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慈不掌兵
陆七安回:“她扎得太疼了,有时候穴位扎不准,还要退出针来,重新扎。如果是长针,还会扎弯”。
说时,陆七安还比划起来,说:“就是这么长的针,她就这么扎我的后背,我真怕她给我扎气胸了,小命不保啊”。
然后捂着耳朵上面说:“幸亏我找的理由是偏头痛,要是头顶疼,这么长的针,她直扎进去,你还能见得到我吗?”
周瑭抿嘴微笑着听陆七安说完,说:“她还是一名实习生,针刺手法并不娴熟。你既知危险,为何还要找她扎呢?”
陆七安回:“哪个男人追媳妇不是豁出命去的?”
正说着,黄静灿抱着书进来了。陆七安颠颠儿地跑到她的眼前,笑说:“黄医生,你的技术真高,我的偏头痛好多了,要不你再给我扎一次,巩固一下?”
周瑭一笑,这个陆七安,为了追黄静灿,居然用这招。
黄静灿高兴地问:“是吗?”
每一名医生,最爱听到的就是,自己的治疗方法起效了,尤其是黄静灿这样刚毕业的医学生,这样的夸奖,对她来说是一种鼓励。
黄静灿放下书,做手部消毒,周瑭想看看黄静灿的手法如何,便静气凝神看黄静灿为陆七安针刺。
耳朵上方为胆经的循行路线,足少阳胆经,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此处穴位名为率谷,其定位为耳尖直上,入发际1.5寸,操作时需平刺。
黄静灿将针刺入0.5寸后,陆七安忍不住喊道:“胀,胀”,黄静灿便收了手。
然后,拿出第二根针来,陆七安已现恐惧之色,不过,依然强忍着。周瑭微笑着看着陆七安,心中暗叹:以陆七安的条件,给他介绍对象的肯定不少,而且都是漂亮且高薪的女精英。他拖延至今单身,肯定是一个都看不上。今日,为了黄静灿,心甘情愿给她做小白鼠,让她拿自己练习针刺。
而黄静灿不过是一名实习生,可见,世人单身,不是因为挑剔,而是那个让你心甘情愿的人,还未出现。
黄静灿将第二根针扎进了陆七安的合谷穴,此穴的浅层布有桡神经浅支,深层分布着尺神经的深支。因此,此穴乃手部最为敏感的穴位,且得气感最为强烈。
当黄静灿将针刺入后,陆七安“啊”了一声,黄静灿即刻撤回手来,小心翼翼地问他:“疼吗?”
陆七安咬着牙,拼命摇头说:“不疼,不疼”。
黄静灿放下心来,才敢继续往里进针,陆七安疼得鼻尖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周瑭心中暗笑,以周瑭对针刺手法掌握的熟练程度来看,黄静灿着实在进针和行针的手法操作上,下过苦功,然而她的临床经验太少,对进针后行针时病人的感受,却体会过少。
因此,她把陆七安扎得难以耐受以致汗出,是正常的。
但是,陆七安再不喊出声,另一只手使劲攥着衣角。周瑭暗笑他的可爱,同时在想:当他们二人携手到老以后,躺在摇椅上,说起今天这件事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浪漫!
周瑭将空间留给陆七安和黄静灿二人,去给马妍熙做针灸治疗。她来到治疗室的时候,马妍熙正坐在治疗床上玩拼图。
马妍熙看到周瑭进来,吓得扔掉拼图玩具,缩进妈妈的怀里,并抱着妈妈的脖子说:“妈妈回家,妈妈回家”。
周瑭暗暗地叹了口气,成年人如陆七安都觉得疼,惧怕针,何况一个孩子。
马妍熙的妈妈对马妍熙说:“熙熙不怕,妈妈陪着你”,然后将马妍熙摁在治疗床上。
周瑭做好手消后,拿出针来,马妍熙慌乱地喊着:“阿姨我爱你,阿姨我爱你”。
周瑭瞬间泪目,这个孩子,以祈求的眼神看着周瑭,着实让她难以下手了。俗话说,慈不掌兵。同理,心慈则难以治好病。
为何医不自治,且不说,医生对自己下不去刀,就是对自己的家人,一样不忍。
一时的不忍心,非但不能治愈疾病,反而会成为夺命之因。曾经有一名外科的医生,给自己的儿子做肠切除手术。
他的同事要帮他做这个手术,他不肯,坚持要自己做。他自己做的目的是为了,尽量少切除一段,给儿子多留一段。
他本意是想着,多留一段,就可以多吸收营养的。岂料,手术后,他的儿子因遗留的坏死之段,引起进一步的感染,最后死于败血病。
这名外科医生,十分懊悔,他不该坚持自己给儿子做手术,更不该因为不忍心,给儿子少切除了一段,为儿子留下了祸根。他在儿子死后,一度得了鼻咽癌。
周瑭深知此道理,虽然,在临床上,她不忍心扎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可是,为了救他们,她不能心慈,更不能手软,反而要以最有效的手法对孩子们进行针刺治疗。
这些孩子原该如旭日之初升,草木之方萌,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奈何先天所禀之气不足,或者外伤损耗精血,亏损机体阴阳。
从而导致患儿,存在机体柔弱、气血难盛、脾胃薄弱、肾气未充、神气怯弱以及筋骨不坚等问题。
因此,需后天补其不足,针灸以促其精、血、津液及脏腑、筋骨、脑髓、血脉、肌肤等有形之质和各脏腑的生理功能发育,渐臻成熟。
如果想治疗有效果,必不能心软,心慈不但于病情无益,反而延误病机,在小儿的思维、语言和运动能力该增长的年龄,未得到最有效的治疗,耽其蓬勃发育。
为马妍熙做完针刺治疗后,一名研究生照看马妍熙,并为她接上电针治疗仪。周瑭离开治疗室去看西子睿。西子睿正在做感觉统合训练,他的妈妈在感统治疗室的地垫上,为西子帅按摩下肢。
肖宇涵的爷爷抱着肖宇涵,趴在bobath球上,做着训练。
西子帅的妈妈看到周瑭进来,便对周瑭说:“周医生,您来的正好,我有事找您”。
周瑭问:“什么事?”
第78章 甜言蜜语
西子帅的妈妈答道:“我父亲的生日,我们要回老家一趟,预定了后天的飞机票,得跟您请假”。
未及周瑭回话,肖宇涵的爷爷接话问:“飞机票?你的老家离这很远吗?”
“嗯”。
肖宇涵的爷爷随口问:“你们全家都去吗?”
“对啊,我一年才回家几趟啊,所以,只要回去就集体出动,他爸也要请假去”,西子帅的妈妈说。
周瑭点头,肖宇涵的爷爷又问:“飞机票很贵的,你们全家花了多少钱呢?”
西子帅的妈妈回:“还没定呢,主要是不知道保险的受益人写谁的名字。”
肖宇涵的爷爷扔出一句来:“嘿,要是飞机失事,那就是全军覆没,还买保险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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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瑭笑起来,这个肖爷爷,真是的!
治疗室里,黄静灿起针后,陆七安晃晃头,说:“真是不疼了,黄医生,您真是神了”。
黄静灿羞赧地回:“我还是一名实习医生,都不算医生的。其实,组长的针刺手法高,且临床经验丰富,你可以找她的”。
陆七安说:“谁的技术不是从实习开始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实习的时候医术就这么高,十年后,那还了得啊”。
“真的吗?”
陆七安一席话,说得黄静灿非常高兴,也有了信心。
“晚上下班后,请你吃饭吧”,陆七安趁机说。
“不用了”,黄静灿直接拒绝,她觉得他们之间并不熟悉,一起吃饭有些尴尬。
陆七安却不打算放弃,说:“别啊,你给我治好了偏头痛,我得答谢先生啊”。
黄静灿再次推却:“真得不用了,我们是朋友,你太客气了”。
一句“我们是朋友”让陆七安抓到了机会:“你这话说对了,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的话,一起吃个晚饭怎么了?你不去,就是并非真心把我当朋友”。
“这…”,陆七安这“歪理”,说得黄静灿哑口无言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陆七安早已等在医院大厅的门口了。黄静灿看着夕阳斜在陆七安的身上,是别样的温暖。
她早就觉察到陆七安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她嫌弃陆七安黑,加上她对陆七安知之甚少,所以,一直不肯接受他。
现在,她突然觉得,有人接自己下班,也挺不错的。
陆七安看到她,颔首示意了一下,转身进了自己的车,然后启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黄静灿知道,陆七安这是怕被别人看出来,招惹是非。其实自己更怕,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名实习医生,跟陆七安在一起,得引起多少如沸的物议啊!
黄静灿来到医院的大门外,并没有看到陆七安的车,她正在疑惑之际,自己的手机响起来。黄静灿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黄静灿礼貌地接起电话。
“右转,再右转,有一条小胡同,我在这等你”,陆七安的声音响起。
黄静灿挂了电话,来到小胡同的时候,看到了两辆车,她打开陆七安的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周瑭正好转过弯来,看到了黄静灿的背影,她打开司马曙的车门,一边坐进去,一边问:“刚才好像是陆七安的车”。
司马曙点头回应:“就是那小子”。
周瑭惊喜地说:“那么说,他和黄静灿在偷偷约会?”
司马曙漫不经心地说:“恐怕是正在追黄静灿吧,死皮赖脸地请人家吃饭”。
“噗嗤”,周瑭笑出来,司马曙的话,让她想起了陆七安为了追黄静灿,每天都要挨针扎的事。
黄静灿系好安全带后,问陆七安:“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问周瑭要的”,陆七安简捷明了地回答。
黄静灿一笑,心里偷偷甜蜜了一下,陆七安对自己还挺上心的。
陆七安说:“为了不让同事们发现并传得沸沸扬扬,以后我约你吃饭,就在这等你”。
黄静灿暗想:难道你还想约我很多次吗?那得看我给不给你机会!
“你必须得给我机会,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得上媳妇啊”,陆七安似乎会读心术,猜得到黄静灿的心中所想。
黄静灿的心思被揭穿,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找了个话题问:“你到现在都没娶媳妇,对你的人生没有影响吗?”
“对我的人生是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对我妈的人生影响大”,陆七安回道。
“怎么讲?”
“耽误她抱孙子孙女的人生规划了”。
黄静灿闻言笑起来,陆七安看到了,由衷地赞道:“你这一笑,如同花朵盛开,甚是好看”。
黄静灿脸红了,陆七安太会说情话了,说得自己觉得招架不住,便不再接他的话,扭头看向车窗外。
周瑭此时也在看向窗外,突然觉得司马曙最近跟自己约会,有些频繁。周瑭回头,看着司马曙问:“你最近不加班做手术吗?”
司马曙反问道:“你希望我的一生都在加班中度过吗?”
周瑭笑回:“不是,是觉得一下班就能见到你,有些反常”。
司马曙的脸上的神色凝重了一下,不过,一闪而过,连周瑭都未捕捉到这一瞬间。司马曙意味深长地对周瑭说:“从现在开始,我尽量陪你,补偿你”。
周瑭很喜欢,便夸他:“你的觉悟提高了,表现得很好啊”!
“睡觉的时候吗?”
司马曙又撩周瑭,周瑭的脸一红,嗔怪他:“你的思想越来越不单纯了啊”!
司马曙的心情好了很多,发自肺腑地接言:“我对你的思想就是越来越不单纯了,我想跟你结婚”。
周瑭听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她很怕司马曙说出什么不成样子的话来。司马曙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周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笑起来。
他的心情更加好,不过,他并没有放过再次撩周瑭的机会:“你想哪儿去了,难道你现在就想睡觉?天还没黑呢”!
周瑭的脸更红了,她拿司马曙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司马曙对别人冷冷的,对自己一直是逮着机会就撩。
第79章 玉文化
自古以来,玉一直被视为民族历史文化沉淀的重要载体,承载着自然界之美与人文之美。
每一方玉石都是天地自然孕育的精华,细细地欣赏,可以体会到大自然造物的神奇,有无穷的意味。
玉不琢,不成器。玉石在雕工师傅的手里,被雕刻成如意、平安以及年年有余等作品,这样的寓意无不寄托着中国人民对于团圆、富足等美好生活无限的期盼和向往。而雕刻出来的作品,工艺线条流畅,生动细腻,富有灵气。而这样灵动柔和的玉器,体现着中国儒家思想里的中庸之道。
玉作为一种文化,它承载着中国人的审美,传递着感情。它需要人们存以小见大、尺寸千里之心,方可深谙其意,品其韵味。鉴赏时,你要用心去解读,玉身上饱含的历史沧桑,自然界包罗万象的更迭,人文融合的故事百态,才能在玉文化中悟到为人处事的哲学。
晚饭后,司马曙带着周瑭来到他家的玉器仓库。说是仓库,其实是一座房子,房子里摆放着显微镜、放大镜以及强光灯等鉴定用品。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玉器。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周瑭问,这些玉器既然被锁在保险柜里,一定是价值不菲,那么这里,应该是司马曙家最保密的地方,不能轻易为外人知道。
司马曙紧握着周瑭的手,沉默了半晌方说:“我一直想带你见识一下,只是没有时间。趁现在还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
周瑭闻言,心中泛起了波澜,司马曙的话,像极了临别感言,令她觉得极为不祥。她将手抽回,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滚翻的情绪,说:“我不要现在看,等你娶我的时候,我再看”。
司马曙看着周瑭,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定格在坚定的情绪上,同时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娶你的”。
周瑭在司马曙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看到了犹豫,看到了愧疚,最后看到了坚定。她不明白这各种情绪下的司马曙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令她十分疑惑。
昔日,司马曙的眼神澄定,他的眼里只有周瑭,只有幸福。而现在,他的眼睛里还盛了疲惫和苦楚。
他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瑭的心越来越不安!
她点点头,慢慢地将头埋进司马曙的怀里,唯有这样,才让周瑭觉得真实。
司马曙把周瑭扶正,说:“你相信,我一定会娶你的,对不对?”
周瑭使劲点点头,司马曙心有宽慰,顿觉轻松,说道:“来,我先带你认识一下玉的品种”。
司马曙轻轻地拿出一个吊饰来,这块玉呈黄白色,侧端有一红糖色。司马曙解说道:“这是黄白老玉,产于辽宁,它的玉质细腻油润。你摸摸试试手感如何”。
周瑭将长圆的吊饰握在手里,果然油润润的,十分舒服。不过,她仔细看了看该玉饰,发现玉饰里有一细长裂纹。
周瑭无不惋惜地叹道:“常言道:美玉无暇。这块玉上却有一处裂纹,有此瑕疵,岂不是不完美了啊?”
司马曙一笑,回道:“赏玉时,还有一句常话,那就是无瑕不成玉。玉在形成的过程中,经历了地质变迁、流水冲刷以及风化剥蚀等大自然的考验。大自然在时光流转中,在它的身上镌刻出斑驳的痕迹。这些瑕是天然产物,要以包容的心对待。”
周瑭若有所思,沉吟道:“我明白了,玉无完玉,人无完人。我们当以包容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不要因一个缺点而轻易地否定他人。用人所长,天下皆是可用之人。用人所短,天下无可用之人”。
“聪明”,司马曙由衷地夸赞,周瑭果真是个用心感悟生活的姑娘。而且,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多言,只需一点,周瑭便能悟到司马曙欲表达之意。
司马曙继而认真地说:“你有这般悟性,适合做我家玉器生意的接班人”。
周瑭笑言:“好啊,等我在儿童康复科混不下去的时候,就来投奔你妈,帮她搬货”。
“调皮”,司马曙捏了周瑭的腮一下。周瑭继续欣赏其它的玉,感叹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玉便是大自然的不言之美。果真漂亮啊”!
“你才是我心中最漂亮的璞玉”,司马曙动情地说道。
周瑭推却:“我自认为是顽石,尚需岁月的蹉跎。”
司马曙拉住她的手,殷切地嘱咐:“我的小公主,你记住我的话,海纳百川,方能成其壮阔,这是有容。今后,不管你的工作中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再抑郁,像醉酒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听到了吗?”
第80章 正常表现
周瑭见司马曙郑重其辞,并非敷衍回答即可过关的,便点头说道:“听到了”。
然后,撒娇地谈了一个条件,问:”那我可以发泄吗?“
”当然,只要不是酗酒“!
我那叫”酗酒“吗?我那是品酒,不过是酒量小而已!
周瑭很不服气,暗自嘀咕了一句,但是没敢表现出来,更没敢表达出来。
司马曙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瑭看了一会儿,心中似有千千语,叮嘱不完。周瑭赶紧保证:“你放心,不管今后经历什么,我会首先保护好自己的”,然后,捂着司马曙的眼睛,心有悸恐地说:“不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司马曙拿下周瑭的手来,看着辛苦做推拿的手,深情地一吻。
陆七安把黄静灿放到医院的职工宿舍大门外,看着黄静灿上楼后,便回家了。
贺皓月和陆泊儒散步刚回来,陆七安下车后,跟爸妈打招呼:“爸,妈”。
陆泊儒“嗯”了一声,陆七安将车门关上,一丝香气被挤出车外,贺皓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问:“儿子,你带着女孩子兜风去了吗?”
陆七安并非不想承认,只是自己尚在追求黄静灿,人家不知道肯不肯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现在若告诉了贺皓月,将来人家黄静灿不同意,岂不是让老人家白欢喜一场。
于是,他矢口否认道:“哪有?妈,您别瞎猜,您哪只眼睛看见我带女孩子出去兜风了?”
贺皓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不用看,我这儿闻到的。刚才你一关车门,呼出来一小股香气,那是一种淡雅的香水味。这种香水的气味不浓,属于幽香型的,滴在衣服上,会淡淡的散发很长时间”。
陆七安暗想:妈,您不去破案,真是浪费了您的才华。车门挤出那么一小股香气,您都能觉察!
不过,他坚持不肯承认:“妈,您说得再有鼻子有眼的,也没用,我没跟任何女孩子交往”。
陆泊儒看儿子说得肯定,便对贺皓月说:“行了,你别跟侦探似的,一天到晚盯着儿子,我刚才没闻到什么淡雅的香水味,你啊,一定是想儿媳妇想多了”。
贺皓月撅着嘴说:“要是他给我娶回来一个可心的儿媳妇,我还这么望眼欲穿的吗?再说,我们女人天生就对香水啊,化妆品啊敏感,尤其是这种名贵的香水气味,我可是不会错的”。
陆七安捂着头,暗叹:妈,您真是女款福尔摩斯啊,推断的没错啊!
陆泊濡赶紧哄:“好,好,你没错,你放心,儿子一定会给你带回一个可爱又贴心的儿媳妇来”。
贺皓月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喝令陆七安:“丑儿子,既然你没有能力找媳妇,妈帮你找。明天中午你下班后,先去相亲,我跟你美姨说说,定下明天中午,你跟她的外甥女儿见面”。
“妈”,陆七安刚想撒娇,贺皓月撂下了狠话:”你要是不去,以后别叫我妈了“。
贺皓月说完,进屋去了,陆七安捂着侧头部,这回真的偏头痛了。贺皓月的强势他可是领教过的,她偶尔把在商场上的强势在家一亮,谁也不敢反驳。
陆泊濡心疼儿子,拍拍陆七安的肩头说:”儿子,辛苦你了“。
陆七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陆泊濡的袖子,说:”爸,您要帮我,我不想去相亲“。
陆泊濡淡定地问陆七安:”儿子,咱们家的地位排行榜上,我排第几啊?“
”第三“,陆七安很自然地回答。
陆泊濡诧异地问:”你妈养的金毛死了?“
陆七安同情地拍拍陆泊濡的肩头说:”爸,您继续熬着吧“,然后也进屋去了。
回到卧室,陆七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尽办法逃避相亲。
装病?不行,这活蹦乱跳的!
加班?不行,我妈对我的值班了如指掌!
考虑了一夜无果,陆七安只得去找周瑭商量。他早早地来到周瑭的办公室,周瑭正在低头看病历。周瑭并未抬头,辨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调侃他:”哟,追女朋友比上班还辛苦呐,这么早就来挨针扎啊“。
陆七安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说:”我这回是真的偏头痛“。
”怎么了?“
周瑭回头,看他面色不佳,不再跟他开玩笑,关切地询问道。
陆七安回:”我妈让我去相亲,时间定在今天中午“。
周瑭听罢,看看陆七安一身西装,笑道:“你还真是去相亲啊,穿得这么正式”。
陆七安挺直了身板,整理了一下领带,说:“那当然,你看我这一身,显得精神不?”
周瑭点头,继续低头看病历,随口回道:“嗯,精神,黑的更亮了”。
“周瑭,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人家有难处,来找你讨个主意,你倒好,拿我寻开心”,陆七安故作生气地说。
周瑭心想:谁有功夫拿你寻开心了,你都为难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让我评价你的衣服。谁知道你是真有难处,还是假有难处!
周瑭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依然看病历,无心夸他说:“说实话,你穿这一身,比司马曙都帅”。
陆七安听周瑭说自己比司马曙帅,眼睛一亮,高兴地问:“是吧,我穿这一身去相亲,还行吧!”
周瑭闪过白眼,陆七安,一夸你帅,你又找不到北了,看我再打击你一下。
周瑭低着头说:“行,反正长得随便,就随便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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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安耍起赖来,说:“周瑭,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伤害我单纯的小心灵”。
周瑭没空听他磨蹭,晃着病历对他说:“行了,陆医生,您该回去准备查房了。我一会儿要开晨会了,我正忙着背病历呢”。
陆七安并不死心,问周瑭:“那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从你们女生的角度来看,相亲那男的,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女生讨厌?”
周瑭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就正常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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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格局
晨会照常进行,三组值夜班的医生汇报了新收的一名患儿,周瑭认真听着。
“患儿,陈康冬,男,7个月,系双胎之一,33周早产。因‘支气管肺炎’就诊于儿内一科,儿内值班医生发现其存在发育落后问题,转至我科。
入院时查体:患儿竖头不稳,不会独坐,不会独爬,不会无意识发‘bama’音。患儿发热,体温38.9c,流清涕,咳嗽,听诊时双肺呼吸音粗,可闻及湿音。
诊断为:1.支气管肺炎2.发育迟缓。给予小儿推拿治疗和头孢克肟口服治疗后,患儿睡眠可,吃奶可。现精神可,体温为36.7c,双肺听诊同前。”
姚主任点头,点评道:“不错”。
虽然只有“不错”二字,值班医生松了一口气。不过,姚主任问:“这份汇报病历存在两个细节的问题,谁能指出?”
众人听了,皆低头凝气,生怕姚主任会问到自己的头上。他们都在思忖:如此清晰的病历,哪里存在细节问题?而且还有两处!
所有人细细回顾病历内容,努力找到问题。
“高文慧,你身为科室业务指导,说一下吧”,姚主任点名。
高文慧老实回答:“我只找到一处问题”。
“嗯,说说吧”!
高文慧说:“7个月的幼儿,本不能独爬,这是常识,不必写在病历中”。
姚主任点头:“嗯”,然后问:“谁还能指出另一处”。
再无人回应,姚主任便提问李佳书:“从你康复治疗的角度看,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李佳书答道:“幼儿6个月可发育到独坐,患儿目前7个月,不会独坐,应该给我一个准确的评估,比如扶坐、靠背坐。等患儿的肺炎治愈后,进行康复治疗,我有一个明确的康复治疗方向和手法”。
“说得好”,姚主任继续问:“那你背一下,患儿坐姿的评估表”。
“啊”,李佳书怔了一怔,暗自忖言:那份评估表不是放在手边,日常用的吗?还需要背吗?
他迟疑着回:“我没背诵过”。
众人亦不敢说话,整个会议室静悄悄,从来没有人背诵过日常用的评估表,那些表格放在桌子上,随时可以用的,还需要背过吗?
“周瑭,你说一下”,姚主任说。
“是”,周瑭说:“一共有20项评估内容:1.抓住双手,从仰卧位到坐位,头与身体呈直线。2.向右侧翻身到坐位。3.向左侧翻身到坐位。4.检查者支撑背部,保持头直立3秒钟。5.检查者支撑背部,保持头直立10秒钟。
6.双手撑地,保持5秒钟。7.双手撑地,保持10秒钟。8.双臂平前游离坐位,保持3秒钟。9.身体前倾,捡起玩具后,恢复至坐位,不用手支撑。10.触到放在右后方45度的玩具后,恢复坐位。”
姚主任点头,说:“好了,就这些吧。”
周瑭停住,姚主任说:“这些评估表,虽然平时我也没有要求你们记住,但是,只有背熟了,才能对患儿的整体发育有一个数据性的把握。
如果没有这些具体的数据描述,你只评估说患儿不会独坐,那么你对这个患儿只有整体的一个把握。但是,你记住评估表后,你的评估就是患儿手撑地独坐8秒,有了数据,那么,这个患儿在你心中的掌握就是具体的了。”
所有的医师都记住了,同时暗暗佩服周瑭。周瑭平时上班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不是在研究病历,就是在看书。他们都不知道周瑭在看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姚主任继续说:“不止这一份病历,所有的病历,都要数据化。而且,在每个月的评估中,也要以数据描写患儿的进步,让患儿的进步有据可依”。
高文慧并没有听到姚主任的教导,反而在暗恨周瑭:又让周瑭出尽了风头!这一回合,周瑭不动声色地打败了所有人,也让众人看出自己不如周瑭,可恶!
格局宽大,视野便是群山如涛,雄浑壮美;格局促限,看到的只有荒山野岭,破败杂乱。
高文慧从不喜欢承认自己的不足,更不会向先进学习,而是嫉妒,甚至想尽办法毁灭贤能!
她再次对周瑭起了灭蜀存吴之心!
周瑭的心思全部放在听姚主任安排工作上,并不着意其它。可是,郑亦辉却看到了高文慧恨瞟了周瑭一眼。
这一眼,似一把利刃,挟着一副尖锐劲风,直取周瑭的心间疾飞而至,令郑亦辉由不住打心尖儿上发凉。
她的心头一凛,周瑭学兼各家,既博又精,本已让科室很多医护人员为她折服。今日又在众人面前得已施展,令所有人见识其扎实基本功的风采,岂不招高文慧嫉恨!
只怕高文慧暂时安静的心,再次生出危机感,如临强敌,必欲除去周瑭,以保无忧。
郑亦辉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高文慧确实是这样顾虑的。她回到办公室,坐在转椅上,搅拌着咖啡,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周瑭,才华横溢,又会收买人心,该忍得时候再大的屈辱也能承受。二组的医护人员皆拥护她,无不尽其力而无怨。
看来,周瑭对自己夺得科室负责人之职,威胁极大,只要有周瑭在一日,自己就很难当上。只要有周瑭在一日,自己的前途就堪虞!
高文慧将小匙放下,决定再次对周瑭下手!她将咖啡一饮而尽后,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忙碌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陆七安接到了贺皓月的电话,不得不来到约定的西餐厅。
等他到的时候,他的妈妈、美姨和那名姑娘早已在等他了。他赶紧喊了一声“妈”,然后跟美姨打招呼:“美姨”。
美姨跟贺皓月的年龄相仿,不过气质温婉一些,说话声音也柔慢。美姨应了一声后,指着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给陆七安介绍:“这是我的外甥女儿罗奕涓,神采奕奕的奕,涓涓流水的涓”。
然后对罗奕涓说:“涓涓,这就是你贺姨的儿子陆七安”。
陆七安虽不喜欢相亲,但是,既然来了,以他的家教,也不能失礼,他赶紧跟罗奕涓打招呼:“你好”。
罗奕涓微笑回应:“你好”。
陆七安坐下后,审量了一眼罗奕涓。眼前这位姑娘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安静地坐着,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真是人如其名,陆七安不由得感叹。
罗奕涓今天特意做了精心的化妆,尤其是喷了香水。奈何,她喷得香水过多了,浓浓的香味冲入陆七安的鼻中后,引得陆七安打了一个喷嚏。
陆七安拿纸巾捂着口鼻,说:“不好意思”。
可是,话音刚落,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继而接连打了三个!
第82章 出师未捷
陆七安如此,在贺皓月看来,是儿子对相亲的不满和抗议。
贺皓月心中暗骂道:小兔崽子,你敢反抗,看我回家怎么揍你!
贺皓月骂完后摸了耳朵一下,被陆七安看到了,他的后背冒了一层凉气。在美姨面前,妈妈这种商场精英是不会怒形于色的。但是,摸耳朵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那可是贺皓月揍他前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对,就是习惯!
陆七安的注意力被这个动作吸引后,停止了打喷嚏。他灵机一动,赶紧对罗奕涓说:“不好意思啊,我对文静的美女过敏”。
陆七安的话,让罗奕涓腼腆一笑,美姨的眼神在陆七安和罗奕涓之间流转,以为他们二人彼此中意。她也很高兴,便举起果汁说:“今天,咱们聚在一起,实属有缘,为了咱们的缘分,以果汁代酒,咱们干一个”。
贺皓月生性豪爽,说:“既是有缘,该喝酒庆祝才行”。
罗奕涓赶紧拦着说:“陆哥哥下午还要上班呢,不能喝酒”。
美姨故作嗔怪道:“傻孩子,你下午不也上班呢吗”,然后对贺皓月说:“小月啊,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待人”。
贺皓月反倒很是喜欢,她看得出来,罗奕涓对陆七安很是喜欢,满心眼里都是她的儿子。
这也挺好的,这个女孩子看着也乖巧文静,自己也挺喜欢的。
贺皓月喜爱地看了一眼罗奕涓,说:“我就喜欢实心眼的孩子,我今天真是高兴,咱们真应该喝酒”。
美姨听贺皓月表态,心中高兴。陆家的家境殷实,贺皓月和陆泊儒皆是高素质人才,家教一定差不到哪儿去,是个好人家。
至于陆七安嘛,黑是黑点儿,整体形象也不吓人,又是医生,情商还不低,也不错。
现在,贺皓月看上了涓涓,那这事儿十有**是成了。自己的外甥女儿真要是嫁进陆家,这一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了。
于是,美姨别有意味地说:“咱们啊,今天先喝果汁,等喝喜酒的时候,一定痛饮”!
美姨此话虽中贺皓月之意,却让罗奕涓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陆七安呢,则赶紧看向别处,心想:哪跟哪儿啊,你们可别再乱说了。
可是,陆七安却惊恐地发现,对面隔间坐着黄静灿。
啊?!
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这么巧!陆七安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他诚心祈祷,刚才美姨的话,黄静灿没有听到。
陆七安小心地审度黄静灿的表情,只见坐她对面的朋友说得正起劲,她微笑着倾听,似乎没有听到美姨的话。
陆七安稍稍放了心,又偷偷地看了黄静灿一眼,赶紧低下头,恰巧服务生端来了煎牛肉,他立刻拿起刀叉,埋头吃饭,再也不敢抬头了。
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却不见了黄静灿的身影。
啊?什么时候走的啊?
她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难道是生气了?
陆七安无法安心了,莫非她真生气了?他莫名地慌乱起来,以致于贺皓月跟美姨谈的什么,他没听到。
贺皓月嘱咐他跟罗奕涓多多相处,联络感情,他恍惚到不主动要罗奕涓的电话号码,还是贺皓月命令他留下罗奕涓的电话号码,他才拿出手机来记下。
用餐结束后,美姨带着罗奕涓走了,贺皓月面带笑容,问陆七安:“丑儿子,这次感觉不错吧,这个罗奕涓挺好的。”
陆七安皱眉,但是没敢表态。贺皓月久经商战,察言品意,观人于微,或皱眉,或挑眉,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皆逃不过她的眼睛。
陆七安这一皱眉,贺皓月便知道他不满意,悠悠地说:“没看上啊,丑儿子,不要紧,晚上还有一场”。
“妈”,陆七安哀求,贺皓月不急不慢地说:“儿子,你放心,妈给你准备的是各种风格的女孩子,你慢慢挑,总有一款适合你啊”。
陆七安捂着头,说:“妈,我不喜欢她们”。
贺皓月闻言,再也耐不住性子了,柳眉一立,不怒自威,问陆七安:“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虽是只有这一句,语气中并无苛责,但是已有三分严厉。
陆七安只得老实交代:“妈,我有喜欢的女孩子,而且正在追”。
贺皓月一听,柳眉一舒,化成温暖的笑意,说:“真的吗,儿子?”
陆七安点头,贺皓月高兴地说:“只要我儿子喜欢女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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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
难道我不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不成?
不过,他没敢说话,憨笑着点了一下头。贺皓月继续问:“那你追求的战况如何了?”
“可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陆七安蔫儿了。
贺皓月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陆七安指着刚才黄静灿呆过的隔间说:“人家刚才就坐那里,看着我相亲”。
“啊?”
贺皓月惊异不已,问:“她特意来看你相亲的?”
陆七安摇头,说:“她要是对我这么上心,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追了”。
贺皓月点头,明白了,这是恰巧碰上了,怎么就这么巧,然后拿起叉来敲了陆七安的头一下,怪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就不来相亲了”。
“妈”,陆七安捂着被敲疼的地方,刚想说话,贺皓月催他:“还在这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去干什么?”
“干什么?去把我的儿媳妇给追回来啊!我可告诉你,陆七安,要是追不回来,以后你自己给我生孙子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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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安心里苦啊:我要是有那本事,还活得这么悲催吗?
“快去啊”,贺皓月推他。
陆七安几乎被推到地上,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西餐厅,直奔儿童康复科。
他来到的时候,还未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他在儿童康复科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黄静灿,只好去找周瑭。
周瑭一见他,便笑意盈盈地问道:“哟,相完亲了?战果如何?”
“黄静灿呢?”
陆七安顾不得周瑭的调侃,急切地问。
周瑭回:“她表姐来了,她们中午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呢”。
陆七安坐在椅子上,一边解领带一边说:“那我在这等她吧”。
周瑭看他烦躁,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找黄静灿干什么?”
“哎呀”,陆七安叹道:“你说怎么那么巧,我去相亲,黄静灿就坐我对面”。
“啊?”
周瑭亦觉得陆七安有点儿倒霉,问:“那么说,她把你相亲的全程看完了?”
“应该是”,陆七安哭丧着脸回答。
“那怎么办?”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周瑭叹了口气,回:“黄静灿看似柔静,实则非常有原则的,只怕这事儿难解决喽”!
陆七安着急地站起来,说:“所以,我才来找你讨个主意啊,你快想想办法啊”。
第83章 讨论病例
周瑭思之半天,缓缓地摇摇头,说:“恐怕难以挽回”。
陆七安又开始耍赖,说:“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能见死不救”。
言罢,陆七安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作“你不帮忙,我就不走了”之态。周瑭看看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忖着:我这是结交了一个什么朋友啊,自己有女朋友,还去相亲,居然还被抓了现行!
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二的人!
陆七安不依不饶,缠着周瑭问:“你帮不帮忙,你帮不帮忙”。周瑭被他聒噪地受不了,只好说:“好,好,停,我帮忙,我帮忙还不行吗?”
“行,那你说怎么办?”
陆七安坐直了身体,只要周瑭管,这件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周瑭略一思忖,说:“这样,你先跟她解释一下,把话说清楚了,我再为你说两句好话,你看这样可好?”
陆七安想了想,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便同意了。
陆七安离开后,周瑭便去为张子淇做运动疗法治疗。这一段时间,张子淇已经有了进步。
张子淇已经出现了追视和追听,俯卧位时抬头,在平面上可保持2秒钟,在斜板上可保持3秒钟。
但是,由于张子淇的病情严重,加之,几次昏迷抢救,导致脑部大面积缺血缺氧,脑细胞损伤过多。
因此,他的进步并不会太快,其治疗效果不能如人愿。至少,收获的治疗效果,与付出的医疗费用和家人的辛苦,不成比例。
魏明霞觉得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的信心在一天天的治疗中,消磨殆尽。她对儿子的期盼,在微乎其微的康复效果中,越来越失望。
周瑭看着毫无笑容的魏明霞,失神地看着窗外,深悉她的绝望与无助。她对魏明霞说:“脑损伤本是不可逆的,死亡的脑细胞不会复原。脑细胞大面积死亡,使得孩子很多功能丧失”。
“这个我懂,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已经损伤了,想恢复就很慢了”,魏明霞回过神来,问周瑭:“可是,周医生,我还是觉得进步太慢了,照这样的进步速度,什么时候是个头”!
魏明霞低头沉思片刻,复又抬头,说:“我总不能给他做康复治疗一辈子吧,那我就要耗上我的青春,我的人生”。
周瑭叹了口气,魏明霞此番话,说出了很多脑瘫患儿家长的心声。他们也是处于矛盾之中,为孩子治疗,他们的人生就耗在了医院中;放弃治疗,任由孩子自生自灭,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会一生不安。
魏明霞接着说:“还有钱的问题,我爸妈给我的钱,我交了住院费,一个月就花光了。我的父母辛苦地把我养大,他们都老了,我不仅不能孝敬我的父母,还要他们扫大街,挣钱来支援我”。
魏明霞的眼泪掉下来,周瑭也陪着她掉眼泪。她的心情,周瑭自能体谅。
自己的妈妈生病,自己虽然辛苦照顾,也把自己挣的工资全部给妈妈看了病。但是,自己是充实的,也觉得报答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因此,魏明霞不能报答父母的愧疚之心,周瑭实能体会。
周瑭明白,此时不管以什么的言语安慰她,皆是苍白的,就算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五彩斑斓!
唯有给她希望,只有孩子有康复的希望,才能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念,而不是纠结在对父母的愧疚中,不能自拔。
而康复的希望,是告诉她康复的原理,以及康复的未来。
所以,周瑭对她说:“脑细胞虽然损伤,但是神经纤维却可再生。脑损伤之后,康复的手法、针灸等各种刺激,就是为了促进那些神经纤维的发育。
这些神经纤维发育后,会将一些信号传给尚存的脑细胞,将肢体的正确动作输入进去,让那些尚存的脑细胞记住这些动作。
大量的康复训练输入后,神经纤维就会生长地密密麻麻,肢体的运动和功能等也就具备了。
三岁之前,是神经纤维急剧增长的阶段,这个时候,不管有多少现实的困难,最好坚持做康复。”
周瑭的话,给魏明霞讲明了康复的原理,让她机械化地康复有了一个形象化的目标。同时,给了她一个尽头,给了她漫长人生的一个终点站。
起码,让她在张子淇三岁之前,不会再觉得人生没有等待,没有停靠点。
魏明霞有了力气,停直了腰板,脸上现出笑容。周瑭看她情绪好转,便继续说:“刚入院的时候,我为张子淇定的近期目标是可以做到瞬间抬头。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可以抬头保持2秒。你看他的进步,都超出我的临床经验。”
“对啊,我也觉得这进步超出了预期”!
若是周瑭一开始,这样对魏明霞讲,难以引起她的共鸣。可是,这会儿,魏明霞已经觉得眼前明亮,周瑭此话,魏明霞不但很认可,而且更对治疗有了信心!
既然孩子有了进步,自然会全身心投入到康复训练中了;既然懂了原理,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抓紧一切时间,为孩子康复治疗。
周瑭鼓励她:“那咱们一起努力,为了淇淇的未来”!
孩子的未来,就是父母的未来,是家庭的未来。张子淇的未来,就是魏明霞的未来,魏明霞愿意为了这两份未来,坚持康复!
为张子淇做完运动治疗后,周瑭回到办公室,看到姚主任坐在她的办公室里,高文慧也在。
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在。这孩子是个六岁左右的男孩,他不停地触摸一下这里,碰触一下那里,推倒椅子,扔掉书。他的妈妈不停地训斥他,并整理着暴风雨过后的现场。
“姚主任”,周瑭恭敬地跟老师打招呼。
姚主任“嗯”了一声,周瑭冲高文慧颔首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高文慧并不理她,周瑭也并不在意,而是问姚主任:“姚主任,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姚主任回:“有个病例,咱们讨论一下”,然后对高文慧说:“你是科室业务指导,你说一下吧”!
第84章 逆向思维
高文慧说:“好”,然后指着那名多动的孩子说:“董文泽,男,5岁3个月,因‘1.自闭症2.多动症’现在一组住院治疗。”
姚主任问:“入院多长时间了?”
高文慧回:“半年了”。
“那效果如何?”
高文慧回:“能做到一个词段的发音,但是仅限模仿,不能回答问题。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上集体课的时候,静坐只能保持3分钟,就会离开座位,到处乱逛。如果强制他坐下,他就会戳同位,或者做诸如摔彩笔画板之类的动作”。
姚主任点头,补充道:“这样的状态,他无法融入到课堂中,不但影响自己的听课,还影响其他孩子学习。眼看孩子即将进入小学阶段,家长非常着急”。
高文慧继续说:“是,对于这个孩子的治疗,我们一组的老师们进行过多次讨论,不管是哪位老师想的办法,我们都试过,可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姚主任对周瑭说:“今儿,这孩子的家长来找我,向我求助,我想着,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瑭点头,答:“主任,这个孩子的病历我看过,这个孩子入院时的评估是可安坐30秒,经过针灸等治疗两个月后,可在集体课保持静坐1分钟。现在可以保持3分钟,已经取得很大的进步了”。
“嗯”,姚主任点头,说:“不过,入小学后,一节课不止3分钟,剩余的时间怎么办?”
周瑭回:“主任,我觉得他不可能康复至一动不动地上完一节课的效果的”。
高文慧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这不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可以让孩子获得最大的进步吗?”
周瑭对姚主任说:“主任,既然我们不能改变他,为何一定要强制改变他呢?我认为,多动是孩子生而为人的一种特征,不要将它无限的放大,当作一种病态来处理”。
高文慧反驳道:“可是,从病理学的角度分析,它确实是一种病态,岂是你说不要当作病态,它就不是病态的”!
周瑭回答说:“这个我不敢否认,但是我举例说明一下,有的人打电话的时候,喜欢走来,或者不停地转着笔,这也是多动的一种表现。你能说这种病态的存在,需要治疗吗?”
高文慧…
高文慧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她觉得这是强词夺理,却又无可反驳,只得白了周瑭一眼,说:“狡辩”!
姚主任却觉得周瑭说得也有理,这是反向思维考虑问题,平时,大家皆以为,多动是一种病理状态的存在,需要纠正,从来没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
姚主任点头示意周瑭:“你继续说”。
“我在打电话时,一边摆弄着手边的物品,一边思考着。我虽然在动,但是我的注意力仍在对话中,并不影响我的学习和交流。我是由此而感,想着孩子在上课时,虽然一直在动,可是,这不一定影响他的学习注意力,也不一定影响他学习知识”。
周瑭说完,看着姚主任,姚主任点头,说:“嗯,你说得有道理”。
然后问:“那你的观点是,孩子多动的行为不需要纠正和治疗对吗?”
“也不是”,周瑭摇头,说:“如果这个孩子,他的多动并不影响他自己学习,也不影响别人,那么不需要治疗。越限制越容易多动,刻意去压制,反抗越大”。
姚主任说:“这种观点,以前在学术交流会上,有专家提到过。而且,专家认为动是孩子感知世界的一种方式,非人力所能压制”。
周瑭说:“我认为,矛盾具有两面性,与中医的阴阳互存有异曲同工之妙。凡事必有其长,也必有其短。若是只存在其优势,那么此事物也将不能存在于世。因此,多动的存在,有其忧人之处,也必有其可利用之处,没有必要非要抑制它”。
“笑话,多动如何利用,难道要让孩子上集体课时,想怎么晃荡就怎么晃荡吗?”
高文慧并不认同周瑭的观点,不屑地说。
姚主任示意周瑭,她也有此一问,让周瑭继续说下去。
周瑭说:“既然孩子喜欢动,那就让他动。我们可以给他两个小球,让他放在口袋里,不停地转动。这样,他不到处乱跑,既不影响自己听课,也不影响别的同学听讲。”
“嗯,既然不影响任何人,它便不是一种恶劣的行为,也不能作为一种不能融入集体生活的病理因素”,姚主任高兴地说:“周瑭,你的办法,可行,可以尝试一下”。
高文慧亦加地生气,姚主任总是偏心周瑭,认为周瑭的观点可取,哼,周瑭,你又得到了一次表现!
姚主任说:“死读书时,不能读死书。同理,医理是死的,患儿却是活的。在康复治疗中,也应该从生活中体悟原理,并体谅患儿的感受,不能死扣书上的治疗方法”。
姚主任显然对周瑭善于思考,非常满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周瑭不愧是令自己骄傲的学生。
周瑭在姚主任和高文慧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等黄静灿回来,帮陆七安添些美言。
可是,直到下班,黄静灿也没有回来。周瑭不知道陆七安向黄静灿解释得如何了,心中还有些牵挂。
陆七安给黄静灿打电话,黄静灿却一直没有接听,陆七安只得给周瑭打电话。
在听到黄静灿并没有回科室上班后,陆七安只得放弃给黄静灿打电话,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贺皓月看陆七安斜歪的样子,便知他没有成功,就问他:“丑儿子,你当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陆七安摇摇头,贺皓月问:“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性格刚烈倔强吗?”
陆七安无力地点点头,贺皓月轻松地说:“只要她的性子烈,那就好办,丑儿子,别慌,妈有办法,保管你把她追回来”!
“什么办法?”
陆七安气短声微地问贺皓月。
第85章 心事辗转
贺皓月白了陆七安一眼,说:“既然她很刚烈,那你就去求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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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叫办法?
陆七安揉着太阳穴,说:“妈,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人家连电话都不肯接”。
贺皓月看了陆七安半天,陆七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妈妈会给自己出个什么好主意,哪知贺皓月说:“儿子,不得不说,作为蠢的典型,你太优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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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安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他苦着脸撒娇:“妈”。
贺皓月嫌弃地说:“你说你,追个女朋友,都束手无策,世上还有比你蠢的人吗?”
陆七安心想:妈,说我蠢,您有办法,您给出个啊!
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从小诸多嫌弃自己的妈妈,会炸出什么话来。他的妈妈可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肚子里尽是挫败自己的词。
他还是溜之大吉吧!
陆七安一夜无法安睡,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方才昏昏睡去。早上的闹钟响后,他觉得头痛欲裂。
这次是真的头痛了!而且,满头找不到一块儿不疼的部位。
于是,他早早地来到儿童康复科,找黄静灿。他来到周瑭的办公室,歪在椅子上,趴到桌上。
周瑭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头痛”,陆七安半委屈半撒娇地回答道。
周瑭看着他眼眶中的泪花,知他这是病了。而且,以周瑭的临床经验,病人在发烧时,会在别人关怀时,忍不住委屈,抑制不住眼泪。
于是,她伸手摸了陆七安的额头一下,果然,烫烫的。
“怎么发烧了呢?”
周瑭边说,边从隔离衣口袋里,拿出棉棒和便携小手电筒,看了看陆七安的扁桃体。
陆七安的扁桃体红肿,周瑭说:“感冒了”。
正说着,黄静灿迈步进来了。周瑭的唇角轻启,颇有要笑之意,对黄静灿说:“你来得正好,他头痛,你给他治治吧”!
黄静灿听到“头痛”二字,心中不由得发酸。哼,陆七安,是你借头痛为由,先来招惹我的。如今我的心波微动,你却跑去相亲,你真是会耍弄人!
她冷冰冰地回:“他的头痛不痛,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瑭听到黄静灿如此说,心下安了,如果黄静灿一如往常,那说明她对陆七安并未动心,而是仅视其为普通朋友。
现在,黄静灿为陆七安相亲之事捻酸生气,恰恰说明,黄静灿在乎陆七安。因此,周瑭一笑,借放下小手电之际,碰了陆七安一下。
陆七安不解地看向周瑭,周瑭看了黄静灿一眼,然后笑意盈盈地示意了陆七安一眼,离开了。
陆七安明白周瑭的暗示,便微弱地哀求黄静灿:“黄医生,救救我”。
黄静灿并不回应,反而“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陆七安着急了,想去拉黄静灿解释。岂料,被桌腿绊了一跤。
陆七安本就发烧气弱,脚下扎地无力,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碰得桌子上的书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砸到他的身上。
此景惨不忍睹可言,陆七安趴在地上,只有“哎哟”之力,却无站起之劲。黄静灿急切地跑过来,拉陆七安:“你怎么了?”
陆七安心中暗喜,看来,黄静灿还是在意自己的。于是,他趁机任由黄静灿将自己拉成被蝗虫吃掉一个叶芽的豆苗,卖惨道:“我发烧,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黄静灿赶紧伸手摸他的额头,焦急地说:“哎呀,真是发烧了啊,你怎么发烧了呢?”
然后,又将陆七安这棵缺芽的豆苗拉成两片叶芽都被吃掉的形态,埋怨道:“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还发烧呢。哎呀,你快起来”。
陆七安见黄静灿着急,目的就达到了,也不必再装了,便说:“你别拉我,我自己慢慢起来,你闪到一边,别把你拽倒了。”
黄静灿“哦”了一声,赶紧站到一旁,陆七安慢慢地站起来,坐在椅子上。
经此折腾,陆七安的气血更是损耗,头痛加剧,他闭着眼睛,捂着头说:“黄医生,我头痛地厉害,你快救我”。
黄静灿虽然关切,奈何不知从何下手施治,说:“我该怎么救你?”
陆七安说:“我感冒发烧了,你先帮我退烧好吗?”
“好”,黄静灿略加思索,说:“那我先给你刺血拔罐,然后再针灸吧”!
周瑭巡视病房,来到马妍熙的病房,看到马妍熙的妈妈坐在窗下,为马妍熙梳着头发。晨阳透窗照进来,洒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甚是温暖。
马妍熙的头发上折射着太阳光,令整间病房明媚起来。
周瑭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感叹:命运该是怎样的狠心,才会舍得对这个女孩子洒下灾祸,而不是温暖的阳光!
时光本该如此静好,愿每个人都能被生活温柔以待,愿每个人都能黑天有灯,下雨有伞,幸福围绕身边。
黄静灿为陆七安起罐后,陆七安趁机夸赞:“好多了,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谢谢你,黄医生”。
“你老老实实地治病吧,都发烧成这样了,还费心讨好别人,还在这消耗精神,我看你是病得轻”,黄静灿半心疼半责怪地怨嗔道。
陆七安却笑了,他很高兴,黄静灿虽然对自己的语气不善,可是,她的言语之中,流露着对自己的关心。
陆七安叹道:“还是生病好,生病了你就肯理我”。
陆七安此言,却再次引起了黄静灿的气恼,她恨恨地说:“谁说我肯理你,你要是病好了,就赶紧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你还说不理我,要不是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能急得发烧吗?”
黄静灿唇角一扬,心中高兴了一下,陆七安心中有自己。不过,她又生气了,既然你心中有我,为何不说出来,你不向我表白,害我寝食难安,不知你待我之意如何。
亦不知该不该将心抛出,徘徊之间,我心滚腾翻沸,受尽了苦。
于是,她含恼地掷下话来:“今后,你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你打我也不会接的”!
第86章 穷
陆七安听黄静灿负气说出不让自己给她打电话的话来,刚想着急,忽而又自顾笑起来。
女孩子跟自己怄气的话,不但不能当真,而且要反转意思理解。
既然她不允许我以后再给她打电话,那就是一定要勤给她打电话。
陆七安捂着心口说:“你这样说,我的心都被伤碎了,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你看看”。陆七安作捧心之状,捧给了黄静灿。
“噗嗤”,黄静灿被逗笑。
陆七安看黄静灿展露笑容,趁机解释:“其实我不想去相亲的,可是你又没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跟我妈说我有女朋友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我本想走走过场,糊弄过去后,说没看上就完了。谁知道被你碰到了。”
黄静灿敛了笑容,并不搭理陆七安,依然生气。
陆七安着急地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周瑭,我还跟她取经,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孩子讨厌我。周瑭让我正常表现”。
黄静灿“噗嗤”又笑起来,陆七安继续说:“结果,我正常表现,被你讨厌了”。
黄静灿微笑不语,陆七安看她似乎没有生气的神色了,才敢接着说:“我担心你不理我,一夜没有睡好,才会发烧的”。
黄静灿得意地微笑着,默默地准备针刺的针。她拿着针对陆七安说:“将袖子挽到肘关节处,我要扎曲池穴”。
“啊~~~”,治疗室里某人惨叫着说:“你这是借机泄私愤,你的医德呢,疼啊,你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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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瑭来看张子淇,魏明霞正在给他穿衣服,笑着跟周瑭打招呼:“周医生,早”。
周瑭回应:“早”。
张卫国进来了,形容憔悴,眼圈乌黑,似乎是熬了一夜,刚下夜班。张卫国看到周瑭后,跟周瑭打招呼:“周医生,早”。
“早”,周瑭跟他打过招呼后,暗暗地叹了口气:这是肾阳消耗的表现,熬夜本就伤及阳气,加之孩子患有脑瘫,承受着经济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心情难舒,导致阳气被郁遏。所以,年纪轻轻地张卫国,毫无意气风发之貌。
周瑭叹息着回办公室去了,原来,尘世对谁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风起雨落,一样的潮涌潮退,一样的黎明和日月星辰。
张卫国原本生活轻松,并不知生活压力为何物,如今,被张子淇拖累地,加班加点工作挣钱,看上去成熟老成了。
虽然张卫国辛苦,但是魏明霞并不爱搭理张卫国,她将张子淇推到张卫国的怀里后,淡淡地说:“我去买点早饭”。
张卫国看看妻子,没有说话,心中有了三分的失落。魏明霞的气性也太大了,都这么些天了,还是对自己冷淡淡的。张卫国心酸不已,这几年的夫妻感情,还有了一个孩子,魏明霞皆不念及,与自己一直以冷漠处之。
这让张卫国心寒!
魏明霞来到小吃街上,看到一个做煎饼的摊位,围着很多人。这个摊位做的早饭香气四溢,弥漫远近,魏明霞未及走近便嗅到了,不自觉地吞了几口口水。
怪不得围着这么多人,魏明霞打算买来尝尝。她挤到摊位前,一看摊主正在煎着鸡蛋。魏明霞说:“老板,给我来两份”。
“好的,稍等”,摊主热情地回应着。
魏明霞点完餐后,又有几个人聚拢上来,七嘴八舌地点餐。摊主虽忙乱,却娴熟地做着煎饼,卷上煎好的鸡蛋。
“这个是你的”,摊主对魏明霞说,魏明霞赶紧付钱。摊主包装好后,装进食品袋里,递给魏明霞。魏明霞拿着食品袋,挤出了人群。
她一边往医院走去,一边打开食品袋,结果,她发现里面只有一份。
自己明明是付了两份的钱,老板却只给了自己一份,她决定回去问问。
好不容易挤到摊位前,魏明霞对摊主说:“老板,我付了两份的钱,你只给了我一份”。魏明霞说着,打开了食品袋,给摊主看:“你看”。
摊主连看都不看,脸色一变,说:“我不看,你已经离开摊位了,谁知道我是给了你一份还是两份”。
魏明霞的脸色也不好了,质问摊主:“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窝藏了另一份,再回来讹你一份吗?”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摊主阴阳怪气地回道,依然忙着煎鸡蛋。
魏明霞摁住摊主煎鸡蛋的铲子,说:“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诋毁我的人品,就这么几块钱,我至于吗?”
摊主不屑地回:“我一早上做多少份小吃,你知道吗?我一早上挣多少钱,你知道吗?为了这么几块钱,我诋毁你,我至于吗?”
然后,她一把夺过铲子来,继续煎着鸡蛋,说:“别在这纠缠了,快走吧,没看我忙着吗?”
魏明霞被气得急促地呼吸起来,这位摊主的话戳中了她的痛点。她也想上班挣钱啊,可是现实不容许啊!难道你挣钱多,就可以鄙视我吗,就可以肆意践踏我的自尊吗?
难道世人的人品,是以钱的多少来衡量的吗?
她一拍摊位上的桌子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难道你挣钱多,就不会少给我一份吗?难道我穷,我就会多要你一份吗?”
摊主一扔铲子,怒瞪双目,说:“你当时不点清是几份,离开我的摊位后,又来说少了你一份,你说,谁能给你证明我少给了你一份?”
“我…”
魏明霞哑口无言,对啊,自己没有当面点清,离开后,再来找,人家若是不承认,自己也没有办法。
摊主白了魏明霞一眼,说:“快走吧,我这很忙,你看,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我给做呢”。
这里围着的顾客,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魏明霞。虽然,他们没有当面议论魏明霞,但是,魏明霞从他们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鄙夷。
因为她不能自证,所以,大家肯定以为是自己讹人家摊主,太没有道德了。
魏明霞无言以对,只得退出人群,蹲在地上抱头大哭。路过的人皆看她,一位买煎饼的大妈,退到人群外后,好心劝她:“闺女啊,不就是一份煎饼吗?几块钱的事,你再买一份就是了。别哭了,看人家笑话”。
魏明霞抬头哭道:“我不是哭那一份煎饼,我是在哭我自己”!
大妈不解地问:“哭你自己?”
第87章 居高临下
魏明霞悲痛地回:“是,我是哭我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了几块钱,像个泼妇一样跟人家争执,这不是我要的生活状态”。
她说完,在大妈不尽明白的凝望中,回病房了。
她回到病房后,为免别人看出她哭过,就先进了洗刷间洗脸。周瑭也恰好进来洗手,看她脸上的泪痕,便问:“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魏明霞知周瑭不会嫌贫爱富,反而体谅他人的不易。因此,她愿意向周瑭倾诉,借机发泄一下。
周瑭听了,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也理解她的挣扎和煎熬。
如果她生的是个健康可爱的宝宝,那么她的人生会是相夫教子,一家人在公园的草地上嬉戏打闹,欢笑声溢满甜蜜的空气。
而如今却是花光所有的积蓄,收获着微小的康复治疗效果。人生的希望越来越稀薄,更不知孩子的未来是何状态。
她不能随心所欲地花钱,即使是几块钱。那些沉重的治疗费用的负担,就是一块钱一块钱积累起来的。
这样的人生与她期待的人生,相差千里。曾经那个婚礼上幸福甜美的她,对未来甜蜜生活充满了无限期望。
可是,婚姻生活的甜如蜜,在张子淇出生的那刻,便戛然而止了。
周瑭的心情被魏明霞带的沉闷了很多,她垂头进了办公室,陆七安和黄静灿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坐着。
黄静灿看周瑭情绪不佳,疑惑地问:“组长,您怎么了?”
陆七安也以关切的眼神询问周瑭,周瑭将魏明霞的遭遇说了一遍。黄静灿也叹息着说:“没有在儿童康复科实习的时候,我以为世界就是学习、吃美食和旅游。可是,来到儿童康复科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不幸的生活”。
周瑭点头赞同道:“我亦是如此,在我父亲生病之前,我也是认为女孩子都是公主,穿公主裙,戴着粉色的蝴蝶结丝带。可是,我现在体会到了,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陆七安打断她们两人说:“怪道古人说女人多愁善感,果真不差。你们难道忘了,岁月虽然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黄静灿笑起来,说:“是了,不管远方是荒野还是果园,这条路上的人皆是风雨兼程。所以,我们不该为自己的辛苦而痛苦,更不应该为了几块钱而深虑”。
周瑭暗忖:你们两个没有体会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困窘,自然不会理解有人为了几块钱打在超市要面包的孩子,也不明白一名研究生为了几毛钱在菜市场跟小贩纠缠的无赖,更不懂站在烤鸭前偷偷咽下口水,拿着钱转身进了药店为母亲买药的自己。
虽然生在同一个地球上,活在同一块黄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碧空气,但是,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陆七安和黄静灿从未穷过,自然不知道穷人的苦楚。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富有同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
只不过,富有限制的是他们对于贫穷程度的想象。
因此,周瑭并不要求陆七安和黄静灿多么同情体谅魏明霞,他们没有居高临下地指责魏明霞,为了几块钱失了做人该有的傲人的姿态,已经是很有素养了。
周瑭接言:“我已经过了那个为了几块钱深虑的年龄段了,我现在是为了几块钱殚精竭虑”。
“呵”,陆七安和黄静灿笑起来,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周瑭问陆七安:“陆医生,您不去上班吗?”
“我今天晚上值夜班”,陆七安答道,然后说:“不过,我要走了,回家休息了,昨天一夜没睡好,现在舒服多了,我要回去补觉了”。
陆七安说完,冲着黄静灿抛了个媚眼儿,离开了。黄静灿装作没看到,周瑭笑着看陆七安离开后,问黄静灿:“你答应他的追求了?”
“再说吧”,黄静灿咬着嘴唇笑道。
周瑭劝道:“陆七安虽然黑点,不过三观挺正,你可别错过了”。周瑭受陆七安之托,为他说好话,现在是忠人之事。
不过,周瑭并不想言过其实,而是客观评价。
黄静灿笑而不言,周瑭问:“陆七安难合你的心意,那你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有一种‘我配不上’的感觉”,黄静灿回答。
周瑭点头,这是应该的,自然界优胜劣汰,雌性寻找的另一半,必须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生存下去,也能保证后代的优良基因。
不过,周瑭还是很好奇地问:“那陆七安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有”!
黄静灿肯定地回复。
周瑭心中为陆七安暗喜,看来,陆七安的追求有了希望。
岂料,黄静灿说:“他的二让我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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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静灿咬着下唇,笑意盈盈。
早饭魏明霞的风波刚过,午饭肖宇涵爷爷的风波又起。
肖爷爷去餐厅买饭,餐厅里排着长长的队。肖爷爷自觉地站在了队伍的尾端。肖爷爷站好后,他的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亦是自觉地按次序排在了后面,队伍慢慢地往前走着。
刚走了几步,一位中年妇女来到肖爷爷身旁,二话不说,就挤到了肖爷爷的前面。肖爷爷拍拍她说:“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插队”!
那名中年妇女回头说:“我早来了,我就是在这个位子的,我刚才是去取餐盒了”。
肖爷爷若是忍耐一时,任由她先买饭,这事儿也就过了,可是,肖爷爷却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人,他是一个图嘴上痛快的人。
他虽然不跟那名中年妇女争抢位子,却驳她说:“你早来了,我60多岁了,你才40来岁,你说咱俩谁来得早”。
肖爷爷此话,在那名中年妇女听来,却是肖爷爷在跟她计较排队的顺序。她便生气地争辩道:“我刚才就是在这个位子的,你不信问问他”。
她指着她前面的那个小伙子说,前面那个小伙子回头作证:“是,刚才这位大姐就是排在我后面的”。
肖爷爷依然不饶人:“就算你刚才排在这,你离开了,就应该重新排,排到后面去。算了,不就多你一个吗,你在前面吧”。
那名中年妇女听了,却不肯罢休了,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大度,你让给我了是吗?”
肖爷爷看她纠缠,便不想再理她,好男不跟女斗,就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那名中年妇女看到肖爷爷的眼神后,扯着他的衣服,非要他说清楚。肖爷爷不耐烦,使劲往回拽衣服,那名中年妇女用力拉扯着,他拽不回来。
肖爷爷生气地往旁边使劲一甩,却将那名中年妇女甩了出去。
“啊”,那名中年妇女一声惨痛的叫声,趴在地上,捂着左胳膊痛叫起来。
第88章 人与天地相参
原来,那名中年妇女因车祸导致左前臂双骨折,今日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可是,被肖爷爷这一甩,摔倒后,再次骨折。
肖爷爷跟着那名中年妇女去骨外一科诊治后,给他儿子打电话,让他来处理善后。
肖爸爸从班上请假后,急匆匆赶来,与那名中年妇女的家人协商处理。肖爸爸再三与那名中年妇女的丈夫致歉,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那名中年妇女承受了骨折的痛楚。
肖爸爸赔尽了好话,才得到那名中年妇女丈夫的原谅。那丈夫本欲从法律途径解决,得知肖宇涵因脑瘫住院治疗后,同情肖家的不幸,便决定只让肖家承担住院费用,其余诸如误工费、陪床护理费和精神损失费等皆算了。
此事得到了最妥善的解决,可是,肖爷爷从此以后,便郁郁寡言。他懊悔不已,终日煎熬,整夜失眠恼恨。
早上起来,太阳没有露面,天色阴沉压抑,小草低着头,大树的树枝弯折着,树叶卷曲着。整个世界灰色的气氛带的人的情绪下沉,感觉大脑和心口闷滞。
肖爷爷坐在地垫上看周瑭为肖宇涵做作业疗法,默默无言。周瑭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灰白窗边的他,脸色黑如铁锈,眼圈乌青,嘴唇呈现青紫色。
周瑭的心划过一道不好的念头,此面容像极了中风先兆。
周瑭刚想嘱咐肖爷爷去找陆七安去看看,肖奶奶喊道:“周医生,快看,涵涵把磨牙饼干放到了嘴边”。周瑭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肖宇涵的身上。
肖宇涵的动作虽然艰难缓慢,但是他可以做到了。肖奶奶从他的手里拿出饼干来,又放到他的手心里。肖宇涵条件反射地送往嘴里,然而,因其上肢功能受限,他的动作僵硬。
他的右手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饼干送到嘴角,可这足够让周瑭和肖奶奶兴奋的了。
肖奶奶高兴地说:“再过些日子,他能将吃的东西送到嘴里,我就放心了,就算是死,我也能闭眼了,至少他不会饿死了”。
周瑭听着这话,虽然难受,但是,这是残酷的现实,是血淋淋的生活。
周瑭不知如何安慰肖奶奶,她正在苦寻美好的词语,却发现,肖宇涵的进步,让肖奶奶难掩兴奋,肖爷爷却面无表情,连一丝喜悦也没有。
“我看你的气色不对,你最好去神经内科看看”,周瑭建议。
肖奶奶自信地说:“没事,他就是生闷气,才会这样”。
肖爷爷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略有些迟钝地看着周瑭,肖奶奶继续埋怨道:“谁让他跟人家吵架,这个家本来就够难的了,涵涵的爸爸妈妈挣的钱都给涵涵交了住院费了。他还把人家摔骨折了,又赔了人家那么多钱”。
肖奶奶絮絮叨叨地责怪着肖爷爷,还恨恨地白了肖爷爷一眼。
“组长,李佳书老师请您去一趟”,周瑭刚想劝肖奶奶,黄静灿进来对周瑭说。
周瑭问:“什么事?”
“李老师一个朋友,落枕了,李老师为他推拿和针灸治疗后,本来有了起色,他的脖子能左右转动45°了,今天却又不能动了。李老师已无良策,让我来请您去看看”。
“哦”,周瑭点头,说:“肖宇涵下课后,我去看看”。
周瑭跟着黄静灿来到李佳书的针灸治疗室,看到了黄静灿口中的落枕病人。
李佳书看到周瑭进来,赶紧迎了上来,说:“组长,您快看看”。
那名病人也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对周瑭说:“周医生,麻烦您了”。周瑭看他的脖子僵直,便说:“你坐着吧,不用客气”。
周瑭问李佳书:“你给他针的哪些穴位?”
“大椎、后溪、阳陵泉、悬钟、阿是穴配落枕穴,经络诊断为太阳经,加了天柱穴”,李佳书说:“本来有了效果,不知为何,他今天又不能动了”。
周瑭点头,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说:“你先给他的足三里和太溪穴各加一个艾柱,灸完后再扎你说的那些穴位”。
李佳书想了想,不知原因,便问:“为什么?”
周瑭回:“你先试试,等有了效果,我再告诉你原因”。
“好”,李佳书依从周瑭的指导,针上足三里和太溪后,在两个穴位上各加了一个艾柱。十五分钟后,为病人起针后,病人对周瑭说:“我现在觉得浑身暖和和的,舒服多了”。
周瑭点头,对他说:“你转动一下脖子试试”。
病人尝试了一下,可以左右无碍地转动到45°的位置了,周瑭对李佳书说:“可以为他扎那些穴位了”。
李佳书为病人扎了大椎等穴位,每隔5分钟行针一次,20分钟起针后,病人试着后仰了一下,感觉后项部不似先前那般强直了,便高兴地对周瑭说:“真是好多了”。
李佳书既很佩服周瑭又充满了疑惑,在他的朋友离开后,忍不住请教周瑭。周瑭一笑,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如何”。
李佳书看看窗外阴晦的天,回答:“阴天”,然后不解地问:“可是,这与你针法有何关系?”
周瑭讲道:“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人不可能脱离自然独存,天暑汗出,天寒增衣,我们的生理特点与自然相符。
同理,人的病理也受自然气候影响。今日阴天,健康的人尚觉阴郁,何况病人。
你的朋友本就经络不通,今日阴气稍重,则经脉气血运行滞塞,因此,略有好转的落枕又难以转动。
因此,先施以艾灸,温煦阴寒,使得经络通畅,再行针刺,则效果明显。而太溪和足三里穴,一个是先天之本,一个是后天之本。
加艾柱灸后,病人自然会觉得通体温暖,阳气复流”。
李佳书明白了,看着周瑭,目光中交织着由衷的佩服。整体观念,是中医的诊疗理念,自己却忘了。
应该说,在治疗过程中,根本没有将这一理念渗透进去。自己以为只要诊断出证型,诊断出经络,配穴治疗,一定会有显著的疗效。
却忽略了,天人合一,人是立于天地间的生物,其疾病,又怎么会游离于天地!
第89章 犀利
周瑭即将离开李佳书的治疗室时,扫了一眼治疗室的内务,发现又似之前那般随意了。
高文慧的威力仅能维持几天,一旦高文慧疏于监督,各治疗室的整理便又懈怠下来。
周瑭并未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要求李佳书必须整理,因为一个科室的管理,如果仅靠高文慧每天巡视而达标,那这个科室,就不会长久。
科室不是高文慧一人的,科室的可持续发展,需要众人的努力。身为管理者,高文慧若将科室视为自己的,那么她这个管理者,是失败的。
诸葛亮为了蜀,殚精竭虑,大到军情政务,小到粮草军纪,无不过问。最终耗竭心血,壮志未酬,含恨而终。
因此,身为管理者,如果靠抽查巡视来管理科室,绝非长寿之道。
周瑭离开后,特意注意了一下其余的治疗室,发现皆是同样的情况。她暗想:只怕姚主任又要劳心亲自过问这件事了。
果然,晨会时,姚主任向高文慧问责,高文慧表示已无良计。姚主任点名要周瑭负责此事,周瑭虽不愿与高文慧争高下,但是,为了替恩师分忧,便应了下来。
高文慧心中记恨周瑭,同时也想看周瑭如何收场。自己如此雷厉风行,都不能持久,你周瑭有何办法。
你周瑭惯会以柔慈笼络人心,我看你这次如何寒下脸来,训斥职工!
又或者你周瑭要每天加班,巡视每一个治疗室?看不把你累死!
高文慧正在暗忖,只听周瑭说:“各小组的组长注意,各治疗室整理完成后,17时必须在群里发消息报告。没有整理的,加班整理,整理完成后,在群里发完报告再下班”。
周瑭的命令一下,高文慧觉得心里一震。周瑭的命令,虽然简单,却很犀利。
这条命令包含了三点:1.限时2.整理完成报告3.在群里报告。
限时便给了各小组组长紧迫感;每天汇报,便不用自己亲自巡视科室,而是各小组的组长负责;在群里报告,既可以让大家监督各小组,又可以让姚主任看到,省了向姚主任汇报这一程序。
这个周瑭,还真是不容小觑。她不光专业技术高,现在连管理能力也逐渐表现出来了。
其实,周瑭并未读过管理学,她是从行为分析学中悟到的,指令若想权威,必须简单。
你的指令一定要有目标性、限定性,给职工一个明确的做法要求,这样职工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你的目标。
这是康复治疗的理论,用于约束患儿,诱导其正确行为,也可以在管理时参考。读书时,要举一反三,学习理解。应用时,同样可以广泛用到各领域。
我们劳神案牍,饱受炎暑之苦,读原著,学原文,是为了什么呢?
过目成诵、出口成章?
我们是在读书中悟原理,将这些原理用到做人上,用到职场中。总归一句话:应用这些原理,生存!
周瑭只是将自己腹内的学识用以生存,而在高文慧看来,却是周瑭比自己高明。她心具睿智,腹藏机关,比自己高的不是一筹半筹,看来,必须将她排挤走,自己才能安全。
否则,就算将来,自己做了科室负责人,自己的声望不如周瑭高,一样难以服众。
可是,如何才能将周瑭排挤出科室呢?
高文慧坐在转椅上,摩挲着手里透亮无暇的白玉佛把件,闭目冥思毒计。
突然,窗户的玻璃被雨砸响,她睁开眼睛往外一看,竟是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的玻璃劈里啪啦,不期而至的雨居然来得这样急。
悄无声息的二组楼道里,乍然间喊叫起来:“快来人哪,救命啊”。这番哭喊,盖过了窗外的骤雨,引得众人皆跑向事发现场。
周瑭跑进去,一看,肖爷爷昏倒在地上,身旁蹲着慌乱无措的肖奶奶。肖奶奶抱着肖宇涵,哭着喊着晃肖爷爷。
周瑭的第一反应便是,肖爷爷中风了,可能是脑部出血了。于是,她来至跟前,对肖奶奶说:“别晃他了”。
肖奶奶停止了哭喊和乱晃,周瑭对护士说:“快去联系神经外科”。
“好”,护士以冲刺的速度去联系神经外科的医生。
周瑭冷静地伸手,说:“针”,黄静灿早已准备好,递给周瑭一根0.5寸的针和一根蘸满碘酒的棉棒,周瑭接过来,迅速消毒后将针扎进了人中穴。
然后,提插重泻手法,施完手法后,又一伸手,黄静灿递过来四根针和四根消毒棉棒。
周瑭迅速消毒后,分别扎进百会、内关和合谷、太冲这四大开窍醒神要穴中。继而,在内关穴处,捻转泻法,持续运针。
直到神经外科的医护人员来,将肖爷爷抬上手术床,推到神经外科抢救。
肖奶奶已然六神无主,看着被推走的肖爷爷,呆立在原地。周瑭看了一眼黄静灿,黄静灿会意,对肖奶奶说:“赶紧通知肖宇涵的爸爸来啊”。
“对,对”,肖奶奶方才缓过来,赶紧给儿子打电话。
不出周瑭所料,肖爷爷确为脑出血。因被发现的及时,加上周瑭的针刺抢救,肖爷爷在抢救室里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虽然他已经被抢救清醒,但是,因出血面积极大,肖爷爷失去了行走和言语的功能,只能坐在轮椅上。
似不约悄至的这场雨一般,肖爷爷的病来势汹汹。这对原本艰难的肖家,犹如雪上加霜。
肖爷爷的病情稳定后,神经外科的医生建议其康复治疗,可是,眼前的境地是,肖宇涵爸妈的工资支付了肖宇涵的康复,再也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给肖爷爷做康复治疗。
如果,放弃康复治疗,那肖爷爷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肖奶奶、肖爸爸和肖妈妈坐在病房楼道里,商议对策。肖宇涵的爸爸愁眉不展,三天未剃的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透露着他的疲惫。
而立之年的肖爸爸,在经历了儿子和父亲的事后,苍老了十岁。他抱着头,很想痛哭一场。生活为何偏偏对他这么残忍?
但在,身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哭,不能倒下,他必须撑住,他必须拿主意做决定。
于是,他坚决地说:“治,借钱也要治”!
第90章 借钱
肖爸爸名为肖勇刚,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借钱为肖爷爷做康复治疗。
孩子是不得不承受的责任,父母却是不能舍弃的责任!
肖勇刚首先给姑姑打了一个电话,姑姑十分惦记,不过,借钱的事,她做不了主,她要先跟肖勇刚的姑父商量。
肖奶奶说:“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姑姑在家向来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你姑父那抠门儿劲儿,脊梁上搓下来的泥,都恨不能放地里当肥料用。借他的钱,就甭想了”。
肖勇刚发愁地问:“那怎么办?”
肖奶奶出主意:“这些亲戚里头,属你大伯宽裕些,你大伯向来疼你爸,要不你给他打电话问问”。
肖勇刚听从妈妈的建议,给大伯父打电话,大伯父满口应允,说:“我明天给你送到医院,顺便看看你爸爸”。
肖勇刚放心了,挂了电话后,觉得舒缓了一些。为了父亲的病,他的心头似压着一块石头,推之难去,承之无力,日夜揪心。
现在,大伯父借给自己钱,为父亲做康复治疗,虽然以后会有还债的压力,至少现在,不再承受愧疚的折磨。
肖伯父挂了电话,肖伯母在一旁嗑着瓜子,问:“怎么,勇刚问你借钱?”
肖伯父点头,回:“给他爸爸做康复治疗用”。
肖伯母问:“那你打算借给他多少?”
“那还用问,当然是用多少给多少了,看病要紧”。
肖伯父一边沏茶一边说。
肖伯母撇嘴说:“哼,你别夸下海口,他们家可是个无底洞,且不说那个孩子,是脑瘫,治起来,没个尽头,花的钱跟石头子儿扔大海里一样,连个声响儿也没有。就是你那弟弟,脑出血那么厉害,康复,哼,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肖伯母滔滔不绝地讲着,嘴里的瓜子都没停过嗑,她边嗑瓜子边以极快的语速说着话,无名指上的蓝宝石,在水晶灯下闪耀着光芒,跟她整个人一样精明。
肖伯父默默地沏着茶,并没有回应他。肖伯母继续说:“他们家的日子,根本没个盼头,十年八年的甭想翻身,你借给他钱,到你死,也甭想收回来”。
“那就不借给他钱,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不给勇刚的爸爸治病?”
肖伯父没好气地回。
肖伯母说:“我也没说不借给他钱啊,你啊,明天给他拿一千块钱去,这钱咱也不要了,就当是给他们家买点补品”。
肖伯父看看肖伯母,眼里泛光,连脸上都透着精亮的光,生气地说:“一千块钱能干什么,我弟弟一家人这是治病救命用钱,上次你弟弟家儿子买房子,你二话不说,就给他拿了二十万,现在就给勇刚一千块钱,亏你说得出口”。
肖伯母不以为愧,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弟弟的儿子,在机械设计院上班,娶的媳妇是财务副总,借给他们钱,一年就还我了。你弟弟那一家是什么,要工作没有高收入的工作,还一家子病包,你说借给他们钱,还不是打了水漂”。
肖伯父这次无可反驳了,他媳妇说得也没错。
他本来是打算竭尽所能帮助弟弟一家度过难关的,却禁不住枕边人的分析,在权衡之下,仅拿了一千块钱来。
肖勇刚在看到这一千块钱以后,希望瞬间黯淡下去了,满心的期待,如阳光下的泡沫一样,破裂了。
不过,他能说什么呢,人家肯借是情分,不肯借那是本分。毕竟,人家也没有义务,非借给自己钱。
肖伯父走后,姑姑来了,偷偷地硬塞给勇刚五百元钱,快速离开了。
肖勇刚看着这一千五百块钱,连苦笑都不会了。肖奶奶抹着眼泪说:“咱们家这种情况,谁都会躲得远远的,又怎么肯借钱给我们呢”!
肖奶奶对怀里的肖宇涵哭着说:“这个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肖妈妈也哭起来,肖勇刚烦躁地站起来,想去楼道里透口气。他刚到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喘着粗气来到门口。
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佝偻老人,这位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到门口。
“大姨”,肖勇刚意外地喊道,赶紧扶住了她。
“姐,你怎么来了?”
肖奶奶把肖宇涵放到肖妈妈怀里,尽快地来搀扶姐姐。
老人说:“我不放心,来看看”,然后在肖勇刚的搀扶下慢慢坐下,问:“治病的钱够吗?”
肖奶奶没说话,肖勇刚赶紧回:“够,够”。
老人以细微哆嗦的皱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半旧的白色手绢来,打开后,里面卷着一张存单。
她递给肖勇刚,说:“别骗我了,孩子治病花钱,你哪有钱给你爸爸治病啊!这是一万块钱,是我一辈子积攒的,你拿着去银行取出来,先给你爸爸看病”。
肖勇刚赶紧推回去,说:“不行,不行,大姨,这是你养老的钱,我怎么能要”。
老人拉过肖勇刚的手来,说:“拿着,好孩子,听话,给你爸爸看病要紧”。
“可是,这是你留着养老看病的钱”,肖勇刚的声音都哽咽了。
老太太坚决地说:“我现在不是没生病吗,你先拿着给你爸爸治病,等我病了用的时候,你再还我就是了”。
老人说完,又喘憋起来,喘了两口气后,说:“好孩子,快拿着,别叫我着急,我一着急更喘不动了”。
肖勇刚答应着,把存单收进自己的包里。他是借这个机会,偷偷地吞咽下涌出的泪水。
这个年已七十余岁的老人,自己因肺气肿喘憋,满脸瘦削,还孱弱无力地赶来,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自己。
虽然这一万块钱,相对于爸爸的病来说,着实是杯水车薪。可是,老人家,一辈子从未舍得买过一件好衣服,攒下这些钱,还慷慨地拿出来,给爸爸治病。
纵是再坚刚的汉子,也忍不住感动落泪!
肖奶奶禁不住扑进姐姐的怀里哭起来,跟小时候一样,在长姐的怀里哭泣,发泄着她的委屈,诉说着她的艰难。
老人拍着妹妹的后背,依然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安慰着她:“不哭了啊,不哭了,再哭会引来毛猴儿的”。
第91章 琴棋书画
雨里鸡鸣,妇姑结伴浴蚕,是百姓的日俗生活;坐居秋山,观清泉石上流,是公孙的文雅生活。烈日当空,年老农夫挥汗如雨,锄禾地头,而豪门公子,睡起无聊,闲看儿童捉柳花。
人间的生活有辛劳,有闲雅。朱门子孙在广厦阔堂千间,过着吟诗赏花的生活,而寒士却在破茅庐边读书边耕种。
不管拥有什么样的日子,人的适应性总是很强的,总能过得下去。时间久了,富贵的日子也罢,困厄的生活也罢,都得继续过下去。
肖奶奶以为眼下这样苦涩的日子,实在难以维系下去。可是,哭过之后,她抱着肖宇涵,推着轮椅上的肖爷爷,拿着老姐姐的一万块钱,在儿童康复科和成人康复科之间,积极地治疗,寻找着生活的希望。
周瑭看着肖奶奶匆匆忙忙的背影,感叹不已。同时,她觉得,应该向肖奶奶学习,这个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的老太太,以实际行动,向世人书写着“坚强”二字的笔画。
这样的人,值得我们钦佩!
手机铃声响起来,周瑭拿起来一看,是司马曙。周瑭脸上现出甜蜜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过司马曙,也没有接到过司马曙的电话。
她虽然有些小怨言,但是,在接到司马曙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原谅他了,并且甜蜜地接起了电话。
“你不忙了啊?”
周瑭知道司马曙忙着做手术,半关切半嗔怪地问道。
司马曙的语气里尽是歉意,说:“对不起,小公主”。
周瑭回:“如果你请我吃美食,我就原谅你”。
听着周瑭撒娇的要求,想着周瑭撒娇的模样,司马曙由衷地笑起来。他意味深长地说:“好的,小公主,今天晚上补偿你”。
周瑭怎么理解,也觉得这是司马曙又占了自己的便宜。
下班后,司马曙要加一会儿班,写完手术报告才下班,所以,陆七安带着周瑭和黄静灿先去了他的茶厅。
黄静灿看到茶厅的小舞台上放着一架钢琴,便忍不住想弹一支曲子。
这架钢琴是陆七安特意摆在茶厅里的,任由客人弹奏。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兴起时,为其他的客人弹奏一曲,既自娱,又令他人愉悦。
同时,还可以省了请人来弹奏的费用。
陆七安这种灵巧的心思,成了这间茶厅的特色。也因此,效益还算不错。
黄静灿看现在无人弹奏,就弹奏了一曲《梦中的婚礼》。跳跃的音符,清脆的旋律,缓缓淌成了柔美的故事,低喃地述说着浪漫的情怀,令周瑭和陆七安陷入了浓浓的思绪中。
周瑭在低回的音律中,似乎听到了回廊下,风铃声,如波浪般涌了过来。月光下,自己微笑着奔向司马曙暖暖的怀抱。
往后余生,与司马曙牵手漫步,为了共筑那个蓝色的梦,一起奋斗。
陆七安仿佛看到了黄静灿,身披圣洁的婚纱,踏着青草叶尖上的清露,投进自己的怀抱。他们牵着手,走向阳光灿烂的礼堂,走向幸福的未来。
司马曙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思绪,司马曙看看沉浸在曲中的黄静灿,说:“想不到这个黄静灿真是多才多艺啊”!
陆七安点头,说:“真是想不到,她倒是琴棋书画,周全至此”。
周瑭接言:“她配上你的诗酒茶,你们真真是天下最雅的一对儿璧人了”。
司马曙宠溺地问周瑭:“那你有什么配我的呢?”
周瑭回:“我是鸡鸭鱼肉样样吃,没有过敏的”。
“哈”,陆七安笑出来,他就是喜欢周瑭。周瑭从不以自己所短为耻,亦不会强说擅长,更不会掩盖,反而会自然调侃。
听到周瑭的回答,司马曙突然想起周瑭画的“八骏”,忍俊不禁。周瑭斜睨了他一眼,哼,就知道你在笑话我的骏马!
人家的媳妇高大上,自己的周瑭,居然满脑子尽是吃的!
司马曙无奈地说:“好吧,我擅长的煎炒烹煮正好与你相配”。
周瑭会心地笑起来,她对司马曙说:“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我拿着你的工资卡,买了一只烤鸭吃。因为你忙,我见不到你,没法跟你说,现在跟你汇报一下”。
“既然给你了,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那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说”。
“那不行,你的工资,也是你辛苦挣来的,你上夜班很辛苦,做手术很辛苦,还要加班写手术报告,我怎么忍心挥霍你的钱呢”!
陆七安说:“没事,周瑭,尽你最大的想象力,你买的东西,也达不到挥霍的程度,你可以安心地花”。
周瑭回:“小瞧人不是,我拿着天天买肉吃,看不把他吃哭”!
“哈”,陆七安再次被逗笑,其实奢侈挥霍,谁不会,只是周瑭不会存那心思,她也就会拿超越温饱的档次吓唬吓唬工资卡了。
司马曙也被周瑭逗得开怀一笑,疲惫一扫而光。
他们三人说笑间,黄静灿弹奏完了,正欲离开,一个人拦住了她,夸赞她道:“小姐,你弹的曲子真好听”。
“谢谢”,黄静灿礼貌地表示感谢。
那人继续说:“我一直静静地听完,小姐似曲中人,又似游走在曲外的看客,无限叹息,似这曲中凄美的故事一般,着实让人为你着迷”。
“谢谢”,黄静灿忍不住看了此人一眼,他的评价,是真的用心听自己弹奏完了,而非是搭讪。
周瑭笑对陆七安说:“你的情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