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像条小狗
陈曦的奶奶看到我，尽管她的神色带着忧虑和疲惫，但还是露出了一份笑容。
她说道：“小娟你来了。”
我看到奶奶，想到她是那么地爱着她的孙女，但是现在陈曦却因为我而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心中的愧疚更是深了一层。
我张口说道：“奶奶，陈曦……”
这时陈曦却像是注意到我想要吐露出实情，打断我说道：“李娟，赶快回家吃饭吧，不然阿姨又要担心了。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我更是心里添了一分歉疚，眼中起了一正水雾，自责、心疼、内疚地无以复加。
这时奶奶却仍是和善地对我说道：“小娟，谢谢你来看曦曦，赶快回家吧，我在这照顾她不碍事的。”
听到这，我忍着泪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辛苦奶奶了。”
然后就怕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时候心事重重，刚走出医院没有多久，我就在路上碰到了李凯和陈月如。
他们此时人多势众，我看着心里既是愤怒，又有一些害怕。
陈月如看到我防卫的样子，勾起一抹狞笑，洋洋得意地说道：“李娟，今天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心里尽管十分愤怒，但也知道我一个人跟他们这一群穷凶极恶的人讨不到什么好。
刚想跑，我就被李凯的狗腿子抓住，我本想挣扎，但是他们不知道是谁，踢扫了我的膝盖窝一下，我腿一弯，他们一下把我重重按在了地上。
膝盖碰到坚硬的地面，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我痛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双重情绪使我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一旦开始颤动，就再也无法停下。
陈月如笑得恣肆，说道：“怎么，你不是还想打我吗？你现在这样子跪着好像一条狗啊。”
此时在路上已经有一些人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他们驻足看着我，但是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援手。
陈月如看着我现在忍辱负重的样子，更是小人得志。
她拍了拍我的脸，用力拉扯着我的头发，对我说道：“来，‘汪’一声听听？”
李凯和旁边的小混混这时候也对我动手动脚，李凯说道：“跟这种小**有什么好说的？之前还想使鬼点子，现在不还是得乖乖地跪在你面前？”
陈月如听到这话笑得更加开怀，她拍手说道：“是，我现在看到她这幅样子，就觉得畅快。”
我受到他们的侮辱，冷冷地盯着他们。
似是觉得此时的羞辱还不够，陈月如还拿出了手机将我被李凯跪在地上的样子拍了下来，说道：“我给你现在像狗一样的样子拍下来，时刻提醒你记住我可不是好惹的。”
我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话，心中的怒焰已经升到了顶点，反而使我冷静下来。
我想这只是一时的，之后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再受到今天这样的耻辱。
陈月如像是也看出了我心中的怒火，又警告我说道：“如果你敢把这件事告诉郑新光，陈曦的下场绝对比今天还要惨。”
说完她勾了勾手指，让那些小混混把我松了绑。我膝盖此时跪得又麻又木，禁不住身子前倾，一下瘫倒在地。
陈月如看到我这样又是大笑了一阵，接着扬长而去。
等他们离开以后，我有些屈辱地眨掉了眼中的泪意，接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加快速度回了家。
回到家里时，家里只有郑新光。
郑新光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我已经收拾好情绪，决定不再在郑新光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对他说道：“陈曦昨天放学的时候被李凯他们打住院了，我去看她，回来时迟了些。”
郑新光听到这以后有些惊讶，然后眸色间多了一份阴霾，他抱了下我，轻声对我说道：“保护好自己，早点回家，千万别再被李凯他们报复了。”
我听到他这话不禁心中又是一酸，郑新光在听到陈曦的事情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的安全问题，可我已经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我怎么能跟郑新光说呢？
为了陈曦的安慰，我也要一直瞒着他。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忍下了这件事，就可以保陈曦平安，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陈月如想做的不止这些。
我听到传闻说郑新光揍了李凯，后来我才了解到，那天陈月如拍的照片，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郑新光的手里。
事情闹大了，两边的家长都到了学校里来。我觉得很是不安，总觉得事情跟我有关。
此时整个学校似乎都在议论着郑新光的这件事情，因为郑新光是三好学生，现在却打了一个一向是泼皮无赖的混子，大家都很好奇这背后的缘由。
我以送作业为借口去听墙角，听到张雪琴在那里极其愤怒地说道：“这个李娟成日里招蜂引蝶，影响郑新光，我看她就没有个学生的样子。您最好还是少让孩子与她接触……”
听到这，旁边的其他人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我知道再听下去会不太妙，就转身离开了。
但是回到教室后，我一直忧虑地看着老师办公室的方向，十分担心目前郑新光的处境。
郑新光之后被郑叔叔带了回去，学校一时之间关于郑新光的话题挥之不去。
大家都在议论，郑新光会为什么打了李凯，是因为情伤，还是因为之前李凯的挑衅。
有当时在夏令营的人，知道李凯那时就与郑新光有些不对付，但两人具体是因为什么结下了梁子，其实没有太多人知晓。
我走到哪里哪里都能听到他们的议论，此时陈曦请病假不在，我在学校越发的无助了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可儿竟然过来雪中送炭，陪我说着话：“李娟你别想太多了，这件事绝对是李凯的错。新光一向是个好学生，老师一般也不会怎么责罚他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跟林可儿之间的关系淡淡，但是对于林可儿的雪中送炭，我也向她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林可儿。”
林可儿笑笑说道：“没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黑暗中的光
虽然林可儿安慰了我不少，但是我心中的忧虑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晚上，我忐忑地回到了家中，发现客厅里郑新光还在跟郑叔叔僵持着。
他们两个人面对着站立，看着彼此的眼里都有着怒气，似是刚才还经历了一场大吵。
看到我进来，他们的目光一下凝了起来。
我有些不太敢看他们眼中的神色，正想回屋，这时候我妈走出来，冷着脸把我拉到了房间中。
我一时有些蒙，同时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起来。
果然，一关上门，我妈就问道：“你是不是没有跟郑新光断干净？”
她的声音极大，还带着雷霆之怒，我一下就慌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没有，郑新光他，我们不是……”
我这样的姿态，一下什么都暴露出来了。
“我怎么跟你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妈当时气的整个人都爆发出了一种猛烈的威势，我看着她也有些担心，怕她再为我的事犯病。
我妈看了我一眼，眼神凶恶，接着她就到处找东西要打我。我急忙躲避着她的抽打，却又不敢真的让她找不到地方撒气，所以还是被打到了一些，痛叫了几声。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与此同时，客厅里估计也听到了我们房间中的这种箭弩拔张，隔壁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郑新光听到我妈打我，就知道我们的地下恋暴露，索性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对郑叔说道：“没错我就是喜欢李娟，你最好少管我的事。”
郑叔叔听到这话声音猛的抬高了声调说道：“你怎么可以喜欢你妹妹？你想让我们在这个镇上都抬不起头来？”
说着，他似乎也拿东西想要打郑新光。
郑新光却耿直地说道：“怎么？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而且我们两个人互相喜欢，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郑叔叔气得发狂，直接说道：“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看我今天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你到底错在哪！”
接着，房间外就响起了一阵跟我们房间里一样的动静。
我一边挨着我妈打，一边似乎听到客厅里郑叔叔也在打郑新光，但是却被他躲过了。
心中的痛和身上的痛传来，一下让我精神有些恍惚。
我的意识一下一片空白，突然觉得，自己和郑新光在一起，是不是终会遇到这样被亲人指责的状况。
这时郑新光似乎躲开了郑叔叔的痛打，怒声说道：“你一直是一个家暴男，你遇到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就会来打我。从小打到大，你到现在还没有打够啊？”
郑叔叔听到这，气喘如牛地说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郑新光的声音一下冷凝得像是一把剑，他说道：“你打我也就算了，那你凭什么打我妈？”
“别替你妈。”郑叔叔的气焰不知道为什么一下矮了下去。
郑新光冷声说道：“要不是你一直打我妈，我妈没有不堪忍受你的毒打，就不会喝药自杀了！”
“你懂什么，你再说一遍！”郑叔叔的气焰一下暴涨起来，似乎是郑新光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一下恼羞成怒，拿起什么东西就要继续打郑新光。
郑新光说道：“你有胆子做，别没胆子承认。说到底，我已经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郑叔叔说道：“你在这个家是不是成心要跟我作对，你是不是要反了天了？别跟我提你妈，你跟娟子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接着他们又为着各种各样的事吵了起来，我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吵到一半，我又挨了我妈的一顿打，这时候我突然听到，客厅里一下静了下来。
接着郑新光沉着有力的声音传来：“娟子，跟我走。”
我听到这话一下愣住，接着像是藏在黑暗中的人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光亮，我顺势就抓住了这个救赎的机会。
看了我妈一眼，我就打开了门，径直离开了。
我妈一时也有些怔愣，接着她凌厉的话语在我身后响起：“娟子，你要离开了就再也别回这个家！”
我此时前面是郑新光，他看着我，暴戾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柔色和坚忍；而身后是患有癫痫地我妈在厉声阻止着我。
在这一刻，我选择了郑新光。
他是我黑暗生活中的光亮，所以我毅然决然地抓住了这道光，让他带着我离开了。
一路上，他牵着我的手，面色沉沉，没有说话。
我的心怦怦直跳，看着他，牵着他的手，内心多了一份安定。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但是，我是如此相信他一定有着自己的主意。
没有想到，他带我来的是许暖家里，许暖见到我们两个人大晚上过来，很是关心。
“大晚上的，你们怎么来这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新光简要地说了一下我们争吵的事情，然后就对许暖说道：“小姨，今晚我想和娟子叨扰你一夜。”
许暖听到这话，着急说道：“怎么能叫打扰呢？你们想在这住多久都可以。”
我这时候情绪渐渐缓了过来，想到刚才在家里听到的郑新光跟郑叔叔的争吵，就十分心疼他。
郑新光看到许暖，眼里的那抹阴戾和肃杀淡化了大部分，收敛起来。
接着他皱着眉头，有些疲倦地对我和许暖说道：“我先去睡一会儿。”
接着，房间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许暖两个人。
这时许暖对我说道：“听刚才的话语，你们两个是被发现了是吗？”
我点了点头，许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看着新光长大的，新光从小就懂事，也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但他不太会给人相处。那时候，他爸就不是个东西，经常打我姐，还打了他。他童年时过得就不是很好，现在看他过来的样子，是不是又挨打了？”
我的心随着许暖的话一阵抽痛，接着我点了点头，用手擦了擦眼泪。
接着许暖轻柔地握起我的手，给我递来纸巾说道：“现在新光愿意带着你来找我，是真的在乎你，希望你可以好好地珍惜，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听到许暖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有些动容，既为她的信任，也会郑新光对我的特殊。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想到郑新光毅然决然地带着我离开，我的心还是被熨帖得滚烫。
想到郑新光疲惫的样子和他跟郑叔叔争吵时受到那些伤害，我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偷偷地跑了出来，此时客厅里已经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我轻轻地敲了敲郑新光的房门，在门口轻轻地说道：“新光，我睡不习惯。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其实这只是我找的借口，我仍然放心不下他。
房间里静默了一瞬，就在我以为郑新光已经睡去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我发现郑新光此时正躺在漆黑的大床上，两只手枕着头向我看来。
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点也没有入睡，我心里不禁更加心疼起他来。
“过来。”郑新光看着我，拍了拍身边空荡的床铺。
我心里涌起了一股小小的羞涩，却也没有忸怩地躺在了他的床边，枕在郑新光的胳膊上，顾念着他的情绪，静静的没有说话。
这时郑新光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妈她离开前几年，过得其实特别地不好。”
我听到这话一怔，然后抬眼看着郑新光，发现他面色一片坚毅，但眼神中隐隐有着一丝哀伤。
于是我又凑近了一下郑新光，紧挨着他，表示自己在听着他说话。
郑新光感受到我的亲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爸生意不顺，经常喝得醉醺醺回来。我那时候还小，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反抗他，只能被他打着，而且他还打我妈。我妈当时就边哭，边让我爸不要再打我。
“她当时说我还那么小，他不能这样，当时我爸就不爱听了，一边喝酒一边是更用力地打着我们。我妈离开那几年都是这么过的。那时候我妈天天都哭，但是，只要我爸不在，我妈对着我始终是露出笑容的。她说不想让我童年的记忆里只剩下眼泪和痛打，还要有些阳光才好。”郑新光淡淡地说出这些话语，但是眸子里和语气里是说不清缓缓流淌的哀伤。
我看着他这样十分心疼，没有想到郑新光的童年也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想到他平日里对我的关心和我现在对于他的感情，两颗心在此时靠得更紧了。
我情不自禁地说：“新光，我跟你一起离开郑家的那一刻，是我人生中第1次自己做决定，我愿意一直跟着你。”
郑新光听到这话，突然身子颤了一下。接着他转头看我，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在我额头上印上一吻，轻轻地说道：“睡吧。”
在许暖家住了一晚以后，郑新光就准备带着我离开了。
我们一起去跟许暖告别，说道：“小姨，谢谢您的招待，我们就准备离开了。”
听到这话，小姨拦着我们，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们在我这住挺好的呀，我一点都不介意的。你们这样子，是要去哪里啊？”
她未尽的话语就是，我们两个未成年人此时离家出走，到外面别再出了什么事。
郑新光却十分坚持地说道：“我是男人，既然娟子将她全身心交托在我身上，我就得负责，而且一定能担起这个责任。”
看他话语是那么的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态度，许暖有些无奈，只好给了郑新光一些钱说道：“你不要太逞强，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
我们点点头，向许暖又道了一声谢，这才离开。
我和郑新光离开以后，郑新光牵着我的手，对我说道：“娟子，你怕不怕？”
我摇摇头，说道：“有你在，我就会感到特别安心。”
郑新光听到我的话不禁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吧。”
接下来我们住在了一个小小的旅馆内，只有一张床，郑新光躺在里面稍微有点挤，但是他对此却没有什么抱怨的，我们的钱也只能租这样的小旅馆。
他说道：“接下来我还是想让你去上学，我来养着你。”
“我想陪你。”我听到这话，不禁对着郑新光说道。
郑新光笑了笑，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不用。”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他说道：“我不想让你因为跟着我冲动没书念，你是女孩子，我们男人不读书也没有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通过读书成长，变得更加优秀。”
我听到这话心头一动，但还是想跟他协商着：“那我们一起上学，然后在空闲的时候打工来维持生计。”
郑新光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时间不够。我们两个人呢。”
他的态度倒是已经十分坚决了，我跟他协商无果，只能答应了下来。
这时郑新光宽慰我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我听到这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虽然我觉得以后生活会有些艰难，但是也是有着希望的。
等我回到学校，陈曦没有回来，那些风言风语似乎一下变化了方向，竟然对准了从来都没有被谣言伤害过的郑新光身上。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既难过，又有些自责。他们都在感叹：好好的一个学生竟然这样休学了，跟人打架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月如也少不了数落我，她仗着我不敢说出反驳的话，就来到我跟前低声说道：“你真是好本事，都能把郑新光一个三好学生祸害到休学。他现在不能来了，你倒是有脸来了？之前不是还恩爱得很吗，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我听到这，握着笔的手指节发白，可是却无法说出什么话语，因为这件事确实是因我而起。
陈月如眼里闪着恶毒的光束，见到我没有回复她，又说出了一些嘲讽的话语。
在数学课上，张雪琴也是指桑骂槐，明明在讲着题，莫名就谈到某些学生如何品行不端之类的。
其他同学听得云里雾里的，我听了就知道她是在讲我。
在学校里，我一天都很煎熬，总觉得心里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诡异的气氛
陈曦她养好伤，从医院回到来学校之后，也发现了我状态的不对劲。
她有些担忧地对我说道：“李娟，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她说这话也是担心我，但是我却不愿意说。
只因我心中压下的事情太过于沉重，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摇了摇头，我垂下眼睫，轻声说道：“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陈曦看出了我的为难，接着就扯开了话题，跟我聊了些轻松的事情。
说到有趣的部分，我勉强扯了下嘴角，心中却是一片难受。
郑新光不在学校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过得特别煎熬。
不光是陈月如的嘲讽、同学们的议论，还有张雪琴的指桑骂槐，这些言语似乎一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隐隐的，在流言蜚语中，好像郑新光以往那些光辉形象在慢慢地灰飞烟灭。
我每每想到这一点，都禁不住恐惧地发抖。
我不知道我所做出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恍惚中，我听到陈月如甚至跟她原来在班里的朋友开起了郑新光的恶意玩笑。
“郑新光这一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太不值了。”
我听得热血上头，冲上前去就想跟她们辩驳，但突然恍觉我其实没有这个资格，因为郑新光是因为我才没有来上学的。
陈曦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真相，她在旁边手足无措地安慰着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小混混，所以郑新光才休学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师肯定都会查明真相的，不会就这么怪罪他的，郑新光一定能回来上课的。”
我听到她的话只是无奈地笑，其实哪里是郑新光不能来上学，是他自己都不想来上学了。他带着我逃离了郑家，为了供养我在打工，在供我上学。这些话太沉重，我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于是我只是强自牵起了笑容，对陈曦的安慰表示感谢。
我的每天都过得特别的煎熬，可是等放学后，郑新光会骑着自行车过来接我。
似乎仍像以前一样，他依旧可以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回去。
看到他脸上满是汗水，眼睛似乎带着一丝疲累，我又有点心疼。
如果没有因为我这个变故，郑新光就可以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好的大学。偏偏……因为我，他不得不终止学业。
回去的路上，我尽量轻松地跟他讲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情。
可是渐渐的，因为我在学校时的心不在焉，所注意的趣事却是慢慢减少。
回去的时候，我只能贴紧着郑新光的背，环着他的腰，一路无言。
许暖给的钱只够维持一星期，郑新光每天打工，又赚不了多少。我心疼他，就没有再让他过来接我。
每天我回到家里，都能感觉他特别地疲惫。
我每次都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他也有些疲累，静静地看着我，就变成了相对无言。
每到这个时候，我只能有意识地逃避，为他做着饭。
晚上的时候，我们会躺在一起。
一开始还会聊各自的人生，那是苦涩日子里的一点甜蜜。
但渐渐的，由于郑新光每天越来越劳累，回到家里几乎就是闷头就睡；我看着他宽阔的背，一时既是心疼，又多了一份苦涩的无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怀疑，我一开始跟郑新光出来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因为郑新光肉眼可见地成熟缄默起来，我很想问他打工累不累，但是却又如此地清楚，他之所以会累都是因为我。
内心自责却又自私地想要逃离、躲避这一切。
一天我在班里写作业的时候，有个同学过来走过来，径直对我说道：“李娟，你妈进医院了。”
我听到这话愣了好久，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或者是他的这句话，在我传入我的脑子里就被我脑海自动屏蔽了，好一会儿才转译成我能理解的语言。
陈曦这时候担忧地看着我，轻轻地推了推我。
我如梦初醒，看了陈曦一眼，立马站起身跑向了张雪琴的办公室跟她请假去医院。
一路上，我心里是止不住地发慌。
当时我离开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想起我妈，想她会不会因为我的事生气。
那时候脑子里已经有了个担忧，担忧我妈会不会因为我的事再犯病。
可是每次我都会自己安慰自己，催眠自己：我妈不会在意的。
但是等真的听到了我妈进医院的消息后，我的手脚发凉，似乎所有的血液一瞬变得冰冷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但是此时我只是觉得深深的恐惧。
等到了医院，我妈在病房里，看到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看到她还算精神的面容，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打了饭过来，拿着勺子准备伺候我妈吃喝。
可是刚将勺子伸到她嘴边，我妈就一下推了我一把，将碗筷摔到地上，怒声道：“我不用你管我，给我滚！”
我看到她这样，知道当初跟着郑新光离开是伤了我妈的心。
我直觉我妈生气主要不是因为我跟郑新光在一起的事，而是我就这么把她抛下离开了家里。
尽管知道事实如此，我却是真的舍不下郑新光。
于是我跟我妈说起了我自己的想法：“妈，我是真的很喜欢郑新光。我想和他一直呆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我并不是有意地想要离开的，但我知道在那个家里，容不下我和他。所以，我当时就放心不下郑新光一个人离开，就跟他走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惹您生气让您生病。妈，对不起。”
我妈听到这话依然铁青着脸，看起来她是从心里极度地不认同我和郑新光在一起。
但同时，可能因为我的坦白，表现出来对她的爱，我妈又有些动容。
我说这话，看着我妈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话；而我妈同样也不知道怎么对待我，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床异梦
郑叔叔来的时候，我正在收拾摔落在地上的碗筷。
“娟子，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聊聊。”他将我喊了出去，我看了已经在床上熟睡着的我妈一眼，就跟着郑叔叔出去了。
独自面对郑叔叔，我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此时他脸上依旧温和地对我说道：“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也该反思好了吧。”
我一时没有答话，我知道郑叔叔说道是我和郑新光离开家已经一个星期了，也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来了。
这个星期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郑叔叔见我不答话，不是很在意地继续说道：“你妈在这住花费太大了，我回家取医药费，跟我一起先回家吧。”
我因为担心我要是不跟他一起去他就拖延着我妈的医药费，所以不得不听从了他的话。
我点头应允了，没有看到郑叔叔眼里一闪而过的得色。
等回到家里，我紧紧地攥着手，身子发僵，想起了上次单独跟郑叔叔在家时的恶心画面。
郑叔叔没有开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郑新光一贯脑热上头，这次也是。从小到大，他在我的庇护下也过得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让他吃苦受累，现在他虽然能坚持下去，但长久了，他肯定会做不好。到时候，没准还会怨你。你想，他平时成绩那么好，现在让他放弃他所擅长的去做那些苦力活，他能甘愿吗？
“他用功那么多年，马上就要高考了。考不上好的大学，你觉得你们的未来会很光明吗？”
我本来就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此时听着郑叔叔的循循善诱，越发地动摇起来了。
他说的不完全是诱哄，我知道一部分也是事实，这也是我一直所动摇的点。
这时郑叔叔又说道：“你妈的医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年龄小可能不清楚，这几天叔叔看着，都不免有些焦心啊。”
我听到这话神色一震，知道他是在暗示我跟着郑新光没有前途。
郑叔叔点到为止，最后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你想好了就来找我，我会等着你的。”
等我离开回到了我和郑新光所住的旅馆，已经有些晚了。
郑新光此时焦急地在门口踱着步，一看到我，就担心地走上前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给他太重的负担，就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没，只是今天值日有些晚了，又陪陈曦走了一段路。”
郑新光瞅瞅我的脸色，信了大半，说道：“上次陈曦才因为走晚了被李凯盯上，你们不要这么晚回去了，不管是你还是她。女孩子晚上回家太晚，也会有些不安全。”
我点了点头，冰寒的心中注入一丝暖意。
但我还是有点担心，吃饭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着郑新光：“新光，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你想不想回学校里上课？”
郑新光听到这话停下筷子，拍了拍我的脑袋说道：“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想怎么带你过好日子。”
他的这句话，要是在以往肯定会让我很是感动。可是现在，我心中刚一暖就又多了一些忧虑，突然心情就有些沉重。
两个人简单说了一会话，就一起躺到了床上。
我们这些天都是同床的，郑新光也是正人君子，每晚只是揽着我睡觉。
之前的一段时间他经常和我讲着彼此的事情，有时候我一夜睡起来格外地好眠，第二天却发现郑新光的胳膊都有一些落枕。
我意识到是自己枕着他的手臂睡导致的，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说是自己的不是。郑新光这时却满不在乎地坏笑着，跟我说道：“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那时候我真是觉得我们是十分甜蜜的。
可今天得知我妈住院了，还有见过了郑叔叔以后，我的心态就有了很多的变化。
我不住地想着郑新光，还有我们的未来。
我们现在还都没有成年，郑新光现在这么辛苦地打工，我十分担心他因为我丧失了大好前途。
他本来应该是一片大好人生，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使他的前路黯淡起来。
还有我妈，如果她看到我和郑新光一直在一起，她的病要是迟迟不见好该怎么办？
我心底下是爱着我妈的，我不想看我妈再受到伤害。
而且我妈的医药费也是不菲的，如果我跟郑新光继续逃离，郑叔叔不在付我妈医药费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医药费，我却也负担不起啊。
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头一次，我跟郑新光同床异梦。
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的躺着。
到了深夜，他轻轻说道：“娟子你不要瞎想，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变好的。”
我没有吭声，假装已经睡去，但是泪慢慢染湿了整个枕头。
第2天学校里开大会，校长站在台上说道：“目前我们学校的郑新光同学和李凯同学，发生了打架事件，对两个人已经分别停学处理，请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听到这话，底下群众一片哗然。
虽然这些天关于郑新光的事全校都传遍了，但是也有一些没有听过传闻的，此时听到校长直接确定了这一事件，大家反响格外热烈。
郑新光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被提名，我鼻子有些发酸，觉得他是因为我而受到了这种待遇。
旁边的陈曦看到我低落的情绪，小声地对我说道：“娟子，别太难过了。郑新光他目前被停学，应该还会回来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下去了，因为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可我的伤心难过，她又全都看在眼里。
这时我对着她喃喃说道：“陈曦，我的心很乱，真的很乱。”
大会以后，我跟陈曦说想一个人静会，独自离开。
但是我心情依然不是很好，来到了学校花坛的后面，一个人蹲在那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偷偷地哭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无声地啜泣，慢慢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任人宰割
“李娟，怎么了？”正在我痛哭流涕的时候，方志文的声音从我的上空传来。
他将一包纸巾递给了我，见我不接只是哭泣，他就轻轻地蹲下身子，抽出纸巾轻柔地给我擦了擦眼泪。
我感受到他这个动作带着的亲昵，急忙抬起头来，拿起纸巾，踉跄着站起身，错开了一点距离。
我有些无措地对方志文说道：“谢谢。”
在这个时候我没有想到刚刚方志文帮我擦眼泪的那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往后又生出了不少波澜。
最终我也没有跟方志文说我到底因为什么事哭泣，方志文看到我不愿说也没有再询问，只是体贴地让我别太难过伤到了身体。
我怕他再问起郑新光的事，就匆匆告了别，擦了擦眼泪走远了。
经过这几天的考量，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回去找郑叔叔，让他带郑新光回到家、回到校园。
思考了许久，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终究是埋葬了郑新光的前途。
郑新光本来就应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好好学习得到他应有的未来，而不是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牺牲他的大好的前程。
目前的事情是郑新光带着我们离开了郑家，郑叔叔却不愿意寻找，只有我去找他，他才会主动去将郑新光接回来。
我去找郑叔叔的时候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他微笑着看着我，像是在看案板上的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娟子。”他轻轻地唤了一下我，语气中裹挟的危机，让我全身的神经都剧烈地麻了一下。
我的那些勇气，到这个时候，都一下消失了。
当郑叔叔提出让我帮他口的时候，我的身子剧烈颤动了一下。似乎只要一步，我就会堕入深渊。
郑叔叔却是用很随意的态度对着我说着这事，甚至笑眯眯地说道：“娟子，只要你帮叔叔做成了这事，我就让郑新光回来。”
上一次只是用手，我都恨不得把手剁掉，想让手上被污染的皮肤全部脱落重新生长；这次他竟然要让我这样做，我实在无法想象，我做了这件事，以后我该怎么继续做人？
但是郑叔叔却表现的不慌不忙，他看着紧攥着手浑身发抖的我，慢悠悠地说道：“我说了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娟子，不急，慢慢考虑。不过我觉得，新光现在在外面，应该快要熬不住了。”
我听到这话身子又是一颤，我想到郑新光这段时间每天的疲惫不堪，突然就有了觉悟。
为了郑新光，为了拉他回来，我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尽管如此，我仍是非常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郑叔叔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比我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可怖。
后来，这成为了我噩梦里经常看到的一个画面。
等完事以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做完那种事，我立即冲进厕所里呕吐，疯狂用水漱着口。
郑叔叔倒也不恼，只是在一旁餍足地笑着。
接着，我就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带他去我所在的旅馆去接郑新光。
郑新光此时已经在门外焦急地等着，一看到我和郑叔叔站在一块，脸色都变了。
他冲我招了招手，沉声说道：“娟子，过来。”
我不敢看他的神色，只是低着头说道：“我不想再跟你过苦日子了，郑新光，一起回去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在烧灼打颤，同时隐隐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就这样吧。
接下来是长久的安静，在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发现郑新光死死地盯着我。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似乎很想就这样将我看穿。
郑叔叔这时候说道：“娟子你先出去，我有话跟郑新光说。”
我失魂落魄地这样做了，站在门口，依稀可以听到里面的对话。
郑新光先是问郑叔叔是不是跟我说了些什么，郑叔叔说道：“李娟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郑新光反驳了几句，郑叔叔又说道：“你考虑下自己的前途。”
我听着他们的话，眼睛发酸，一直在掉眼泪。
想到刚才郑叔叔让我做的事，我顿时有一种自己脏了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却是我的选择，我必须承受。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郑叔叔突然把门打开，走了出来，说道：“娟子，走吧。”
我无意识地胡乱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往前走去。
这时我的胳膊却被郑新光拉住了，郑新光怒声对我质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新光。
而我感到自己的尊严也在他的质问下一点点被瓦解了。
郑新光见我不说话，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恼怒，讷讷地说了句：“对不起。“
郑新光听到我的话，怔了怔，接着突然放了手，直接步伐沉重地离开了。
从小旅馆回去以后，郑新光就没有再跟我说话。
其实我们两个也没有提分手，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变得像一开始那么遥远。
当我回到医院照顾我妈的时候，这时我妈也知道了我和郑新光之间气氛的冷凝，对我的态度稍微好转了一些。
我看到这内心似喜似悲，仍是无边的痛苦，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郑新光又回到了学校上课，一切如旧，关于他的流言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郑新光似乎仍然是以前的那个三好学生。
陈曦看着我一天天消沉下去，初时她还犹豫着，试探性地问我怎么了；后来看到她每次问的时候我的情绪都变得极为低落，就有些被吓到，不再询问了，只是尽可能地开解我的情绪。
有的时候我下去倒垃圾，还会碰到郑新光。
我看到他和林可儿又在一起走着，那时候我的心就一阵抽痛。
虽然我知道他跟林可儿没什么，但是现在，跟郑新光一起闲聊的是林可儿，跟郑新光形同陌路的是我。
他跟所有人，跟方志文甚至都陈曦都有交流，唯独跟我，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壤之别
这天，我和陈曦去小卖店买水。
远远的，我不想碰到的人就出现了。
林可儿和郑新光在一起拿水边走边说着话。
“你觉得这道题怎么写？是不是应该用上次说的方程式……”
郑新光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但是目光只是草草地从我身上扫过，又转向了林可儿。
林可儿像是认真地跟郑新光讨论着习题，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也不想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陈曦刚想打招呼我就就拉着她径直前去，就这样，我们擦肩而过。
等走了一段距离，陈曦停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娟子，你为什么不跟郑新光打招呼？”
我还没有回答，这时候也从小卖部买水出来的陈月如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某些人就是不知趣，不掂量自己的轻重被抛弃了吧？”
我听到这话，冷着脸拿了一瓶水，给过钱，拉着陈曦扭头就走。
陈月如却依旧改不了以往看热闹的性子，不依不饶跟着我们说道：“现在看到人家才是一对眷侣，你这个癞蛤蟆就心里不舒服了是吧？也是，你和她本来就是，天壤之别。”
陈曦不禁有些愤怒地反驳道：“你不要乱说。”
陈月如这时候却夸张地张大嘴巴，故意挑衅道：“哟，你还没有吃够苦头啊？”
陈曦听到这话，身子一僵。
我拉过陈曦，将她护在自己身边，冷冷看了陈月如一眼，没说话就和陈曦一起离开了。
在学校没有了郑新光的保护，李凯在学校又混的出名，我受到了不少欺负，连带着跟我在一起的陈曦也受到了不少针。
比如我们上体育课回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会被李凯他们那一群人拦下来，推搡着我们，不让我们回班。
他们看到陈曦就大肆嘲笑她滚胖的身材，和她对方志文是痴心妄想。
我一开始愤怒地挣扎着，并且让他们不要乱说话，但是他们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将我们困在一起，对我们动手动脚，连声咒骂着。
周围的一些人看到了却不伸出援手，就像看猴一样看着我们。
我和陈曦紧紧地拉着手，依偎着彼此，好像这样传递着力量，才能不被打垮。
直到上课，他们才松开我们懒懒地回到班级。
我们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张雪琴的课。
张雪琴看到我们就讥讽出声，对我们更是没有好脸色，让我们在教室后面罚站。
我和陈曦只能站着听了一节课。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我一开始还有着愤怒，后来渐渐麻木了，但是心里依然有着十分的愧疚。
我对陈曦说道：“陈曦，要不你还是远离我吧。这样你也不会被陈月如排挤。”
陈曦听到这话却说什么也不答应，她说道：“娟子，我和你是朋友。之前我受伤害你也替我报仇了，没有道理你受了伤害我就不理你的。所以，我是会一直和你做朋友的。”
我听到这话心里十分地感动，用力地抱住了陈曦，但是对于着以后在学校的日子仍然有一些忧虑。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
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我正在做着作业，班级里一片吵闹。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我身边的窗子。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林可儿。
她朝我示意了一下，我看着班级里目前没有什么人看管的状态，就走出了教室，说道：“有什么事吗？”
林可儿向我问道：“你知不知道新光平时的喜好呀？”
我听到这愣了下神，但还是有问必答。
关于郑新光平常喜欢的运动、喜欢的水果、喜欢的颜色之类的。
接着，林可儿看起来十分苦恼地说道：“马上就到新光生日了，我想给他买个生日礼物，你有没有时间陪我挑选呢？”
我听到这就想推辞，却耐不住林可儿的一再恳求。
她看着我，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柔声细语对我说道：“拜托了李娟，你那么了解新光，我实在是想不到人来陪我，就来找你了。拜托你了。”
“好吧。”我最后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心里又多了一分苦恼。
回到教室，我想到了自己织到一半的围巾，心里莫名的难受。
当时我想要打围巾的时候，和陈曦一起挑选着，选了好几种毛线团，甚至想给郑新光织一个有4种不同颜色的围巾。
每个颜色我都是精挑细选的，每一针编织我都是小心翼翼的，花了我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现在还没有织好。
可现在礼物还没送出去，就已经彻底没了机会。
陈曦看着我黯然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给我递了一颗糖。
我恍惚想到似乎在方志文送给陈曦一颗糖以后，她的身边就时常备着糖了。
我接过以后，勉强对陈曦笑了笑，嘴里含着糖，却是觉得十分的苦涩，没有了半分甜味。
想到郑新光，我也没有勇气再继续拿着围巾去找他了。
等放学后，我跟陈曦告别，就陪着林可儿去挑礼物。
林可儿对于给郑新光挑礼物倒是兴致冲冲的，十分用心地选择着礼品，还让我提了一些意见，把礼物包好以后，我们就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碰上了方志文。
他与林可儿同班，就与我们打着招呼。
接着林可儿问他是要去哪，方志文说道：“郑新光约我出去喝酒。”
林可儿兴致勃勃地说道：“哎你们去哪里啊？我和李娟可以一起去吗？”
方志文看了看我，我心里猛的一沉，说道：“我学习累了，想趁早回去睡觉。”
“这样啊，那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林可儿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方志文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神情一时很是恍惚。
郑新光竟然去喝酒，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去喝酒，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以往可是滴酒不沾的，现在竟然拉着方志文一起。
我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了。
心里的难过情绪一瞬卷席过来，我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不为例
接着我就离开了，等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刚一推门就听到里面许暖正在跟郑叔叔在客厅里说话。
“新光监护人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立马做决定。”
“许暖，你不要这么强硬。这个监护人的事我说什么也不会——”
他们的声音在听到我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看到我回来，他们朝我点了点头，暂时停下了交谈。
我听他们刚才说道话，也不是很明白，就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做了一会作业，心思却不免地又飘到了郑新光的身上。
他现在和方志文在一起喝酒，林可儿也加入了，会发生些什么？
思绪纷乱，也没做多少道题，我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郑叔叔的声音。
他说道：“娟子，送新光许暖下楼。”
我听到这话，正好手中的作业也无心写，就放下了出门送许暖回家。
许暖在路上问道：“娟子，你和新光是不是出了些问题？”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也没、没什么吧。”
许暖蹙了一下眉，轻声问道：“那你和新光现在这样子是不是闹分手——”
“新光小姨。”这时候，我妈正好拎着垃圾下楼，看我们还站在这，有些惊讶地开口，“你们在聊些什么啊？”
许暖神色一变，岔开了这个话题。
“没有，就是问了问娟子的近况。”
许暖虽然对于我妈的态度算不上热切，但也不算冷淡，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接着我就跟我妈一起上楼，自从我妈出院，我们两个人一直在冷战着，平日里都没有说什么话，我妈对待我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不想刚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再失去了与我最亲的人，于是我服软低头说道：“妈我错了，我不该跟郑新光一起离家出走，更不应该惹你生气的，我知道错了。”
我闷声将自己的那份悔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妈听到这身子一顿，责怪了我几句：“早知道如此，当初干嘛了？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接着她说道：“下不为例。”
我听到这话知道我妈是想原谅我了，顿时高兴的上前 ，挽起了她的一只手臂，轻声地应道：“哎！”
同时我心里也缓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等回去以后，吃饭的时候，我妈主动地给我夹了几筷子菜。
这让许久没有感受到我妈关心的我，顿时如沐春风。
郑叔叔叔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脸色本来有些阴沉，后来慢慢的脸色缓和，只是不时地看我，让我感觉怪怪的。
一顿饭以后，郑新光依然没有回来。
我想到他和林可儿他们在一起喝酒喝到深夜，心里就一阵不痛快。
如鲠在喉，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第二天我来到了学校，一进大门就听到有些人议论着。
“听说郑新光和方志文喝醉酒，跟社会上的几个小混混打架了，是这样吗？”
“对，听说郑新光伤得最重。”
我一瞬想到昨天晚上郑新光出去以后没回来，今天特意起得很早前去客厅等着，却没有发现郑新光从屋子里出来。
我十分担心，就跑到一班看了看。
刚走近一班，就正好碰到了林可儿。
林可儿似是看出了我的忧虑，对我说道：“你是来找新光的吧。”
见我点头，林可儿就接着说道：“昨天那些小混混想调戏我，郑新光才动手。当时方志文也有帮忙，但现在新光因为我伤得很重，我实在过意不去。但他还是让我先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看林可儿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我推脱说自己还要回去写作业就先离开了，一整天，我的心一次次被戳痛。
陈曦也听说方志文似乎也受了一些伤，对于我现在因为郑新光的事情着急上火，她心里也有些忧虑。
我一会儿就想着郑新光受伤的事，一会儿又想着郑新光跟林可儿的关系，两种事交杂在心中，弄得我一阵上火。
等我晚上回了家，看到我妈在煲汤，她一边煲汤一边抬头对我说道：“待会我给新光送去。”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也是试探着说道：“妈，那你一个人去不太方便吧，那么大的汤碗。”
我意思是想跟着我妈一起过去，这时我妈端着汤碗的手一顿，接着眼神看我有些复杂。
她说道：“我今天中午去过一趟，新光说不想见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根利针扎了一下，刺得生疼，面上的神色一下黯淡下去，难掩的失落。
但是我想到我们两个人目前尴尬的关系，说分手又没有分手，说没分手却又像陌生人一样，没有怀疑就相信了我妈的话语。
也没有再坚持，我低低说了一声“我回房做作业”就走了。
我心里现在深刻地认为郑新光现在不想看到我，虽然被这样的一句话戳得体无完肤，但是我仍然忍下了情绪。
他现在应该要静静地养伤，看到我再动了怒，对伤口愈合不太好。
所以我忍下了心中千百的思念，惦记着他，却没有去看望。
陈曦曾经小心翼翼地提出说道：“娟子，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郑新光？”
却被我当下摇头否决说道：“他不愿意看到我。”
陈曦现在已经渐渐了解了我们俩之间冷凝的气氛，于是乖巧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照常上下学，偶尔会跟陈曦一起回去看望着奶奶。
“小娟，你来啦？”奶奶每次看到我都表现得格外高兴。
然后邻居家杜婶有的时候也要过来，我们坐在一起闲唠着家常，吃一些蔬果，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就会慢慢地好了起来。
感受着奶奶的关爱和与陈曦之间的友情，我的笑容就变得多了一些。
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奶奶眸间闪着慈爱的光对着我说道：“小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春节？”
“好，今年的春节一定要一起过！”我和陈曦当下就同意了这件事。
我的心里一下被点亮了少许，因为我是如此期待着和陈曦一起过着节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床上哄好
一周以后，我放学回家，因为心情不是很明朗，步伐变得重了一些。
家门没关，客厅里传来了郑叔叔跟我妈的对话。
郑叔叔怒声说道：“这个郑新光真是管不住了，我都说了他跟李娟没有可能，他居然还不死心，居然想从医院翻墙出去，又把胳膊摔伤了！”
我妈在旁边低叹了声说道：“唉，小伙子年轻气盛的，老郑你不要动气。”
我听到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我妈前几天不是说了郑新光不想见我吗？难不成是在骗我？
我妈又安慰了郑叔叔几句，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向门口看去，一下就看到我回来了。
她急忙朝郑叔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接着他们两个人又若无其事地说道：“马上就要到新光生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过，要不要送些礼物什么的。”
我看到他们这样子只觉得心很累，对于郑新光目前的情况有些担忧起来。
接着我妈看了我一眼，随后去厨房做饭去了。
郑叔叔看我妈进入厨房，慢悠悠地把视线转过来，他向我招了招手说道：“娟子，来，坐我这边看电视。”
我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但是他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
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全是暗示和威胁。
他是在警告我，让我别忘了我与他一起达成的交易。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想装作没有看懂他眼神的意思，但是旋即郑叔叔竟然走过来低声对我说道：“新光能回来这件事……”
他隐去了后面的话语，但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威胁。
我怔了一怔，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无奈地坐到了沙发上他的身边。
郑叔叔这时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慢慢地将手移动，最后搭在了我的腿上。
我身子一颤，看着厨房里正在忙活着的我妈，喉咙里那一声呼喊呼之欲出。
郑叔叔想趁机揩我的油，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旁边挪着，直到整个大腿都贴着沙发的扶手。
这时郑叔叔见我都缩成这种样子，像是失了兴趣，没有再管我，转头看起了电视。
我的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活着每天都是煎熬。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马上就要快到元旦了，各班都要准备元旦的汇报表演。
这时候老师亲自选定的班长韩欣柔召开了班会。
她在班会上说道：“我建议我们班一起来弄个大合唱吧。”
陈月如当即兴致缺缺地说了一句：“没新意。”
我看了陈月如一眼，完全知道她这是什么小人心态。
她的班长被撤了，韩欣柔是顶替她的，所以她对于她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陈月如心眼小得跟个芝麻粒一样，所以跟人家班长抬杠。
韩欣柔听到这话，愣了一愣，接着她突然把目光朝我和陈曦看过来。
估计是想到陈月如之前一直针对着我们，此时她想把我们拉到她那边，她向我问道：“李娟你的意见呢？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进行大合唱？”
我对于韩欣柔的说法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就点了点头。
陈月如听到这儿，有些恼火地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班级里人排练大合唱，我和陈曦因为身高差距有些大，就分李凯来，我站在了她的后面。
前面陈曦对于站在合唱团前方有些紧张，嗓子都是紧紧地绷着。
陈月如听到以后就故意大声说道：“喂你的声音，比那个什么癞蛤蟆叫得还难听，就不要唱了。到时候我们唱，你的声音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农家乐呢。”
听到这话，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哄笑起来。
陈曦涨红了脸，没有说话，只是把声音放低了一下。
我在后面轻轻地拍了拍陈曦的背，小声安慰道：“别理她。”
这时班长韩欣柔听我们这拨人唱着，皱起了眉头：“你们不要再嘲笑陈曦了，你个我两个唱得参差不齐的，尤其是你陈月如，你的声音最为突出。我们这是合唱队，不是你一个人的独唱团。所以你们相互配合一些。”
陈月如听到这话，恼怒得很，在韩欣柔看不见的位置，朝她撇了撇嘴，吐了吐舌头。
不过接下来我们班级里的整个声音就柔顺了一点，韩欣柔又安慰了陈曦，说道：“其实你唱得挺好听的，就是不要嗓子拿着劲，就好多了。”
陈曦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我又在旁边低声为她加着油。
再开口陈曦的声音果然放松些许，展现出悦耳的柔和起来，我听了不禁为她感到十分高兴。
几天后，郑新光终于从医院回到了学校。
这时候，我在楼梯道内，碰上了李凯的小弟。
他看到我走过来，故意地冲着我的身边直撞。
我想要避开他，但是架不住他来势汹汹，一下，他就和我撞了个趔趄。
但是李凯的小弟，看到我摇晃了一下身子，反而倒打一耙说道：“喂，你怎么撞了我却不道歉？！”
我瞪着眼睛对他说道：“明明是你……”
“我没有啊。”李凯的小弟耸了耸肩。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纯属找茬，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他们却勾起了邪恶的笑容，突然拦住了我说道：“不许走。”
这时李凯也从后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到是我，佯装惊讶地说道：“喂，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你，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故意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听到他这样的话，无异于对我人格的侮辱，我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就在我着急地看向路边寻求帮助的时候，我就看到郑新光走了过来，心里顿时起了一份希冀。
可是郑新光看到我们这样却目不斜视，就准备往前走。
这时候李凯笑得很放肆说道：“李娟。真是没在床上把郑新光哄好，不然怎么就这么被抛弃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下又羞又臊，满口不能言地看着李凯，又看着郑新光。
郑新光听到这话，顿住了脚，突然回转过身抓着李凯的领子就说道：“你再说一遍？”
第一百三十章 不知廉耻
郑新光的举动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像他那天看我一样。
只不过我这次的目光带着一丝热切。
我死死地盯着他，接着猛然意识到现在情况有些不对，就想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动手。
郑新光余光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一下躲了开来。
他揪着李凯的衣领，就把他拎起来，说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李凯听到这啐了一口说道：“怎么？还嫌打得不够狠？想在我这里再讨一顿苦头？我们可都是写了检查的，你打我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郑新光眼神阴鸷地看着李凯说道：“要治你还不容易，打在看不见的地方，这样更加没有人会发现了。”
这时候林可儿在一旁走了过来，拉拉郑新光说道：“班主任找你。”
郑新光听到以后，冷冷地盯了李凯一眼就松开了。
手一松开衣领，李凯有些措手不及，摇晃了几下，接着郑俊光随后跟林可儿一起离开了。
我准备去拉郑新光的手，僵在那里就是显得无比尴尬。
可更让我寒心的是郑新光的冷漠。
他此时似乎完全不在意我跟李凯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后果，也不在意我对他的关注。
李凯看出了这一点，此时更是奚落我说道：“现在人家可算是找到了肥美的天鹅，怎么会去记得你这个丑小鸭呢？你还不如跟着哥哥我呢。”
他就是步步前进，将我逼到一个逼仄的角落里。
“你干什么！”这时陈曦出来找我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冲过了前来，两只手臂拦在后面，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我。
同时，她还一把将李凯推了开来，李凯猝不及防一下就被推倒了。
我有些惊异于陈曦爆发出的力量，也很感动于她为了保护我这样拼命的样子。
看着李凯摔了个狗吃屎，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李凯痛叫一声，接着反应速度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看着周围没有多少人，但仍然觉得丢人现眼，就把火发到陈曦身上。
他恼羞成怒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进医院？”
陈曦听到这，一开始推的时候没有想多少，现在看到李凯狠辣的脸色想到上回住院的事情，不免有一些害怕。
但她还是紧紧地把我护在了她的身后，对李凯说道：“你不要乱来。”
就在场面一时僵持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说道：“李凯你是不是还想被请家长？”
方志文的出现解了我和陈曦的困境，我眼中顿时冒出一分轻松之色，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凯看到方志文知道他也不怎么好惹，就在地上啐了一口，又瞪了我和陈曦一眼，这才离开。
等他离开以后，方志文怕李凯回来找我们寻衅滋事，要护送着我们回到班级。
我和陈曦在路上不住地对方志文说着谢谢，这时陈曦和我都注意到方志文戴了陈曦送的围巾。
是一种红色围巾，衬着他黑色的风衣外套，别有一种绅士的风范。
而且陈曦她的编织手法一直是我所钦羡的，她用了几种细密的编织手法在方志文的围巾里，印象中都打出了三个花。
我抬眼看去，本来只是几块钱买的毛线，却编织出了几百块钱大牌围巾的质感，总之和方志文看起来格外地搭配。
“陈曦，谢谢你织的围巾。”方志文这时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温声说道。
陈曦有些不好意思，接着方志文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陈曦你的手真的很灵巧，我很喜欢，谢谢你。”
看到方志文夸的陈曦脸一下都红起来，我心里既是好笑，同时也为他们之间关系那么融洽感到高兴。
方志文又接着对陈曦说道：“围巾好看又暖和，觉得真的是一件十分贴心的生日礼物，让你破费了，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陈曦听着听着脸涨得通红，似乎都要像高压锅炉一样散发着热气了。
就这样一直回到班里，方志文才离开。
这时候陈曦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跟我分享这个小窃喜说道：“方志文竟然真的戴了我织的围巾，还夸围巾好看！”
此时关于方志文的话语一改往常，变得急促和短小起来，仿佛她激动的心情都要通过言语来喷发出来。
我看到她这样，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等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以为可以在家看到郑新光，心里还多了一份期待，觉得这样子我们到底还算有一些接触。
却没想到，郑叔叔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新光现在去了他小姨家。”
我听到这话一时是心坠入了谷底，本来就没有依靠的心，此时更是漂泊无依，生出了几许彷徨。
这时郑叔叔看了眼一旁正在厨房忙碌的我妈，对着我轻声说道：“周末你妈有事不在家，郑新光也没法辅导你做作业，我会亲自辅导你。”
他说“亲自”两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他是别有用心。
心里不禁起了一阵惊慌，最后郑叔叔含着笑对我说道：“娟子，你到时候等着我。”
接着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我胸口打转，令我胃里翻江倒海地起了恶心。
我的面容一下发僵，沉着脸回到了房间中，没有对他的话语作出应答。
回到房间，我趴在床上，想到白天郑新光对我避如蛇蝎的架势，又想到方才郑叔叔说的话，眼睛顿时有些酸。
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郑新光知道我跟郑叔叔的交易会怎么样。
现在因为上次的交易，我不得不屈从于郑叔叔一而再再而三的性骚扰。
此时我心里既悲愤又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现在一想起这个交易，我就很为自己感到不耻，想用力打醒那时的自己，告诉自己如何地不知廉耻。
我都这样，更不用说，郑新光要是知道了他的爸爸跟我之间的交易，肯定一股脑地把愤怒的目光投向我，到时候我又该怎么自处和与他相处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不配
因为元旦汇演的事，体育课都被腾出来排练。
我们整个班级此时都有着集体荣誉感，想为自己班级尽一分力，十分配合。
除了陈月如，像大爷一样，说这个笑那个，不只说陈曦，凡是以前跟她不对付的人，她都或酸或刺地冷嘲一番，就是不干正事。
一会说这个唱的声音难听，一会又说那个唱的跑调，偏偏她自己倒是没有唱过一句。
看到她这样的作风，我们班里其他女同学顿时也不愿意了。
自从陈月如的假人设被戳穿后，她们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
于是有人就冷笑着说道：“陈月如这算是什么，真是假清高。”
也有人低声说道：“也就仗着李凯狐假虎威。”
其他人其时也跟着附和着：“对啊，明明自己没有来唱歌还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到底想干什么嘛？”
陈月如被戳到痛脚，立时气得面红耳赤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此时我正在跟陈曦说着话，陈曦跟我说的是她今天跟奶奶在家里发生的趣事。
说奶奶在浇花的时候，不停地叹气，说今年的雨水不好花开不了；但一会儿轮到浇另一个花的时候，花开了，奶奶就说今年的雨水真好。
陈曦分享这些她觉得有趣的事给我，我觉得很温馨，就与她相视而笑。
但是这样子的笑容在陈月如的眼里却被当成了幸灾乐祸。
她又想把火撒到我们俩身上，当时就说道：“喂，李娟，陈曦，你们笑什么呢？天天不学好就在那里笑，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陈月如你少说几句吧。”这时班长韩欣柔制止了陈月如再继续对我们进行谩骂。
陈月如被噎了一下，一时也没有话说，她也到底是畏惧韩欣柔，毕竟现在她才是班长。
她不情愿地回到了原处，表情看上去一直十分地憋屈。
我和陈曦看到以后，脸上多了几丝轻松之意，现在可真的不能再让陈月如欺负到我们身上去了。
没有了官威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纸老虎。
很快到了元旦汇演，一班有个节目是郑新光跟林可儿一起表演四手联弹。
林可儿穿着漂亮的纱裙子，郑新光穿着白色的西装，他们远远看去就像一对璧人。
他们一起坐在白色琴凳上，钢琴旁边两只手以同样地敲击着琴键，看起来十分默契，就像两个精灵在跳舞一样。
我看得失了身，连到我上场的时候也不知道，还是陈曦在我身边小声提醒我：“李娟，到你了。”
等我上完台下来，从旁边楼梯下场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人推了一把，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险些摔倒。
这时候一只手扶住了我，正好是刚准备上场的方志文。
他用眼神关心地看了我一下，我低声说道：“我没事。”
方志文点了点头就上了台。
我回到班级区域以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发现是陈月如正在那里拍了拍手，一脸不爽的样子。
我立即质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推了我一把？”
陈月如此时摊手反问，强自说道：“你说推就推，谁能证明？”
这时我们班的班主任张雪琴在旁边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少给我惹事。”
我看到她对于我明显的偏见，只能忍下，眼神是一直在往郑新光那看。
可是郑新光全程都在跟林可儿站在一起，不时低声交谈着甚至爆发出一阵笑声。
真让我心里觉得无比的堵塞，却又是无可奈何。
陈月如这时候就悄悄来到我面前，小声地跟我念叨着，郑新光和林可儿多么多么的配。
她说道：“林可儿她跟郑新光四手联弹的时候你可没看出来，简直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默契。你能做到这样吗，哦不你怕是连钢琴都不会吧？”
她说的有一半是事实，我听了感觉心里更加堵得慌。
因此我冷着脸走到了一旁的角落，离她远远的。
陈月如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又朝我“哼”了一声，这才转头看着台上的表演。
此时方志文是在乐器独奏，博得了不少女孩的喜爱。
整个场合一片掌声，连我们班的女孩子都讨论说道：“方志文拉手风琴的样子，那种痴情的范看起来真是太帅了！”
“我也想被他这样深情地凝望着呀！”
“哎呀，别想了别想了，男神肯定早就有主了，就像郑新光有着林可儿一样!”
我听着他们谈话，听到他们一下把林可儿和郑新光来作比较，心中又是一痛。
这时陈曦来到我身边，低声说道：“他真的好优秀啊。”
我听到这，笑着看着陈曦说道：“只要努力，我们也会变得优秀的。”
这句话似是深深感染了陈曦，她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对，李娟，你也会变得越来越优秀。”
等元旦汇演结束以后，一时间关于郑新光跟林可儿如何般配的言论是铺天盖地。
我时常能听到自己被点名，但几乎都是在说我配不上。
比如有的人在说：“你有没有看郑新光跟林可儿？他们的表演实在是太好看了！那钢琴声简直是太默契了，我都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会是我们班的同学。”
“哎说到这里，我注意到之前一直和郑新光传绯闻的那个李娟，当时眼睛都嫉妒得发红了！”
“你们是没看到她这副样子，我看了都要笑死了。”
还有的人在说我根本就配不上郑新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每次上厕所还是到别的地方，都能听见他们的谈论声，但是我也不怎么想反驳了。
心里十分的难过，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堵得我心中隐隐发冷。
是啊，郑新光和林可儿就是那么般配，我看着都有些怔住，何况我又不会弹钢琴，所以被嫌弃的是我也毫不意外了。
只是想到之前我和郑新光那么甜蜜，这时看到他和林可儿的默契，我就有些心理失衡，隐隐的，情绪一天天地低落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的人了
没了郑新光，我在学校里过得特别的煎熬。
那些流言蜚语似乎一下攫住了我的生活，我身处在风暴之中，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回到家里，我要面对郑叔叔的不怀好意，他已经三番五次趁着我妈离开对着我动手动脚了。
偏偏我又不能反抗他，因为一旦我要反抗，他就说：“你也不想想新光的事了，你别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达成的交易。”
他的声音每次都是低而温和的，但是这样的声音，不比恶魔的低咒好多少，
有一次他趁着我妈不在的时候，竟然强行抓着我的手，要将我拉到他的房间。
我当时立刻吓得呆若木鸡，力量悬殊，都忘了反抗。
幸好当时我妈正好赶了回来，才制止了郑叔叔的暴行。
从那以后每次经过他身边我都是尽可能地远离，以免让他碰触到我。
我有几次趁郑叔叔不在，跟我妈轻声说道：“妈，我害怕跟郑叔叔独处，他……”
可是每当这时，我妈也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只是对我交代道：“你小心着点，不会有事的。”
于是一天天的，我渐渐变得沉默起来，开始不再在家中说话，甚至在班级里也很少说话了。
陈曦看到我这样又是不解又是不安，就她的话以往都是寡言少语的，最近话却多了起来。只是为了尽可能地逗我开心，想让我多说点话。
我知道她的好意，只是我心情实在被这样压抑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很难再有说话的意思。
转眼就到了郑新光的生日那天，我对这个日子特别惦记，一睁眼就想起来今天会是郑新光的生日。
这一天正好是周末，天上突然飘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很快就能落满一身。
我这时跟我妈说道：“妈，我去帮陈曦照看奶奶。”
我妈听到这话，对我说道：“天冷，你多陪陪老人家，就别让她出去了。小心路上滑，别出了什么事。”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打着伞就出去了。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鬼使神差的，我走到了陈曦家的门口。
许暖出门买菜，一打开门，就看到收起伞站在屋檐下的我，身上都积了一些雪花。
她顿时有些心疼地说道：“娟子，怎么也不进来？”
然后她想到了什么，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不是来找新光的？”
我眼神一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许暖又说道：“新光这些天虽然一直都在我家里呆着，但是什么话都不愿意跟我说。问他，只说四个字，‘愿赌服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愿意跟小姨说说吗？”
我垂眼看着地面，只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她看着我，一时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陪小姨一起去超市吧。”
我们两个人在路上说着话，我小声提道：“今天是郑新光生日，他准备怎么过？”
许暖听到这，停下了脚步，对我说道：“今天不仅是新光的生日，其实也是他母亲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一个人呆着，我也不会打扰他，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哪。”
许暖她是真的很在意郑新光，我也为他生日是忌日而感到心疼，想要陪伴安慰他。
但其实现在我是最没资格对他说这话的人，因为我也伤到了他，我的出现估计也只能给他平添了几分苦意。
我们又聊了几句，说话间许暖就频繁地叹气，我和郑新光的事情似乎让她有些头疼，我知道也多了一分歉意。
等到了超市，许暖就开始挑选着菜，让我也帮忙选一些。
见她挑了一些，我的心里装着事，想着想着，就拿了一些西红柿和胡萝卜。
看到许暖一瞬向我投来的讶异眼神，我才想起来，这些都是郑新光最爱吃的。
想到这，心中又是一黯，拿着西红柿的手一时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这时候许暖却没有再让我难堪，而是自然地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菜，就放到了篮子里。
我看着眼里又多了一些黯然。
等许暖买完菜，我就跟她告了别。
她有些担心，想让我在她家等着郑新光回来。
但是我摇摇头说道：“我们现在再见面也是尴尬。”
许暖有些心疼地看着我，却又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想了想还是放我走了。
随后我就在我和郑新光两人有回忆的地方走了走，小花坛、体育广场和其他一些地方。
这时，我却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
前方出现两个人的声音，我的身子一下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我看到林可儿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披散着头发，精致的打扮，手高高扬起。
郑新光穿着风衣，倾身弯下腰来，我意识到，林可儿是在帮郑新光系着围巾。
看到他围巾的那个花色，我立即明白过来，这是林可儿亲自帮他织的。
因为这正是我们那天一起挑的物件之一。
我一下子仿佛被雷劈了，这时林可儿帮倾下脖子的郑新光戴好了围巾，看到我，笑着跟我招了招手。
这时郑新光也看了过来，我们目光对上，一时心思各异。
他只一瞬就把目光移了开来，目光似乎转向了林可儿又好像没有转向。
这时来接林可儿的车在旁边停着了，我听着林可儿笑着对郑新光说道：“收了我的礼物就是我的人了。”
郑新光听到这，似乎默认了，没有说话。
我一时心神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新光，无法确认我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心里顿时就跟猫抓一样难受，我想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林可儿笑得有多么畅快，我的心就被情感揪扯得有多么痛。
等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郑新光看了我一眼，竟然向着我走了过来。
我心怦怦直跳，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但是郑新光到来，是裹挟着冰冷的气息，没有照顾我的情绪直接开了口。
他说道：“分手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法忘记的一天
我一瞬间所有的话全部都被打回到了肚子里。
先不说刚刚林可儿送了郑新光礼物，说了宣告主权的话语；今天可是他的生日，他竟然选择在这一天跟我分手。
我一瞬间眼睛像迷雾覆盖，我看着郑新光，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问道：“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吗？那我算什么？”
说完，我轻声自嘲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沉沉地落在我身上，他淡声说道：“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但是你没有来找我。”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颤。
我很想说，郑新光住院的时候我就很想去看，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终究还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时郑新光又说道：“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在吃了点苦头后，毅然决然选择回去。连我住院，你也没有来看过我。”
我听到郑新光说的这话，百口莫辩。
我能怎么说？我是费了多大努力才压抑着自己，不真去找你。
可是我一旦多对你表现出一分关心，被我妈和郑叔叔知道了，我跟郑叔叔之间的交易可能就会曝光。
就因为我把你放在心上，所以我才没法去找你。
有些误会……靠解释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
于是我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选择了缄默。
郑新光看到我沉默的样子，冷哼了一声，眼神带了一份愠怒，最终变成了漠然。
接着他就没再看我一眼，径直离开了。
我的心里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是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脏，让我痛苦得几乎难以自抑。
我迫切的想要找个人跟她说，吐露我这一切的心情。
所以等郑新光离去以后，我就去找了陈曦。
陈曦此时正在屋子外面扫地，奶奶在屋里纳凉。
一看到我伤心的样子，陈曦当即丢下了扫把，十分关心地上前问道：“娟子，你怎么了？”
我的情绪随着她这一个关心的问题，一下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全都流露出来。
我神情哀伤地说道：“我跟郑新光分手了。”
“怎么会？”陈曦听到这十分的惊讶，然后就心疼地看着我，伸出手拥抱着我。
我眼里泛起了泪意，在她怀抱里跟她说了好多。
我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过十分的忐忑，我想见到郑新光，却又怕见到他两个人相对无言。我知道我们之间关系势必要迎来一个终结，但是等真的如了我的所愿，我的心里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曦默默地听着，笨拙地安慰着我，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娟子，你不要太伤心了……”
这时候烈日上头，两个人站在外面，有些热了起来。
陈曦见我情绪缓和一些，才想起来说道：“我们也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进屋坐吧。”
这时候奶奶的声音也从屋子里传来，她担忧地说道：“娟子来了？怎么回事，看起来那么地伤心。赶快进屋来坐坐吧。“
听到这话，感受到陈曦和奶奶对我的关心，我的心中一暖，难过却仍横亘在心中。
等我和陈曦进了屋，奶奶十分关切地询问着，见我不愿多说，就说道：“小娟你在屋子里坐着，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奶奶就不顾我的阻拦，去厨房忙活起来。
陈曦这时候因为我在她身边，也没有去帮奶奶的忙，只是不断地拍着我的背。
我感受到这一对祖孙俩对我的关心，心中的情绪慢慢好起来。
但还没有等到我平和好情绪，厨房里就出来了一阵重物倒地的东西。
我和陈曦对视一眼，俱有一些惊惶。
急忙跑了过去，就发现奶奶倒在厨房的地面上，晕了过去。
“我去叫救护车！”
我急急忙忙去邻居杜婶家打了一通电话，陈曦留在原地看着奶奶。
“什么？陈曦奶奶晕倒了？！”杜婶听到这话顿时也急得跟什么似的。
我借她家的固定电话打给医院，说明了奶奶的情况，就赶快和杜婶一起回去看奶奶。
陈曦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救护车很快就过来把奶奶拉到了医院，我和陈曦在急救室外坐着。
我陪着陈曦，看着急诊室的红灯一下一下闪烁。
陈曦呆呆地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椅子上，看着急诊室外的红灯，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知道她心中的担忧，伸出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陈曦感受到我的安慰，突然把头埋到我的怀里哭了起来。
我手一抖，接着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抱住了陈曦。
我说道：“奶奶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陈曦在我怀里无声地哭泣着，接着哽咽出声：”如果奶奶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抽痛，突然也很难过。
旁边的杜神这时候开口安慰着我们：“没事的，陈曦你奶奶身体硬朗着呢，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次也就是天太热，没准是中暑了。”
可是她的这番话，尽管再合情合理却也无法传达到我们心中。
我和陈曦担忧地看着急诊室，焦急等待着。
我心中默默祈祷着，奶奶一定不要出事。
等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推着担架出来。
我和陈曦看着担架上一动不动被白布盖着的躯体，一瞬瞪大眼睛，眼中的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
陈曦这时发出了一声超出人类正常分贝的低吼，扑倒在担架上，大声哭了起来：“奶奶——”
我站在原地，身子发僵，脑海中一片空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担架上已经毫无声息的老人。
这时候医生说道：“病人年纪大了，操心太多，所以身体垮了，请节哀。”
一旁的杜婶也是不住的掉泪，她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就走到一旁给陈曦父母打了电话。
我也泪眼朦胧地跟我妈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说的时候一直在哭，我实在难以想象这种事会突然发生。
我妈随后就到了医院，看到我和陈曦死守着奶奶的尸体不愿离开，就轻声说道：“娟子，小曦，别太伤心了。接下来的事让阿姨处理好吗？”
我妈一下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主心骨，她终于劝陈曦松了手，带着奶奶的遗体离开。
陈曦目光不舍地注视着奶奶的担架离开，眼泪不住掉落。
接着她沉默地坐着，眼睛通红。
我的眼里也充斥着泪水。
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是我一生中最无法忘记的一天。
前一分钟还在说给我做好吃的人，下一分钟就已经阴阳相隔，世界的变故太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离开
陈曦父母隔天回来了。
他们对待陈曦十分的漠然，只是专注于处理着老人的后事。
陈曦看着素未谋面地父母，一开始眼里还有一分动容，但渐渐的，连这微弱的光亮也没有了。
陈曦的父母对于陈曦，根本没有关心过几句，公事公办地拿着我妈已经办好的死亡证明，联系宾馆下葬。
我和陈曦请了假没有上学，我在灵前陪着陈曦，心情无比的沉重。
看着陈曦的父母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简单跟陈曦说了几句就去忙活，心里实在不理解。
为什么陈曦的父母问都不问女儿一声？
同时我心里也在胡思乱想，想着奶奶。
昨天她的音容笑貌还在我眼前，她是那么温柔地关心着我，而且她那时那么有精神，是那么刚强的一个老人。
我不禁想到，奶奶曾经说过，陈曦的父母不是个东西，又丢下陈曦，现在看来一切都验证了。又想到奶奶到学校拼着一把老骨头为陈曦出头，此时压在心里的那些沉重的情绪，一下都得到了释放，转化为对于奶奶深深的哀悼和怀念。
我在旁边紧紧地拉住陈曦的手，陈曦的手一颤，也回握着我。
我们感到力量在我们俩之间传递着，我看着奶奶的遗体，希望奶奶能够在天堂无忧。
守灵三天，很快过去，陈曦的奶奶也下葬了。
那天下着小雨，陈曦捧着奶奶的遗像走了一路。
坟墓在一个不知名的大山里，我在旁边陪着陈曦。
一时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我们俱是一副哀伤的神色。
此时我妈也擦着泪，陪着我们，在旁边为捧着奶奶遗像的陈曦打伞。
唯独陈曦的父母一脸漠然，他们就像远离这段场景的陌生过客，面部十分的冷淡就像个机器。
等到了坟墓所在地，看着那些人将装着奶奶骨灰的棺材放了下去，铲的土土一下一下扬起，陈曦的哭声再也难以压抑，她强撑着身子哭了起来。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也一阵难受，我妈也不时地抹着眼泪。
看着陈曦奶奶的棺材慢慢地被土覆盖住，我的心里也是生出了一种彷徨感，仿佛经过这次，奶奶就真的要离我们远去了。
陈曦这时也渐渐止了哭声，大大的眼睛睁着，注视着奶奶的棺材入土。
最后当陈曦奶奶的棺材的完全被土覆盖之后，陈曦嗓子里溢出了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呼喊：“奶奶——！”
这一声令在场的人都声泪俱下，我一直没绷住也哭了起来，头靠在我妈的肩上，我妈这时候也轻轻地拍了拍我。
我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字，陈灵舒。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陈曦奶奶的名字，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名字。
但是墓碑上面她灰色的遗像，我顿时觉得这种颜色不属于她，似乎失去了鲜活。
心中一下又压抑下来，我啜泣出声，奶奶到底是走了。
等陈曦的奶奶下了葬，陈曦的父母这时走了过来，一脸木然地对陈曦说道：“你是要跟我们去大的城市还是留在这？你要留在这，我们每个月寄钱过来。”
陈曦此时正小声抽泣着，她的眼睛已经哭得高高肿起像个桃子一样，透过眼皮的细缝看了一眼我，说道：“我想留在这。”
我心中一暖，陈曦父母听到这话，却丝毫没有对女儿的不舍，说道：“那我们就要走了。”
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样离开。
我陪着陈曦，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此时院子里似乎一片萧瑟，冷清的院子里没有了欢声，没有了笑语，没有了……奶奶。
再也没有她轻柔的呼唤，也没有她对于我们的关心，整个地方像是一下失去了生气，只有一些萧瑟落叶随风波动飘起。
陈曦呆呆地看着，我也陪着她，这时候陈曦木木地说道：“我以前一直很希望见到父母，可如果是以失去奶奶为前提，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见他们。”
我听到这话，心下有些心疼。
陈曦是那么地渴望能见到父母，可是等奶奶逝去了他们才出现，何况他们表现出的那种不配做父母的态度。
我轻声说道：“陈曦，奶奶一定会在上天保佑我们，我们一定要坚强起来。”
陈曦突然说道：“我其实有想，昨天我是不是有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让奶奶劳累了，所以她才会溘然长逝。”
我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一些难过，说道：“其实我也会在怪自己，昨天明明应该拉着奶奶坐下来说一些话的，怎么可以让她去给我做饭呢？”
陈曦一愣，说道：“不，你没有错。”
这时我也无奈地说道：“你也没做错。”
我们俩俱是一愣，接着抱着彼此，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们是这么地怀念着奶奶，可奶奶已经不能再听到我们的思念了。
这时候我又说道：“他们离开了，以后我妈就是你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曦这时候擦擦眼泪说道：“李娟，我们会一直做朋友的对吧？”
我笑了笑，牵起她的手点了点头。
我们就这样在院子里说了很长时间，说了很多很多，之说到太阳落山，星星爬了上来。
再晚一点，杜婶敲门过来，拿出了一张卡递给陈曦说道：“这么多年，其实你的父母一直有寄钱过来，但是你奶奶怕她撒手人寰以后，你孤苦无依，所以就一直把那些寄过来的钱在卡里存着。陈曦你可千万要收好呀，这是奶奶留给你的最后一个念想了。”
陈曦听到这话，眼泪又簌簌掉落下来，她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谢谢。”
这时候杜婶看着伤心欲绝的陈曦，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柔和和心疼。
她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杜婶。怎么说杜婶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能帮就帮了。”
陈曦感动地点了点头。
等杜婶走后，我一下抱住了陈曦，说道：“我以后会陪着你的。”
陈曦听到这话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我是这世界上她的依靠一样。
我看着桌子上奶奶的牌位，在心里发誓。
奶奶，你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陈曦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要自己扛
我和陈曦回到学校，这是陈曦已经渐渐收起了哀伤的情绪，只是有的时候表情依然十分难过。
陈月如素来没眼色，因为陈曦请了假，她从老师那听说了陈曦奶奶去世的消息，还往我们伤口上撒盐。
她故意说道：“早死早超生，就她那样，活着不也是一个累赘吗？”
接着她又对陈曦有恃无恐地说道：“这下没有奶奶可以来学校碰瓷了。”
听到这话，我都尚且愤怒，更别说陈曦了。
素来性子温和的陈曦就像发了疯的小狮子一样，突然冲了上来，直接将陈月如扑倒在地，然后她扬起手，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在了陈月如的脸上。
我一时有些错愕，陈月如也一下愣住了，直到脸上的剧痛传来，她才怒号道：“你干什么？”
此时班里少不了好事的和看热闹的，但是除了我，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拉人。
我想上前把陈曦拉开，但是这时候陈月如像跟陈曦较劲一样，又朝她身上猛扑过去，两个人扭打起来。
我在旁边既想帮助陈曦，又怕误伤了她，三人陷入了混战，场面混乱不堪。
这时候，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三个人在干什么？”
接着他伸手拉开了我们，是教导主任。
他巡查时路过此地，看到了这一场景。
接着他把我们三个人带了下去，陈曦和陈月如这时候互相瞅着对方，像瞅着杀父仇人一般。
我看着陈月如脸上的伤，心里也起了愤怒之情。
我们就这样不情不愿地一路上还有些肢体冲撞地走了下去。
等来到了僻静的走廊里，教导主任尚未问清事情缘由，就开始批斗道：“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打架的。”
陈曦此时低着头没有辩解。
陈月如仗着自己受伤了，想恶人先告状说道：“对啊，老师你没看到她突然就发疯似的过来打我，有没有王法了？”
我听到这不禁愤怒地开口说道：“明明是你冲撞陈曦去世的奶奶，而且你后来还主动打着陈曦！”
陈月如见她的谎话被我挑破了，瞪了我一眼。
这时候教导主任说道：“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不对，学校是学校，不是让你们打架斗殴的场所。”
随后张雪琴走了过来，瞪了我们一眼，将我们几人带回了班，又是一顿训斥。
“大家以后不要学习陈曦他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还打架！”
接着她还迁怒我说道：“班上就是因为有李娟这种好事的人，大家才不得安宁。”
我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些愤怒感，明明好事的人是那些围观的人，而我只是上去拉开了我的好朋友和想要挑事的人，这有什么错呢？
这时候张雪琴又说道：“打架的三个人，明天早上每人交3000字的检查。”
等下了课，班级里的人看着我们都多了一份异样，两个女生打架在学校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很快就传得风风雨雨。
我们下去做操的时候都有人不时看着陈曦和陈月如，甚至有人在小声说道：“你说那个胖子，她平常不是表现地很怂吗，怎么这会突然有胆子打陈月如了？”
“对啊，而且据说是陈月如她嘴碎，讲了陈曦家人的坏话。”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病猫呀！”
就这样传得风风雨雨，连方志文也过来问了情况。
他走进我们班级，看着陈曦关切地问道：“陈曦，你没事吧？”
看到方志文过来，陈曦一下脸涨得通红，都红到了耳朵根。
她急忙低着头，只是说着：“我对不起李娟。”
说了这些话，接着陈曦就不愿多说了。
陈曦的气场又变得有些弱，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此时的她已经不像一个狮子，反而像被咬了一口的小狼，在为自己舔舐着伤口。
方志文看到陈曦这副样子，他本就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说道：“两个女生有的事不好处理就告诉我，不要自己抗，可以吗？”
陈曦听到这话身子又是一颤，接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对方志文说道：“谢谢你。”
方志文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递给陈曦一颗，我一颗，接着他就离开了。
等方志文离开以后，陈曦紧攥着糖，又抬起头来对我道歉：“娟子对不起，我是我连累你一起写检查。”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事，这样的你才让人放心，不会再被人欺负。”
陈曦笑了一下，这回她没有再把糖收起来，而是和我一起把糖塞进了嘴里，品味着淡淡的甜味，我们相视一笑，算是苦中作乐。
这一场风波，我们倒也是抒发了心中的郁气，情绪好转起来。
接着我们一起开始写3000字的检查，这时陈曦难得放任了一下，既没有说这件事是自己的错，也没有说陈月如没错，只是说她不该乱说话，然后她是绝对不会原谅陈月如的。
我在旁边，抓着脑袋想不出来，欣赏地看了一眼她的，顿时笑着说道：“陈曦，经过这一次，我可对你是另眼相看了。”
陈曦这时候态度已经缓和下来，尽管心中还存着对奶奶的哀伤，但是此时也有心情调笑了。
她笑着对我说道：“娟子你放心，我那样子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只会对敌人，是不会用在自己好朋友身上的。”
我听到这话，不禁笑了笑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现在的陈曦简直就像一匹飒飒英姿的小狼呀。“
陈曦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继续写检查。
陈月如此时也在写，看到我们有说有笑的，眼里冒出了火光，又冲我们“哼”了一声，想要再说一些放肆的话。
但是估计她想到刚才吃到了苦头，顿时也不敢说了。
我和陈曦看到她这样，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尽管我心中隐隐在想着，也许这是奶奶的事情悄然默化的影响。
现在的陈曦已经不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而是有担当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这样的陈曦，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