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天文数字
苏庆春拿着单子朝母亲说道：“妈，你先回病房吧，我先去办下入院手续。”
“要我跟你一起去嘛。”
“不用了，您先回去休息下吧。”苏庆春说完才发现一直没看到苏庆福，问道，“庆福呢？”
“他在病房呢。”
“哦，他在病房也好，看着爸。”
“他看个啥啊，人都吓傻了。”
“那你就回病房吧。”
“我不想回病房，我现在看着庆福就来气，就是他也不知道带着你爸去哪里了，才把你爸搞成这个样子的。”
“妈，现在这样了，你也别怪庆福了，我看他也确实是吓到了。”
“他从小就没什么本事，今天看到你爸吐血了，吓得电话都不敢打，还是琪琪帮着打的110，真是气死我了，没一点用的人。”何美珍叹道，“现在你爸还没醒，也不要人，我跟你一起去办手续吧，你上班也忙，带着我走了一遍到时候我也认识路。”
苏庆春现在也确实是上着班，以后要住院了他肯定也不可能时时在身边看着了，让母亲熟悉熟悉路也好。
于是他便带着母亲一路办了手续。
而在病房里陪着苏铁军的苏庆福就跟何美珍说的一样早就慌了神，他看着父亲吐血，进医院抢救室，再出抢救室出来，人还没醒。
现在他在医院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干嘛，就呆呆地坐在苏铁军旁，什么话都没说。
大约换到病房半个小时后苏铁军终于醒来了，他躺在病床上看到只有苏庆福在，便问道：
“你妈呢？”
“不知道。”
“我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苏庆福呆呆地回道：“不知道。”
他今天是一下子所有的钱没了，父亲又突发疾病住院，这样的人生起伏在苏庆福所经历的这30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他整个人都傻了，根本没缓过神来，至于父亲问什么其实他根本没听进去。
此时苏醒过来的苏铁军其实意识已经比较清晰了，他看着苏庆福这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应该也是为上午的事情伤心，也没再问了。
他这一想到今天钱都被卷走的事情也是难过啊，长长地叹了口气，便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睡了过去。
等苏庆春所有手续办好回到病房的时候苏铁军已经睡着了。
“爸这是一直睡着都没醒啊？”苏庆春问道。
只见苏庆福只要摇头。
“是醒来过还是不知道啊？”
苏庆福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回答他。
何美珍看着苏庆福还是一副神游的样子，更是来气，她用力拍了拍苏庆福：“你哥问你话呢？”
“什么啊？”
“你说问什么啊？你爸爸刚刚醒过没有啊？还是一直都说着的啊？你是不是睡着了啊？”
“哦，醒过，刚刚醒了说了几句话又睡了。”
这时苏庆福才算有些气力。
苏庆春看着苏庆福似乎好了一些，便问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妈说爸是跟着你一起出去后回来就便的很木讷了，后来吐血了，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苏庆福支支吾吾的。
“没，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庆福，爸今天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说啊？”
“爸得了什么病啊？”
“现在还不清楚，医生还要等最后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但是可能不会太好，手术在所难免了。”
“要开刀啊？”
“是啊！不然你以为打几瓶吊针就可出院啊？”
“哥，我真的不知道爸会这样的啊。”苏庆福声音都变了。
“今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紧说吧。”
苏庆福先抬头看了一眼苏庆春，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母亲，结巴道：“今，今天这事情我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那就挑你想到的说。”
苏庆福知道现如今这事情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便把投资公司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何美珍一听，在旁边边打苏庆福边责怪道：“我就知道你卖房子的事情有鬼，没想到你居然拿着这钱去投资了，现在好了钱都被骗了吧？”
“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个样子啊。”
“你小子从来都不走正道，这回还带着你爸，作孽啊。”
“妈，天地良心啊，这回真不是我叫上爸的，是他叫上我的。”
“你爸哪个人多么小心啊，再说了，他哪里懂什么投资啊，不是你叫上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啊?”
“妈，这事情真的是爸最早提出来的，就去年我第一次来上海，我和爸在路上遇到个销售员，是他拉着爸，然后爸拉着我一起投资的，而且骗哥建房子要钱的主意也是爸出的，真的这回我就是个从犯而已”
苏庆福委屈地说道，“晓得是这样，我是不会投进去的，那里还有我小舅子的钱啊。”
“什么，青峰你都把他拉进来了啊？”
“那不是这投资的钱越多，利息越高嘛，所以我就借了点他的钱。”
“你啊......要我说你什么好啊，青峰在工地上干活不容易，你居然也......“何美珍气的说不出话来，又是一顿用手锤了过去，然后说道，“从小没干过一件正事，你不但把你爸害的住院还骗青峰和你哥的钱，现在因为你这借钱的事情还把你哥和你嫂子搞得关系这么僵，我现在恨不得没生你。”
“我都怀疑我当初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留下了胎盘。”
“妈，算了，现在都这样了，再说也没什么用了。”苏庆春劝说着母亲，但是他心里也是很气，巴不得把弟弟狠揍一顿。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最重要的是怎么把问题解决了。
于是他又问道：“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我和爸一上午都在派出所做笔录呢。”
“那派出所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啊，他们尽力追讨呗，被骗的也不只我们一个，还有很多人，不过听说老板都逃出国了，追回来应该难了。”
“啊？为什么追不回来啊？让警察去国外找啊！”何美珍说道。
“妈，国外那么大，你让警察去哪里找啊？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关于这样的民间融资的机构骗局苏庆春也听说过，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要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啊？”
“现在能怎么办？只有认栽了。”
苏庆春说完又问道，“你们加起来到底投了多少钱啊？”
“五十万！”
苏庆福小心地伸出了一只手，说道。
这数目对于何美珍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啊，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被骗了这么多钱。
她狠狠地朝苏庆福质问道：“天啊，你们这是哪里骗来的50万啊？”
“有哥之前借我开店的和后来买房子的10万加上嫂子的那5万就是25万，爸那边拿了20万，青峰那边5万。”
苏庆福把钱的来历一一说明了。
【284】兄弟各担责任
何美珍听到苏庆福的解释以后，更加惊讶于苏铁军的钱。
“你确定你爸拿出来20万？”她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道。
“当然确定了，这钱我们算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有错呢？”
“天啊，20万啊，这些钱他是从哪里来的啊？”
“这我就也不知道了，其实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平时他老是说没钱的人怎么突然拿出这20万的！”
“你就没问？”
“我问这干嘛啊，反正又不是拿我的钱，有钱投资就好了。”
“也是，你是三不管的人，不过，他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不会也是找别人借的吧？”何美珍不禁猜测道。
“应该不会吧，爸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自己借钱，也没人会借钱给他，我估计也就是这些年他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养老钱吧。”苏庆春分析着。
何美珍是了解苏铁军的，苏庆春说的也没错，苏铁军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去借钱的。
她呼应道：“你说的也对，谁借钱给他这个小气吧啦的臭老头子啊，大概率这些钱就是他自己的吧。”
说完她又不禁又叹道，“哎......这么多年他连一件衣服都不舍得买啊，在家里每天就吃些咸菜什么的，我多吃点咸菜都要被他骂的，他可以说真的是省吃俭用啊，没想到居然存到了20万。
“这20万可是他这辈子一分一分攒着的，我估计就是他的棺材本了，应该现在全拿出来了，也难怪他会被气的吐血了，这回就这么全没了，搁谁都受不了啊。”
这话何美珍说的倒是很自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舍。
其实对于何美珍来说这钱是真的跟她没关系，无论有没有被骗，她都知道这笔钱是不会花在自己身上的，肯定是苏铁军为自己的晚年做准备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那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啊？”苏庆福突然又问道。
“什么怎么办啊？”
“这被骗的钱不光是有爸的，还有青峰的钱啊？”
“你现在知道有青峰的钱了？”何美珍说道，“当初你干嘛去了啊？”
“青峰本来就在工地上做小工那么辛苦，老婆也跑了，赚的那点钱都给孩子读书了，估计这些钱也是他全部积蓄了。”
“是啊，他是说是他全部的钱。”
“那你还骗他。”
“妈，我真没有骗他，我当时不是看着有钱赚嘛，想着他也不容易，就拉这他一起入伙，想让他多赚点嘛。”
“赚什么赚啊？有钱赚也是给起早的人，你这么个懒虫即使天上掉馅饼也不可能被你捡到的，还有钱赚？说出去谁信啊？也就青峰，他是个老实人，只有他会相信你。”何美珍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妈，都这时候了，您再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有意思没意思我都要说，不说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你想想，你都害了多少人啊？”
苏庆春看母亲和弟弟就这么在病房里吵着也不是个事，便说道：“行了，这是病房，你们都小点声，别把爸吵醒了，而且其他病床的病人也都在睡呢。”
何美珍先是看了一样旁边的病床确实很安静，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真是作孽，不知道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孩子，我真是养了个胎盘了。”
“妈，你也别说了，这热水瓶的水没了，要不您去打点水来吧。”
苏庆春想支开母亲，也好让大家都冷静冷静。
何美珍也知道这样在病房不好，便说道：“行吧，那我就先去打水了，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小畜生。”
说完她便拿起了热水瓶，但是刚走两步她又回头说道，“我可警告你啊，你现在是别指望你哥拿钱了，自己想办法，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打你哥的注意，以后别想我给你带孩子。”
何美珍说完便离开了。
等何美珍离开后，苏庆福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庆春。
这回苏庆春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弟弟就是个无底洞。
“你别看着我，我现在也没钱了，之前给你的钱都是找我同学借的，你也知道为了这个你嫂子都在跟我闹离婚了，我既没有能力给你还也不会给你还了，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个钱，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
苏庆春终于懂得拒绝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父亲，轻轻地拍了拍苏庆福，失意让他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苏庆春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趁现在妈不在，爸这个病我跟你说实话吧，医生说他可能是胃癌。”
“啊，癌症！”
“你小点声啊，是怕爸爸不醒是吧？”
苏庆福先是探头看了一眼病房里面没动静，问道：“那严重吗？”
“你说呢，癌症能不严重吗？而且我同学跟我也交底了，爸这病很可能是晚期，要是癌细胞没转移，就要做手术，这是大手术，后期的手术费用可能也需要很多钱。”
“啊？那怎么办啊？我们哪里来的钱啊？”
“这个手术费我会出。”
“那就好。”
此时苏庆春瞪了一眼苏庆福。
苏庆福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没钱嘛，你让我拿也拿不出来啊，你不是也没钱吗？”
“爸的住院费我会想办法，就不要你操心了。”
“哦。”
“你自己欠的那些钱你自己想办法吧。”
“好吧。”
“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啊？”
“我这天天上班很忙，只能偶尔来看看爸爸，妈腿脚也不好，而且还要照顾家里，所以我想要是等爸爸做手术了，身边肯定要一个人贴身照顾着，你住院费不出，总要帮着照顾下爸爸吧？”
“哦，这个啊，那......那是自然，我会照顾的。”
“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欸，你们都站在外面干嘛啊？等下你爸行了怎么办啊？”打水回来的何美珍看着两兄弟都站在外面斥责道。
“妈，现在爸情况基本稳定了，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做，我就先回科里了，有什么事情再打我电话或者找陈医生。“
“嗯，你去忙吧，我有事会找那个医生的。”
“好，那我走了，”苏庆春拍了拍苏庆福的肩膀说道，“那爸你就多费点心吧。”
“哥，我知道了，你走吧。”
苏庆春听到后便安心地回自己科里了。
【285】心软了
话说从一开始苏庆春和何美珍进来不久苏铁军就醒了，他原本因为钱被骗的事情没心情说话，后来就这样听着大家说起投资公司被骗的事情就更加不想参合进来了。
这事情说到底最大责任在他，当初不是他贪图那点利息也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要是说话无异于是自己找骂。
所以他就这样在床上假装睡觉，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
后来苏庆春为了不让父亲听他们说话，单独把苏庆福叫到门口的时候他本来打算起来的，但是当他睁开眼，打算喝口水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苏庆春和苏庆福说的那些话。
胃癌！
做手术！
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端在手里的水杯都滑落了，他生怕外面的人听到，赶紧扶住了杯子。
“我居然得了癌症！我怎么会得癌症？”
“我什么时候得的癌症？是不是一定要做手术啊？”
“不做手术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我还能活多久？”
这些问题一下子萦绕在苏铁军的耳旁。
很快他就听到了何美珍的声音，等何美珍和苏庆福进来的时候他马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欸，你爸还没醒啊？”
“是啊，可能是累到了吧。”
“现在几点了啊？”
“5点多了。”
“天啊，就5点多了，完了，轩轩5点半从晚托班要下课了，怎么办啊？”
“要不让琪琪去接吧？”
“琪琪也不认识她们学校啊，而且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不方便去啊。”
“那怎么办啊？”苏庆福再次看了下手机已经5点10分了，
“不行，你先在医院看着你爸，我现在就打车回去。”
“现在打车也赶不到啊，而且马上就到晚高峰了，你赶到学校估计都6点多了。”
“那我给老师打个电话让她等等。”
“老师会等那么久嘛，再说了，万一爸这边醒来有什么事情怎么办啊？”
苏庆福其实还是担心自己照顾不过来父亲。
“你爸醒了就醒了呗，有事找陈医生，你哥不是说了嘛，再说你哥还在医院呢，你怕啥啊？”
“你就不会让嫂子去接啊，你现在去了都晚了。”
苏庆福这倒是提醒了何美珍。
“对啊，我都忘记了这事，现在你嫂子和你哥正冷战，我都一直愁着改怎么去打电话劝小培，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就是嘛。”苏庆福说道，“对了，你顺便告诉下她爸住院了，让她有时间过来医院照顾下爸，怎么说她也是儿媳妇啊，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您这腿脚又不方便，琪琪带着孩子更加不方便了。”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想照顾你爸呗，我跟你说你别想了，这事情因你而起，你不照顾你爸谁照顾啊？”
“妈，她来照顾爸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什么叫她照顾你爸天经地义啊，你才是天经地义的，你是你爸养大的，她只是个儿媳妇，没有这个道理。小培你更加别指望了，更何况现在她都在跟你哥闹离婚，能来看你都不错了，还照顾你爸，你在做梦呢？”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免得耽误了接轩轩。”
何美珍说着便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她先是润了润嗓子，然后才拨通了电话。
因为之前的事情，她还生怕黄小培不接电话，没想到没过多久电话就接通，她先礼貌地问道：“小培，在忙吗？”
“没事，妈，你说吧。”
“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不知道你是否有空啊？”
“妈，你说吧，什么事情啊？”
“我现在人在医院，没法去接轩轩下课，你能帮我接下她吗？”
“可以啊，我马上去接轩轩。”
“谢谢啊！”
“妈，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对了，您怎么在医院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哎，我没事，是你爸病了。”
“爸病了？什么病啊？”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现在在住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先去接下轩轩吧。”
“哦，好。我马上就去。”
黄小培挂了电话看着时间也比较晚了，没多想便赶紧去学校接轩轩了。
接到轩轩后，她还向轩轩打听了下公公的病，听到轩轩的回答是没听生病，她想着那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黄小培本来只想把轩轩送到楼下就回去，但是都到家门口了，她也拗不过孩子，轩轩死活要拉着黄小培回家。
没办法，黄小培便想上楼上坐坐让孩子把作业写完了就走。
可回到家一问琪琪才知道公公是被救护车接走的。
再问琪琪，她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就刚刚进去的时候在抢救，后来一直没联系了。
救护车拉走的，还在抢救！
黄小培也是个善良的人，一想到这些还是比较担心公公的情况的，还是没忍住打了苏庆春的电话。
苏庆春那边看到黄小培电话，连忙接了起来。
“听说你爸生病在抢救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啊？”
“妈让我去接轩轩，回来听琪琪说的，那爸现在怎么样啊？”
“已经出来住进病房了。”
“什么病啊？”
苏庆春停了几秒回道：“可能是胃癌.”
“啊，怎么会这样啊？”
“谁知道啊。”
“那现在怎么办啊？”
“先等结果吧，可能会做手术。”
“要做手术啊？”
“是啊，其实能做手术已经是好的结果了，假如不能做手术，那就......“
苏庆春没有把话说下去，然后转移话题道，
“今天麻烦你接轩轩了，这几天估计你都要接她了，我妈应该会一直在医院。”
“我知道，我会去接的。”
“那行吧，先这样了，我这边还忙着。”
“好。”
“哦，对了，你那里钱够吗？我是说住院手术费。”
“这个再说吧，手术不手术还不一定。”
“那行吧，你先忙吧。”
黄小培挂完电话以后，这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毕竟是苏庆春的父亲，再不喜欢他总归是自己的公公。
回到轩轩房间以后，她问道：“爷爷怎么了？”
“病了，住院了，最近你下课都由我来接你吧。”
“真的啊，那太好了。”
小孩子的世界对于生死，还没有那么多的概念，生病住院，对于爸爸是医生的她来说，她认为只是很普通的一种状态，因为爸爸也经常值班住医院，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后黄小培辅导完轩轩功课，看到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琪琪又带着个孩子也没办法做饭，于是她便帮琪琪做了晚饭。
但任琪琪怎么留她，她还是走了。
【286】逃避责任
而医院这边，苏庆春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已经是7点了，这时他才想起还没吃饭，现在初春，7点多天已然暗下来了，想着父亲病床那边有弟弟庆福在，应该会给父母买好饭菜的。
可是当他准备吃饭问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才知道母亲他们压根没吃饭。
于是他马上去外面打包了点吃的带到了病房。
“庆福，你怎么这么晚了也不出去给妈打点饭啊？”苏庆春一来便责备道。
“你们医院这么大我也找不到哪里可以打饭啊。”一边玩手机一边吃着饭的苏庆福回道。
“食堂在哪里你不会问下啊，而且到了点的时候每一层病房也都有人送饭来的，你稍微留意一下就知道了。”
“这我真没看到。”
“你也真是，这样的事情还要人说啊。”
“算了，你别说了，他心里只有看手机，哪里会管这些啊，我们的饭你以后也别管了，我会去买。”何美珍无奈地说道。
“妈，您腿脚不方便，最好还是庆福去买吧。”
“买我也没钱啊！”苏庆福小声嘀咕着。
“没钱你可以找我要饭卡啊。”
苏庆春实在是生气。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父亲，问道，“还没醒啊？”
何美珍摇摇头，然后接过苏庆春手里的饭。
其实苏铁军一直没睡，此时的他似乎在经历许久的思想斗争，今天一天他感觉自己似乎过了一年那么漫长。
在刚刚假装睡觉的时候他想了许多，关于死亡，其实他并没有准备好。
原本他还在担心那些钱被骗走了，下半辈子该怎么养老，现在这个癌症消息一来，反而他看开了。
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或者上天早就注定了，这些钱他是无福消受的。
一瞬间他这一生的过往突然全部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
他慢慢也就想明白了，便睁开了眼睛。
“欸，爸，你醒了？”
已经吃好饭，正在收拾残局的是苏庆春第一个发现苏铁军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啊？老苏啊！”
苏铁军只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并没有回应。
“饿了吗？刚刚莽子打的饭，我看你睡着的就没叫你，现在我喂你吃。”
何美珍说着的时候马上站起来。
“莽子，你把这病床摇起来。”
苏铁军挥挥手。
“不要了，我不饿。”
“不是饭，是莽子给你打的汤，肉汤，很好喝的。”
“不喝了，没胃口。“
“没胃口你多少喝点嘛。”
“不要了。”
苏铁军说完便转了一个身，没再理他们了。
何美珍无奈地看着苏庆春。
“算了，不吃您就喝掉吧，现在可能确实胃也不舒服，吃不下。”
“行吧。”
何美珍说完又朝苏铁军说道，“那你饿了随时跟我说，我跟你去买过。”
苏铁军没回头，也没回话。
此时的苏铁军还没能接受自己得了绝症的事实，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
苏庆春也让何美珍不要在打扰他，让父亲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他们知道钱对于苏铁军来说就是命，所以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即使没病估计也是吃不下的。
明天苏庆春又轮到值班了，他看了手机已经到了晚上8点了，于是他说道：“明天我值班，要不今天庆福你就在医院守夜，我和妈就先回去，家里还有轩轩和琪琪他们呢。”
苏庆福一听就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吓得喊道：“啊？不会吧，你们就让我一个人在医院啊？这医院晚上住着也太吓人了吧？”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啊，医院里每个房间都是人。”
“医院里到了晚上会有鬼吗？”
苏庆春听到苏庆福的话，无奈地回道：“当然没有了，你都在想什么呢，你现在也是30好几的人了，怎么这都会怕啊？”
“那胆小跟年龄也没啥关系啊，我就不信你不怕鬼。”
何美珍看着苏庆福那样子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说道：“算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来在医院陪着你爸吧，等到时候要是做手术了，要起床我实在弄不了庆福你再来吧。”
“那也行，到时候我和妈两个人一起，也有点照应，方便点。”苏庆福一听马上答应了。
“要两个人干嘛啊，人家医院晚上陪护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一个人。”苏庆春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你放心，到时候在做完手术后我会来值班的，今天只是因为我明天正好别人换班了，我怕今天晚上在这里明天一天会没精神，等我不值班了，我自然会来替你。”
苏庆福听到没说话。
这一切苏铁军都听在耳朵里，他知道苏庆福推三阻四的，也没什么责任心，从来他也没指望自己病了能靠的上他。
于是他转过身来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自己一个人可以。”
“也是哦，爸反正现在看着也没什么事。”苏庆福连忙呼应道。
“这不行，现在晚上还是要有一个人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呢。”苏庆春还是不放心。
“是啊，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还是我留在这里陪着你爸吧。”何美珍说道。
苏庆春想着刚刚明明跟苏庆福说好了，自己出钱，让他多照顾点，现在怎么就陪个床就这样推三阻四的呢，这是变卦了吗？
他看了一眼庆福，知道庆福这个人没什么责任心，但是父亲病重，这样的事情做儿子的怎么逃不了在床前尽孝呢？
这件事情，他还是坚持让苏庆福来。
“庆福啊，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的吗？住院费用我会出，但是我上班也确实没那么多时间能时时陪在床前，妈腿脚也不好，而且家里也要妈做饭，现在最好的就是你能留在这里照顾爸了，你放心，等我值完班，我一定会替你的。”
“算了，他就是没软用的人，我来吧，你跟庆福回去吧。”
何美珍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他在这里帮不到忙的，只会碍眼。”
就在大家都在争执的时候，苏铁军又发话了。
“行了，就让你妈在这里吧，我跟她也好说说话。”
苏庆春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而且他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但是自己明天要值24小时，今天在这里怕明天状态不好，也没法替母亲，只好答应了父亲。
让母亲在医院里陪夜了。
等兄弟两走了以后，苏铁军又好一阵没说话，何美珍看着他应该也没心情聊天，现在也还早，便收拾收拾床头柜的东西。
【287】袒露心声
苏铁军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开了。
他转身看着一直在床头柜整理东西的何美珍喊道：“美珍！”
苏铁军叫何美珍很少喊她名字，偶尔喊了都是大声喊叫，这一声何美珍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听到过了。
她非常意外地看着苏铁军问道：“欸，你叫我啊？”
“是啊！”
“呵呵，这一时间你这么叫我，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你别忙了，陪我说会话。”
“好啊！”
何美珍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连忙搬着凳子坐到了苏铁军的病床前。
“这些年，我脾气不太好，委屈你了。”苏铁军细声细语地说道。
苏铁军突然如此温柔的说话，都让何美珍有些不习惯了。
她笑着说道：“你这是干嘛啊，突然这么小声说话，还叫我名字，我这真不习惯啊。
“再说，说这干嘛啊，这些年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啊，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你恨我吗？”
“恨你干嘛啊？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你这条腿你忘记了？”
何美珍这时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嗨，事情都过去了，提什么恨不恨的啊，夫妻之间再有什么矛盾，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我这些年确实对不住你啊。”
“你今天怎么了，干嘛突然说这些啊？”
“我怕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啊？”何美珍说完，猜想着苏铁军是担心自己的病情，于是忙安慰道，“嗨，你是不是担心你的病啊，你别担心了，你没什么事的，过几天就可能出院了。”
“你就别瞒我了，其实刚刚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后来庆春也把我的病情告诉庆福了，我全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
“我得了胃癌。”
何美珍心情一下子沉重了，她其实这心对于苏铁军的病也‘打鼓’，不知道医生之前告诉她的是真是假。
现在一听苏铁军说是苏庆春说道，她这心里啊，也不好受，可是她还是尽量宽慰着苏铁军：“你别听庆春瞎说，人家医生都说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他跟我说的很清楚的，你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说是检查结果没出来，但是庆春他是医生，他既然都说了，估计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不一定的，医生都说了不一定的，他一个妇产科医生哪里懂啊，不会有事的。”
“我最近总感觉这胃不舒服，应该是有问题的，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何美珍其实这心里啊，也是怕苏庆春有意欺骗自己。
她这心里对于苏铁军得的病也是很担忧，现在听到苏铁军说苏庆春跟老二说这话，她也怀疑苏铁军是不是真的得了这病，一下子也没绷住，流下了眼泪。
“不会严重的，就算是他们说的胃癌，那我们也可以做手术的，现在医药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
“癌症哪里那么好能治的啊?我知道的，老李头不就是得了癌症，做了手术，然后老是化疗，不还是没过几个月就过去了嘛。”
“不会的，庆春自己是医生，肯定会想办法的，现在多少癌症的人都做手术了，很多都能活很多年的，再说还不准是不是呢，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我这个身躯，能活到现在也就够了，别折腾孩子们了，做手术有折腾人，又浪费钱，没必要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有病就要治，钱的事情你放心，庆春说了手术费他会出。”
“算了，别难为他了，现在他的情况我也清楚，原本就没什么钱，再借了钱给庆福，现在这些钱也没了，哪里还有钱啊。”
“你别说了，能治一定要治，”何美珍哭着说道，“炸锅卖铁也要治。”
“不要了，临走前身上还挨一刀，多受罪啊，回头到了阎王老子哪里连个全尸都没有，何必呢，别为难孩子了，他已经被我们折腾的够呛了。”
何美珍听着苏铁军的话，更加止不住流泪了。
“美珍，你别哭了，你这辈子过成这样也是我害的，当初要是我肯放你走，或许你会过的很好的，都是我害得，现在要是我走了，你或许跟着庆春过的还舒心一些。”
“你别说傻话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突然想回家了。”
“好，只要结果出来，没事我们马上回家，要是真的是那病，也做了手术我也带你回家。”
“你听我说，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更加不想客死他乡，我只想回老家。”
“我知道，病好了马上就带你回家。”
“你知道吗?刚刚我睡着的时候我梦见了我妈，她还是穿着以前最喜欢穿的那套麻布衣服坐在老家的门口，我看到她笑着问我：你和孩子过的怎么样？我没敢回答。”
“你干嘛不回答啊？”
“我怕她怪我对你们不好。”
“没有，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真的吗？”
“真的。”
“你不怪我打断了你的腿，不怪我不让庆春读书？”
“不怪了，都过去了，而且现在庆春也读书了，出息了。”
“是啊，你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是该让他读书，我妈当初的决定也是对的，要是没有你们，我这一生更加没有意义，或许我早就在哪个午夜醉酒死了。”苏铁军动情地说道。
“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庆春，小培她也是因为我才要跟庆春离婚的，我想做一件事情，你要帮我。”。“
“什么事啊？”
“我想等周末的时候你把小培叫来，我想当着她和庆春的面道个歉。”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嗯，这事情必须做，不做这事情我没法去跟我妈交代，我怕到时候到底地下见到她，她怪我。”
“好，这事情我帮你，我会约好小培的。”
“嗯。”
“你早点睡吧，别再想事情了。”
苏铁军这些年少有时间跟何美珍这么说话，这回何美珍也明白，估计苏铁军是真的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虽说她不信鬼神，但是农村却有说有说法，人病重了，假如想回老家了就是真的不行了。
苏铁军的这番交代让她感觉很不好，她很害怕这样的场景，可又不得不去面对。
【288】胃癌晚期
自苏铁军住院以后，何美珍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一天都没回家，何美珍表现出的关心出乎于大家的想象，因为平时大家看着这两人关系似乎不好，经常吵架，互相看不顺眼，根本没想到何美珍会这么对苏铁军，所以苏庆春原本计划的是两兄弟轮流照顾，可何美珍根本不愿意离开医院。
这些天黄小培也是很自觉地去接送苏子轩，而琪琪这边因为带着孩子，根本不方便，到了中午她就和一个三个月的孩子在家，吃饭都是个问题。
苏庆福看着母亲每天不在家不能照顾琪琪，父亲又病重自己也不想在医院照顾，一番思量以后，在父亲住院的第四天，他带着妻子还有儿子只跟何美珍打了个电话便离开上海了。
何美珍接到电话，已然知晓这个小儿子现在是要逃避责任了，此时她只有无奈地说道了句：“行吧，你要回就回吧。”
“哦。”
苏庆福说完支支吾吾，也不挂电话。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呵呵，妈，还是你懂我啊，你哪里还有钱吗？我这回去身上也没什么钱。”
“我平时身上真没钱，钱以前都给你爸了，只有之前小培给的买菜的一些钱在门口的钱包里，你都拿去吧。”
“您就没点私房钱?“
“没有，这些钱你要就要，不要拉倒。”
“要，要，那我就直接拿走了。”
“拿去吧。”
说完何美珍气的挂断了电话。
苏铁军看着何美珍气呼呼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庆想带着琪琪回家。”
苏铁军先是愣了一会，然后说道：“回就回吧，他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事情，而且琪琪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里也没人做饭。”
“他其实就是拿琪琪找借口，不想来医院照顾你。”
“算了，不来就不来吧，你也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累到了，我这里不要有人都可以的。”
“那肯定不行了，住院每个人怎么行啊。”
“我还是有福啊，能死在你前面。”
“别说丧气话。”
“真的，哦，对了，轩轩现在怎么办啊？”
“轩轩有小培呢，这几天听说都是小培接送轩轩，晚上还给琪琪做饭的，庆福就是个没什么用的人，回家都不会做饭，还等小培回来做，一事无成就算了，连基本生活都不会，我真的是恨不得没生他啊。”
何美珍气呼呼地说道，“他走了也好，指望不上他干什么，只要不添乱就行了。”
“嗯，他这孩子从小确实就是好鬼，吃不得亏的人，即使他会也是不愿意的。”
“是啊，这点啊，真的......“何美珍没说下去。
苏铁军也懂意思，没再说这话题，而是说道：“对了，小培现在回家，那不是刚刚好，她和庆春关系好点了吗?“
“我问了，听说每次做晚饭又走了，这孩子性子也是刚烈啊。”
“哎......还是没放下啊。”
“是啊！”
“周末是哪天啊？”
“明天就是周六了。”
“那你跟小培说了吗？”
“我问过庆春了，她说小培周六、周末都很忙，就这周末的晚上有空。”
“那就周末的晚上吧，你帮我叫下她来医院。”
“你确定啊？”
“确定嘛，你叫她来。”
“好。”
而就在今天的下午，苏铁军的结果全部出来了，陈小泉把苏庆春叫到了办公室。
“庆春，叔叔的结果全部出来。”
“那怎么样啊？”
“胃癌，四期。”
苏庆春听到后沉默了许久。
他又问道：“能手术吗？”
“手术意义不大，不建议手术，已经转移到远端淋巴结上了，其他脏器也有转移。”陈小泉小声地说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叔叔之前就没有什么症状吗？我估计很早已经就有表现了。”
“之前一直有听说他腹部疼痛，他老是说是胃痛老毛病，不打紧，我也没在意。”
“那就对了，假如早一年来检查的话，即使是早半年，都是有手术机会的。”
“这事情怪我，没上心，这半年我也发现他瘦了许多，可就是没放心上，哎.......”
“哎，你也别太自责了，胃部肿瘤就是这样的，经常容易被耽误，发现的时候就是4期。”
陈小泉安慰道。
“那现在还有住院的必要吗？”
“现在我们不是在控制出血吗？等稳定了，假如想出院也可以出院。”
“那后面呢？”
“后面如果在医院我们只有出现症状就对症处理了，减少疼痛而已，在家里的话我会开一些止痛的药，我建议是可以下周观察下就出院，没必要待在医院的。”
“我知道了。”
陈小泉看着苏庆春脸色很不好，又安慰道：“庆春，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嗨，说什么话啊。”陈小泉说道，“哦，对了，这事情要是阿姨和叔叔问起，我要告诉他们吗？这几天我只要见到阿姨她就问我结果出来了没有。”
“我估计你不告诉他们，估计也猜的到，我爸最近老是跟我说要回老家。”
“那，那这事情是你跟他们说还是我说啊？“
“我说吧。”
“也行。”
“那我先回去了。”
“嗯！”
苏庆春出了医生的办公室，鼻子一阵酸，他连忙走进了医生的公共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他不断地用手敲打着墙，他在责怪自己之前的大意。
父亲今年才60多点，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对自己不是很好，但是终归是自己的父亲，他一下子真的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在卫生间他调整好情绪以后才回到病房。
他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苏铁军得的病的严重性，只说结果出来了，是胃癌，但是问题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医生建议没必要做手术，吃点中药应该效果会更加好点。
何美珍一听不做手术，高兴极了，她冲苏铁军说道：“我就说嘛，不用做手术，吃中药好，不折腾人，副作用还小，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等出血和疼痛控制住了就可以出院了。”
“那是什么时候啊？”
“估计下周吧。”
“哦，那就好。”
苏庆春看着母亲你高兴的样子，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借口去打饭离开了病房。
“临危之际把黄小培一起叫到了医院，并对自己的一生进行了总结，同时苏庆春的真实身世告诉了他，这才让苏庆春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对自己，也原谅了他。
【289】身世之谜1
今天，黄小培接完轩轩回家发现琪琪和庆福不在家，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们回来家了，现在家里就轩轩一个人了，她担心轩轩一个人害怕，便打算在家等苏庆春回来再走。
到了晚上8点多，苏庆春才回家。
苏庆春回家的时候看到客厅留了饭菜，客厅空无一人，家里很安静，再走到轩轩的房间发现黄小培正在辅导轩轩做作业。
她看到苏庆春回来了，抬头喊了声：“爸爸，你回来了。”
“嗯！”
“桌上留了饭菜，你去吃吧。”
黄小培说了句。
“好！”
苏庆春说完便关上了门。
这感觉苏庆春多么的熟悉啊，曾经他们家就是这样的温馨和安静，家里留着他喜欢吃的饭菜，房间里妻子陪着女儿做作业。
其实苏庆春已经在医院里吃了饭，但是看到饭桌上黄小培给他留的饭菜，他还是吃了。
刚吃几口，黄小培便从房间走了出来，她坐到了苏庆春对面问道：
“爸怎么样了？”
“今天结果出来了，胃癌晚期。”
“那有手术机会？”
“癌细胞转移了，没机会了。”
“那怎么办啊？爸妈现在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就说情况还好，没必要做手术，吃些中药就行，下周可能就出院了。”
黄小培听到后，跟着苏庆春一起沉默了许久。
然后说道：“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啊？”
“看他们吧，我本来打算让我爸在上海一有情况方便去医院，不过我爸的意思好像是想回老家吧，我随便他们。”苏庆春说道，“庆福他们也走了。”
“我知道。”
说完两人又沉默。
许久之后，黄小培说道：“那你先吃饭吧，我走了。”
“庆福都走了，你就留下来吧。”
“不了，明天我早上回来接轩轩的，你可以直接走。”
苏庆春看了一眼黄小培坚定的眼神，没再挽留了。
黄小培也直接走了。
很快就到了周末，一早何美珍就打了黄小培的电话，让黄小培有空就来下医院。
其实这些天黄小培也一直想去医院看看老人，她也怕这次不去以后没机会见到公公了，便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晚上，她一下班便带着轩轩一起去了医院。
苏铁军看着轩轩来了，便让何美珍带着轩轩出去玩，支开了孩子，只留下苏庆春和黄小培两个人。
苏铁军看着两人一个站床这边，一个站床那边，便喊道：“庆春，小培，你们过来，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黄小培一听，忙跟苏庆春一起走到了病床前。
“小培，我知道自从我和你妈来上海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习惯也不好，我知道因为我你们没少吵架，如今了离婚这一步，我和你妈都有责任。
“之前庆福的事情都是我的责任，是我鬼迷心窍了给他出了那样的主意，都是我的错，这些事情是我做的我都认了，现在闹成了这样，我都是活该的。”
“爸，您别这么说。”
“小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这些年你为这个家默默付出了很多，比起别的家庭，你这个妻子和妈妈当的确实委屈。”
“爸，我都明白的，您别说了。”
“小培，我要说，你确实不容易，我代表苏家今天给你道个歉。
“我原来对庆春的工作不清楚，可我在医院这些日子，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没什么时间顾到家里了，他们太忙了，也终于感受到庆春作为医生的一员他们背后的付出和不容易啊，没日没夜的加班，急诊还有手术，他们牺牲的是自己的小家，可换来的是千千万万的家庭的幸福啊。“
苏庆春在一旁听着很少动容，他说道：“爸，您别说了。”
“到了我这个岁数，生死已经看的很淡了。我们都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的人，日子总是有很多的苦，但是只要夫妻两个心能在一起，把日子过起来，这生活就是甜的。
“我希望你们也好好过日子。”
苏铁军说到这里的时候伸出了手，苏庆春一看忙伸过手。
“小培，来。”
黄小培看着，也把手伸了过去。
“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小培，答应爸。”
苏铁军近乎哀求。
黄小培见状，含着泪点点头。
“谢谢你小培。”
“爸，您别说了，早点休息吧。”苏庆春说道。
“庆春，我今天叫你们来，不光是为这事，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个事情压在我心里40多年了，我不想带到土里去。”
“爸，您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庆春，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我对你都不好，你怨恨我吗？”
苏庆春犹豫了一会，说道：“以前确实很恨您。”
“呵呵，是啊，其实我也恨过我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但是我只要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到我的过去，想到你妈，想到你是怎么来的，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对你只有打骂才能发泄我的情绪。”
苏庆春和黄小培两人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苏铁军是为何意。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庆春一脸茫然地问道。
“庆春，你不是我儿子。”
这话一出，苏庆春愣在了原地。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这个秘密我守了40年，原本我想带到土里去的，但是我不想等我死了带着遗憾离开，更不想回到土里被你奶奶骂，她对你很好，你也是她的希望。
“可是我差点断送了她的希望，还好你妈把你送上了正轨，不然，我真的没脸去见你奶奶了。”
“爸，您是不是病糊涂了？说胡话啊？”
“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何美珍带着轩轩也回来了。
何美珍看着大家的状态，知道苏铁军已经把事情说完了。
苏铁军看着何美珍便说道：“我把事情都跟孩子说了，具体的事情就由你告诉他们吧，我累了，也想睡了。”
何美珍点点头，然后她朝苏子轩说道:
“轩轩，你在这里陪着爷爷睡觉，我和爸爸妈妈出去一下，就在外面，你有事情，随时叫我们就行。”
“好！”
然后何美珍招呼苏庆春和黄小培一起来到了医院的走廊，他们找到一个座椅便坐下了。
【290】身世之谜2
等苏庆春和黄小培都带着疑惑走出病房以后，何美珍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讲述了她的过往。
这事情还要从何美珍的父母开始说起，原来何美珍的父亲原本是一位出色的老师，母亲也是受了私塾教育的地主家的女儿，因为斗地主所以她的母亲嫁给了父亲，后来又因为母亲成分的问题父亲在70年代初的时候被化为了右派，深受屈辱之后上吊自杀了。
只留下何美珍和两个哥哥与母亲相依为命，原本还在上学的何美珍也被迫不再读书，并跟着母亲和两个哥哥一起搬到了父亲的老家，在何美珍十六岁的时候为了家里的两个哥哥早点娶到老婆，母亲被迫把她嫁给了临村的苏铁军。
苏铁军没有读过书，家里就一个母亲和一个姐姐，按理说何美珍是不会看上苏铁军这个文盲的，但是因为苏铁军父亲当年当兵时在部队死了得了一笔高额的抚恤金，这笔钱大部分都用在娶何美珍上，这笔钱而且直接解决了她两个哥哥娶媳妇的问题，还有听说苏铁军人也还算不错，所以何美珍就这样被迫嫁给了苏铁军。
初到苏家，虽然苏铁军是个文盲，但还算是个老实人，何美珍即使再不愿意，但在哪个年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无可奈何，好在婆婆对她还算不错，大姑子也早就结婚了，还算过的安分。
可结婚一年多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婆婆带着他们去检查才发现苏铁军先天无精子。
这件事奇怪对于这个花了大价钱为儿子娶老婆生儿子传宗接代的婆婆来说简直是如晴天霹雳，不过不生孩子这事情对于才17岁的何美珍来说还不算什么，在她心里嫁给这样的文盲都可以，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了，反正一辈子就在农村。
但婆婆并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于是她提出了一个在现在都很大胆的想法：“借精生子”
这种事情在农村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她没想让何美珍就在老家，而是让她一个人远上上海，让她去上海跟别的男人怀孕再回来，至于跟谁生，她们都无所谓。
这个可怕的想法当时就遭到了苏铁军和何美珍一致反对，但是当时婆婆当场就给何美珍跪下，求她为苏家留下血脉，即使不是苏铁军亲生的，但是只要是何美珍生的他们都认了。
原因是因为当年苏铁军爸爸去部队参军，就是苏铁军母亲一个人带大这些孩子，所以虽然生了几个孩子，但是都夭折了，最后只剩下苏铁军和他姐姐两个人了，因为苏铁军的母亲不想看到他苏家就在她手里没了后，她不能让这个家如此凋零。
1979年春，出于婆婆的强迫，带着苏家的使命何美珍只身来到了上海，可当时的何美珍并不是真的想“借精生子”而是觉得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解脱，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农村，过上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初到上海，她人生地不熟的，找了许久的工作才找到一家人家里当保姆，那家是因为夫妻都在工作单位，上面的长辈也都是单位的，所以没时间看两个孩子。所以让她看孩子并做饭。
那家人全家都是读书人，对保姆要求也高，当时也是看着何美珍读了一些书才雇了她，主家的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何美珍在老家也带过亲戚家的孩子，对带这样的孩子还算是得心应手，而进了那家之后何美珍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的孩子，但是时间不久她就发现主家的女主人跟男主人关系不好，经常吵架，女主人娘家人应该是当很大的官，看不上男主人。
这家男主人温文尔雅，工作很忙，家里的老大当时3岁，女主人根本没时间理孩子，经常都是很晚很回家，男主人只有有时间就会督促何美珍教孩子认一些字，顺带着教会了何美珍很多知识，而这位男主人便是那本锡剧《红楼梦》的主人，他听说了何美珍早年因为父亲的原因没有学业的事情甚为可惜，鼓励她好好读书，还把这本书送给了她。
何美珍很崇拜男主人的学识，男主人也很看好何美珍如此刻苦的孩子，何美珍当时极为珍惜这个机会，带孩子的同时也在好好努力，而且听男主人说马上可能恢复高考，她打算参加高考。
可有一天男主人跟女主人又吵架了，男主人在外面喝醉了酒回家，在何美珍帮他醒酒的时候他们逾越了禁区。
那一夜之后，大家都为此感到羞愧，不久后，她便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对于何美珍来说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孩子的到来倒是完成了婆婆的使命，可是自己一心想要高考的梦想可能就破碎了。
在她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她崇拜的男人的孩子，于是不久她便辞职走了，男主人并不知道她怀孕了，他是猜何美珍是因为自己的那次冲动而离开，从而一直对自己责备不已。
在那之后何美珍再也没来过上海，也没见过男主人，隔年的春天，何美珍在婆婆家剩下了苏庆春，寓意欢庆春天，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是她和男主人是去年春天相遇的。
何美珍是怀孕以后马上回老家的，村里人对这个孩子没有一点怀疑，而何美珍也有幸一举得男，可是把婆婆高兴坏了。
可此时的苏铁军却不是滋味，他知道不能生孩子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让自己的老婆出去跟别人生孩子带回来这让他十分痛苦，他因为也很憎恨上海，对于苏庆春怎么来的，他只字未问，就是怕这孩子是何美珍动了真感情得来的。
但生完孩子以后的何美珍还一心想要高考，这让苏铁军很不舒服，他隐约也能够感觉到何美珍的变化，他猜到，这孩子应该就是鼓动她读书的人的，这让苏铁军顿生醋意。
之后再看到苏庆春不但在提醒他，他不会生孩子，还在提醒他，何美珍给他带了一个大大的绿帽子，所以原本还是很敦厚老实的苏铁军开始变得爱喝酒，脾气也变得很暴躁了。
【291】身世之谜3
苏庆春听母亲说这些的时候一言不发，他还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这一切。
黄小培此时能够明白苏庆春的感受，是谁也一时间受不了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这一事实啊，可听婆婆这么一说，黄小培也才明白公公的不容易。
她感叹道：“哦，这么说爸也确实不容易，他这脾气也就是那时候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是吧？”
“是啊，他以前人是挺好的，听老实的，要是他刚开始是这样的，即使是家人逼我，我也是万万是不肯嫁的。”
“那也难怪了，难怪爸一直对庆春那么不好。”
“是啊，原本他奶奶在的时候还好，后来他奶奶过世了，他爸变得脾气更加差了，动不动打骂他，其实他哪里是打骂他啊，只是在为自己的不育找发泄口而已。”
“哦，难怪刚刚爸会那么说了。”
黄小培说完看了一眼苏庆春。
但是反应了一会，顿时又感觉哪里不对，她又问道，“不对啊，妈，您不是说爸是不能生育嘛，那后来庆福是怎么回事啊？”
这句话问完苏庆春似乎也才想起这事情，也抬头看了下母亲。
何美珍一副为难的样子。
“妈，难道后来爸这病治好了？”
其实苏庆春也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因为在他看来，从小似乎爸爸对苏庆福都比对他好。
此时他直勾勾地看着母亲，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何美珍迟疑了一会，似乎不打算说。
“妈，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黄小培问道。
“哎，也没有不好说的了，现在都这样了，我就告诉你们吧，其实庆福他，他是我跟另外一个人生的。”
“啊？”
这个答案令黄小培惊讶不已。
同样也惊到了苏庆春。
这个答案岂不是告诉他们，母亲给父亲带了两次绿帽子，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的苏庆春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向在他心目中完美无瑕的母亲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再一想到父亲，如果说第一次是纯粹为了孩子，那么已经如愿生了个儿子，按说已经是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了，那苏庆福的出现又算是什么？
苏庆春不敢再想下去了。
黄小培其实也不能理解，她不解地问道：“这样啊，那我怎么感觉爸对庆福比对庆春好啊，我还以为庆福才是亲生的呢，所以他才这样对他的，那爸知道庆福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这事情说来其实也是奇怪，确实你爸从小就对庆春是看不顺眼，但是对庆福确实没那么大的气，但是你们要说他喜欢庆福，疼他，这也是说不上，他最多的是没有那么嫌弃庆福。”
“那这是为什么啊？”
黄小培继续问道。
“可能是因为庆福的生父吧。”
“他的生父怎么了？”
“他的生父就是个畜生，用现在的话叫渣男，对你爸来说这样的人，他反而没那么厌恶吧。”
何美珍说完又解释道，“其实原本是没有庆福的，本来我生完庆春打算把孩子给他们，我自己去外面工作，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也算是还了他们家的恩情了，可是你奶奶不同意我们离婚，没办法，哪个年代人言可畏，何况离婚呢？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梦想着继续读书的机会因为他们不肯放开我而被迫搁浅了，后来我也想着就在他们家好好过，但是哪里知道没两年他奶奶就过世了，自从他奶奶过世以后他爸爸对庆春各种看不顺眼，老是找机会打孩子，跟我吵架，我气不过便带着庆春回了娘家，我自己就去省城打工。
“我一个女人有孩子要养，生活真的很艰难，原本想的继续读书的想法后来才知道简直是天荒夜谈，我哪里来的钱养孩子还要供自己读书啊，没办法，我在外面做服务员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厨师，他是个离了婚带着个孩子的人，原本他答应跟我结婚，一起抚养两个孩子的，可是等我怀孕的时候他便在人间蒸发了。
“后来我没办法，怀着孩子准备回来跟他爸离婚办手续，他爸听说我怀孕了，知道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日子也不容易，他没同意离婚，并答应帮着我一起照顾孩子，这点我真的很感激他，他内心还是很善良的。
“最后，我在他的支持下生下了庆福，也把庆春接了回来，慢慢的我也明白了，这就是我的命，我后来就没再想过别的了，想着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吧，注定我是要跟着你爸过一辈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这么说爸也挺爷们的。”
“是啊，这点他确实做的很好，比庆福生父强太多了，现在想来，或许你爸对庆福比对庆春好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才让我看清现状吧，他会觉得正是哪个男人够渣反而帮了我们这个家吧。
“还有加上后来庆福又娶了你姑妈的女儿，在他看来他这辈子没什么亲人，他姐就是唯一亲人，跟他姐家有关系的人他都觉得是亲的，自然就对庆福也就好点了。”
何美珍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也有可能是这样的。”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苏庆春突然问道：“那庆福知道这个事情吗？”
“不知道。”
“那您打算告诉他吗？”
“不说了吧，他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懂事，他从小就没正形，庆福那小子跟他亲爸一模一样，没有良心的，亲情也淡漠，现在还把你们害的这么惨，到时候他要是听说你们不是亲兄弟，还不准会干嘛呢，他亲情太淡薄了，太无情了。
“再说了，这个秘密是你爸隐瞒了一辈子的秘密，现在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对他记恨，只要你能够理解他，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至于庆福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他哪个大嘴巴，还不知道会把这事情往哪里说呢，这个秘密最好是到你这里就这样深埋了，这也算是圆了你奶奶的愿了，希望苏家圆圆满满。”
“嗯！”苏庆春点点头。
“我知道从小你爸就对你不好，他这些年心里也是委屈，苦啊，又不能说，只能埋在心里，你也别太怪他了，怎么说也是他把你们兄弟两养大的，要不是他，我真不知道我一个女人带着你们两兄弟该怎么过。”
何美珍看着苏庆春说道。
苏庆春继续点点头。
这回苏庆春也是彻底明白了父亲这些年对自己做的一切的原委，从前受的一切委屈一瞬间化为虚无。
苏庆春和何美珍都没有再提这事情。
【292】生父之谜
事情发展到现在，黄小培已经大概知道公公和婆婆今天叫自己来医院的意思了。
对于丈夫苏庆春的身世，她也是既惊讶又好奇，她看到丈夫现在一个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可能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还需要时间消化，毕竟任谁突然倍父亲告知自己不是亲生的，而且是母亲跟别人在外面生的孩子都难以接受。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比告诉自己是抱来的打击小，甚至比抱来的还打击大，因为现在的情况比其抱养来的，更加难面对父亲。
这些年苏庆春对父亲的态度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知道个中缘由以后这心里的滋味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其实何美珍也一直不愿意把这事情告诉苏庆春，所以这些年她即使在最难的时候都没有跟苏庆春透露一丝一毫，她也害怕苏庆春生自己的气。
可现在苏铁军自己的意愿如此，而且要是苏铁军真的过世了，到何美珍自己过世的时候也要把这事情说出来的，那个时候怕苏庆春会更加恨自己，所以既然早晚都要说，那就合了苏铁军的心意吧。
何美珍现在看到儿子的样子，也感觉羞愧于大家，毕竟这事情说到底无论出自什么原因，都是自己做了确实是对不起苏铁军的事情，说完以后她也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对于身世这件事，黄小培倒是一位十足的旁观者，虽然是丈夫的事情，但是说到底这件事情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婆婆说完后她倒是比其他人更加的思路清晰，这件事情原委婆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她发现还有一件却事情婆婆一直在回避，她也很好奇，那就是苏庆春的生父。
婆婆一直以他来称呼，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干嘛的，住在哪里？
但是听着婆婆言谈的内容里面，她也可以推测到这个人其实现在还活着应该离得他们并不遥远，既然话都到这里了，而且事情也挑明了，她便想把事情弄明白。
于是她擅作主张，朝何美珍问道：“妈，那庆春的父亲按您说的意思应该就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了？”
“算是吧。”
“那他现在......”
“行了，小培，别问了。”
还没等黄小培把话说完苏庆春便制止了她，苏庆春知道黄小培要问什么，但是他不想知道。
何美珍看了一眼苏庆春，只见他一脸的沮丧，思虑了一会儿回道：“是啊，小培，其实你想的我也知道，我刚刚之所以不说也是有我的原因的，对于庆春的亲生父亲我想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他的存在，而且他们苏家的本意也是不想让他知道。
“我觉得这么多年都没说，就没必要再提了，说实在的那个人除了是给了庆春生命他其实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跟我们的生活毫不相关，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住哪里？我觉得也没必要知道了。
“真的，他其实跟我们真的毫不相关，我想以后他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如果说刚刚我还有些犹豫，现在我已经很肯定了，对于这样的人，真的没必要多打听了，我也不想说。”
何美珍说完看了一眼苏庆春。
黄小培听到这里，也跟着何美珍的眼神一起看了看苏庆春。
苏庆春并没有抬头。
何美珍小声地说道，“莽子，我希望你能了解妈妈，尊重妈妈的决定。”
“行了，妈，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也不想听，也不想管，随便他是谁吧。”
“嗯，这事情就到这里吧，我也不想提那个人，我更加不希望他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在这关于苏庆春生父的身份上，苏庆春两母子既然出奇地达成了一致的观点。
既然是这样，黄小培作为这件事情真正的局外人，自然不便再细问了。
而且其实这件事情说白了，只要苏庆春自己不愿意去找生父，她也是没必要强求的。
之后三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何美珍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机，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带着轩轩回家吧。”
黄小培第一时间回应了何美珍：“嗯，好，是时间也不早了。”
何美珍突然站起来朝黄小培动情地说道：“小培啊，今天很感谢你能来听你爸和我讲这些，都是一家人，也不怕你笑话，谢谢你的不计前嫌。”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本来就想来医院看看爸的，可学校也一直忙加上轩轩一直在也在，我就不方便过来，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
“我知道你一直忙，在这时候你能照顾轩轩我就很高兴了。”何美珍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也知道庆福他们来打扰到你们了，也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这些天你和庆春闹成这样，我们都有责任。”
“妈，您别这么说。”
“哎......我这个小儿子啊，我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啊，他真的是所有不好的都遗传了他那个不知道死活的亲生父亲了，你看看，之前怎么赶他都不走，现在看到你爸病了住院要照顾了马上就逃之夭夭了，”
何美珍边叹气边摇头说道，“哎，作孽啊！生了个这的孩子，也是怪我没教好。“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好事，他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只会连累大家，走了也正好少给大家惹祸了。”
何美珍说完又用一种接近祈求眼神看着黄小培并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培啊，孩子和庆春都需要你，庆春这孩子从小也不太会说话，我希望你看在轩轩的面子上，早点回家吧。”
黄小培听到这里有点尴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妈，您别说了，我们先回去了。”
苏庆春缓解了黄小培的尴尬，说完话便看着他往病房走去。
何美珍见状轻轻地拍了拍黄小培的手，放开温柔地说道：“行吧，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爸这边就辛苦你了。”
“我这边没事，放心回去吧。”
说完何美珍和黄小培便一起走进了病房。
【293】夫妻和好
黄小培和何美珍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苏庆春从病房旁边的椅子上抱起来已经熟睡的苏子轩，而此时苏铁军并没睡觉。
只见苏庆春说了句：“我走了。”
便直接把孩子抱出去了。
黄小培见状，急忙地说道：
“爸，您好好休息吧，我和庆春先回去了。”
“嗯，路上开车小心点。”
苏铁军叮嘱着。
“好的。”
黄小培说完便跟二老挥手离开了。
她以为苏庆春先走了，没想到走到病房外便看到了苏庆春站在门口等自己。
他看到黄小培出来了，也没说话，就继续走。
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苏庆春把孩子先放到了后桌，之后黄小培也跟着要进去。
“你坐这里吧，轩轩睡在后面不太好坐。”
“没事，我就把她头放在我身上好了。”
说着黄小培便进去了，苏庆春看着她这么坚持并没有再说了。
其实平时黄小培都是坐在副驾驶的，以前还看过一个段子说，副驾驶都是要留给妻子坐的，他们以前还为这事情讨论过，黄小培还说过让苏庆春不要让别的女人坐副驾驶，因为那里是她的专属位子。
现在的黄小培似乎有意回避苏庆春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苏子轩虽然人小，但是这么多天妈妈一直没回家，她也知道父母只见出现了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子轩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睡意惺忪地突然说道：“妈妈，你一直不回家是要跟爸爸离婚吗？”
黄小培一听，非常的诧异，她问道：“小孩子别乱说，谁告诉你这些的啊？”
“没有人告诉我，但是我们班很多同学爸妈离婚都说是这样的。”
黄小培看了一眼在开车的苏庆春，他没有说话。
“小孩子别胡思乱想，妈妈都说了，妈妈最近是因为学校事情太多，有个事情要忙，所以临时住在外面。”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叔叔和婶婶还有小弟弟占了住的地方才不回家的，但是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就回家住吧。”
这话说的黄小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行了，小孩子别乱想家长的事情，赶紧睡觉吧。”
说着她便让苏子轩趴在自己身上继续睡觉了。
之后苏庆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母女，依然没说话。
等苏庆春开车路过黄小培所住酒店的路口的时候，她让苏庆春停车，但是苏庆春没同意。
“先回家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没有再坚持，抱着孩子，默认了苏庆春的说法。
回到家后，苏庆春先把轩轩放到了房间，然后回到客厅，他看到黄小培坐在客厅似乎有些拘束，于是他就在她的旁边也坐下了。
“小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什么？”
“我爸住院这段时间你不计前嫌照顾轩轩，还帮琪琪他们做饭。”
“哦，那都是小事。”
“你这个就是这样的，虽然说话难听，但是心却很善。”苏庆春说道，“其实之前你说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也考虑过了，确实这些年就像爸所说的委屈你了。”
“算了，都过去了，就别再说了。”
“有些事情可以含糊，有些事情却要说清楚。”苏庆春说道，“关于之前借钱给庆福的事情确实我做的有些欠妥，其实我每次都有跟你说，只是侧面问过你，但是看到你的态度都是不借，我又拗不过庆福，最后还是心软了，但是无论我有什么理由，借钱出去而且还是从别人那里转借钱出去就是不对，总归我们的一家人，应该跟你商量一下的。
“还有就是这笔钱，庆福和我爸拿去投资公司做投资，后来钱被人卷走了，所以这钱大概率是要不回来了，这也是我爸突然病倒的住院原因。”
苏庆春这回是对黄小培坦诚相待，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你说的被骗的事情我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啊？”
“你妈，就是第一天她让我接轩轩的时候，我打完你电话，就又打了她电话问了下爸爸的情况，后来她就把这事情告诉我了。”
“哦，也好，反正事情说开了我这心里也舒坦了，”苏庆春说道，“这事情我们谁都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怪谁也没用了。”
“我知道，这几天其实我也想明白了，钱说实话没了都可以赚，更何况我爸爸已经这样了，我不会怪他的。”
“谢谢啊！”
苏庆春说完停顿了几秒，然后又说道，“我知道我对这个家付出的少，跟着我一直委屈你了，之前你提出离婚的事情，我也想了，我不会强求，假如你坚持要离婚，认为离婚了对你来说是件好事，那我尊重你的选择，那就离吧，只要你以后日子能过好，我也是开心的。
“哦，还有，我想了下，房子就给你吧，你一个女人在上海也不容易，轩轩也跟着你吧，我知道她跟着我不如跟你好，你是老师，肯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苏庆春的这段肺腑之言在黄小培这里可以说比千万句的甜言蜜语都管用。
她看着苏庆春笑了笑，问道：“房子、孩子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啊？”
“我一个大男人，没住的地方可以去租房子，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只要你们母女两过的好就行。”
“你真这么想？”
“自然是的，那你看着时间吧，什么时候你有空就去办下手续吧。”
“傻瓜！”黄小培笑着说道，“我要真走了，我看你连饭都不知怎么吃。”
说着她突然站起来。
“走吧！”
“去哪里啊？”
“跟我一起去酒店拿行李啊，这么晚了，你难道放心让我一个人走出去吗？”
“拿行李干嘛啊？”
“你说干嘛啊？你这人是真笨还是假笨啊？”
“你愿意回来了？”
“不然你还想我明天早上一大早起来接轩轩啊，这几天我都是好早就起来的，而且还要花钱住酒店，多浪费钱啊，都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心疼死了那些钱。”
苏庆春看到黄小培又回到了原来哪个喋喋不休，爱抱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个屁啊，赶紧走吧，再玩我估计房费就要全扣了。”
“哦哦.....“
说着苏庆春便跟着黄小培一起去酒店拿行李了。
两人因为父亲的住院也终于把话说开，也和好了。
【294】遇见熟人
转眼便到了4月下旬了，苏铁军也已经住了一个多礼拜的院了，这天是周三，苏铁军按照计划下午出院，原本苏庆春计划着下午自己去办出院手续的。
哪里知道医生查完房告知何美珍今天可以出院以后，她便急匆匆地想尽快办理出院，她不知道主治医院已经跟苏庆春商量好了，只知道要出院了就是好事，便马上打电话告诉苏庆春来办手续，但是苏庆春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她在医院呆地已经厌倦了，现在能够出院肯定希望越快越好，眼见着两个电话还没接，她便自己亲自来到妇产科找苏庆春。
这几天在医院里她也熟悉了一些路了，每个楼层其实结构都差不多，她很快就找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她先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没看到苏清楚的影子。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朝里面问道：“请问苏庆春医生在吗？”
“苏医生做手术去了。”
只听见过道正走来一位中年女性医生回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那人越走越近，何美珍才注意到此人大约50来岁，中等身材，穿着白大褂，盘着精致的辫子，看上去非常的有气质和修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苏庆春同一个组的主任蔡君梅。
此时蔡君梅微笑着跟何美珍解释了一番：“苏医生今天上午有手术，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上来。”
蔡君梅说话的时候何美珍看着她似乎非常的眼熟，于是她又打量了一下。
蔡君梅看着何美珍那样子看着自己，又问道：“你是病人家属吗？”
何美珍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解释道：“哦，不是，我不是病人家属。”
“那你是哪位啊？找苏医生有什么事？”
“哦，不好意思啊，我是他妈妈，我刚刚打他电话一直没接，所以就上来找他了，我之前不知道他在做手术。”
“哦，您是他妈妈啊！你好，你好。”
蔡君梅前几天就听苏庆春说他父亲在医院住院了，便说道，“我跟小苏是一个组上的同事，我姓蔡。”
“姓蔡？”
何美珍听到这个姓之后眉头突然紧缩，心态也突然加快了，她又仔细看了下对方工作牌上的名字。
蔡君梅三个字赫然在列。
何美珍看着蔡君梅的工作牌都快愣神了，还不自觉地小声念了句：“蔡君梅！”
蔡君梅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看到自己的工作牌直呼自己全名的，特别是何美珍那看着自己的样子，也是让她有些尴尬：“大姐，您是有急事找小苏吗？”
“哦，没.....没什么急事，”何美珍结巴道，“就是他爸爸这几天不是住院了嘛，今天查房的时候医生通知说要出院了，我本来想叫他去办出院手续的。”
“哦，办出院手续啊，不急的，下午办也行。”
“哦，这样啊，那没事，下午办就下午办吧。”
“大姐，您也别急，等他下了手术看到电话知道肯定会去找您的。”
“是啊，那好，那没事我就先走了，打扰领导了，再见。”
何美珍似乎很急着要走，挥了挥手便转身了。
这时蔡君梅才才发觉眼前的这个人挥手的动作有点眼熟。
她再想想刚刚何美珍看自己的样子，猜想着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她喊道：“欸，大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啊？”
“应该没......吧。”
何美珍回答的有些犹豫。
似乎她有难言之隐，有意回避蔡君梅。
蔡君梅听苏庆春说过自己的母亲一直在老家，以前没来过上海，听到何美珍这么说，想着应该只是自己多想了。
“哦，应该也是，我们按理说不会见过面的。”
“呵呵，领导，我有事就先回去了，再见。”
何美珍礼貌地笑着跟蔡君梅再次挥别，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正是这个挥别转身加上微笑的一下子让蔡君梅恢复了曾经的记忆。
“欸，你是不是小美姐啊？”
蔡君梅终于想起来了，何美珍这回想回避也没法回避了。
她回头笑了笑，回道：“是啊！”
“真的啊，这么巧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君。”蔡君梅高兴地介绍着自己，生怕她忘记了。
“记得，呵呵......我刚刚看到你的工作牌了。”
蔡君梅低头看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牌，笑着说道：“那你刚刚看到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我这不是也怕认错嘛。”
“是啊，我们得有40来年不见了吧？是怕认错了，要不是刚刚你跟我挥手，我想起来我每次去我哥家吃饭你跟我挥手的样子我还真记不起来呢。”
“是啊，确实好长时间了，大半辈子了，我也都老了，变了样了。”
“呵呵......是啊，是大半辈子了，确实都变样了，我们都变老。”蔡君梅感叹道。
“没有，小君，你看着还是好年轻，看着至少比我小十来岁，我是真老了。”
“哪里啊，我也老了啊，”蔡君梅激动地说道，“今天实在是太意外了，我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你知道嘛，你走以后啊，我好想念你啊，我哥也是，他常在我面前夸赞你，就是不知道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突然就走了。”
“呵呵，当时家里临时有点急事，就回去了。”
“那后来你也不回来看看我们，我们都很想念你啊，后来我哥家换了好几个保姆都不如你好。”
“你哥.....”何美珍迟疑了一会，“还好吗？”
“他就那样吧，后面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一时半会我都说不清楚，”蔡君梅说道，“这样，你现在不是在上海嘛，什么时候我约着我哥跟你一起，我们吃个饭，老熟人叙叙旧。”
“不用了，不用了。”
“你不必拘束，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真把你当亲人，”蔡君梅说完又不禁叹道，“哎，真没想到啊，苏庆春竟然是你的儿子啊，这世界真小啊。”
“是啊，好巧，我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跟你是同事。”
“真的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结婚吧？好快啊！小苏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就比我大不了几岁吧？我女儿啊，都还没结婚呢。”
蔡君梅说完的时候正好有个病人家属路过喊道：“蔡主任，我是20床的病人家属，我老婆昨天做的手术，现在人有些发烧。”
何美珍见状，趁机说道：“小君，那你有事就先忙。”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明儿我约下我哥，请你吃个饭哈，他要是知道我见到你了，肯定也很开心的。”
“真不用了。”
“别客气了，就这么说定了。”
蔡君梅说完便跟着那个家属走了。
【295】出院
何美珍望着蔡君梅离去的背影，赶紧逃离了现场，她庆幸这个家属的到来，让她得以逃脱这个尴尬的场面，何美珍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自儿子的医院里会碰到蔡君梅，更加没想到她居然跟自己的儿子是同事。
一路上她都在与蔡君梅这奇妙的相遇。
回到病房，苏铁军都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就等着办出院手续了。
他看到何美珍一个人回来的，而且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于是他问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医生跟你又说什么了吗？”
“哦，没有，我刚刚只是找莽子，没找到他而已。”
“打电话没接啊？”
“嗯，我都去他科里了，说是去手术了。”
“哦，他在手术就手术嘛，等等他吧。”苏铁军自从病了以后，性情温顺了很多，说话声音都变得很小了，但是之后他又不放心地问道，“那今天办不了出院了？”
“我问了别人，说是下午办也行。”
“哦，下午啊，你看我这都收拾好了。”
“没事，等莽子手术完应该就会过来吧。”
“嗯，那就先在这里等着吧。”
何美珍没有跟苏铁军提遇到蔡君梅的事情。
大约到了中午11点，何美珍接到了苏庆春的电话，他现在才下手术。
何美珍告诉了他今天出院的事情，他表示知道，并马上去把手续办好。
半个小时后，苏庆春来到了病房。
何美珍看到苏庆春忙问道：“怎么样？手续都办好了？”
“还有些东西没弄好。”
“还没弄好啊？”一直盼望着出院的何美珍可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妈，这个不急，要是你们想先回去就先回去，不影响的，下午我来办。”
“那能回去还是先回去吧，在这里待着也怪别扭的。”苏铁军朝苏庆春温和地说道。
“行，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早收拾好了。”
“那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待会吃完饭再来拿东西。”
“还回来干嘛啊，我们直接东西拿去吃饭吧。”
何美珍可不想再来医院。
“那也行吧，我们走吧。”
之后苏庆春带着二老去了平时医院他常去的一家比较干净的快餐店。
简单的点了点吃的。
何美珍很着急走跟苏铁军不一样，苏铁军是病人恨不得马上离开医院，离开医院在他看来病就好了一半，而何美珍虽然在医院也呆久了，想走，可她最着急的是怕再碰上蔡君梅。
对于蔡君梅家里的一切，何美珍早就尘封在记忆里，不想再提起，而且其他时间还好，偏偏是在苏庆春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这样的遇见实在的让何美珍很难解释他们的关系。
所以她很想马上逃离，当然她更加害怕蔡君梅告诉苏庆春她们认识的事情，现在的她巴不得蔡君梅就当自己就是个过客，遇见了也就忘了，刚刚那些什么吃饭的话最好就是客套话。
她默默在心里祷告，“对，就是句客套话，应该没事！”
可她还是很不放心，吃饭的时候不停地观察着苏庆春的变化。
吃饭的时候苏庆春也发现了母亲一直看着自己，奇怪地问道：“妈，你看着我干嘛啊？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没事，吃饭吧。”
说完她便仪式性地拿筷子挑了几粒米放进了口里，之后又假装不经意地说道：“今天我去你们科里找你了。”
“哦，你去我科里了？“
“是啊，我看没接电话，比较着急就去你科里了。”
“妈，我一般没接电话都是去手术室了，你不用一直打电话找我的，我会下了手术看到电话就会回的。”
“我知道了。”
“对了，我今天去你们科里遇到你们那里的一个姓蔡的医生了，她也告诉我你去做手术了。”
“姓蔡的，”苏庆春想了想，自己科里也就蔡君梅一个人姓蔡了，他笑着说道，“哦，你是说蔡主任吧？”
“蔡主任？”
“是啊，你说的是一个女的吧，50来岁。”
“对，她是你们那里的主任吗？”何美珍问道。
“是啊。”
“哦，原来他是你们那里的一把手啊？”
苏庆春明白母亲理解错了意思，忙解释道：“哦，不是，她这个主任是指主任医师，你说的哪个主任是科主任，是两码事，一个是行政职位，一个是职称。”
“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她的级别到了主任医师的级别，但是并不是你说的科主任，科主任就是你说的一把手，当领导的意思，”苏庆春解释完还补充了句，“其实她也是有能力当科主任的，自己有资历有实力，以前还有个当副院长的哥哥，但是似乎她不是官迷，并不追求这些东西。”
“啊？她，她哥也是你们医院的啊？”何美珍一阵惊慌。
“是啊，还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呢，不过现在退休了。”
“哦，退休了。”
“是啊，她哥好像比他大十来岁吧，具体不清楚，不过蔡院长人家退休了也很厉害啊，返聘到另外一个家医院建了一个好大的实验室，在业界是很牛的人物啊。”
何美珍看苏庆春对蔡院长的情况说的是清清楚楚，好奇地问道：“你跟这个蔡院长很熟吗？”
“我哪里能跟这样的领导熟啊，我工作没几年他就退休了，我也就是在照片上见过他而已，偶尔见到也是远远的看过，他都不认识我。
“不过蔡主任是我的组上的主任，跟她我倒是很熟，而且她跟我导师也很熟，所以关系还是不错的，她对我也挺好的。”
苏庆春说着还带着一点自豪。
“哦！”
“对了，妈你问这些干嘛啊？”
“我，我不是今天看到她，感觉她人蛮好的嘛，不像其他领导一样那么看起来很有距离感嘛，所以就顺便问问嘛。”
“是啊，她人是挺平易近人的，平时她对病人也挺好的，你今天碰到她也是好巧啊，你这是刚好问到她了，问到别人还真不知道我在哪里呢。”
“是啊，是挺巧的。”
何美珍说完便低着头吃饭了。
问到这里何美珍差不多已经知道蔡君梅没跟苏庆春说她们之间的事情了。
默默地松了口气，猜想儿子要么没见到这个蔡君梅，要么就是蔡君梅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何美珍希望是后者。
吃完饭后，苏庆春便亲自送他们上了的士才回医院。
【296】回老家
其实今天上午苏庆春是下了手术室便给父亲办理出院手续了，压根没遇到蔡君梅，下午苏庆春还有一台宫腔镜手术，送完父母以后他回医院便去了胃肠外科，把上午没办完的手续继续办完，之后他便是直接上了手术室。
这台手术下台的时候已经是快5点了，回科里还没到办公室他又遇到了病人家属找他，之后还有一个术前谈话，就这样，一忙又到了晚上7点了。
此时的蔡君梅早下班了，话说现在蔡君梅对苏庆春越来越放手了，除了四类这种大手术，一般蔡君梅没特殊情况都会直接交给苏庆春做，原来她还会跟着上台，现在连上台都不去了。
这倒是锻炼了苏庆春的技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苏庆春的四类手术都做的如火纯青了，其他组上跟他资历的人，手术技能方面他基本可以甩出其他人几条街了，就算是其他组上的主任，有些都不一定能跟他比。
这其实都是得益于蔡君梅的信任还有自己的勤奋。
回到家家人已经吃饭了，给他留了饭菜。
今天晚上黄小培因为公公出院也调了课，早早就做好了晚餐。
等苏庆春吃完饭后，何美珍把苏庆春和黄小培一起叫到了客厅，此时苏铁军一个人睡在床上，经过这次住院以后苏铁军明显精气神不行。
“莽子，小培，我跟你爸商量了下，打算让你爸一个人回老家，我还在这里帮着做饭，我知道小培要上补习班，你这里也少不了人，过两天我们就选个周末和我一起把你爸送回去，我再跟你一起回来。”
何美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黄小培一听这个想法倒是好，兼顾了自己这里，但是让父亲一个人在老家似乎又有些不太好，她纠结地看了一眼苏庆春。
看的出苏庆春似乎也很为难，于是她说道：“妈，不是说好了，就让爸留在上海爸，现在送爸回去感觉我们做晚辈的推卸责任一样，您就让庆春尽了这份孝道吧，而且庆春也是医生，对爸的护理也懂些，再者说在上海爸毕竟就医也方便很多，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处理啊。”
“是啊，妈，就让爸留在上海吧，都方便一起照顾。”
“算了，不要麻烦你们了，你爸现在反正慢慢吃着中药调理身体，也好的，何况他回老家其实是他自己的意思，这回清明也没回家看你奶奶，他最近老是说梦见你奶奶，他估计是想她了，”何美珍说道，“哎，回去就回去吧，这万一要有什么，也方便，他也安心。”
苏庆春是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的，在他们老家，有落叶归根的习俗，很多人生病在外，即使的病危了也要打着120送回老家，只是为了能死在老家，埋在老家，这才能瞑目。
其实现在何美珍虽然不知道苏铁军的病情有那么严重，但是知道得了癌症也熬不过多久，所以大家其实现在心里也都有数，回老家是早晚的事情。
苏庆春思虑了片刻，然后说道：
“爸现在回老家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一个人在家肯定不行，也没人照顾他啊，我实在不放心啊。”
“庆福不是在家嘛。”
“庆福就算了吧，我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之前我跟他说的好好的他在医院陪夜的，就这样反悔了，那还是我们在这里他都这样，要是真的让爸一个人回去了，他估计爸的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了，更何况别的。
“之后爸的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都不好说，到时候要是瘫在了床上，没法自己吃了，是指望不上庆福的，到时候别说三餐了，估计连去看看都做不到。”
“那不至于吧，毕竟是亲爸......“黄小培说完赶紧补充道，“我是指庆福至少认为是亲爸，不至于会这样吧？”
“这还真不好啊。”
何美珍也有这个担忧，“所以其实我也是比较担心的，庆福这个人确实没什么人情味，真的是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不是我夸张，别人在不济还是可以拿出点有点来的，他是一点优点都没有，连最起码的一点善良和同情心都没有，这点也是怪我，没管好他。”
黄小培听到这话，也算是真的领教了苏庆福的人品了，但是人在无情，再差，他也有软点嘛，苏庆福的软点就是琪琪。
“那即使是这样，不是还有琪琪嘛，庆福最听琪琪的话了，爸对琪琪可是很好，抛开这层关系，爸还是琪琪的舅舅呢，庆福不管爸，她肯定不忍心的。”
“你可别指望琪琪了，表面上是庆福听琪琪的，但是实际上就是跟没主意的人，最后还不是听庆福的，不然你以为他们两怎么会过到一起去啊？都是一丘之貉！”
苏庆春这回倒是剖有见地地分析到了弟弟和弟媳的相处之道。
“还真是，琪琪那孩子从小确实就没主见。”何美珍也呼应着。
“那要不爸还是留在上海吧？”黄小培见回家是无解了，便建议道。
“但是你爸真的想回家了，我估计他的时间也不长了，”何美珍自己猜想着。
何美珍的话也是惊到了苏庆春和黄小培，他们一起瞪着何美珍。
之后她自己解释道，“这几天，你爸他老是说一些以前的事情，还有过世的人，人都说人一旦老是回忆过去，回想去世的人，那他离离开这个世上也不远了，所以我想他想回家就回去吧。”
“行吧，爸要是真想回去就回去吧，不过他要是回去了您肯定要要跟着回去，您也回去吧，您不在身边照顾他，他这心里其实也是会惦记您的，我知道您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苏庆春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何美珍确实也不放心苏铁军一个人回去，但是她也知道上海这边也需要她，她做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直接说出来回去肯定不太好。
“那我回去了，你们这边怎么办啊？”
“我们这边自己想办法吧，以前您不在上海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嘛，小培，你看这样行吗？”
现在问题抛到了黄小培这里了。
她犹豫了一会说道：“行吧，妈，确实您不回去大家都不放心，我这边我会想办法的，大不了补习班的课我让她们少排些就是了，就是爸那边，我和庆春也没法回去帮忙分担，就要辛苦您了。”
“嗨，说什么辛苦啊，老伴老伴，不就是老来的伴，最后的依靠嘛，这时候这个任务就是我的，也是我应该的，我也很乐意。”何美珍语重心长地说道。
“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要不这周六莽子你就送我们回去吧？有时间不？”
“这周六下午我有时间的，到时候周日我请个假，让别人帮我查下房。”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去吧。”
说完何美珍便起身回房间了。
何美珍走后，蔡君梅约苏庆春，得知真相
【297】农村的亲情
到了周六，苏庆春早早查完房便回家了，但到家已经是10点多了，他买好了下午1点多回老家县城的动车票，何美珍一大早便做好了中饭，等苏庆春回来一家人吃了中饭便打车去车站了。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当一个病人知道自己得病了绝症以后，病情会急转直下，因为心理承受不了那个打击。
苏铁军就是这样，自从知道得了胃癌，即使苏庆春已经解释了不是很重，但是他自那天开始就不怎么吃的下东西了。
现在每餐只能偶尔吃一点点面条，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不怎么愿意说话，但是好在走路还是可以的。
不然回家都只能打车了。
这两天何美珍生怕苏铁军的情况恶化做不了车，急切地想早点回家，终于等到这天了，他们也算是安然地上了车，路上苏铁军又遇上了腹部疼痛，好在有苏庆春在，及时吃止痛药，也算是得到了缓解，何美珍这才安心。
到了下午4点多，他们到了县城，原本苏庆福答应接他朋友的车来车站接他们的，但是他又临时变卦了，说是朋友的车没接到，自己索性人也不来了，没办法，苏庆春临时叫了个滴滴，包车回家。
这一趟总算是安全地把父亲送回了家。
安顿完父亲本来苏庆春想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回去，可姑妈听说苏铁军得病了，说想带着那些表哥们一起来看看父亲。
姑妈有三个儿子，假如表哥、表嫂还有姑妈和姑父一起，随便带着个孩子那就是不少人了再加上本身家里的人，那人数可多了，这一来就要吃饭，苏庆福也不会做饭，这又要累到母亲了，苏庆春怜悯母亲，于是苏庆春决定改签到下午的票，中午在家接待亲戚们。
到了周日的上午，在苏铁军镇上租的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陆陆续续挤满了七大姑八大姨，其实很多人苏庆春都不知道多少年不见了，甚至有些只是听说过，有带着活鸡和鸡蛋来的，有提着一箱奶来的。
母亲看到她们来也是很意外，因为压根没跟她们说过父亲的事情，一问，有些说是听人说道，有些说是姑妈说的，但是无论听谁说的，既然人家有心来了，那就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自然要好好款待，不过她们来了以后大多数都是去父亲房间走了一圈就出来的，最后都围着苏庆春，并带着各式各样的检查报告单给他看。
很多检查单都是几年前的，甚至还有些是折的久了都看不清字迹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苏庆春都围得出不去。
何美珍原本还纳闷了，平时也没见这些亲戚来走动，怎么就听说苏铁军病了这么好心来看望，原来看望病人是假，看病才是真啊。
反正家里养的鸡，或者是一箱奶，也不花不了多少钱，这还有一顿吃的，还看上了上海专家的病，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可苦了何美珍了，原本她以为也就大姑子和一些外甥过来，没想到来了十几个实在是不太走动的亲戚，而且这些人里面有些好些之前跟何美珍都有过过节的。
这过节其实也跟由苏庆春引起，当初苏庆春读书的时候，他家里穷，一到开学就没钱，经常都是人家上了几天课，苏庆春还在地里干活，都是老师来催了，才去学校，其实倒不是何美珍不让孩子去，是因为她一直在筹钱。
那时候农村的收入就是靠农作物收成，可是读书的时间又不是跟着农作物收成走到，所以一到开学前何美珍就要想办法凑学费，到处借钱想着等收了地里的庄稼就还。
这些人她都找她们借过钱的，何美珍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可是这么多亲戚就没有一个人肯借过钱给她的，甚至还有一些人还挖苦着：“读什么破书啊，又读不出什么东西来，最后还不是当农民，而且，就你们家，别说没钱，就算是有钱也不会借给你们啊，你们还得起钱吗？”
这些话可都是刻在何美珍的心里，就像扎了心一样的疼。
现在倒是，有病了知道来找了，何美珍可是不太高兴了。
加上家里原本准备的菜根本就不够。
别说菜了，就连准备的瓜子、花生都很快吃完了。
在何美珍看来，这些人就是农村哪种最爱占小便宜的妇人，别说吃了，估计吃的同时还往口袋里装点走的哪种。
何美珍压根就不怎么想招待她们，所以她大声喊道：“庆春，我们这里准备的菜没了。”
她本意其实是不想留这些人吃饭的，是真的她们跟自己的交情和行为不值得做这顿饭，可在里面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苏庆春哪里听的到母亲的声音啊。
何美珍见状废了好大的劲才挤到了苏庆春的身边，她大喊道：“庆春，先别忙了，先去买点菜吧，菜不够了。”
这话按理说，一般识趣的人都会说句：“别忙了，我们坐坐就走！”
可并没有一个人说。
倒是有人说道：
“欸，美珍，买菜这种事情你就自己去吧，这事情哪里劳烦的了庆春啊。”
“是啊，要不让庆福去，庆春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也好找他看看病。”
“就是啊，美珍，你忙你的去吧。”
就这样七大姑八大姨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怎么的地，很快又把何美珍挤了出来。
何美珍一脸的无奈。
苏庆春看情况也知道母亲就算是买菜也做不了这么多人的份。
他大声喊道：“妈，你别买了，我们中午就找家饭店吃吧。”
这话自然何美珍其实听到了，但是也当没听见，外面吃，这么多人得多贵啊，何美珍可是知道的。
她没停下来，直接往外走，其中一个约莫60来岁的女人，看到何美珍还在走，便拉着何美珍说道：“美珍，别走了，你没听庆春说下馆子啊，还买什么菜啊。”
这时何美珍才看清楚拉自己的人。
“呦，这不是三嫂嘛，我开始还没发现你来了呢，怎么你也有时间来啊？”
“这不是听说铁军生病了嘛，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您还有时间来看我们铁军啊，真的难得啊。”
“不是听说庆春来了嘛，我正好前段时间医院检查了个病，让庆春看看。”
“我怎么记得当初是谁说我家庆春一辈子都是农民的命，不会有出息的，有钱也不借的啊？”
“呵呵，美珍，你看你这么多少年的事情了，还记着干嘛啊，那我不是说笑嘛。“对方笑着说道，“赶紧回来休息下吧，别忙了。”
这么多人，至少得有两桌，何美珍知道自己一个人做饭是做不来的，既然刚刚那话她们没打算走，那也没办法了，虽心有不舍，但目前也只有外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