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勉为其难收了你
昨天晚上，郑新光难得跟我同道回家。
我看他骑着自行车经过我身边时，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回家了？”
郑新光瞥了我一眼，说到：“那是我家。”
接着他就骑着自行车先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尽管心中还隐藏着一些伤心的情绪，也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
却也没有当一回事。
路过学校门口一个小巷子的时候，我竟然看到陈月如跟林可儿站在一起说话。
林可儿从包里掏出来一叠钱的样子，似乎正递给陈月如，陈月如笑着接了过去。
我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她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说话？平时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而且林可儿为什么要给陈月如钱？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是我想到还有检查要写，那些字还没憋出来，就没继续留心了，摇摇头路过这个巷子，径直回家了。
第二天到学校，我跟陈曦说道：“昨天我看到林可儿跟陈月如站在一起，林可儿给了陈月如一些钱，觉得有一点奇怪。”
陈曦听到这件事也觉得有点不带劲，她说道：“是有点奇怪，可是我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我们想着这件事，等张雪琴一进来，就把这件事抛开，把检查递给了她。
陈月如这时候也踢踏着脚步，上交检讨，看到我们，交的时候还瞪了我们一眼。
我耸了耸肩，没有在意。
期中考试在即，我跟陈曦之前因为奶奶的事落下了不少的课程，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陈曦边看着英语单词边吃饭，抓紧时间记忆着，以防期中考试的时候太过凄惨。
方志文这时看到我们拿着单词书边看边吃饭，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过来问道：“你们要不要我帮忙画一下重点？顺便辅导下你们的数学？”
说着，他还将正从我旁边路过的郑新光拉了过来，说道：“新光，你也一起帮着帮她们补习吧，我一个人可能没法顾及那么全面。”
郑新光看了我们一眼，很是冷漠地推脱道：“我有事不能辅导。”
接着他就径直离开了，连一个目光也不屑在我身上停留。
我不禁有些怔愣，为什么，分手了以后，他对待我连一个路人都不如，甚至举手之劳也不愿意……
方志文看了看我和郑新光两个人问道：“李娟，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避而不答中，装作继续看英文单词。
我对面的陈曦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盘中的一个鸡腿夹到了我的碗里。
我看到她这样子，心中微微一暖，但难过还是横亘在心中。
方志文见我不想回答，也就没有再强求，只是拿着餐盘坐下来，正好在陈曦旁边的位置上。
陈曦不觉有些害羞地将餐盘往旁边放了放。
一个转眼的功夫，我就看到郑新光和林可儿坐在一起吃饭，林可儿还给郑新光夹着菜，有说有笑的。郑新光倒也没有拒绝，真的夹起林可儿夹的菜吃了起来。
我觉得很是刺眼，突地起了身，说道：“我吃好了。”
接着，我看着讶异的方志文和陈曦说道：“方志文，你辅导陈曦就可以了，我先去上厕所。”
说着我就离开了。
不想我刚一离开餐厅，就一下撞到了李凯的怀里。
我急忙起身，看清是李凯，急忙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李凯倏然一楞，接着挑眉坏笑地调侃道：“喂，你是不是想投怀送抱？”
接着他目光淫邪，还下流地说道：“其实我还挺惦记你的，正好现在郑新光不要你了，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了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开房？”
我听了这话顿时脸气愤得通红，气得都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现在李凯还有这种龌龊的心思。
这是旁边他的小弟跟着起哄道：“哎呦，害羞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你就跟了我们凯哥吧！”
“我们凯哥对于自己的女人可好了！”
我听到这些下流的话语，十分恼怒，冷着脸端着餐盘就想离开。
可是那些小弟们就突然把我围了起来，圈住了我让我走不掉。
这时李凯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腰上，我身子陡然一僵，实在不知道，如果我把餐盘扔到他脸上，能不能有逃开的机会。
这时陈月如小跑过来，揽住了李凯，撒娇道：“李凯你想干什么嘛，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吗？你怎么去看这个贱人了。”
李凯一见到陈月如来，就将搭在我腰的手松开，我心里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只听他说道：“我就是戏弄李娟的，你别多想。”
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下流地瞄在我身上，看我走不开，甚至还意有所指地问陈月如道：“之前是不是你说的上了她就可以毁了她？”
陈月如顿时脸色一变，看着我多了一份忌惮，似乎很怕李凯对我动心思。
我心一下提了起来，暗暗攥紧了手，目光向周围看看，想着呼救。
陈月如对李凯劝道：“但你要这样子的话，但是狗急跳墙，到时候就不好操控她了。虽然说郑新光不搭理她，要是真做了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她一直劝说着，李凯最后似是听了进去，摆了摆手，让小弟放我离开。
我逃过一劫，急忙把餐盘放下走出餐厅，心里隐隐有些后怕，嗓子里又止不住地想干呕。
突然有些悲哀地发现，在这个学校里我要是没有了郑新光，就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形。
而且像这样的情形，也会一再出现。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曦发觉到我有些心事，问我怎么了。
我犹豫再三，向陈曦问道：“如果有些事情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又不想失去那个人该怎么办？”
陈曦猜到我指的是郑新光，就拍着我的肩对我劝说道：“那个人说不定也想听你的解释，然后也不想失去你，我觉得你应该去解释清楚。”
我想了很久，觉得陈曦说的话很有道理，就决定去说清楚。
跟郑新光说清楚，最起码当初他住院的时候，我是有想去看他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什么好说的
心里这么想，于是我放学的时候就在一班等着郑新光，等到的却是郑新光和林可儿一起走了出来。
我看着他们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说道：“郑新光，我有事跟你说。”
郑新光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接着他就从我身边绕开了。
林可儿站他一旁，笑着开口道：“我们约好了去游泳，所以就失陪了。”
她这样的态度仿佛他们才是珠联璧合的璧人，而我只是一个外人，我不禁哑了然，突然没有勇气喊住郑新光了。
于是我也拎着书包走出了校门，有些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在路上，我突然被李凯拦住了。
我拎着书包看他，很是吃惊，白天他想要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还没有忘掉；所以不放心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时只有他一个人，我想我能够寻找到机会逃离。
李凯看着我，猥琐地笑了一下，十分油腻的说道：“白天在餐厅里有陈月如这个女人碍事，所以我才没有跟你多说。现在可没有她了，李娟只要你陪我睡觉，以后我可以不欺负你。”
听到这话，我心里生出了一种恶心感。
他把这些龌龊的事在明面上说出来，如此地不知羞耻，实在令人作呕。
李凯看着我沉默的样子，又“嘿嘿”一笑说道：“之前的事都是陈月如让做的，不然我才舍不得对美人你动手。”
接着他就凑上前来，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拎着书包想，如果我把手中的书包突然砸向他，能逃脱的几率是多少？
李凯见我警觉的样子，就觉得什么好笑似的说道：“你还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小野猫呀，我就喜欢你这种调调的，陈月如那种百依百顺的有什么好的，就你这种上了才爽，对吧？”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时恼怒异常，忍不住讥讽道：“什么样的人才会配什么样的东西。陈月如是不怎么样，配你足足有余。”
李凯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突然表现出了极大地愤怒。
他没有了耐心，直接冲了过来，抓着我的肩膀，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他想用强的！
我急忙挣扎着，拎着书包就要向他头上打去，可是书包被他堪堪避开。
接着他就开始揪扯着我的衣服，想在我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我心里一直十分害怕，急忙大声喊道：“救命！”
李凯见我这样挣扎，又捂住了我的嘴，开始把我往隐蔽处推。
就在我完全惊慌失措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一个陈曦。
她一下冲了过来，将李凯从我的身旁推开。
我一怔，陈曦拉着我急忙往后退去。
我们两个人相互用胳膊挡着彼此，互相保护着。
李凯先是一愣，接着见又是陈曦过来，顿时动起了怒，对于我们两个自然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我们不顾一切地挣扎着，互相保护着彼此，只要一方被打，另一方就冲过去捶打着李凯。
李凯一时十分暴怒，所以我们也挨了不少打。
最后，在我们被打得浑身生疼的时候，方志文出现了。
他一把将李凯落在我们身上的拳头攥住，然后硬生生将他拽离开来。
方志文大声向他警告道：“如果你不想被学校记大过、开除的话，就马上滚！”
李凯看了方志文一眼，对于他的威胁有一些忌惮，接着冷冷看了我们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等李凯走后，方志文关切地看着我俩，说道：“还能走吗？我带你们去我家里面的医院去处理下伤口。”
我和陈曦都点了点头，看着彼此，都有些心疼。
互相安慰着，互相搀扶着，我们准备去医院包扎了一下伤口。
方志文路过超市的时候还给我们买了吃的，我们谢过，拿着吃了一些。
在路上，我向陈曦问道：“陈曦你为什么那么傻？看到李凯在还往前冲？”
我说这话其实不是责怪，是非常感动又为她感到不值。
陈曦却说道：“娟子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她说这话言辞中带着恳切，眸里闪着亮光，我听到以后心里又多了一分感动。
心中的那些伤痕似是一下被抚平，只有脉脉的情感在我心中流淌着。
等处理完伤口，我们又吃了一些东西，接着陈曦就在方志文的护送下回家了。因为她触怒了李凯，陈曦伤得比我严重一些。
我回到家里，我妈看到我受伤的样子，不禁关切地说道：“娟子，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伤成这样？来来别动，我再给你上上药。“
我妈这时候轻柔地为我上了药，语气里虽然满是嫌弃还有责怪，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关心。
于是我开口说道：“被我们学校里小混混给打的，就是李凯，他欺负我和陈曦。”
我妈听到这话一时沉默下来，最后说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我一直心思细，听到这话一怔，接着很快明白了过来。
我妈得知我被小混混给打了，就算这次她可以为我闹去学校，但是只要我和李凯还在同一个学校，矛盾反而会更加深。
我听到这，只能选择忍下来，以后见到李凯还是绕着走。
就像这次挨打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说话激怒了李凯。
等我回到了学校，陈月如不知道从哪得知李凯对我动心思，我一踏进教室，她就拦下了我，冲我说道：“你怎么跟你妈一样下贱，还勾引别人的男人！”
我之前虽然想着以后对李凯要敬而远之，但是不代表我对他的举动是原谅的。
我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听到这不禁出言讥讽陈月如说道：“你呢？自甘下贱，陪人睡觉跟小姐没差别！”
“你之前不也是扒着郑新光，估计你也陪他睡了不止一次了！”陈月如听到这很是恼火，又羞又愤，索性破罐子破摔，说起了我和郑新光。
“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哪像你和李凯，勾搭在一起，天天想着一些龌龊的事情！”
我们两个人一下吵得不可开交，在班门口大吵大闹，不一会儿就把张雪琴引过来了。
她听到我们在这说了一些不好的话，顿时冷下了脸，将我们两个人训斥了一顿。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被他占便宜
“你们两个人天天不学好！上次刚打架，这次又在班级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快要上课了还不回班级，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看到张雪琴来，我才止住了口，斜睨了一眼陈月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了课，班长韩欣柔也听到了我和陈月如在班级的争吵，走过来，对我关心地说道：“陈月如确实有点不饶人。”
她还劝道：“李娟你就不要跟她这种人纠缠上了，不然是惹不完的麻烦。”
我点了点头，听着班长的关心，想到之前陈月如是班长的时候，韩欣柔也没有跟着她欺负我，对她不禁生出了一些好感。
我笑着说道：“谢谢你，班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本来以为只要小心避着陈月如就可以相安无事。
虽然她时不时找我麻烦，但我也不想主动去惹得一身腥。
可是陈月如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人。
过了几天，学校公告栏里贴了我的照片，是上次陈曦被打，李凯在医院堵我的时候陈月如拍的。
是我衣衫不整、被人动手动脚的照片。
之前不知道是谁给郑新光的，他手上也有。
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都傻了，我显然不是先知道这事情的，班级里的人都在一谈论着一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对着我指指点点。
“什么？怎么她是那种人……”
“没想到她平时装得很正经的，怎么会这样？”
陈曦这时候也在一旁担忧地向我问道：“娟子，怎么回事？”
我立即冲下楼，从公告栏将那张照片撕了下来。
这时在公告栏前面都围了不少的人，他们看我一瞬近了身，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我，像是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我将照片撕下来，脸上一热，就跑了起来。
一下我气得所有的血都倒上了大脑，我突然想到了上次李凯的威胁，说什么会把照片曝光出去的事情，一时向李凯的班级跑去。
我冲到教室喊道：“李凯，你给我出来！”
李凯听到呼唤，看到是我愣了一下，接着吊儿郎当地出来问道：“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说话间他就准备揽着我的肩膀，我一闪避过了。
此时楼道上簇拥了不少看热闹的，我沉着脸，沉声说道：“借一步说话。”
李凯却玩味地看着我不答应，懒洋洋说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了？”
我的手掐向手心，努力镇定下来，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想让我在这里跟你说的。“
李凯听到这话，眼睛微眯，似是不愿受到我的威胁。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李凯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他有些烦躁才答应下来。
我们走到僻静的地方，我怒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凯猝不及防得到我这么一个问题，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莫名其妙。”
“不是你做的，那么公告栏上怎么会有那张照片？”
“你神经病吧，什么照片我又不知道，而且关我什么事？”
“你还装！不是你干的谁干的？“
两个人一时争执不下，这时候郑新光不知道何时闻讯赶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我正在跟李凯僵持着，突然身上传来了一个拉力，顿时想要挣扎起来，但是一看到是郑新光，顿时愣住了。
郑新光拉着我径直走，没有说话。
等来到一个僻静处，他才放下我。
我此时处于极大的震惊中，看着郑新光久久不语。
郑新光此时带着一股怒火直直地看着我，沉声问道：“你是没脑子吧？一个人就敢去找李凯，是巴不得被他占便宜？”
他此时语气很差，但是说的却都是担心我的话。
可我一想到郑新光跟我提了分手就鼻酸，他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明明跟我说分手了，还来问我这种事。
心里不禁有些酸涩的感觉，我闷声说道：“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郑新光一愣，接着就闭上了嘴，只是带着一丝怒火静静地盯着我，我们两个人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接着郑新光似是气不过，态度十分强硬地说道：“什么叫我没资格管你的事情，就算路边有一个人被欺负，我也会伸出援手的，何况是你。你就这么想被李凯占便宜吗？“
我被说得有些气愤，看着他说道：“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还要这样管我吗？”
郑新光说道：“就算为了那张照片，你也不该单独去找李凯。”
听他的意思，这件事还我还有错了，又差点吵起来。
我不禁有些委屈，眼泪顿时流下，我哭了起来。
郑新光看到我哭一时间有些微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话重了，烦躁地挠着头，拉着我说道：“你别哭了，虽然说我们两个分手了，但是你的事我不会完全不管的。”
我听到这，抽泣着想着，也许这是可以说清误会的契机。
于是我哽咽着说道：“郑新光，我……”
这时候林可儿恰好赶到，说道：“新光，该去上课了，我们走吧。”
说着她就上前挽住了郑新光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
郑新光不放心地看着站在原地哭泣的我，但是不由自主地被林可儿催促着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隐约听到前面郑新光和林可儿走的时候似乎在争吵。
期间夹杂着一些词语，“照片”“公告栏”“在一起”……
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看样子郑新光似乎对于林可儿很是不满意，而且他对于公告栏上面照片的事情，也很是愤怒。
我心里一时有些烦乱。
下午上课，我心思都有些沉重。敌在暗，我在明，看李凯的反应，他也不知道公告栏的事情，那照片也不是他放的。
但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我想不出来究竟谁会出于什么原因，对我做这么一个怀着巨大恶意的举动。
但是我心里同时又想着其他，暗自失落，刚刚又失去了一次跟郑新光和解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云人物
我一时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陈曦这时候也知道了公告栏上的事情，见我听课时也有些不专注，下课后，她还给我推来她记录的一些上课的要点。
我看了心头一暖，冲她笑了笑，但是心里依然有些疑惑。
当天晚上放学，我看到郑新光站在校门口，停着自行车，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着，看有没有林可儿。
这时候郑新光眸光一抬，发现了我，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他抓着我的胳膊，朝自行车后座撇了撇头，说道：“上车。”
我一下愣住了，郑新光不耐烦地说道：“还想被人看热闹？”
我听到这话闷声“哦”了一声，到底坐上了车。
郑新光见我坐稳以后，才不疾不徐地骑车，走了起来。
这时候，我心里不受控制地猛烈跃动了一下。
郑新光这次来接我，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能够化解我跟他之间的误会。
我想了想，用手轻轻地牵了牵郑新光的衣角。
郑新光的身子骤然一僵，接着我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次你住院的时候，我不是不想探望你，但是，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怕影响到你的病情，所以才没有去。“
郑新光听到我这话，一下停下车子，转过头来，带着一丝探究，认真地看着我。
接着他迟疑着开口：“你说真的？”
我被他看得心中一颤，接着又有些委屈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但我也没有想到，你跟我提了分手。“
郑新光挠挠头，说道：“也不是我想跟你提分手。我以为你的心里是完全不在意我了，所以……”听到这，我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郑新光心里还是在意着我的，脸色不禁缓了缓。
误会解除，郑新光又向我问道：“为什么你会跟我爸回去？”
我沉默了下来，眼神中隐隐的光一下黯淡下来。
郑新光也是瞅出了些许不对劲，没有再追问，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我再听。”
接着，见我情绪好转起来，他又转了一个话题说道：“喂，你还欠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听到这，想到我之前给他织的围巾终于有了着落，而他明显是想要我给他送生日礼物的，心里不禁有些喜悦。
我说道：“嗯，我会给你送生日礼物的。你再等一下。”
“我生日都过了还让我等？”郑新光这时蹙起了眉头，但是眼里显然也因为我为他准备了礼物而带着笑意。
我不禁笑着说道：“之前不是因为你跟我说分手吗？现在就好啦，我是一定会送你的。”
郑新光听到这不禁笑了笑，揉了一下我的头又骑了自行车。
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捂着刚刚被他摸了一下的脑袋，不禁咬了咬唇，一直难过的心今天好不容易又起了一丝甜蜜。
等到家以后，我妈见我们两个人回来，留心问了一句：“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回来了？”
郑新光听到这，又想起了我妈之前对于我们俩这事的不赞同，也为了不让我妈起疑心，表现得不耐烦。
他顶了我妈一句：“你以为我想带她，要不是看李凯在后面跟着，我才懒得搭理她！”
我注意到我妈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一家四人吃着饭，但饭桌上的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郑叔叔坐在我旁边，在桌子底下摸着我的大腿。
我身子一下僵住了，口中的饭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但是我妈在一旁看着，郑新光坐在我的对面，我生怕表现出什么异样，于是逼着自己迅速扒完饭说道：“我回房做作业。“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新光从阳台走了过来，推开门来对我说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心里其实隐隐期待着他会来到我的房间，于是就笑了笑，将自己藏在柜子里的围巾，拿出来递给郑新光说道：“迟了些跟你说‘生日快乐’。”
此时隔壁传来了暧昧的声音。我妈似乎又在跟郑叔叔做些什么。
郑新光咳嗽了一声，接过我的围巾，然后眼里看起来怎么怎么的喜欢。
我们两个人闹别扭闹了那么长时间，此时看到他接过我的围巾，顺手戴了起来，我顿时有些小别胜新欢的感觉。
看着戴着我送给他围巾的郑新光，我眼里多了一份喜悦，心一下扑通乱跳起来。
此时，隔壁传来那么暧昧的声音，房间里的气氛似乎也暧昧起来。
我不禁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这时候郑新光他咳嗽了一声，语气中带有些喑哑，却十分认真地说道：“你照片的事有没有怀疑的人？”
我想想说道：“我白天想了那么长时间，觉得如今跟我仇恨最大的，而且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应该就是陈月如了。”
郑新光也这样说道：“嗯，我也觉得，只有陈月如才会做出将公告栏的照片放在那的事情。”
此时，我和他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还牵涉到其他人。
在郑新光离开以后，我心里仍然装着之前照片的事，心里想着陈月如这次又做出这种事情，我应该作何处理。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之前放学似乎看到陈月如跟林可儿做的交易。
心中顿时一凛，当时涉及了金钱，陈月如还笑得那么开心，难道是……
我心中不禁多了一些猜测，但是我也不想这么武断地仅凭个人猜测，而去给一个人判下重大嫌疑。
于是我准备明天去学校里问一下林可儿。
不料第二天我到一班找人时，却得知林可儿不在班里。
有些人看到我，就对我指指点点，说道：“那不就是公告栏的女主角吗？”
被我问话的那个同学此时眼神也有些古怪。
我一时有些尴尬，旁边有人还在说：“哎，你没看，昨天那照片真是骚，还有她找林可儿干嘛？”
“这个人别带坏我们的班花女神啊。”
我听到这一时有些哑口无言，真是走到哪，哪都是“风云人物”啊。
第一百四十章 交际花
此时是下午活动的时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对着我指指点点的。
路过的人听别人说了我在这里，拥挤着过来看我。
我一时间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众人围观着，又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一下把我推到了地上。
接着我就听到我的旁边响起了一阵刺耳得意的笑声，是陈月如。
她笑道：“哎，你们看她现在这样子。真是的，昨天有多恶心，今天就有多丢人！”
她还添油加醋地把昨天那张照片的样子形容得更加污秽不堪。
“你们不知道啊，昨天公告栏照片里她的样子，好像一个小姐一样！”
“胡说什么！”方志文听到动静以后从班级里出来，挥退了围观人群，把我拉了起来。
斥责了陈月如一句，他向我问道：“没事吧？”
见我点了点头，他就说道：“我送你回教室。”
期间他不顾旁边人的大声议论和指责，径直低声对我说道：“你和新光是不是和好了？我看新光今天状态不错。”
我听到这，一时有些灰暗的心情多了一些晴朗，抿着唇，尽管不答，只是我的神情就已经将我出卖了。
方志文看到我这样笑了笑说道：“没事了就好啊。当初你在校门口遇到李凯，其实是新光让我去救你的。而且新光上次喝醉酒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其实他对你真的很用心的。”
我这才知道，郑新光的心思到底藏得有多深。
明明是非常在意我，却要假装让自己显得不在意的样子，我想他的内心也应该很痛苦。
心里一时既是甜蜜又多了一些心塞，一想到我自己瞒着他的事情，就有一些不知滋味。
在我为他伤心的时候，他也在为着我伤心。
只是我的伤心，多了一些复杂的因素。
郑新光总是保护着我，可是这份感情我却无法回以全部。
我和郑新光之间似乎突然横亘了一个鸿沟，只要郑叔叔在这，我就似乎永远无法与郑新光获得幸福。
心里的感慨很多，只是听到方志文说的郑新光的事情，我就慢慢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心想，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抓住眼前的幸福的。
方志文说这些话可能也没有指望我回答，他又说道：“现在看到你们又和好了，真的为你们感到非常的高兴。”
这时方志文正好送我回到班级，他有意地挡住了旁边别的人对我投来的异样目光。
等回到班级，方志文看到陈曦就把我送到她跟前，让陈曦照顾好我，就离开了。
这时陈月如也看到了方志文送我回来，原来她跟随着我们也一起回到了班级。
她不禁酸我道：“李娟可真是个交际花。陈曦，只有你还这么傻地忍着啊，你喜欢的人都送你认为的好友回来了，你就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我冷冷盯着她，陈月如竟然想挑拨我和陈曦之间的关系，我对于她的人品实在无语了。
陈曦听到这话也是极其愤怒的，看着陈月如半分没有受她的挑拨。
陈月如见拆散不了我们，还是对陈曦说道：“奉劝你离李娟远一点，不然迟早惹上是非。”
见我俩仍是冷冷地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陈月如气得有些跳脚，她又说道：“陈曦你别看她现在有了郑新光，还不是一样吊着方志文，你要是心再大一点，方志文就和李娟在一起了！”
我冷笑一声，她这是想破坏我和陈曦之间的友谊，可是我们之间的友情哪是这么容易能够破坏的。
陈月如又说了一会儿挑拨离间的话，接着看着我怪笑了一声，问我道：“你是不是很珍视跟陈曦间的友谊？”
我有些疑惑，问道：“你什么意思？”
但是接着陈月如就没有再多说，冷笑着离开了。
我和陈曦对视一眼，都有一些莫名。
我本来不解陈月如到底有何用意，可在不久后的几天，学校不知道哪里起了风波，说陈曦对方志文有意思。
他们沸沸扬扬地传道：“哎，你知不知道那个胖子还送给方志文一条围巾，方志文竟然还戴了。”
他们拿着她送的围巾大做文章：“对啊，方志文怎么会带这么丑的一个女的送的围巾？是不是他们俩之间……”
甚至他们还说：“陈曦跟李娟是朋友，一个德性，上次李娟公告栏的照片你看到了没？”
还有人添油加醋：“李娟跟方志文估计还有一腿，上次我看方志文从一班护送她回到三班的……”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这虽然都是不实的谣言，但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些人也就相信了。
方志文也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风波，他的家长也被叫到了学校里。
陈曦知道以后，十分自责地喃喃道：“都是因为我送给他围巾，我不应该这样的，明明只要跟他说一声谢谢就行了。”
我在旁边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传谣言的人有问题。”
我也没有想到陈月如这次居然会闹这么大。竟然连方志文的家长都被叫到了学校里。
看着陈曦难过的样子，我想继续安慰她，却发现她陷入了低迷的状态，似乎不太能听得进去。
我想这件事如果真闹大了，对陈曦只有坏处。
我顿时有些慌了神，就想找个人去解决这件事，一瞬间想到了郑新光，我看了陈曦一眼叮嘱道：“你别想太多，我去找人问问看。”
结果我到一班的时候，却发现林可儿跟郑新光在一起。
这时候林可儿背对着我肆无忌惮地说道：“李娟就是个麻烦精，只会给你添乱。先是陈曦的事，现在连方志文都被牵扯上了。她除了搞破坏，还能干什么？成绩也不怎么好，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麻烦就惹上了。”
她简直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亏她之前还做出跟我和好的姿态，现在这又算什么？
郑新光也紧紧蹙起了眉，我不想再听林可儿的说法，就顿住脚，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信你
回到教室，我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跟陈曦在楼道上说话。
我心里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呀？
本想过去，这时我却突然被陈月如拉住了。
她言辞间颇多讥讽地说道：“人家陈曦见婆婆，你凑什么热闹？”
我愣了一下，接着突然反应过来，那是方志文的母亲。
心里不禁更加担心了起来，方志文的母亲突然找陈曦说话，会说什么呢？
陈月如这时候又讥讽道：“怎么，难道你也上赶着想见婆婆？”
我没有理会她无聊的话语，挣脱了她的手，跑到了陈曦那里。
这时方志文的母亲和陈曦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我听到方志文的母亲说道：“我们家虽然比不上富贵人家，但也不是你这种女孩能高攀的。”
看到陈曦眼眶通红，我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冲上前去，帮陈曦说话道：“阿姨，陈曦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跟方志文完全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可是方志文的母亲却不比方志文好说话，瞅了我一眼，也教训起我来：“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知道这女孩在想什么？突然打断我的话，有没有点礼貌？看样子你是她的朋友吧，看到她和志文走那么近，也不提醒一点，你又是什么心思？”
我年纪小也不能说那些顶撞长辈的话，被批得无法还嘴，只能哑口无言，眼睛充血地看着方志文的母亲。
这时候陈曦偷偷拉拉我的衣服说道：“我没事。”
我看着陈曦，满脸上都写着担心。
我担心她听到了这种话情绪会有一些波动，这时方志文的母亲依然在指责着我们俩。
林可儿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她过来跟方志文母亲打招呼说道：“阿姨您来啦。我妈之前还让我去您家玩，没想到现在就在这里见到了，您最近还好吗？”
听她们俩说的话，似乎她们本来就认识。
这时方志文的母亲突然转换了一种脸色，笑着对林可儿说道：“哎你妈还真是客气，我俩都那么多年的闺蜜了，可儿是越来越好看了，最近学习怎么样？“
接着她们俩说笑着就离开了。
方志文的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将一眼放到陈曦身上，陈月如这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看这就是云泥之别啊。人家的母亲对于林可儿什么态度，对你陈曦又是什么态度？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我无心与陈月如争吵，只是关心着陈曦的情绪，看着眼眶泛红的陈曦问道：“方志文的妈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了？”
陈曦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没什么。”
“怎么会没有事呢？你跟我说说吧，说出来心里会好一些。”
陈曦这时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事，可是，我想再问也却问不出什么来了。”
整个下午陈曦一直缩在教室里，呆呆地看着窗外。
我就坐在旁边陪着她，我想安慰陈曦跟她说会话，但是陈曦对于我的问题回答十分迟钝，动不动就忘了下半句，谈话无法进行下去。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就只能一直坐在旁边陪着她。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对陈曦说道：“陈曦，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你，我今天想自己回去。”陈曦听到后只是拒绝。
恰好这个时候，郑新光走了过来说道：“娟子，我带你去夜市吃好吃的。”
陈曦看到我和郑新光好不容易和好了，点点头说道：“嗯嗯，那你们先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朝我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陈曦！”我急忙想要追过去，却被郑新光拉住了。
他说道：“陈曦可能想一个人静静。”
于是我就没有再坚持。
随后我意识到郑新光也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想到学校里不光传陈曦的事，也传起了关于我跟方志文的风言风语。
他们说我、方志文和陈曦是三角恋，我对陈曦的感情十分虚假，我和方志文也一直有些不清不楚的，方志文有的时候来看陈曦其实是来看我。
他们都觉得方志文不会看上陈曦，心思在我身上什么的。
我想着想着，就突然担心郑新光会不会误会我们俩。
我急忙开口，想解释道：“新光……”
刚一开口，我就突然被郑新光捂住了嘴。
他似乎看出了我刚才的焦急，轻声说道：“我信你。”
我心里顿时有些暖暖的。
接着，郑新光就带我去了夜市。
他真的像他承诺的一样，拉着我在夜市里东奔西走，我们又一次牵了手。
我握着他的手，突然心里就亮堂起来，外面的灯火似乎也一下照进了心里，让我心里暖暖的。
郑新光就拉着我边走边逛，只要我在什么吃的摊位上面多停留了几秒，他就急忙掏钱把那些吃的买下直接塞给了我。
我吃着吃着，就也会递给他一个，让他也尝尝。
我们俩就这样边走边逛，有的时候我只咬了半口，他似是也觉得有点饿了，就会咬在我吃的上面。
这种感觉像是间接亲吻，比直接kiss让我感觉脸红心跳。
但是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看见我脸色红红地就对我说道：“干嘛，都亲亲抱抱过了，这还害羞呀？”
我害羞地不说话，只是用拿一些吃的塞住他的嘴。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我眼睛应该也是有笑意的，星光在我们眼里闪烁。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着说话了，我就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感激，感激这一刻我们还能这么融洽地在一起。
等逛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了陈曦今天的状态，有些放心不下，就提道：“我们去陈曦家看看吧。”
郑新光此时手里满是吃的，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们就边吃边走，加快了消灭食物的速度，急速赶到陈曦家，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
我们敲了又敲，不停地叫着：“陈曦！陈曦！”
但就是没有人应话，屋子里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亮灯，我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该道歉的不是你
“新光，陈曦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手中的东西一瞬掉落在地，郑新光看到了我的心慌，安抚我说道：“她可能出去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出去找吧。”
我点了点头，拉着郑新光的手，迅速向外面跑去，一边走一边喊着：“陈曦！陈曦！”
找了很多路，经过一些亮灯了没亮灯的地方，我们一路寻一路问走过的路人，问他们知不知道住在这里的陈曦的踪迹。
最后我们终于在一个小巷口找到缩在角落里颤抖的陈曦。
是郑新光先发现的，他眼尖地看到陈曦的身影，说道：“陈曦！”
“陈曦！”我顺着郑新光的视线看去，也唤了一声，却发现陈曦并没有应答，似乎蹲在那里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我急忙和郑新光一起冲上前去，发现陈曦整个脸冻得通红。
这个地方昏暗又没有光，而且冷风吹过一阵刺骨冰寒，她已经冻坏了。
也不知道陈曦在这里都呆了多久。
郑新光急声说道：“我们赶快送她回家吧。”
于是我就搀扶着陈曦带着她跑走回了家，郑新光到家以后帮我烧了热水，我给陈曦盖着被子，陈曦裹着被子胡乱地呓语着说道：“方志文……我……不是对不起……不要这样说我……阿姨。”
我听着心里一阵心疼，一直在旁边安抚照看着她的情绪，轻声哄着陈曦：“陈曦，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
“傻姑娘，你怎么在那里冻了那么长时间。以后别这样了。”越说我心里越难过，禁不住掉了眼泪。
陈曦这时候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开始哭了起来。
我两个一样很是难过，但是我还是强压下情绪轻轻地拍着陈曦的背，安抚着她。
一直到陈曦睡着，我才转过头来，轻声对忙活了半宿的郑新光说道：“新光你先回家吧，跟我妈说一声，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要在这里陪着陈曦。”
郑新光不放心地说道：“你一个人在这能照顾地过来吗，我还是陪着你。”
我听到这摇摇头说道：“没事，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在我再三保证以后，他这才放心。
等我送他走，郑新光让我把门反锁好才离开。
我告别了郑新光，回头看陈曦，发现她眼角还挂着泪珠，轻轻地拭去了。
我叹了一声说道：“傻孩子。”
接着我就趴在了陈曦的床前，照顾着她，不知不觉中迷迷乎乎地睡着了。
这时候陈曦将我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给我盖了点，我一下被惊醒，看着陈曦急声说道：“陈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曦看到我在旁边撑着，已经陪了她半宿，眼里一直泛着泪水，十分感动。
她说道：“娟子我好多了。”
我点点头，接着掀开被子，活动一下略显麻木的身子坐在了陈曦的身边，一起跟她坐到了床上。
一起盖着被子，我跟她说着话。
这时候陈曦对我说道：“我想奶奶了。”
然后她轻声说道：“我现在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我想起白天的事，觉得她肯定是被方志文母亲的话给刺激到了，要不然现在情绪也不会这么低迷。
于是我轻轻地揽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
这时候，我又轻声问道：“陈曦，你为什么会蹲在那个巷子口呀？”
陈曦说道：“我小时候很想爸妈，那时候天天缠着奶奶说要见爸妈。我奶奶估计没有办法，她就会带我去那个巷子等我爸妈，每次我们都从早上太阳初升，等到太阳西沉，每次都没有看到我爸妈的身影。
“那时候我就会哭起来，俺奶奶就对我说道：‘这次是他们忙，下次就能看到了。’就这样，奶奶陪着我，一直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们。慢慢的我长大了，我就了解奶奶只是在说着善意的谎言，在安慰着我，于是就默默地接受了。”
我轻轻地拍着陈曦说道：“奶奶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人啊。现在好好睡一觉，也许奶奶会托梦给你。”
陈曦听到这话，擦擦眼角的泪花，看着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嗯。”
接着我就和她一起同床同被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在一阵咳嗽中惊醒，我看陈曦她一个人紧紧裹着被子，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不禁有些焦心。
这时陈曦她的脸已经通红，我一摸她的额头经不住烫得缩了下手，好烫。
陈曦发了高烧了，我眼看快要上学，急忙跑到邻居家喊道：“杜婶！陈曦发高烧了，麻烦您照顾一下她，我去学校给陈曦请个假！”
杜婶听到陈曦发烧了，顿时也心疼地要死，走了过来，扶起陈曦给她量体温，又给她吃退烧药。
我跟着忙乎了很长时间，见日头实在有些高了，就急忙背着书包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到了三班，却发现方志文在我们班门口踌躇地走着。
他一见到我急忙，走上前来说道：“陈曦，到现在还没来陈曦，怎么样？”
我还没说话，她又接着说道：“我妈一贯说话冲，不知道昨天有没有伤到陈曦。”
我看到他担忧的面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陈曦昨天确实感到比较伤心，然后就在巷子里蹲了半天。现在在家里发起了高烧，我是过来帮陈曦请个假。”
方志文听着，脸色不禁有一些难看。
他连声道歉，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该道歉的不是你。”
一想到方志文母亲昨天说的话，让陈曦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我就有一些愤懑。
但我其实也知道我这是在迁怒方志文，其实并不是他的错。
方志文这时说道：“我放学能和你一起去看陈曦吗？”
听到这话，我觉得陈曦见到他心情应该也会好一些，就点了点头。
放学后，我跟郑新光说了一声，就带着方志文一起去陈曦家看陈曦。
陈曦这时候的病似乎终于好了一些，正在院子里打扫着，我喊了一声：“陈曦！”
一开始听到我的呼唤，陈曦脸上露出一分惊喜，但是一看到方志文，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我的身后说道：“我不想看到他。”
方志文身子一僵，接着有些苦笑地对着陈曦说道：“陈曦我……”
陈曦这时候又小声说道：“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会离你远一些的。”
她这样小声诉说着，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是不是骗子
方志文连忙说道：“陈曦，这不是你的错。”
陈曦却说什么也不听，捂着自己的耳朵说道：“不是，就是我的错了，请你不要再来这了，你应该回去了，你不该来看我的。”
我看着这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愣在了当场。
这时方志文见陈曦确实是不想看见自己，又担忧着他的出现会给陈曦带来麻烦，最终只是又说了几声抱歉，怀着歉意离开了。
他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渐渐化为一点。
我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也沉默了，我实在想不明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比如到底是谁亏欠了谁，陈曦没错，方志文也没有错，方志文的妈妈似乎也没有错，那错的是谁呢？
随着方志文的离开，我感觉我背后的衣服被陈曦的泪浸湿了，心里不禁微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立即转过头来安慰她。
我知道，她心中的悲伤只有一个人才能缓解，就如同那时候我对郑新光一样。。
陈曦的病在慢慢地好转，过了几天以后，她又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了。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有是非，学校人多口杂，她所需要承受的攻击越来越多，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我时常听到她在对着天空低声喃喃着什么，而且在学校里动不动就受到人的恶意对待。
有的时候陈曦走在下面，就不断有垃圾从楼上对着她扔下，我看到了会急忙拉她一把，向上面极力看着，想要看清到底谁那么无聊，但是每每都抓不到人。
而且，我总觉得，陈曦一出现，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都在讲着她的坏话。
看着她的异样的眼神越来越多，而陈曦一天天沉默起来。这跟我那时候不同，那时候我起码也会正常地说话，可是现在我每跟她说话，她都是半应不应的，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
我心里不禁十分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寻求帮助，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因为奶奶的缘故，还是因为方志文或者方志文妈妈的事情。
我经常看到陈曦看着奶奶的照片出神，甚至有的时候，她打开作业本，拿着笔在那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写。
有的时候我不禁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小声跟我说道：“李娟我现在发现我有点不太想上学了。”
我听到这心里一时十分震动，但是看着她目前的状态，我也有些无能为力。
于是我在有一次和陈曦一起回家的时候，就来到了隔壁邻居家，向杜婶问道：“杜婶，请问一下怎么样才能联系到陈曦的父母？我想着，说不定她看到爸妈，状况能稍微好点。”
杜婶一直照顾着陈曦，此时也看出了陈曦情绪的不对头，她就给了我陈曦父母的电话号码，说道：“唉这孩子，这样下去真的有点不妙了。”
于是我好说歹说强拉着陈曦到杜婶家，跟她说给她妈妈打电话。
陈曦虽然一直说着别麻烦了，但是我也能看出她眼里又燃起了星光，带着一份期待。
我心中不禁一喜，我想就算陈曦的父母再怎么对陈曦不好，但是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出现了心理状况，恐怕也会关心几句吧。
我试着打了过去，电话一接，是陈曦妈妈的声音。
她说道：“喂？谁呀？”
因为奶奶去世的时候，陈曦的妈妈回来过，我听到过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比较低沉嘶哑，所以我一下就辨别出来了。
我心中一喜，说道：“阿姨好，陈曦……”
我刚说到“陈曦”两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我看到陈曦的眸子暗了暗，甚至她还装着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早就习惯了。”
我听到这，心里一下就像是被打了个稀碎，十分地心疼陈曦。
晚上我记着杜婶告诉我的陈曦父母的电话，想到陈曦目前这样的状态，觉得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甘心，又拨打了一次电话。
杜神见到我拉着陈曦来到她家，也知道了之前打电话的状况，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俩父母真是太让人寒心了，没事你赶快打吧，说不定这次能回心转意。”
这次我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所以就没有开外放。
“喂，有事说事？”接电话的是一个痞气的男生。
我一愣，但是也知道这次他没挂断，就急忙抓了机会说道：“陈曦现在状况不太好，你能不能告诉她的爸妈让他们赶快来，看看陈曦？”
一听到陈曦的名字，对面那个男人突然变得严肃了几分说道：“我爸妈告诉我妹妹早就死了。”
我听到这话不禁一愣，接着心里陡然下沉，起了无端的恐慌。
这时候对面那个男生见我不说话，又问道：“你是不是骗子？”
我下意识应道：“不是，我是陈曦的朋友。”
“那陈曦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说她心理状态不好？”接着这个男生又追问了很多陈曦的事情。
我心里猜想这大概也许就是陈曦的哥哥，说道：“陈曦奶奶去世了，现在她在学校被校园暴力，然后遇到了很多的情况，但是她父母又不来，之前打电话又挂了……”
这时候，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对话声，似乎是陈曦的妈妈来问陈曦的哥哥在干什么。
我听到那个男生跟陈曦妈妈吵了起来说道：“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妹妹的事情，我妹妹到底有没有死？还有现在有个人打电话来说，还有我的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段时间以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听到这着实有些意外和惊讶了，愣神捏着听筒半天没有挂。
这时被李婶拉着嘘长问短的陈曦走过来问道：“娟子什么情况？”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接。”
接着我就试探性地对陈曦说道：“你对你哥哥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呀？没有人接，看样子你哥哥也不在家的。”
陈曦听到这没有起什么疑心，努力回忆道：“嗯……我只记得哥哥那时候会给我糖吃……”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是没良心
我听到陈曦的话，觉得陈曦小的时候她的哥哥对她挺好，再联系刚才电话里的那个关切的男声，我隐隐觉得事情还有着回转的余地。
只是之后几次，我再打那个电话的时候，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
我握着听筒，一时有些怔忪。
马上接近寒假，学校开始抓学习成绩，张雪琴更是几次三番强调道：“期末考试，某些人不要给三班拖后腿！”
接着她特别点名了陈曦和我，对于她的偏见，我已经司空见惯，但是脸上仍然有些火辣辣的。
这时张雪琴又说道：“陈曦，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一下。”
陈曦身子略微颤抖了一下，我拉了一下她的手，安慰着她，心里也有些不安。
张雪琴带着陈曦没走多远，就在楼道里开始了她的“教育”。
她的声音不加压制，特别地大。
“陈曦，我知道你奶奶去世很难过，但是学生就要以学习为重，你把送男同学围巾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不好吗？”
陈曦将身子缩了起来，没有回应。
下课时间，楼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张雪琴复又抬高音调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不要跟那个李娟学，她是什么样的人，老师再清楚不过了。你们做同桌归做同桌，不要到处沾花惹草，不像个学生的样子……”
她这大声的语调引得过路的同学纷纷侧目。
我在教室里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听到有的人在说：“陈曦就是没良心，刚死了奶奶，就迫不及待地去勾搭方志文了。”
“就是就是，装得憨厚，其实啊，整天想着勾引别人呢……”
这些人各种诋毁的话张口就来。
最好的朋友受到这种言语侮辱，我越听越气，脸色一下变得阴沉，猛地拍了下桌子说道：“你们给我闭嘴！”
这时，却有一只手拉了拉我，我回头一看，竟是陈曦。
她此时已经进入了教室，不说话，只是眼睛向我看着，安静地让人心疼。
我的怒气一下卡在了心头，一瞬转变成闷闷的情绪，顿时对陈曦又添了一分心疼。
见她安静地坐了下来，我压下心头的不安，哄她开心说道：“等考完试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滑冰。”
见陈曦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心中有些发急，又说道：“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过春节，这可是我们认识以来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我的声音里强自带上一分欢欣，陈曦嘴角不禁牵起浅浅的笑，我看到，也禁不住笑了。
回忆中不禁翩然划过以往奶奶还在时她说的话。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春节呀？”
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淡了淡，心中生出一分惆怅。
当初的诺言，终究不能完全兑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志文因为母亲的事对陈曦有很多歉意，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跟陈曦说话。
他多次来到我们的班级，拜托我叫陈曦出来；上课间操的时候，他会走过来找陈曦讲话；放学后，也会试着在校门口等着我和陈曦……
可是每一次，无一例外的，陈曦都躲着他。
她对他一直是回避的态度。
我看着，既为陈曦心疼，又隐隐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而感到难过。
方志文没了办法，也着实无奈了。
有一次，他来到我们班级前，我看到就走了出来，他对我说道：“李娟，麻烦你帮忙转告一下陈曦，我很想跟她好好谈一次。今天放学，在学校天台，我会一直等着她的。”
他期待地看着我，我咬了咬唇，想着陈曦和方志文之间一直是这样僵持的状态到底不是个事，纠结了一阵，于是就答应了。
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成了陈曦跳楼的催化剂。
以后的每个日夜，我都无比地后悔。
此时等我回到班级里，就跟陈曦说了这件事。
陈曦初听到方志文托我转告的消息，一下眼睛微微睁大，这让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意着方志文的。
当我跟她说了方志文的邀约时，她垂下了眼睫，双手交叉紧攥着，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
我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陈曦的两只手，微笑着鼓励道：“你们之间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总得去听听他会说些什么，这样以后也不会留遗憾。”
陈曦也不知是因为被我抓住手，还是因为我的话语，身子颤动了一下，倒也没有再说拒绝的话语。
我不禁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心中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多了一分期盼。
真希望跟方志文见过面以后，陈曦的心情能好转一些。
放学后，陈曦慢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见她还犹豫，就笑着拉她上了学校天台。
刚一打开天台门，我就看到方志文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我瞬时感觉到，陈曦的手一下像个泥鳅一样往外窜，我捏了捏她的手，不让她逃脱，同时又对她表示鼓励。
然后我就拉着陈曦往方志文那走去，将陈曦轻轻往方志文所在的方向一推，微微拉开了些距离，给他们两个人独立的空间。
陈曦这时候避无可避，绞着两只手低头不敢看方志文。
方志文朝我点了点头道谢，就温声对陈曦说道：“陈曦，我妈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为这事向你道歉，也为这段时间给你造成的困扰说声对不起。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做错，希望你不要因此责怪自己。”
陈曦听到这话，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一瞬抬起头来，看向方志文，颤声说道：“不，没有，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看着陈曦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方志文又放柔了声调说道：“学校里的那些流言你也——”
“这不是方大才子吗？怎么，跟这个丑女人在天台幽会啊？”
在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天台的门一下被打开，李凯搂着陈月如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们三个人一下都有些错愕。
陈月如看着我们奚落道：“我真是不得不刮目相看呀，陈曦你还越挫越勇了，简直厚颜无耻。”
我不安地看了一眼陈曦，发现她把头又埋低了下去，心中不禁对陈月如升起了一阵怒火。
看着李凯跟陈月如亲昵的姿态，我反唇相讥道：“你们这对天天在一起滚床单的还挺高贵。”
“你！”陈月如见自己的隐秘被揭破，顿时气得青筋暴露。
李凯看着我，也面色不善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怎么还有脸
这时方志文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我和陈曦的前方，冷眼看着李凯他们，身子已经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陈月如看着方志文，仗着自己是女生，不屑一顾地说道：“怎么，被揭穿了你们偷情，恼羞成怒，想动手打人啊？”
听到这话，方志文的面上难得地闪过一丝愠色。
他沉声说道：“不要这么污蔑人。”
李凯看到方志文一瞬变得凌厉的架势，似乎也不想惹事，看了我们一眼，就拉着还想争辩一番的陈月如从天台的另一边离开了。
目前的情况下，我们也不适合再在这里多待。
于是跟李凯他们不欢而散以后，我和陈曦向方志文示意了一下，就手牵着手先离开了。
方志文为了避嫌，随后才离开。
我拉着陈曦的手，感觉她手里都是冷汗。
似乎她心里因着刚才的事情有些不安。
我宽慰她道：“没事，说开了就好。下次再找机会跟方志文聊聊。”
可我们没有想到，陈月如有那么大的气性，或者说是她与生俱来的恶意。
她竟然肆无忌惮地将陈曦缠着方志文的不实事情宣扬了出去，闹得全校皆知。
她肆意编造着事实，说陈曦又强拉着方志文到天台见面，又声泪俱下地表白，特别不知廉耻。
方志文在学校本就有不少爱慕者，此时不光这些人对陈曦的敌意更深，连路人对于陈曦都有些反感了。
陈曦处处被针对，走到哪都被人讥讽。
“就是她。”
“她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苍蝇一般的话语嗡嗡地围绕在陈曦的周围，我每次气不过就怼向说闲话的人：“你们吃饱了没事干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一开始，那些人见到我强盛的气势，还有些收敛，但是到后来，就完全不在怕的了。
毕竟他们人多。
我一个人也吵不过那么多张嘴。
因为这些饱含恶意的人，我心里更加担忧着陈曦现在的心理状况了。
陈曦前段时间本就有些状态不对，经此之后，她的情况似乎愈发严重了。
有一次，我竟然发现她竟然在校医那偷安眠药。
我看到时，心剧烈跳动了一下，起了无比的恐慌。
陈曦为什么要去“偷”安眠药？
难道……她不会想不开，想要吃安眠药自杀吧？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响。
“陈曦！”我一边惊叫着，一边上前死死拽住了陈曦的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陈曦被我的一系列举动搞得有点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摇头，苦笑道：“娟子，我只是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听到有人骂我。”
我的心剧烈颤动了一下，一时竟也感同身受，深深地难过起来。
这段时间陈曦的遭遇我看得分明，可我却无能为力，一点忙都帮不上。
闭上了眼，眼泪从眼角滑过，我死死抱着陈曦，轻声说道：“陈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再坚持一下下，等你上了大学后就可以去找你哥哥，我想他应该也是爱着你的。”
“我会陪你一起撑下去的。”
陈曦被我拥抱着，却迟迟没有答话。
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直起身时，却发现涕泪已经糊住了陈曦的整个脸庞。
此后每天她都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睛下的黑眼圈格外地重，陈月如甚至还带着班里的人讥讽陈曦像个瘾君子。
我心中暗暗着急，能做的却只有在张雪琴的课上，轻轻戳醒昏昏欲睡的陈曦。
陈曦的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本来对于陈曦还保持中立态度的老师，现在对于陈曦也多了一些不喜。
陈曦在班级里的处境愈发艰难起来。
我看着这样的陈曦，想要拉她一把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暗自生起自己的气来。
陈曦似乎正在一步步走入深深的泥潭中，我只能在后面看着她，叫也叫不住，走近又走近不了。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
这天，第四节课是体育课，跑完圈以后同学们在旁边休息。
我和陈曦一起跑完了圈，此时陈曦因为之前和我们一起锻炼，跑圈速度已经加快了不少，我们一起坐在草坪上大声喘着气。
陈曦这一次跑圈，极为地认真，拼尽了全力，我似乎又看到了以往充满韧性的陈曦了，心下不禁有些高兴。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苍蝇般的声音对着陈曦指指点点。
我不禁有些忧虑地看着陈曦，却没想到陈曦这时候把目光投向了我。她看着我，这么多些天头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说道：“李娟，这辈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很开心。”
我没有想多，笑着说道：“我也是，这辈子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那时候的我，殊不知这些话已经是陈曦的临终遗言。
体育课下后，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我想和陈曦一道去吃饭，陈曦却捂着肚子说道：“我想去上一下厕所，娟子，你跟郑新光先去吃吧。”
郑新光这时在前面朝我挥了挥手，因为这节体育课我和陈曦交谈得很愉快，我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随她去了。
可这天中午，不知道为什么，我饭吃得格外心神不宁。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迟迟不见陈曦来饭堂找我，我细细回想起来，觉得体育课上陈曦的表现也有些突兀。
郑新光在旁边看着心神不宁的我，用手轻轻敲了我的脑袋一下，说道：“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咬着筷子，蹙眉凝思了一会，说道：“我有些担心陈曦。”
郑新光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头。
他这段时间也知道了陈曦的处境，片刻后，他给我的碗里夹了几个虾说道：“实在放心不下，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待会陪你一起去找她。”
我点了点头，胡乱扒拉了几口，最后心中的不安升到了顶点，我猝然放下了餐盘，向餐厅外跑去。
刚一出餐厅，我就听到前面起了一阵喧哗声。
“有女生跳楼了！！”
“就从五楼天台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跳楼，天台
中午吃饭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白茫茫的一片，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格外地干净。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听着那些人的议论，血液似乎被冰冻住了，刺骨的寒意从骨髓袭来，我一瞬冷得身子打颤。
跳楼……天台……
我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僵在原地半晌未动。
这时郑新光赶了出来，听到议论，紧握着我的手，说道：“一定不会是她的。”
我记不得自己怎么走完从餐厅到天台的路，只记得那场雪格外地大，陈曦的血在雪地里格外刺目，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的脑中一片沉寂，似乎旁边种种全部被消音了。
手颤抖得厉害，我捂着耳朵跌坐在雪地里，只觉得身体刺骨地冰寒。
郑新光在旁边连声叫着我，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传入我的脑海中。
我睁大双眼看着他，却发现他的面容一片模糊，原来眼泪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为什么，陈曦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郑新光看着我痴愣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把我揽在了他的怀里，手轻轻搭在我的头上。
若是以往，他做出这个动作，我的心会悸动不已；此时，我只觉得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我抱着郑新光，失声痛哭起来。
撕心裂肺，可是已无法挽回。
学校里死了人，那块区域很快就被封锁起来。
我作为死者的同桌及好友被警方带过去问话，被问话的人还包括张雪琴、以及跟陈曦有过接触的同学。
我此时人已经处于一种放空麻木的状态，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听着旁边同学的吵闹和议论，浑浑噩噩，心中像是空了一块。
张雪琴说：“陈曦是个好学生，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出这种事情。”
同学说：“陈曦她人挺好的，就是平时性格有些孤僻，没几个朋友。”
我声音颤抖，回答问题到最后，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陈曦，她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许是看出了我精神的崩溃，问话的警察面上闪过一丝不忍。
过了一会儿，警察让我去帮忙收拾一下陈曦的遗物。
我听到这个要求时，心中一颤，掩面流泪。
“遗物”这个词，又一次深深地刺穿了我的心。
我怀着难以忍受的伤心，小心翼翼地整理起陈曦的东西。
收拾的途中，我看到了陈曦的日记本。
那是一个厚而旧的大本子，上面用格外工整的字体记录着她的所有小心愿。
“我希望能和娟子的友谊长长久久。”
“希望能见到爸妈和哥哥。”
“希望奶奶在天堂能够幸福快乐。”
……
我看着这些，眼泪禁不住又一次掉落下来。
素来嘈杂的班上，那天格外地安静，连陈月如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我与她擦肩而过时，轻声一句问道：“满意了吗？”
陈曦死后一周，学校各处都是关于她的话题，那些曾经伤害过陈曦的人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怪陈曦内心脆弱，居然以跳楼结束生命。
“还选择在学校自杀，是不是觉得自己名气还不够大，死了都想出点名头？”
他们的语气嘲讽，没有一点对于死者的尊重，甚至还用嘲讽的口吻将陈曦的死当作一件笑谈。
“都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你们每天这样骂陈曦，她会去自杀吗？！”
“陈曦有什么错？不都是你们骂出名的吗？！她凭什么要去承受你们这些无情的人的指责！”
我听到这些话，心里猫挠针刺般的难受，不禁冲上前去，大声地质问着她们。
眼泪这时也止不住地掉落。
“你怎么随意指责人，明明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有人被我吓了一跳，声音小了一些，却仍然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听到这话，顿时红了眼，几步上前，把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我紧盯着那人，骂道：“你们怎么这么冷血！都是因为你们，才把陈曦害死了！”
这时我的声音非常尖厉，手剧烈地挥舞着，眼泪也不禁夺眶而出。
那些人着实被我疯癫的举动吓着了，骂了几句“神经病”，就匆匆远离了我。
之后，我每遇到讲陈曦坏话的人，总会冲上前，怒声痛斥着他们。
此时已经再也没有了能够拉住我平息我怒火的人，所以我整个人就像一个炸毛的狮子一般，四处痛骂。
后来，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异起来，没有人想要跟我近身说话了，他们遇到我都绕了远路。
但那些声音，还在在。
他们或近或远谈论着陈曦——我最好的朋友——的死亡，不带一丝怜悯，有的只是嘲讽和嗤笑。
这些声音让我觉得很糟糕，好像陈曦的死只是一场闹剧。我大哭大叫着，让他们闭嘴，骂他们是刽子手，情绪一度接近崩溃。
但那些人的眼神，永远是冰冷的。
学校领导得知了我近期在学校的表现，将我叫到了校长处。
他们对我说道：“李娟同学，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以后在学校里不要提陈曦了。”
看着为人师表的这群人，他们脸上露出的公式化笑容，是那么的淡薄生死。
我有些难以置信，颤抖地问道：“那陈曦白死了？”
学校领导一愣，接着打官腔说道：“对于陈曦同学的死我们是十分痛心的，但逝者已矣，李娟你要调理好情绪，不要再情绪失控了。”
我听到这，一时十分地难以接受。
是那些人在搬弄陈曦的是非，是那些人将陈曦逼上死路，是那些人在死后依然诋毁着陈曦……
可现在，他们竟然告诉我，错的人是我？
我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学校领导的一句话弄得偃旗息鼓。
他说：“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带你回家。”
我听到这，突然失去了继续争辩的力气。
在他们眼里，我这一切都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只有让大人过来，才能平息这件事。
我沉默地站在校长处，眼中失去了光亮。
当我妈来接我的时候，她听校长处的人说了我最近在学校的举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还治其人之身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很安静。
我妈瞅着我这样，叹了声气说道：“想哭就哭吧。”
她知道陈曦跳楼的事情深刻影响到了我。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酸，干涩着眼睛问：“陈曦死了，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难受？”
我妈听到这话一怔，接着拍了拍我的肩。
她轻声说道：“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大家都只关心与自己有关的人，很难对其他人有什么同情心。”
“小曦的事，妈妈也感觉很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娟子你也不要过于伤心，小曦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唉，人虽然不在了，但是日子还得继续过啊。”
……
我妈说了很多很多，我却完全没有再听进去。
我记得，这件事闹得很大，甚至在之后电视上都有新闻在播：希望家长关注孩子的心理。
旁人再怎么都是置身事外，而我作为陈曦最好的朋友，看着她遭受这一切却无能为力，自责就像一把刀，深深地插入了我的心里。
我跟我妈说：“如果我早一点发现陈曦的异样，说不定陈曦就不会死。”
我妈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我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深意——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接下来的时间，陈曦的死仿佛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她的父母只是寄了一笔钱给杜婶，而学校也将她的死归结为学习压力太重轻生，没有深究。
我得知这些事，心里十分愤怒，又为陈曦感到难过。
奶奶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和我一样关心陈曦的人了。
陈曦的葬礼，由于她的父母没有来，是我妈主持的。
葬礼上，看着陈曦灰暗的遗像，我失声痛哭着。
我抱着陈曦的骨灰，一边走，一边哭，我妈在一旁陪着我，扶住险些失去行走力气的我。
昨天是她黑发人送白发人，今天就轮到我黑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悲恸地哭着，哭声大得像是想把心中所有的难过抒发出来。
去给陈曦献花的时候，我一下瘫坐在地，哭得难以自抑。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给陈曦献上一朵朵白花。
我完全没有顾及到了，只是哭着，更紧地抱着陈曦的棺木。
仿佛这是我最后跟陈曦的联系了。
最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泪眼迷蒙地看去，发现是郑新光，他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这时才惊觉，葬礼已经结束了。
这是陈曦最后一次的道别。
我为她守了几天灵，等陈曦下了葬，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陈曦家的院子，永远地尘封了起来。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奶奶和陈曦。她们穿着一身白衣，正微笑着朝我招着手。
我站在原地，潸然泪下。
之后的日子里，我显得沉默异常。
身边再没有了朋友，别人的事情我都不太在意了。
慢慢地，我更加缄默，有时除了回答问题，一天下来，我都没有怎么开过口。
郑新光看到我这个样子，很是心疼，说了很多开导我的话。
他陪我一起上学吃饭回家，总是挑一些轻松的事说给我听。
由于他的陪伴，我心中的难过才稍稍缓解了那么一点。
只是心中依然一片哀戚。
没有人在意陈曦到底是经历怎样的不公对待，我一个人的声音也显得太过于渺小，事情不了了之。
人似乎总是忘性过大，不过短短一周时间，所有人都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除了我，我心里发了狠，一定不会让伤害陈曦的人好看。
我意识到，陈曦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始作俑者就是陈月如。
每天看她还那么恣肆地跟人开玩笑，而陈曦已经永远地长眠于地下，我心中的恨意就不断加深。
我攥紧了手，慢慢有了一个计划。
“李娟，别太难过了。”一天，班长来收班费的时候，看到我看着陈曦的座位发呆，就出言安慰着我。
我听到这句话，回了神，下意识地喃喃道：“为什么陈曦都死去了，有的人还能这么无所谓地活下去。”
韩欣柔听到这话，立即明白我指的是陈月如，她叹了一口气，似是无意地说道：“是啊，有的人现在更是肆无忌惮了，连班费都拖欠着不交了。”
我一愣，意识到陈月如又拖欠了班费，不禁讶然出声：“是她家吃低保的原因？”
“啊？”我说的这话显然大大出了韩欣柔的预料，她张大了嘴巴。
我才意识到我说出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班长，班费要交多少？”
等韩欣柔收完班费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冷笑。
韩欣柔素来与陈月如不对盘，这一招借刀杀人，希望能起到好的效果。
果不其然，事情很快发酵起来。
关于陈月如吃低保的消息不胫而走。
陈月如本就风评不佳，在学校得罪的人也多，墙倒众人推，只是这一次被校园暴力的人换成了她。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普通人，吃低保的事情倒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最主要的是，陈月如平常趾高气扬惯了，对待家境贫寒的同学言语上多是侮辱，平日里却又装作富二代不差钱的样子。
现在她的老底被扒出来，自然让不少人都为她的惺惺作态感到恶心。
这次，不管贫富贵贱，很多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一时间，陈月如走到哪，哪都有窃窃私语。
我听着那些人对她的议论，微微勾起唇，你终于可以尝到你带给陈曦的恶果了。
只是我的心却没有因此明快多少，我做的这些事，也终究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陈月如成了过街老鼠，她的状态一天天变得差起来。
当她不知从哪得知消息，怀疑这件事情是我传出来的时候，她找上了门来。
“李娟，是不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陈月如张牙舞爪的，对待我，依然是以往盛气凌人的态度。
我冷笑了一声，可我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个人了、
“你是不是为了她报复我？”陈曦见我不答话，气红了眼。
眼见她要跟我动手，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恨恨地说道：“你这种人，更应该去死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陈月如生生挨了我一巴掌，脸颊高高红肿，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此时旁边，以往大家的应声关心附和，现在全化为对于她的嘲讽和讥笑。
“你看看陈月如那样子！”
“真以为还有往日的威风啊？”
陈月如在这些声音中，涨红了脸。
我和她都知道，她的大势已去了。
之前她是怎么嘲讽陈曦的，现在就加倍还到了她的身上。
自作孽，不可活。
在快要期末考试的前几天，陈月如经受不住校园暴力退学了。
这本是我喜闻乐见的结局，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的心境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陈曦跳楼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我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那天放学，郑新光陪着我散心。
他看着闷闷不乐的我，找了个话题说道：“娟子，马上文理就要分科了，我是准备选理科的，你准备选什么？以你的成绩来看，你偏向于文科多点。”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失神。
以前，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我跟陈曦曾经约定好了要一起去文科。
那时她腼腆地笑着说道：“我喜欢历史，所以我想学文科。”
现实就是以往美好的期许一点点破碎的情景，想到这，我心中猝然一窒，接着是无尽的沉默。
郑新光看到我又一瞬沉静下来的面容，知道我又想起了陈曦，就没有再说话。
我心中压抑的情绪一瞬涌起，迫切地想要找个宣泄口。
我突然开口说道：“是我害死陈曦的。
“如果那天我没拉陈曦去见方志文，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越说语速越快，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的嗓子里爆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嘶吼：“我是罪魁祸首！”
这句话一出，我的身子一阵颤动，眼泪从眼睛中流出，我情绪又一次崩溃了。
郑新光一直担忧地看着我，此时看到我这般，立即紧紧地抱住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我崩溃的情绪。
他轻声说道：“娟子，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件事，身处在当时的情况下，陈曦仍然有可能想不开。我们都不期望发生这种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
我听着他的安慰，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或许真如郑新光说的一般，我心里也可以安慰自己不是我的错，但是我的偏执让我把错全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我抹了把泪，抬起头来，向郑新光问道：“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郑新光看透了我眼里深深的自责，他的眼里一时也满是心疼。
他摇了摇头，说道：“陈曦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我听到这话，抹了把眼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陈曦，我现在到底该怎么样呢？等真正失去了你的时候，我才发觉，是你决定了我生活的杨丑。
期终考试结束，同学们都在为分离说着再见，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东西。
如今陈曦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人与我闲聊，我也再没有心思与班里心思各异的人打交道了。
我在陈曦的位置上看了很久，以往我们两人相处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
“李娟，你有没有吃早饭呀？没吃的话我这里有包子，是从我很喜欢的一家店里买的，要不要尝尝看？”
记得那是我跟陈曦初做同桌的时候，那天我正好没吃早饭，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被陈曦听到了。
当时我有点窘迫，陈曦却丝毫没有嘲笑我，而是贴心地装作自己想要吃包子，从书包里拿出了早餐，分了我一半。
我有些诧异，但看着陈曦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是笑着接过了。
咬了一口，那包子四溢的肉香味我至今仍旧难以忘怀。
“陈曦，你这道题怎么又做错了？不过正好，这道题我会，我跟你讲讲吧。”那是第一次小考的时候，那时我和陈曦关系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看试卷的时候，顺眼扫了一下她的，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陈曦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
当陈月如借着班长的势欺负到我头上的时候，陈曦没有躲闪，而是坚定地和我站到了一起，与陈月如作着对。
我有些讶异于她的勇敢，陈曦却小声而坚定地对我说道：“娟子，没事，我们有两个人，这些事一定能过去的。”
……
恍神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陈曦正腼腆地冲我笑着。
她的笑容，单纯无暇，一如既往。
我又哭又笑，看着空空的座位，一时痴傻得像个疯子。
我从来没有像这么一刻如此思念着陈曦，心里一时被悲伤和回忆中的美好充斥得满满的。
最后，我轻轻地对着空座位说了声：“再见。”
随后我抱着书箱出了3班的门，在门牌那又站了许久。
在高一（3）班，既有我最快乐的时光，也有我最伤痛的回忆。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叫做陈曦的姑娘。
是她让我的回忆染上了色彩。
最终所有的情绪，还是都化为了不舍。
我会永远记得，在这个班里，我认识了一个叫做陈曦的姑娘。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寒假也格外地漫长。
因为失去了珍惜的人，我一时也无心玩乐了，索性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
我每天都在看书，偶尔跟我妈出去买菜。
我妈看到我日益沉默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道：“娟子，你这衣服好久都没换了，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我带你去买身新衣服。”
我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旧衣服，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打扮，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等我走回房间的时候，临关门，我听到外面我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春节很快来临，我心里对于这个喜庆的节日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外面炮竹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却在阳台上看到了郑新光。
他咧嘴笑着对我说道：“新的一年，娟子要快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年好
我听到郑新光的话，牵起了笑容，可是笑容刚溢出，我就又忍不住落泪。
当初我分明跟陈曦约好一起过春节的，可现在……真是应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娟子，新年了。”郑新光轻轻拭去了我脸上的泪，温柔地说道，“今天开心些。”
我忍不住抱住了郑新光，哽咽着对他说道：“我跟陈曦约好一起过春节的。”
郑新光将我揽在怀里，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想陈曦也不想让你春节伤心。”
我听到这，感受到郑新光身上温暖的气息，心里的寒意这才少了些。
我禁不住跟郑新光说起了我和陈曦的事情，我们躺在床上，头挨着头，我一刻不停地讲述着，郑新光听着，不时给予我回应。
那个夜晚，郑新光陪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说到最后，我都哭了起来，埋在了郑新光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睡去了。
这个夜晚，是自陈曦去世后第一次，我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郑新光已经离开了房间。
我出门时，我妈已经下好了饺子，给我盛了一盘在餐桌上。
郑新光坐在餐桌前，看着我，笑着问候道：“新年好。”
我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回道：“新年好。”
这个早晨，我心情意外平静地吃完了一盘饺子。
吃过了饺子，郑新光就出去了，我回到房间，发现郑新光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娟子，老地方见。”
我看着这张字条，发了一会呆。
这个老地方，应该指的是体育广场。
一想到这个地方，我就想起了陈曦，想起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去那里锻炼时的情景。
这个地方虽然有着我和郑新光的甜蜜回忆，但更多的，承载了陈曦的努力和拼搏。
我心里有些犹豫，我怕我到了那个地方，心里会控制不住地难过。
但是又想到在这个雪天，我若不去，郑新光将会一个人在体育广场孤零零等待许久，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内心犹豫再三，最后我还是选择去赴约。
出去的时候，我轻轻对我妈说道：“妈，我想出去散散心。”
我妈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眉眼间扬起一分喜色，因为这是我这么些天，第一次主动要求出去。她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等我出去的时候，看到满地的雪，我又有一些恍神。
呆呆地看着雪景，恍惚间，红色的血迹似乎从雪白中一闪而过。
到了体育广场，郑新光一看到我，就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急步走上前来，一手抱着球，一手拉着我去了篮球场。
郑新光说道：“来，运动一下，可以将坏心情发泄出来。”
我再次看到这个体育场，心里不免有些许触动，本来只打算跟郑新光说一下就走，却没想过打篮球地事。
郑新光似乎是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故意激我说道：“你一寒假都没怎么出来，再不活动活动你这小身板怕是要散架了吧？”
见我仍有些推拒，郑新光伸手一把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道：“你再不锻炼锻炼，恐怕跟我学的篮球都要忘完了吧？”
我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这时郑新光突然拍球点地，将球传给我，说道：“来活动一下！”
我下意识地接过了篮球，看到他在前面冲我招手，耐不住他的一再要求，我只好答应了他。
我运起了球，向着郑新光跑去。
郑新光笑了起来，和我一起开始打篮球。
运动确实会使人心情舒畅，我打了一会儿，出了很多汗，虽然心里还存有难过，但是也抒发了一些郁气。
郑新光把买的水递给我，我们暂且休息了一阵。
喝水的工夫，我看到方志文远远地站在门口处。
这似乎也是在陈曦死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之前陈曦的葬礼，因为他母亲阻止的缘故，他也没有到场。
我看到他，情绪很是复杂。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不管之前方志文对陈曦多么地好，最终陈曦走上绝路，方志文也有不可或缺的关系。
方志文此时也看到了我，眼中光芒闪烁了几下，向我走了过来。
走近时，他轻声向我说道：“对不起，陈曦的事我很抱歉。”
我的眼眶泛红，说道：“杀死陈曦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们。”
方志文听到这话，一瞬僵住，半晌无言。他的眼神中也闪烁着自责。
我不禁责怪方志文，说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纠缠陈曦？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给陈曦带来了灭顶之灾？你不断地给她希望，却又一次一次带给她绝望，你难道不清楚陈曦因为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这代价，就是生命。
“对不起，是我的错。”方志文不停地道着歉，低着头态度很是诚恳。
我说着说着，两眼含着热泪：“我为什么要答应带陈曦去见你，如果不去见你，也许陈曦就不会……我之前在学校里一直指责那些说陈曦坏话的人，其实最应该被谴责的是我们！都是我们，才害得陈曦变成这样……”
“娟子，那不是你的错。”郑新光看着我情绪的喷发，在一旁安抚着我，“我们都不想发生这种事。”
我看着方志文自责的样子，又听着郑新光的安慰，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绪在这里被歇斯底里地发泄出来。
“对不起。”方志文这时依旧坚持说道。
我此时拼尽全力对方志文吼道：“你不要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做出伤害人的事啊！自陈曦死后，我就没怎么睡过一场好觉！”
我又哭又叫，将方志文一通骂，也将自己一通骂。一边骂着我一边流泪，郑新光在旁边一个劲地安慰着我。
等我情绪渐渐收了回来，郑新光替我擦干了眼泪，提议道：“娟子，志文，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这心里的难过，喝了酒也许就畅快了。”
我擦了把眼泪，心里的情绪压在心头，我对于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于是点了点头。
方志文这时也同意了，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从箭弩拔张恢复到了平静。
随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喝酒，这也是我人生中头一次喝酒。
第一百五十章 为什么不帮我
郑新光带我来喝酒的地方是一个私人酒吧，郑新光不知道使了什么方法，为我和方志文弄来了酒。
我们坐在卡座上，也不客套，径直喝了起来。
我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酒瓶，一阵好奇。
郑新光开了几瓶缤纷的果酒，递给我说道：“你喝这个，这个后劲不是这么大。”
我接过以后，尝了一口，顿时感觉到了果味酒味混织的味道。
方志文这时候开了几瓶度数高的酒，与郑新光一起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郑新光突发奇想，举着酒瓶说道：“来，碰一下杯。”
听到这话，每个人都牵起了笑容，一起碰了碰杯。
接着我们就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
我对方志文的那丝敌对也渐渐消隐了。
酒过三巡，我有些头晕去外面透气。
此时心中的郁气也缓解了不少，随意往旁边一看，我竟然看到旁边一个拐角处，陈月如正在跟林可儿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还谈着话，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我心里的疑窦丛生，之前的种种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巷子里，林可儿给了陈月如一笔钱；
学校里，偶然瞥见林可儿和陈月如在一起；
甚至此时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陈曦的事也跟林可儿脱不了干系。
心里想到这，我偷偷靠近，终于听到了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陈月如此时向林可儿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帮我？”
我听到这话，眼皮又是一跳。
“不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吗？怎么最后推我一个人挡枪？”她声音带着愤怒和委屈，话语中透露出极端的恼火。
听到这话，我内心起了极大的震动，禁不住用手捂住嘴。
这一切……都是林可儿指使的？
忽然间，以前的各种线索、画面都连了起来。
我听陈月如暴跳如雷的叙述，渐渐连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夏令营的时候，是林可儿让陈月如把我关到厕所里，使我迟些上课，遇到了李凯他们。
我和陈曦的风言风语，也是林可儿指挥着陈月如散布传出的。
之前公告栏上我的照片，更是林可儿让陈月如贴上的……
听到这，我猛然醒悟，之前郑新光手里之所以会有我的这张照片，也是林可儿给他的。
甚至，我不安地隐隐猜想，林可儿没准通过这张照片得到了她想要的利益。
我没有想到林可儿能够藏得如此之深，也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心计可以阴险狠毒到这种地步。
之前，她还和我道歉，“关心”着我，却竟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心中仍然在想着如何算计我。
我看着林可儿，一时心里涌起了一种愤怒和恼火交织的情绪。
是我看错人了。
这时，林可儿听着陈月如的指责，终于开了口。
她用的是慢悠悠的语调，语气像是恩赐，她说道：“你收了钱，这些后果本来就是你应该承担的。
“见好就收，别不识好歹。”
说完了这句警告，林可儿嗤笑一声，就离开了。
陈月如站在原地，一时脸上既有愤怒又有恐慌，这时，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移开视线，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看到了我，她的目光一凝，问道：“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还没等我回话，陈月如又自嘲道：“是我活该。”
接着，她倚着墙壁，见我没离开，又自顾自地跟我说了很多。
“做这些事情，得到这个结果，我也没有太过意外。一开始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跟郑新光很熟。那时郑新光是我的偶像，我看不得你跟他走这么亲近。郑新光越是护着你，我越是想要针对你。因为你的反抗，我更加愤怒，连带着对你身边的人都厌恶起来。不过我没想害她死，事情成这样了，我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我做那些，只是单纯看不惯你，对她，我是无心的。我说这些，也不苛求你的原谅。”
我在一旁听着，满眼嘲讽，对她讥讽道：“仅因为一个喜欢的男生，就可以对无辜的人施以最大的恶意？你不是无意，是你这个人本身就是个恶人。”
陈月如听到这话，一瞬怔住，接着她头一次露出低头的态度，喃喃道：“是我做错了。”
我看到陈月如这副样子，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你知道做错了？那又有什么用，能换她回来吗？”
“娟子。”这时候，郑新光出来找我，看到了我和陈月如对峙的场面。
我仍然在说着嘲讽陈月如的话，情绪隐隐有些激动。
“娟子，你喝醉了。”郑新光估计是怕我情绪又变得太过激动，以醉酒为由拉我离开。
陈月如看着我依偎在郑新光身上的情形，眼中的光一下下暗了下去。
她处在黑影中，我们走向了光亮。
这是我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陈月如。
而随着这次酒醉，我心里的负担也放下了点。
此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卡座，我问道：“方志文呢？”
郑新光说道：“先回去了。”
我“哦”了一声，看到我们的卡座上还有着没喝完的酒，没有什么反应 ，继续拿起一瓶喝了起来。
郑新光看到我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也陪我喝了起来。
我本来就有些晕乎，因为刚才看到的情形也刺激到了我，我喝着，渐渐失去了控制力。
到最后，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回家的路上，我整个身子几乎就贴在郑新光的身上了。
郑新光无奈之下，只能将我抱了起来。
我酒醉，扑腾着四肢，胡乱摸他，软声问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我感到郑新光的身子被我不规矩的动作摸得一颤，接着他咬牙，声音里多了一分喑哑：“不会。”
我听到这话，依然不是很满意，继续四处乱摸，说道：“你说不会……可一定要做到才行。”
郑新光的呼吸声加重了，他无奈地攥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道：“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