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抉择
草长燕子飞，远望发芽的一排柳树绿如烟，在微风中舞动着万条丝绦。柳树下的草软绵绵的，十几个孩子在上面嬉闹追逐、踢足球。
草地里的野花如星星般散落，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白色的，引来大大小小的蝴蝶驻足。草地尽头不知是谁家院，杏花探出墙来一枝，蜜蜂在闹着无尽的春意。
产房中，一位妈妈在辛苦地生产着，这位准妈妈痛得满头大汗。但是，她很坚忍，咬着嘴唇，发出低闷的吼声，她的双手使劲攥着自己的衣服。
产房外，她的老公、父母和公婆紧张难耐。尤其是她的老公，焦急地踱来踱去。
突然，楼道的玻璃外，天色阴了起来，一片黑云遮住了明媚的太阳。草地上的家长们开始呼唤自己的孩子回家，孩子们纷纷扑进妈妈的怀中，妈妈们张开胳膊将自己的孩子揽入怀里，似老母鸡展开翅膀，将小鸡崽们护在身下一般。
一道闪电闪过，产房的大门打开，医生和护士们推着一张急救的小床从里面跑出来，迅疾地跑向icu。
“魏明霞的家属在吗？”
护士长留下，站在门口问道。
“我，我就是”，魏明霞的老公张卫国略有紧张地回道。
“孩子生出来后，由于缺血缺氧，需要抢救，你赶紧跟着去icu吧”！
“轰”，一声闷雷震天动地，张卫国此刻亦觉得被护士长的话震蒙。
张卫国反应了几秒，赶紧去追赶孩子。魏明霞的公公婆婆亦被护士长的话打击地愣了，缺血缺氧？生个孩子还缺血缺氧？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看儿子跑了，呆呆愣愣地亦跟着儿子跑了。
“大夫，大人怎么样？”
魏明霞的父母拉着护士长，担心地问道。
护士长回道：“魏明霞没事，一会儿就出来了”。护士长说完，便进了产房。
只要自己的女儿没事就好，魏明霞的父母放心地想道。
护士长进去没大一会儿，魏明霞就被一名护士扶着慢慢地从产房里出来了，她的父母赶紧上来接着她。
“怎么样？”，魏明霞的妈妈一边搀着女儿，一边关切地问她。
魏明霞摇摇头，说道：“没事”并回以母亲一个安心的笑容，她的母亲看到女儿的笑容安心了不少。
魏明霞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担忧，她的父母亦开始担忧起孩子来。
他们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孩子平安无事，此刻，张卫国在抢救室外站着，紧握双拳，他的母亲在唠叨：“你娶了个什么媳妇，连个孩子也不会生，别人家的媳妇生个孩子也没事，怎么偏生她生个孩子就缺血缺氧？”
“都什么时候了，还唠叨这些”，张卫国的父亲打断她。她便不再念叨这个，开始念念有词道：“老天爷啊，保佑我的大孙子，保佑我的大孙子平平安安啊”。
张卫国本就担心，此刻他母亲的不消停，让他的心更加烦躁。
此时，天空已经下起了雨，“哗啦啦”的雨声，激得张卫国焦躁不安。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有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了，张卫国和他的父母赶紧围了上去。
“孩子怎么样了，医生？”
医生告诉他们：“暂时稳住了，但是还需要观察，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张卫国略微放心了些，他的母亲问道：“大夫，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我就知道是大孙子”，张卫国的母亲高兴起来。
张卫国的父亲虽然担心，但是，听说是个男孩，心里暗暗地有了一丝喜悦。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病，亦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分管医生将张卫国叫去，仔细地跟张卫国解释了一番：“缺血缺氧性脑病是围产期新生儿因缺氧引起的脑部病变，轻度者预后良好，严重者则会引起新生儿早期死亡或造成不可逆的脑损害，包括智力障碍、脑性瘫痪、癫痫等。”
张卫国紧张地问：“那我的孩子他厉害吗？”
医生严肃地回道：“暂时比较严重，也有可能再次发生脑部缺血缺氧的情况”。
张卫国自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心情沉重，走路都觉得无力，本来生孩子是喜事，怎么到他，就变成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呢？
未及他想明白这件事，他的孩子再次进入了抢救，不过，这此更严重了，医生让他签了病危通知单！
张卫国满怀希望等着孩子被抢救过来，然而，半夜时分，孩子再次因窒息进入了抢救。
分管医生再次找张卫国谈话：“孩子因多次窒息，脑部大量缺血缺氧，脑部的损伤已是不可逆，即使现在抢救过来，却很难保证他以后的行走、学习和生活”。
“会影响他以后走路吗？”
分管医生答道：“只是有可能，不仅是下肢，上肢也会被影响，若是四肢皆被影响，那么孩子以后不光走路被影响，就连一些生活自理能力，诸如穿衣、吃饭、刷牙都不能独立完成”。
张卫国此刻觉得天旋地转，问医生：“那怎么办？”
“因为孩子比较重，我不建议继续抢救。从伦理道德上来说，这样很残忍。但是，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孩子即使现在被抢救活下来，将来他的一生也是很痛苦的”。
张卫国听罢，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医生说：“你还是回去考虑一下，你们也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张卫国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后，他的父母问他：“医生怎么说？”
“说啊”，他的母亲吼道。张卫国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边，他的母亲似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父亲沉默了半天，说道：“这件事，还是跟小霞商量一下吧”。
魏明霞在病房已经急不可待了，她担心孩子，好不容易盼到老公回来，却听到了这样闪电霹雳的消息。
魏明霞哭起来，孩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辛苦怀胎十月、忍着分娩阵痛生下来的，放弃？这叫她如何舍得！
可是，不放弃，若是孩子以后活得那么艰难，岂不是对他也不公平？
张卫国亦不知如何抉择，双方父母更是不敢多言，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谁又会去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弃，舍不得；不弃，会不会对孩子更残忍？
第2章 崩溃
一夜无眠，魏明霞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张卫国抱着头，沉思了一夜，未发一言。四位老人坐在病房外面愁得唉声叹气，然而，谁也不敢做决定。
毕竟，这一决定，决定的是孩子的生死！
早上，魏明霞的母亲去食堂买了一份早餐，一份小米粥、两个鸡蛋，还有一个牛肉包子。这仅是魏明霞的早饭，其余人没有胃口吃饭，可是，魏明霞新产后，需要补充营养，必须给她买饭。
魏明霞摇头，沙哑着说：“我吃不下”，只说了这一句，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的母亲为她擦泪，力劝道：“小霞，不管发生什么，先吃饭，你养好了身体，才能照顾孩子”。
孩子？
魏明霞想到孩子，对，我要好好吃饭，我要尽快恢复身体，我的孩子还需要我抚养呢。魏明霞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坐起来，拿过母亲给她买的早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张卫国看着努力吃饭的妻子，鼻子一酸，他怕妻子看到自己掉眼泪，便哽咽着对妻子说：“小霞，我去问问医生”。
魏明霞点点头，张卫国赶紧离开了，他不敢看妻子满是疲惫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如今满含泪水！
张卫国离开后，魏明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眶。但是，她拿了一张抽纸，擦擦鼻涕和眼泪，继续使劲往嘴里塞饭。
“卫卫啊，你做好决定了吗？”
张卫国刚迈出病房，他的母亲便拉着他问道。
张卫国回了一句“我问问医生去”便径直走了，他的父母紧跟着他的脚步，也奔向icu病房。
岂料，医生告诉他们，孩子一夜稳定，没有再抢救，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张卫国如释重负，若是让他选择，他万万难以做到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孩子选择留在这个世上。
既然孩子做出了选择，老天爷替自己做出了决定，那就这样吧。
也许，孩子会好好的，健康长大呢。
人，总是抱着希望，与生活握手言和。若是没有了希望，早就弃生活于不顾了！
可是，这份希望，终究只是期望，现实仍然是残酷的，它不会以你的期望走下去，而是逼着你沿它设计好的路走下去。
而那条路上，满是荆棘！
然而，就算荆棘划破了小腿，渗出了鲜血，你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其余的路通向深渊！
人，为了不粉身碎骨，宁愿带伤活着！
魏明霞和张卫国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抱着孩子由icu转到了儿童康复科。
儿童康复科的主任是一名即将退休的女医生，半头的白发下，却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姚主任为孩子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后，诊断为脑性瘫痪！
此诊断如炸弹一般，将魏明霞夫妇这些天所有的期望和自我欺骗，炸得支离破碎。魏明霞所有的咬牙坚持，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她抱着孩子失声痛哭起来。
姚主任叹了口气，从事这个职业将近三十年，她见多了家长们的崩溃，见多了家长们的绝望。她知道，此时，所有的安慰皆是苍白无力的。
凡事，劝别人容易，那是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没有体会过那种切肤之痛。
康复医师这份职业，唯一能够安慰家长的是疗效，是孩子在他们的康复治疗中，一天天进步，而不是连自己都觉得空虚的言语。
一岁之内，是脑发育的飞速阶段，是康复进步的最佳时机。因此，姚主任将孩子安排在康复二组。
魏明霞夫妇在护士的引领下，来到了康复二组，见到了组长周瑭。
路上，护士告诉他们，周瑭组长是针灸推拿专业和儿童康复专业双学位，是姚主任的得意学生。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
周瑭组长带领康复二组，专注一岁之内的脑瘫患儿康复，那些孩子们在周瑭组长的康复治疗下，进步非常快。
护士的介绍，令魏明霞夫妇有了信心，而看到了周瑭医生后，他们的信念更加地坚定了。
周瑭医生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淡蓝色的康复治疗师的隔离衣，却难掩她的气质若兰，反而衬显出她的内涵如海。
周瑭为孩子做了全面的检查，细诊为痉挛型四肢瘫。她告诉魏明霞，孩子的上下肢皆活动受限，不能随意运动。
“周医生，孩子能好吗？”
周瑭温柔且认真地回答道：“孩子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一岁之内是最佳康复时机。这一年，要坚持康复治疗，最佳的康复效果是可以做到生活自理”。
“什么是生活自理？”
周瑭说：“可以走路，哪怕是在支具的辅助下。可以刷牙、洗脸、穿衣、吃饭，能正常入幼儿园上学”。
张卫国点头，若是孩子能做到这些，他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坚持不懈地康复治疗，一项一项地学习、训练，也许，一个系纽扣的动作，需要千万次的训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康复治疗的过程是枯燥的、辛苦的”。
周瑭耐心地解释着。
安置好魏明霞夫妇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二组的康复治疗师们陆续下班回家了。
“周瑭，下班了”，护士长催周瑭。
周瑭在低头研究张子淇出生后的病历，头也不抬，回：“知道了”。
“你又加班？”
周瑭点头，说：“今天新收了一个孩子，我要写完病历再走，你先走吧”。
“每次都是这样，你们二组的康复医师们不会写吗？要你组长亲自写”。
周瑭微笑：“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我写吧。再说，明天早上交班，姚主任会让我介绍孩子情况，并作出初期评估和治疗方案的。若是出一点儿差错，姚主任可是很严厉的。”
“姚主任那是对你的期望很高，但是，你呢，也要注意身体，加班要有度，别忘了，你妈还需要你照顾呢”，护士长提醒道。
周瑭终于抬头，对护士长一笑，说：“知道了，谢谢郑姐”。
“咱俩还需要客气，哎呀，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家看孩子去了，拜拜”，护士长说完，提着包匆匆回家了。
护士长走后，周瑭的笑容消失，转为忧愁，一提起妈妈，她的心就揪做一团，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3章 甜蜜
周瑭的母亲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常年关节肿痛，且伴有乏力、心慌气短等症状。
虽然有周瑭为妈妈针灸、中药的调理，但是，妈妈不能劳累，甚至不能活动过度。遇上阴雨天气，膝关节等疼痛绵绵，无以舒解。
看着妈妈活得如此辛苦，周瑭恨不能替妈妈生病，分担疼痛。
念及妈妈，周瑭快速将张子淇的病历写完，回家陪妈妈。周瑭快步行走，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即到了家。爸爸去世后，她为了方便给妈妈看病，在医院附近的小区租了一间房子。
“妈，我回来了”，周瑭进门就喊。
“妈，我回来了”，周瑭将包挂在衣架上，继续喊着。可是，家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客厅的灯打开着，妈妈却不在客厅，周瑭的脸色一变，她的第一反应是妈妈呼吸困难，不能回答，或者昏迷了。
周瑭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冲进卧室查看。她将卧室的灯打开，发现卧室里没有人。
她将洗手间、厨房以及阳台等全部探看了一圈，就是没有发现妈妈。
虽然周瑭放心了，但是她疑惑地自言自语：“妈妈去哪了啊？”
门一响，妈妈韩红梅推门进来了。周瑭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跑过来，抱着妈妈，撒娇说：“妈，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韩红梅紧紧地抱了抱女儿，笑着回：“我做好饭后，看你加班没回来，便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活动活动”。
“哦，吓死我了，妈，你快坐下”，周瑭扶着韩红梅坐在沙发上。
她蹲在地上，帮妈妈按压膝盖周围的穴位鹤顶、膝眼、足三里等，韩红梅觉得膝盖的绵痛舒缓了很多。
周瑭便为妈妈推拿便嘱咐韩红梅：“妈，你以后出去记得给我留张字条，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嗯，知道了“，韩红梅笑着抚着周瑭披散在肩部的秀发，慈爱地看着女儿。
周瑭絮絮叨叨地又嘱咐：”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瞒着我，你这心脏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红梅抚着心口，点头，说：“知道了，你安心工作就好了，妈妈会照顾自己的”，然后叹气：“都是妈妈拖累了你，不然你就可以把心完全放在工作上了”。
周瑭故作生气地说：“妈，你天天这样说自己，你再这样说，我就进书房不理你了啊”。
“好，好，妈妈不说，妈妈不说”，韩红梅赶紧哄女儿。
“妈，你经常说这句话，是因为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周瑭撅着嘴说。韩红梅又叹了口气，说：“等你到妈这个年龄，你也会这样觉得的，老来无用，还生病，做你的累赘”。
周瑭理解妈妈，但是，爸爸去世后，在这个世上，自己只有妈妈这一个亲人了。若是妈妈也不在了，自己就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了。
因此，不管多么辛苦，自己都要照顾好妈妈。
周瑭扑进妈妈的怀里，哭泣着说：“妈，瑭瑭在这个世上，只有妈妈了，因此，妈妈一定要好好地，陪着瑭瑭，不要让瑭瑭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好吗？”
“好”，韩红梅哽咽着答应女儿，自己也舍不得女儿，不然，周瑭的父亲去世，她早就跟着他入黄泉了。
自己活得如此艰辛，皆是因为要陪女儿，与女儿相依为命，才咬牙坚持着活着。
不管孩子多大，母亲都舍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魏明霞亦是如此，她看着熟睡的孩子，吧嗒吧嗒掉眼泪。她至今无法接受孩子的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的孩子会得这种病。
最主要的是，怨恨自己的命，怨恨老天为何要让自己的孩子摊上这样的病。
张卫国心疼得将妻子揽入怀中，魏明霞再也抑制不住，在张卫国的怀中啜泣起来。因为同病房的家长和孩子都已睡下，她不敢放纵地大哭一场，只能任凭眼泪似断了线地珠子般淌下来。
泪水流尽后，魏明霞觉得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慢慢地睡着了。
早上的闹钟响了一遍，周瑭又翻身眯了一会儿，昨晚背了一遍张子淇的病历后，又翻查了许多网站上的论文，不觉已经半夜了。
因此，周瑭现在觉得睡眠不足。“什么时候能放肆地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周瑭奢侈地想着。
手机铃声响起来，周瑭闭着眼睛自身后将手机摸过来，放到耳朵上，有气无力地说：“喂？”
“赶快起床吧，我的公主，你要迟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甜蜜的声音，不过，略带嘶哑，有些疲惫。
周瑭问：“你又做了一夜的手术？”
“嗯，刚下班，主任命令我今天休息一天”，司马曙疲倦不堪地说道。
对于心外科医生来说，尤其是司马曙这样年轻的医生来说，休息是福利。就算是休班，司马曙也会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坚守在手术室，给主任做帮手，以便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因此，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上班和学习。
周瑭心疼地说：“那你快些回家休息吧，我要上班去了”。
“不，我下班后在宿舍睡觉，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发现了一个好吃又实惠的小餐馆，已经预订了”，司马曙说道。
周瑭担心地问他：“你不累啊？”
“不见你才累，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你了，君难道不知，世上最苦是相思吗？”
“行了，别油嘴滑舌了，我要迟到了”，周瑭甜蜜地回他，睡意全无，挂了电话，扔下手机，飞快地穿衣服。
周瑭起床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拿着包喊道：“妈，我走了，中午不回来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韩红梅在卧室里回应。
妈妈的心脏不好，周瑭不允许妈妈起床太早，更不许妈妈早起为自己做早饭操劳。
太阳高照之前，周瑭让妈妈在卧室里躺着，保存心阳气，而自己，去职工食堂随便用点稀饭、鸡蛋之类的即可。
周瑭飞奔到职工食堂，用过早饭后，慢行去了科室，换好隔离衣。距离上班正好还有15分钟的时间，这是周瑭上班的习惯。
也是姚主任对她的要求，自研究生期间，姚主任就要求她早到15分钟，背诵病历，翻阅最新版本的教材。
周瑭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上班规律，直到同事们陆续来到，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姚主任来到后开始晨会。
第4章 嫉妒
晨会上，各小组汇报工作，一组组长高文慧首先汇报：“一组日常工作，昨日一名全面发育迟缓的患儿家长，为一组的康复老师们送来了锦旗”。
高文慧很是得意，扫了一眼周瑭，然后满怀希冀地看着姚主任。
姚主任表情淡淡地，不过，却对一组的康复老师们夸奖鼓励：“大家都要向一组的老师们学习，认真工作，细心治疗，将心思全部放在康复的疗效上”。
郑护士长瞥了一眼高文慧，郑亦辉就知道这锦旗来得没那么光明正大。这个高文慧什么都要争，幸亏姚主任心知肚明。
姚主任即将退休，儿童康复科的主任候选人在这几个组长中。周瑭雅淡，并无心争夺，其余几名组长自知无挑大梁之才，亦不去争此重任。
唯有这高文慧，表现出极大的野心，誓要争得此位。因此，每日用尽心思，争表现，讨好姚主任，暖化患儿家长，左右逢源，为自己营造各种舆论条件。
而且，高文慧将周瑭视为劲敌，她认为周瑭是姚主任的学生，姚主任有偏袒之意，因此，事事针对周瑭，时时想挑衅周瑭。
虽然姚主任从未挑明批评过她，亦无表达过自己的对未来接班人的意向，但是，最后一句话也算是敲打高文慧了。
“周瑭，说说二组的工作情况”，姚主任对周瑭的眼神却严厉了三分。
周瑭赶紧汇报：“二组日常工作，昨天新收了一名脑性瘫痪的患儿。张子淇，男，36天。患儿38周足月生产，体重3000千克，母亲孕期各项检查无异常。患儿出生后有缺血缺氧史、窒息史。目前患儿哭闹，易受惊，吃奶尚可，二便无异常。”
姚主任点头，周瑭继续：“查体：患儿全身发硬，好打挺，头背屈。无追听、追视，俯卧位呈全身屈曲状态，无瞬间抬头。患儿双上肢拇指内收、屈曲、内旋，前臂难以伸直，松手后迅速弹回。双下肢硬性伸展、屈曲、内收，足背屈角90度，跟耳试验阴性。ct检查显示额叶、顶叶密度减低，皮质、基底核以及皮质下白质软化。”
高文慧白了一眼周瑭，心想：你不就会背个病历吗？你除了会背病历外，还会干什么？书呆子一枚！
“患儿诊断为痉挛型四肢瘫，需要做运动疗法、作业疗法、推拿治疗、针灸等治疗。近期目标：哭闹缓解，可追听、追视，俯卧位可瞬间抬头。远期目标：可独站、独走，可以正常上学。”
周瑭对姚主任说：“汇报完毕”。
“嗯，这个孩子的症状虽然严重，但是由于康复治疗的月龄小，潜力比较大。半年内你亲自给他做运动疗法，晨会后我要看你做初次评估和治疗”，姚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一分。
显然，姚主任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周瑭暗暗舒了一口气。
“是”，周瑭却因姚主任要看她做初次评估，心再次紧张起来。
姚主任继续对周瑭说：“另外，从今天开始，你二组不只负责一岁之内的患儿康复，我还会安排各种年龄段的患儿给你，你要向其他组长多多请教”。
姚主任此话一出，其余组长并无任何反应，高文慧却眼神似刀，狠狠地剜了周瑭一眼。
姚主任这是何意？这是培养周瑭做接班人吗？各种类型的患儿都要让周瑭接触，那就是说让周瑭对科室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岂不是为周瑭接手科室做好铺垫？
姚主任这是明显地偏心！
郑亦辉再次瞥了高文慧一眼，心想：姚主任真是慧眼识人，儿童康复科的未来，交给你这种人，那就没有未来了！
“是”，周瑭更紧张了，这意味着自己以后的工作难度增加了。不仅要会评估和治疗，还要再次学习各种病历的书写。
但是，周瑭知道姚主任的严厉，若是自己做不好，或者出一点差错，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批评自己。因此，她做好了加班和熬夜的准备。
其他组长汇报工作，并念了各小组新收住院患儿的病历。自研究生起，姚主任就要求周瑭背病历，周瑭不敢懈怠。而姚主任并未要求其他组长背病历，只是要求不可出一丝差错，包括高文慧。
周瑭认真地听了各小组的病历，并默背于心，要抓住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去学习，并非仅利用下班时间。
晨会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周瑭在为初次评估做准备，郑亦辉偷偷提醒周瑭说：“你要小心高文慧”。
“什么意思？”
周瑭不解，不过，她在看书，并未抬头。
郑亦辉将周瑭的脸抬起来，嗔怪道：“周大小姐，麻烦你除了沉浸在书本中外，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瑭一笑，将郑亦辉的手拿掉，举起书来说：“我那么忙，没有功夫和外面的世界计较”。
郑亦辉笑着摇摇头，周瑭晃着书叹气道：“姚主任要将各种类型类型的患儿都交给我二组，我得赶紧看书学习，不然我连病历都不会写，何谈汇报？你没听见，姚主任一会儿要亲自看我做初次评估，到时候，见习生、实习生还有研究生们都要看，我压力大着呢，哪有功夫去琢磨世界”！
郑亦辉将周瑭的肩膀扳过来，无奈地说道：“就是因为姚主任要将各种类型的患儿交给你，你才要小心高文慧”。
“为什么？”
周瑭依然心不在焉，郑亦辉关切地提醒她：“姚主任让你接触各种类型的患儿，是要你对科室里所有的病都了如指掌”。
“嗯”，周瑭歪着脑袋点头，郑亦辉接着说：“那就是说姚主任想让你做她的接班人”。
“啊？”
周瑭一下子立直了身体，倒是吓了护士长一跳。
周瑭低声说：“这怎么可能，我这么年轻”。
“你虽然年轻，却对工作认真负责，细心又爱学习钻研，姚主任当然寄希望于你了”，郑亦辉郑重地提醒周瑭：“不过，高文慧一直想做姚主任的接班人，对你敌视的很。姚主任此项决定，会让她对你更加仇视，你可千万要防着她些”。
周瑭撅嘴说：“我又不想当，我觉得我还需要再学习呢，再说，我妈那还需要我照顾呢，我也顾不上科室啊。既然她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她做就好了”。
“哼，虎视眈眈？她高文慧，哪里配称老虎，充其量就是一只老鼠，偷偷摸摸，苟且从事，根本拿不到台面上”，郑亦辉不屑地说。
周瑭听护士长如此评价高文慧，莞尔一笑，她无心关心别人的行事风格，她自己的妈妈还随时有生命危险呢！
“我说得你可记在心里，听见了没有？”
郑亦辉不放心地嘱咐周瑭，周瑭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第5章 可爱的吃醋
郑亦辉殷勤切至地说：“姚主任有意培养你做她的接班人，你要努力撑得起科室，并带领科室发展地更加壮大。另外，你要时时小心，事事谨慎，不要让别人抓住你的把柄”。
周瑭看护士长严肃殷切，点点头，郑亦辉再次问她：“听心里去了吗？”
“嗯，听心里了”，周瑭使劲点点头。
初次评估结束后，周瑭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郑亦辉的话，直到中午下班。
周瑭换好衣服，提着包，无精打采地往常去的医院后面的小胡同。司马曙的车停在胡同口，周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了？这么没有力气，昨天晚上又加班了？”
司马曙看着她，担心地问道。
周瑭长叹了口气，回：”没什么，走吧“。
司马曙抗议说：”我的公主，虽然你很好看，但是，我也很阳光很帅的，为何你只顾叹气，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周瑭抬头看了司马曙一眼，他那黑黑的眼眸似星星般闪着亮光，浓密的眉毛如一轮弯月挂在皓空。
司马曙的阳光令周瑭想起了妈妈心悸气短，在急诊科第一次遇到司马曙的场景。当时自己焦急万分，司马曙的阳光温暖了自己，令自己镇定下来，才想起来针刺内关等穴可以缓解妈妈的症状。
号称”心外科第一帅“的司马曙站在人群中，亦加挺拔俊美。加之他的手术能力，医院中的很多护士、实习生、研究生们都为他着迷。
因此，司马曙吃惊地看完自己针刺内关、神门等穴位，缓解了妈妈的症状后，非要追着自己切磋，自己坚决地拒绝了他。
对于医院的风云人物，她周瑭可不想招惹！
“怎么样？是不是为我的帅美沉迷，就忘了烦恼了？”
司马曙满含希望地问周瑭。
周瑭故作不屑地说：“你不能吸引我看你，说明你的光彩仅隐耀如星月”。
司马曙倍受打击，笔直的身体弯下来，说道：“周瑭，这个世界，我只包容你轻薄我”。
周瑭微笑起来，娇嗔地看了司马曙一眼。
“轻薄”一词虽有鄙视之意，但是，从他司马曙的话中带出来，周瑭相信，一定含轻佻之意。
“好了，咱们该去吃饭了”，司马曙开动车子，他略有得意，虽然周瑭故意打击他，但是，他也占了周瑭丝丝便宜。
这令他的心情极好，而且持续到吃饭时。
“怎么了？是不是阿姨又不舒服？”
他见周瑭淡淡的，紧张地问周瑭。若是这个世上有什么事能令淡泊坚韧的周瑭皱眉，那一定是她的妈妈病重。
周瑭摇头，将郑亦辉的话对司马曙讲述一遍。叹气道：“我真的不想跟高文慧争，她进科室比我早，专业技术也不错，家庭生活轻松，孩子已上小学，老人身体健康。而我，妈妈的心脏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实在分神乏力，去应付她的敌对”。
司马曙却不以为然，说：“我不认识什么高文慧，我只了解你。以你的负责和专业能力，我觉得将科室交给你，才是对患者的负责”。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实在无能为力”，周瑭担忧地说。她不知道高文慧会以什么方式针对她，而她实在无招架之力。
“你有这个能力，如果我是院长，我就会让你当儿童康复科的主任，这也是对各股东们负责”。
司马曙颇有深意地说，周瑭并未多想，以为这是司马曙在鼓励她。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日愁来明日再愁，现在吃饭”，周瑭开始大口吃饭。
司马曙疼宠地看着她，周瑭着实豁达，不管生活的压力如何重，她就像一名战士，从来没有被打倒过！
司马曙看着些许疲惫的周瑭，十分心疼，若是能为她分担，他愿意去承受周瑭所有的困苦。
“嗯，好吃”，周瑭高兴地说，美食的美味将周瑭的烦恼冲没了。司马曙看着周瑭的小鼻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司马曙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首饰盒子放到桌上，说：“给你”。
“什么？”
周瑭将注意力从美食转到了盒子上，感叹：“好精致的盒子”。
她伸手打开拿过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对玉吊坠。
“好漂亮”，周瑭赞叹道。这是一对星月相随雕刻，弯弯的月亮为青色，而月亮顶端的星星是黄色的。青黄搭配，既雅淡又惊艳。
司马曙为她解说：“这是一块青白原石，带了一点黄翡，我本来想只给你雕一只玫瑰花的，这黄翡恰好刻成花瓣”。
“哇，听你说就觉得漂亮”，周瑭对眼前的吊坠爱不释手。
司马曙继续说：”后来，我看那一块黄翡能雕两颗一模一样的星星，因此就做了一对星月“。
周瑭问他：”那你是如何想起来做星月的？“
”因为我的光芒决定了我的思维，仅限于星月“，司马曙带着三分不满调侃道。
周瑭抿嘴微笑地嗔视了司马曙一眼，司马曙甜蜜地笑起来。一种默契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动着，司马曙忍不住攥紧周瑭的手。
“瑭瑭，以后你就戴着它，我就像这星月一般，对你追随，给你温暖的光。你若是觉得艰辛，看见玉坠，就会想起我，把你的痛苦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做你的依靠，照亮你余生的路”。
司马曙真情流露，周瑭十分感动，含着泪花点头答应。
司马曙为她戴上，嘱咐道：“咱俩一人戴一个，你千万保管好，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玉饰，咱俩这对难得在一模一样，十分珍贵。”
周瑭点头：“知道了”，然后问：“那这一对吊坠很贵吧？”
司马曙挑眉回：“我这是给我自己一个名分，你一直不肯公布我们的关系，咱俩戴着一模一样的，就等于是向世界宣布，我司马曙终于有人要了”。
周瑭“噗哧”笑出来，调侃司马曙：“我不肯公示，是担心你的女粉丝们受不了”。
“你这是吃醋吗？”
司马曙惊喜地问。
周瑭微微点头，红着脸低下头去。司马曙哈哈大笑，他以为周瑭会一辈子淡淡的呢，原来她的心中待自己似火般爱恋。
而且，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吃醋！
第6章 争吵
周瑭回家午休，嘱咐司马曙回家歇息。可魏明霞的病房外面却吵得不可开交，几乎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怎么别人就生不出脑瘫的孩子来，偏偏你家闺女就给我们家生个这样的孩子？还不是因为你闺女不会生，才生出这么一个孩子来”，张卫国的妈妈指着魏明霞的妈妈，气愤地指责。
魏明霞的妈妈气得发抖，却觉得无可反驳，孩子确实是从魏明霞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病房里，魏明霞听得清楚，开始掉泪，她看着孩子，觉得对不起孩子，是自己将孩子生成这样，害得孩子比别的孩子悲惨。
魏明霞的爸爸说：“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难道我闺女自己就能生出孩子来吗？”
张卫国的妈妈一听，暴跳起来，指着魏明霞的爸爸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有毛病是吧？”
魏明霞的爸爸不好跟她吵架，毕竟这是在病房外面，吵起来影响别人休息。再者，再吵下去，张卫国的妈妈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他不想女儿听了承受不住。于是，他低头不再理张卫国的妈妈。
然而，张卫国的妈妈却不依不饶，撕扯着魏明霞爸爸的衣服说：“你说清楚，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卫国来拉他妈妈：“妈，这是在病房，别说了”。
“你起开，还不是因为你，以咱家的条件，当初多少工作好、收入高的女孩子想跟你，你不愿意，非娶这么一个扫把星，这下好了吧，生了这么一个残疾孩子不说，你老丈人还说你有毛病”，张卫国的妈妈开始数落张卫国。
张卫国低头不再言语，魏明霞的妈妈可不干了，她拉着张卫国的妈妈说：“谁是扫把星，你嘴里积点德好不好”！
“我还积德，你闺女就是扫把星，来我们家祸害我们”，张卫国的妈妈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
病房中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太过分了，怎么那样说话”。
“就是，太伤人了”。
“谁爱生这样的孩子啊，怎么这么说话啊”。
“就是，再说，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怎么能赖到她儿媳妇一个人的身上，说不定真是她儿子有问题呢”。
“就是，就是”！
魏明霞的妈妈气得浑身颤抖，还未及与张卫国的妈妈分辩，魏明霞抱着孩子从病房里出来，就要走，张卫国一把拉住她：“小霞，你去哪啊？”
“离婚，我不再祸害你家了，你再娶个媳妇，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吧”，魏明霞哭着说完，倔强地就要走。
张卫国使劲拉着她，哄她：“小霞，你别走，求你了”。
“叫她走，离婚，吓唬谁啊，你别拉她，你叫她走，我就不信她敢离婚”，张卫国的妈妈一把将张卫国拉开。
魏明霞对她的爸妈说：“走，爸，妈，咱们走”。
“好，离婚，谁稀罕他们家啊，坚决离婚，非离不可，咱们走”，魏明霞的妈妈扶着魏明霞就要走。
张卫国的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闷吼一声：“都消停些”，众人都安静了。
尤其是张卫国的妈妈，家中主事发言，她不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是不敢吭声了。
“小霞，你回来，别走，听我说”，张卫国的爸爸开口，魏明霞只得停住了脚步，但是，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张卫国的爸爸说：“摊上事，要共同承担，而不是指责谁，孩子已然这样了，应该想办法给孩子看病，而不是在这吵架，让别人看笑话”。
张卫国的爸爸是这个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他话语的分量极重，张卫国的妈妈不敢再与魏明霞的父母吵架了。魏明霞的妈妈考虑到孩子还需要治疗，治疗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财力，若是真离婚，不管是从陪床还是到出钱，他们家皆做不到。
于是，她也不再说话。
魏明霞只是被张卫国的妈妈激怒，她与张卫国的感情极深，又岂会舍得放弃这段感情。因此，魏明霞也低头不语，听张卫国的爸爸继续说。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吵架了，安心给孩子治疗，谁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将谁撵出家门”，张卫国的爸爸说完，对魏明霞说：“小霞，快抱着孩子回去休息吧，你刚出月子，身体还虚，回去吧”。
张卫国赶紧来扶着妻子，柔声说：“小霞，回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魏明霞被张卫国搀扶进病房里，张卫国的爸爸对魏明霞的爸妈说：“亲家，卫卫的妈妈不懂事，你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别生气了，回家歇着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张卫国的爸爸这样说，魏明霞的爸妈只好罢休，他们点头回去了。
这场风波暂时得到了平息，然而，两亲家之间在心底互存芥蒂，日后纠纷迭起的家庭生活，皆因此而起。
魏明霞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不知道孩子残疾，到底是谁的错，她想找医生咨询一下。于是，她去办公室找二组的组长周瑭。彼时，周瑭正在根据不同疾病、不同年龄段，翻看并研究各小组的病历。
周瑭问魏明霞：“有事吗？”
魏明霞点头，站在原地却不知如何开口。
“请坐”，周瑭温柔地对她说。魏明霞新产后，身体确实虚弱，而且，这个月子她并没有得到好好休养。孩子不停地哭闹，自己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加之日夜愁苦，她觉得站在地上，双腿略有发抖。
于是，她赶紧坐下。
周瑭看她无力，便建议她：“你产后失于调养，一会儿我为你开些中成药，补补气血吧”。
魏明霞点头，说：“好”。
周瑭的关心令魏明霞觉得一阵委屈和心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周瑭抽了张办公桌上的纸巾给她，任由她哭泣发泄。
恰巧高文慧路过二组的办公室，魏明霞的哭声吸引她往里看了看。
魏明霞一家人争吵的事情，早在患者家长之间传开了。高文慧将这件事当作热闹看，整个儿童康复科都已知晓此事。
唯有周瑭一心扑在研究各种病历上，至今对魏明霞家争吵一事尚不知情。
此时，高文慧看魏明霞在周瑭的办公室哭，她便在门外偷听，八卦一下，顺便听听周瑭和魏明霞说些什么。
患儿妈妈在治疗伊始，经常为孩子的事情，找周瑭哭泣倾诉。他们心中之苦不能为外人道，既担心别人不能体谅，又怕别人笑话。
所以，患儿妈妈找周瑭哭诉是经常的事情，周瑭先任由她们发泄，再宽解安慰她们。最后，为她们讲解一些关于脑瘫的知识，从医学的角度，分析孩子的未来，给家长增加信心。
周瑭善良耐心，且因为妈妈，她对患儿妈妈们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那些妈妈们有什么苦水都愿意找周瑭倒。
此时，周瑭以为魏明霞亦是因此来找她。
不料，魏明霞哭完，抽噎着问她：“周医生，是不是由于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才把孩子生成这样的？”
第7章 讲课
周瑭不解地问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魏明霞哭着问周瑭：“难道不是吗？”
周瑭耐心地讲解：”脑性瘫痪的病因至今尚不明确，分成产前、产时、产后三大因素。其中产前因素，也许是由母体因素引起的，也可能是由父亲的因素引起。但是，这些仅是疑因，医学上并没有明确的定论。“
魏明霞听周瑭说完，明白了。虽然也许是自己的因素，造成孩子生病，但也可能不是。这样，她的自责和愧疚便减少了很多。
至少，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给孩子康复治疗，要有信心“，周瑭鼓励她。
魏明霞点头，说：”谢谢周医生，您忙着，我先回去看看孩子，一会儿来找您开点药“。
”好“，周瑭继续低头看病历。
高文慧听魏明霞要出来，赶紧离开了。郑亦辉从病房中出来，恰巧看到高文慧转过楼梯口的背影。她暗忖：这个高文慧，来二组干什么呢？
郑亦辉不放心，便来看周瑭。”高文慧来干什么了？“
郑亦辉一进门就问，周瑭摇头，回：”不知道“，然后问：”她来过吗？“
”嗯，我看见她了，还以为她来找你呢“，郑亦辉坐在周瑭身旁。
周瑭依然低头翻着病历，摇头说：”没有，我忙着呢“。
”那就好，你可千万要小心她“，郑亦辉再次提醒周瑭。
周瑭抬头，微笑着说：”知道了“。
她这一抬头，郑亦辉看到了她项间的吊坠了。她伸手拿起吊坠来看看，问周瑭：“老实交代，中午约会去了吧？”
”没有啊“，周瑭否认。
”还不承认，上午的时候还没戴，下午就有了，你中午不是约会，干什么去了？“
”这是中午的时候我自己去买的“。
”周瑭，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你是那种注重首饰化妆品的人吗？再者，这吊坠可不便宜，你看这水头，这透亮，一看就是老坑玉，你周瑭既要租房子，又要养妈妈，你买得起吗？还不老实交代“！
”我攒了两年的钱，买的“，周瑭坚决不肯承认。
郑亦辉笑着盯着周瑭，说：”周大小姐，这可是星月相随，你自己买这种象征爱情的吊坠？“
“我…”，周瑭无言以对。
“快点说，你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长得帅不帅？”
郑亦辉那女人八卦的劲头上来了，满脸的兴奋。
“真得要说吗？”
“当然，必须说”，郑亦辉一副我实在好奇，需要你解答的样子。
周瑭无法，只得老实交代：“司马曙”。
“谁？”
郑亦辉几乎跳起来，大声地问周瑭：“你说司马曙？”
“嘘”，周瑭提醒她：“小声点”。
周瑭跟小贼一般，往办公室外面看了看，看到外面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郑亦辉十分激动，不过，压低了声音问：“就是心外科那个司马曙吗？”
周瑭点头，郑亦辉花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拉着周瑭问：“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了吧”。
“你可藏得真够深的，半年了，连我都不知道”，郑亦辉拍了周瑭一下。
周瑭叹气道：“我哪敢张扬啊，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郑亦辉赞同，点头说：“那倒是，周瑭，要是这件事被传开，你以后出门，浑身反射光芒，那是我们医院的小姑娘们用眼睛对你的凌迟”。
“唉”，周瑭长叹一口气，嘱咐护士长：“所以，郑姐，千万不要说出去”。
“放心，怎么也要等到手了才能说，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郑亦辉说，然后痴迷地问：“周瑭，你是怎么搞定第一帅的，司马曙可帅了，每次碰到他，我都愿意多看他两眼”。
周瑭看着沉迷的郑亦辉，提醒她：“郑姐，您这样好色好吗？您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
“讨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有老公有孩子，就失去看帅哥的权利了吗？”
周瑭微笑，郑亦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周瑭，咱们科的很多孩子有先心病，姚主任还想自己掏钱从外面请专家，来给我们医护人员讲解关于心脏病的一些常识。你不妨跟司马曙说说，让他在百忙之中，来为我们讲一节课”。
“这个…”，周瑭略有为难。
“求你了，你就跟司马曙说一声吧。你也不能独吞帅哥啊，也让我们饱饱眼福，就当是你给你们组的小姑娘们发的福利了，她们那么辛苦”。
郑亦辉晃着周瑭纠缠。
“…”
有拿自己的男朋友当福利发的吗？
郑亦辉威胁周瑭：“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出去给你宣扬，说你周瑭独占司马曙，让全院的小姑娘恨你”。
“…”
“你答应嘛，你快点答应，求你了”，郑亦辉使劲晃周瑭。
周瑭看郑亦辉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好答应：“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了，您别晃了，我的头都晕了”。
郑亦辉非常高兴，撒手问：“那什么时候？”
“他这两天连着上夜班，需要休息，等他转到白班的时候，让他晚上加班做个课件，做好了就讲好吗？”
“好，好”，郑亦辉满口答应，说着“我去跟姚主任说说去”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周瑭看着护士长的背影，摇摇头，继续研究病历。
下班的时候，周瑭惦记妈妈，她想晚上陪着妈妈去公园散步，便不再加班了，急匆匆回家去了。
高文慧慢悠悠提着包回家，在楼梯口处，碰到了张卫国的妈妈。
张卫国的妈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高文慧故作殷勤，伸手从张卫国妈妈的手里接过来一包，说：“阿姨，我帮您拿”。
“哟，谢谢您，高医生”，张卫国的妈妈满面赔笑。
高文慧帮她提着行李往病房里走，压低了声音说：“阿姨，现在科里都传，是您儿子有问题，才把孩子生成那样的”。
“什么？”
张卫国的妈妈一下子就炸了肺，生气地问：“这是谁传的，谁传的，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嘘，阿姨，您别嚷嚷，您越嚷嚷，别人更给您传”，高文慧故作关心地说。
张卫国的妈妈十分感动，急忙降了几个分贝，说：“对，对”，然后真诚地说：“高医生，您是好人，多谢您提醒”。
高文慧看张卫国的妈妈容易轻信别人，又性子急躁，眼珠一转，灵光一现，何不利用她打击周瑭！
第8章 心生一计
高文慧左右看看无人，凑近张卫国的妈妈，低声说：“阿姨，若是孩子们的家长之间传，那算谣传，并无可信度。可是，如果这是医生说的，那就极有权威性”。
“医生？谁？”
张卫国妈妈的脸已经气红了，可是，听说是医生，她只能将自己的愤怒压制了一下。毕竟，她还不想与医生有所冲突，她的孙子还需要治病呢！
“你们在二组，你觉得说这话的医生是谁啊”，高文慧绝不会直接说出是谁，若是将来对质，她就可以置身事外。
再者，以这个女人的性格，就算说这么多，已足够矣，她一定会自己去探清的。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若是她自己探得是周瑭的话外之意，她一定会找周瑭吵架。若是她们吵起来，那么整个儿童康复科就知道了。
然后自己再当作八卦新闻告诉医院其它科室的姐妹，她们在办公室当作谈资，那么，整个医院就知道了。
这对她周瑭的影响，极为不好。
而且，这样的事情，在女人们之间传传，词儿也变了，调儿也改了，等传到各股东那里，还不知道成何曲了。
那她周瑭在各股东那里的印象就难佳，想竞争这个科室负责人，就算有姚主任的支持，她的胜算也会小很多。
高文慧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张卫国的妈妈提包，如今目的已达到，便想将包还给她。
不过，她既想将包还给张卫国的妈妈，又不想让张卫国的妈妈觉察自己并非真心帮她提包，觉得自己虚伪。
乍然间，灵机一闪，心生一计。她故作亲近，对张卫国的妈妈说：“阿姨，我就不上去了，以免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误会你对二组不满意，对你有意见，不利于孩子的治疗”。
高文慧看似为张卫国妈妈着想的话，却不动声色地给张卫国的妈妈心中埋下了偏见的种子，而这颗种子似一颗小石子落入水中。
虽然并不会激起巨浪，但是却沉入了张卫国妈妈的心底。她的性格本就偏执，至此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小风微浪，这颗石子总会被沸腾起来，时时翻滚着她那颗焦躁的心。
而此刻，张卫国的妈妈却对高文慧感激不尽，暗自感叹高医生真是好人，替自己着想，是个热心肠的人。
“好的，谢谢高医生，您慢走”，张卫国的妈妈接过包来，跟高文慧告别。高文慧将包塞进张卫国妈妈的手里，张卫国的妈妈再次艰难地上楼去了。
高文慧看她的背影消失，冷哼一声，不屑地想：谁爱帮你提包，有那功夫，我不如散散步。
周瑭回到家，打开门，饭菜的香味飘来。
“好香啊，妈，你做得什么好吃的？”
糖醋排骨的香味扑鼻而来，令周瑭不由得咽下口水，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周瑭挂好包，跑到餐桌前，拿起一块排骨就塞进嘴里。韩红梅端着一碟酱牛肉从厨房里出来，嗔怪她：“洗手了没？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到好吃的，连手都顾不上洗就吃”。
“好吃，好吃”，周瑭迅速跑到洗手盆那去洗手。周瑭一边洗手一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又发现韩红梅并未穿围裙，便问妈妈：“妈，谁在厨房里做饭啊？”
韩红梅笑回：“司马曙”。
周瑭的心漏跳了半拍，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她急急地跑到厨房，确认一下，果然是司马曙！
除他之外，再无那样帅气阳光的背影。周瑭抑制不住内心的甜蜜，笑起来。
司马曙正在炒菜，感受到周瑭的气息，回过头来，冲周瑭一笑，说：“炒完这个萝卜丝，咱们就开饭，你先去歇会儿”。
周瑭答应着，退到餐桌这坐等开饭。不大一会儿，司马曙端着一盘萝卜丝出来，放在桌上说：“齐了，可以开饭了”。
周瑭看看桌上的菜，荤素搭配得当，色香味俱全。不由得多看了司马曙几眼。这个司马曙不仅长得帅，手术做得漂亮，还炒得一手好菜。
司马曙平日里最喜欢调侃周瑭，喜欢看她娇嗔自己的害羞。不过，今日有周瑭妈妈在，他便收敛了。
不过，他虽然没有说话，却盯着周瑭挑了一下眉毛，意思是：不要太迷恋我啊！
周瑭自然对司马曙之意心领神会，便敛眉低笑。司马曙见周瑭与自己心有灵犀，更是与她两心相印。
韩红梅看二人情投意合，自是高兴。女儿有个好的归宿，当妈的岂不欢喜。自己的病不知何时即有生命危险，若是自己不在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工作好且又会做饭的男孩，于九泉之下的自己，亦是莫大的宽慰。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好吃的？”
周瑭问司马曙，将韩红梅飘远的思绪拉回到餐桌上。
“家常菜而已，哪里需要什么特殊日子才吃啊”，司马曙回道。
“可是，这也太丰盛了啊”，周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嘴里，对司马曙说：“你买这些鱼啊，排骨的，花了不少钱吧”。
司马曙答：“周瑭小姐，您只管放开了吃就好了，不要顾虑那么多，好吗？”
“可是，你也不宽裕啊，你也是刚刚工作，并没有多少积蓄。你以后还是节省些，不要花钱买这些鸡啊，鱼啊，我和妈妈吃青菜萝卜也不是不能过，你还是攒着钱吧”。
周瑭说完，韩红梅点头赞同：“对啊，瑭瑭说得对，现在不是提倡绿色饮食吗，还是多吃蔬菜的好”。
司马曙理解，周瑭的工资一大半用来租房和给妈妈看病，还要攒一部分钱，未雨绸缪，防备妈妈住院用钱。
因此，周瑭一直很是节约。自己心疼她，才给她改善生活。他听周瑭和妈妈如此说，便说：“就算绿色饮食，也不能只吃蔬菜，也需要改善生活的啊。再说，加强营养，有利于提高阿姨的体质”。
韩红梅叹道：“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不需要过多的费心了，什么提高体质，不必再浪费钱了”。
周瑭心疼地握着妈妈的手，愧疚地说：“妈，都是瑭瑭无能，挣得钱太少，不能给您更好的生活”。
司马曙打断她们母女二人说：“你们这么说不对，就算挣钱少，也不能降低生活质量”，然后问：“我姥姥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们要不要听？”
第9章 烦恼
“想听”，周瑭兴趣盎然，催促司马曙：“什么故事，快讲”。
韩红梅亦好奇地看着司马曙，等他讲故事。
司马曙看她母女二人皆兴味浓厚，便说：“曾经有一个富人，库存万贯，田有千顷。有一次他在街上看见一名修鞋匠，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正在努力地修鞋。然而，令富人惊诧的是，那名修鞋匠一边修鞋，一边吃着牛肉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司马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此富人心有触动，他暗想自己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却积攒着，用以购房买地，从来舍不得吃喝。而此修鞋匠，每日挣的钱仅能维持生活，却大口吃肉，小口滋儿酒。”
周瑭若有所思，听司马曙说下去：“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大口吃肉，大碗儿喝酒，结果可想而知，他那节约的身体承受不了，一命呜呼矣”。
周瑭赶紧夹了一块儿酱牛肉，调皮地说道：“吃大餐，我还是从平时做起，从点滴吃起吧”。
司马曙笑宠地看着周瑭，周瑭将那块酱牛肉放进嘴里，斜眼儿问司马曙：“不知我这吃素菜的胃，大吃这一顿，还有没有机会再吃第二顿？”
“哈哈哈”，司马曙会心大笑起来，韩红梅亦被周瑭逗得“噗嗤”笑了。
韩红梅此刻方觉得人生并不是只有病痛，也可以如此有趣，这都是赖于司马曙，她们母女二人相依过活时，只觉得日子苦楚。
饭后，韩红梅收拾碗筷，周瑭对司马曙说：“你快回去休息吧，中午刚陪我吃饭，晚上又跑来做饭，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周瑭对于司马曙的陪伴，虽觉甜蜜，却担心他的身体。因此，即使舍不得，依然催促他回去。司马曙点头，略带疲惫地说：“嗯，我得回去补觉了”。
周瑭点头，说：“我送你”。
“阿姨，我回去了，晚安”，司马曙跟韩红梅告别。
“好，你路上慢点”，韩红梅嘱咐他。
“好”，司马曙答应着，跟周瑭出去了。二人来至楼下，依依不舍，又叙了一会儿话，司马曙才开车走了。
周瑭的性子安静，平日里同事们之间聚谈时，她也只是倾听，不爱参与话题。可是，她却觉得与司马曙，总有谈不完的话。
周瑭的甜蜜和开心保持到第二天，来至班上，却被冲刷殆尽。
“周瑭，你昨天跟魏明霞说什么了？”
周瑭刚进办公室，郑亦辉便拉着她问。
“没说什么啊”，周瑭不解，然后问：“怎么了？”
郑护士长说：“怎么了？魏明霞的婆婆跟姚主任那告你的状呢，连哭带叫，说你说她的儿子有毛病，才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我什么时候说她的儿子有毛病了啊？”
周瑭皱眉，对郑亦辉说：“魏明霞问我，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孩子这样，我告诉她医学尚没有定论，也许是母体因素，也许是父体因素。”
郑亦辉一拍手，说：“就是这句话，就你这句话，她认为你是暗含她儿子有毛病之意，正在姚主任那闹呢”。
“那是她自己认为的，我又没那么说，她这人怎么这样”，周瑭烦恼不已。
郑亦辉听周瑭说完，沉思起来，这个刁蛮的女人，如今又纠缠上周瑭了，这可麻烦了。
因为即使是魏明霞的婆婆刁蛮，但是，只要她闹起来，就算周瑭有千万条理由，按医院的规定，周瑭也是要受处分的。
如今，可怎么办？可如何收场？
周瑭尚年轻，事业刚刚起步，若是受到处分，于她一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再者，医院这种女人多的地方，无风还起三尺浪，况且是受到处分，那还不成了这一段时间内众人的消遣。
想想就觉得可怕，郑亦辉担心地说：“现在的问题是即使你没错，可是病人不满，按医院的服务管理，也必须处置你”。
周瑭只觉得无力，她此刻，脑海中只显着“祸从天降”四个字，除此以外，断无主意。
郑亦辉忧虑地说：“最主要的是，姚主任一定会找你谈话，你得做好准备”。
“那怎么办？”
周瑭紧张起来，她最怕姚主任，一想到姚主任的严厉，她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师姐，姚主任让你去她那一趟”，未及郑亦辉回答，吴凝心跑来传话。
“哦”，周瑭站起来，咬着嘴唇，发愁地看看郑护士长，郑亦辉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周瑭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吴凝心走了，来至楼道里，儿童康复科的同事们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见周瑭出来，赶紧停止讨论看着她。
“唉”，周瑭暗暗叹气，这种状况，她已经预料到了。现在无暇顾及这些，最糟糕的是自己会受到什么处分！
第10章 委屈
周瑭心中忐忑不安，跟着吴凝心来到姚主任的办公室。
令周瑭意外的是，姚主任的办公室里竟然悄无声息，她居然没有听到张卫国妈妈的哭闹声。
她还以为这里不知道喧闹成什么样子了呢！
吴凝心推开办公室的门，对周瑭说：“师姐，请进”。
这个吴凝心是姚主任带的最后一名研究生，她的成绩与周瑭不相上下，而且对待学术和工作认真负责。
周瑭点头，轻迈步进去，便看见张卫国的妈妈坐在椅子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卫国正在给她顺气。
张卫国的妈妈看见周瑭进来，故意喘息更甚，大有窒息之状。她指着周瑭说：“我告诉你，我要是被你气出心脏病来，你得赔我一百万，你赔得起吗？”
张卫国快速给她顺气，哄着：“妈，妈，您消消气”。
周瑭冷冷地扫了一眼张卫国妈妈并无发紫的脸色，刚想批其作模作样，姚主任轻哼了一声，周瑭看向姚主任，只见姚主任面沉似水，周瑭赶紧低下了头。
张卫国的妈妈得意地看了一眼周瑭，接着做她的喘憋之状。
一名护士跑来跟郑亦辉耳语了几句，郑亦辉冷脸问：“是吗？”
“嗯”，护士点头。
“走，去看看”，郑亦辉急匆匆走了。
姚主任开口：“周瑭，道歉”。
“啊？”
周瑭抬头看向姚主任，这着实出乎意料！
周瑭看着姚主任坚定的神色，眼中泛上泪花来。她太了解姚主任了，姚主任不会轻易发言，一旦话出口，无可更改。
她该怎么办？难道要向张卫国的妈妈道歉吗？
周瑭紧咬嘴唇，她没有错！
郑亦辉跟那名护士来至高文慧的办公室外，“嘘”，郑亦辉制止那名护士再动。
那名护士站在原地没敢动，郑亦辉轻悄悄地来至办公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哈哈哈”，高文慧的笑声传出来，她抑制不住地兴奋，说道：“这会看她周瑭如何收场，哈哈哈”。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高文慧十分高兴，使劲蹦了两下，欣喜至极，说：“对啊，对啊，这才是关键，她周瑭再也甭想当主任了”。
郑亦辉的心中虽然愤怒，面部却淡淡的，退了回来，那名护士隐约间亦听到了高文慧的欣悦之语。
“护士长，恁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那名护士抱打不平。
郑亦辉肃容训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可传出去，闲言勿传，安心工作，明白吗？”
“哦”，那名护士赶紧回到工作岗位。
此护士性好义急公，平时爱打抱不平。郑亦辉虽然喜欢她，但是，她担心她早晚吃亏，尤其是跟高文慧这样的人冲突。
这件事，她若对人家讲，虽是引起众人对周瑭的同情，但是，她将会得罪高文慧，保不齐什么时候，高文慧就会像对付周瑭一样对付她。
因此，郑亦辉才勒令其不要参与此事的讨论，以免引火烧身。
再者，如今周瑭已是居于炭火之上，不能再多一块碳烤烧了。此时，少一人讨论，这件事的风波才能过去得快。
即使，是对周瑭有利的言论。
周瑭一言不发，咬着嘴唇，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她也是有骨气的人，就算被开除，也绝不受辱。
她周瑭绝不弯腰认错，更不用说让她低声下气地说道歉之词。
姚主任看看周瑭拒不认错，便问：“周瑭，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姚主任的话不多，却已有了几分严厉，周瑭虽不敢不听，却铁了心地拒不道歉。她不敢回答姚主任的话，只好低头不语。
周瑭已经豁出去了，我任由处置，最坏的结局不就是被开除吗。姐有技术在身，想找份工作，还不是易如反掌，甚至，比这里的待遇都好。
“你不道歉，以后就不是我的学生了”！
姚主任的话似雷击一般，周瑭望向姚主任，姚主任的眼深如井。一贯公正廉明、威严有慈的姚主任，今日明知自己受了委屈，却逼迫自己就范。
张卫国的妈妈更是得意，气焰嚣张，挑衅地看着周瑭。
任周瑭再有傲气，就算委屈至骨髓，她也绝不敢顶撞恩师。即使她凭借学历和技术，可以去任何一家医院工作，却不敢因忤逆恩师而被逐出的。
她周瑭还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胆子！
于是，她强咽泪水，咬牙坚持，提醒自己绝不能掉泪，绝不能在张卫国妈妈面前掉一滴眼泪！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周瑭不得不选择了给张卫国的妈妈道歉。
然而，说到最后一个“对不起”的时候，哽咽了一下，几乎控制不住委屈，要哭出来。
她在心中提醒自己：周瑭，绝不能哭，要努力坚持住！
周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眼泪奋力吸回体内，没有让眼泪流出眼眶。
但是，张卫国的妈妈却不依不饶，她生气地说：“这就完了，你有没有诚意，你见过这样道歉的吗？”
周瑭忍无可忍，要与她分辩两句。姚主任说话了：“周瑭，回去写一份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张卫国的妈妈听姚主任如此处置，心中之火熄灭了一大半，方觉得气儿顺了许多。
此时，她体会到了“神清气爽”四个字的感觉，原来这四个字是这么解释的！张卫国的妈妈觉得只有战胜了，此四字，才能有如此痛快地舒畅感！
“回去工作吧”，姚主任对周瑭说。周瑭答应着“是”，离开姚主任的办公室，低着头往康复治疗室去。
一路上，遇到的医生和护士们脚步虽匆忙，却忍不住看周瑭一眼。周瑭暗自感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个医院，八卦的传播力，真是不容小觑！
她回到二组的时候，护士站的护士们停下手中的活，盯着周瑭看，恨不能从周瑭身上看出姚主任如何处理的！
周瑭无心理会她们，现在是她给张子淇做运动疗法的时间，她必须收起她的所有情绪，回到工作岗位，为张子淇治疗。
不管发生什么事，治疗不能耽误，而且不能因为情绪化，影响治疗的效果，这是职业道德！
周瑭刚进了康复治疗室，护士们便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议论。
“不知道姚主任如何处理的她”。
“对啊，真想知道结果”。
“一会儿张子淇的奶奶回来，问她就知道了”。
郑亦辉喝止：“上班时间，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你们想受罚吗？”
众人低头散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郑亦辉看着护士们忙碌的背影，叹口气，即使现在能制止她们讨论，即使她们一上午忙于工作，她们也是带着十足的好奇心在工作。一旦有空闲，她们就会讨论。
这是无法控制的！
“对不起，周医生”，魏明霞一看到周瑭便向她表达自己深深的歉意！
第11章 承受
周瑭在魏明霞向她道歉的瞬间，所有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再也难以压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但是，周瑭将张子淇抱过来，轻轻地为其做运动疗法的放松手法。
周瑭一边做手法，一边掉眼泪。她想止住，然而，她越是用力止泪，越难止住。
周瑭索性由着眼泪流，做一个手法，拿手背抹掉腮边的眼泪。
魏明霞见周瑭此状，愧疚不已，而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安慰周瑭，只得默默地陪着周瑭落泪。
做完放松手法后，周瑭为张子淇做了肩胛部与侧肋部的揉法，以放松肩周韧带，缓解其肩周肌张力高引起的肩部内收之症。
由于张子淇的双上肢内收、内旋，因此，居中位动作的固定保持，非常重要。既可以促进中线位运动的发育，又可以令其脑细胞记忆此动作，久而久之，上肢活动时，可以支配上肢做此居中动作。
中线位的动作，诸如刷牙、吃饭、喝水、拍手、系纽扣等动作。因此，中线位动作的保持，对于日后生活自理能力有很重要的意义。
这是细水长流的手法，短时间内并不会立刻改善上肢内收、内旋的症状，然而，坚持下来的效果，确实是可观的。
双上肢的疗法完成后，周瑭为张子淇做双下肢的外展、外旋动作。周瑭擦擦眼泪，对魏明霞说：“我看你模仿我做过这个手法”。
魏明霞点头，周瑭说：“做这个手法时，一定要慢，要轻，不要造成孩子的股骨头脱位”。
“嗯，谢周医生”，魏明霞对周瑭十分感激。
由于眼泪继续流，周瑭不能再多说一字，便继续一边哭一边为张子淇做手法，直至做完这三十分钟。
“主任，从高文慧的情形来看，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郑亦辉对端着水杯喝茶的姚主任说。
姚主任顿了一下，接着喝茶，并没有发表意见。
以郑亦辉对姚主任的了解，姚主任一言不发，反而证明她对这件事眼亮心明。若是姚主任不了解，她会让郑亦辉去查的。
这么短的时间，姚主任就明白怎么回事，那只有一个人。
张卫国的妈妈！
一定是姚主任从这个女人那里询问探听明白的，那个毫无心机的女人，姚主任两句话即让她口若黄河，一泻千里，不可收止。
“主任，您既然洞若观火，为何不替周瑭说句公道话？”
郑亦辉不解，问道。
姚主任看看郑亦辉，自己挑的这个护士长，确实跟自己默契，自己的心思，她能看出三分来。
姚主任将茶杯放下，说：“我是故意让周瑭受些委屈的”。
“为什么？”
姚主任答：“周瑭是我从优秀本科生里挑到的，理论成绩极佳。这几年，我又让她学习并且亲自做儿童康复的手法。可以说，她在儿童康复专业的把握上，要胜我一筹”。
郑亦辉点头，就姚主任对周瑭的培养上，她对姚主任敬服。她从各个层面、有规划地培养周瑭，且培养得自己的学生，青出于蓝。
虽然她是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着实不多，姚主任着实令人钦佩！
姚主任继续说：“但是，周瑭的性子太过平淡，既无上进之意，也无再进之心。加之，她恃才，既不屑于人际，又仗才自傲，此处不合心意，便想着挑顺意的地方。这些年，若不是我压制她，她早就跳转了”。
郑亦辉点头，姚主任怎么舍得让自己费心培养的人才跳槽到别的医院呢！
“因此，您有意跌打她？”
“嗯，这一次，我知道她受了委屈，但是，我依然逼着她道歉并写检讨，就是为了让她尝尝现实的滋味。”
郑亦辉问：“操之过急，于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生活会比你的承受力还要残忍，只有经历些挫折，才会成熟。否则，她以为，只要有技术，就会平安一生。”
郑亦辉点头，着实，周瑭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纯真，认为现实只有专业技术那么简单。
姚主任继续说：“一个科室里，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有**，有勾心斗角，一家一部小九九，各有各的性格。周瑭呢，却一味地躲着，埋头专攻术业，不愿去触碰，更不想直面应对。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挫挫她的傲气，磨磨她的自尊”。
“好是好，可是，我担心地是，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周瑭能受得了众人的指指点点吗？”
郑亦辉担忧地说。
姚主任望向窗外，坚定地说：“如果她连这点心理承受力都没有，我对她的期望，那就过高了”。
郑亦辉暗中叹气自忖：话是不错，那种难堪，岂是凡人能应对得了的！
郑亦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中午下班的时候，周瑭自二组的走廊来至大厅的这一路上，她走过后，男同事忍不住望她一眼，女同事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周瑭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她不能被人家看笑话。若是自己表现地稍微软弱一点，别人便更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种时候，只能冷处理，别人议论够了，也就消停了。
若是逃避离职，那是清静了，那就是与姚主任断绝师生关系了，她周瑭还真不敢如此气恩师。
既然不能辞职，便只有面对和承受了！
于是，周瑭挺直了腰板，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郑亦辉看着这样坚强的周瑭，点点头。还好，周瑭不负姚主任之望，没有辜负姚主任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
然而，在众人面前，一副不可轻视的模样，周瑭心中的苦却只能自己消化！
不管她的心理多么强大，两天内，她周瑭笑不出来，即使面对郑亦辉，周瑭连勉强的一丝笑也挤不出来。
直到司马曙来找她，周瑭一直努力的忍耐，崩溃了！
周瑭坐在司马曙的对面，趴到桌子上哭起来。司马曙休班回来后，乍然间听到心外科的护士们议论，方知周瑭的事。他知道周瑭必定会在人前傲立，但是，心中藏着脆弱。
而那脆弱，既不能在同事面前表现，又不能让妈妈知道后担心，只能在自己面前发泄。
于是，他带着周瑭来到湖边小苑，挑了一个靠窗的单间，坐下后，任由周瑭哭泄。
周瑭任性地哭了个够，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司马曙推开窗户，一股细凉之风袭来，令周瑭更觉舒畅。
司马曙疼爱地问她：“给你要杯橙汁吧？”
周瑭点头，接着说：“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第12章 逆水行舟
“姚主任同意让你给我们科讲一节关于心脏病基本知识的课，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啊？让我去讲课？为什么让我去？我们科那么多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任你们请谁不行，为何让我这个年轻的去讲？”
“因为我们科的人都觉得你帅啊”
“算你们科的人有眼光，朕准了”！
周瑭娇嗔地看了司马曙一眼，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吗？！
司马曙看周瑭心情舒缓了不少，揪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司马曙暗暗叹道：做个好人真的好难好难，一点的不小心会让自己掉入漩涡和流言蜚语中，让你无言以对，让你活在痛苦之中。
他的瑭瑭很善良，奈何卷入了纷争中。他要尽他的最大能力，帮助他的小公主缓舒心情。他要让周瑭在这个纷杂的尘世中，一如既往地保持她的初心！
保持初心，克难奋进，方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那你什么时候去讲，给个答复，我也好跟郑姐说，让她安排一下”。
司马曙沉思道：“嗯，你什么时候值夜班？”
“干什么？”
“我去你办公室做课件”。
“哦”，周瑭笑起来，也是，总得先做个课件吧！
“我明天晚上值夜班”。
“好，那我明天晚上去找你”。
周瑭赶紧嘱咐：“晚点来哈”。
司马曙一挑眉，调侃道：“我怎么觉得这话…有言外之意呢！”
“没有，您想多了”，周瑭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我怕被别人看到，我现在已经是那些女人嘴里的话题了，可不想再成为她们白眼里的热点”。
被司马曙这一乱搅和，周瑭现在的心情好多了。虽是叹气，却有了几分自嘲。
司马曙哈哈大笑起来，握着她的手，周瑭报以安心一笑，司马曙着实心安了！
他就知道，如此优秀的周瑭，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儿挫折打败呢！他认识的周瑭可是拥有坚韧意志的战士！
努力生活，如逆水行舟，一篙松劲，则退千寻；锲而不舍，终达港湾！
他的周瑭绝不会轻言放弃！
“周组长，你快去看看，西子帅的妈妈眩晕”，第二天早上，周瑭刚到办公室，值班护士急匆匆地跑来找她。
“知道了，快走”，周瑭以最快的速度跑向36床。西子帅是昨天姚主任收给自己的一名偏瘫患儿，今年2岁半。
护士在后面推着急救车，跟着周瑭来到36床。值班医生也急匆匆跑来，看周瑭如何处理。进了病房，周瑭就看到西子帅的妈妈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敢睁开眼睛吗？”
周瑭为西子帅的妈妈把脉，柔声问她。
“敢”，西子帅的妈妈慢慢地睁开眼睛，说：“吃早饭的时候还没事，我去刷碗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就赶紧回来坐下，现在觉得天旋地转”。
“哦”，周瑭点头，她已用过早饭，即可以排除低血糖引起的头晕。加之，她敢睁开眼睛，病情不会太重。
周瑭诊其脉略弦，便问她：“这两天可着急过？与什么人生过气吗？”
“没有与人生气，就是突然知道孩子得了这么一个病，心里急躁，又不知该怎么办”。
周瑭明白了，她心下焦急，加之茫然无措，致情志不遂，郁而化火，致其眩晕。
诊断已明，周瑭赶紧先针其百会穴，以止眩晕急症。行针得气后，西子帅的妈妈说：“好多了”。
值班医生与护士们皆松了一口气，周瑭说：“百会穴留针二十分钟，我再为你针刺太冲、大椎等穴，以泻肝火”。
“嗯”，西子帅的妈妈同意，周瑭为其针上后，吴凝心来到，一众实习生们陆续来到。周瑭嘱咐吴凝心在这看护着，并于二十分钟后起针。
吴凝心答应，周瑭赶紧回办公室准备晨会。
晨会结束后，吴凝心来找周瑭，无限崇拜地说：“师姐，您好厉害，还没起针，西子帅的妈妈就说已经不晕了”。
周瑭微笑，说：“哪有什么厉害，有教材的指导，你大胆地治疗即可”。
“就算是将教材背过，若是遇到这样紧急的情况，我也觉得治疗毫无头绪”，吴凝心发愁地撅着嘴巴说道。
周瑭教她：“不管是紧急情况，还是缓和的病情，你首先记住一点，那就是诊断”！
吴凝心点头，周瑭补充解释：“诊断最重要，诊断一出，治疗即现。如果是急症，首先止住症状，这叫急则治其标。急症止住后，缓则治其本，根据诊断，配以它穴，以求根治”。
“嗯，明白了，谢师姐指点”，吴凝心真心感激。
周瑭微笑，摇头说：“不客气”，她们二人来至西子帅的妈妈这里，西子帅的妈妈正在给西子帅准备去上课的物品。
周瑭见她活动自如，知其没有什么大碍矣，便对她说：“我为你开一盒逍遥丸，再巩固一下吧”。
“好的，谢谢周医生”，西子帅的妈妈对周瑭感激不尽。
周瑭说：“你先去上课，晚上我值夜班的时候，你可以找我，细细地咨询一下西子帅的情况。这样，你既可以明白病情，又可以知道目标，不至慌乱无措”。
“好的，谢谢周医生”，西子帅的妈妈再次对周瑭表示感谢。
忙碌了一天，晚饭后，周瑭坐在办公室里，给妈妈打电话。她牵挂妈妈有没有好好吃饭，问问妈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最后，嘱咐妈妈，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赶紧给自己打电话。
妈妈一一答应着，周瑭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周瑭就看见西子帅的妈妈站在办公室门口。
“请进”，周瑭热情地说。
西子帅的妈妈进来，坐下后，周瑭首先关心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了啊？”
“自从早上扎了针，到现在一直没有晕过”。
“那就好”。
因此事，西子帅的妈妈见识了周瑭的医术，她完全信任周瑭，并将西子帅治疗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周瑭。
周瑭耐心地为她讲解了偏瘫的相关知识，并告知她西子帅将来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令西子帅的妈妈有了希望，并明确了治疗的目标。
周瑭将每一项治疗方法的作用、多久有效等等，耐心仔细地讲给她。西子帅的妈妈完全明白了，亦对治疗信心满满。
她对治疗有了规划性地理解，便不会再迷茫了，更不会觉得乱无头绪了，也就觉得人生不再晦暗，而是明朗清晰起来了！
半小时后，西子帅的妈妈对周瑭说：“谢谢你，周医生，您忙吧，我回去了”。
“嗯”，周瑭微笑，西子帅的妈妈走了。
周瑭继续看病历，一个小时后，一人突然闯进了办公室。
第13章 意外
司马曙戴着墨镜和黑色的口罩，来至周瑭眼前，周瑭一抬头，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副模样？”
司马曙将墨镜和口罩摘下来，说：“这不是为了少给你招惹事端、制造麻烦吗？”
周瑭点头，无奈地说：“对，您这是不惹是生非了，您这成了兴妖作怪了”。
司马曙坐下，叹道：“周大小姐，您很难伺候啊！光明正大的来，您嫌招摇；乔装打扮而至，您嫌撩拨”。
撩拨？
这算撩拨？
要不您这样站大街上，看看哪个小妹妹敢靠近您？您试试还能撩到谁？
“好吧，司马撩，您快做课件吧，做完赶紧回去歇息”，周瑭说道。
司马撩？
司马曙的头上冒出了三道黑线～～
周瑭继续看病历，不再理司马曙，司马曙亦静静地做课件。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着的钟表在滴滴答答，静好的时光就这样流淌着。
一对优秀的璧人各自沉浸于各自的学问中，虽然他们没有依偎亲热的风花雪月，没有耳鬓厮磨的情意缠绵，这样的相处却让他们的感情更深厚了。
他们二人建立在学识基础上的爱情，经得起岁月的磨砺，似陈年的老窖酒，愈沉淀，愈香醇。
司马曙太过认真，以至于连周瑭何时离开的都未曾注意，直到周瑭为他端了一杯茶来。
“谢谢”，司马曙头也未抬，依然严谨地做课件，一字一字地审。
周瑭回到座位上，忍不住看司马曙，平时只见司马曙明明很俊朗却不正经的样子，极少见他如此谨慎细密的神态。
原来沉入到知识学问中的司马曙，竟然如此文质彬彬，让他的帅气阳光多了几分醉人的魅力。
周瑭看了一会儿，收回思绪，继续看病历做笔记。
司马曙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过来一看，脸色一沉，接起来，冷冷地问：“什么事？”
那一瞬间，周瑭居然觉得司马曙身上有一股霸道的贵气。
是错觉吗？
司马曙鲜少跟自己说他的家庭境况，只提过他的妈妈做生意很忙，却从未说起过他的爸爸。
有时，周瑭甚至会以为司马曙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不过，周瑭觉得那可能是司马曙的人生之痛，是他不愿提及的**。因此，司马曙缄口不提，周瑭从未问过他。
然而，司马曙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倔强和富贵！
周瑭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那种感觉，至少，不是自己这种，为生计奔波的姿态。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司马曙站起来，走到办公室外面去接电话了。
周瑭歪头一看，电脑上，司马曙做的课件定格在最后一页：谢谢！
署名：司马曙。
哦，课件做完了啊。周瑭忍不住打开看看，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司马曙做的ppt课件，每一段文字后皆配以图片，这令每一个生冷的心脏的知识点形象生动了许多。
那些图片令周瑭突然有了一个灵感，她萌生了一个坏坏的主意。
周瑭在司马曙课件的中间加了两张沙滩美女的图片，保存后，依然打开最后一页。然后，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低头看病历。
司马曙回来，对周瑭说：“课件做完了，先保存到这电脑上，我明天晚上来讲，现在我有事，先走了”。
“嗯，好”，周瑭答应着。
司马曙将课件关了，拿起周瑭为他沏的茶，一饮而尽，评价道：“你泡的茶真好喝”，便急匆匆走了。
好喝？
是谁嫌弃这茶不好喝，送给自己的？
现在又说好喝！
真是难以理解！周瑭摇头，端起自己的茶杯，品尝了一口，这茉莉茶，全是嫩芽，饮下后，唇齿间隐隐有甘甜。
当初，这一罐茶在司马曙的车上放着，司马曙要扔，自己拦住不让，司马曙说：“你也喜欢喝茉莉花茶啊，那就送给你好了”。
也？
那就是说，除了自己，还有人喜欢喝了，那是谁呢？
周瑭想：以后，司马曙一定会告诉自己的。自己对他有太多的疑惑了，这些疑惑需要他一一解答。
现在还不是时候，周瑭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未到肝胆相照、推心置腹的地步。等到了那程度，司马曙自会对自己言明一切。
“郑姐，今天晚上，司马曙来给我们讲课，您安排一下吧”，周瑭早上交接后，对郑亦辉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会儿下个通知”，郑亦辉十分兴奋，周瑭都怀疑她要出轨，恨不能跟司马曙私奔！
周瑭打着呵欠，说：“嗯，您安排吧，我要回家睡觉了，晚上来听课”。
“好，快回去吧”，郑亦辉回道。
周瑭回家睡觉，并不知道，整个医院都沸腾了，司马曙要给儿童康复科讲课。
“儿童康复科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动司马曙，那可是我的偶像”。
“就是，她们科是怎么请到的司马曙，谁的面子那么大啊”？
“哎呀，好羡慕啊，咱们科什么时候把男神请来讲一节课啊”。
“那我会认真地听完，那会是我人生中最认真听的一节课”。
“不，你会听不下去的，因为你的注意力都在司马曙身上”。
“我想是的”！
医院中议论纷纷，司马曙却在喧闹中，一言不发，紧缩双眉，似乎烦恼不堪。
甚至，任尘世喧嚣，他却是孤独的。
那些倾慕，那些欣赏，护士站的讨论，医生办公室里的羡慕，都与他无关，都被他隔离在身后。
背对尘世的喧闹，愈加孤独！
可是，那份孤独，拒人千里，弥足有吸引力，令那些小姑娘们，对他更加好奇，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直到，讲课的意外发生…
那两张图片，沙滩美女的图片，司马曙自己都傻眼了！
他看着第一张图片，呆愣了三秒，冷淡地说：“继续”，然后跳转到了第二页，依然是穿比基尼的美女！
司马曙彻底懵了，难道是他拷错了课件？然后下意识地去看周瑭，却见周瑭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
他明白了，原来是周瑭使坏。
周瑭坏笑着，就想看司马曙如何收场！
第14章 随机应变
司马曙无奈地看看周瑭，这个调皮的公主，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课件中出现了沙滩美女的图片。以后，整个医院的人不知道把自己想成何种好色的人啊？
甚至，以为自己的私生活如何混乱！
出门连头也甭抬了，何谈人品？
再看周瑭，憋着笑，悠然自得，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态。
司马曙以眼神示之：与你无关？小家伙，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你？
周瑭抿嘴微笑，并不回应，不过，看得出，她心底的欢笑已经溢满了嘴角，若是这里没人，她即刻大笑起来。
儿童康复科的护士们、研究生们以及实习生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郑亦辉亦不解地看着司马曙，她虽然不参与议论，心底的震撼却一点也不少！
司马曙沉默顷刻，淡定地问：“大家看，这两张图片上的美女白不白？”
众人不解，有人附和了一声：“白”。
“对喽，这两位美女没有法洛四联症，因为此病会引起呼吸困难、发绀，那么患者的皮肤就会呈青紫色，就不会这么白了”。
底下有人补了一句：“她们化妆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司马曙不慌不忙地说：“法洛四联症的患者要注意保暖，避免受凉引起呼吸系统感染。像她们二人穿成这样，就算化了妆，也会感冒的”。
众人被逗笑，气氛便缓和了许多。司马曙并不在意，继续讲课：“法洛四联症的患儿生长发育迟缓，常有杵状指、趾，多在发绀出现数月或数年后发生。胸骨左缘第2～4肋间可听到粗糙的喷射样收缩期杂音，常伴收缩期细震颤。”
周瑭看着司马曙坦然地讲课，她的心中对司马曙的爱意更深了，眼神由看热闹转为欣赏。
司马曙不仅专业知识扎实，还会巧妙地应用专业知识解决突发事件，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境地。
能如此坦荡荡，说明司马曙心中并无杂念，且心思用于学术知识上。否则，他的课件中并无法洛四联症，他却能讲得如此细致，这一点，恐怕自己也做不到。
周瑭一直恃才傲物，这个医院里并没有几个能让她真心佩服的人，这次，她见识到了司马曙的实力，着实对他钦佩不已。
难怪，司马曙是心外科主任的得力学生。
司马曙将幻灯片换到了下一张，显示的是室间隔的解剖图片。司马曙说：“临床常见的室间隔缺损症状，也是法洛四联症的其中一个病理表现。”
然后，他问道：“谁能告诉我，法洛四联症的基本病理表现”？
吴凝心早就被司马曙帅气的外表吸引，刚才司马曙随机应变，从容自若，自是一种睿智与学识的体现，她已经深深地为司马曙折服。
而且，她感觉司马曙遇事的沉着冷静，是因骨子里的气质，绝非一时机灵！
至于，司马曙为何透着那种帝王般的气质，她也说不清，但是，她已经沉迷了，无可救药了。
因此，司马曙提问，她觉得这是在他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于是，她赶紧站起来，说：“我回答一下”。
郑亦辉一眼便看出吴凝心的小心思，像姚主任、郑护士长这样的人精，你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她们即刻明了你的意图。
吴凝心的积极表现，岂能逃过郑亦辉的法眼。郑亦辉看了一眼周瑭，周瑭却认真地看着吴凝心，听她回答。
郑亦辉摇摇头，这个单纯的周瑭，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对这个世界一点儿戒备都没有。
司马曙站起来，将话筒交给吴凝心，然后站在她的面前，礼貌地等她回答。感受到司马曙帅气逼人的气息，吴凝心的心跳加速。
她连说话都颤抖了几分：“法洛四联症的基本病理为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主动脉骑跨和右心室肥厚”。
吴凝心虽然流利地回答完，却为自己略有颤抖的声音懊恼，奈何自己在司马曙面前，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司马曙点头，对吴凝心微笑，说：“谢谢，你回答得很对”。得到司马曙的肯定，吴凝心十分高兴。
总算在这位高冷的司马曙这里，留了一个好印象。
周瑭亦为吴凝心高兴，吴凝心亦是姚主任精挑的优秀学生。虽然她不是心外科专业，但是像法洛四联症这样的基础知识，吴凝心掌握得也是很精准的。
吴凝心将话筒递给司马曙，司马曙接过来，绅士地对她一笑。
太好看了！吴凝心觉得司马曙的微笑将自己的心重重地击中了。
司马曙礼貌性的微笑都能如此迷人，不愧是心外科第一帅，不，应该是全医院第一帅！
然而，吴凝心却因看到了司马曙的星月吊坠，脸色一变。
没有人注意到司马曙项间的吊坠，吴凝心站在司马曙对面，看得真切，加之，她对司马曙格外关注。所以，她一眼看见了那个星月吊坠。
星月相随？司马曙有女朋友了？
医院不是传司马曙高冷、拒人千里吗？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吗？
那如此深情的星月吊坠，又是何意？
不知哪个女人有那么好的福气，得到司马曙的深情？
吴凝心的心沉入了冰凉的井底，她再也听不下课去了，直到讲课结束，她一直在为自己刚刚萌芽的爱恋之情猝死而难过。
高文慧却冷笑了一下，她是过来人，看吴凝心的一举一动，自然更是明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吴凝心，被打击了吧！
整个医院都觊觎的司马曙，也是你这灰姑娘可以妄想的？哼！
“走了，吴师姐”，一名实习生喊她，吴凝心方回过神来，无力地回了一句“哦，好的”，闷闷不乐地跟着实习生们回宿舍去了。
周瑭对郑亦辉说：“郑姐，你善后，我先走了”。
“好”，郑亦辉看看司马曙，知道周瑭避开司马曙，是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司马曙整理好课件，对郑亦辉说：“郑姐，我把删了图片的课件留到这电脑上了，我先回去了”。
郑亦辉微笑，说：“好的，谢谢你，辛苦了”。
“没事，讲得不好，请多多包涵，我走了”，司马曙客气地说完，拿着u盘急匆匆地追赶周瑭而去。
第15章 该娶媳妇了
司马曙急急忙忙地跑到医院的大厅，却未找到周瑭，大厅中仅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这个小东西，居然逃跑得这么快！
司马曙拿出手机给周瑭打电话，电话在他的期待中被周瑭接起。
“喂”，周瑭的声音响起，司马曙的甜蜜涌上心头。
“你在哪？你跑得挺快呀，说，课件是怎么回事？”
司马曙的语气中虽带着三分责备，却含着七分的纵容和宠惯。
“你不喜欢吗？那可是美女”，周瑭调侃道。
“你在哪？我去找你”，司马曙问道。
周瑭调皮地回：“我才不告诉你呢，你会打我的”。
“你还知道啊，你给我整这么一出，明天医院里人还不知道会把我传成什么样呢”。
“哈哈，我倒是蛮期待的”，周瑭开心地笑起来。
司马曙再次问她：“你在哪啊？”
周瑭答道：“就不告诉你，你啊，还是回家欣赏一下那俩美女吧，哈哈哈”。
周瑭舒意地大笑起来，挂了电话。
司马曙无奈，只得收起手机来，往自己的车那里走去。不过，他听着周瑭的笑，感受到周瑭豁然开朗的心情，也觉得心情畅然了不少。
这些天，周瑭对上次的事虽然释怀了些许，但是，她并没有开怀大笑过。
如果恶搞自己，能让她如此畅快大笑，那么，就算自己的名声尽毁，也值了！
想到这里，司马曙揪着的心完全放松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医院里的流言风语会那么可怕。
猝不及防，实实出乎司马曙的意料，几乎到了众口铄金的地步。
心外科晨会后，主任拍着他的肩头，和蔼可亲地说：“司马曙啊，你该娶媳妇了”。
司马曙并不解其意，主任离开后，一名男同事过来说：“司马曙啊，娶了老婆，就不用看美女图片聊以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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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曙脑补了一下同事心中私生活的自己…
护士长走来，说：“司马曙啊，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美女，你都不肯去相亲，原来是爱好这个啊”。
我爱好什么啊？
司马曙有苦难言！
一名护士不屑地说：“司马曙，我妹妹比你图片上的美女可好看多了，你还看不上，真是看不出来，平时你一副高冷的帅样子，私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幸亏我妹妹没嫁给你”。
不就是有两张美女的图片吗？这就说明我私下的生活了？
司马曙无以反驳！
司马曙恨不能告诉她们，自己的女朋友是周瑭。转念一想，这件事已经是如油烹水沸了，就不要再加一把火了！
周瑭上次的事件，她们刚议论够了，再提起周瑭，不知道她们又要将周瑭谈论到何时了。
“真是看不出来，司马曙居然如此的龌龊，以后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真是没想到，冷脸拒人的司马曙居然食人间烟火，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女孩子呢。既然他有正常的审美，我就有机会拿下他”。
仅心外科护士站的议论就很精彩，遑论其他科室。
直到司马曙进了手术室，又从手术室里出来，那些议论都没有停止。
以至于，司马曙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司院长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众人皆礼貌地跟准备进手术室做手术的司院长打招呼，唯独司马曙冷冷地走过。
别说打招呼，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而司院长却一直看他，甚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下午的时候，心外科主任不解地对司马曙说：“司马曙啊，司院长打电话，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没空”，司马曙头也没抬就拒绝了。
主任和同事们都看着他，这个医院里，恐怕只有他司马曙能如此傲然了，平时只有主任们才能见到的司院长，他司马曙拒绝见。
况且，是司院长打电话，主动邀请他去谈话！
不过，主任担心的是，司马曙的美女图片事件，引起司院长注意了，毕竟，这有损医院形象。
于是，他提醒司马曙：“司马曙啊，司院长找你，十有**是因为美女图片的事，你去了，认错态度要诚恳，千万不要如此倔强，知道了吗？”
司马曙对恩师恭敬有加，虽然他不愿意去，但是主任既然这么说了，他只能答应着：“好”。
主任刚想再嘱咐两句，司马曙说：“主任放心，我自有分寸，您毋需担忧”。
主任只好不再多言，司马曙平时话不多，也稳重，既然他说有分寸，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司马曙来至院长办公室，敲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声音，司马曙轻推门进去。
“阳阳，你来了”，司院长满面欢喜，甚至有些激动。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盒饼干，来到司马曙的面前，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饼干，给”。
司马曙并不接，冷冷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吃饼干”。
“可是，这不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吗？我在超市看见，就买了”，司院长略有失落地问他。
司院长恨不能倾己所有，送给司马曙，满怀期待，手微抖，却惨遭拒绝，他怅然若失，看着司马曙。
“我都三十了”，司马曙略有不忍心，却皱眉说道。
司院长说：“对啊，你该娶媳妇了”。
司马曙抬头看看司院长，解其意，看来那两张美女图片也放映到这来了。
“那不用您操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那么忙”，司马曙站起来就要走。
“哎，阳阳，你听我说两句”，司院长几乎恳求道。
司马曙看着他哀求的神色，便又坐下了，不过，语气依然冰冷，说：“那快说，我一会儿还有台手术呢”。
“唉”，司院长叹口气，说：“我年轻时，总以忙为借口，忙着做手术，忙着学习进修，忽略了家庭，忽视了妻儿，如今体会到了，闲下来，想跟妻儿说句话，都没有机会了”。
“您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司马曙冷然说道。
“我说，我说”，司院长不再感慨，赶紧说道：“阳阳，你已经三十了，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该成个家了，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