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家长会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气候宜人而到处生机勃勃，但并这并不妨碍华东地区“天气多变、气温起伏波动大”的特点。每到这个时候，街头上就开始上演“短裤与秋裤齐飞，棉袄共短袖一色”的场面。
作为华东六省一市里的一市上海也不例外，清明后的一波倒春寒刚过，天气开始回暖了，这不，这两天气温就骤升到了28、9度，中午直逼30度。
在上海某附属医院的医生食堂门店可以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齐刷刷地走进走出，而在食堂的不远处便是住院大楼和食堂连接的长廊。
长廊里，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行色匆匆，往住院大楼赶去。定睛一看，他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英俊而淡然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的眼镜，看起来更像个教授，他快速的步伐让人感觉眼镜随时都会掉落一般，而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显示：妇产科主治医生苏庆春。
突然他停了下来，只见他匆忙地掏出裤袋里的电话，不过电话并没有阻止他快速的脚步，一个简单的停顿后，他边走边接起了电话。
“今天下午我这边有课，你去开轩轩的家长会啊。”对方直接了当，没半点寒暄的意思。
“我这边也有工作呢，而且我今天晚上要值班的，怎么去开啊？”
“知道你晚上值晚班啊，你们值晚班不是下午可以休息一下的啊？正好你下午有空去开家长会，2点半开始哈。”
“但是我医院里还有事情呢。”
“你们不是规定下午不用上班的啊，有事情不会交给别人处理啊，总不可能你女儿的家长会，我们都不去吧？”
“那你跟别的老师调一下课嘛。”
“我这边调不了，能调我早调了，先这么说吧，有个学生来找我。”
还没等苏庆春开口问家长会要做什么，电话就挂了。
苏庆春一脸无奈地看着发出“嘟嘟.......”声的电话，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前行，走到住院大楼。
他通过医生专用电梯直接上了10楼，10楼便是医院的妇产科病区，他并没有直接回医生办公室，而是去了1013的病房。
“苏医生，您总算来了，麻烦赶紧帮我老婆看下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说肚子特别的痛。”
56号床的家属见苏庆春进来像见了救星似的，连忙站起来说道。
苏庆春走近病人，发现病人脸上冒出了一些虚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彭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这里好痛啊。”彭玥用手微微地指着腹部位子，并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微弱地说道。
“具体是哪里啊？”
说着苏庆春连忙从白大褂的右边口袋里掏出一个还未开包装的绿色手套，并迅速戴上手套，给病人做起检查来。
片刻过后，苏庆春把可能想到的异常都检查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最后他轻轻地摸了摸病人刚刚做手术的部位。
“是这里吗？”
“嗯。”彭玥表情痛苦地回道。
“哦，是这样的，您是上午做的开腹手术，这里是有伤口的，做手术打了麻药，现在是麻醉慢慢散了，肯定会感觉有点痛的。”苏庆春一脸淡定地回道。
说着苏庆春又看了一眼彭玥正在吊水的处方单，并说道，“你这个药里已经加了止痛的药了。”
“开了止痛药还这么痛啊，”家属焦急地说道，“医生啊，你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啊。”
“要不我给她开镇痛棒吧，镇痛棒可以缓解一下术后疼痛，减轻痛苦。”
“那赶紧开。”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
苏庆春一脸黑线，刚刚他正在食堂吃中饭，还没吃两口就接到了病人家属的电话，说病人很严重。
因为这个病人子宫肌瘤特别的大，又是开腹做的，对于术后的变化，苏庆春需要时时关注，所以没扒几口饭苏庆春就跑上来了。
可没想到家属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叫过来，最后的原因只是术后常规疼痛，其实这些问题值班医生完全可以解决了。
不过，病人没多大问题，苏庆春也还是比较欣慰的。
他无奈地回道：“那行吧，要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去开医嘱了。”
说完苏庆春便匆忙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时，苏庆春发现江况正在办公室电脑旁。
江况和苏庆春师出同门，他们的硕士导师都是妇产科副主任陶建国，江况是2017年硕士毕业，毕业后便在附属医院规培，这几个月他轮转正好轮转到了自己科里，也就很自然的在自己师傅陶建国组上帮忙。
“江况，你是在开医嘱吗？”
“是啊！师兄。”
“那正好，你给56号床开个镇痛棒。”
“哦，好的。”
江况补充问道，“师兄，你不是刚刚才去吃饭的吗？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啊？”
“别提了，”苏庆春并不是喜欢跟别人抱怨病人的医生，便没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是催促道，“你现在赶紧给56号病人开下医嘱吧。”
“嗯。”
苏庆春趁着江况开医嘱的时间，先是脱了身上的白大褂然后走到旁边的洗手池洗手。
他边洗边说道：“哦，对了，江况，待会你跟师傅说下，下午的手术我上不了，你去做一助吧，下午我女儿开家长会。”
江况听到这话后，先是有点惊讶，而后就不由自主地喜笑颜开，他嘹亮地声音且丝毫不掩盖喜悦地回道：“好啊！”
下午的手术是个大手术，做为规培医生，能上这样一台手术做一助，可是很难得的机会，江况自然欣然接受这个突然的“好机会”
苏庆春交代完医院的事情后便驱车去了女儿的学校。
苏子轩的学校是苏庆春所在小区的学区房，离家不到3公里，虽说这所学校在上海不能算的上是重点小学，但是整个师资力量也是能排在中等偏上的。在苏庆春看来，在大上海，孩子能上这样的学校还是非常幸运，想当初，他们两夫妻为了这所房子也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他们现在所住的房子是个90平米的小三房的老房子，位于上海老闵行区，虽然这房子的上个世纪90年代建的房子，但装修还是特别的温馨的。
这套房子是他们当时拿郊区的一套120平米的房子换来的，而郊区那套房子的全款也只够付这套房子的首付，虽然如此，但是这套房子是有学区的，小学和初中都在周边，苏庆春的妻子黄小培也是在这里的初中学区当数学老师。
而他们拿120平米的新房换90平米的旧房首付时，意味着还要承担每月高额的房贷，这在家里老人看来非常不合理的举动，而且这里离苏庆春的医院开车要将近1个来小时的车程，路程有点远，但是对孩子读书和妻子上班都方便，苏庆春觉得非常值得的，能得到换房的机会夫妻俩还是非常高兴的。
002 父亲缺位
一般学校开家长会孩子都是放假回家的，但是在上海有很多家庭都是双职工家庭，假如家里没有老人带小孩子又请不起保姆的，这时候家里没人，孩子下课早，父母还都没下班，孩子都是在学校上晚托班的，孩子正好在那做家庭作业，等家长下班来接。
所以对于这群孩子来说，家长会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放假回家，只有在学校跟着家长一起参加家长会。
苏子轩就是属于这一类，虽然妈妈黄小培是中学老师，但中学比小学下课晚，苏子轩也不得不跟着其他同学一样，上半个小时的晚托班。而特殊情况，像开家长会这样的日子，都是跟着妈妈待在教室里或者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在学校里面玩。
这一次也不例外，这会滨湖小学1年级7班的教室外面站着一个7、8岁的小女孩子，梳着两条小辫，穿着统一的校服，两只黑亮的眼睛荡漾着微波，两个脸蛋红红的，两条眉毛又细又黑就像化了妆似的，她便是苏庆春的女儿苏子轩。
苏庆春因为职业是医生的关系，平时都比较忙，所以很少有时间操心孩子的事情，从幼儿园开家长会到现在苏庆春都没参与过，这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由于黄小培今年是带初一的孩子，在学校也很忙，往常给苏子轩开家长会都是掐点到，这让好胜心强的苏子轩很难过，她每次都要提前交代妈妈要第一个到，可最后都是事与愿违。
这件事情苏子轩在家里提过很多次，苏庆春是知道的，加上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家长会，所以这次他想给苏子轩立一个好榜样，赶个早，争取第一个到学校。
他下午1点便从医院出发了，按照他的预计，这大中午的路上应该没什么车辆，40分钟就能到滨湖小学了。他还特意打电话告诉女儿苏子轩他1点40就能到学校，并答应苏子轩这回一定赶最早一个到。
话说在学校接到电话的苏子轩听到爸爸要第一个到，兴奋不已，中午吃完饭便在教室门口等着爸爸，可是苏庆春高估了上海市区的路况，中午刚过，路上还是有很多上下班人群的。
直到2点，苏庆春才赶到苏子轩的学校，而到学校门口以后，苏庆春看到了门口人山人海的场面，这时苏庆春才知道什么叫开家长会，一时间停车又成了问题。
而苏子轩则是从教室里空无一人等到教室里快要座无虚席，每回远处看到大人的身影她可以说是延颈举踵，可每每盼来的都是别人的父母。
此时的她站在教室门口不停地盯着手里的电话手表，而后又张望着教室里其他家长几乎快到齐，心中更加着急了。
于是她再次拨通了第三个催促电话。
“爸爸，你怎么还没到啊？”
“我到了。”
“你骗人，你刚刚还说到了。”
“爸爸刚刚是到了，没想到你们学校门口这么多车，找了很久车位，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停车位，你等下哈。”
“你快一点来啊，别人家长都到了。”苏子轩脸上都憋红了，似要哭出来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2分钟就到。”
挂完电话后苏庆春看了下手机已经2点15分了。
可是把车停好，下了车的苏庆春却又有一个难题了，他不知道自己女儿教室在哪里，平时女儿开家长会都是黄小培参加，苏庆春也就是女儿小学面试的时候来过学校，但是报名的时候是由黄小培带着女儿来的，他只知道女儿在一年级七班，但是具体在哪里真不知道。
没办法，他就只有一路看到人就问，才算是顺利找到一年级七班的大致方向。
此时已经是2点20分了，离家长会开始只剩下10分钟了，苏庆春望见了孤零零站在门口的女儿，连忙小跑过去。
“轩轩！”苏庆春刚开口说话。
苏子轩一直憋着的脸突然哗啦啦的留下了眼泪，并指责道：“你怎么才来啊！”
苏子轩这哭让苏庆春猝不及防，苏子轩虽然是个7岁的小女孩子，但是平时并不是那种非常多愁善感和敏感的女孩子，在他看来苏子轩是比较淘气的姑娘，大大咧咧的，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晚来了这件事情女儿会这么在意，居然哭了。
“对不起啊，轩轩，爸爸也不知道这中午的时间还堵车，而且你们学校的停车位太少了，又那么多车，我停车都停了很久。”
苏庆春连忙抱起女儿，解释道。
“你都说好第一个来的，结果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人家涂西西妈妈都到了，你都没到，她妈妈老是很晚来的。”
“是爸爸不好，轩轩，爸爸保证，下回啊，爸爸一定提前出发。”
“好吗？”
苏庆春说完又非常疼惜地把苏子轩的眼泪擦干并说道，“轩轩不哭了哈，轩轩不是说自己的大姑娘吗？为这种事情可不能哭鼻子了，不然让别的同学看见了会笑话我们的。”
“那你下回不要这么晚来了。”
“爸爸答应你以后一定会早来。”
“一定要比涂西西的妈妈早来。”
“好。”苏庆春虽然不知道女儿口中的涂西西是谁，但是还是满口答应了。
“妈妈也要早来。”
“嗯，妈妈也要早来。”
“你要跟妈妈说，我每次跟她说，她都还是晚来。”苏子轩撇嘴说道。
“好，爸爸一定跟妈妈说，让她反省这件事情，不哭了啊。”
苏庆春看她慢慢平静下来了，便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并说道：“那我们走进去吧，不然让同学看到你这么大了还要抱，那更加不好看了。”
苏子轩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并豪爽地擦干了眼泪，又欢快地牵着苏庆春的手说道：“走吧。”
苏庆春进去一看，教室里黑压压地一片，几乎是坐无虚设，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看到这么多人倒让苏庆春有些紧张，他显得有些拘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轩轩，爸爸第一次来，不太懂我们应该要怎么坐？”苏庆春有些尴尬地低声问道。
“嘻嘻，爸爸真笨，就是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啊。”
“哦，那轩轩你的位子在哪里啊？”
苏子轩没二话，直接拉着苏庆春走到了第二小组的第三排的位子坐下。
“你坐这里啊？”
“是啊！”
苏庆春非常尴尬地抱起苏子轩艰难地坐到了那狭小的位子上，而后苏庆春环顾四周，发现还是有很多家长是带着孩子开家长会的。
003 妇产科男医生的尴尬1
苏庆春刚坐下不久，坐在隔壁的一位妈妈便主动打了个招呼道：“您就是苏子轩的爸爸吧？”
“是啊，您好。”苏庆春礼貌地应了一句。
“您好，我是苏子轩同桌涂西西的妈妈。”
苏庆春这会才知道原来女儿口中的涂西西是她的同桌啊。
“哦，您好。”
“轩轩，叫阿姨。”
“阿姨好！”
“轩轩真乖，”对方轻轻地摸了摸轩轩的头发。
并笑着说道，“我们家西西啊跟你们家轩轩一直玩的挺好的。”
“是吧？轩轩！”
苏子轩抬头看了一眼苏庆春，然后说道：“我跟西西以前是好朋友，但是前几天她把我画画的本子撕烂了，我们已经不是好朋友了。”
对方原本满脸笑容逐渐消失了。
“轩轩，西西撕坏了你的作业本又不是故意的，道歉了自然还是好朋友了。”苏庆春尴尬地说道。
“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给我道歉。”苏子轩理直气壮嘟着嘴说道。
对方明显有些尴尬了，笑着回道：“那我回去就让西西跟你道歉哈。”
苏子轩明显还在气头上，并没有回应涂西西妈妈。
这让原本主动搭讪的涂西西妈妈非常的尴尬。
“轩轩，阿姨在跟你说话呢？”苏庆春见女儿如此没礼貌，教育道。
但是苏子轩并没有理会，用脸撇到了另外一面。
“真是不好意思啊，这孩子脾气有时候就是有点倔。”苏庆春也没办法只得尴尬地解释道。
“呵呵，没事。”涂西西妈妈倒是很大方，笑了笑。
“对了，您是第一次来开家长会吧？”
“是啊，平时是她妈妈来。”
“呵呵，我知道，我跟黄老师也挺熟悉的，”
“哦，是吧!”
对于这样的场面，苏庆春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只能跟傻瓜一样一直陪笑着，然后傻帽般一直尴尬地回“哦。”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介意苏庆春的冷淡，她顿了顿，而后又问道：“听黄老师说您是附属医院的妇产科医生？”
“是啊。”
苏庆春本以为对方只是化解尴尬而尴聊。
没想到苏庆春回复了以后，对方像有预谋一般地带着兴奋的表情问道：“苏医生啊，我最近总感觉这小腹啊又坠胀感，而且我那个大姨妈来的时候也断断续续，总是不干净，你说我这是什么问题啊？”
苏庆春一脸尴尬地看着对方，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情况下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心想：“我又不是检查机器，更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你就这么一说，我哪里就能够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啊？”
虽说很无奈，但他还是赔笑着回道：“你这个情况不好说，最好还是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是吧？”
“我也说要去医院检查下，我家那位还说没事，”对方小声嘀咕着，而后又问道，“那苏医生，我这个病需要做什么检查啊？”
“去哪家医院比较好啊？”
“你这个情况就做个彩超和白带检查吧，”苏庆春可不想在孩子家长会上具体说这些，“具体的一些其他检查你到了医院，医生自然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给你开具化验单的。”
“至于医院嘛，哪家医院都行的，也不是什么大病。”
“那不行哦，小医院也就会看个感冒的，我这个病哪里能到小医院去看啊，你们附属医院就挺好的，要不我就去你们医院好了。”
涂西西妈妈继续说道，“苏医生啊，你什么时候上门诊啊？我去挂你的号好不啦？”
“其实您这个情况什么医院都可以看的，如果您执意要来我们医院也行，不过我就周一上午才有门诊。”
苏庆春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您完全不必等我的号的，去我们医院随便挂谁的门诊号都一样的。”
苏庆春因为是特殊科室，是专门为女性看病的，而这些病症的很多检查都是比较私密的，虽然作为医生苏庆春觉得这些都只是人体的一种器官，但是别人怎么看他就无法预料了，所以平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他可是尽量都不给熟人看病的，不然以后再见面，苏庆春作为男性看了对方不该看到的地方真的有说不出的尴尬。
“哦，没事，我不急的，苏医生，我就等你的号好了。”
对方明显没有领悟到苏庆春的意思。
就在苏庆春纠结该怎么回复对方的时候，听到了老师扩音器发出的声音：“喂，喂！大家安静一下哈。”
苏庆春就像等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端坐着，对方也很识相的结束了聊天。
“今天很高兴各位家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参加我们第二学期的期中家长会，现在还有个别的家长没有到，我们就不等了。”
只见一个约莫30出头，剪着短发，穿着一件非常宽松的长袖裙子的女老师坐在讲座前说道。
听到有家长还没来的时候，苏子轩不自觉的转头看了一眼苏庆春。
并小声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爸爸，你不是最后一个。”
“是的，爸爸不是最后一个来的。”苏庆春亲昵地低头回道。
“这是我们语文老师李老师，她有宝宝了。”
“哦，你怎么知道啊？”苏庆春听到后仔细看了一眼这位李老师，她人很清瘦，但是肚子却微突，应该是怀孕了，苏庆春凭着自己阅孕妇无数的直觉猜测，这里老师估摸着得有4个来月了。
“李老师说下个学期会有另外一个老师接替她上课几个月，因为要生宝宝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苏庆春回答完又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安静听着台上老师说话，便小声说道，“轩轩，老师在说话，我们可不能开小差哦。”
苏子轩听到后笑嘻嘻地转过头安静地听着老师说话。
接下来就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师先是简单的对学生进行了相应的评价，然后就最近学校发放的一些通知对家长们进行宣贯，并对最近发生的一些主要问题跟家长交代了一遍让家长们注意。
会议中途苏子轩早耐不住趴在苏庆春身上睡着了。
这枯燥的内容，苏庆春也觉得实在无聊，好在一个小时以后，这个枯燥的家长会总算是结束了。
004 妇产科男医生的尴尬2
本来苏庆春想着家长会结束以后赶紧带着睡着了的女儿回家，没想到老师刚宣布完会议结束，还补充了一句。
“请苏子轩家长，涂西西家长，陈子豪家长、彭琪琪的家长还有刘振豪的家长留下来。”
苏庆春一听到女儿的名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不是下课留堂的节奏嘛。
虽然苏庆春没有参加过家长会，但是早听妻子黄小培说了女儿苏子轩在学校里非常的顽皮，想来老师单独留下谈话准没好事。
等各位家长陆续走后，苏庆春发现剩下的全是妈妈。
“李老师，是不是我们家西西最近又犯错误了啊？”苏庆春隔壁的家长主动问道。
另外一个家长也呼应道：“是啊！”
李老师见大家表情都非常凝重，便解释道：“把各位家长留下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想跟家长们单独沟通下孩子的情况，各位家长不必紧张。”
“是这样的，涂西西、陈子豪、彭琪琪平时都比较听话，就是上课的时候偶尔会说话，我们的低年级的学生，上课讲话是难免，今天留各位家长呢也是希望家长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可以多给孩子们宣贯这些知识，让他们提高意识。”
“哦，好的，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她。”涂西西的妈妈连忙呼应道。
“至于刘振豪呢，最近经常不按时交作业，问他，就说是忘记做了，要么就是作业本忘记带了，不知道家长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检查他的作业，还有就是孩子还小，上课的时候最好是协助他们准备书包，这样也不容易遗漏东西。”
“老师，真不好意思，平时我上班也很忙，都是加班到8、9点钟，都是他奶奶在管这些，我回头问问他奶奶看看。”刘振豪的妈妈大声回道。
“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但是孩子教育问题也不能落下。”
“我知道，不过老师，说实话我这个人脾气有点急，叫他做作业有时候不理，或者做错了那我就真忍不住要打了。”刘振豪妈妈振振有词，“所以我都尽量不教他，要不是他爸爸教，要不就是他奶奶。”
“是啊！”涂西西妈妈人有体会的呼应道，“这一年级的孩子是难教啊，我最近为了教她作业都气出一身的病来了。”
这话一出，另外几个家长也连忙呼应。
随即，大家喋喋不休地就教孩子难的问题讨论起来了。
从头到尾苏庆春都没插话，他听到李老师对所有留下来的家长都点名了，就差自己了，就一直等待着李老师的点名，但是李老师似乎一直没有这个意思。
“各位家长不用在这里抱怨，一年级的孩子是从幼儿园转到小学一个很重要的阶段，我们老师也是一样辛苦的，希望各位家长这段时间也辛苦一下，慢慢地也就会适应的。”
“要不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李老师，您是不是忘记我了？”苏庆春连忙举手问道。
说完他又连忙解释道，“哦，我是苏子轩的爸爸。”
李老师先是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苏庆春，而后笑容满面地走下来讲台，并说道：“哦，苏医生，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
“留你下来没有别的意思，苏子轩最近也挺乖的，虽然之前她经常爱打闹，不过自从上次她妈妈来过一次后，就没有再打架了。”
“哦，那就好。”
苏庆春而后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那您今天的意思是？”
“我今天让您留下来，主要是你们附属医院的号平时太难挂了，今天正好看到您过来了，所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想问下您。”李老师笑着解释道，“我这这孩子马上4个月了，可以建卡了吗？”
众人听到李老师说苏庆春是附属医院的医生，原本准备离开的，都放慢了脚步。
苏庆春面对李老师这个解释一脸无语，适才他才明白李老师留下自己的目的。
虽然苏庆春很无奈，但是还是措辞恳切地问道：“李老师，您平时是在我们医院看的妇产科是吧？”
其他家长听说苏庆春是附属医院的妇产科医生，一个个地都慢慢围了过来。
虽然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但是还是把原本站在过道中间的李医生挤到了课桌里面。
她先是扫射了周围，而后尴尬地回道：“是啊！就在你们附属医院。”
“不知李老师您平时看的是哪位医生呢？”苏庆春并未受周围的影响，措辞得体地问道。
“蔡君梅医生！”
刘振豪的妈妈听到苏庆春是妇产科医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凑过来，并冲到苏庆春大声问道：“你是妇产科医生啊？”
苏庆春这边还没来得及回复李老师，就这样被刘振豪妈妈突然的大声问话打断了。
而且她的声音同时也把在梦中沉睡的苏子轩惊醒了。
“爸爸，怎么了？”苏子轩边擦眼睛边无意识地问道。
“没事，轩轩啊，”苏庆春温柔地摸着苏子轩的头发，并说道，“轩轩，要不你先和其他小朋友出去玩玩，爸爸这边有点事情，待会去找你。”
苏庆春说着把怀里的苏子轩放到了地上。
“对，你去找刘振豪一起去玩玩哈。”刘振豪对于吵醒了苏子轩睡觉的事情丝毫没有亏意。
搪塞完苏子轩又继续问着刚刚的话题，“您真的是妇产科医生啊？”
“是啊。”
“那你是哪个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啊？”
“苏医生是附属医院的。”涂西西的妈妈也加入了围观人群。
“是嘛，这么巧，我正好想去附属医院检查身体呢，”刘振豪妈妈见到了稀罕宝贝似的笑脸盈盈道，“不知道苏医生你是周几坐门诊啊？”
“我想找你看看。”
“周一的。”涂西西妈妈帮苏庆春抢答道。
“那我下周一就挂您的号，可以吗？”刘振豪妈妈问道。
“我也正打算下周一去挂苏医生的号呢，那我们一起啊！”
“好啊！”
本来有个涂西西的妈妈执意要挂自己的号，苏庆春就有些不乐意了，这回倒好，这个涂西西的妈妈倒是约上伴了。
005 值晚班
正当苏庆春无奈于这两个临时盟友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又冒出来一位妈妈：“欸，苏医生，我最近啊，那个来大姨妈的时候啊肚子都很痛，你说是什么原因啊？”
“我也是这个情况啊！”刘振豪的妈妈呼应道，“医生，你说是什么原因啊？”
“要不你们稍微等下，刚刚李老师先问了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呢。”苏庆春无奈地回道。
“哦，不好意思哈，李老师，您先。”刘振豪妈妈这会儿才想起被她挤出去的李老师。
李老师白了一眼刘振豪的妈妈，而后笑着回道：“我之前找的一直是蔡君梅医生。”
“哦，蔡主任跟我是一个病区的医生，我可以帮您问下情况，不过按理说您快4个月了，快要到产科去建卡了。”
“是啊！所以我才想问下我该换哪个医生，蔡主任那边我不是一直挂不上她的号嘛。”
“哦，这样啊。”
苏庆春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建议你就直接去产科挂张国华主任的号吧，他是产科的老医生，挺专业的，你可以先挂他的号，要是实在挂不到的话，我也可以先帮您联系一下，到时候您直接到住院部来找他也可以的。”
“哦，真的啊！”
“那太感谢您了，苏医生。”
“没事的，李老师，您先去挂号吧，到时候挂不到您可以打我电话或者我老婆的电话。”
“好的，好的。”李老师笑脸盈盈地回道。
“苏医生，那我刚跟你说的事情你也别忘记了哈。”涂西西的妈妈一直在旁边围观，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苏庆春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另外一个妈妈又连忙问道，生怕错过机会似的：“苏医生，你可以帮我介绍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不？”
“我是有子宫肌瘤的，之前医生说要做手术，我不放心他们小医院说的，即使要做手术啊，那肯定也要去大医院的，你们说是吧？”
“是啊!大医院肯定放心点的。”涂西西妈妈呼应道。
“正好，要不就到你们附属医院去做手术好了。”
“苏医生，你说我刚刚说的那个情况是什么原因啊？是不是也有子宫肌瘤啊？”刘振豪的妈妈连忙问道。
一时间苏庆春有种自己在教室里开班了门诊一般的感觉，而且是不排号的门诊，这些家长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把苏庆春脑瓜子都弄疼了，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她们谁是谁。
“各位妈妈，你们要问可以，但是可以慢慢来一个一个说吗？不然我都听不清楚你们说的是什么。”
“对，对，大家都排个队吧。”刘振豪的妈妈这会倒维持起秩序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苏庆春对围观的妈妈们进行来一轮专业的问诊。
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那场面苏庆春就好像万花丛中一点绿，这在别的场合其他男人得多羡慕苏庆春这待遇啊，这万花丛中包围的幸福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可这对于苏庆春来说却不是幸福，准确地说是一种煎熬。
眼看着都快到4点半了，苏庆春晚上还要值晚班，再这么问下去也是没个头的。
于是苏庆春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妈妈，我今天上晚班，5点半就要去医院交班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医院来挂号。”
“好吧？”苏庆春带着幽怨的语调问道。
“今天实在是没时间了，各位，不好意思了。”
“好好。”众人回道，“今天麻烦苏医生了。”
苏庆春看着慢慢散开的妈妈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连忙打电话给苏子轩，并联系上已经下课的黄小培，把孩子交给她以后马上驱车回了医院交班。
......
暮色渐沉上海某附属医院，白天还人来人往，喧嚣不已，这会变得安静下来。
住院部前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的，有家属陪着病人在散步，一阵阵和煦的春风吹过，似乎给病人吹走了一丝愁云。
借着孱弱的灯光，住院大楼和急诊大楼连接的长廊上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色身影正快步朝急诊大楼走去。
不远处，急诊大厅灯火通明，对夜幕下医院的人们来说，这灯火似乎亮得让人安心。
不一会儿，白色身影走进了急诊大厅，在亮光的照射下，白色身影显露出他的真容，他便是苏庆春。
上海某附属医院病区有产科和妇科之分，但是急诊会诊的时候妇科和产科是作为大妇产科轮流当班的，今晚正好是妇科病区轮班。而每个科室的值班人员一般由至少三个人组成，分别是一线班、二线班和三线班。一线班一般是规培医生或者是本院的住院医生，二线班为本院的主治医生及副高，三线班为正高，此外，还有助班做配合，也就是研究生班。病房病人的主要工作都是由一线班医生处理，二线班重点工作在会诊及一线班处理不了的工作。
而苏庆春作为本院主治医生，当的是二线班，五分钟前他正在办公室整理病历，接到急诊室的会诊电话后，说是急症病人，连忙赶了过来。
很快，他便到了急诊室。
“病人什么时候到？”苏庆春问道。
他说话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古铜色的脸上嵌着一双深深地陷了进去的眼睛，但他的脸上却显的非常的淡然，看着也是一副性格温和之人。
“快了，马上就能到。”急诊科值班医生李思海回道，“简单说下情况，孙梦，30岁，怀孕32周，二胎，不名原因大出血，正在赶来的路上。”
“就这么简单？”李思海三言两语说完，苏庆春皱了下眉。
“就这么简单。”李思海摇头，作出摊手状。
苏庆春没有说话，预感这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哔不哔不……”此时，传来急救车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急诊大厅门口。
“来啦！”李思海喊道，“快！”
苏庆春等人冲出急诊室，前去接应，这时，救护车的门打开了，从上面跳下两个人，迅速地把一张床抬下来。
床上躺着一位产妇，面色苍白，神情淡漠，因失血过多而处于濒临昏厥状态。白色的床单被染得通红，苏庆春向下一看，发现她的两条大腿都是血，看着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两边的人汇合在一起。随即，“一，二，三，抬！”在统一的命令下，产妇被换到了急救推车上。
006 前置胎盘
随行病人来的两位亲属，一位是产妇的丈夫，急得满头是汗，看到医生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拽住苏庆春的胳膊，央求道：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啊！你一定要救救她！我不能没有她呀！”
另一位妇人跟在后面，吓得“嘤嘤”地抽泣，看样子一路上是哭过来的。
苏庆春被拽得生疼，他并没有理会家属的意思，一边推着车，一边问道：
“什么时候出血的？”
“今天下午。”
“下午什么时候？”
“大概……大概……四点多吧。”
“建档的本子带了吗？”
“什么本子啊？”产妇丈夫一脸疑惑。
“就是你妻子打算在哪个医院生产建立生产档案的那个小册子啊。”
苏庆春看他丈夫还是不懂，便继续解释道，“就是你妻子平时做检查的病历本。”
苏庆春见对方没说话，又问道，“那你妻子平时产检的报告总带了吧？”
“没……没有……”家属支支吾吾，“我……我老婆这是二胎，生一胎的时候都没什么事，所以也没做什么检查.......”
“一次检查都没有啊？”
产妇丈夫低着头没作声了。
虽然苏庆春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病人，但是他每次碰到这样的事情都是很无语，恨不得把家属和产妇都教训一顿，然后告诉他们这简直是拿孩子和产妇的命开玩笑。
可最终他也只能回句：“你们真是心太大了！”
而后又加快了步伐。
夜晚的急诊大厅不像白天那么“热闹”，苏庆春连同几位医生顺利地把产妇推进了急诊抢救室。
值班护士小琴再次询问家属病史后，没有得到更多信息，把家属档在急诊室外。
同时，抢救室里苏庆春对产妇进行初步体格检查，一旁的李思海沉稳冷静地安排医护人员展开抢救。
“建立静脉通道。”苏庆春指挥护士。
护士立即建立静脉通道。
“血压？”苏庆春问道。
“80/50。”有护士回报。
“心率？”
“130。”
“查血常规、血型、凝血全套、配血。”
“查血常规、血型、凝血全套、配血。”护士复述。
……
“立即行彩超探查，考虑中央型前置胎盘。”苏庆春凭当前症状判断。
随即苏庆春便和护士小琴把产妇推出了抢救室，并给产妇走了急诊绿色通道做相应的检查。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啊？”妇产丈夫张志成见产妇被退回来了，连忙凑了过来，拉着苏庆春问道。
“别急，我们得先做检查。”苏庆春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用，你们一个人先到护士站那边办一下手续，让一位家属跟着我们就行。”
“好好.....”
张志成赶紧安排着：“妈，你跟着梦梦一起去做检查，我去办下手续。”
妇人连忙点头，然后一路跟着产妇一同去做检查。
急诊的绿色通道检查非常的快，超声行彩超探查，不一会儿，超声回报:
“中央性前置胎盘，胎盘早剥。”
“中央性前置胎盘太危险，如果不紧急手术，产妇会有生命危险。”苏庆春拿到报告后当机立断，“小琴，这个情况紧急，你赶紧打电话给手术室，这个产妇要马上行剖宫产术！”
“好！”
“就说备皮完马上送过去。”苏庆春说完看了下病人的状态，又补充道，“算了，你就说20分钟内病人就送过去。”
“好，好！”
小琴赶紧电话通知手术室。
“理科通知一下麻醉科医生和我们科里一线班的医生江况让他们赶紧跟家属谈话，然后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手术室。”
“好的。”护士回报。
片刻喧嚣过后，急诊大厅前恢复了宁静。
而手术室里，相关科室都迅速到位，开始进行抢救。
随着手术室里时钟“嘀嗒……嘀嗒……”地响，苏庆春和其他医生有序而紧张地忙碌着。
当指针停在19点06分时，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啼，产妇剖腹生下一活胎女婴，护士记下早产的新生儿，1700千克。
从麻醉到新生儿娩出不到二十分钟，然而医生们不敢松懈，因为手术中的产妇还没有脱离危险，医护人员的全部心力都集中在产妇身上。
随后护士反应新生儿肌张力弱，评分8分，新生儿状况欠佳。
手术室的护士一只手拖着宝宝的头，一只手拖着宝宝的屁股把宝宝放到了产妇的面前。
“是个女孩子。”
“你看下，孩子1700克。”
此时经历了痛苦折磨的产妇孙梦已经非常虚弱了，麻药的作用还没有退去，她用微弱的眼神斜看了一眼婴儿。
“这孩子状况欠佳，我们现在要把她送进新生儿科观察。”
孙梦虚弱地只能用眨了眨眼表示同意，而后她又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流了下来。
“孩子情况也不是很差，你也别太伤心了。”护士安慰道。
“新生儿科的秦医生正在10号手术室，你可以先抱给他看下孩子情况，再给家属看下，然后直接安排新生儿科的病床。”苏庆春安排着。
“好！”
于是护士把孩子包好后便抱出去了。
007 植入性胎盘
护士还未走出手术室，就听见手术台上的苏庆春突然说道：
“糟了，这个胎盘怎么出不来。”
苏庆春轻轻地扯了下已经出来了一点的胎盘，他眉头紧锁，然后楠楠嘀咕道：“好像无法完全剥离啊。”
“不会是植入性胎盘吧。”
“植入性胎盘？”江况重复了一遍。
而后他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师兄，这个产妇第一胎好像也是剖腹产，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的啊？”
“不过她这个应该做思四维的时候就检查的出来啊！”
“嗨！别提了，这个产妇基本没做过什么检查，听她丈夫的口气估计连宫内宫外确诊都没做。”
“不会吧！”江况惊讶不已。
“现在找什么原因造成的已经没有意义了。”苏庆春皱着眉头说道。
而后苏庆春再次尝试手动剥离胎盘，但胎盘还是没有任何脱离的迹象。
“哎，确实是，而且看起来还比较严重。”苏庆春唉声叹气。
江况听到后紧张起来了，因为他知道植入性胎盘是胎盘与子宫牢牢结合，无法分离，勉强分离将引起大出血甚至有生命危险。一般植入性胎盘是剖腹产愈多次，愈容易发生，4次以上剖腹产，如有前置胎盘，合并植入性胎盘机率将高达一半以上。
江况虽然在临床上待了2年多了，但是这类上了手术才发现是植入性胎盘的也还是很少遇见，因为现在产妇都会做检查，一般都会提早发现的，上手术前也都会提早采取应对措施的。
“师兄，那现在怎么办啊？”江况有些紧张。
“赶紧通知血库，马上增加三个单位的血量。”苏庆春有力地说道。
“好。”
护士连忙准备。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了，江况看着慢慢变少的血浆袋甚是着急，他着急地问道：“怎么血库的血还没来啊？”
“快催催看。”一边抢救的苏庆春瞟了一眼血浆袋里的血已经所剩不多了，发话道。
护士看着也着急，连忙又跑去打电话，电话刚拿起的时候血库的血送来了。
“来了，来了......”护士激动地喊道。
见血库的血被送来了来了，江况连忙迎了过去，并接过装血浆的箱子。
但是江况拿着的时候发现血还是冰凉的。
“师兄，怎么办？血还是冷的。”他眉头紧锁，焦急地说道。
“赶紧想办法。”苏庆春没时间考虑这些，此时他正在对孙梦进行大出血的抢救。
江况四下张望，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把手里的血袋放进了自己怀里，冰冷的血袋靠近江况胸口时，他不由地抖了一下。
“快没有血了！”护士看着输血袋说道。
江况见状，急得跺脚，焦急地碎碎念道：“快点，快点，快点变热啊.......”
胸口凉了，他见效果不显著了，又换到了腋下，就这样他来回用身体把冰冷的血浆捂热
“江医生，快点.......”
护士越催促江况越着急，他甚至跳动起来让自己身体温度升高。
几分钟后，江况终于把一包血袋弄暖了。
“快，快......”身体已经冻的发青的江况连忙把血袋递给了护士。
护士刚换上血浆，便发现不对，连忙喊道：“不好了，苏医生，病人心率快测不到了。”
苏庆春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
“小江，你现在赶紧去外面跟家属说下情况，告知病危，我这边想办法先保守治疗止血。”
“好！”江况直直地盯着苏庆春，听着他交代，不敢错过一个字。
“记住一定要说明产妇现在的危重情况，在保守治疗还无法止血之后，我随时可能因为植入性胎盘导致无法剥离而采取切除子宫的办法，这个一定要说明，然后让他们赶紧签字。”苏庆春补充道。
“好！好！我知道的！”
江况知道植入性胎盘的危害，他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苏庆春把事情交代清楚后，他便连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边抱着孩子的护士刚刚给新生儿科的医生那边检查完，江况就先她一步去找产妇家属了。
江况出了手术室的门，还没等喘口气，便喊道：
“孙梦的家属在吗？”
等在手术室外的孙梦的丈夫和丈母娘见到医生喊名字，赶紧凑了过来。
“医生，我就是孙梦家属。”张志成连忙走过来回道。
“是这样子的，孙梦剖腹产以后胎盘无法剥离，现在考虑是植入性胎盘，现在强行脱离的话随时可能出现大出血，现在苏医生在里面正在处理看是否可以剥离，实在不行就马上需要要切除子宫了。”
孙梦的丈夫张志成听得有点懵，“医生，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是植入性胎盘啊？”
“为什么要切除子宫啊？”
“医生你能说明白点吗？”
张志成一连几问。
本来情况就紧急，这边江况本就急不可耐，现在家属还一直问问题，实在是让江况心急火燎。
“哎！现在情况紧急，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详细解释，大概情况就是......”
江况话还没说完，护士把刚检查完的孩子抱出来正想给家属看看。
“你们是孙梦家属吧?”
“是啊！”此时家属们的关注点又转到了孩子身上，全然不理会江况了。
“来你们看下孩子。”护士边说边把孩子往张志成方向倾斜，“这个是女孩子，19点06分出生，1700千克。”
“现在孩子情况并不是很好，需要放到新生儿科去观察。”
“啊？”张志成惊呼道，“怎么是女孩子啊？”
张志成根本没有想要接过孩子看看的意思。
“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啊？我老婆应该是生的男孩子的。”张志成再三确认道。
“我们不会搞错的，确实是女孩子。”话说着护士便把孩子的衣服撩开了，“你们看下。”
“是不是抱错了啊？”张志成问道。
一旁的丈母娘也小声呼应道：“是啊！护士，是不是抱错了啊？”
“怎么会抱错呢？你老婆是剖腹产的，我们手术室就你老婆一个产妇，而且生完就是我一直抱着的。”护士无奈地解释道。
张志成和孙梦的妈妈看护士如此笃定也没话说了。
护士见他们一心想着男孩女孩的事情，怕自己刚刚的话他们压根没听到，于是又补充道，“还有啊，这孩子是早产，整个情况并不是很好，我们需要把孩子放到新生儿科去观察治疗。”
“去吧。”张志成挥手道。
“那你们先抱抱孩子吗？”
丈母娘在一旁观察着女婿的回应，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直接抱去吧！”张志成头朝着孩子的另外一个方向回道。
护士无奈地看了一眼江况，然后愤愤然地抱走了孩子。
008 重男轻女
江况眼看着张志成对孩子的性别耿耿于怀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他没想到重女轻女的思想还有这么的严重，他真想怼一句：“封建统治已经灭亡一百年了，还非得要儿子，难道你家有皇位要儿子继承吗？”
但江况也只是憋着气心里想想而已，况且眼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你们赶紧在我这边签个字吧，产妇还在手术室里面等着我呢。”江况催促道。
张志成这才反应过来这边还有这件事情。
他突然大喊道：“医生，我老婆还年轻，而且我们还要生孩子的，怎么可以随便就切除子宫呢。”
旁边的孙梦妈妈也呼应道：“是啊，医生，为什么要切除子宫啊？我女儿还年轻，怎么可以切除子宫呢。”
江况看他们情绪有些激动，虽然时间紧急也没办法了，他尽力解释道：“是这样的，你老婆孙梦她是植入性胎盘。”
“植入性胎盘大概意思就是你老婆的子宫和胎盘粘合在一起了，现在孩子出来以后胎盘无法从子宫上全部拿出来，要是强行剥离就会大出血，那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苏医生在尝试是否可以剥离，还是不行的话就只有切除子宫了，否则时间一长，出血过大，产妇就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明白没有啊？”江况尽量用最简单的词汇跟他们解释着。
“医生，你不知道啊，”张志成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老大也是女儿，现在这个也是女儿，两胎都是女儿，我肯定还要生儿子的呀，现在怎么可以切除子宫呢。”
“医生，你们帮帮忙，想想别的办法好伐？”
江况看这时候情况这么紧急，产妇的老公居然还在想着生儿子的事情实在恼火。
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尽力让自己保持理性地解释道：“该想的办法我们苏医生肯定都会想的，但是具体是否可行这还是要看产妇的黏连程度的。”
“医生，帮帮忙啊！这女人切了子宫怎么行呢！”
“是啊！是啊！医生啊，麻烦您帮帮忙啊！”孙梦的妈妈也苦苦央求着。
“该用的方法苏医生都会用的，现在他也在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病人的病情的一分钟一个变化，假如保守治疗没有效果的话，还是出血不止，那苏医生肯定要采取紧急措施，马上切除子宫的，否则产妇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江况解释道。
“这切了子宫怎么行啊！”张志成还是一直在小声嘀咕着这一句，根本没在听江况的话。
一旁的丈母娘看女婿一直纠结生儿子的事情，这边医生又说孙梦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看着女婿，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志成啊，那要是梦梦不切除子宫会有生命危险还是签了吧？”
而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主要就是怕再晚点梦梦有生命危险那就糟糕了，毕竟大人的命才重要啊。”
“是啊！赶紧签字吧。”江况都急得差点快跺脚了，“苏医生还等着我的回复呢。”
“我妈妈刚刚打电话说快到了，要不等我妈妈来决定吧。”张志成弱弱地说道，“或者我现在打个电话给我妈妈问下怎么办？”
江况一听，终于憋不住了，大声说道：“你现在打电话给你妈妈有什么用啊！”
“你妈妈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啊，而且里面躺着的可是你的妻子，你才是第一法人，当然是由你做主了。”
“病人这个时候在手术台上，时间就是生命啊！耽搁一秒钟都会有差错的。”江况继续催促道。
张志成见江况有些发火了，应该是真着急了，他看了看手机，又望着丈母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那算了吧，签就签吧！”
说完张志成终于在通知单上签了字。
看着张志成签完字了，江况也放心了，他刚想拿走，张志成用力扯着单子不肯放手，说道：“医生，麻烦尽量帮想想办法，我们还要生儿子的。”
“好的，我明白的，苏医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才切除子宫。”
江况说完便马上跑回了手术室。
江况还没到手术台苏庆春就大声喊道：“怎么样？签字了没有啊？”
“签了。”
“那赶紧行切除子宫术。”
“师兄，真的没办法剥离了吗？”
“不行了，这黏连的太严重了，实在无法剥离，而且现在这流血量太大了，病人在你进来之前都有一次已经测不到血压了。”
“我刚刚都急死了，你再不来我就直接切了。”
“他们家属一直拉着问可不可以不切，我也没办法。”江况解释道，“所以这么晚来。”
“能不切肯定会不切的，但是这个情况是没办法的，再不切人命都保不住了。”
“只是这个家属好像有点重男轻女，说还要生男孩的。”
“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还什么重男轻女，生男孩难道比命还重要啊！”苏庆春气愤地说道，“真是无语了。”
“是啊。”
“赶紧准备切除子宫准备吧。”苏庆春发话道。
“好的。”
说着江况连忙协助苏庆春做手术。
又经过了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产妇的子宫总算切除了，流血也止住了。
“总算好了。”苏庆春松了一口气。
“是啊！”一旁的江况也是跟着心惊肉跳的。
“产妇先在手术室观察一段时间，等各项生命体征逐渐稳定，再送回病房吧！”
“好的。”
至此这台手术才算是顺利结束，才算是真正的母子平安。
孙梦各项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以后，被安排到了妇产科48号病床休息了。只是张志成生儿子的梦破碎了，切除子宫的孙梦彻底不能怀孕了。
009 组织残留
苏庆春下手术室已经是8点半了，他回到了妇科病区就会巡视了一遍病房，虽然他是值二线班，但是他已经习惯性地只要值班，就会巡视了病房，特别是看下那些病情比较严重的病患，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回到医生休息室。
回到休息室他也没闲着，准备继续整理着刚刚还没整理完的病例，此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干燥，这才想起晚班交班开始就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正当他伸手拿桌上的杯子，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了。
苏庆春只得放下手中的杯子，跑去接电话。
“苏医生，有急诊，麻烦您过来会诊！”又是急诊室传来的消息。
“好，好，我马上到。”
苏庆春挂了电话，猛地灌了一口水，便又健步如飞地走出了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
苏庆春赶到急诊室时，急诊室里的医护人员正在为病人各自忙碌着。
“苏医生，你来了。”值班医生李思海见苏庆春连忙说道。
“病人什么情况？”
“病人目前考虑中期妊娠行引产术引发休克！”
“休克？”苏庆春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张小美，女，18岁，1个小时前在一个私人诊所做了中期妊娠引产术，曾经有过一次流产经历，产后未休息直接离开了门诊突然下体出血并晕倒在马路上，路人打了120，救护车到的时候呼之不应，经过心肺复苏以后现在人好些。”
“现在情况呢？”
“现在心率70次/min，呼吸20次/min，血压70/50mmhg，”
“刚刚引产晕倒在路上啊？”苏庆春再次问道。
“对，就是在我们医院不远的那个康和小门诊引产，是出来不久就晕倒了。”
“又是康和啊？”
“是啊！”李思海一副司空见惯地样子回道。
“有家属吗？”
“算有吧！”
“算有是什么意思啊？”
“一同来的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室友。”
“那她们有带病例了吗？”
“没有，康和是不会把病例本给她们的。”
“他们真是乱来，越来越无语了。”苏庆春气恼道。
这样的女孩子其实苏庆春也不是第一次见，基本情况问完以后他大致能猜到具体什么情况。
于是他便对张小美进行了简单的查体，流血的情况倒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b超做了吗？”
“刚刚进入急诊通道，b超显示部分胎盘样组织残留，应该是引产没有弄干净。”
苏庆春拿过李思海手上的所有检查报告，仔细查看了一遍。
只见苏庆春拿着报告边看边摇着头说道：“这么简单的手术他们都能做成这样子，真是服了他们。”
“我都怀疑他们有没有行医资格证！”
“谁知道啊？”李思海回道，“反正他们手里的急诊病人我可没少接。”
苏庆春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问道：“现在出血量是多少？”
“500ml。”
“那要赶紧让血库配血了。”
“已经配了。”
苏庆春仔细又看了一下报告，说道，“她这个情况要马上立即行刮宫术，刮出残留的胎盘样组织。”
“嗯。”
“不过苏医生，”李思海略显担忧地说道，“这女孩子的父母好像现在还没联系上呢。”
“啊？还没联系上啊？”苏庆春惊道，“我以为只是还没到呢。”
“不是，是还没联系上。”李思海说道，“不过她那个小同事正在联系，要不就让那个小同事先签字吧？”
“她这个情况不好说呢，”苏庆春又拿着检查的结果看了一遍，不乐观地说道，“进了手术室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也要做最坏的准备。”
“一个小同事肯定不能签字的，要赶紧联系上家属才行。”
“小琴现在已经在催促联系了。”
李思海有些焦急地说道，“不过到现在小琴也没消息。”
“真是急死个人了。”
话说抢救室里医生都在等待着小琴询问的结果，而抢救室外面，一同陪着病人张小美来的工友青青给这个场面给吓到了。
“你不用急，慢慢说。”
青青脸色铁青，嘴巴抖动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前天，是我下通宵班后的休息日，而小美上白班，下午收工后她一副魂不守舍地回来了。”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
......
“青青，今天上午章明发信息来了，说孩子不要了。”小美的喉咙有些沙哑，嗓音带着哀痛之情。
早已经睡意阑珊的青青听到小美的话后，睁开眼睛，一溜地坐直身子，问道：“不要孩子是什么意思啊？”
而后青青又确认道，“他不是说回老家跟他父母说好就来接你的吗？”
“之前是这么说的。”小美哭丧着脸回道。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啊？”青青着急道，“你赶紧打电话给他啊！”
“打了，我今天收到短信后一直都在打他手机。”原本压抑着的小美，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然后用右手挡住了眼睛，大声呜咽起来。
“可是他一直是关机的状态。”她抽泣着说。
“关机？”青青倒是镇定，“他这是玩失踪啊！”
“青青，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小美看着只比她大一岁的青青问道，如同犯了错的孩子想寻求长辈的庇护。
小美说完又看了下藏在宽大的工作服下面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
青青也只是跟小美差不多时间出来工作的，这样的事情她也从未经历过，但好在青青比小美懂事，没急着谈男朋友。
青青破口大骂道：“章明真不个东西！去年就打过一回胎了，这又让你怀上了，他现在居然想一走了之，太无耻了！人渣！”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他在一起，你非说他好，现在好了吧，弄成这副模样，你这是自作自受。”青青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心疼小美。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青青，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青青倒是一副姐姐的口吻反问道，“难道你还想生下来啊？”
“只有打掉呗。”虽未经历过这些，但青青却一副司空见惯地样子，继续说道，“你生下来谁养活他啊？而且要是别人知道你生过孩子，将来老家谁还敢娶你啊！”
“可是现在孩子都快5个月了，还能打吗？”小美一边抽泣一边小声问道。
“可以啊，以前我记得我线上的一个女孩子6个多月了还可以打掉的，好像说那个叫什么产啊。”青青思索了几秒，“对，应该是叫引产。”
青青补充道：“不过听那个工友说去大医院的话，没有证明是不给引产的。”
“那怎么办啊？”
“又不是只有大医院才可以引产的啊。”青青用一种出奇老练的口吻说道，“对了，前几天我们不是还收到那个医院的广告扇吗？就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你上次做流产的那个医院！呃，对，叫康和，好像上面也说可以引产的。”
说着青青立马穿上鞋子，从那堆摆满乱七八的东西的桌子上翻找着她口中的广告扇。
“还愣着干嘛啊，跟我一起找下啊！”
“哦。”
一分钟后两人在桌子底下，矿泉水瓶堆里找到了那把扇子。
“太好了。”青青拿着扇子笑着说道。
青青轻轻地翻动扇子。
“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我们都有办法。”赫然醒目的广告语映入眼帘。
下面则写着“无痛人流，轻松第二天上班”的字眼。
翻过另一面则写着：专治妇科、男科、皮肤科等疑难杂症。
“你看，这里写了，流产、引产都可以，而且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青青指着扇子上的小字说道。
“哦，那我再想想。”
“你还想啥啊！”
“我就是不知道这个医院引产贵不贵。”小美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记得之前做人流的时候就花了，我觉得有点贵，而且现在章明的电话也打不通啊。”
“你还想让那个混蛋出钱啊，别做梦了，现在是关机，搞不好过几天都是空号了，打不通难道等着孩子出生啊？”
青青继续说道，“赶紧趁着肚子不大，把他处理了，再晚点，这工装都挡不住你的肚子了，要是以后让其他人知道了，你还怎么找男朋友啊！这事情要处理就赶紧处理了，实在不行借钱也要做掉啊。”
小美本身就是个没主意的人，听着青青的话，感觉也有点道理，这眼看都快到夏天了，穿的衣服越来越少，更加藏不住肚子了，这上面说引产完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也挺方便的。
“那我这周末就去吧。”
“明天我正好没有排班，我看你还不如明天就去，我顺便可以陪你，而且周末人多，怕碰到熟人也不好，而且做完两天后就周末了，你还可以趁着周末不去加班也好休息下啊。”
“那行，明天有你在我也放心些，那我现在就跟我们线长请假。”
说着小美便连忙打电话请假。
010 宫颈糜烂
“那些你就不用说了，就说之后的？”小琴可没时间听她这些细枝末节。
“然后第二天我就陪小美去了那个康和，前台的护士先是问了我们好多问题，然后就把我们带到了楼上一个挂着妇科的房间。”
“当时里面坐着一位40.50岁的短发女医生，她正看着手机，见我们进来了，连忙把手机放下，一本正经起来，护士先把病历本递给了女医生，而后贴在她耳旁说了句话就走了。”
.....
记忆把青青拉到了昨天。
女医生拿着病例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用带着明显北方口音，微笑着问道：“哪位是张小美啊？”
青青连忙指着小美说道：“医生，她是。”
“来，不用紧张，坐下吧。”
女医生先是观察了一下小美，而后又温柔地问道：“怀孕了，是吧？”
小美点点头。
然后，女医生就小美过去史、出血史、肝肾疾病史、月经史、妊娠分娩史和本次妊娠的经过都问了一遍。
小美都一一回应，只是回答是否有病史的时候，小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之前流产的时候，检查过，好像有宫颈糜烂。”
“哦，这样的啊，那你这胎其实不太适合哦，宫颈糜烂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女医生有意引导着。
“那现在还是可以流产的吧？”青青连忙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流产不行，她这个已经很大了，药物流产时间已经晚了。”
“那怎么办啊？”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是可以引产的，那些怀孕7、8个月后，发现毛毛有问题的，也不能生下来啊，肯定是要引产的。”
“你看，我就说是叫引产吧。”青青还略带得意地跟小美说道。
“那医生，引产痛吗？”小美弱弱地问道。
“孩子，痛肯定是会稍微有点痛的，但是也不会很痛的。”女医生就像妈妈一样的口吻说道，“放心，我会尽量给你做好的。”
“那做完明天可以上班吧？”小美问道。
“哦，这个引产跟流产有点不一样。”女医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小美的问题。
“怎么不一样啊？”
“简单的说，引产呢，首先我先要给你用药，吃药以后24-72小时后你会感觉到宫缩，等宫缩规律以后，那就是毛毛要出来了，然后我就帮你取出来。”
“毛毛？什么毛毛啊？”青青好奇地问道。
“哦，就是孩子，我们习惯叫毛毛。”
“哦。”
“医生，你说的这个感觉好复杂啊？”小美眉头紧锁地说道，“怎么感觉说的跟生孩子差不多。”
“对，孩子！”医生和蔼可亲地说道，“引产跟生孩子差不多。”
“这个24-72小时这么久，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请这么久的假。”小美担忧道。
女医生在这边执医时间长了，很懂得察言观色，从小美她们一进来女医生就猜到这两姑娘是周边工厂的女工，她知道这边的工厂里员工请假管的严。
“哦，这个时间没关系，我给你用药了你可以直接去上班，等宫缩规律的时候你再来。”
“哦，这样也行是吧？”
“对啊！”女医生继续说道，“孩子，没事的，我知道你们请假不容易的，到时候你生产完了，我就开药给你回去吃就行。”
“是啊，是啊！医生我们厂里请假好麻烦的，还要扣全勤。”青青呼应道。
“那，医生做这个大概要多少钱啊？”
女医生迟疑了一会回道：“引产大概需要吧。”
“哦。”这个价格小美心里还能承受。
“呵呵，那孩子，你考虑清楚了吗？考虑清楚了我就先给你开下检查哈。”
“还要做检查吗？”
“做引产前肯定要做一些检查，我才能知道你的情况，有没有炎症之类的嘛。”女医生说完又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孩子，放心，这些检查大家都要的，也是为你身体负责的，不会给你多开的。”
小美迟疑了一会回道，“那开吧。”
等小美到一楼缴费的时候，收费处说要2100.
“检查费这么贵啊？”小美惊呼道。
“你好，您的这个费用包括很多项的检查，是需要这么多钱的。”
小美无奈地交了钱，而后又做了各种检查，不同于其他医院的是，所有的检查报告在这边都是在30分钟内就出来了。
结果出来以后小美和青青又来找刚刚的女医生。
女医生看到报告以后，一脸愁云地说道：“孩子，你这个还真有宫颈糜烂啊，还是中度的。”
“而且你这毛毛也偏小。”女医生说着又把别人的b超片子拿给小美看，“你看，这个人家18周的毛毛，很明显你的比别人小很多，这也算是发育不好的，肯定是要做引产的。”
“哦，那做就做吧。”
“不过你这有中度宫颈糜烂，我建议是最好先治好宫颈糜烂再做流产会好点。”
宫颈糜烂这个问题，小美在做第一次人流的时候就被这里医生说过，但是当时问了要做好几个疗程的治疗，费用要5000、6000块呢，当时她就拒绝了。医生还说有宫颈糜烂可能导致不孕，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美才没有做避孕措施，哪里想到这么快又怀上了。
“那个糜烂就先不治了，还是先做引产吧。”
女医生见小美态度坚定，也没极力坚持，笑着回道：“好，那也行，做完引产之后我们也可以慢慢治这个宫颈糜烂的问题。”
说完女医生又继续说道：“那我先开下引产的药，要是你有事情，打完针吃完药就可以回去。”
“好。”
待小美去付钱的时候又是1000多。既然已经决定做了，小美也只有付了，反正现在这孩子必须打掉。眼看工资卡已经没钱的小美只得用花呗付钱了。
付完钱，打完针，吃完药，小美便和青青一同回去了。
没想到一个上午就搞完了，吃完中饭，小美想着还能多挣半天的工钱，又回去上班了，一切相安无事。
然而，第二天下午大约3点多，小美感觉肚子有些疼痛，她想到医生说的宫缩，心想忍忍就可以了。可没想到4点多的时候疼痛更加强烈了，小美有点慌，赶紧请假去了康和。
5点下班的时候青青也过来了，此时的小美又交了3000块，在青青的陪同下进入了待产处理室。
大约30分钟左右，护士从产处理室出来，拿给青青一个单子，说小美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另外再缴纳3500的费用。
人命关天，青青没办法，赶紧替工友交了这个钱。
就这样青青在外面一直等到了大约20点左右的时候，小美坐在轮椅上被一名护士推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吓死我了。”青青看着脸色苍白的小美说道。
“没事，刚刚娩出孩子以后病人在里面休息了一会。”护士解释道。
说完护士又朝小美说道：“美女，你这个刚刚做完，建议是在这边住一晚上。”
“不是说做完就可以走吗？我们之前问过医生的。”青青问道。
“最好是住一晚上观察下情况。”
“哦，那小美，你感觉怎么样啊？你撑得住吗？能走吗？”青青朝小美问道。
小美硬撑着站起来说道：“走吧，再住一晚上太贵了。”
说着青青也抱怨着，“是啊！太贵了，刚刚我还给你交了3500呢。”
“等下个月我发了工资再还你吧。”
“唉，来，我扶着你走吧。”
于是两人慢慢地离开了康和。
......
011 急事急办
“然后出来以后没多久小美就晕倒了，我发现她两腿之间还流出了血，就连忙拔了120，然后就送到你们医院来了。”
青青一副委屈的样子，强忍着没哭出来了。
小琴看青青是吓到了，问了半天都是说一些废话，便继续说道：“那些你就不用再说了，你赶紧打电话给她爸妈吧。”
“我刚刚打了，但是她妈妈电话欠费打不通。”
小琴一脸黑线，合着她问了半天就得到这一个有用的信息。
于是她连忙叫了另外一个护士在这边继续跟青青了解情况，自己先回抢救室了。
而抢救室里，李思海正想要去找小琴，便见小琴进来了。
“怎么样？联系上家属了吗？”苏庆春见小琴进来了，连忙问道。
“还有没有哦。”小琴摇摇头。
“我跟那陪同的女孩子说了下病人的情况，她好像被我吓懵了，脸色一下子发青，表情也不对了。”
“再问她，她开始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让她电话通知家属，她又说是病人妈妈电话欠费没打通。”
“那联系不到别的亲戚了吗？”
“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那就赶紧给她妈妈交话费啊。”
“嗯，我已经让另外一个同事跟她在弄了。”小琴说道，“苏医生，我进来是想问下这个病人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这女孩子目前是引产导致组织残留，但人特别虚弱，手术过程中随时可能出现大出血，风险很大，你打个电话让我们科的江况和麻醉师来跟她谈下吧。”
“好！”
小琴说完又补充道，“那要真这么严重的话，我觉得还是等他父母来签字才行。”
话说着苏庆春又看了一眼小美的状况。
只见仪器表上的心率和血压都下降了。
他当机立断：“这样干等不行啊，她这个情况越来越糟糕了，等不了。”
“人先推进手术室，进了手术室后你务必让江况跟着，家属来了就赶紧来签字。”
“那费用的事情怎么办啊？”小琴连忙说道。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小琴。
小琴此时有些尴尬，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同来的朋友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什么事情都弄不清，让打电话打不通，让交手术费也说没有。”
“所以我怕现在做了手术，到时候她家属又一直没联系上，她们不会就这样赖了手术费用吧？而且现在手术也没人签字啊！”小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小琴的话也不无道理，苏庆春沉思了一会，而后他再看了一眼小美的情况，坚定地回道：“不行，无论如何这个病人不能等了。”
“要是她家属一时半会的赶不到，就先让那个朋友签字，但是一定要说明是家属授权签字的，以免到时候家属反咬我们。”苏庆春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至于你说的那个费用的问题，你先给她报特殊病案处理吧。”
“但是特殊病案不是要领导签字的吗？而且......”小琴反驳道。
还没等小琴说完，苏庆春铿锵有力地制止道：“这孩子现在的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因为要等家属来缴费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的，现在先这样上报了。”
“可是........”小琴还是有点犹豫不决地看着苏庆春。
他很理解小琴迟疑的原因，一是她怕这种情况上级不肯批，二是她怕病人上了手术出了什么意外，而这边家属又一直联系不上，那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要是家属来了交不起手续费，又或是耍赖，那这个都要医生或者科里承担的，这也是小琴担忧的最主要的原因。
小琴也是左右为难的，跟为了大家好！
“不要可是了，去报吧。”苏庆春言简意赅，“上面不签字的话，就说出了事情我负责。”
李思海赞许地看苏庆春一眼，便朝在一旁发愣的小琴说道：“你还等着干嘛，赶紧去申报吧！这种事情只有急事急办了。”
“哦！”
小琴悻悻地离开了。
苏庆春随即安排好手术前的准备，并在李思海的协助下把小美推进了手术室。
而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的青青，被江况和麻醉师告知术前情况后，彻底吓懵了。
小美家里的情况她是最清楚的，小美父亲早几年前工伤去世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弟妹，妈妈又在苏南务工，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跟她妈妈说啊。
她吓到抽泣道：“医生，她不就是做了个引产手术吗？怎么会这样啊！”
“她这个引产做的很不彻底，加上之前流产身体就未恢复，身体素质差，而且引产后也没有休息，多种原因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的。”
“那她会不会死啊？”青青问出了最担忧的事情。
“我刚刚跟你说的只是可能存在的手术风险，不是说一定会发生，但是手术中有很多未知的可能，我们也不能预料的，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你说的这种可能的。”江况解释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先要赶紧联系上病人的妈妈。”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给她妈妈充了话费，就是还没有回应。”
说着青青又拿起手机，手抖着地拨电话号码，并说道：“我再试试看。”
“嗯！”
“喂！”这回电话终于打通了。
青青喊了一声阿姨就止不住地大声哭起来了，她可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也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况见状，连忙说道：“让我来说吧。”
青青如释重负，泪眼花花地把手机递给了江况。
“您好，请问您是张小美的妈妈吗？”
“您好，我是上海某附属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江况，是这样的........”
接下来江况把张小美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对方。
电话那头的张妈妈声音挺年轻，她比江况想象中要坚强很多，听着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刚刚开始有些慌张，但慢慢静下来思维清晰地跟江况了解情况，并答应马上买火车票赶过来。同时，她欣然接受，授权青青先替她签下了术前通知单。
青青抖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名字，她神情恍然，一个简单的引产手术，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012 髂内动脉栓塞术
手术室里，今天的麻醉师是么麻醉科的副主任当班，他先是对小美进行了精准的麻醉，而后苏庆春对小美进行了输血，并针对性进行抗休克治疗。
等小美的情况差不多稳定后，苏庆春再进行了刮宫处理，把她体内由于引产残留下来的组织全部处理干净。
接着，他又给予**填纱、补液、缩宫止血治疗。
但是20分钟后，他发现小美体内仍有新鲜血流出，并且术**失血1000ml，血压降至60/40mmhg。
“再增加三个单位的血量。”苏庆春发话道。
“嗯！”护士连忙准备去了。
而后苏庆春又对小美进行抗休克、输血、输液等各个处理，但是苏庆春发现小美的血不但没止住，而且出血量还在加大。
苏庆春见病人情况不妙，他开始紧张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知道现在最紧要的事找准出血点，才能有效地止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还是没有找准，要是他再找不到出血点，止不住血的话，病人可能随时小命不保，又或者他可以采取另外一个办法，就是通过切除子宫来保命。
此时的苏庆春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粒。
一旁的护士隔几分钟就要擦一次。
“不行，不行！这个病人才18岁，切除子宫她的人生就完了。”苏庆春心中不停地念着，并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冷静。
进手术室前苏庆春有过很多风险猜测，大出血、止不住血这应该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了。大出血、止不住血意味着要切除子宫，而病人这么年轻绝对不行。
苏庆春还面临着另外一个心理压力，这个病人进手术室前交不了手续费，是他先给她做了担保，要是手术中切除了子宫，他应该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而她的父母又会怎么想他。
这些都说不清的！而且，到时候她父母会不会因此而讹上了他？
双重压力让苏庆春倍感焦虑。
“师兄，现在怎么办啊？”江况问道。
苏庆春没说话，他满头大汗。
“不行！不能切除子宫！”这句话又萦绕在苏庆春的耳畔。
可是不切除子宫，那能怎么办？现在止血的方式他都用过了，根本止不住。
“怎么办？”苏庆春自问。
突然另外一个方案闪过他的脑海。
“髂内动脉栓塞术！”
然而，苏庆春想到髂内动脉栓塞术这个方式找到出血点，但却面临两个问题。
其一，这个手术是通过介入的方式来做的，而苏庆春本人在这方面的操作并不熟练。其二，假如髂内动脉栓塞手术不成功，一旦延误了，病人随时可能因大出血而导致死亡。
此时，面对小美的手术处理方案，苏庆春进退两难，他开始犹豫了。
“病人家属签字了吗？”苏庆春再次确认道。
“病人的妈妈已经授权病人的朋友签字了。”江况解释道，“我跟她妈妈通电话了，听起来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听到家属已经授权签字，苏庆春似乎松了口气。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啊？”江况又弱弱地问道。
“不能切除子宫，她还那么的年轻。”
“可是不切除子宫，这出血又止不住怎么办？”
“进行髂内动脉栓塞术，找到出血点。”
“髂内动脉栓塞术？”江况惊讶道，而后又补充道，“是您做吗？”
苏庆春被江况问得犹豫了，因为他心里没有底，他害怕了。
髂内动脉栓塞术，他不是不会，而是不熟练。而面前的这个病人，她实在是太年轻了，他害怕因为自己的不熟练，手一抖，就造成手术的失败，他更加害怕因为自己的失误，会改变小美即将开始的花样人生。
“今天三线班是谁啊？”
“蔡主任！”江况看了一眼苏庆春，而后试探性地问道：“师兄，要不要让蔡主任过来啊？”
苏庆春深呼吸，并朝护士大声说道：“赶紧打电话给给妇产科的三线班医生蔡君梅主任过来，告诉她科里有急诊手术，需要她亲自坐镇。”
“好！”护士干净利落地回道，并马上去联系蔡君梅主任了。
“这个病人血一直止不住，需要马上进行髂内动脉栓塞术来止血，否则只有切除子宫了。”苏庆春再次重复了一遍。
“还有现在联系介入室的医生过来帮忙。”
“好。”护士连忙应答。
话说医院晚上值班三线班的医生一般是正高级别，也就是主任医师，而一般情况下主任医师是不会像一线和二线班的医生一样整晚的留在医院，医院没有什么重大病情的时候，他们一般都在家里待命的。若出现重大紧急事故，二线班医生处理不了的情况下，才会通知三线班医生。
好在蔡君梅家离医院并不远，蔡君梅接到电话后马上就赶到了医院。
在蔡君梅和介入室的医生一同帮助下，苏庆春圆满地完成了手术，术后小美的出血量明显减少了，小美的子宫保住了。
这一场手术下来，一直在做助手的江况都替苏庆春捏了一把汗。好在手术成功，对苏庆春来说，他又一次完成了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挑战，而每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都是像这样，从一次又一次挑战中积累起来的。
对江况来说，今晚苏庆春的所作所为为这名刚起步的年轻医生树立了榜样，家属没有交钱的情况下苏庆春主动给病人做担保，而后他又赌上自己的声誉，做了髂内动脉栓塞术，这一切为的是挽救一位年轻女孩子的子宫，所谓医者仁心，或许讲的就是这样的吧。
013 来自葡萄糖的美味
这台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苏庆春和蔡君梅经历了紧张的手术后，都有些疲惫了。
尤其是苏庆春，他连续做了两台手术，高强度手术非常耗费体力，而他本身就有胃病，特别容易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连台手术，他现在是又累又饿，刚手术中他已经出现头晕眼花的低血糖反应了。
在手术室观察小美病情时，苏庆春终于绷不住了。
他席地而坐，边用手揉着自己已经站麻了的腿，边大喊道：“好饿啊！”
“我也好饿。”一旁的麻醉师呼应道。
在场的医护人员们也纷纷呼应，可是护士找遍了手术室也找不到能吃的东西。
“要不喝点葡萄糖水吧？”麻醉医生建议道。
“好像也是哦，我差点忘了这茬了。”苏庆春非常认同这个建议，笑着回道，“我现在是又饿又累又渴，来点葡萄糖确实是不错啊。”
江况一脸懵地看着苏庆春跟麻醉师的一本正经地说笑。
手术室的护士倒是打趣地呼应道：“可是我们手术室只有5%的葡萄糖注射液，根本不耐饥啊！”
护士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发光，感觉此时葡萄糖都开始变得成了很稀罕的宝贝似的。
“那还不简单啊！”蔡君梅发话道，“小江啊，你现在打电话到科里，让他们送一箱10%葡萄糖注射液到手术室来。”
“蔡主任，真的假的啊？”江况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蔡君梅问道。
他虽然知道按照常理10%葡萄糖注射液应该是可以直接喝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谁真的直接拿10%葡萄糖注射液当水喝的。
“当然是真的啦。”
蔡君梅笑着说道：“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以前做时间长的手术，就经常喝葡萄糖注射液，不然急诊碰到大手术没有体力真的吃不消。”
“小伙子，你真没听过啊？”此时已经与苏庆春并排坐在地上的麻醉医生抬头朝江况问道。
“嗯！”江况点点头。
“看来你还是见识少啊，也没受过苦啊！”麻醉医生笑着回道，“像那个普外科或者脑外科的手术，经常是一台手术长达几个小时，跟着他们我也是没少喝啊。”
“呵呵，我刚刚还以为你们开玩笑呢。”江况憨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那头接电话的正好是一位护师，她听到后也是揶揄道：“你们这班的饿死鬼，又喝葡萄糖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挂完电话后没有一刻耽误，马上就把一箱葡萄糖送到了手术室。
苏庆春见到输液的葡萄糖，就像看到饕鬄盛宴一般，连忙站起来拿起一瓶，豪爽地打开了，咕咚咕咚地一袋就下肚了。
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个又渴又饿又累的凌晨，能喝到葡萄糖注射液，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啊。
江况看着大家真是一顿豪饮，也不顾忌了，拿着一袋也喝起来了。
而苏庆春一袋下去之后，还不解喝，他又拿起了第二袋，坐在地上喝起来，不过这回倒是慢悠悠地品起来了，就像在喝什么新品饮料一般。
此时，要是有不明所以的人走进来，看到这一群人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瓶注射液，咕噜噜地往口里灌，估计还以为碰上一群神经病呢。
像这种，在大众看来是鲜为人知的事情，可都是医生们的日常，一点也不突兀。
一箱10%葡萄糖注射液在10分钟内便被这6个医护人员一饮而尽了。
两袋人间美味的葡萄糖注射液下肚后的苏庆春开始有了体力了，他吩咐江况他们把情况稳定的病人送出了手术室。随后，苏庆春和蔡君梅一同来到了手术室的更衣间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后，体力恢复过来的苏庆春这时才想起手术时的惊心动魄了，他可是做的战战兢兢，病人的情况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他朝看到一旁同样走出来的蔡君梅说道：“蔡主任，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叫您过来，没打扰你吧？”
“嗨！没事。”
苏庆春感叹道：“哎，刚刚那孩子真是太险了，我都替她捏把汗，我也正的是把我不好才没办法叫你过来的。”
“说实话，我当时真怕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切掉她的子宫啊。”
“是啊！”蔡君梅呼应道，“我看这孩子才18岁，要是真切掉子宫，那下半辈子就完了。”
“就是啊！所以刚刚我也是紧张死了，生怕有差错，保险起见，才把您从家里叫了过来，你应该都睡了吧？”
“没有，我也没这么早睡觉。”蔡君梅回道，“这样的事情是要谨慎点。”
蔡君梅说完停顿了一会，而后又用余光瞟了一眼苏庆春，于是她带着谦逊的语气问道，“对了，我听小江说，这个手术上的时候家属还没到，而且费用也没交，是你做的担保是吧？”
“是啊！”苏庆春说道，“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吧，所以对这个手术我就更加的谨慎。”
苏庆春所在的妇科病区是有两个病区，而每一个病区都有两个副主任，苏庆春的硕士导师兼上级主任医师是他所在病区的一位副主任，而另外一位便是蔡君梅，苏庆春刚刚毕业的时候组上轮转也在蔡君梅组上待过，蔡君梅对苏庆春的印象挺好的，而且陶建国4月底就要退休了，医院早就计划把陶建国退休后提拔蔡君梅组上的一个上级医生提拔到副主任，并让他单独带组，而苏庆春则被划到蔡君梅的组上了，当然这点苏庆春并不清楚。
因为蔡君梅一直还是比较看重苏庆春的，看到他今天的行为，她作为多年的医生对苏庆春的行为有些担忧，并带着建议的口吻说道：“小苏啊，我觉得呢，你这么做其实风险还是蛮大的。”
“这边家属人还没到，也没签字，按理说是最好不要做手术的，而且那边他们费用也没交齐，你这属于是双重风险啊！”蔡君梅语重深长地说道，“要是这个手术真切除了子宫，她还那么年轻，到时候家属不认可，你该怎么办啊？”
“我知道，但是当时情况不是紧急嘛，我怕等家属来会拖延了病情。”
“我懂你的意思，你本身是好意，也是为病人的病情着想，但是家属不一定懂的。”
014 友情提醒
蔡君梅拍着苏庆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医生，治病救人的前提是先要保护好自己。”
“说句自私点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我们第一是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保证自己能好好活着，第二才是尽全力救治病人，只有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才能救治更多的人啊！”
苏庆春只好点点头。
“可能你觉得我说的有点严重了，但是谁又知道这个病人的家属是怎么样的啊？是吧？”
蔡君梅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万一真的碰到那种不好搞的家属，然后这个病人的手术你又没做好，那真的是麻烦了。”
“我们本来是好意，最后在他们那里都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的，估计又是什么医生为了赚手术费，为了多赚钱什么的，不顾老百姓的经济情况……到时候我们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
“这样的事情，我们见得还少啊！”蔡君梅继续补充道，“所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当然我这么说可能你会觉得不合适，没事，我也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想法和看法的，你觉得不合理可以当我没说的。”
苏庆春明白蔡君梅的话，虽然说的有点重，但是句句是为自己考虑，蔡君梅的担忧跟之前小琴的担忧，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没有，没有，蔡主任，您说的很对。”苏庆春连忙回道，毕竟在医院里能跟自己说这些话的估计除了自己的师傅陶建国，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苏庆春内心还是很感谢蔡君梅跟自己说的着一些肺腑之言的，不过被裁军没这么一说他确实有些后怕了。
他连忙又补充道：“谢谢您啊，蔡主任，我下回一定会注意的。”
蔡君梅看到出来苏庆春是一位好医生，也明白他做这些的事情的初衷，就因为如此蔡君梅才不想让苏庆春失望，才好心提醒。
“嗯，下回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谨慎一点的，现在的医患关系这么紧张，也是逼得我们没办法，不得不防啊，不然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医疗纠纷就莫名其妙地找上门了。”
“是啊，是啊！”苏庆春非常认同蔡君梅的话。
“其实我当时也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手续不全，所以我在碰到她手术选择方案选的时候就变得更加的谨慎和保守了。”
苏庆春也是心有余悸，耐心地向蔡君梅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嗯，你有这种想法是对的，反正这种事情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以后啊！你还是尽量等家属过来签字了再做手术吧，不然出了什么事情，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嗯，我明白了。”苏庆春点点头。
而后他又叹着气说道：“这种事情真是两难啊，当时我看情况紧急，实在没办法，怕延误了时间，耽误病人的病情，要是真的是因为我的等待让病人病情恶化，那我也是难辞其咎啊。”
“是啊！这种事情啊，确实也难做。”蔡君梅感同身受地说道，“当时那个情况你不救也不对，毕竟是条人命，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你自己心理上也过不去那个坎，但是真的救了，到时候出医疗纠纷的风险，也是真的很大哦。”
“嗯嗯！”
“好在这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家属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蔡君梅怕苏庆春听完自己的话会有心理压力，又宽慰道。
“嗯，听江况说这家属还算是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就好，没事，没事。”蔡君梅朝低着头的苏庆春拍拍肩膀笑着说道。
其实，蔡君梅只是想提醒下苏庆春要谨慎，况且这个话题也不好太深入，不然他怕苏庆春听了自己的话后对救治病人持有消极态度。
这种事情只能点到为止了，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能用对或者错来衡量。
于是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哦，对了，我听说这孩子还是第二次怀孕了啊？”
“而且居然拖到4个多月才去诊所引产，真是胆子太大了。”
“嗯，是啊！我刚刚接到的时候也是惊讶到了。”苏庆春略带惋惜地补充道，“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你看她这么小的年纪，子宫壁就那么的薄，估计之前刮宫也是在小门诊的做的。”
“是啊！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
“可能家里穷，这么小就没读书了。”
“参加工作，那也不能作为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借口啊！这才多大啊！”蔡君梅无奈地说道，“而且即使你偷吃禁果，也要注意点安全措施吧，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呢。”
“这孩子啊，以后要是还这么不爱惜身体的话，以后怀孕都难了。”
“就是啊！太不爱惜自己生命了。”
蔡君梅作为女人，一般她看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这么不自爱也是非常的痛心，但又怒其不争啊！
“这孩子啊，自己有错，父母也有错，这么点大的孩子，只能怪父母没有引导好啊。”蔡君梅继续说道，“听说跟来的就是一个同事，男方都没来啊？”
“是啊，跟来的也是跟她差不了几岁的小姑娘。”苏庆春呼应道，“造成这个情况的其实又很多因素：父母没有引导好，自己也不懂得保护自己，看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准了。”
“这么小就流产两次，问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就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跟着去小门诊做引产，这个教育问题，是个大问题啊。”
“是啊！看到她这个样子，我都有点怕自己没教好，以后我女儿也这样，那真的是要气死的。”
“哦，对了，小苏你家也是个女儿？”
“是啊！今年7岁了。”
“那是要好好教育，现在还小，要多陪陪，这教育啊，不光是要钱，还要陪伴，不然等大了就来不及了。”
“嗯，确实，我今天去给她开家长会也发现了，我去她学校晚了点，平时感觉她不是那么敏感的孩子，没想到居然因为我的晚到哭了，我真的很意外。”
“其实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敏感的，不要看着性格开朗，其实心里都很脆弱的，我们做医生的工作平时是很忙，但是也不能以此为借口，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她吧。”
“嗯嗯，明白，谢谢你啊，蔡主任，今天感谢跟我说了这么多人生道理。”
“呵呵，客气了。”蔡君梅说道，“我也只是谈谈自己的想法而已，觉得对的就听，错的嘛，就当聊天就好。”
“哪里啊！您说的都挺好的。”
“呵呵......”
说着两人便离开了手术室。
......
015 车祸产妇
就刚刚那台手术，苏庆春和他的同事们在错综复杂的各种通路及监护中抢救病人。而十公里外的高速出口附近，一场车祸意外地发生了。
一辆白色轿车里，妻子陈悦由于肚子太大了不方便所以坐在后座，跟开车的丈夫谈论着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们刚从高速出口下来，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家中。行至前面四岔路口，突然拐过来一辆红色跑车，向他们飞速冲来。
红色跑车拐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白色轿车，急忙按了喇叭，白色轿车处于盲区没有反应过来。红色跑车猛打方向盘，又是一阵喇叭警示，白色轿车这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两车紧急刹车，轮胎剧烈摩擦地面发出嗤嗤地响……
只听见“砰”地一声，红色跑车还是从后面擦边撞上去了。
车上的安全气囊瞬间被弹开，陈悦丈夫的头重重地撞上气囊，只觉一阵头昏眼花，在短暂的失神后才恢复过来。
“小悦！小悦！”丈夫来不及检查自己是否受伤，回头看后座的陈悦。
在后排的陈悦没有系安全带，又受到剧烈的撞击，此刻被夹在前座和后座之间不得动弹。
陈悦丈夫立即下车打开后门，只见陈悦已经昏死过去了，嘴角微微有血，大腿内侧鲜血殷殷流出。
跑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并没什么大碍，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
“小悦！小悦”丈夫拼力呼喊着，然后妻子陈悦并没有反应。
“快！快！快叫120！”丈夫气急败坏地朝小伙子吼。
旁边的小伙子急慌慌地拿出手机拨号……
此时，苏庆春和蔡君梅一顿闲聊以后也准备离开手术室了。
两人走出手术室的时候，苏庆春又是一阵饿意袭来。
“看来这10%葡萄糖注射液也没那么顶饱啊！这才多久啊，我感觉又饿了。”苏庆春打趣道。
“你是太累了，连续做了这长时间的手术。”蔡君梅说道，“听说你前面还有一台切除子宫的手术啊？”
“是啊！”苏庆春回道，“今天这个晚班值得是真的太累了，感觉从接班到现在就一直在手术室里了。”
“最主要的是我今天晚上吃的食堂，那个咕咾肉又酸又老，我都没怎么吃，所以特别的饿。”苏庆春笑着回道。
“我们食堂那个李师傅走后我就很少去食堂吃饭了。”
“小李师傅走了以后我也很少去，不过这几天不是听说换了个新师傅，没想到这师傅还不如以前的。”
“是啊。”
话音刚落苏庆春的肚子还“咕咕......”叫了起来。
“不行，我要点夜宵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苏庆春说着掏出了手机问道，“蔡主任，你想吃点啥？我请客，刚刚感谢您的提醒。”
“我就不用了，这么晚了，我就想赶紧回去睡觉了。”蔡君梅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那我改天再单请您。”苏庆春说道，“今天您赶紧回去休息吧，呵呵，今天没什么大事我不会打你电话的。”
“行。”蔡君梅拍着苏庆春的肩膀说道，“你技术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那我就先走了。”
蔡君梅回去是电梯下行，苏庆春回科里是电梯上行，等苏庆春刚进电梯拿起手机点外卖的时候手机又来电话了。
“苏医生，急诊来电，接诊一位车祸产妇，通知您会诊！”
“我去，今天怎么这么多妇产科的急诊病人啊！”一向非常斯文的苏庆春都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是啊！您赶紧下来吧！”
虽然苏庆春心里是巴不得赶紧去休息下，但他立即按了下到1楼的电梯。
刚刚护士口中急诊科的病人就是高速上出车祸的陈悦，此时陈悦已经被送到急诊室抢救，苏庆春一来了解情况后就加入其中。
“病人昏迷，心跳微弱。”急诊值班医生李思海一连接到几个急诊的病人，很明显声音比之前小了，这个急诊班他也是累极了。
“右侧额颞顶部头皮肿胀，鼻腔出血，四肢多处擦伤，其中左下肢骨折。”
“腹部呈现晚孕外形但未见明显外伤痕。”
“呈现孕晚期？没问家属吗？”
“家属正在另外一个处理室处理伤口，具体情况小琴正在问。”
“不好，胎心下沉！”
突然，站在胎心监护旁边的护士喊道。
“糟糕，胎心已经听不到了。”不一会儿，护士又急了。
苏庆春看了下情况不对。
“马上注射肾上腺素，准备执行紧急手术！”
“立即通知新生儿科入手术室！”
“立即通知神经外科、骨科会诊！”
苏庆春的命令简单有力，空气中弥漫紧张的情绪。
这晚上值班虽是轮到妇科病区急诊会诊，但是妇科病区晚上值班的医生就一个一线班的江况，和二线班的苏庆春，三线的医生蔡君梅主任刚刚走，苏庆春也不好再叫他回来了，江况那边一线班也不好一直没人在。于是他又让护士联系了在产科病区当班的医生来一同帮忙。
今晚，苏庆春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
在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的协助下，很快，陈悦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二十分钟后，胎儿娩出。
因为宫内窘迫，新生儿肤色苍白，四肢瘫痪，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快！心肺复苏！”
在手术室等待的新生儿科医生立即对新生儿进行抢救。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新生儿恢复了心跳，但不能自主呼吸，需要呼吸机维持生命。
同时，胎儿娩出后的陈悦马上接受神经外科医生的会诊，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以后。
骨外科会诊医生根据她的实际情况，决定马上进行了另一台手术。
作为妇产科的会诊值班的医生苏庆春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陪在手术台上以备出现妇产科的一些并发症，这台手术一直持续到天亮，陈悦终于被救回来了。
苏庆春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下了手术台以后他累得直接瘫坐在手术室的地板上，人直接趴在更衣室的凳子上睡着了。
按理说陈悦是个产妇应该安排在妇产科的，但是她又做了个骨科手术，后期要进行伤口处理，但是骨科现在又暂时没病床，所以先把陈悦安排在了妇产科的病房先观察一下。而苏庆春作为值班接手的医生自然给她安排在自己的组上。
然而等苏庆春在手术室休息了一会回科里的时候便听到了新生儿科传来的消息，陈悦的孩子被监测出脑电波消失，临床诊断为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