，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接着我感觉我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袭来，我身子一颤，是郑新光。
这时候他皱着眉头看着陈年默，刚才是他把我解救了出来。
郑新光的眼里爆出一道利光，整个人的气势暴涨得不是一星半点。
陈年默的手依然维持着刚才抓住我的姿势，此时他缓缓收起，看着郑新光只是冷笑。
这是郑新光和陈年默第一次碰面，日后我回忆起这一幕却是苦笑，原来三人的孽缘在这时就已注定。
“离李娟远一点。”郑新光对陈年默警告道，声音端的是森森寒意。
陈年默不屑地笑着说道：“我还看不上她，要不是为了陈曦，她都不配跟我说话。”
郑新光听到这话，多了一分怒火，他对陈年默说道：“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听你这种人说话都是一种折磨！”
陈年默脸色一沉，接着仰头桀笑，看着我们的眼神极为轻蔑：“什么样的人就该配什么样的人。”
两人一下势同水火，郑新光听到这话，猝然松开了我，冲上前去跟陈年默打了起来。
陈年默自然不是甘愿受委屈的那种，立即就还击了回去，两个人一时扭打在一块。
我看着他们这样，内心有些惊慌，我急忙上前拉架，说道：“新光，别打了！陈年默，松手！”
但是男孩子们一打起架来，极大程度上听不进旁人的话语，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我略一愣神，立即反应了过来，眼珠咕噜一转，就痛呼出声：“啊，扭到脚了！”
接着我装作步履蹒跚地起身，拉住了目光放在我这暂且停下手中动作的郑新光，说道：“新光，我脚好疼，我们走吧。”
听到我的话，郑新光停住了手，陈年默一时也没有再动手。
郑新光又看了陈年默一眼，就跟我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郑新光看着我满脸的担心，先问了我脚怎么样，得知我不过是装的，他仍旧没有放下心来。
“娟子，刚才那个叫陈年默的，要是再骚扰你，你一定要找我来解决。”
我享受着他的担心，同时也宽慰道：“没事，他可能比较在意陈曦，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看他那脾气，也是一个动手不知轻重的人。你不要放松警惕，别让他伤到你。”
我听郑新光这么贴心地安慰着我，不禁笑了笑，说道：“好，我会小心的。”
因为我们两个回去之后，家里有郑叔叔和我妈，我们就要小心相处，所以我们两个在路上磨蹭了很久。
手牵着手，一起走着，快要开春了，天气很是温和。
我和郑新光之间像是有暖光照耀一般，相处得很是平静和温馨。
到家后，我妈跟郑叔叔都不在家，我一迈入客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目光一瞬凝在了地上沾有血的玻璃杯碎片上，我一下慌了神。
我几乎一瞬就想到了我妈上次病发作时的情景，各种不好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
我妈会不会病又发作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有没有伤到，有没有及时到医院救治？
郑新光担忧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这时门被敲响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急忙抢着前去开了门。
一开门，郑叔叔的面容显露，我心慌地抓住他的胳膊，就向他问道：“我妈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样了？”
郑叔叔看到我这么主动过来，微微眯起了眼。手放在我的手臂上，又是拍又是捏，明面上是在安抚我，实际上是在趁机揩油。
他交代道：“你妈病发被送到医院了。我现在把你送过去，你照看一下你妈吧。”
我一时也没顾及上他的小动作，急忙点了点头。
“我跟着一起去吧。”郑新光这时说道。
但是他却被郑叔叔一句话打发了回去：“你去给娟子妈添堵吗？”
郑新光微怔，停下了脚步。
我心里担心着我妈，也没有多想，放下书包就跟着郑叔叔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虎争一母
出了小区，郑叔叔却没带着我去医院，而是把我强行拉到了附近的小树林。
我意识到不对，反抗着，想要脱离他的手，郑叔叔却朝着我低吼道：“不想给你妈治病了？”
我听到这话一怔，看着目的地是小树林，像是在对着深渊凝望。
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进了树林里，郑叔叔一停下脚步，就转过身对着我欺来。
他一边对着我上下其手，一边嘿嘿笑着说道：“娟子的身材越来越好了，真是不错。”
我有抗拒，却因他的一些话一下失去了抗拒的举措。
“娟子，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妈的病药不能停，这花销实在太大了。”
他的言外之意十分明了，我身子顿时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我必须屈从于他的**，不然我妈就没钱治病了。
见我失去了抗拒，郑叔叔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妈能活多久，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他虽然在笑着，语气也轻柔，但是落在我的耳朵里，顿时生出了无端的恐怖。
我低垂下眼睫，身子没有一刻停止颤抖。
接着郑叔叔看着我又笑，我后来想他对自家儿子到底是了解地，应很看的出来郑新光还跟我纠缠不清，此时他跟我直接挑明了：“你只能跟你妈一样，是供我取乐的玩物，别指望能嫁给新光。”
骤然被这么泼一盆冷水，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郑叔叔已经开始扒我的衣服了。
他的动作毫无忌惮，似是认准了我此时无法也不能反抗，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对我大行不轨。
我的脑海中被这一连串的事件刺激得头脑一片空白，就傻傻地站在原地，任郑叔叔妄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兴许是十分短暂的，但是给我的感觉，有一个世纪之久。
突然我的身子骤然一轻，接着我就看到郑叔叔的身子一偏，郑新光一拳打了上来。
原来是郑新光不放心跟出来，正巧撞破了这个现场。
他直接跟郑叔叔打了起来，大声骂道：“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之前那么对我妈，现在又想对娟子下手！”
郑叔叔猝不及防被猛击了两拳，脸一瞬高高肿起，接着反应过来，也来了气。
他躲过郑新光的一拳，一手揪着郑新光的领子，恼羞成怒地回击一拳，说道：“你跟她不干不净的，还没断尽，还有脸来说你老子？”
“我妈就是因为你这种老色批才抑郁痛苦想不开的！你也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你在这老牛吃嫩草干什么呢！”郑新光嘶哑着喉咙喊道。
接着他们就边骂着，边互相殴打起来。不一会儿，你来我往几个轮回，双方面上都有了血。
我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我不知道郑新光到底听到了多少，也被面前的场面吓坏了。
眼泪一时止不住地掉落，脑海中隐隐盘旋着几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刚才郑新光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发生，甚至听到了郑叔叔对我的威胁，会不会之前的事他也猜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郑新光将怎么跟郑叔叔相处，我又该怎么面对郑新光？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装满了恐惧和迷茫。
这时郑新光还在跟郑叔叔争吵着。
“你这个老色鬼，不单是对娟子这样，对我小姨也整天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安心过日子的！”
“你怎么这么说你爸，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说我？”
“我宁愿没有你这么品行不端的爸！”
他们说话时也不是站着好好地说的，而是你一拳我一脚，将对方打中以后才爆出了这种谩骂。
虽然说这是一个僻静的地，但是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的人。
很快他们两个的打架和吵骂就吸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他们对着我们三个指指点点。
“你看，那不是住那个楼的老郑父子俩吗？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而且他们说的这娟子，不就是站在旁边那个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哟没羞没臊的，两虎争一母。”
我听到这，脸涨得更红，我大声对着郑新光和郑叔叔喊道：“郑新光，你们别打了！”
可是这两个人此时都已经打红了眼，郑新光和郑叔叔拳头在对方脸上难舍难分，更是没有再顾及旁人的闲语。
周围人的目光和话语像刺一样向我们射了过来，一下将我的心戳穿了一个个窟窿。
我继续大喊着，直到我都快把嗓子喊哑了才唤回郑新光的理智。
在一次把郑叔叔击倒以后，郑新光听到我的呼唤，没有再挥拳，而是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到我的身上，就准备带我走。
郑叔叔倒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道：“李娟你今天敢跟着郑新光走，以后这就没有你们母女俩的容身之地！”
我听到这话，一时愣在了原地。
郑新光一直握着我的手，可是我却没有半点安心。
郑叔叔威胁的话和当初跟郑新光离家出走的事都历历在目，我又该作何选择？
上一次，不尽相同的争吵，郑新光带着我离开，我妈却犯病了，郑叔叔那次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跟郑新光之间没有未来，你会耽误他的前程，到时候他会反过来怨你！”
这回，郑新光发现了郑叔叔对于我的不轨，兴许还猜到了之前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他想要带我离开。这一次我妈生病了，还等着郑叔叔掏钱救治。
如果我就这么跟着郑新光离开了，我妈还有救吗？
而她若是知道了我和郑新光仍然在一起的事情，会不会疾病就此加重？
可是换一个方向想，我已经拒绝过郑新光一次了。
那一次，给了我痛彻心扉的感觉，我实在不想再体验同样的痛楚。
况且，我已经伤过郑新光的心一次，若是再来一次，我和他就真的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了。
此时郑新光牵着我的手，见我不肯离开，投来了疑惑和担心的目光。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郑叔叔，发现他是警告和冷漠的眼神。
我的心一下颤了些许，我不知道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不需要
“娟子，李娟？”
郑新光见我半天没有回应，喊着我的名字。
但是这时我却松开了他的手，低声说道：“我跟郑叔叔去医院看我妈。”
郑新光脸色一瞬难看得要死，他看着我问道：“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我的脸色苍白如纸，心里不单为他的这句话感到痛楚，而且还为自己又一次亲手推开了郑新光而感到痛苦。
我亲眼看着郑新光为了我受伤，却还是松开了我的手。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的妈妈还等着救治，我也不能再一次耽误他的大好前程。
郑新光，对不起。
可是心中的话语不说出来是永远无法传达到对方心中的。
郑新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我，脸色极端地难看，接着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就离开了。
路灯下，他离开的背影格外落寞。
郑叔叔这时候站起身来，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直接脸色难看地拖着我说道：“走，回家。”
一回到家里，在外面还强撑着脸色的郑叔叔就立即变了脸，他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说道：“你这不要脸的小狐媚子！”
我生生挨了他这一巴掌，心中的委屈翻涌着，可是我也知道，眼前不是我能够痛快诉说着委屈的人，于是我捂着脸，没有说话。
郑叔叔还不解气，又打骂了我一阵，等出了气以后才对我说道：“喂，你过来给我上药。”
我死死地咬着唇，才没有让眼中的眼泪掉落。
我不停地在心里催眠着自己，娟子，要忍住。
为了妈妈的病，一定要忍下去。
我拿来了碘酒和棉签，小心翼翼地给郑叔叔上着药。
郑叔叔这时候又恢复了以往那种色眯眯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我，舔着唇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娟子，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料，叔叔摸着着实舒服啊。”
我听到他这样下流的话语，心里一阵恶心，偏偏又不能发脾气，只能努力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把心思都放在涂药上。
郑叔叔看我不吭声，反而更来劲了，说起了各种下流的话语调戏我。
尽管我尽力不去在意，但是脸也不禁臊得通红。
“你妈人老色衰，到底不如娟子你，有空我一定帮你开苞。”
我听到这话，内心羞愤难当，感觉没了脸。
但是没了脸又能怎样，只能顶着皮开肉绽在日光下继续苟延残喘。
等上好了药，郑叔叔就带着我一起去医院看我妈。
我妈这时候依然在麻醉之中，郑叔叔先走了，我靠在墙上发着呆，想着这一天的事情，心里已经难过到麻木。
半夜，我妈醒了过来，张嘴说道：“水……”
我一听到这，立马反应了过来，急忙拿起水杯喂我妈一些水。
我妈喝得又急又快，我端着水杯，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就掉到了我妈的手背上。
我妈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我妈就过问道：“娟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更加委屈起来。
我小声地说道：“我不想在郑家住下去了。”
“嗯？娟子你说什么？”
我的话语声太小，我妈都没有听清。
我的心一窒，接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担心你。”
我妈听到我这样说，勉力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说道：“傻孩子，妈妈这不是没事吗？不要为妈妈这么担心，以后妈还要陪着你。”
“妈，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笑了笑，擦干了眼上的泪水。
接着我妈就让我赶快去睡，别耽误了第二天的上课。
我依言照做了，只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寐。
我知道我的选择深深地伤到了郑新光，也不知道他今晚有没有回家，又去了哪里。
更加不知道今天我跟着郑叔叔一起回了家，他日后会对我做出再怎样过分的举动。
难道真的会给我开……
一想到这，我就泛起了一阵恶心，有种想吐的**。
可是我妈就在我的旁边熟睡着，我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次听郑叔叔的留下来，不光是为了郑新光的前途，更是为了我妈。
可是一想到我妈的病，我心里又生出了一阵绝望感。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为了我妈，我到底能牺牲些什么？
第二天上课，我尚还没有打听郑新光的消息，方志文就过来了。
他担忧地对着我问道：“李娟，什么情况？为什么昨天晚上新光去了我家，今天还不愿意来上课？”
我听到这话，心中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我做的选择是对郑新光的前途有利，但实际上还是影响到了郑新光。
沉默着，我没有说话。
方志文看到我这样，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知道新光对你有多么上心，是不是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谈谈，说清楚，千万别因为误会生了嫌隙。”
我听到这，更是无言以对。
我和郑新光之间的误会，用言语已经无法解释得清了。
这时候陈年默路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人家分分合合关你啥事？”
方志文脾气温和，听到这，反驳道：“总得有个人劝着，帮他们调节一下关系。”
“你可拉倒吧，这要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她至于那么纠结吗？”陈年默不屑一顾。
对上陈年默，方志文究竟还是有些吃亏，听到这话，他一时也不好再安慰下去。
见我不答，又跟我说了几句话，方志文这才离开。
我的心一时忍不住放松了些许。
索性陈年默将方志文打发走了，这样我才不会在方志文一声声的质问下自找难堪。
我轻轻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走了。
这时候陈年默却拦住我说道：“我不需要‘谢谢’，你带我去陈曦就行了。”
我见陈年默到现在仍没有放弃，想牵起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笑的力气。
于是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陈年默见我答应了，扬眉笑了笑，吹了声口哨从我身边走过。
他戏谑道：“没想到小县城里这么搞笑，土包子也能被捧成花。”
我听了，只是沉默。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找麻烦了
随后我转身离开，这时我听到陈年默在后面对我大声喊道：“看在你答应带我去我妹妹那的份上，以后在学校受欺负尽管报我陈年默的名字！捅篓子了也可以报我的名字！”
我没有停留，也没有答话，径直回到了教室上课。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出了教室，刚走到楼道中，李凯就过来找我麻烦了。
他极具凶狠地问道：“昨天可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现在我已经不想再跟李凯和林可儿有任何接触，更不想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诘问，于是我走到旁边想要绕开李凯。
李凯却猛地朝我靠近，步步紧逼。
他这样的举动，正好撞到我枪口上。
我心里因为最近的事情十分烦躁，又对于为虎作伥的李凯极其厌烦，所以也不想再收敛自己脾气了。
我退无可退，索性站定，极具讽刺地对李凯说道：“你还真是一条忠心不二的狗，林可儿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李凯听到这话，青筋暴起，在我还没做出防御的时候，他已经一掌挥来。
“啪”！我的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你个臭**他妈的嘴给我放干净点！”李凯恼火地冲我吼道，还不解气地又扬起了手，这时他的手却被截住了。
我眨掉因脸上的痛感而泛起的泪意，向来人看去，发现竟然是陈年默。
“打女生？是不是孬种？”陈年默冷声对李凯说道。
李凯本来还在挣扎，但看到是陈年默，应该是认出来了他是谁，顿时收起了手。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
陈年默开学时闹了那么大动静，李凯应该也有所知晓，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此时没有跟陈年默杠上，而是灰溜溜地跑了。
陈年默见李凯走了，看了我一眼，问道：“就不打算对我说声‘谢谢’？”
我如他所愿，说道：“谢谢。”
陈年默话语一滞，嘀咕了一声：“无趣。”
我摸了摸仍传来一阵刺痛的脸颊，没有再说话。
这时陈年默对我说道：“去陈曦家，带路吧。”
我也没忘记答应陈年默的事，点了点头，就开始出发了。
一路上，兴许陈年默在去看已亡故妹妹的家时有着些许忐忑，一直说着话，分散着注意力。
“陈曦是个怎样的人？”
这还是自陈曦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似乎陈曦的面容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禁不住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说道：“陈曦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她对朋友很仗义，知恩图报，总是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自己的朋友、家人……”
说着说着，回忆起以往，我有些轻微哽咽。
在跟陈年默说陈曦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我再一次感觉到陈曦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而这样好的朋友，我却永久失去了。
陈年默静静听着我的说明，眼里闪过痛惜。
接着陈年默又问了陈曦平常在家里做些什么，她跟奶奶之间的感情等等，我都一一回答了。
回答的时候，似乎是在翻开一本老旧的画册，里面的回忆一点点展现。
我这一路，像是在回顾陈曦踏入我的世界的旅程。
说着说着，临近陈曦家，陈年默顺口提起了我的事：“你怎么那么能惹事，每次见到你都……”
“啊到了。”我看到了陈曦家的屋子出现在巷末，适时出声提醒道。
陈年默一怔，自动中断了话题，仔细看着陈曦的家。
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缓缓推开了那扇门，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灰尘扬起，像是在打开旧日的时光。
这个院子，因为许久无人居住显得格外破败。
我站在门口，注视着这一切，看了很久。
“奶奶，让我来帮你穿针吧！”
“曦曦，还是你眼神好使，奶奶都老花眼了。”
恍惚间，似乎还听到了陈曦与奶奶的谈话。
她们曾经那么温馨的场景，似乎都已经随风散去。
眼里一时有些酸涩，陈年默也突然安静了。
我揉了揉眼睛，从房间里取出了陈曦的日记本交给了陈年默，说道：“我本不打算将日记本给陈家人的，可是想到陈曦最后的心愿是见到……”
谈话至此，我有些哽咽。
陈年默听到这话，眼中起了极大的震动。
他紧握着日记本，顺势在院子台阶上坐下。
他用手摩挲着日记本上面老旧又繁复的花纹，看了半晌，却始终似乎没有勇气翻开。
我这时也随着他坐下，缓缓巡视着这个院子，又一次将它铭记在自己的心里。
只是，物是人非，院子落在我的眼里已满目疮痍。
这时候陈年默突地发声，说道：“陈曦为什么会遭到校园暴力？”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以陈年默的性格，如果告诉了他这是林可儿那帮人的算计，说不定会又惹出什么争端，到时候不好收场。
于是我只是告诉了他学校传起了关于陈曦的流言。
为了使他情绪不至于太过激，我又转移了话题，说道：“奶奶在的时候，陈曦的日子没有太难过。她一直是一个很刚硬的老人，奶奶很爱陈曦的……”
那天我和陈年默在小院子坐了很久，也说了很多话。
“听陈曦说，那时她家里也没有风扇，晚上睡觉的时候，奶奶就轻轻拿着蒲扇帮她扇着。陈曦睡好了，起来时就看见奶奶仍然拿着扇子，支着头，陷入了浅睡。
“那时候陈曦就很懂事了，她就轻轻抽出扇子，给奶奶扇着风。就这样，扇子在两个人手上转来转去，却都不是为了给自己扇风……”
陈年默听着我说的，眼里多了一分动容。
接着我又拧起了眉，轻声说道：“其实小时候的陈曦总会想着父母。
“那时候，奶奶会带她去小巷子里去等爸爸妈妈，奶奶告诉陈曦她的父母就会从这个巷子里回来。陈曦每次都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直到脚都站麻了还没有回来……”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有一次，陈曦受到了委屈，在大雪天，就缩在巷子的一角，意识不清地等着爸爸妈妈回来。”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脸都冻得通红，嘴里仍然轻声唤着你们，整个人冻得冰凉刺骨……”
陈年默静静听着我的诉说，渐渐红了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少水性杨花
说到这，我又抹了抹眼泪，问陈年默：“为什么你这么晚才来看陈曦？”
陈年默紧了紧拳头，神色有一分暗沉，他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你问得有些多了。”
我一怔，随后陈年默没再看我一眼，拿着日记本离开了。
我又一次看了一眼陈曦的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感。
曾经以为是最后一次来到陈曦的家，没有想到今天还会带着陈曦的哥哥过来。
陈曦和我之间的羁绊，远比我想象得要深。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锁上门去了医院看我妈。
刚到医院，我就碰上了方志文。
他的神色有些许疲惫，我微微一怔。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他看着我眸光复杂，我低着头就想走。
这时方志文的一句话，却使我一下停住了脚步，他说道：“郑新光酒精中毒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愣了愣，还没回话，方志文就说了一个病房号，接着摇了摇头，他就离开了。
我在原地怔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志文说的话的意思。
郑新光酒精中毒了？
我心里一下惊慌起来，我控制不住地去想，他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喝酒喝到酒精中毒？
想到会是因为我，我又有些不敢相信，我甚至害怕去思考这样一个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我心里的愧疚就又会上升一层。
可是我又很想知道郑新光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胡乱走着，抬头一看，发现我已经到了我妈的病房。
想到我妈还需要照顾，我摇了摇头，暂且压下了心思，进去陪伴着我妈。
只是我在陪着我妈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基本上都是她问一句我答半句。
“娟子？娟子？”
“嗯？”我反应过来，回道，“妈，什么事？”
我妈哭笑不得地对我说道：“娟子，是不是最近陪着我太累了。你可以回去忙自己的，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
我听到这话，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妈，我想出去透透气。”
接着我帮我妈放置好他需要的东西，就走出了病房。
出来以后，仍然感觉心情很是压抑。
鬼使神差的，我就走到了刚才方志文说的那个病房门口。
房门没关，我听到里面许暖正在跟着郑新光说话。
我听到小姨的声音既是担心又带着一分责怪，她说道：“新光你什么不学，把你妈那倔劲学得死死的。”
郑新光没有答话，小姨又数落道：“你为了李娟，不要命像什么话？”
郑新光依旧没有说话，小姨却气笑了，说道：“人家姑娘都不在意你，你还为人家肝肠寸断，好，还真是个痴情种。”
“这是我的事，跟她无关。”我听到郑新光闷声回了一句。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以后别这么虐待自己身体！有点志气，人家不理你，你也不能伤害自己。”
小姨似乎又数落起郑新光来，我站在外面听了好久，腿怎么都迈不开。
郑新光真的是因为我才酒精中毒的……
尽管我极力为自己开脱着，却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深深地伤害到了郑新光。
我一时既是心疼又是对自己又多了一分责怪。
我是有多么糟糕，才会一再往郑新光的伤口上撒盐。
刚愈合的伤口我又把它撕裂，并且再一次往上面深深地捅了一刀。
他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给他带来的只有伤害。
我用力地抓着衣襟，感觉心突然被涌上的自责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许暖说道：“我出去给你煲点汤。”
我一时躲避不及，许暖出来就撞见了我。
手脚一时不知道该往哪放，我的眼神也四处乱飘，完全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小姨却没说我什么，只是关上了门，向我问道：“怎么不进去坐坐？”
我听到这，心里更是有些愧疚，垂着头不敢看她。
许暖看到我这样，却突然笑了：“新光这孩子轴得厉害，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他再纠缠你。”
我顿时无话可说，只是尴尬地笑着。
心里一下被戳中，痛得厉害。
小姨原本是站在我和郑新光这边的，可是现在她也对我转换了态度，可见郑新光是被伤得深了，连她都看不过去了。
我脸上的神色一时有些扭曲，既是痛苦又是悲伤。
可是我知道，我已经离郑新光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我去学校上课，韩欣柔向我问道：“李娟，你是跟陈年默认识吗？他似乎很有来头。”
我还没回话，她又看了看四周，凑近我，用手围嘴半周说道：“跟你说个小道消息，陈年默好像是陈曦的哥哥。”
我蹙了蹙眉，没有回应。
这时韩欣柔又好奇地向我问道：“陈曦家那么有钱有势，为什么陈曦看起来那么寒碜？”
陈曦的事本来就是我的死穴，此时韩欣柔又一再追问，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我有些烦躁，不禁有些不客气地说道：“你有什么问题不能直接去问陈年默吗？我又跟他不熟，怎么知道？”
韩欣柔听到我的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开脱道：“不好意思啊，李娟，我问得是有点多了。”
我闭上眼，收敛起了自己猝然爆发出的烦躁，却也只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韩欣柔又看了我一眼，目光似乎又转向了另一边的什么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随意往她看去的方向一看，发现是郭向强。
最近郭向强在班上混开了，因为他家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算得上有钱，他又拉拢了一些人做他的小弟，虽然不说是横着走，但是至少也玩得开了。
因此也多了不少人打趣他。
“既然李娟是你媳妇，怎么跟那么多男人走得那么近？”
郭向强自觉脸上挂不住，就过来找我的麻烦。
此时他居高临幸地看着我，用他那粗如腊肠一般的食指指着我的鼻尖，气冲冲说道：“你少水性杨花，净给我丢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扫把星
我听到他这番羞辱，顿时脸涨得通红。
如果是他单独羞辱我，平常我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当着全班的面，郭向强这样肆无忌惮地把我当成一个货品，我顿时无法再忍下去，争辩道：“我从来没说过跟你在一起，而且水性杨花也只是别人说的，不要乱说。”
“你这种人说你水性杨花都算轻的。你最好看清楚事实，看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别一天到晚跟这个跟那个在一块的。”郭向强对于我的辩解不以为然，继续指责着我。
“胡说！”我顿时有些愤怒，但是郭向强完全不给我争辩的机会，我说得大声，他就用比我还大的嗓门一条条罗列着我的罪状；我说什么辩解的话语，他一概不理，只是死守着他的那套恶心说辞。
话里话外的，他都在说我不知检点。
班里顿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窃笑声，一个个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我们瞟来，在我身上打着转。
此时我知道，再怎么争辩，也无法不让我成为班级的笑话。
我索性不再说话，低下头装作在看书。
但是内心的那股羞辱感越发地强烈起来。
下午我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人，我交完刚准备走，就听到里面隔间传来了郑叔叔的声音。
我一愣，意识到可能是因为郑新光没有来上课，郑叔叔才被喊了过来。
但是此时郑叔叔说话的语调和内容，却全然不像一个家长的口吻。
“雪琴，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讨厌。”张雪琴此时的声音隐隐透着一股娇媚。
我不禁向他们那边看去，隔着玻璃，看不太清，只隐隐看到两个人似乎贴得很近。
我看到这，禁不住想要干呕，却又深深忍住了。
轻手轻脚地离开，我心里对于郑叔叔的恶心越发地强烈起来。
下午的班会课，张雪琴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宣布了一个事情：“学校的贫困补助下来了，我晚上要去各位同学家里看看。今天晚上，李娟，我去你家做家访。”
她这话合情合理，我也没有多想，点头说道：“老师，我知道了。”
晚上，张雪琴便跟着我一起回家。
一路上，她就对我说了一堆大道理，明面上是在教育我，实际上是暗自把我贬得卑微如尘。
“李娟，别耽误人家郑新光了。人家可是好学生，是要给我们学校增光的，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郑新光都无法来上课了。不用说，肯定跟你有关……”
张雪琴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不禁蹙起了眉头，在心里小声嘀咕着：明知故问，你不都见了郑新光爸爸了吗？
等我们到了家里，张雪琴装作不认识地朝郑叔叔打着招呼：“郑新光家长，您好，我是李娟的班主任张雪琴，今天是过来家访。”
郑叔叔看到了张雪琴，当着我的面，还端着招呼道：“原来是张老师。”
因为我妈在医院不在家，我急着去医院照顾，就简单说了一句：“老师，郑叔叔，你们先聊，我去医院照顾我妈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我换了衣服就急匆匆去医院，下了楼才想起自己落了课本。
因为我要在医院里照顾我妈很长时间，所以作业也准备在医院做，做作业会要用到课本。
我努了努嘴，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取。
回去的时候，房门似乎没关，从里面传来了一阵暧昧的声音。
这种亲吻的声音瞬间让我头皮一阵发麻，接着还传来一阵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站在那里，顿时僵住了身子。
“关于贫困补助，依靠李娟的妈妈，还能再得到多少？”
“这件事情也说不准，不过每年都会上调一些……”
他们先是说这贫困补助的事，接着张雪琴又说道：“什么时候公布我们的关系？”
我听到这，一瞬瞪大了眼睛，身子起了一阵战栗。
我心里抗拒着再在这里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不知道我怎么下的楼，只觉得心里一阵惊慌。
所以这导致等我跑到医院，我的神色依旧有些慌张。
我妈关心地向我问道：“娟子，怎么了？”
听到我妈的问话，我才算如梦初醒。
此时我听到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和承受范围，我半是犹豫半是想要倾吐，支吾着说道：“妈，我刚刚看到郑叔叔和、和张雪琴，我们数学老师，他们在……”
我把我刚才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妈听到，也瞬间瞪大了眼睛，接着她的神色一时变得极为复杂。
说完后，我没有再说些什么，我妈也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一时是无限的沉默。
第二天我去学校上课，仍然没有看到郑新光。
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心，郑新光的病还没有好吗？
但同时我也知道，以我目前和他的关系，也不适合再去看望他。
“李娟，跟我来一下。”这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我。
我看到她，略微一怔，反应过来时林可儿已经伸手把我拉到了一个隐蔽处。
“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扫把星。”林可儿一边讥讽道，一边扬起一些物件递给我。
这些物件一下令我大惊失色。
她竟然拿着当初在小树林里，郑新光为我打郑叔叔的照片。
我拿过一张张翻着，看到后面更加心惊。
只见树林里，郑叔叔的手正席上我的胸和大腿，而我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样的情形被照片一瞬定格，也瞬间唤醒我对于以往非常不好的回忆。
我拿着这些照片，像是突然被来自地狱的恶鬼呼唤低咒，身子冰冷得彻骨。
如果这些照片……只要有一张流传到外面，我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我的心一下绞着，拿着照片的手颤抖起来。
我颤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林可儿看出了我的害怕，似乎对此很是满意，微微笑道：“我想干什么就看你到底听不听话了。”
说完，她也没有收回照片，就转身离开了。
我拿着那些照片，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只匆匆收到自己的口袋中准备离开。
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旁边的草丛，我倏然一惊——
陈年默竟然正躺在上面睡觉。
第一百六十章 该开除开除
“怎么了，你们小女生之间玩勾心斗角啊？”陈年默笑话我。
我冷着脸，讥讽道：“你躺在这里不务正业？”
陈年默懒洋洋地笑着说道：“她拿什么威胁你了？”
我心里有些恼火，冷冷地说道：“不关你的事，听墙脚还听得那么明目张胆。”
陈年默听到我的话，没有再说什么，笑了一下，拿出了陈曦的日记本。
他正色向我问道：“是不是方志文害的陈曦？”
我听到这，有些怔愣，接着低垂下眉眼，没有说话。
陈年默看到我这样，就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说道：“我晚上会去会一会方志文。”
我听到这话，急忙扯住了他的胳膊，问道：“你什么意思？”
陈年默瞅了一下我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故作诧异地扬了扬眉，接着淡声说道：“字面意思。”
我心中一急，又攥紧了他的胳膊，说道：“你说清楚，你准备对方志文做什么？”
陈年默这时却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突然凑近了我，坏笑着挑眉说道：“我这么解释了你都不明白，我会觉得你是有意想要接近我哦。”
我听到这话，脸上一热，急忙松开了手。
陈年默轻嗤了一声，没有再停留，就这么径直离开了。
一天上课，我都在担心着。
以目前我所看到的陈年默的性子，他若是认定是方志文害的陈曦，一定会给方志文带来不小的麻烦。
所以晚上放学，我立即匆忙地去了一班找方志文。
透过教室外的玻璃，我看到方志文还在写着作业，一时顾及不上其他，急忙跑进班级，对着他说道：“你现在赶紧离开学校！”
方志文听到是我在说话，笔尖一顿，低头没有看我，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事吗？”
约莫着是因为我之前对郑新光的事，他现在对我态度不是非常好。
我看到他这样，一时也有些纠结如何劝说他赶快离开。
“你赶快离开，有人……”
“咳咳。”这时，我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我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向那边看去，发现陈年默已经来了。
他冷颜调侃道：“李娟你是圣母吗？自己都一顿破事还敢管别人的？”
随后陈年默又说道：“方志文，你跟我过来。”
方志文这时候才抬起头，打量着陈年默，身子却纹分不动。
陈年默有些不耐地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是陈年默，陈曦的哥哥。关于陈曦，我有事要问你。”
方志文听陈年默提起陈曦，脸上神色才有些变化，他将笔收回笔帽，倏然起了身。
接着我看他真是跟着陈年默走去，怕出什么事，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陈年默走到了没有什么人的楼道中，转身停下，问道：“方志文，你不喜欢陈曦为什么要收围巾？不能保护陈曦为什么害她成为众矢之的？”
他说这话时，表情极为狠厉，连珠炮一样说出这些话，立即朝着方志文身上打了几拳。
方志文生生受了这几拳，嘴角顿时溢出了血。
他吐了一口血沫，冷声反问陈年默道：“你这个哥哥早干什么去了？”
说着他也上前，朝着陈年默扬起了拳头，两人一瞬间打了起来。
事情进展得太快，我在旁边看着都有些懵了。
在我印象里，方志文不是会因为别的事情而轻易动怒的人，所以我来的时候完全没有预想过方志文会跟陈年默打起来。
“方志文，陈年默，你们别打了！”我急忙喊道，在旁边跳着脚。
他们打得很激烈，我完全无法插手，只能心急火燎地劝着架。
“陈年默，方志文没有想过要害陈曦！”我一会劝着陈年默，陈年默听到以后，却是更猛烈地将拳头招呼在方志文身上。
无法，我只好转向方志文，劝道：“方志文，陈年默他其实很关心他妹妹的！”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这会陈年默到底哪里刺激到了方志文，方志文没有停手。
他似是没听到我说的话，或者听到了也没有在意，在避开陈年默的一记拳头后，又冲了上前。
眼看着他们彼此脸上都挂了彩，我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大哭大叫，看起来简直像一个疯婆子。
“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
一会陈年默将方志文按在地上狠狠下重手，一会方志文又一跃而起，对着陈年默拳打脚踢。
渐渐的，他们吐出血沫的次数越来越多，拳拳到肉，动静大得引来了学校保安。
“喂，你们干什么呢！”
几个保安冲上前，几人合抱才将方志文和陈年默拉开，此时他们已经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俱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彼此。
我心里咯噔一跳，坏了。
事情一下闹大了。
第二天早课，陈年默母亲跟方志文母亲就到了学校的办公室。
因为我是唯一的旁观人员，所以也被叫到了办公室。
“我儿子没有错，都是别人在那疯狗咬人。”方志文母亲冷冷地说道，目光剜向站在一旁的陈年默。
“要不是你儿子品行有问题，我儿子能打他吗？也不知道是谁发了疯不要命地打人？”陈曦的母亲更加不好惹，她不屑地看着方志文母子。
两家母亲都比较强势，各自护着自己的儿子。
方志文跟陈年默更是彼此也看不顺眼，箭弩拔张。
学校校长此时一脑门子冷汗。
我看了以后，也猜出了他为什么这样。
因为方家给学校提供医疗设施，陈家却也不是好惹的。
这碗水他是怎么都端不平的。
“方志文妈妈，陈年默妈妈，年轻人都有些血性，有的时候就是一股脑的事，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校长绞尽脑汁地打着圆场。
但是双方家长似乎都不领情，校长急得直冒热汗，对着方志文和陈年默说道：“方同学，陈同学，是不是都是误会呀？”
校长摆出了一份和蔼的姿态，结果方志文跟陈年默都不买账。
方志文神色淡漠，没有说话；陈年默则无所谓地开口道：“触犯校规就该罚款罚款，该开除开除呗。”
校长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了，瞅了一眼陈年默的妈妈，额上低下豆大的汗珠，着实吓得不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做检讨
校长急忙说道：“这事不至于那么严重，不至于。”
接着他一时拿在场的各位老佛爷也没有辙，最后迁怒到我这里。
他一瞪眼睛，看着在这观战半天的我，严肃地说道：“李娟同学，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面对着这样的战场，我其实心里巴不得尽快脱身，听到校长的话，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点了点头，急忙离开了。
这件事在学校闹得风风雨雨，大家都很是惊讶，一向温文尔雅的方志文竟然会和新来的陈年默打起来。
有听闻小道消息的知道陈年默是陈曦哥哥的，这时候又编排出了不少谣言。
说什么陈曦是为方志文死的，所以陈年默要让方志文付出血的代价。
也有说方志文是当时被陈年默莫名地打骂来了火气，再加上之前被丑女陈曦骚扰有了郁气，所以才一并与陈曦的哥哥算账。
事情越传越离谱，这时张雪琴也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向我问道：“李娟，方志文和陈年默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摇了摇头，说道：“老师，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这时张雪琴却向我警告道：“李娟，你想好。如果不想回去挨揍，最好老实给我交代。”
我听到这话，顿时一怔，这才想到了张雪琴跟郑叔叔的关系。
她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跟她说清楚方志文和陈年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会向郑叔叔告我的黑状。
我心里不由得一股恶寒，张雪琴为人师表却……
可是我一想到她要让郑叔叔整治我 ，郑叔叔说不准会对我再做些什么，心里不禁有些畏惧。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说了。
“方志文和陈年默是因为陈曦的事打起来的，陈年默是陈曦的哥哥，他们……”
我隐去了细节，只把两个人打架的起因经过跟张雪琴说了一下。张雪琴听完以后，露出了餍足的笑容，这才满意地放我离开。
最后方志文和陈年默的事情如何处理的我不知道，只记得当天下午召开了大会，让陈年默和方志文上台念检讨。
方志文到底是好学生，乖顺地念了。
“老师同学们好，我是一班的方志文，我为我昨天与陈年默同学发生的打架做出检讨。我不应该跟陈年默同学打起来，并且我为做出过激的举动向他道歉……”
方志文中规中矩地念完了检讨，就静立在一旁。
这时陈年默看了方志文一眼，拿着一张纸就走上了台。
但是到了台上，他是一点没看自己手中的纸，就开始信口胡扯起来。
“咳咳，我是陈年默，那个9班的。我昨天和那个……方志文，打了一架。这架，我一开始也不想打，但到了后来不就演变成这样了吗？我是有错，不过我也受了不少打啊，这事我们也就算扯平了……”
陈年默全程胡扯，我听着听着，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就拿着一张空白纸上去了。
此时主席台上的校长脸色难看得要死，几次忍不住拿起麦克风似乎想要打断陈年默的信口胡扯，但估计他畏惧着陈年默家的权势，又不敢发作。
此时底下每个班的同学都在叽喳议论着。
“方志文和陈年默到底因为什么打起来啊？他们说得都太隐晦了，我听不懂。”
“哎哟搞那么清楚干嘛，看这两个帅哥做检讨不也挺好。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大帅哥做检讨，这陈年默是什么来头啊，都能引得方志文冲冠一怒？”
我还听到不少女同学发言道：“陈年默也太酷了吧，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随性地说着话。你看校长脸都绿了。”
“我就喜欢陈年默这种痞气十足又桀骜不驯的男生！”
听着听着，我明白过来，陈年默算是靠着这一场架打得全校皆知了。
本来他入学时的那阵仗就够引人注目的，此回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信口开河，想不出名都难，这让我不禁也有些佩服起他的勇气。
等陈年默结束了“检讨”以后，我们底下的一些学生像是故意想让校长脸气歪，报以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陈年默甚至还当场吹了几声口哨。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上厕所时都能听到女孩子对陈年默的议论声。
她们都觉得陈年默这种叛逆的举动酷到了极点，我听到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我下了教学楼，发现陈年默开着一个小摩托停在了教学楼前。
他一看到我， 二话不说就拉着我上车，把头盔递给我，说道：“有事，跟我走。”
我本能地不情愿跟他走，用力挣扎着，他却压着我的肩把我按得死死的，不由分说给我带上了头盔。
摩托车一开，极快的车速，瞬间扬起的风，让我吓得抓住了陈年默的衣服。
一路上风驰电掣，我不禁有些恍神，当初我也是这样坐在郑新光自行车上的，可现在……
“李娟？”
那时候，郑新光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大部分时间是慢悠悠地骑着，但有的时候他与我置气或是有意逗我，就会将车骑得飞快，使我不得不搂住他的腰。
当时的甜蜜如今回想起来，却都变成了苦涩。
“李娟？”陈年默喊了我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禁加重了音量，“李娟！”
我一瞬回神，牵着他的衣服，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陈年默此番的举动，我很是不理解又带着些抵触，心里隐隐防备着他。
但是接下来他的回答却让我心里生出些许淡淡的歉疚来。
陈年默说：“我想走一走陈曦曾经走过的地方，还想去奶奶和陈曦的墓地祭拜一下。”
我一怔，接着心里微微有些暖。
他到底是把陈曦和奶奶记挂在心中的，也是真的在意陈曦这个妹妹。
如果陈曦生前能够知道她其实有一个如此爱她的哥哥，那她也不会那么绝望了吧。
只是，没有如果。
活着的人只能怀着思念来凭吊着死去之人。
我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城市的美丽
我们顺着陈曦上学放学的路、她所住的巷子周围绕了一圈，接着就去往了陈曦和奶奶的墓地。
到了墓地，我头一次看到吊儿郎当的陈年默变得如此严肃起来。
他的神情肃穆，静静地看着奶奶和陈曦的墓碑。
接着他竟“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自陈曦的葬礼以后，我又一次来到陈曦和奶奶的坟墓前，看着一时也有些哀戚。
不知道她们死后是否能在天上看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一个亲人是如此在意着他们。
接着我和陈年默看坟头有些杂草，就帮着除了除。
陈年默在坟前站了许久许久，直至太阳落山，他才又骑着摩托车带我离开。
路上，我的心思一时因为刚才的气氛有些沉重，这时陈年默却提起了别的，说道：“作为答谢，我带你去买衣服。”
我听到这，什么心思一下都没有了，有些愕然地抬头，本能地拒绝道：“不用了。”
但是陈年默却没有理会我，直接带着我冲向了远离我家的方向。
他将车开得飞快，我牵着他的衣服，一时那些拒绝的话语都因风灌入口中咽下了。
不知过了许久，陈年默在一个服装店门前停下，强拉着我进了卖衣服的店里。
我此时心里一阵急躁，买衣服是不想买的，但是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陈年默是我在这唯一认识的人，我又不能就此离开。
就真是应了那句话，旅途时可不能跟司机闹别扭。
于是我只能不情愿地跟在陈年默的后面，逛着服装店。
陈年默一边随意看着，一边顺手塞给我几件衣服，说道：“你有什么看中的尽管跟我说。”
我手里一时满是衣服，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不用了，我……”
陈年默听到我拒绝的话语，停下脚步，一扬眉梢，作恫吓状：“你还想不想早点回家了？看中什么赶快去试，不然我就跟你在这耗着。”
我被逼无奈，只好挑了一件符合我风格的衣服，进试衣间试了。
等我试好出来，陈年默打量了一下，又给我了几件衣服让我挑着去试，嘴上说道：“仔细挑挑。”
我无奈，只好又试了几件，就这样磨磨蹭蹭，最后终于一起选定了一件，陈年默付钱给我买下了。
我被动地接受着他的馈赠，有着些许不安。
但是陈年默却坚持付着钱，说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是对我的答谢。
见他如此坚持，我也不再忸怩，就接受了。
接着陈年默就带着我到各个地方各种玩乐，大商场，餐饮店，美食街，我一时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夜幕降临，城市中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我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头一次看到很是稀奇。
禁不住扬起头，看着城市中五彩的灯光，口里发出“哇”的感叹。
陈年默看到我这稀奇的样子，笑道：“土包子。”
接着他就给我描绘着大城市的美丽。
“在城市里，有着高很多的楼房，到了晚上，一排排灯亮起，照得整个夜空宛如白昼。这里的人们，到了晚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活动，有很多消遣的方式，只要你有着大把的钱，就可以让这个夜晚变得多彩起来……”
我想着陈年默刚才带我玩的各种场所，心里也不禁起了赞同感。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到这个大城市里，想要做人上人，这纸醉金迷的生活怕是无人可以抗拒。
想到这，我不禁又问起了陈年默：“为什么你要放弃大城市呢？”
陈年默呷了一口啤酒，说道：“因为在大城市待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城市的弊端。所有人都处于繁忙之中，无暇顾及旁人的感受，哪怕是最亲的人。我想小县城相对简单一些，也许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听到这一怔，接着敏感地察觉到陈年默所说的应该跟他的父母有关。
于是我也抿了一口酒，没再多说。
突发奇想，我举起了啤酒瓶，对陈年默说道：“不管怎么说，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县城。”
陈年默一愣，接着扬起了一抹笑容，跟我碰了碰杯。
“多谢。”
接着陈年默又说道：“其实听你说的陈曦的事，我甚至觉得有些庆幸，庆幸我的妹妹生前是在这样朴实温馨的家庭环境里。如果到了城市，我怕她会遭遇更多的苦难。”
听到这，我心中不免又有些惆怅，又喝了几口酒，说道：“陈曦就是陈曦，我觉得任何环境都不会改变她心里最本真的部分。”
陈年默略微怔了一怔，接着他又喝了一口酒，眼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似是喃喃：“是么。”
我们多喝了点啤酒，接着我就有些微醺了，陈年默看了出来，提议道：“我送你回家吧。”
我单手支着额头，有些受不住酒力，点了点头。
陈年默骑摩托带着我回家，不料在回家的路上，撞见了蹲在路边抽烟的郑新光。
是我先一眼看到了他，拉了拉陈年默的衣服，小声让他停车。
等下来，摘下头盔，郑新光看到我和陈年默并肩而立，他眸底的光暗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看到他这样，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酒意全无。
我小声地对陈年默说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先走吧，再见。”
陈年默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强求，复又戴上头盔，骑着摩托离开了。
这时我急忙追上郑新光，一下抱住了背对着我的他。
紧紧的，仿佛拥抱的是我的整个世界。
郑新光身子一凛，接着他却有些恼怒。
我此时没有注意到，郑新光初见我和陈年默的时候，我手里拿着礼品袋。
事后我回忆起来，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这个礼品袋看起来是十分高档的那种，我和陈年默并肩站立在一起，这让郑新光大男子主义的心受挫了。
所以此时郑新光带着极端的怒火，针对我抱着他的举动，口不择言道：“你不觉得你脏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要知道我心底最深的阴影就是郑叔叔，再加上之前林可儿手里还有我的把柄，骤然被郑新光说脏，我一下就懵了。
郑新光……认为我脏？
是因为郑叔叔对我做的那些事吗？还是因为他听信了流言，认为我和其他人不清不楚？
我突然觉得一阵心慌和无力，抱着郑新光的手渐渐松开，眼泪掉了下来。
脑海中冒出一个悲哀的想法，我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濒临破碎，现在我们的距离似乎也又拉远了。
郑新光的面色一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接着他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这样说……”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说辞过激，有意弥补，可是我的心却早已被他伤得支离破碎。
我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说道：“林可儿喜欢你，林可儿不脏，你去跟她在一起啊！”
说完，我擦着眼泪，一人跑开了。
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了，他又怎么可以说出那么过分的话？
原来他是这么看我的，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我没有理由反驳。
因为一想到郑叔叔，一想到林可儿拍的那些照片，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脏了。
我越想泪水越禁不住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眼看着快要跑回家里，想到我妈已经从医院回来，我急忙停下脚步，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站在原地，我努力压制着涌上心头的情绪，让呼吸声由急速慢慢变得平缓。
轻吐气息几下，我已经将所有的难过深深地掩埋在心底，挂上了面具一般的平静。
推开门，我妈此时已经忙活起来。
她看到我，目光在我手上的礼品袋定格了一瞬，顿时蹙起了眉。
“娟子，你手上的那礼品袋是谁给你的？”我妈摇了摇头，目光深沉，说道，“你可千万别为了钱做出卖自己良知的事情。”
我听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礼品袋，心里一时极为复杂。
连我妈都这样认为，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但是我不想再被另一个重要的人误会，而这又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所以我如实交代了。
“不，这是陈曦的哥哥给我的。他拜托我带他去奶奶和陈曦的墓地，然后说给我买衣服作为答谢。”
我妈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再想想这场面，真是觉得好笑的紧。
“娟子！”这时郑叔叔在客厅喊着我。
我愣了愣，见我妈朝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郑叔叔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随意地对我说道：“你在学校要好好听你班主任的话，少沾染那些跟你没关系的事。”
我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我刚才跟我妈的谈话，郑叔叔都听到了。
因为张雪琴的关系，他肯定也知道了陈年默和方志文打架我在旁边围观的事情。
此时他是在对我提醒着，让我少给他找麻烦。
因着我妈在旁边看着，我垂下眼睫，一一应下。
这时郑叔叔脸上才露出些许满意。
当晚回到房间，我却失了眠，满脑子都是郑新光。
想他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想和他之前的温馨时光，想我是不是终于失去了他。
想着想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第二天去学校，陈年默在校门口拦下了我。
他蹙着眉头，打量了我这一身，向我问道：“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我微微一怔，接着托辞说道：“太贵重了。”
实际上我是怕郑新光误会，昨天我想了很多，心里依然很是在意郑新光的感受。
我觉得既然我妈都注意到了礼品袋，郑新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如果我再穿上陈年默送我的衣服，肯定会使误会加重。
陈年默却很是不认同，皱着眉头说道：“给你买就是让你穿的，说什么贵重不贵重，钱都花出去了，你不穿岂不是白费劲？”
我听他这样说，一时抿起了嘴，绞尽脑汁想要将他应付过去：“再说吧，我妈不太喜欢我穿太贵重的衣服。”
陈年默却一下轴了起来，一把拉住我，不让我走，说道：“你听你妈的干什么？”
我们正在纠缠时，我的余光看见林可儿和郑新光并肩走过，林可儿还挽着郑新光的胳膊，完全就是在宣誓主权。
我一时怔在了原地，心里十分难以置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句——
“如你所愿。”
我的眼睛一下就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尽管我极力克制，但是内心还是宛如受到了一拳重击，身子一瞬颤抖，险些站不住。
陈年默看到了我们三人相遇的情形，一时有些惊讶。
他明明不会哄人，却又像是在哄我一般说道：“哎你千万别哭，这事应该高兴啊，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他们在一起了，正好你也省得再为这事纠结。”
听到他这安慰人还不如不安慰的话，我顿时直掉眼泪，眼圈一下变得通红。
陈年默看我真因为他的话而哭了，一时也有些慌了，手足无措地说道：“不是，别真哭啊。我刚才说的话都纯属胡扯，你别往心里去。”
此时面对着陈年默，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和听到的话语，我心里一阵委屈。
任凭他怎么说，我都没有回应，只是眼泪一直往下掉。
这时上课铃响了，像是一下得到了终止令，我抹了把眼泪，从陈年默旁边跑回了教室。
刚一回到教室，这时候老师还没有来，我就听到有人议论道：“林可儿跟郑新光终于在一起了！”
“是啊，他们郎才女貌，我早就觉得他们般配了。”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是满满的无措。
也许是触景生情，我心里一阵发堵，怎么一会儿功夫，所有的人都在祝福着林可儿和郑新光……
他们看到我进来，一时眼神又有些不对，转移了话题。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一瞬间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如我所愿？
当事情真正发生时，我才发现，我所说的只不过是赌气的话。
而他却听了进去，给我造成了难以估计的伤害。
其实……我还喜欢着你啊。
我真正的愿望，已经没有机会实现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陈年默的愧疚
课间操时间，我被张雪琴叫到了办公室。
她向我问道：“李娟，你是不是跟陈年默走得很近？”
此时她的态度十分温和，我一时有些疑惑，没有贸然应话。
接着张雪琴笑了笑，又说道：“老师知道你跟陈年默的情况，但是陈年默却不认识我，老师怕他听到什么传闻对老师有什么误会，还希望你帮忙解释一下。”
我听到这，思考了一下，隐约猜到了张雪琴为什么突然对我会是这个态度。
如果说有什么传闻能令张雪琴感到不安的话，大概就是陈年默是陈曦哥哥的事了吧。
陈年默家里有权有势，而张雪琴在陈曦生前一直针对着她，此时怕不是做贼心虚，自己感到慌了？
我眼里不禁蔓上一丝讽刺，我轻声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我跟陈年默不熟。”
先不说我说的是事实，即使我跟陈年默果真熟悉，我也绝对不会帮着张雪琴说话的。
人在做，天在看，她理应也该为陈曦之死承担相应的责任。
张雪琴看到我拒绝的样子，顿时眼里多了一分恼怒。
但是她又强压了下去，赔着笑脸劝说道：“李娟，我知道你可能对老师有一些情绪，老师觉得那都是误会。就像陈年默可能对老师有什么误会一样，你跟陈年默接触时，可以多帮老师解释一下。”
我心里不禁冷笑，面上却仍然坚持着刚才的说辞。
张雪琴却一直赔着笑脸对我劝说着，直到办公室来人，才放我离开。
随后几天，张雪琴一直对我温言细语，甚至有时候连我上课迟到也不深究。
比如有一次，我偷偷去了一班看郑新光。
那时临近上课，一班的同学都已经坐进了教室。
我悄悄透过窗玻璃去看郑新光，发现他只是埋头趴在手臂上睡觉，似乎很困的样子。
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又转出了几番心思。
郑新光是昨晚没睡好吗？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直到上课铃打响，我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教室上课。
一进门，就发现张雪琴已经站在教室里了。
她看到刚进教室的我，愣了愣，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训斥，而是温声对我说道：“李娟，上课了，快进来吧。”
我一时有些懵，稀里糊涂地回到座位上，才明白过来，我这可有些像狐狸啊，狐假虎威，借了陈年默的势。
某天中午，我正准备去学校餐厅吃饭，陈年默却突然骑着小摩托出现，强行把我拉走了。
像上次一样，他不容拒绝地让我坐上了摩托车，直接带我出了校门，将我带到了一处餐厅。
我此时心里起了一些火气，觉得陈年默这样任意妄为的举动真是莫名其妙，我说道：“把我送回去，逃学是要被记过的。”
陈年默听到这话，却无所谓地说道：“到时候你把过错全都推到我身上不就好了？”
我听到这，摇了摇头，转身还是想走。
这时陈年默突然开口说道：“今天是我生日，却找不到人陪我过生日，很可怜吧。”
我听到这，不禁有些心软，刚觉得他可怜答应了下来，陈年默的脸色却一下就变了。
他看着我，一下皱起了脸，大声叫道：“你还真觉得我可怜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回嘴道：“什么啊，我都被你绑到这来了，不陪你过生日又能怎么办？”
“一开始你就应该就答应！”
我白了他一眼，又回了一句嘴，说闹起来。
吃饭的时候，陈年默一直给我夹着菜。
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叼着筷子，不禁蹙起了眉。
但是随后我又看到他夹了几种菜给我，顿时看出了些门道来。
芹菜、土豆、西红柿……这些菜用不同的做法生成了一道道美味，而这些全都是陈曦喜欢吃的菜。
我这时发现陈年默也收敛了痞气，他低头夹着菜，闷声说道：“我从来没有照顾过陈曦，今天就把你当做陈曦照顾一下，你别介意。”
我听到这话，一时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陈年默的生日愿望竟然是想要照顾陈曦一次。
自此，我心中对于陈年默的反感情绪全部消失了。
“没事，我不介意的。”我轻声说道，第一次夹起了陈年默夹给我的菜。
陈年默看到我接受了他的行为，像是极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拿着筷子的手一下停住。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绽开。
我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说道：“吃啊。”
“好。”陈年默又夹起了菜，这时他像是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对我说道，“谢谢你。其实，自从我知道陈曦的事情后，就对她感到十分愧疚。”
“一开始刚知道陈曦的存在，我是怨我父母的，同时也恼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们的话，这么些年都没有去接触自己的妹妹。”
我听到这，问了一句：“那你当时怎么没有来找陈曦？”
陈年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父母一开始极力阻止我过来，他们……唉，他们表现得像是没有陈曦这个女儿一样，也不告诉我陈曦具体在哪里。”
我也不禁叹了一口气，算是又一次了解到了陈家父母的冷漠。
“后来呢？”
“后来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陈曦是在这个小县城里，所以我当时就以想上这里的高中为由，才过来找陈曦，没想到……”
听到这，我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难过。
真的是阴差阳错，陈曦在临死前都没有见过哥哥一面；而陈年默终于有机会来找妹妹时，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
陈年默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得知她是因为被校园暴力才……当时我心里既愤怒又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时常在想，我要是早点知道陈曦的存在，早点过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看到陈年默的神色一下黯淡下来，宽慰道：“有时候深处浮世，都是身不由己。陈曦如果生前知道有你这个哥哥这么关心她，一定会很开心。”
陈年默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颤，接着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心底的愧疚一下得到了释放。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陪我们快活快活
因为这一顿饭，学校很快就又传起了我跟陈年默在一起的事情。
下午方志文过来，替郑新光打抱不平，对我质问道：“你真就那么按捺不住想勾搭新欢？”
方志文此时已经因为好友的事，对我有极大意见了，可能也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所以说话一时冲了起来。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痛，曾经的好友此时也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但是面上我却依然不动声色，反问道：“郑新光不也已经跟林可儿在一起了？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和陈年默在一起？”
“新光他是……”
方志文刚想解释，郑新光却走过来打断了，他也听到了我的话，淡淡地瞥了一眼我，说道：“那就恭喜了。”
我一时有些错愕，随后就感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身子顿时一僵，这时我旁边传来了陈年默的声音，他应付自如地对郑新光说道：“多谢。”
这一句话就算是默认了我和陈年默之间的关系。
我一时愣在了原地，吃惊地张大了嘴。
郑新光看到这样的情形，眸光暗沉下去，面色冷然。
我百口莫辩，想要解释，看到郑新光的这副样子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志文也吃了一惊，看着我和陈年默的目光又复杂了起来，接着他摇了摇头，跟郑新光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我一时气得身子直发抖，挥开了陈年默的胳膊，骂道：“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引发这种误会？！”
陈年默耸了耸肩，反问道：“刚才不是你说的郑新光没有资格来管我和你在一起？”
我听到这话，顿时无言以对，张着口说不出话来了。
心中复杂地要死，明明是我推开的郑新光，可如今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眼中酸酸涩涩，像是有泪要留下来，心口酸胀异常。
陈年默看着我这样，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自讨苦吃”，但也在一旁陪着我。
旁边有人围观了我们四个人刚才的对峙，开始指指点点，我的心情一片低落，已经不想再去理会。
身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突然有些迷茫。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到周五，这段时间里我在学校听到最多的议论声就是我水性杨花跟各种男生暧昧不清。
郑新光、方志文、陈年默，甚至还有之前的李凯，都跟我扯上了关系。
冤家路窄，一次放学，我就碰上了李凯和他几个社会上的兄弟。
我看到他们时心中一紧，本想避开，他们却已经看到了我，直接将我拦住。
李凯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指着我，大声向他们的兄弟介绍道：“这个，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交际花，四处跟人勾三搭四。”
我紧紧蹙起了眉，说道：“你不要乱说。”
这时旁边李凯的几个兄弟却大笑起来，他们和李凯一起伸手拉住我，口里不三不四地说道：“交际花陪我们快活快活！”
我用力挣扎着，他们却强行拖着我，要带我去鬼祟的地方。
旁边有路人看到，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对我施以援手的想法。
“放开她！”这时郑新光骑着自行车路过，看到了这一场景，顿时戾气十足地发出一声暴喝。
接着他骑着车过来把李凯的那些兄弟们给撞开，接着跳下自行车，挥拳就向抓着我胳膊的李凯打去。
他来得突然，所有人都处在震惊之中，他用的力度又极其凶猛，随着李凯发出一声惨叫，李凯的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去——郑新光把李凯的胳膊打骨折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郑新光的举动，这时郑新光却直接拉着我坐上自行车，回到家里。
我脑海里满是刚才的画面，一路无言。
郑新光刚才为了我对李凯下手这么狠，他会不会有麻烦？
他又为什么会为我出手呢，是仍然对我有一份感情，还是只是一贯地路见不平……
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一时内心里很乱。
怔怔地看着前面郑新光的后背，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道谢，顺便问他的想法。
可这时郑新光见我不说话，却讥讽道：“你男朋友怎么不送你回家？”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的话都被憋回到了肚子里。
嘴角自嘲地勾起一个弧度，我们的关系都已经变成了这样，我还在妄想什么呢？
郑新光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径直离开了。
在此期间，我们没有说一句话。
我回到家时，郑叔叔正坐在客厅里喝酒。
我扫了一眼，见我妈不在家，就去迅速洗了个澡，拿着脏衣服去阳台洗。
洗到一半的时候，郑叔叔喝得醉醺醺地走进来，向我问道：“你是不是最近跟一个叫陈年默的男生走得挺近的？”
我摇了摇头，继续洗着衣服，与郑叔叔隔着一个盆，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郑叔叔喝得那么醉，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吧？
果不其然，郑叔叔全然没在意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很多浑话：“就知道你跟那个陈年默勾搭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早就被开苞了？臭**，还装着清纯的样子，欲拒还迎地勾引谁呢，今天就让老子尝尝你的滋味！”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向我逼近。
我早在听他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十足地警惕，此时见到郑叔叔过来，急忙把衣服扔向他，向旁边的阳台门跑去。
湿漉漉的衣服溅起了一阵水花，我听到郑叔叔痛骂了一句。
我的手刚挨向阳台门，突然头发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被郑叔叔拽着头发来到了他的身边。
“啊——！！”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恐惧双重折磨，使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郑叔叔劈头盖脸给了我一巴掌，直把我打得头晕目眩，接着我就感觉到他开始扒我衣服，惊慌之下，我顿时嚎叫得更厉害了。
“救命！”
谁来救救我？！
这时，阳台上的门倏然被拉开，还没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重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