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梦
“别看，这书有毒……”
“看了三章，我已经毒法身亡了……”
“呵呵，这个作者，还是转行吧，虽然我不知道你适合干什么，但你绝对不适合写小说……”
……
“写小说死路一条！”
“每个月六百块全勤稿费，还不如去工地搬砖呢！”
“全职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啊！”
……
“写写写！天天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照照镜子，你是当作家的那块料吗？”
“写了六年了，你赚的钱呢？你都二十三了，不小了，能不能出去好好找份工作？”
“童瑶，听说你都成作家了，写的书叫什么名字啊？哈哈哈……”
……
“童瑶，还是算了吧，我们公司招人，你就别写破小说了，明天跟我去面试吧？”
“童瑶，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瞧瞧你，天天窝在家里写小说，人都魔怔了，可结果呢？谁看啊！”
“这年头人都看小视频了，谁还看网络小说啊，再说了，看也看盗版，谁会花钱看啊，再再说了，这么多网络小说，人家凭什么就看你的啊？”
……
“啊！”
一声尖叫从黑暗中响起。
吧嗒，灯亮了。
“怎么了童瑶？”
“呼……没事，做了个梦……”
“我晕，虽然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但你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啊……”
“不是紧张，是这个梦……算了，睡吧……”
许诺在下铺，童瑶在上铺，今年高三，童瑶为了节省回家在路上浪费的时间，许诺为了摆脱家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和管控，所以一拍即合，就在学校周边的民房里选了一个相对比较偏僻清净的租住下来。
关了灯没几分钟，下铺的许诺就发出了鼾声，而上铺的童瑶却一点睡意都没了。
“刚才的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我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
在梦里，她好像经历了另外一个同名女孩的一生，从对方的出生，到对方写网络小说，再到对方受到的嘲讽、挫折，最后，这个和她同名的女孩站在一座桥上，一跃而下！
“啊！”
又是一声尖叫，下铺的许诺从睡梦中惊醒，直接被吓的蹦了起来，一头就杠到了上铺的床板上，疼的许诺捂着脑袋原地转圈。
“瑶瑶，你这是又咋了啊……哎呦，疼死我了……”
“我……我又做梦了，我梦到童瑶死了……”
“啊？梦到你死了？这可不吉利啊……”
“不不不，不是我，是童瑶，哎呀，是一个和我同名的女孩，跳桥自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行了，赶紧起床吧，马上要早操了。”
许诺呲牙咧嘴的拉开窗帘，然后又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天已经亮了，距离早操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
而童瑶还在发愣，她也没想到，第二次睡着后，这梦竟然还能无缝衔接的连着做，晃了晃脑袋，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疑惑。
“这也太真实了吧，我甚至记住了对方的家庭地址、身份证号，还有对方写的小说内容，甚至还能记住对方看过的无数本小说……”
“梦就是梦，别瞎琢磨了，赶紧洗漱，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你要干什么去？可别告诉我你准备去上早操早读啊……”
“嘿嘿，我连课都不上，怎么可能上早操早读啊？”
许诺嬉皮笑脸的说完，然后神秘兮兮的凑到童瑶旁边小声道。
“我听说歪嘴地里的桃子熟了，咱们好不容易起这么早，刚好去摘点回来。”
“摘？你想说的是偷吧？”
“哎呀，都差不多，赶紧收拾，一块走！”
“可是……第二节课是班主任覃莉莉的课啊，你难道不害怕啊？”
提起覃莉莉，嬉皮笑脸的许诺瞬间就咽了口唾沫，覃莉莉，天云高中高三三班班主任，今年只有三十岁左右。
长相端庄、待人和善，从来不体罚、打骂学生，但所有学生见她都闻风丧胆，因为她对付学生从来都只有一招绝杀给家长打视频电话！！！
比如某次，许诺上课的时候打瞌睡，覃莉莉从后门进去直接给许诺老爸发了视频通话，这个猝不及防的打瞌睡现场直播，后果就是许诺被打的屁股肿了一个月，大冬天的裤子都穿不上，直接穿裙子上课。
按照覃莉莉说的，你家人都打你了，我自然不会再收拾你，你家人如果不打你，那我打你也没用，所以她倒是对学生从来都很和蔼，不过这和蔼让学生们有些惊恐。
“没关系，我们摘完桃子再去上课，时间我算过了，绝对来得及。”
见童瑶还在发愣，许诺半撒娇半央求道。
“哎呀，你就陪我去嘛，你成绩这么好，耽搁一节课也没关系的，我成绩这么差，耽搁一节课也没关系的……”
“你这成绩……唉……算了，走走走……摘桃去！”
提起许诺的成绩，童瑶干脆直接不说话了。
童瑶和许诺同村，两人一块长大，一块从镇初中考入县高中，这关系好的简直比亲兄妹都好，所以童瑶刚开始也经常给许诺补课，可每次补到一半就被许诺带偏了，不是拉着她去ktv、网吧，就是拉着她看电影、逛街。
眼看着高考在即，许诺的成绩是头悬梁也赶不上趟了，所以她也懒得再提‘认真努力’的话茬。
六点整，两人收拾停当出了出租房，然后在街上买了两杯豆浆一边走一边喝。
等喝完豆浆，两人已经绕过县城繁华的街道，到了县城交界的一片桃树林。
童瑶正要往里走，许诺一把拉住她，贼眉鼠眼的朝地里看了看，小声开口道。
“别急，偷桃也有技巧的，不能蛮干。看我的！”
说完，许诺大摇大摆的走到桃树地里，然后双手叉腰喊了一嗓子。
“有人吗？”
旁边站着的童瑶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说偷桃还敢问有没有人？这特么也太嚣张了吧？
结果就见许诺连喊了三四声，地里并没人回应，她这才对童瑶喊道。
“学着点，偷桃的时候先问问有没有人，有人了就撤，没人了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摘了。”
“呃……然后呢？现在没人，可以进去了吧？”
说罢童瑶又准备往里闯，结果又被许诺拦住了。
第二章 偷桃子
“不急，现在的敌人都很狡猾，有些知道这个套路的，装着不吭声，比如上次我……”
“上次？”
“咳……呵呵，这个不重要，你先等会。”
差点说漏嘴的许诺讪讪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朝桃树林里张望。
“你看什么呢？”
“嘿嘿，这可是我的独门秘诀，你蹲下看看，如果有人藏在地里，那么虽然他的身子可以被树枝挡住，但他的脚可藏不住，瞧瞧！”
童瑶有样学样的蹲下身子看了看，果然，站着看去虽然视线都被桃树枝挡着，但蹲下身子看的却是一清二楚。
地面上只能看到无数的桃树树干，再无其他。
许诺拍了拍手，笑嘻嘻的一挥手。
“行了，看来地里没人，开始行动。”
说完，她直接抬脚走了进去，童瑶也顺便跟了上去。
“喂，你哪来这么丰富的偷桃经验啊，以前是不是干过啊……”
“啊？你说啥？”
“我说……”
“啥？听不见啊，信号不好……”
童瑶：……
两人一边扯淡一边往里走，许诺一边走，一边从树上摘了颗桃子，拿衣角擦了擦，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喂，你不怕这桃打了农药啊？”
“嗨，怎么可能啊，这都熟了怎么可能还打药啊？放心吧……”
许诺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牛仔裤，然后用皮筋把两个裤管扎住，牛仔裤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连体口袋。
随后，她摘一个桃子就往裤管里扔一个，就这么一路往里走。
眼看着两裤管都快装满了，童瑶小声提醒。
“差不多得了，回去吧。”
“别急啊，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来，帮我拿着。”
许诺把装满桃子的牛仔裤递给童瑶，然后朝四下瞅了瞅，刷刷刷把自己穿着的牛仔裤也脱了下来。
“我曹……你你你……”
“嘿嘿，没事，我下面穿着裤袜呢，等这个牛仔裤口袋装满咱们就撤。”
许诺看来早有准备，牛仔裤下面套着连裤袜，熟练的又把第二条牛仔裤扎住裤管开始装桃，结果刚装了一多半，突然就愣住了。
童瑶正准备问她怎么了，结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就原地爆炸了。
两人前方四五米的一棵桃树上，此刻正蹲着一个中年男人，因为嘴角中风而有些歪斜，现在正两眼冒火的瞪着两人，接着就跳下树朝两人扑来，顺口还骂了一句。
“敢偷我的桃，我弄死你们！！！哇呀呀……”
这人就是许诺之前提到的歪嘴，也是这片桃树的主人。
童瑶把手里的胜利果实连同牛仔裤一扔立刻就掉头跑，许诺提着牛仔裤一边跑还一边骂。
“我曹，太卑鄙了，竟然蹲树上……特么的防不胜防啊……”
两人一路小跑出了桃树林，也不挑路，胡乱的就知道跑。
“站住！你们两个贼，给我站住！”
……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童瑶觉得自己快断气了，最后实在跑不动累的瘫在地上，看了看身后，歪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安……安……安全了吧……呼呼……”
“嗯……差……差不多吧……呼……这歪嘴，以前没这么聪明啊，怎么现在智商直线上升啊……”
“以前？你到底偷了人家多少次啊？”
“好汉不提当年勇，来，吃个桃子压压惊！”
“你……你竟然还有心思吃？”
“嗨……偷都偷了，总不能浪费吧？”
说着，许诺把裤管里的桃子倒在地上，拿起一个随便擦了擦，咔嚓一口，美滋滋的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旁边的童瑶倒是有些发起楞来了。
“你说……人家辛辛苦苦种的桃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许诺一边吃，一边云淡风轻的白了童瑶一眼。
“就知道你会有心理负担，放心吧，进去的时候我给地里扔了五十块钱，足够抵的上这些桃子了，不过嘛，傻乎乎的歪嘴估计还以为是我们掉的呢，说不定这会正坐在地头笑话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啊？你给地里扔了五十块钱？可是……这……你……”
“嘿嘿，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有钱不去买，非得偷啊？”
童瑶点点头。
“是啊，我就想问这个，为什么啊？”
“因为偷比较刺激啊，而且可以让你回忆回忆童年的乐趣啊，还记得咱们小时后在村里偷桃的事吗？”
提前小时后，童瑶噗嗤笑了。
小时后她和许诺虽然都是女孩，但两人的祸害能力完爆所有男孩。
偷鸡摸狗这事没少干，以至于村里养鸡的人都不敢让鸡随便出门溜达，狗见了他们都不敢随便叫唤。
他们那个年代的小孩没什么玩的，去偷瓜果蔬菜倒也不是因为嘴馋，更不能上升到道德层面，或许只是因为闲的发慌、没事找事吧。
有一次两人去村外面偷桃，地里没人，但有狗，那一天童瑶记忆深刻，自己和许诺二人被那条狗追的跑出了新记录，到第二天两人路过桃树地，地主人贴了个寻狗告示。
没错，追的太远，这狗把自己都跑丢了……
“呼……终于看到你笑了，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许诺傻乎乎的笑着说，正在擦桃子的童瑶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你做这些，其实都是为了让我高兴？”
“嗯呢……不然呢？”
“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这一个月都没见你笑过啊，对了，我问了你好几次，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整天都愁眉苦脸的？说说，谁欺负你了还是钱不够花了？”
“我……哎呀，迟到了！”
“晕，你又岔开话题！”
童瑶看了看表，然后对着许诺晃了晃。
“瞧瞧，还有十分钟就上第二节课了，我估计你这次又得穿裙子上课了。”
“没事，我给班主任请假了。”
“请假？”
童瑶一愣，接着看到许诺晃动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她给班主任覃莉莉发的微信聊天记录。
只有一句话。
【老师你好，我今天早上肚子疼，童瑶把我送医院了，她可以作证！】
覃莉莉的批复很简单，就只有两个字好的！
“牛！”
对于许诺除了学习之外的才能，童瑶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也只能说这一个字了。
第三章 周末回家
回到学校，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许诺穿着装过桃子的牛仔裤来回的抓着腿。
“该死的桃毛……好扎……”
叮铃铃……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许诺已经急不可耐了，牛仔裤上面占了许多的桃毛，刺激的她都快崩溃了。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冲到出租屋换条裤子洗个澡……
可没想到，刚出教室，班主任覃莉莉就站在了她面前。
“你和我来趟办公室。”
“啊？”
“啊什么？还有你，也一块来。”
覃莉莉指了指走在后面的童瑶，童瑶愣了愣，心说不会早上偷桃的事被发现了吧？
覃莉莉的办公室就在一楼，下了楼梯左拐就是，童瑶蔫头巴脑的跟在后面，而许诺，还在继续挠着裤腿……
“你俩早上到底干嘛去了？”
“老师，我们……”
看着许诺不停的挠裤子，覃莉莉皱眉道。
“肚子疼？我看你是得了皮肤病吧？行了，至于你为什么旷课我也不问了，以你的成绩，现在本科反正没指望了。可你也别连累童瑶啊，瞧瞧！”
覃莉莉把一张成绩单拍在桌子上。
“好好瞧瞧，你的成绩倒是挺稳定的，还是雷打不动的全班倒数第一，可童瑶却从全班第一跑到全班第十了。”
“老师……”
童瑶想替许诺解释两句，却被覃莉莉制止了。
“童瑶，以你的成绩考个本科很轻松，可你要是在跟许诺鬼混下去，以后也只能上专科了，你们家的情况本来就不好，现在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你却……唉，算了，你们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覃莉莉失望的挥了挥手，见两人走了，重重的叹了口气。
回宿舍的路上，许诺噘着嘴小声对童瑶说。
“对不起啊……”
“呵呵，没关系，反正高考结束……算了，走吧，吃桃去……”
童瑶笑的很甜，但心里很苦。
晚上十一点下了晚自习，童瑶回去洗漱后就直接睡了，对她来说，加班加点的多写一套试卷改变不了什么。
许诺回去洗漱完也睡了，对她来说，加班加点多写一套试卷也改变不了什么。
睡着后，童瑶又梦到了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孩，不过这一次和昨晚稍微有点区别，这一次似乎是女孩拿了稿费的场景。
她激动的打开网页，激动的拿起银行卡冲向atm机，激动的拿钱给自己买了一件打折的花格子衬衫……
这一夜童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梦里女孩的眼睛，她亲眼看到了一切，却又无法出声、无法改变、无法做什么事情。
这之后的日子里，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个同名的女孩，每天梦到的事都不一样。
以至于她甚至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她觉得白天是属于自己的，而晚上却都属于那个同名的女孩。
最奇怪的是，每次做完梦，梦里的记忆就都会变成自己的，有时候她恍惚的甚至觉得梦里看到的这些事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查过这个女孩在梦里的地址、学校，可惜，一切搜索无果。
距离高考六十天……
高三学生一辈子最痛苦的日子莫过于现在，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周六周日和他们彻底绝缘。
童瑶是高三三班唯一的特例，可能知道她家的情况不太好，所以覃莉莉也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周末都会给她批上一天假。
而童瑶在这一天，不光是要回去帮母亲做点农活，最主要的还是要从家里带一书包馒头和咸菜。
这些馒头咸菜，就能抵消她下周大部分的生活费。
周日早晨七点半，童瑶赶上了第一班发往明月镇的班车。半个小时20公里，车票5块。
到了明月镇，再去杨树村就得坐黑车了，三块钱的三蹦子，里面挤满人，蹦蹦蹦震上半个小时，由明月镇一直往北十来公里就可以到达杨树村。
刚到村口，童瑶就看到了母亲。
“妈！”
她母亲姓陈，叫陈慧珍，是外乡人，和她父亲童建设当初是打工的时候自由恋爱。
起初两人都在外面打工，日子过的还算幸福，她这个外地媳妇在村里也算被人羡慕，毕竟见过大世面，也拿过高工资。
可好景不长，童瑶刚出生那年，她父亲童建设就得了重病死了。
丈夫死了，这本该是莫大的伤痛，可陈慧珍根本来不及伤痛，因为丈夫一死，麻烦事跟着就来了。
她一出门，村里往日对她客客气气、和蔼可亲的乡亲们，一转头全都变的格外冷漠。
外人的目光她可以不管，但婆家的态度实在让她心寒。
丈夫才死了七天，尸骨未寒，婆家就已经闹上了门，她的公公还算客气，只是告诉她现在儿子也死了，得和她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
公公的意思是，现在儿子都死了，这个儿媳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生的还是个女孩。
所以开了口，表示陈慧珍想改嫁、想回娘家都可以，女儿童瑶的话，带走可以，留下给老人照看也行。
总之，以她公公的意思，不管陈慧珍怎么选择，反正住的这新房他们童家都要收回去。
这还算客气的，她婆婆更狠，一上来坐地上就开始蹬腿哭闹，大喊陈慧珍是个扫把星，把自己儿子给克死了，各种难听的、恶毒的话语铺天盖地，甚至连同童瑶一块骂。
最后，在邻里乡亲的劝说下，婆家给陈慧珍补偿了一万块钱，陈慧珍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不过在娘家住了两三年后，她父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这又让她的兄弟姊妹把矛头对准了她。
克父克母克夫，扫把星，这些词语是她听到最多的，而且都是从最亲最爱的人嘴里喊出来的。
最后她又被两个最疼爱的弟弟赶出了家门，其实她知道，扫把星是假，防止她争夺父母的遗产才是真的。
可怜的陈慧珍走投无路之下，抱着怀里的童瑶，最终被逼的站上了牛头山准备一跃而下，结束自己悲惨而短暂的一生。
不过你不想死的时候老天爷让你死，你想死的时候老天爷却又发了慈悲。
第四章 母女交谈
在牛头山顶，陈慧珍准备自杀的时候碰到了婆家村子，也就是杨树村已经退休的老村长，虽然退休，但老头的威望还在。
加上陈慧珍和童瑶的户口都挂在杨树村，最后在老村长的帮助下，两人在村里分了一块属于她们的宅基地，陈慧珍拿着辛苦积攒的积蓄，盖了一间瓦房。
带着童瑶，母女二人在此相依为命，一直苟活至今。
小的时候，陈慧珍带着童瑶帮别人缝补衣服、割猪草赚钱补贴家用，等童瑶上学后，陈慧珍就出门去镇上卖点山货赚钱。
虽然家里穷，但童瑶从小并没受过苦，她没穿过打补丁的衣服，也没顿顿吃糠咽菜，更没因为穷而辍过学。
而童瑶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从不给母亲说。
母亲让她好好学习，她就刻苦努力。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一直是全校第一，一直到高三！
不过，高中和大学不一样，高中学费便宜，几百块而已，但大学就多了，学费不说，光是住宿费、生活费，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回来了？你这孩子……不是给你说过了么，现在学业重，不要老往家跑，以后我把馒头蒸好给你送去就行了……”
“没事，我请过假，老师同意了的。”
童瑶笑了笑，赶紧上前帮母亲把身上捆好的枯枝拿到自己背上。
“妈，家里不是买了蜂窝煤吗？怎么还捡这些枯枝啊？”
“蜂窝煤多贵啊，这些枯枝不花钱，烧完能省十几块钱呢，而且烧木头做的饭也香，走，回家，妈知道你回来，今天特意割了肉，给你包饺子吃……”
虽然当初的事都过去了十几年，但陈慧珍在村里仍然不受人待见，每次母女二人走在村子的土路上，就好像两个陌生人，客气的还会点点头稍微笑笑，不客气的直接就扭头走了。
至于童瑶的爷爷奶奶，更是十多年都没联系，在村里偶尔碰到，大老远的也都会远远避开。
不过这么多年母女两人都习惯了……
这个所谓的家，还是刚盖好的样子，木门的黑色油漆都斑驳开裂了，推开门进去，院子里仅有的地方大半被母亲种上了瓜果蔬菜，用母亲的话说，这也能省不少钱呢。
洗了把脸，灶房响起了风箱的吼叫，不用问，母亲已经开始做饭了。
半个小时后，围着小饭桌，母女两人坐下吃饭。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给你的钱别省着，该花就得花。”
“嗯。”
“听村里上学的孩子说，你们晚上下晚自习都十一点了？”
“嗯……”
……
母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然后开始沉默。
快吃完的时候，童瑶咬着一块饺子皮，低着头小声道。
“妈，我……我不想上大学了……”
“你说什么？”
陈慧珍震惊的停下筷子看向童瑶，而后又理解般的笑了笑。
“呵呵，你是担心学费吧？放心吧，妈早就给你攒够了，家里……”
“攒够今年的，那明年呢？后年呢？”
“以后……”
“妈，我想参加完高考后去找份工作，就算我去当服务员给人家洗盘子，一个月也有两千块吧，上学能怎样？上完学还不是要找工作？迟找不如早找，而且大学生的工资也高不到哪去，四年大学上完加上生活费起码得六七万，如果我用这四年去上班，一来一回就能给家里节省出十来万……你瞧咱们村的二狗叔，人家一天学都没上过，现在不照样盖洋楼、开汽车……”
哐当！
瓷碗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剧烈的碰撞声让童瑶吓了一跳。
“跟谁学的歪理，还一套一套？你是想气死我啊？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却告诉我不想上大学了？不上大学你能有什么出息？全村人看了咱们家十几年笑话，难道你觉得还不够吗？”
“可是……可是难道我上大学就是让别人不再看咱们笑话？妈，我并不认为上大学是我唯一的出路，而且我也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目光……”
说到这，童瑶也激动起来了，站起来红着眼睛和母亲顶嘴。
啪！
一声脆响，陈慧珍一记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童瑶脸上，童瑶愣了，陈慧珍也愣了。
一阵沉默之后，童瑶扭头走了，陈慧珍愣愣的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吃了十几年的苦，受了十几年的罪，知道要改变命运就得读书，但具体的道理她不会讲，比如说读书为什么会改变命运？难道只是为了找一份工资高点的工作？这个道理显然说服不了自己，更说服不了童瑶。
看起来这更像是一道人生中的论文，显然，她陈慧珍还没到能完美完成这道论文的地步，这才是她感觉最无奈的地方。
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是童瑶头脑发热提出来的，当然，这道人生论文她完成的也不漂亮。
她想说的是不想浪费钱，不想给母亲太大的负担，想早点出门打工养家。
而她母亲想说的是，家里有钱供她上学，好好念书，至于赚钱，那是母亲的事。
但两人谁都不愿意直接把这些话说给对方。
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闹的没钱。
童瑶并没生母亲的气，或许更多的是和母亲一样，觉得自己对这个家庭的境况无能为力而产生的愧疚感。
她出了门，刚好来了一辆去明月镇的三蹦子，本来不想走的她，鬼使神差的就上了车，去了明月镇，又换乘了线路车直接返回了学校。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许诺捂着嘴在课堂上小声问，童瑶白了她一眼没吭声。
晚上下了晚自习后，两人回到出租屋，刚进门就被房东阿姨给拦住了。
“小童，这是你妈今天托人带给你的。”
童瑶道了谢，从房东阿姨手里接过一个军绿色帆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瓶咸菜和一锅白面馒头，最上面还有一张纸条，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
【妈没什么文化，讲不出大道理，但妈坚信，读书绝对比你不读书有出息，至于钱的事你就别管了，其实这些天妈已经跟着隔壁村的人在采药了，以后你的学费不会出问题的，妈保证。】
第五章 高考来临
采药，就是采摘野生的药材。
这是一个暴富的行业，但也是一个高危行业。
现在的杨树村，还流传着几十年前某某某采到野山参盖房子娶媳妇的传说。
但草药也不是无穷的，如果遍地都是，那也轮不到她们去采了。
这些人把容易采的基本都采光了，剩下的都是生长在悬崖峭壁和比较高的山峰山顶，所以这些年采药的人也跟着就少了。
现在还坚持采药的，要么是干了一辈子的老采药人，要么就是陈慧珍这种实在缺钱的，否则是没人拿命换钱的。
看到母亲采药去了，童瑶的眼眶立刻就湿了。
“咦？你哭了？”
许诺见状走了过来，童瑶赶紧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努力的揉了揉眼睛笑着摇头。
“呵呵，没事的，就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
距离高考二十天……
自那天起，童瑶在周末再也没回去，但每周末下晚自习后，总会收到房东阿姨递来的包袱，里面是一锅白面馒头和一罐咸菜。
许诺每天仍然是吊儿郎当，该吃吃该睡睡，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
不过童瑶仍然还在每天晚上的梦里，能梦到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孩，就像看电影一样，一幕幕在梦中如同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已经做了决定，等高考结束后，就去梦里已经烂熟于心的几个地址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有一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孩。
另外她也趁着某天和许诺去网吧上网的时候看了看，结果让她颇感意外。
在梦里，同名的女孩几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网上写小说，而在一个名叫‘梦想’的网站上，有着上千万本各个种类的小说，这个网站简直就像一个存在于网络上的巨型图书馆，包罗万象。
但等她第一次走进网吧后，看到的景象却格外失望。
大自然网吧，是天云县唯一一家网吧，这家网吧是两年前开的，说是网吧，起始还是用的拨号上网，网速？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这只是北方小县城，童瑶听班里一个有钱的学生说过，在南方的一些大城市，网速可比大自然网吧快多了。
而且南方很多人都会在网上通过一款名叫qq的软件聊天，你可以和几千公里之外的人畅所欲言，非常神奇。
对于大自然网吧的网民来说，百分之九十九，其实都是来打单机游戏的，比如红色警戒、cs等等。
童瑶来网吧的目的当然不是打游戏，她看着windows97的界面足足五分钟，大屁股电脑才缓慢的进入了系统界面。
然后直接点开了ie浏览器，输入了梦想的ip地址。
等待……
又是漫长的等待，最后结果终于出来了。
【无法显示此网页】
看到这个结果她愣了愣，然后再次搜索了一次，又等了七八分钟，结果同样，不服气的她又开始搜索，结果仍然。
等第五次搜索的时候，就见叼着烟的网管走了过来。
“同学，你的机器时间到了啊……”
这个年代连网都是拨号的，更别提什么智能网络管理了，所以上网时间到了都是人工通知的。
见这个网管盯着自己不走，童瑶只能无奈的放弃了继续搜索，刚起身，她挠着头猛然反应过来，连忙问旁边的网管。
“网管，你们这电脑是不是没联网啊？为什么我搜索的这个网站一直提示这样啊？”
叼着烟的网管扒拉了一下雷劈的中分发型，朝电脑上瞥了一眼问。
“你搜索了几次？”
“五次……”
“呃……那就不是没网，你这网址不对。”
“网址不对？”
童瑶还在发愣，网管已经熟练的按下了电脑的关机键，然后又扒拉了一下雷劈的中分发型，走了……
“网址不对……这不可能啊……难道是……”
童瑶一边往学校走，一边一个嘀咕。
“难道和我梦里看到的那些身份证、地址一样，这些东西并不是我这个世界的？这就更不可能了，难不成除了这个世界还有另外的世界存在？或者说……”
啪！
童瑶激动的狠狠的拍了拍手，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我梦里看到这个同名的女孩使用过台式机，还使用过超薄的笔记本，而且还用过大型屏幕的手机，她还在网络上看过电影、听过音乐，没错，我梦里的世界和我是一个世界，只是处在不同的时间，她的世界肯定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
我的世界现在根本就没有这种手机，甚至连电脑才刚普及，网络还只是拨号，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的地址我查不到、这些网站为什么打不开！因为现在这些东西还没到出现的时间！！！”
“童瑶，好你个没良心的，偷偷上网竟然不喊我？”
童瑶被惊醒，抬头一看，刚好看到许诺。
“我来查个东西。”
“查到了？”
“没。”
“那你在网吧都干什么了？”
“我……”
童瑶想了想，自己花了两块钱，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似乎什么都没干……
距离高考七天！
班主任覃莉莉站在讲台上，先是语重心长的对所有学生狠狠的鼓励了一番，甚至连许诺都照顾到了。
然后又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对所有学生表示了不舍，最后搞的全班女生哭了一大半。
最后才宣布了最重要的东西。
“同学们，呆会班会结束后你们高中的生涯就彻底结束了，打扫完教室，所有人就可以离校了。
这七天我们不上课，你们自己在家好好复习，另外，千万注意作息时间和饮食习惯。不要暴饮暴食，不要吃冷饮，要是感冒发烧了，这可会耽搁考试的。
下周二早上八点三十分开始熟悉考场，五个考场的地址我都写在黑板上了，自己看看自己分到哪个考场了。
担心大家丢失准考证，所以学校将准考证统一收回，下周三早上六点三十分，大家在学校门口集合，按班级分发准考证……”
似乎是真的舍不得三年相伴的感情，覃莉莉说完要注意的东西后，又开始带着哭腔叮嘱起七天假期里的细节。
比如不能去水边游泳、注意休息、注意饮食、不能去外地等等等等……
第六章 缺考文综
虽然放假了，但离家的远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没回家，要么窝在出租屋埋头复习，要么在学校开放的操场找个角落猫着。
许诺是铁了心奔着大专去的，所以复习不复习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童瑶每天拿着书，却是一点都看不进去，她还在想着毕业之后的去向问题，以及怎么说服母亲的问题。
高考当天……
许诺起了个大早，斗志昂扬。
她们两个分在了不同的考场，所以只能一路走到学校门口，拿了准考证之后，许诺对童瑶扬了扬手。
“加油！”
童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加油！”
“呵呵，我不漏油就谢天谢地了，考完之后在学校门口集合，中午我请你吃饭，老头子知道我要高考了，特批了五百块生活费。”
“呵呵，好的，考完再见。”
……
两人打了招呼分开之后，各自乘坐了爱心助考的出租车前往了不同的考点。
第一天上午考的语文，下午考数学。
第二天早上英语，下午是文综。
第一天顺利结束，第二天考完英语，童瑶刚走出校门，结果就看到老村长拄着光棍焦急的站在校门口的人群里朝出口张望。
见她出来，立马赶了过来。
“童瑶，考完试了吧？”
“村长爷爷？你这是等我？”
“哎呀，你妈出事了，赶紧赶紧，赶紧跟我去医院……”
“我妈？”
轰！
童瑶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炸了，她猛然想起了几个月前母亲给她提过采药的事。
已经乱了方寸的童瑶着急的就要拦出租车，结果却被老村长给拦住了。
“哎呀，不在县医院，县医院看不了，让转到市医院了，赶紧过来，我让德子开车送你去。”
德子是老村子的儿子，平常在附近村子给人搞点装修的小活，去年刚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当然，这车不是拉人的，主要是拉装修用的工具。
上车后，老村长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给她叙说着母亲出事的情况。
“你妈为了给你凑学费，前几个月就跟着隔壁村的王大脑袋他们上山采药去了。今天早上他们在牛头崖看到了一块野灵芝，别人都不敢去摘，你妈得知这东西能卖五六千，二话不说就爬上去了，结果灵芝还没采到手，人……人就掉下去了。”
“我妈……我妈怎么样了？”
童瑶问，老村长叹了口气摇摇头。
“爷爷知道你高考耽误不得，可你妈这情况实在太严重了，我怕你再参加高考，怕是连你妈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啊……”
见老村长说的吓人，开车的德子连忙纠正。
“童瑶，你也别太担心，来的时候我听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就是伤的比较重而已。”
……
德子把面包车一路开成了赛车，果然不负五菱车神的美誉。
两个小时的路程，德子硬生生给飙出了一小时十二分。
市第三人民医院……
童瑶去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完了手术，因为身体虚弱，医生并不让太多打扰。
而医生给出的答复是，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一处是第三、四根肋骨，断裂的肋骨伤了脏器引起大出血，好在县医院及时做了简单处理，又送来的比较及时，命算是保住了，但要康复，那基本上还有的等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另外因为摔落山崖的时候她母亲的面部擦伤严重，几近毁容，虽然面部挫伤没有骨折严重，但却比骨折还让人难以接受。
童瑶站在病床前，看着母亲被包裹严实的面部，眼泪一滴滴的就滚落下来。
“瑶瑶，考的怎么样了？”
母亲问，她还没回答，就听母亲继续说。
“就害怕影响你高考，我还特意叮嘱德子不让告诉你，唉……没耽搁你高考吧？”
“妈，我……我考完了……”
话到嘴边，童瑶还是决定对母亲撒个慌，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缺考了最重要的文综，怕是她又得愧疚了……
晚上，老村长和德子给童瑶和母亲买了晚饭，临走的时候，老村长叹了口气，从口袋摸出了一叠钱。
“拿着，在医院处处都得花钱。”
“爷爷，我……”
“拿着吧，你妈的医药费我让德子都交了，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以后你要有出息再还给爷爷，就当这是爷爷借给你的。”
看着老村长离开的背影，童瑶暗暗发誓，这些钱，她这辈子一定要还。
回去的路上，德子略微有些埋怨。
“爸，这可是十三万啊，你倒是大方，说垫上就垫上，就指望她们家，这辈子怕都还不上了。”
“还不上就不还了呗。”
“啥？不还？爸，你平常在村里做做好事也就算了，这次可不一样，这是十三万，不是十三块……”
“你嚷嚷啥？我花的是我自己的棺材本，又没花你钱。”
老爷子提高了嗓门，德子也不敢再说了，不过嘴上不说，这心里可憋着气呢，脚下一使劲，五菱神车又提高了速度。
沉默了五六分钟后，老爷子叹了口气，却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唉，咱们乡里乡亲的，慧珍一个人拉扯童瑶不容易，现在碰到了天大的灾难，咱看不见也就罢了，可看见了能装作看不见？”
……
晚上八点，童瑶看着母亲睡着后，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心里终于放松了下来。
当当……
病房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童瑶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了贴在外面玻璃门上许诺的大饼脸。
她急忙走了出去，结果意外的发现，来的不止是许诺，还有许诺的父母，以及班主任覃莉莉。
“叔叔阿姨、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许诺的父亲叫许振国，母亲叫潘晓霞，这两位在杨树村，那绝对是个顶个的土豪，在明月镇经营着一家化肥农药批发门市部，生活水平早就奔了小康。
许振国叹了口气，看了看覃莉莉，开口给童瑶解释。
“咱们一个村的，你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么。本来我是打算顺路接了许诺一块的，刚好碰到你们班主任，所以就一起来了。”
第七章 查成绩
覃莉莉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是听学校负责你那个考点的老师说的，说你没参加文综考试，知道你和许诺关系好，一问才知道你……对了，你妈不要紧吧？”
“多处骨折，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只有慢慢休养了。”
“那就好，既然最后一门考试没参加，现在也就别多想了，暑假好好照顾你母亲，明年再复读一年，老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一本的。”
“老师……”
童瑶满脸苦涩，复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别说母亲没那么容易康复，就算康复了，家里也没钱继续供她上学了。
老村长虽然垫付了医药费，可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是小数字啊。
似乎看到了她的担忧，覃莉莉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从口袋掏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这是五千块钱，老师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帮这么多了。”
“老师，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你现在没有拒绝的资本，真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好好努力，明年考个一本，等以后出息了也让老师沾点光。”
童瑶苦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重重的嗯了一声。
覃莉莉是和自己老公一块来的，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给了钱之后也没多停留，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就急匆匆的又赶回去了，明天学校还有很多事呢……
送走覃莉莉，害怕吵醒陈慧珍，许诺的父母并没有进病房，站在外面和童瑶聊了一会，然后也拿出了一个牛皮信封。
这个信封可就厚多了。
“你老师的钱都拿了，我们的也不能拒绝啊，来，拿着。”
“叔，这钱我真不能要，太多了。”
“多？我还怕不够呢。你妈这手术虽然做完了，可起码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出院，每天的住院费、医药费、检查费，再加上你这段时间吃住的费用，这点钱我估计还真够呛。拿着，等不够了就让许诺回家拿。”
童瑶不接，许诺的母亲潘晓霞也附和劝道。
“拿着吧，当年要不是你，我家许诺命都没了，这点钱算什么啊！”
见童瑶还在犹豫，许诺一把抢过信封，塞在了童瑶手里。
……
晚上，夜深了。
许诺父母因为家里门市还要照料，所以连夜驱车赶回去了。
而许诺，因为高考结束，三个月的暑假到来，家里也就没太管她，她也就自然而然的留在医院陪着童瑶了。
凌晨一点，寂静的走廊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灯。
“瑶瑶，你……复读吗？”
许诺一边挠着被蚊子叮咬的包，一边小声问。
童瑶轻轻的摇摇头。
“不了，一是我妈需要人照顾，二是家里也没钱让我复读了，三是……我……我不打算念书了，家里这种情况，我恨不得马上去找份工作。”
许诺哦了一声，又挠了一阵。
“对了，你虽然缺考了文综，但以你语数外三门课的成绩，其实如果上专科的话应该也够了。有没有考虑上个专科？”
“上专科？这怎么可能，上专科更费钱，我要有上专科的钱，那干脆就复读考本科算了。”
“哦……”
一夜无话，这一夜，童瑶仍然做着那个熟悉的梦，在梦里，她看到了同名女孩经历的各种苦难和不幸，某个刹那，她甚至怀疑那就是自己的前世，或者来生。
以后的时间里，许诺基本上就没回过家，每天就陪着她在医院里，白天在病房，晚上就睡在走廊的长椅上。
高考结束后二十天……
这一天，高考成绩出来了，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开始查询成绩，而童瑶，似乎已经忘了这个时间，或许她记得，但她认为，成绩这东西，已经和她无关了。
天云高中，所有的高三老师此刻都集中在会议室里，每个人抱着座机电话，挨个查询着高考学生的成绩。
虽然再过两天，会有专人呈送他们学校的考生成绩，但学校的领导还是下达了任务，他们要找出考的最好的一批，然后制作成精美的荣誉榜，第一时间贴在学校门口。
至于考的最好的前几名考生，名字则会被印在红色的横幅上，挂遍整个小县城每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
覃莉莉此刻第一时间就先翻找到了童瑶的准考证号。
然后查询。
【……语文：119分！数学：138分！英语：122分！文科综合：0分！总分：379分！】
砰！
“唉！”
看到这个成绩，覃莉莉憋屈的使劲捶了一下桌子，果然引起了其他老师的好奇。
“覃老师，这是咋了？”
一个关系比较好的老师疑惑发问，覃莉莉拿起童瑶的准考证扬了扬，又失望的叹了口气。
“唉，我们班的童瑶啊……缺考了文综，刚我查了成绩，她其他三本考的特别好，总分379啊！这文综就算考个200分，她这成绩也足够上个好点的一本了，要再多考一点，上青华都没问题，唉……”
“呦，语数外三门考了379啊？这成绩牛啊！就算不考文综也能上专科了啊！唉，不过可惜啊，以她的成绩，文综起码也能考260分左右吧？啧啧啧，600多分啊，说不定都能拿个省状元回来了，真的挺可惜……”
这时候另外一个男老师扶了扶眼睛也插话进来。
“可惜也没办法，她母亲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她能铁了心坚持考试，那才是教育的失败。”
“我觉得还是应该坚持考试，她母亲受伤，就算她去医院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为此耽搁高考，实在不划算啊，这毕竟可是关系到她前途的大事。”
“秦老师的观点我不敢苟同，百事孝为先，一个人的德行不够，就算考个好分数也是枉然。何况她刚开始也不知道母亲的伤势如何，万一危及生命呢？难道为了高考为了前途，连母亲最后一面也不见了？这还是人吗？”
“周老师，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一是她继续参加高考，600多分考入重点大学，前途无量。二是缺考文综，凑合上个破烂大专，最重要的是，就算她去医院了，又能有什么用？她母亲的病就好了？做事不能太感性，感性是会出大问题的！”
“周老师秦老师，你们都少说两句，其实我觉得吧，这事根本没有完美的结果，从母亲的角度分析，那自然是不愿意女儿为了自己缺考的，而从女儿的角度出发，那自然母亲比前途更重要，毕竟前途还可以继续争取，而母亲就只有一个啊。”
“我赞同李老师的观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自己，或许我和童瑶选择的是一致的。”
……
第八章 超常发挥
碰到这种情况，到底是继续高考，还是缺考去医院照顾母亲，一群查分的老师纷纷展开了自己的观点。
一时间办公室吵吵嚷嚷，谁也说不服谁，覃莉莉又看了看童瑶的分数，叹了口气放在一边了。
童瑶是她从高一一直带上来的，这成绩让她自豪了三年，可最后的结局却让她非常无奈。
对于童瑶缺考的选择，她说不上对错，就和这些老师讨论的观点一样，她也不知道赞同那边。
所以此刻最多的就是无奈。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老师们似乎也没讨论出一个最后结论，随着校长的到来，这场突兀的辩论赛古怪的结束，所有老师又开始继续埋头查询分数了。
临近吃中午饭的时候，高三三班的数学老师咦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老师的注意力。
“咦，这个许诺的成绩……不应该啊……”
是覃莉莉班级的，所以覃莉莉自然第一时间就凑了过去。
“怎么了？不会只考了一百多分吧？”
“不不不，你等会，我再查一遍。”
接着，数学老师把电话号码又拨通，输入了许诺的准考证号，很快，许诺的高考成绩就出来了。
【……语文：128分！数学142分！英语：145分！文综：266分！总分：681！！！】
听到这个成绩，覃莉莉和数学老师面面相觑，两人直接就懵了。
“查错了？”
“我觉得可能是系统故障吧？”
“要不再查一遍？”
“嗯，这次一定要仔细！”
于是两人又开始查询。
【……语文：128分！数学142分！英语：145分！文综：266分！总分：681！！！】
“这……这怎么可能啊？她她她……她数学这三年从来就没考过80分以上啊……”
“她会不会……作弊了？”
“是啊，这成绩太吓人了，去年咱们秦西省的文科状元才648分啊！肯定是哪出问题了！”
覃莉莉皱眉提出了自己的分析，不过很快就连自己都否定了，高考作弊虽然以前也发生过，但难度比考上重点大学还高。
考生进入考场，所以电子设备，甚至连随身携带的手表都得摘掉，进入考场之后，考场不但有两名监考老师，而且还有不定时的巡查老师。
学校旁边更是连手机信号都给你屏蔽了。
“要不……再查一遍？”
“咱们两个分头查！”
两人商量后，分别使用了两部座机查询许诺的成绩，但来回折腾了十分钟，许诺的成绩一直都是681分！！！
“这……”
覃莉莉的眉头皱的更高了，如果这是童瑶的成绩，她倒一点也不怀疑，可许诺……
这个三年来每次考试总是倒数第一的学生，怎么可能考出这么高的成绩。
就算现在确定成绩的确是681分，她也绝对不相信这是许诺考出来的。
“替考？”
“不会吧？谁替她考能考这么高？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师去也考不出这么高啊！”
“难道她提前拿到了考试试卷？”
“这更不可能，开考之前试卷都是统一密封在招生办的，有偷试卷的能力她还考什么试啊……”
……
拿不定主意，覃莉莉最后还是如实的把情况反映给了校长大人。
听完覃莉莉的反应，校长拿着681分的成绩单，摸着下巴思考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才问了一句。
“她会不会超常发挥呢？”
覃莉莉嘴角一咧。
“那这也太超常了吧……”
见校长没反应，覃莉莉小声问。
“校长，许诺这成绩现在是咱们全校第一，而且很可能是今年的文科省状元，要不要印在横幅上啊？”
覃莉莉的担心不无道理，许诺这成绩实在太诡异了，如果把横幅挂出去，到时候再查出作弊的事，那学校的百年声誉可就全完了。
校长大人考虑了三分钟，一拍脑袋。
“挂！先挂出去再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面前，我们首先得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
……
医院内科病房……
经过这么多天，陈慧珍已经恢复了一些，身上骨折的地方都固定好了，虽然还不能自由的行走活动，但聊天讲话并没什么影响。
今天是陈慧珍面部拆线的日子，童瑶和许诺两人都围在旁边，看着一圈圈的纱布拆下来，两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有镜子吗？我想看看……”
“不用看了，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妈。”
陈慧珍脸上的伤疤结痂掉落，留下了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疤痕，看起来像无数条虫子爬来爬去。
童瑶忍着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许诺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是啊，不用看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妈……呃……是我姨！”
陈慧珍被许诺逗笑了，没再坚持要镜子，她摸了摸脸颊和额头，苦涩对两人笑道。
“呵呵，就算不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不过别担心，妈可没那么脆弱，这些伤痕和以前经历的苦难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说到这，陈慧珍看着对面墙壁挂着的破烂电视咦了一声，不等说完立马转变话题问。
“咦？新闻上说今天高考成绩就出来了，你们把成绩查了没？”
“呃……还没顾得上。”
“哎呀，赶紧去查成绩，赶紧赶紧，许诺你也去。别管我，我在这能吃能睡的又不干嘛。”
陈慧珍把两人撵了出来，童瑶无奈，只能跟着许诺出了医院。
这个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查询成绩只能去网吧或者用座机拨打号码，再或者等三天后去学校查。
童瑶知道自己缺考了文综，根本没有查询的兴趣，不过现在至少得给母亲一个交代，事情，也该到了摊牌的时间了。
【……语文：119分！数学：138分！英语：122分！文科综合：0分！总分：379分！】
童瑶先查了自己的成绩，成绩报出来后，许诺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很快调整过来，笑着拍了拍童瑶肩膀。
“哎呀，语数外三门就考了379啊，太牛了吧。”
“再牛也就这么多分，报你准考证号，我来给你查查。”
“我？我的有什么查的，也就250左右呗，你不会想趁机羞辱我吧？”
许诺敷衍了几句，见童瑶还准备劝她，连忙以尿遁为借口，两人又回到了病房。
第九章 替你做主
到了病房门口，许诺拉住童瑶。
“你打算给你妈怎么说啊？实话实说？”
“不然还能怎么样？”
“可是……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是复读？还是上大专？还是真的要辍学打工去？”
“我……”
童瑶一时语塞，这二十天里，她其实想过无数次，可并没有真的考虑清楚。
复读、上大专、打工，这三个选择似乎像人生的三条岔路口，分别通往了不一样的人生，而她，此刻就站在岔路中间彷徨、茫然、痛苦。
“不管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进去吧。”
许诺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一块走了进去。
听到童瑶的成绩后，陈慧珍此刻才知道女儿缺考文综的事，她楞了楞，一句话都没说。
童瑶已经做好了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可是，陈慧珍此刻并没有责怪、埋怨、愤怒，良久之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唉，这就是命啊，我要是晚摔一天你也不会这样了，都是妈害了你啊……”
一声感慨之后，她又开口道。
“你打算怎么办？复读还是选个大专去上？”
“妈，我……我不想上学了，我已经考虑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去外地打工去。”
“胡说！妈知道你是担心钱，你放心……”
话说到一半，陈慧珍却没底气继续说下去了，这些天她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家里微薄的积蓄早就花光了，不光如此，还欠着人家老村长和许诺父母好多钱呢。
不过因为自己就让女儿辍学？这让她如何也做不到。
“你放心，妈就是卖血也要供你把大学念出来！”
听到这话，童瑶此刻内心无比复杂，愧疚、感动交杂，其中却还有一丝出奇的愤怒，不过很快她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妈，咱们不说气话，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再让我上学的话，这根本不现实。”
“怎么就不现实啊，你是想气死我啊，我……”
“阿姨阿姨……您别生气，我我我……我教训她。”
一看这娘俩又要吵起来，许诺连忙出来打圆场，顺便把童瑶拉了拉，童瑶还准备说话，许诺无奈，只能给陈慧珍陪着笑，把童瑶拉到了病房外。
“童瑶，阿姨现在身体都没恢复，你就不能顺着她啊，真要气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不就是学费嘛，我给你出。”
“这不是学费的问题，现在我妈看病已经欠了十多万了，上大学一年起码还得花一两万，还有，我如果上学去了，我妈怎么办？”
……
这件事如果能这么容易有结果，童瑶可能也就不会烦恼这么多天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五天后……
“童瑶，今天是填志愿的最后一天，你真不准备上大学了？还是说明年复读重考？”
“我……我还没考虑好……”
“那这志愿……”
“你替我随便填个学校吧，等我考虑好再说……”
……
八月中旬，陈慧珍出院，身上多处骨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有脸上的疤痕依旧。
车刚开回村子，老远就有一群长舌妇议论开了。
“扫把星回来了……”
“啧啧啧，瞧瞧，克死父母克死丈夫，这次差点连自己都给克死了，我就说嘛，以后没事还是离她远点。”
“我听德子说她这次把脸摔烂了，满脸的伤疤跟鬼一样，啧啧啧……”
……
在这群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下，陈慧珍和童瑶、许诺三人进了屋。
八月三十号，晚上八点。
许诺提着一袋水果进了童瑶的家，进去一看就知道这娘俩又吵架了，不用问她都知道，肯定又是因为上不上学的事。
“妈把家里的麦子和猪卖了，你复读的钱足够了，等妈病一好就……”
“就去采药？我说过了，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已经成年了，不上学我一样可以有出息。”
“你不上去能有什么出息？”
“我怎么就……”
眼看这娘俩又要吵架，许诺连忙拿了一个桃塞到童瑶嘴里，瞪了她一眼，见童瑶拿了桃又要说话，她又把桃塞到童瑶嘴里。
如此反复三次后，童瑶都哭了，呸了一口骂道。
“你有病啊，这桃没洗，全是毛……”
“呃……”
许诺略微有些尴尬，讪讪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对这母女二人说道。
“阿姨、童瑶，你们就别吵了，这次我替你们做主了。”
“你？”
果然，陈慧珍和童瑶一起朝她看了过来。
许诺得意的笑了笑。
“当然。”
“你做什么主？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别胡来，不是帮我报了复习班吧？”
想起了许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童瑶瞬间就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她连忙紧张起来，结果许诺得意的摆摆手。
“上什么补习班啊，你瞧！”
许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看到这张纸，童瑶和陈慧珍两人瞬间都懵逼了。
“你……”
“这是大学录取通知书？”
童瑶惊讶，陈慧珍惊喜，而许诺却是摇头。
“不不不，严格来说，这是仙养市白云学院的报名单，瞧瞧，现金收讫，名都给你报过了，住宿费、学杂费乱七八糟都交了，对了，这是你的饭卡，这是校服、校徽。明天就走，拎包入住！”
许诺又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堆东西。
童瑶直接就懵逼了……
“你你你……”
她已经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了……
许诺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得意的解释。
“你不是让我替你填志愿吗？我就自己做主了，咱俩一个学校，到时候互相也有个照顾，对了，一切费用我都替你交了，至于生活费嘛，我都想过了，咱们这个专业课程少假期多，到时候完全可以做兼职赚钱。”
“可是我妈……”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学校距离你家也就两个小时车程，放假了你想回家就回家，不回家就兼职，阿姨的身体虽然还没完全康复，可也还没到需要你天天寸步不离的地步吧？”
“我……”
“别我我我了……你要不去上学我这钱可就白花了！”
第十章 许诺的苦心
见童瑶默认了，陈慧珍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是要给童瑶去收拾行李，可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急的来回转圈。
看到母亲的笑容，加上朋友不离不弃的帮助，童瑶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了，你刚才说咱们的专业课程少？咱们是什么专业啊？”
“开挖掘机……”
“啊？”
“呵呵，骗你的啦，现在听说计算机相关专业很流行，所以我给咱俩都报了这个专业。”
“计算机？不是利用计算机控制挖掘机吧？”
……
许诺的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晚上说完话，第二天早上就是报道的日子。
一大早，杨树村村口。
许诺的父亲许振国和母亲潘晓霞开车送她俩去学校。
不过让童瑶有些诧异的是，今天许振国和潘晓霞两人从前到后格外沉默，就连她给两人打招呼两人都没怎么回应。
这一切都让她格外意外。
按理说许诺能考上大专应该是高兴的事啊，大专虽然不如一本二本，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文凭啊。
可许振国和潘晓霞这是怎么了？童瑶不明白。
开车后，车内气氛凝重，潘晓霞坐在副驾驶一句话都没说，许振国更是连嘴都没张。
童瑶看了看许诺，许诺却是大不咧咧的躺在后座睡着了。
两个小时零五分，一车人抵达仙养市白云学院。
下车一看学校大门口，童瑶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晕，人已经彻底怔住了！
白云学院的大门口，挂着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不是写着欢迎新同学，而是写着……
【热烈欢迎秦西省高考状元许诺同学以681分的优异成绩报考我校！！！】
校门口右边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宣传板，宣传板上是许诺的头像、个人简介，以及……霸气的高考成绩！
“行了，我和你妈还有事，你们自己进去吧……”
许振国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拉开车门已经上车了，潘晓霞还想叮嘱女儿几句，许振国却按着喇叭催促她上车了。
看着车一溜烟开走，童瑶这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这……是你？”
她指着宣传板上的头像，然后又仔细的把许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许诺点点头，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你……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童瑶突然觉得自己大脑有些不够用，正准备再问几句，却又看到了宣传板最下角写着这么一行字。
“本校郑重承诺，对许诺同学将给予三年学费全免，并特批全额奖学金……等优厚政策……”
这时候童瑶才反应过来。
“你……你的学费是全免的，所以……所以……”
“所以我拿我那份学费给你交了学费。你是不是还想问……这个成绩我是怎么考出来的？”
童瑶哑然，她发现最近这些天许诺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前她是那种大不咧咧的性格，但现在，她好像聪明的像个智者。
许诺接着说。
“其实我的成绩从初中到高中就很好，只是每次考试我故意填错答案，你要知道，避开所有正确答案可也不容易的。”
“故意？为什么？难道想在高考的时候一鸣惊人？”
“呵呵，我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看法。”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所大学上学。你的成绩特别好，所以我只能要求自己的成绩比你还好，这样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说到这，许诺颓然的笑了笑。
“呵呵，本来我是打算咱俩一起以600多的高分考到重点大学的，可是没想到，文综你突然缺考了。所以……我也就只能委屈自己陪你来这所叉叉职业技术学院了。”
“可是你……你为什么又要故意在平常考试考的那么差？为此你爸可没少打你……”
“因为我不想在村里瓜分属于你唯一的荣耀。”
一句话，童瑶全明白了。
在杨树村，所有人的人都瞧不起陈慧珍，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陈慧珍培养出来的女儿，真的是个学霸。
从小学到高中，不管是什么测试、比赛、考试，童瑶只要参加了，那就能拿个第一名。
这是童瑶给母亲能挣来唯一的荣耀！
许诺要是压过她一头，那这份荣耀可就没那么耀眼了。
童瑶实在想不到许诺为了自己竟然能让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误会她六年！
“可是……你这681分都足够上全国十大名校任何一所了！为什么非得来这，怪不得你爸妈在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知道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是你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和命比起来，前途算个屁。”
许诺说。
童瑶怔住。
接着，两人笑了，同时流下了眼泪。
许诺替她擦干了眼泪，很认真的看着她说。
“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只认你一个朋友，我的命是你给的，你高兴，我就高兴，你难过，我就跟着伤心。”
她拉着童瑶的手，两人站在学校大门口一起看向了前方。
“从今天起，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扛，就让我们彻底制霸白云学院吧！！！”
“对！让我们一起展望未来，制霸……”
两人正慷慨激昂呢，身后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汽车喇叭声，然后一辆中巴车疾驰而过，路边积存的雨水溅了两人一脸……
以681分考入这种垃圾学校，许诺还没报名就已经在这里红了。
不过大部分都认为她脑子有问题。
两人提着行李从学校大门口走了进去，一路上行人指指点点。
童瑶笑着问她。
“对了，这次你爸没揍你吧？”
许诺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刚开始收到通知书我爸还挺激动，可覃老师去我家之后，告诉了我爸我的高考成绩，我爸就直接被送医院去了……”
“覃老师……”
“要说起来，咱俩这次怕是要把覃老师给气死了，你缺考了文综，又不去复读。我呢……突然变成了黑马，结果覃老师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发现我报考了白云职业技术学院……，那天她来我家，也是打算让我复读的，她还想着让我们明年一块考青华大学呢……”
第十一章 四人到齐
两人一边聊，一边来到了8号楼！
“阿姨你好，这是我们的住宿条。”
两人把住宿缴费的凭证递给宿管阿姨，宿管阿姨哦了一声，翻找出两枚钥匙。
“给，304宿舍，1号铺、2号铺，知道你要来，阿姨特别给你留的，这间宿舍里面的床啊、柜子啊都是学校新换的，对了，连空调都有。”
“呦，谢谢阿姨啊。”
“客气啥，学校领导交代了，你这个秦西省高考状元能来我们学校，那是我们学校莫大的荣誉，放心吧，住宿这块阿姨都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宿管阿姨给许诺递了个眼神，许诺尴尬的笑了笑。
304宿舍。
这个宿舍显然正如宿管阿姨所说，里面不但安装了空调，还安装了电脑，就连床都和其他宿舍不一样。
其他宿舍是双人的架子床，而且一间房住八个人，而这间宿舍只有四张床，左边两张，右边两张，中间是两张挨着的黄色长桌。
桌上摆放着四台台式电脑，另外每个人还有一块比较小的化妆区域，电脑上面是个隔空的书架，可以存放书籍，当然，也可以存放零食和化妆品。
“啧啧啧，环境不错嘛。单人床、电脑、空调……”
许诺笑嘻嘻的放下行李，直接扑到1号床铺打了个滚。
童瑶刚准备说话，刚下楼的宿管阿姨又上来了。
除了宿管阿姨之外，后面还跟着两个女生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一进门，这中年男人就笑呵呵的看向了许诺。
“呵呵，你就是许诺吧？你好你好你好……我是咱们学校计算机信息技术系的主任梁春云，欢迎你选择我们学校我们系啊！”
许诺从床上一脸懵逼的爬起来，伸手和对方握了握。
“呃……郎主任你好……”
“是娘主任……呸，是梁，梁山好汉的梁。”
梁主任尴尬的又笑了笑，然后看了看童瑶，不过显然兴趣不大，只是客气的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另外两个女生介绍道。
“这就是秦西省文科状元，681分许诺。”
然后他又朝许诺介绍另外两人。
“这位叫孟雪，这位是郑佳，以后你们四个可就是咱们系的秘密武器了，加油，需要什么东西就找宿管阿姨。”
梁主任介绍完后，笑呵呵的离开了。
“秘密武器？啥意思啊？”
许诺问，孟雪耸了耸肩，把手里的行李扔到3号床，笑呵呵的开口。
“这个我倒是知道，而且和你还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
“是啊，学校听说681分的文科状元报考了信息技术系后，连夜就开了个会，系主任，哦对了，也就是这个梁主任，他认为这是改变信息技术系，乃至改变白云学院的机会。
所以由他牵头，又找了我们两个人，想要组成一个所谓的尖刀小组，你们也知道，计算机专业在国内是新兴专业，入门容易，但学精特别难，尤其是里面的vc、c语言等专业课程。
咱们学校是专科院校，而且还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平常招来的学生本来就是渣子，想要学习这么高难度的东西可以说基本不可能。
我听说往上三届毕业生，总共600多人，只有3个目前从事计算机相关专业，搞编程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你虽然是个文科生，但数学英语得分高啊，更是秦西省文科状元，所以就给了梁主任自信，他想组织一批优秀的人才，通过三年，将我们都培养成计算机专业领域的人才，由此提高这个专业和学校的地位。”
“优秀的人才？一批？一批是多少？”
“呃……目前就是我们四个。”
“目前？”
“好吧，可能就是我们四个！”
孟雪再次耸了耸肩，然后从箱子里翻出一堆化妆品开始往3号桌的位置摆放。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许诺问，孟雪停住手里的动作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看了看旁边的郑佳。
“不光我知道，郑佳应该也知道吧。”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郑佳，郑佳顿时脸色通红，紧张的双手搓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两位的性格差别，郑佳一副农村土妞的打扮，穿着简直比童瑶还寒酸，背着的行李袋拉链都坏了，从露出的一角还能看到一个黄色的搪瓷碗。
不知道是出于自卑还是性格腼腆，她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但别人讲的时候她总是非常认真的听着。
而孟雪就刚好相反了，头发染成了黄色，露出的右肩还能看到梅花形状的纹身图案。
穿的就更时髦了，身上是白色宽松的露肩衬衣，下身是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裙，个子高挑，一双大白腿让人羡慕。
她的化妆品足够让宿舍另外三个土鳖惊掉眼珠子，而她本人也画着浓妆，看上去并不像学生，更像是社会上的小太妹。
她的性格和郑佳刚好相反，起码非常健谈，也很开朗。
见郑佳一副局促的模样，孟雪撇撇嘴，只能接着说了。
“我高考总分469，刚过二本线，也不知道这梁主任怎么找到我家的联系方式，在我家死缠难打，又是免学费，又是免吃住，又是保证可以推荐就业的，最后就差给我跪下了，我这人心软，所以没办法，就只能来这种垃圾学校喽。”
469分，这分数在万千学子里只能说一般，而且是很一般。
但没办法，谁让白云学院太垃圾呢？
虽然也是大专院校，但大专和大专的区别也很大啊！
能报考白云学院的，基本上都是刚过大专分数线的，这些人填报其他院校害怕滑档，所以为了稳妥期间，往往会将白云学院填到第二志愿。
而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是滑档后被白云录取的，而白云的招生标准就简单了，只要你过了分数线就要，有多少要多少。
因此，就算童瑶的379分，在大一新生里面也算中上等了。
孟雪介绍完自己，又看了看郑佳，问。
“你呢？考了多少分？”
郑佳被问，原本偏黑的脸蛋更古怪了，黑里透红，红里有黑。
“我……我考了470……”
“哦，那估计和我一样，二本没指望，大专瞧不上，又是梁主任找上门去的吧？”
郑佳没吭声，但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 拜个把子
见郑佳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孟雪百无聊赖的又问上了许诺。
“喂，你又怎么回事啊？秦西省状元，681分，这成绩上青华北大都没问题吧？干嘛想不开来这啊？梁主任不会真给你跪下了吧？”
许诺显然不想把自己的私事说给刚认识十分钟的人听，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填志愿的时候手一滑就填这了呗，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童瑶，我发小，我俩一个村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以后也是我们寝室的。”
孟雪熟络的朝童瑶伸出了手，笑着打招呼。
“呵呵，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叫孟雪。”
“童瑶！”
“对了童瑶，你考了多少分？刚才我看梁主任好像不太重视你啊。”
“379分！”
“啊？不会吧？”
孟雪有些吃惊，她认为，能住这个屋，能被梁主任称为秘密武器的，起码都得像她一样，考到460以上。
见孟雪吃惊，许诺翻了翻白眼给她解释。
“大惊小怪，童瑶最后一门文综直接就没考，不然我俩也不会在这了，现在估计都在青华大学呢……”
听到缺考，孟雪更意外了，眼珠子都瞪出来，正要打听八卦，却被许诺给打断了。
“我说，以后我们四个在一个屋檐下可得生活好几年呢，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要不我们推选一个舍长吧？当然，选个老大的话也可以。我先表个态，我投自己一票啊。”
见许诺这么不要脸，孟雪翻了翻白眼，正要问凭什么，就听许诺洋洋得意的嘿嘿笑道。
“我是秦西省文科状元，按成绩排，应该当你们老大啊！”
按成绩排孟雪得排到第三名，她可不想喊别人大姐、二姐，所以直截了当的就摇头拒绝了。
“不行不行，咱们排行必须按年龄排，我属兔，87年的。”
她刚喊完，许诺哈哈大笑着又开口了。
“哈哈，那就按年龄排，我属牛，而且是正月的牛。有没有比我大的？没有吧？那就不好意思了啊……”
孟雪再次翻了翻白眼……
接下来，名次很容易就排下来了，许诺老黄牛第一，童瑶拦山虎第二，孟雪小白兔第三，郑佳也是兔子，但比孟雪小三个月，排第四。
“我说……要不我们杀鸡烧黄纸拜个把子吧？”
许诺提议，孟雪立刻附议。
“我同意，可是……没有活鸡啊……”
“嗨，刚才梁主任不是说了嘛，有困难找宿管，走，找宿管阿姨去！”
……
活鸡不难找，这么大的学校，学生食堂足有七八个，宿管阿姨没花几分钟功夫就给304送来了一只老母鸡。
然后孟雪又去外面买了一个生日蛋糕，点燃了上面的蜡烛，撕了一团卫生纸当黄纸。
四个人依次跪在蛋糕面前……
“我许诺！”
“我童瑶！”
“我孟雪！”
“我郑佳！”
“我们四人自今日起，结为连理……”
“咳……”
听到连理这个词，孟雪差点把血咳出来，连忙纠正道。
“喂喂喂，文科状元，连理比喻的是夫妻恩爱……我们不是结婚啊……”
许诺咳了咳重新说。
“嘴瓢了，不好意思，重说重说，自今日起，我们四人结为异性兄妹……”
这下童瑶又吐槽了。
“哪有兄妹，是义结金兰……”
……
这四个人正杀鸡结拜呢，8号楼下面，梁主任正带着白云学院的校长喜滋滋的上楼，一边上还一边介绍。
“校长，这次可是找到宝了，郑佳和孟雪可都是二本线的成绩，许诺还是个省状元，这个童瑶虽然分数低，可我听说她是因为缺考了文综，不然的话，她的成绩几乎和省状元差不多。
有这四位，我们信息技术系绝对可以腾飞啊，到时候好好培养，她们肯定会为咱们国家的软件开发事业做出突出贡献……”
梁主任一边介绍，一边带着校长就推开了304的宿舍门。
“我们四人自今日起，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苟富贵、勿相忘，杀鸡、烧纸！！！”
一声吼，梁主任就见许诺站起来，提着咯咯咯叫唤的老母鸡，掏出一柄水果刀，对着鸡肚子噗嗤就是一刀。
这母鸡疼的抓狂，一使劲直接挣脱开了，直接一个跳跃，朝着刚进门的校长怀里扑去……
……
十分钟后，梁主任脸色惨白的一边替校长大人擦着脸颊上的鸡血，一边讪讪解释。
“其实……这可能……她们聊的比较投缘，我我我……我会教育她们的，我保证……”
……
正如许诺所说，大学的课程很轻松。
九月一号，大清早四人去教室开了个班会，辅导员叫梅苏，三十五六岁，小个子带个眼镜，长的不漂亮，但很耐看，对学生也和和蔼，每次一笑总会露出两个小酒窝。
信息技术系总共2个班，每个班60多人。
第一次开班会，当然是互相认识，所有人走马观花的在台上做了个自我介绍，而导员梅苏又将许诺重点给全班同学介绍了一下。
介绍完之后，顺手就将许诺册封成了信息技术1班的班长。
对于这个文科状元，全班不知情的学生纷纷哗然。
互相介绍完后，接下来就是发放课本，以及强调一些基础的班级纪律，最后就是大一的课程安排。
信息技术专业的课程都是和计算机相关的，除了语数外之后，就是专业课程，比如计算机组装与维护、v、c语言、平面与动画设计、数据库开发、广告设计与制作、网站建设、网络安全等。
课程表出来后，童瑶第一时间就先拿到手看了看，结果长长的松了口气。
每天四节课，早上两节，下午两节，周六、周日没课，周五是个半天，没有早读、没有早操。
早上八点半上课，十一点下课，下午三点上课，五点半下课，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
这让童瑶长舒了口气，如此的话，她就可以顺利的找个兼职赚钱了，起码生活费就不用再问许诺借了。
接下来就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刚穿上迷彩服，宿舍四女激动的都快哭了，一个个在镜子前面照了好半天。
结果终于见到了心仪许久的兵哥哥后，被几声吼的爹妈都不认识了。
无题
“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外60度！身体前倾，重心落于前脚掌、双腿夹紧，小腿用力内合，臀夹紧，收腹、挺胸、抬头。双臂自然下垂，中指贴于裤缝线……”
这是教官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好，全都保持住！”
这是教官对他们说的第二句话……
然后，好像就没有然后了……
九月的太阳从八点钟开始就变的毒辣起来，而这太阳，似乎是检验个人身份最好的武器。
童瑶和郑佳在农村干了十多年农活，站个把小时几乎跟玩一样。
但孟雪不行，才一分钟就咬着牙快哭了。
此刻见教官说完之后走了，她微张嘴巴小声叫骂。
“什么人啊，刚说两句话就走了，我们这要站到什么时候去啊……”
许诺几乎是用腹语回应。
“站军姿都是半个小时起步，今天第一天，下马威还是要的，我估摸着起码得一个小时再说……”
“啊？一个小时？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
“你行的。”
“我不行！”
“相信自己，你肯定行的！”
“我不行不行……”
许诺正准备再鼓励一下，可是孟雪根本不给她机会，就听噗通一声，孟雪直接就倒在地上了。
“报告教官，有人晕倒！”
许诺大喊，刚走远的教官只能走了回来，摇摇头一挥手，示意将人抬到医务室。
“来来来，帮忙……”
许诺朝童瑶、郑佳一招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得，一人晕倒，全家享福。三个人抬着孟雪去医务室了。
医务室外面，四人坐一排，每个人拿着一根雪糕，一边吃一边商量对策。
“要不就给教官说大姨妈来了……”
“得了吧，你大姨妈能来一个月不走？”
“那……要不就开病假条。”
“没病谁给你开病假条啊？”
“那怎么办？我这娇嫩的皮肤可不能天天这么爆晒啊……”
孟雪痛苦的吃着雪糕，旁边的许诺给她出主意。
“要不你就天天晕倒，晕习惯就好了，你一晕倒肯定得有人抬啊，刚好便宜了我们三个，这也符合咱们拜把子时提出有福同享的江湖理念嘛。”
……
从这之后，孟雪还真天天晕倒，一晕倒这姐妹三个就非常有默契的去抬她，结果这福只享受了三天。
第三天，孟雪刚晕倒，许诺还没扑过去，教官直接上去一脚就踩到她手上了。
疼的她啊呀一声就蹦起来了。
“呦，醒了？醒了就继续站军姿！”
无奈，孟雪只能悲剧的从地上爬起来，许诺失望的噘着嘴，多希望孟雪能坚持一下别吭声。
军训期间，虽然辛苦，但休息的时间也比较充足，早上八点之前，下午六点之后，中午十二点到两点都是空闲时间。
宿舍里的电脑，就成了童瑶唯一热爱的东西。
打开电脑，她终于发现了和大自然网吧最大的区别，那就是网速快多了。
发现可以上网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把和梦里相关的信息搜索了一下，比如梦里同名女孩写过的小说、站、地图等等，可惜，一切查询无果。
就拿站来说，她不但没有搜索出起始，甚至连站的影子都没搜到，换句话说，现在她的世界里，还没出现可以看小说、写小说的网站呢。
这个结果让她无比失望……
一个月的军训期，这帮女生过的很痛苦，尤其是对孟雪来说，她仍然还会时不时的晕倒，但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都免不了被教官踩一下手掌。
一个月下来，她的体能没提高多少，手掌倒是被踩的变厚了一些。
军训结束，全班62名同学感情增加了不少，信息技术1班62名同学，仅有四个女生，一跃变成了全班同学心目中的女神。
之后，国庆假期到来，童瑶本来打算跟许诺回家，没想到许诺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表示回去之后多半还得挨揍，所以决定还是不回去了。
回到家之后，陈慧珍的伤势基本痊愈，已经能下地干活了，母女二人现在也没了选择的痛苦和隔阂，自然好好亲近了七天。
七天后，童瑶返校，而大学新的生活，这才正式开始。
第一天上完课，童瑶和许诺就出了校门去找兼职了。
白云职业技术学院虽然水平不行，但学生数量多，对外号称万人民办专科院校，因为学生多，所以学校外面方圆三四公里都是商铺。
小商店、服装店、网吧、ktv、饭店，以及各种品类繁多的地摊，这其中还有无数勤工俭学出来练摊的学生。
而这个时间段，入学的学生众多，所以很多店铺都挂出了招聘兼职学生的招牌，对于这种物美价廉的劳动力，几乎没有老板不欢迎的。
但同样的，招聘的多，应聘的更多。
童瑶和许诺去了几家店，先不说人家还要不要人，有些店应聘的甚至都排起队来了，更有夸张的，应聘的简直比客人都多。
“我说……要不咱们干脆也练摊算了，时间自由，而且说不定赚的更多呢……”
走了十几家店后，许诺买了两瓶水，递给童瑶一瓶，蹲在一块石头上拧开喝了口，朝童瑶提议。
童瑶没正面回答，只是皱眉想了想问。
“这倒是可以，只是咱们没经验，一是不知道该卖点什么，二是……这个成本问题……”
“我们没钱，可以选择一些低成本的，至于经验嘛，谁说咱们没经验了，小时候在村里咱俩不是还卖过菜吗？”
提起卖菜，童瑶噗嗤就乐了。
两人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次也是大夏天的，许诺嘴馋想吃雪糕了，缠着老爹好半天，结果雪糕没吃成还被暴揍了一顿。
最后两人一合计，大半夜爬起来直接去别人家菜地偷了许多菜，然后白天提着筐拿到隔壁村去卖菜。
许诺最牛，跟电影里学的，一边吆喝一边哭。
“卖菜喽，卖菜葬父……”
那哭的叫一个惨，结果刚卖了两块钱就被她一个远房表叔给碰到了，这表叔哭天抹泪的扑过来抱着她就问。
“你爸啥时候没的啊？我昨天在街道还碰到你爸了，咋说没就没了啊……”
哭完之后，许诺他表叔披麻戴孝的就跑到许诺家奔丧去了……
那一天，许诺大半夜都没敢回家……
第十四章 练摊1
见童瑶忍不住发笑，许诺恼羞成怒大骂道。
“笑个屁，还不是为了让你吃一口雪糕闹的。赶紧走……”
“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批发市场！”
……
仙养市综合批发市场位于城北，从白云职业技术学院坐201路公交车可以直达。
两人看了看表，今天时间太晚，直接批发货物有些来不及了，但可以先去参观一下。
四十多分钟到达，然后直奔批发市场。
……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孟雪重新补了妆出门了，郑佳则窝在宿舍看专业课的书。
童瑶和许诺两人连饭都没吃，直接前往了批发市场。
一个半小时候，两人回到了宿舍。
见两人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连害羞局促的郑佳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童瑶手里提的是一袋子魔豆。
这种豆子有些像豌豆，表皮分红色、白色两种，表皮上刻着字，大部分都是一些祝福语，比如发财、幸福、幸运、漂亮之类。
根据那位老板的描述，这种豆子很容易种植，长出来后的豆瓣上会有雕刻的这些字，对童瑶来说非常神奇。
当然，最主要是价格低、利润高。
批发价一颗豆子只需要1毛钱，而卖的话，一颗最少也得卖5毛钱！
童瑶之所以选择这个作为练摊的根本，一是价格利润，二是因为她在商业街没看到同行。
许诺提的袋子则是许诺自己选择的。
这是一袋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亚克力珠子。
选择理由几乎和童瑶差不多，一是因为价格利润，这种珠子一袋一斤，价格只有十块钱左右。
“啧啧啧，瞧瞧，我这脑子……这么多珠子，随便三四十颗穿个手链，卖个三五块钱我觉得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看了看旁边的郑佳，许诺眨了眨眼，这一个月的相处，她知道郑佳的家庭条件也比较艰苦。
所以此刻特别留了个心眼，问。
“老四，要不要一块练摊去？到时候卖了钱平分？”
郑佳惊讶的啊了一声，又开始局促不安了。
“真的可以吗？”
“当然！咱们可是斩过鸡头喝过鸡血的把兄弟，有福同享嘛，走！”
说实话，郑佳这两天也在偷偷的找兼职，只不过她天性腼腆内向，根本没人要她。
现在碰到个能赚钱的机会，她当然不肯放过。
三人商量停当，提着两个塑料袋，然后在宿舍寻摸了一圈，跑到楼下宿管阿姨拿借了个充电式台灯就出门了。
商业街练摊的几乎是一个挨一个，摊位费每天5块钱，倒也不贵。
她们三个人提着塑料袋交了钱拿了票，也不挑地方，找了个有台阶的位置顺势就坐下来了。
知道郑佳的性格缺陷，所以许诺直接就把装亚克力珠子的袋子交给了郑佳。
“你来负责编手链，也别太复杂，按着你自己的胳膊，随便穿成一串打个死结就行了。”
“那颜色呢？”
“颜色你自己配，怎么漂亮怎么来……”
……
郑佳哦了一声，开始埋头穿珠子了，这倒也适合她的性格。
手链没穿好之前自然是不能卖的，所以现在能卖的就只有童瑶的魔豆了。
她们也不需要摊位，直接撑开袋子，许诺双手叉腰就开始叫喊起来了。
“卖魔豆喽，一块钱一颗，保平安、保学业、保爱情，今天种下，后天发芽……”
她这一嗓子下去，还真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学生，当然，女生偏多。
“呀，这豆子上有字咦……”
“这能种活吗？”
……
一分钟左右，摊位上就围上来了五六个女学生，在袋子里一边翻找自己喜欢的祝福语，一边询问。
许诺信口开河，高兴什么说什么。
“放心吧，一颗种不活，那你就多买几颗，总有一颗是能种活的！”
……
第一批女学生，几乎全买了。
这就是大学生，这就是大学女生。
反正钱没了问家里要，一块钱在她们眼里就跟纸差不多。
你一颗我一颗，你三颗我五颗。
“我来八颗，我们宿舍每个人一颗！”
“我要三颗！”
“老板，能便宜不，给我来一颗……”
“这瓜包熟吗？”
……
一个小时左右，半袋魔豆出手，许诺一边数钱一边吆喝。
晚上九点三十分，商业街开始冷清下来，十点半宿舍熄灯，该回去的都回去了，该开房的都开房了。
“收摊！”
许诺一声吆喝，提着袋子就撤。
回到宿舍，郑佳窝在床上继续穿手链，许诺则第n次数着钱。
“五十……一百……一百五……一百五十三块，我曹，咱们这是要发啊！我算算啊，一颗成本一毛钱，咱们这出摊一个多小时，净利润直接就是一百三十七块七啊！”
数完钱，她又对郑佳鼓励道。
“老四加油！明天咱们两边开花，绝对能发！咦，孟雪怎么还没回来？”
郑佳一边穿手链一边回应。
“哦，她说让我们别等她了，她今晚有可能不回来。”
“不回来？约会去了？不会吧？这才开会多久就恋爱了啊？”
郑佳摇摇头。
……
第二天下午刚放学，三人重新出摊。
她们宿舍有特权，是全校唯一一间不熄灯的宿舍，所以昨晚郑佳熬夜把所有住址都编完了。
真别说，这种亚克力珠子串成的手链虽然廉价，但看上去还挺漂亮。
圆的、扁的、菱形的、星形的、月牙形的，各种各样，颜色更是五花八门。
交了摊位费后，许诺和童瑶开始叫卖。
“魔豆，卖魔豆喽……”
“手链，各种各样好看的手链，一条三块，两条五块……”
……
这个晚上，三个女孩出摊的生活正式开始……
每天回去看到一大堆零钱，童瑶就会幸福好长时间，这代表着自己可以赚钱了，只要能长久的保持下去，她相信，起码生活费，甚至下一年的学费都将能自己解决。
而这一夜，孟雪虽然回来了，但回来的很晚，而且喝的有些微醺。
第四天，许诺和童瑶又去批发市场补了一批货，郑佳接着编手链。
第十五章 练摊2
出摊十天后！
三女回到宿舍，激动的反锁了房门。
许诺从口袋掏出一叠钱，一张张数着。
“一百、两百、三百……五百、八百……一千五……两千……三千……三千五百五十八！！！”
数到最后的结果，让三人都狠狠惊讶了一把。
“竟然有这么多？”
“十天卖了三千五百五十八，扣除成本五百多块，将近还有三千块的收入！”
这一瞬间，童瑶甚至都产生了放弃学业全职摆摊的念头，可仅仅只是一瞬她就清醒过来了。
这十天以来，虽然每天晚上卖的都不错，但她也看出来了，这玩意卖的就是个新奇，等新奇感过去，学生们就不会再买了，这里的学生虽然多，但客源是固定的。
她们买的不是刚需品，换句话说，这些学生都买了一次之后，几乎没人会买第二次，那自然也就再没有市场了。
十天时间，收入几乎是缓步递减的，这足以说明一切。
根据她的推算，顶多再卖一个月，估计就彻底卖不动了，到时候要么每天卖个三五块，要么换个东西重新开始。
“三千块，咱们刚好每个人一千！”
许诺说，郑佳连忙局促的摆手。
“不不不，我我我……”
话没说完就被许诺打断了。
“别客气，咱们说过有福同享的嘛，而且手链都是你一个人编的，别推辞了，来，这一千你拿着。”
说完，她把一千块直接塞到郑佳手里，然后又拿出一千塞给童瑶。
“最后这一千是我的，嘿嘿，明天继续加油！”
……
有了这些钱，童瑶简单计算了一下，足够自己富裕的生活两个月了，以后再赚了钱，她决定分批带回去交给母亲。
虽然这点钱救不了穷困的家庭，但起码能给母亲证明自己的能力，以便让母亲放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终于，一切都按照童瑶分析的发生了。
这个晚上，她们一直摆摊摆到十点半，结果魔豆加手链勉强只卖了五十块钱，扣除成本再平分下来，每个人才十来块。
气的许诺骂了半天。
如果换新玩意卖的话倒也可以，但换什么呢？商业街摆摊的上百家，卖什么的没有啊？这种场合下，只有选一种既新奇，利润空间又大，别人又没有的东西，谈何容易？
晚上回去的时候，三人都有些失望。
她们想找孟雪商量，但孟雪谈了个新男朋友后，晚上一般回来的都很晚。
是的，新男朋友。
孟雪谈恋爱的速度简直让三女傻眼。
一个月内，谈了三次，分手三次，这个新男朋友是第四个，不知道能保持几天。
许诺为此和童瑶打了一百块的赌，赌孟雪一周内就会换新男朋友……
一周后，果然，孟雪激动的宣布自己又恋爱了，这次是大二的师哥，喜欢打篮球，而且还是个高富帅。
这一天，三女低价处理完了手头上积压的货，然后去批发市场转悠了一圈，无果。
第二天，三人又去了批发市场，等到市场都快关门的时候，她们才从里面出来，手里各自提着一个大号的塑料袋。
纹身贴！
沾水后直接贴到皮肤上，五秒即成。
图案可防水洗，能保持七天到一个月之久。
一张成本只需要三毛钱，三个人直接拿了一千块的货。
这些图片有大有小，图案千奇百怪，颜色五花八门，对女生、男生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开摊后，许诺先给自己胳膊上贴了一个梅花图案，然后又开始吆喝了。
“纹身贴，想贴就贴，想洗就洗，野猪佩奇身上纹，一看就是社会人，一张只要五块钱，让你当个社会人……”
果然，三人慎重考虑的项目瞬间就引爆了全场，甚至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很多人其实都挺喜欢纹身的图案，但要么怕疼，要么怕家里介意，所以不会轻易纹身。
纹身贴则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纹的时候十秒钟搞定，想洗的时候只需要沾点水拿个搓澡巾稍微用点力即可。
这个新奇的玩意，又让三人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虽然她们知道，这种信心只是暂时的，而且可能很短暂。
过完元旦，寒假就要到来了。
很快，大一上半学期即将结束，而期末考试，就像这些新生的第一次检阅。
考试分为基础课和专业课。
考完后，梁主任第一时间就调阅了信息技术1班的成绩，看了一大半，他的眉头都能拧出水。
清一色的五六十分，数学和英语甚至还有十几、二十几分的，而且人数不在少数。
叹了口气，他又翻开了自己辛苦挖掘来的秘密武器。
郑佳【语文：81分！数学：86分！英语：84分！c语言：88分……】
“还不错！”
他点点头，又翻开了许诺的，对于这个文科状元，他几乎是信心十足，看了许诺的成绩后，他欣慰的点点头。
许诺【语文：92分！数学：98分！英语：99分！c语言：96……】
然后就是童瑶的，对于童瑶，他有些好奇。
当初得知许诺报考了自己学校后，他简直不敢相信，去找许诺谈的时候，没想到这个文科状元却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那就是必须把童瑶也带进来，而且还得安排的一个班一个宿舍。
他起初以为童瑶的成绩很差，但查询后发现，童瑶的语数外几乎和许诺差不多，奇怪的是，童瑶的文综却是0分。
童瑶【语文：98分！数学：100分！英语：100分！c语言：100……】
“嘶！考的竟然比许诺还好？不会是抄许诺的多吧？”
梁主任刚想到这里，突然自己个又笑了。
“呵呵，抄的不可能比许诺还高，那么……难道这还真是个人才？”
这个发现，让梁主任激动不已，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就太牛了，文科状元买一送一啊……
想到这，他思考了一阵，拿起电话拨通了辅导员梅苏的号码。
“梅老师啊，我想打听一下，你们班童瑶这个学生的学习情况！”
梅苏给梁主任的答复只有六个字！
“刻苦、聪明、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