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周六，早上。
董笑瑶被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吵醒，伸手一搂，把枕头折起抱住耳朵。
最近她忙工作忙结婚，真是比狗还忙，今天更是忙到凌晨才睡下，估计被吵醒前就睡了两三个小时。
半年前，董笑瑶在二十六岁生日时被恋爱了两年的高中同学林杨求婚成功。
董笑瑶和林杨都是独生子女，两人决定结婚的消息让双方家长都很高兴。
董笑瑶爸爸董思明甚至说，终于不用担心她这个工作狂女儿会成为剩女了。
他们的婚礼很快排上了日程。
已经有三年工作经验的董笑瑶如今算是部门里办事效率很高的工作小能手了，可准备婚礼的繁琐细节还是令她恨不得会分身术。
“瑶瑶，起床了。你小姨姑姑她们来了，有事跟你商量。快起了。”
董笑瑶妈妈徐丹青在门外喊。
唉。
董笑瑶放开枕头，懒洋洋呈大字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叹气。
一大早一众女性长辈就聚到了董笑瑶家里，肯定是昨晚徐丹青联系好让她们过来的，跟昨晚的那个惊雷一般的消息有关。
昨晚，董笑瑶和未婚夫林杨一起去林家吃饭，得知她的准婆婆杨静以五十岁的高龄怀上了二胎！
当董笑瑶回家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父母后，爸爸董思明一直默默看电视，妈妈徐丹青则中毒似的每隔两分钟就扭头看着董思明低声惊呼“天哪，天哪”。
徐丹青第三次对着董思明惊呼了两声“天哪，天哪”之后就拿着手机回卧室，忙着给亲戚打电话分享去了。
董笑瑶瞪着天花板出神，房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是小姨徐丹妮。
“瑶瑶，我是小姨。买了你最喜欢的芝士蛋糕。起来了啊。”
还是小姨了解董笑瑶，美食面前无懒虫。
董笑瑶抬手扯掉脸上的面膜，揉了揉脸颊爬了起来。
客厅里，围着餐桌坐了一圈人。
除了小姨徐丹妮，还有姑姑董思勤，大舅妈郑群，婶婶谢海霞，甚至念大二的表妹何贝贝也来凑热闹。
上一次家里这些姑婆长辈齐聚还是半年前她和林杨决定结婚的时候。
董笑瑶刚在餐桌旁坐下，还没拿起芝士蛋糕往嘴里放，在她小姨的主持下，开始讨论杨静高龄怀二胎的事。
除了她和她爸，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加入了这场空前大讨论，而且讨论的主题高度节节攀升。
“瑶瑶，这个结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两个人结婚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小姨徐丹妮虽然陈词滥调却语重心长。
“瑶瑶，你刚结婚就要帮着带小叔子，可你自己还没有生孩子。”大舅妈郑群一针见血。
“瑶瑶，你未来公婆年纪不小了，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要帮他们养儿子。”姑姑董思勤想得更长远。
“表姐，将来你生了孩子你婆婆肯定没时间帮你带，你工作那么忙，你还想升职，你该怎么办？”表妹何贝贝才上大二，想法竟这么现实。
婶婶谢海霞话里有话说：“将来林家的财产就不是林杨一个人的了，以后生气的地方多着呢。”
谢海霞因为争董家家产的事情，对董笑瑶妈徐丹青和姑姑董思勤有很大意见，没少互相吵闹。
徐丹青：……
董思勤：……
董笑瑶：……！！
几天前，在座的大家还在恭喜董笑瑶，祝福董笑瑶，她的父母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穿上婚纱嫁出去。
现在大家看董笑瑶的眼神带着怜悯，惋惜。
董笑瑶觉得先辈们对结婚总结的那句名言应该加上一句，两个人结婚除了是两个家庭结合外，还必将是两个家族瓜众的结合。
一通吧啦吧啦的谈论之后，徐丹青委婉地问董笑瑶：“瑶瑶，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要不要结这个婚？你是不是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董笑瑶震惊，瞪着她妈说：“妈，你是开玩笑的吧？我谈了两年的恋爱准备了半年的婚礼，然后我现在不结了，我从头开始，我白白浪费三年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我有毛病吗？”
徐丹青忍不住拍了董笑瑶一掌，嗔骂：“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把你嫁给林杨是要让你幸福，不是让你去受苦。”
董笑瑶揉着被拍疼的手臂点头说：“我懂。可我恋爱谈得好好的，我觉得现在挺幸福，我干啥要为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放弃结婚？”
“你急什么。我们也没非要你不结婚。但是我们的立场要坚定。”徐丹青蹙眉说。
董笑瑶疑惑问：“我们什么立场？”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徐丹青说。
董笑瑶：“……”
众人：“……”
……
一阵沉默之后，徐丹青深深叹口气：“你们说杨静怎么就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能怀上了呢？”
徐丹青今年也是五十岁，更年期中，大姨妈已经断断续续不正常两三年了。
她无法想象跟自己一般大的杨静竟然还能怀上二胎。
她的心情其实有些怪异，除了担心女儿受苦之外，说不清什么滋味。
徐丹妮说：“有的女人身体好，去看医生调理一下有可能怀上的。我们单位就有这样的，不过没杨静年纪大。”
“那么说杨静是早就计划怀二胎了？”徐丹青转头问董笑瑶，“你以前不知道吗？”
“不会是有计划的吧。林杨他爸说是意外。”
董笑瑶对林成海当时告诉他们杨静怀孕消息的情景记忆犹新。
前几天林杨的父母出国旅游回来。昨天周五，准公公林成海打电话给董笑瑶，说给董笑瑶和她父母带了礼物，让她下了班过去吃晚饭。
晚上七点，林杨开车到营业部门口载了董笑瑶一起回他父母家。
林杨在他妈妈杨静开的贸易公司上班，有自己的房子，平时没事不回父母家。
林杨开车，董笑瑶在副驾驶座上拿着手机翻看影楼发给她的婚纱照样片。
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董笑瑶把婚纱照给林杨看。
林杨盯着照片啧一声：“挺美，没我要娶的姑娘美。瑶瑶，这是我的新娘吗？我怎么不认识了？”
董笑瑶也觉得婚纱照上的自己被p成了另外一个人，于是跟影楼说重修样片，约好了时间去影楼验收。
二胎的影响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林家，林成海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做菜，没有见到杨静。
“爸，我妈呢？”林杨朝复式套房楼上喊，“妈，妈。”
林成海拦住他说：“你妈累了在休息。我们先吃。”
林成海和杨静出国旅游了一个月，昨天才回来，的确是够累的。
林家一向是林成海下厨房，林成海手艺不错，三菜一汤味道不比饭店差。
三人在饭桌上聊了聊出国的趣事，还有他们婚礼的情况。
吃完饭后，林成海从一楼的房间里拉出一只大号行李箱，把给董笑瑶和她父母的礼物都拿出来给董笑瑶看，笑说：“出国旅游带不了太多东西，就是一些手提包、皮带、巧克力、酒之类的。我不懂这些，都是林杨妈妈选的。”
董笑瑶看着堆了一地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说：“东西都很好。我代我爸妈谢谢叔叔阿姨。”
董笑瑶还没有跟林杨正式结婚，没改口跟林杨叫爸妈。
林成海笑说再过半个月就能听到董笑瑶喊他爸爸了。
林杨要去楼上卧室看杨静，林成海招招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说：“我有事跟你们说。”
之后林成海略微羞涩，委婉地告诉他们杨静身体没事，有些不太舒服原因只是因为杨静确定已经怀孕两个多月！
现在董笑瑶还清楚记得当时林杨五官放大了一倍的震惊模样，所以她可以确定，杨静怀孕不是预谋。
“林杨跟我一起知道的，应该不会是有计划的吧。”董笑瑶说。
谢海霞轻蔑笑说：“瑶瑶，你也不看看杨静是什么人？她是商人，无商不奸。说她是意外怀孕，也就你会信。”
“就算有计划的那也是她的自由。”董笑瑶说。
和所有九零后一样，董笑瑶很在意自我，自主，她自己的，别人的都一样。
“是她的自由你就会不自由了。”谢海霞说。
董笑瑶瘪瘪嘴：“怎么能这么说。”
“那我不说了。”谢海霞不乐意了，“是大嫂半夜三更打电话要我们一大早过来商量的。我家里还有好多事呢。”
“别，说到一半不说憋死人么。继续说，瑶瑶怎么会不自由了？”郑群听得津津有味，不舍得就这么停了。
“财务不自由呗。”谢海霞说，“如果只有林杨一个孩子，将来林家的家产都是林杨的，跟是瑶瑶的一样。可杨静生了二胎，家产就不知道会怎么分了？”
“两个孩子一人一半呗。”徐丹妮说。徐家就是说好了三个孩子不偏不倚平分。
“那是你们老徐家，别人家不一定。”董思勤说。
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家产就没有两个哥哥分得多。
郑群点头：“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我原来觉得瑶瑶找了林杨这么好家境的老公可以享福了，可是林杨要是多了个弟弟妹妹的话，他的家庭条件就打了对折，就没有多出色了。大姐，你们只要求有婚房是不是不够？是不是应该要求他们给瑶瑶名下买一套房子？”
董笑瑶觉得这要求有些过了，说：“我跟林杨结婚又不是为了他的家产。”
“你不要，你问过你妈了吗？”谢海霞问。
徐丹青瞥了谢海霞一眼，说：“别把我说得那么贪财。”
谢海霞轻蔑一笑，说：“对，大嫂不是贪财的人，不说财产的事。刚才贝贝说了，杨静有了二胎就没法带瑶瑶的孩子。那谁来带？还不是得外婆带。大嫂，你离退休还有好几年吧，你能帮瑶瑶带孩子吗？”
徐丹青一愣。带孩子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她是事业单位干部编制，最快也要五十五岁退休，她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女儿婆家带孩子。
“可以请保姆。我本来就打算请保姆带孩子。”董笑瑶说。
这个问题她妈主动提过，说没退休不可能带孩子，让她婆家带。她则跟林杨讨论过，林杨说当然要请保姆。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妈做家务，他妈会不会带孩子都不知道。
董思勤立刻否定她说：“最好不要，那样养出来的孩子跟保姆一样。就算要请，保姆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不行，要家里人在旁边看着才行。”
徐丹妮也说：“就算可以请保姆，可是万一将来杨静要是让林杨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你要照顾自己孩子又要照顾小叔子，你能行吗？”
“你们说得都是假设，是你们想多了。”董笑瑶烦躁起来。
照这样说下去，她这婚还能结吗？
“瑶瑶，多想想不是坏事。你现在烦只是烦一时，你跟林杨结婚后再烦那是烦一世。”郑群说。
谢海霞看董笑瑶一眼，两手一拍大腿，说：“我先声明，我说这些都是替瑶瑶着想，没有别的意思。嫂子、瑶瑶，你们做出的决定可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众人见董笑瑶脸色不太好了，也纷纷表示只是提个醒，没有别的意思。
徐丹青把董笑瑶从林家拿回来的礼物分发给众人后，把大家都送走了。
董笑瑶悻悻地回到自己屋里扑倒在床上。
徐丹青跟进来，坐到梳妆台凳子上，柔声问：“宝贝，生气啦？”
董笑瑶嘟囔说：“我觉得你们说得太夸张了，一堆的假设，吓唬人。”
“我们都是关心你，爱护你，要是别人家的孩子我才懒的理。”徐丹青说。
董笑瑶抱住枕头不语。
徐丹青又说：“瑶瑶，刚才你问我们的立场是什么，我现在想好了，我们的立场就是这婚不能随便就结了。在你跟林洋结婚前，我要跟林家谈谈。”
董笑瑶翻身坐起，着急问：“妈，你不会真的问他们要一套房子吧？”
“那有什么不可以。我培养了你这么优秀的女儿也是花了很多精力，很不容易的。”徐丹青理直气壮说。董笑瑶跑到房门口向一直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董思明求援：“爸。”
“林杨是什么态度？”董思明问。之前三姑六婆讨论的时候董思明没有插一句话，其实他把所有的话都听了，思考了。
身份缺失
董笑瑶低头说：“……我不清楚。”
董思明看了女儿一眼说：“让你妈去谈谈，没什么坏处。”
他这一世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关系到她的幸福快乐，他不想马虎应付。
“妈，你可要把握好分寸哦。”董笑瑶眉头微蹙忧心地看着徐丹青。
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升职，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都有大致的时间表。
如果在结婚这件事情上折腾的动静大了，其他的人生规划就会跟着乱套，她除了需要花时间调整好步调外，还需要重排时间表。
她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是长辈们刚才提到的各种可能性很现实，且不是无端臆测没有道理。此刻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困扰。
徐丹青抬手理了理女儿的乌黑直发，慈爱地说：“好的，妈妈收到了。瑶瑶，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不会让你不开心。”
“妈，我明白。”董笑瑶情不自禁地搂住妈妈，在妈妈怀里撒了一会儿娇。
嘀嘀，嘀嘀嘀。
董笑瑶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响了。她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今天的行程提醒。
“上午十一点去影楼看婚纱照”。
“妈，我要出去了。”
董笑瑶把手机放到一边，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
都说女人在结婚前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要开始好好保养皮肤，多睡美容觉，在婚礼上才能做美美的新娘，可是她半个月后就要举行婚礼了，现在却眼袋耷拉，黑眼圈也出来了。
本来婚礼的事已经让她忙得鸡飞狗跳的，现在又多出这么一件糟心的事，还让不让她做美美的新娘了。
唉。
董笑瑶拿起爽肤水瓶子在手上到了几滴，啪啪地拍在脸颊上，又抹了乳液，花了几分钟给脸做了一下按摩，接着开始梳妆打扮。
完了之后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她拨了林杨的电话号码。
林杨很快接了电话，说到她家门口了。
董笑瑶小跑到大门口拉开门，被门外林杨的样子吓了一跳，林杨的黑眼圈比她的何止严重十倍，左眼都快成熊猫眼了。
董笑瑶盯着林杨的眼睛左看右看，小声惊问：“你的眼睛怎么啦？撞的吗？”
林杨抬手捂住左眼，低声说：“先出来，路上跟你说。”
客厅里，徐丹青听到动静满脸笑容地朝大门走过来，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林杨眼睛的异样，笑容失色，惊呼：“哎哟，林杨，你这是怎么啦？”
董思明闻声也走过来，看着林杨微微皱了皱眉，问：“喝醉跟人打架了？”
林杨羞怯地避开未来岳母和丈人的视线，尴笑两声说：“跟朋友聚会，喝多了点儿，磕桌角上了。”
董思明跟徐丹青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徐丹青心疼不已，好好的一个帅气准女婿怎么变成熊猫了呢，拉着林杨往屋里走，说：“年轻人呀，要爱惜身体。唉。疼不疼？没吃早饭吧？先进来吃早饭。瑶瑶去煮个鸡蛋给林杨敷一下眼睛。”
林杨忙摆手说：“不用了，我和瑶瑶赶时间去影楼。”说完悄悄冲董笑瑶打眼色。
董笑瑶忙对她爸妈说：“我和林杨到外面买了吃就行。爸妈，我们走了。”
董笑瑶和林杨离开后，徐丹青挑眉凝神对董思明说：“我觉得林杨的眼睛不是磕桌角上了，是被打的。他是跟人打架了，我说的没错吧？”
董思明拿起一块芝士蛋糕坐回电视机前，边吃边说：“等瑶瑶回来问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董笑瑶和林杨一前一后上了电梯下到了地下车库。
董笑瑶担心林杨眼睛受伤视线不好，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让林杨坐副驾驶座。
董笑瑶侧身凑前端详着林杨的眼睛问：“能说是怎么回事了吗？跟谁打架打的？为了什么打架？”
林杨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说：“跟我爸。”
董笑瑶秀目圆睁诧异不已，问：“你跟你爸怎么啦？”
“翻脸了。”林杨拧眉气恼地说。
“翻脸？跟你爸吗？”董笑瑶难以置信。
她跟林杨一家人吃过十几次饭，林成海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笑眯眯，而且林杨和林成海相处的方式很像朋友，父子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融洽。
“为了什么？”董笑瑶问。
林杨低头没吭声。
董笑瑶打量了一下林杨沉郁的脸，林杨不说她也能猜到六七分，问：“昨晚你送我回家之后又去了你父母家，是不是？”
昨晚林成海说了杨静怀孕的事，当时林杨先是一愣，然后就炸了，跳起来冲林成海喊“你们要二胎怎么没跟我商量”。
当时林杨瞪眼呲牙的模样把董笑瑶吓一跳，她跟林杨恋爱两年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脾气那么冲的林杨。
好在林成海老道，说累了要休息，改天再谈，让林杨送她回家。如果不是这样，董笑瑶估计林杨当着她的面能跟林成海吵起来。
看到林杨点头，董笑瑶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问：“你因为你妈怀二胎的事跟你爸翻脸了？”
“是他们不对。要生二胎事先为什么不征求我的同意。”林杨即生气又委屈。
当独生子女二十多年，习惯了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突然之间要来一个弟弟或妹妹，感觉茫然，不知无措，身份缺失的感觉让他很沮丧且暴躁。
董笑瑶本来想继续问林杨对林成海说了什么，能气得好好先生林成海把林杨揍成了熊猫眼。可她看了看林杨气鼓鼓的模样，决定还是先不问了。
董笑瑶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说：“我们晚了。先去影楼吧。”
一路上两人没说话，也不怎么看对方，董笑瑶在想心事，林杨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影楼距离不太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董笑瑶想如果距离再远点儿的话，她可能会开始怀疑她跟林杨是不是在冷战了。
在商场的停车场停好车，董笑瑶和戴上墨镜遮住了熊猫眼的林杨一起走进影楼。
王者机灵
负责接待董笑瑶林杨的小姐姐满脸笑容地迎接他们，引导他们坐下，给他们端水递上糖，然后抱歉地解释说因为他们预约的时间过了，现在在他们前面有别的情侣在选样片，只能让他们稍微等一下。
等待的时候林杨拿着手机玩游戏，董笑瑶和林杨在高中同学聚会上重遇，偶尔一起通过玩游戏，两人慢慢变亲近成为女朋友，又变成现在的未婚夫妻。
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两人不仅甜蜜而且登对。
董笑瑶和林杨在一旁等了半个小时多点儿才轮到了他们选样片。
好在负责帮他们修图的女孩儿算是比较好地理解了他们的需求，婚纱图修得不多，挺还原。董笑瑶再提了几处修改意见，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婚纱照的修图工作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挑选需要打印的照片。
董笑瑶和林杨是到海边拍的实景婚纱照，摄影师是个黑黑胖胖的中年人，举着单反相机白送似的噼里啪啦给他们拍了好几百张。
董笑瑶和林杨头挨头坐在电脑前一张张看。
负责接待他们的小姐姐站在旁边一会儿说这张董笑瑶漂亮，一会儿说那**杨帅气，一会又说这几张照片中的两个人郎才女貌绝配，反正是变着花样说着真真假假的好话让他们选更多的照片。
套餐之外多选一张照片至少多花好几十块钱，董笑瑶挑了两张套餐外的照片后就说可以了。
她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小姐姐没听见似的继续向董笑瑶推销其他的照片，董笑瑶心里不爽，抬手把林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取了下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只熊猫眼，又给林杨戴上墨镜。
然后对热情洋溢的小姐姐说：“我们就要套餐外加这两张。他昨晚跟人打架了，上火，脾气不好。我怕在这里呆久了他会心烦。”
小姐姐转头看到林杨低着头从墨镜后斜眼看她，赶紧取了u盘去给他们开单子。
董笑瑶取了单子后跟林杨离开影楼。
两人回到车上，林杨问：“你回家吗？”
董笑瑶系上安全带问：“你打算去哪里？”
“回去睡觉。”
林杨昨晚情绪波动太大，一夜没睡着，现在脑子发胀。
董笑瑶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叔叔阿姨。”
如果真的象林杨说的昨晚跟林成海大闹了一场，还翻脸了，她觉得自己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去看看，她还有点担心杨静。
林家住的复式套房即便是把楼上的卧室门关上也能听到楼下客厅的吵闹声。她不用问林杨也能从林杨的熊猫眼猜测到昨晚动静有多大。不管怎么说，杨静现在是孕妇，还是超高龄孕妇。
林杨沉默不语，墨镜遮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抿着的嘴。
董笑瑶伸手取下林杨的墨镜，在他的左眼上轻轻吹了一口气，柔声细气说：“再过半个月就是我们的婚礼，你真跟你爸妈翻脸了，你想让谁来主持我们的婚礼？”
林杨一脸懵，喏喏无言：“我……”
董笑瑶轻轻拍了拍林杨绷紧的脸颊，说：“你这个王者打游戏时的机灵都上哪儿去了？”
从影楼出来已经快两点，董笑瑶提议找个餐厅先吃午饭。
董笑瑶提议吃饭除了两个人都饿了之外，她还想给林杨一些时间思考。
两人找了家泰国菜餐厅，点了两个菜，吃了一个小时竟然吃不完。不是食物不好吃，实在是心里有事胃口难开。
董笑瑶问了之前就想问的问题：“昨晚你跟你爸说了什么惹了他动手？”
在董笑瑶一再追问下，林杨有一些不服气说：“我没说什么。我就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再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如果他们一定要生，我就跟他们断绝关系，当他们没有我这个儿子。”
董笑瑶愣愣地瞪了林杨好一会儿，问：“你真的跟你父母断绝关系了？”
“我不能接受他们生二胎。”林杨没有正面回答。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董笑瑶听了她家亲戚提出的一堆不能接受杨静生二胎的理由，想听听林杨又是什么理由。
林杨啪地放下筷子，说：“你说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还生什么孩子，累不累。”
“也许他们喜欢呢？你就不能跟你爸妈好好说话吗？心平气和地好好商量？”董笑瑶问。
她所了解的林杨是个挺温柔的男人，有什么想法都会先问问她的意见，照顾她的想法。
“我不知道，反正我一想到要多个弟弟或妹妹就烦躁。”林杨拿起筷子心烦意乱地扒拉碗里的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杨闷声问：“我爸说是意外，你相信吗？”
“信不信有什么不同。”董笑瑶答道。
别人怀孕这种事，旁人怎么能知道是有计划还是计划外。
“你还记得以前跟我爸妈提过二胎的事吗？”林杨问。
“有吗？哦，你是说半年前那次吗？”董笑瑶太忙，那么久的事情差点没记起来。
那是董笑瑶和林杨决定结婚，双方家长约了一起在饭店吃饭讨论婚事。
席间，酒过三巡，两家家长聊了聊婚礼的下聘，礼金，仪式举办时间等等确定下来后，结婚的事基本敲定，着急着抱孙子/外孙的两对父母开始默契地配合，明的暗的鼓励他俩结婚后立刻就要宝宝，而且最好生两个。
董笑瑶大学毕业出社会工作有三年时间了，正在工作上努力做业绩，想在二十七岁前升主管。
别说考虑生二胎，连什么时候生第一个孩子董笑瑶还在犹豫。
当时董笑瑶笑嘻嘻地揶揄自己的父母：“我和林杨结婚后想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你们那么喜欢小孩子不如再生一个？”
那个时候媒体、全国人民都在谈论二孩政策，听说医院里挤满了想生二胎的中年妇女。
徐丹青闻言，立刻满眼惊恐，一脸嫌弃，说养她一个已经够操心的了，现在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享受生活了，才不要生什么二胎。
林成海哈哈哈笑了起来说：“笑瑶这个建议值得考虑。”
杨静轻轻拍了林成海一巴掌嗔怪说：“你想被人说闲话？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林杨甚至吐槽他爸说：“你行吗？”
当时大家都当成是玩笑，没人想过那么大年纪的女人能再有二胎。
那之后董笑瑶没有再想过这件事。现在想起，她不得不感慨不能小瞧人，有的人行的，真的就是行的。
吃了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三点，董笑瑶估摸如果杨静睡午觉的话这个时间应该醒了。
董笑瑶再问林杨要不要跟她一起去他父母家。
林杨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回自己住处睡觉。
董笑瑶没有勉强林杨，把林杨送到住处之后开车去了林家。
人精中的精英
董笑瑶在林家所在小区路边停车区停好车，去水果专营店买了一兜苹果带去林家。
给董笑瑶开门的人不是林成海是杨静，董笑瑶有些意外。
她那些先入为主的高龄孕妇知识使她以为高龄如杨静，有孕在身应该多数时候是卧床休息。
董笑瑶向杨静问好：“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瑶瑶，你来了我很高兴，进屋吧。我已经睡好午觉起来了，在处理一些邮件。”
杨静的笑容温和，声音文雅又不失温度，即便是跟她第一次见面也不会觉得拘谨。身材不是很高，一米六三左右，保持的很匀称。皮肤不是特别白皙，但是眼睛很大很圆，面颊饱满，不知道杨静实际年龄的人见到杨静都会以为她四十岁左右。
“瑶瑶，坐啊。吃过饭了吗？吃过了啊，那我给你拿水果吃吧。小陆走之前应该切好了水果放在冰箱里。”
杨静边说边走进厨房，不知道的看不出她有两个多月身孕。
小陆是林家请的钟点工，每天上午来家里做半天家务。
“阿姨，你坐着，我自己来。”董笑瑶忙追着杨静喊。
杨静可是超高龄孕妇啊，可不能让她做事。
杨静已经端了一碟水果走出来，笑说：“我可以的，你来坐下吃水果，陪阿姨聊聊。”
董笑瑶接过杨静手里的水果，小心陪着她落座后，提着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杨静看出了今天董笑瑶比平时显得拘谨小心，笑说：“我上次怀孕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很多细节都快不记得了，有几件事我还记得比较清楚，我怀林杨的时候还经常出差到广东，在工厂仓库里翻纸箱验货。生林杨当天我还在公司上班，羊水破了才叫了出租车去医院。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
董笑瑶听林杨说过一些杨静年轻时候的经历。杨静大学毕业应聘到一家国营外贸公司工作，不到一年公司倒闭杨静下岗了，之后就去私人企业给外商打工做跟单验货员，打拼了多年成立了现在的贸易公司。
董笑瑶没看到林成海，吃着杨静递给她的水果想着该怎么开口提昨晚的事。
杨静倒是先开口了：“瑶瑶，你今天是不是见到林杨了？”
“嗯。上午我们一起去影楼了。”董笑瑶小心回答。
“他还好吧？没跟你一块儿回来说明他还在生气。”杨静无奈笑了笑，“昨晚他爸打了他。我从卧室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伤了哪里？”
昨晚杨静睡了一会儿醒了，并没有马上起床，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后来听到父子俩的争吵，起初她并没有着急着下去，她想听听林杨对二胎的看法。没想到父子俩没说几句，林杨就大吼如果要生二胎就跟父母断绝关系，老死不相来往。等她下到客厅时，只见到林成海气呼呼地端着茶杯猛喝水。
“挺好，午饭吃了好多。”
董笑瑶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详细比较好，再怎么说她还是忌惮杨静的现状。
杨静叹口气，说：“我们家就老林，我，林杨三口，家里大小事情我和老林都会跟林杨商量。这次我怀孕太突然，他想不通很正常。瑶瑶，林杨不是坏脾气的人。你不用担心。”
杨静身为人母，关起门来会批评孩子这不够好那不够优秀，可在人前却还是护着孩子。何况对面说话的是一只脚都还没迈进门的准儿媳。
董笑瑶的确是没见过林杨对她发脾气，这点她不否认，点头：“嗯嗯。阿姨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杨静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给董笑瑶，说：“谢谢你。瑶瑶，我怀孕的事你爸妈都知道了吧，他们有什么想法？”
“呃……因为太突然了，他们……”董笑瑶吞吞吐吐。
她没想到杨静会这么直接，没绕任何圈子，让她措手不及。她可不能告诉杨静她爸妈说不定会要一套房子做彩礼。至于他爸妈还会有其他什么想法，她还真猜不到。
杨静温和地笑着说：“他们有任何想法我和老林都能理解。我和老林商量过了，只要能让你和林杨幸福，我们能办到的会尽力办。”
董笑瑶愣了神。
杨静不愧是人精中的精英。她爸妈才刚开完家庭会议商量该怎么办，杨静这边就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按照这个情形，她妈妈真开口问杨静要一套房子的话也是有可能得到的。这个一线城市的一套三居室房子至少两千万呢，她这身价，啧啧啧。
董笑瑶看到杨静看着她微笑不语，忽然心跳加速，寻思杨静接下来该不会问她对杨静生二胎的看法吧。她还真的没来得及深想。
好在杨静接着问的是婚礼准备情况。
董笑瑶简略回答了之后，杨静点头说：“我和老林帮不上忙，你辛苦了。老林这些天一直在准备婚礼上要说的话，比跟我结婚的时候还紧张。”
董笑瑶再一次惊叹杨静的眼睛够毒。她来林家想确定林杨跟林成海翻脸到什么程度，说到底就是担心举办婚礼的时候林家会不会缺席。
董笑瑶看到杨静的状态挺好，没有生林杨的气，又意外的得到了杨静的表态，再多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便起身告辞了。
董笑瑶离开没多久，林成海提着一兜菜回来，看到客厅的吧台上放着一兜苹果，问：“谁来过？”
杨静朝他招手说：“瑶瑶刚走没多久。老林，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林成海去厨房放下菜，走到杨静身旁坐下，问：“瑶瑶跟林杨一块儿来的？”
“林杨没跟她一块儿上来。来没来我不知道。”杨静回答。
“臭小子。”林成海恨铁不成钢，低声骂一句。
杨静给林成海倒了一杯热茶，说：“喝茶，消消气。我跟你说，我刚才问了瑶瑶她父母对我们生二胎有什么看法。”
“亲家有什么看法？”林成海把茶杯送到嘴边又放下了。
昨晚林杨去了又回，跟他说不想再有个弟弟或妹妹。他跟林杨说既然孩子已经有了，就打算生下来养大。林杨不同意。他让林杨别着急着表态，好好想想，过几天再谈。林杨态度坚决说不用想，当时的反应激烈程度超乎林成海的想象。最后林杨任性起来竟然说如果父母敢生下来他就敢跟他们断绝关系，今后老死不相往来。气得林成海给了林杨几拳。
林杨对父母生二胎的反应那么激烈，令林成海意识到这个让他乐呵呵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的惊喜，对于别人来说也许不那么喜欢。
杨静靠着林成海的肩膀说：“瑶瑶没说，支支吾吾的。我觉得她父母一定说了什么，她不方便告诉我。”
林成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沉思一会儿，问：“你觉得他们会找我们谈么？”
“也许会吧。老林，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的女儿未来的婆婆要生二胎，你会怎么想？”
林成海不假思索说：“挺好啊。至少她婆婆没空挑她毛病。”
杨静呵呵呵地笑了，说：“还真是有这个好处。但愿徐丹青能这么想。”
隔了一会儿，杨静说：“我给林杨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饭，我跟他谈谈。”
“那个臭小子，理他干啥。”林成海话虽如此，语气却没有怒意。
他虽然气林杨说话绝情，可毕竟是他的儿子，心里还是担心记挂儿子的。做儿子的会记恨父亲，做父亲的绝不会记恨儿子。
杨静拿了手机点开快捷拨号键一，出来林杨小时候胖嘟嘟的莲藕娃娃照片。
手机振铃一直到自动挂断，林杨没有接电话。
杨静没有再拨，点开语音通讯，给林杨发了条温柔的语音信息：“我的帅儿子，妈妈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晚上回来吃饭吧。”
林成海无奈感慨：“我惯坏了他。”
杨静倒是豁达，笑说：“他都那么大了，有他的世界了。”
惦记一下
董笑瑶回到家，推门就听见徐丹青在客厅里不知道在跟谁讲电话：“……是呀，带孩子是个难题，她就是三十岁生孩子我都还没有退休……就是，当初生孩子太早了，谁知道一次就有了，有了就生呗，所以还是要趁年轻生孩子……婆家带？不敢想，对方跟我一样大，人家现在要生二胎了。真的！奇迹是吧，我也觉得是奇迹。将来都不知道是谁帮谁带孩子……别想。将来她自己的孩子都不一定能自己带，还带小叔子，绝对不可能……”
董笑瑶对徐丹青这张嘴实在是很无可奈何。无论家里有点儿什么事徐丹青转头就告诉闺蜜、好友，还与对方一起把整件事从头到脚、从浅层到深层一层一层地剥皮剔骨，深挖其内涵，推理其外延，不把自己和闺蜜好友的脑汁烧尽不罢休。
“妈，我回来了。”董笑瑶大声说。
徐丹青一脸红润，聊兴浓郁，眉飞色舞地看了眼董笑瑶，对着手机说：“我女儿回来了。改天聊啊。”
“妈，你是不是对全世界都说了杨静生二胎的事。”董笑瑶一边换鞋一边问。
徐丹青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口茶水，响亮地说：“哪有。你余阿姨现在在国外，有时差，我晚上才能跟她语音。”
“哎，妈你真是的。这事也能谁都说吗？还有我的事，你都说了些什么？”董笑瑶无奈。
语音聊天软件干掉了费用昂贵的国际长途电话，徐丹青这样喜欢跟人聊天的人简直要幸福死了，只要是休息时间就点开软件全球找人聊天，不怕尴聊就怕没人跟她聊。
徐丹青满不在乎，说：“你妈我这不是正在集思广益，看怎么能为你争取到最好的结婚权益。瑶瑶，林杨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你打电话让他来家里吃饭。你爸和我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董笑瑶眼前浮现林杨的熊猫眼，说：“明天吧。他眼睛不舒服，回家睡觉去了。”
以董笑瑶对她妈的了解，这是要摆鸿门宴。
董笑瑶发现，对她妈围绕她的婚事计划进行的事情，她现在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
比如她明知让林杨来家里吃饭这是鸿门宴，可她并没有坚决反对。还有，她觉得她妈向林家提出更高的结婚条件不好，可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该阻拦。
“瑶瑶，发什么愣。快给林杨打电话让他明天过来吃午饭。”徐丹青催促。
董笑瑶默默拿出手机拨了林杨的电话号码，电话没人接听：“估计林杨在睡觉静音了。我晚点儿再打。”
“我来给他发个语音信息。”徐丹青说着拿起刚放下没多久还发烫的手机，点开语音软件找到林杨给他发了个语音信息：“小林啊，最近忙婚礼累了，辛苦了啊。阿姨明天给你做好吃的，你中午过来吃饭。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徐丹青点开自己发送出去的语音消息听了一遍，又发了一个：“人来就行了，不用带什么东西。都快成一家人了，不用客气。”
董笑瑶坐在旁边想是不是该把见到杨静的事情告诉妈妈，是把杨静说的话都如实告诉妈妈还是挑着说。
她现在接受的信息很多，脑子有点儿乱，还没来得及把接受的信息有效地消化整理。最后她决定什么都不说，去见了杨静的事情也不说。
林杨不来吃晚饭，并不代表着晚上就只有董笑瑶和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吃饭。
谢海霞、董思勤和徐丹妮在晚饭做好的时候来了。
来吃饭只是形式，她们是被徐丹青的语音召唤来商量明天如何摆鸿门宴，请林杨入瓮。
晚饭大家都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七手八脚地收拾干净了饭桌。
董笑瑶在厨房里准备果盘，留意着外面长辈们的讨论。
徐丹青说：“我是这么想的，首先房子得要一套，我们附近这几个小区的三居室一套，瑶瑶独立产权。新婚姻法规定了婚前财产各归各的，婚房是林家婚前买的，瑶瑶没份。”
徐丹妮说：“一套房子两千万呢，要是林家不给怎么办？”
“不给就不嫁。”谢海霞干脆说。
董思勤皱眉说：“这不是要被人家说卖女儿吗？”
谢海霞不屑说：“随便说。这是最现实的条件，不然万一两人过不下去了，瑶瑶能留下什么？”
董笑瑶在厨房里准备果盘，此时抗议地啧了一声：“婶婶。”
谢海霞根本不听，说：“你别喊我。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瑶瑶，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一年三十万年薪也算不上什么。两千万的房子你一个人不吃不喝也要差不多七八十年才买得起。贷款供房听起来很美，贷了就想死。你弟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一个人做房奴我们全家陪着他做，三十年房贷，我和你叔叔到死都不一定能还完。”
谢海霞的儿子董向东交了个女朋友，因为董向东名下没有房子女方父母就不让他们交往。一家人只得贷款给董向东单独买房，所以谢海霞前阵子为了争家产闹得很厉害。
董笑瑶在银行工作，完全清楚要在这个一线城市买套房子，她的那点儿收入再存十年也不够付首付。
“如果真的不给就真的不嫁吗？不太好吧。”董思勤看看厨房里的董笑瑶，忧心说。
徐丹青不慌不忙说：“这是谈判。开始提的条件就得往高里提，至于嫁不嫁，由瑶瑶自己最后决定。”
谢海霞又说：“不过既然决定了跟林家谈判，瑶瑶可不能一开始就阵脚不稳，捣乱。那样不仅没法得到想要的，还会让林家瞧不起。”
徐丹青点头说：“行。就这么定。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跟林家提条件。杨静现在怀孕不能刺激她，不能跟她提，林成海不管钱，都听杨静的。所以我想跟林杨提，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行。林杨玩个游戏都肯花几十万钱，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肯定会答应。”徐丹妮说。
徐丹青立刻皱着眉头朝厨房喊：“瑶瑶，这是真的吗？这事你知道吗？”
董笑瑶端着果盘出来，一脸尴尬。
她看过林杨的游戏装备仓库，好几十万的软妹币堆出来的。这个她跟同样喜欢玩游戏的何贝贝提到过，何贝贝一定告诉了徐丹妮。
“我知道。我跟林杨就是通过玩游戏变成现在这样的。”董笑瑶放下果盘不敢看她妈。
她妈这一代人前半生还是过得挺艰苦的，节俭每一分钱。也是这几年工资待遇提高了，才渐渐肯把钱花在旅游娱乐上。
“你这孩子，怎么以前没跟我说呢。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同意你跟林杨交往。”徐丹青拧着眉数落。
徐丹妮见自己说漏嘴闯了祸，忙圆场说：“姐，现在的孩子玩的跟我们小时候不一样。我们年轻时候是花钱买琼瑶亦舒的小说看，现在的孩子就是花钱玩游戏。贝贝也玩。不耽误学习工作就行，不是什么坏事。”
董笑瑶忙附和说：“小姨说得没错。其实我也玩的。你看我不是工作得好好的吗，还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老公。”
徐丹青脸色缓和下来，说：“是这样吗？”
谢海霞笑说：“好不好还不是大嫂说了算。我看可以把这个作为把柄谈判的时候用一用。”
此刻，董笑瑶深刻体会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内涵，尤其是被几个社会经验加起来差不多两百年的中年女人惦记上，寸草不留。
明天的鸿门宴上，林杨恐怕凶多吉少。
想你了
凌晨在黑洞洞的卧室里被饿醒，林杨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单，半天不想睁眼，胃饿得有点疼了，才不得不爬起来。
睁眼的时候还有些困难，左眼费了一点儿劲才睁开。左眼已经不再会一跳一跳的疼了，可是还是有些肿。
下午，不，应该是昨天下午，林杨回到住处，从冰箱里拿了冰袋继续敷在眼睛上，然后澡也不洗，扒了外衣就倒在床上，立马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一直睡到饿醒。
昨天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跟他爸争吵，累成这样。
此刻，用来敷眼睛的冰袋已经化成水袋躺在脸下。
民以食为天，吃饱了再说。
林杨伸手摸到枕头下的感应器按亮了墙角的落地灯，找到掉在地上的手机准备点外卖。
手机上闪出几条未读信息，几个未接电话。妈妈的，瑶瑶的来电都是昨天下午的，现在已经两点。
他略过未读信息，直接点开了外卖软件，一边滑拉菜单一边往卧室外走。
从冰箱里取了一支矿泉水猛灌了一通后，发了会儿呆，走向客厅，开了电脑登陆游戏。
好友栏里一片闪亮的头像，屋子外面的世界在沉睡，网络这个世界正充满朝气地活跃着。
随着他的头像点亮，消息也哒哒哒跳出来。
“新郎官，忙完婚礼上来玩了”
“新郎官，喜糖呢”
“新娘子呢”
“红包呢”
……
林杨以前玩游戏组队，每晚固定时间跟队友上场厮杀，开始忙婚礼后时间不固定，不能拖队友后腿就跟大家都打了招呼。他有一个多月没怎么上游戏了。
每一个发来的信息，林杨都用单字回答。
“没”
“没”
“没”
第三个没发出去一看问题，忙追加“在家”
“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信息栏里跳出一堆大笑表情。林杨也因此看清了第四个问题，多打了两个字“给我”
信息栏里秒出一堆的红包图。
“谢”
林杨回了最后一个字后，看到了董笑瑶的头像亮着，她设置的是隐身，对林杨可见。
林杨敲了一行字“亲亲亲，在线？吃宵夜，芝士蛋糕+果茶？”
林杨觉得亲爱的太普通，而且打字复杂，就用三个亲代替。还可以表达多种意思，比如
“亲，亲亲”
“亲亲，亲”
“亲，亲，亲”
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字游戏还帮助他和董笑瑶变得亲近。
对面没有反应。
林杨又敲“睡着了？我先点了，你醒了我再给你点。”
林杨给自己点了一只烤鸡，两罐啤酒。下了单付了款，这才点开之前收到的信息。
一条来自妈妈的，一条来自未来岳母的，一条来自老爸的。
妈妈和未来岳母的内容大意一样，时间不同。妈妈让他昨晚回家吃晚饭，未来岳母让他今天中午去吃午饭。
老爸的则是文字信息，让他给他妈回电话。
林杨把手机扔到一旁，瞪着屏幕上董笑瑶的头像发呆。
回家？
想到就心烦。
去未来岳母家？
少不了会被问东问西。
老爸？
……
……
心情复杂
……
林杨抬手轻轻揉了揉左眼，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老爸胖揍，从小建立起来的慈父形象轰然崩塌，就为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小娃娃。
“婆，我想你”
林杨在键盘上敲下一行。
顿了顿，接着敲。
“想你”
“想你”
“很想你”
“老婆，我爱你”
“爱你”
“爱你”
“很爱你”
“老婆，我想借你的怀抱用用”
“老婆，我……外卖到了”
林杨去拿了烧鸡啤酒回来，放在桌上，开了罐啤酒，撕了条鸡腿，单手继续敲键盘。
“老婆，我们”
没等他把话敲完，董笑瑶信息过来了。
“老公，我被你的想我吵醒了。你的外卖是什么？”
林杨吃着烧鸡喝着啤酒，本来烦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时看到董笑瑶回他了，心情更好了一些，单手敲字。
“是我对你的思念”
董笑瑶：快递过来给我
林杨：开视频，我用4g的速度秒递给你
董笑瑶：哈，我有眼屎，你看了吃得下吗
林杨：只要是你的什么都美味可口
董笑瑶：啧啧啧啧啧啧
林杨的手机响了，董笑瑶视频过来。
林杨点开，举着鸡腿啤酒说：“刚给你点了芝士蛋糕+果茶，你一会儿注意收。”
董瑶视频里抓了抓翘起的头发说：“不吃，胖。”
林杨喝两口啤酒说：“早餐。你不胖，我就喜欢你有点肉，可爱赛国宝。”
董笑瑶笑问：“你喝几罐了？”
“第一罐还没喝完。我就点了两罐。”林杨一口喝完啤酒，咬着鸡腿，“还有一罐，等聊完再喝，免得你以为我喝醉了，不信我的话。”
“不喝酒的话就能信？”董笑瑶笑。
“要不打字？白纸黑字，总可信吧。”林杨说着放下手机敲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爱我吗”
信息发出去，信息栏里没有立刻跳出董笑瑶的回复。
林杨吃掉手上的鸡腿，敲“老婆，怎么不回？”
董笑瑶还是没有回信息。
“人呢？”
“？”
“？？”
“老婆，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不能抛弃我啊5555555”
林杨敲出这行字后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吸了吸鼻子开了第二罐啤酒，喝了一大口。
董笑瑶还是没回。
林杨忽然心慌起来，拿起手机拨了董笑瑶手机。
很快董笑瑶接了电话，说话听着有些气喘：“哎，你这是半夜追魂括呀。”
“你干嘛呢？怎么不回我信息？”林杨委屈巴巴说。
“我到小区门口接外卖呀。太晚了，保安不让进小区。我拿到了，现在回去了。”董笑瑶在电话那边说。
林杨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啤酒压惊。他忘了董笑瑶住的小区过了晚上十二点是不准外卖进小区的，虚惊一场。
他扯下另一只鸡腿慢慢啃着，看到信息栏上自己打的最后一行字，想删掉不可能了。
糗了。
正瞪着那行字叹气时，董笑瑶视频过来了。
“老公，芝士蛋糕+果茶收到。爱你爱你么么哒。”
林杨竟然略带羞涩说：“你的爱我收到了。么么哒。”
不是因为么么哒羞涩，是因为那一串5。
董笑瑶放下食物，说：“我早上再吃。老公，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林杨把手机往左眼贴近点儿，说：“好多了。”
“老公，另一只给我看看。”
“右眼没事。”林杨这么说着又把手机贴近右眼，“这只好着呢。”
“奇怪了……”董笑瑶歪着头说，“挺干的啊，没有眼泪啊。”
“哎。”林杨这才明白董笑瑶是什么意思，“我没哭。你以为我哭了。”
董笑瑶笑了起来：“逗你玩呢。你快吃吧。不跟你视频了。”
频段结束了，董笑瑶的信息一秒出现在信息栏里。
“刚才是不是以为我不回答你，不理你了？”
林杨以为自己蒙混过去了，叹口气，手指放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敲是还是不是。
神队友猪队友
董笑瑶在自己的房间里开着笔记本电脑，这是林杨特意给她买的游戏本，两人恋爱之初一起玩游戏时，董笑瑶要跑到书房去开电脑，有时玩得太晚会影响爸妈，不方便。
林杨在他们重遇三十天纪念日时送了她。这个纪念日定得搞笑，董笑瑶取笑林杨想追她就说呗。
林杨大言不惭说那就追了，你别跑太快，我知道你高中是百米冠军。
董笑瑶没有想到林杨还记得这个，好感油然而生。
昨天下午林杨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以董笑瑶对林杨的了解估计他睡醒之后会上游戏，于是睡觉前就开了电脑挂着，果然不出所料，在寂静的凌晨，林杨上线了。
此刻，董笑瑶见林杨的消息没过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玩游戏吗？
林杨很快敲了一行信息过来：玩会儿，你困就睡吧。
董笑瑶给林杨发了语音邀请：玩一会儿再睡。好久没玩了。我们刚恋爱那会儿，我加班挂着游戏，你以为我在玩游戏给我发信息邀我团战。
林杨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笑了：那时我以为你跟高中时一样只会读书，看到你的号游戏在线很惊讶，就给你发了信息。
林杨印象中的高中生董笑瑶只关心学习，眼里只有老师和课本，他会听到女生议论男生谁帅谁家里多金，却从没有听董笑瑶议论过。
两人恋爱之后林杨才了解董笑瑶跟同龄人一样，会玩的东西很多，只不过最喜欢玩的是书。
董笑瑶笑：我说我在加班，你问我几点加完，到时候再邀请我玩游戏。结果我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问我的办公室在哪栋楼。
林杨操纵着角色向董笑瑶的角色跑去一边语音：你还打电话给保安让他出来找我，当时我就在你单位楼下。
董笑瑶：保安后来跟我说你跟他在门外聊了一小时股票，问我你是不是证券公司的。我说你是骗子，不要找你买股票。哈哈哈，结果我自己被你骗走了。
林杨跟着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跟你们单位的几个保安成了朋友。你哪天加班他们就通知我，我就去楼下等你，等你的时候就跟他们聊股票。
董笑瑶：哈，等着看我怎么罚你。
林杨：认了，我一定洗白白等着受罚。
董笑瑶发了一个锤子敲头的图片。
林杨发了一个跪地求饶图片。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游戏，信息栏里不时有其他好友的信息跳出。
“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了”
董笑瑶统一回复：嘻嘻，好久不见。
立刻一堆信息涌来
“新娘子喜糖”
“新娘子点烟”
“新娘子碰杯”
“新娘子合影”
……
这一次是林杨统一恢复一句：红包都准备好了。
没有结果信息栏里又涌出一堆红包图。
林杨啪啪啪地回过去几张糖果、烟、酒的图：都接好了。
马上林杨的信息栏里一阵凌乱，各种图片加文字信息。
“切”
“看我嗤笑的牙”
“看我鄙视的眼”
“看我可怜的小眼神”
“我要真的不要jpg”
……
董笑瑶回复：实名认证，地址发来，给你们寄真的。
董笑瑶的信息栏一片鬼哭狼嚎。
“哇”
“呵”
“哈”
“嘿”
……
无论是神队友还是猪队友，在虚拟世界里结识的好友真正进入现实世界的没有几个，也正是因为都看不到对方的真容，大家才能这么放松地嬉闹瞎扯。
一边玩游戏一边嘻哈瞎聊，虽然没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董笑瑶和林杨这两天抑郁的心情都得到了放松，烦心的事也都暂时搁到了脑后。
董笑瑶操纵着角色跟着林杨的角色开疆拓土，几局之后董笑瑶的角色动作开始变慢，不协调，还出现了几次大的失误。
林杨发了消息过去：去睡觉吧。
董笑瑶隔了几秒消息过来：嗯。晚安。么么哒。
林杨也发了一个么么哒过去。
董笑瑶下线，头像变灰。
林杨默默盯着灰了的董笑瑶头像几秒后，拿起手机给董笑瑶发了一条信息：“我看到了你妈给我的信息，刚好我妈也发短信让我回家吃饭，帮我跟你妈说一声我改天再去吃饭。”
董笑瑶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收拾电脑，她盯着消息思考了一下，回复了一条：“好，我会转告我妈。林杨，现在我们是未婚夫妻了，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林杨收到信息想了想，回复了一个笑脸图片：“我解决不了的时候一定会拉你下水。”
董笑瑶秒回一句：“我会游泳，我一定会救你。”
林杨发了一个亲亲的图片：“爱，晚安。”
看到董笑瑶的回复“晚安”之后，林杨在好友群里喊要加入团战。
哗啦啦的一堆邀请发了过来，信息也跟着涌来。
“新娘子呢”
“新娘子怎么不一块儿”
“新娘子不在不带你玩”
“带新娘子玩”
……
林杨傲娇敲字：装备仓库要不要参观。
顿时一堆邀请发来。
林杨挑了个平时经常一起玩的好友邀请，专注投入游戏中。
董笑瑶收拾好了电脑，又去了个洗手间回来，躺倒床上时睡意却没有了。
她拿着手机看着林杨的信息。林杨不来吃午饭也好，以他现在的心情如果再被她妈追着谈结婚追加条件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她自己是怎么样的想法她还没有理清楚，这样也是给她一个缓冲时间。
董笑瑶放下手机仍然睡不着，看到桌上的芝士蛋糕和果茶，爬起来打开了包装，吃了一口。
蛋糕很香糯，芝士味道香浓，不是很甜。
别看林杨是个男的，却很喜欢吃甜点。董笑瑶和林杨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看完了白天场的电影，还没到晚饭时间，林杨问她要不要吃下午茶，然后带了她到了老式洋房聚集的一条古街，那里的别墅大部分都被开发，有的成了博物馆，有的成了客栈，有的成了咖啡馆。
林杨带她沿着老街走走看看，之后进了一间一楼是画廊的别墅。当时在展览东欧一位画家的作品，两人看了画展后，林杨领着她上了别墅的三楼，那里是一个只有四张桌子的咖啡室。
林杨说他经常带国外的客户来这里，这里氛围很好，谈工作会变得很顺利，是他的风水宝地。
那里的芝士蛋糕是现做的，甜点师兼咖啡师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中年男士，品味很好，礼貌安静，看着他做蛋糕也是一种艺术。
那天的芝士蛋糕与董笑瑶见过的不太一样，在蛋糕上简单地画了几笔，仔细看能看出是董笑瑶的简笔肖像。
董笑瑶笑文林杨是不是预谋好了的。
林杨无辜地看着甜点师说他也是第一次发现甜点师绘画这么好，好开玩笑地警告甜点师别想着跟他抢女朋友。
躲不过初一
董笑瑶吃了四分之一的芝士蛋糕喝了半杯果茶后困意上来，临睡前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说林杨要回家，中午不来吃饭了。
躺下之后又给林杨发了一条信息：我要长胖了。芝士蛋糕很好吃。我现在睡了，睡醒了给你打电话。
发完信息后董笑瑶没等林杨回信息抱着枕头睡了。
董笑瑶这一觉睡到吃午饭，伸着懒腰来开房门。
客厅里徐丹青又在跟不知道谁打电话。
董笑瑶往洗手间走，听见徐丹青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说好了，一定要来啊。不然你董叔叔真的不高兴了。”
董笑瑶进了洗手间问：“妈，谁这么能干能让爸不高兴？”
“林杨呗。”徐丹青挂了电话，“瑶瑶，你快点洗，一会儿林杨就到了。”
“？”董笑瑶牙刷停在嘴里愣了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妈，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吗？林杨今天回他家。”
徐丹青走进厨房，说：“我就是看到了你的信息才给他打的电话。回家吃什么饭，我看他就是想躲着我们。瑶瑶，妈不是说你，婚礼没几天就要举行了，我们还没跟林家谈呢。这事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要上心，不能稀里糊涂就把婚结了，将来遇到了事说不清。”
董笑瑶无奈：“妈，我是想让林杨缓一缓。杨静二胎的事情，他挺受冲击的。你现在跟他提条件是不是不太好？”
徐丹青不以为然，说：“有什么不好的。你才是我女儿，我这样对他不好就是对你好。瑶瑶，爸妈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为你着想为你好。”
董笑瑶：“……”
董笑瑶抓紧时间洗漱了，跑回房间给林杨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林杨有些无精打彩说他已经叫了网约车出门了：“差不多快到了。一大早你妈就给我打电话让我非去吃饭不可。我在车上已经接到了她打的两个电话了。”
原来董笑瑶刚才听到徐丹青的电话是催林杨的电话。
姜还是老的辣啊。
董笑瑶不得不承认妈就是妈，几十年社会不是白混的，拿捏他们这种小辈真是游刃有余。
董笑瑶听了听房外的动静，听见徐丹青在叨叨叨切菜，小声说：“我刚才跟我妈说了让她别非让你过来，可她不听，还说你躲着她。”
林杨在网上厮杀了一夜，虽然精神不济，脑子还没有傻，问：“你妈是不是要跟我谈我妈生二胎的事？”
“嗯。”董笑瑶也不隐瞒，“你做好思想准备再进来。”
林杨轻笑：“得让你妈先做好思想准备。我要直说了怕吓到她，她该不会不让你跟我结婚了吧？”
董笑瑶隐隐担忧，问：“你真不理你爸妈了？”
林杨没回答。
董笑瑶挂了电话去厨房，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三道硬菜，一大碗红烧肉，一大碟烤鸡，一条清蒸鱼。
“这么多菜，妈，还有谁来吃饭呀？”董笑瑶在厨房里闻到鸡汤的味道，“还炖汤了？”
徐丹青看了看台面上的菜，说：“没谁了。就我们几个。你爸去买烧卤了快回来了。瑶瑶，你帮我把青菜洗了，林杨到了我们就吃饭。”
董笑瑶心里犯嘀咕了，这鸿门宴可不一般，越隆重事越大。
林杨跟她谈恋爱的时候，为了让她父母喜欢上他，隔三差五来她家，起先是林杨请她父母出去饭店吃，后来渐渐地也有在她家里吃饭的时候，饭菜也丰盛，但是没有象今天这样，象过年似的硬菜这么多。
董笑瑶默默帮着把青菜洗了，再把碗筷拿出去在餐桌上摆上。
徐丹青炒着青菜的时候大门开了，董思明和林杨一前一后走进来。
董笑瑶一看林杨表情就知道她爸在小区门口迎的林杨。
董思明热络地招呼林杨上桌坐，林杨没坐，站着等两位老人都入座了才坐下。
董思明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林杨要帮忙，董思明没让。
董笑瑶看得出林杨有些紧张，董思明让他喝酒他就喝，徐丹青让他吃菜他就吃，其他时间就是看两位老人眼色，或者看董笑瑶眼色。
饭桌上，董笑瑶父母只一个劲儿地让林杨吃菜喝酒，简单提了提婚礼的准备情况。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事，都是闲扯。
吃完饭后，一家人围着茶几开始喝茶。
林杨偷偷握了握董笑瑶的手，眼神那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会谈是不是要开始了”。
董笑瑶回握了一下。
徐丹青这时对董笑瑶说：“瑶瑶，家里没有水果了，你到楼下去买点儿。买好的，进口的。一会儿让林杨带回家给他父母。”
徐丹青这意思是要支开董笑瑶。
董笑瑶明白她妈是怕她一会儿捣乱，说：“林杨走的时候我再跟他一块下楼买吧。”
“我们跟林杨不会聊很久，你现在就去下楼买，林杨很快就下去找你，你就在楼下等。”
董思明这会儿帮着徐丹青说话了，董笑瑶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呆着不走。她用力握握林杨的手后起身回屋拿了手提包和手机下楼去了。
董笑瑶关上大门后还躲在门后想偷听，可是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她爸妈说话的声音传不出来。
董笑瑶带着不安下楼去到了小区外的商业街，那里有两家水果连锁店，她在店里转着看着，心里想着爸妈会怎么跟林杨谈，林杨会是什么反应，一面挑了一盒猕猴桃，一盒水蜜桃。
结了账，她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厅靠窗的地方坐下，盯着小区大门。
今天周日，小区商业街挺多居民来买东西。董笑瑶平时工作忙，下班回家已经晚上八点，周末有时候也加班，不然就跟林杨约会，很少能这样安静地坐下来观察小区。
坐了一会儿，董笑瑶发现有不少家长身边带着一个小孩，其中有的妈妈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她数了数，就她坐下这会儿经过的已经有四五个了。
二孩政策落地不到一年，已经这么多即将出生的二孩了。董笑瑶感慨自己第一个孩子都还没有列上计划时，转眼看到林杨从小区大门走了出来。
林杨的脸色看上去灰蒙蒙的，低着头，过闸的时候都没跟保安说话，直接跟着一群划着滑板的小孩子身后出了闸。
董笑瑶忙提着水果出了咖啡厅喊：“林杨。”
低头默默走着的林杨抬头朝她看过来，眼神沉郁。
不如做上门女婿
董笑瑶端详林杨的脸问：“脸色这么难看，我爸妈为难你了？”
董笑瑶不心疼林杨是假的。她清楚自己妈妈那张嘴，得理不饶人。
林杨揉了揉脸颊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要跟我谈什么？”
“知道一点儿，具体的他们不肯告诉我，这不还把我支开了。我爸妈开口问你要房子了？”董笑瑶问。
“嗯。”林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瑶瑶，要不我倒插门到你家吧。我自带嫁妆，一套三千万的市区无贷三居室加一部六十万进口车，婚宴费用我全包，你肯要我吗？”
“要啊。这么大个款爷干嘛不要，我赚翻了。”董笑瑶大笑。
林杨有种想哭的感觉，上前拥住了董笑瑶。
林杨跟董笑瑶高中同学，不能说他那个时候开始就暗恋董笑瑶，至少对她印象深刻在注意着她。
林杨中学时候专注力除了学习，大部分是集中于游戏，有那么一点儿空闲的时候就都给了董笑瑶。董笑瑶太出色，活跃，学习体育文艺都优秀，全校的风云人物，不可能不注意到。
高中毕业两人上不同地方的大学，大学四年林杨是在国外念的，董笑瑶念国内的名校。
毕业时，林成海问林杨是留在国外工作还是回国到杨静的贸易公司工作。
林杨在国外享受了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管学习，又能大把花钱的自由自在，想留国外。可是杨静不让他留国外，认为他四年在国外没有达到当初送他出去让他成为精英的目的，让他回国进贸易公司工作。
那时候林杨心情有一些些郁闷，对杨静有意见，回国那年他半工作半旅游地玩了一年。
毕业第二年高中时候的班长联系到了他，说要举办高中毕业五周年聚会，问他有没有时间做筹委。林杨答应了。正好董笑瑶是筹委之一，两人每天都会因为聚会的工作联系，两人合作时居然没有发生过一次意见不合，更没有争执。董笑瑶还诧异说他们的三观是不是太一致了。
林杨是独生子，从小家境好，不能说被父母宠坏了，但是父母基本上是对他用的是亲情教育，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给他充分的选择权。其实主要还是他爸妈太忙，没时间管束他，又在国外呆了几年，他的脾气性格相对直爽直接，有时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高中的时候曾经有过不知道怎么就因为一句话跟同学打起来的情况，还被迫转了学。
他跟董笑瑶每天为了聚会的事情聊那么多却没有一次不愉快，反而两人会常常为了一个观点一句话乐呵半天。
这样合拍的另一半林杨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上辈肯定是拯救了诸天大神才修来这样的姻缘。
董笑瑶拍了拍林杨的后背问：“你刚才跟我爸妈说你要做上门女婿吗？”
林杨苦起脸：“哪敢。我那样跟你爸妈说话不是跟我们的婚礼过不去吗。我在他们面前只是嗯嗯点头，没有反驳的勇气。”
林杨想起刚才跟未来岳父母谈话的情形后背还冒冷汗。
徐丹青在饭桌上已经对林杨表现出了足够的客气，在把董笑瑶支开之后，谈话一开始就单刀直入，主题抛出：“林杨，你妈怀二胎你知道了吧，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林杨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打算隐瞒，说：“他们那样做我很难理解。”
徐丹青和董思明对视了一下，接着问：“那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好。太突然。”
林杨低眉顺眼以极低的姿态老实回答。不这样的话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准丈母娘，一时冲动不把董笑瑶嫁给他怎么办。
徐丹青表情不能说严肃也是相当的郑重，说：“是很突然，令人震惊。我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一反应过来了，我就觉得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如果我们现在不考虑一下可能会埋下隐患。”
林杨本来就有些紧张，听了徐丹青的话心跳得砰砰的自己都能听见。
林杨咽了口口水，说：“您说，我听着。”
徐丹青之前觉得林杨不来吃饭是躲着她，心里有一些气。不过对林杨到目前为止的态度还是满意的。
徐丹青说：“我老实讲，家里多一个孩子事情就会多很多，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妈生了二胎的话，要照顾二宝，要打理公司，时间够不够用，忙不忙的过来？到时候会不会要我家瑶瑶帮她带孩子？还有将来你父母年纪很大了二宝可能还在念书，照顾二宝的事情会不会落在瑶瑶身上？这些事情我们作为父母的不可能不为瑶瑶着想。我和瑶瑶爸爸很疼瑶瑶，从小就不让她做家务，瑶瑶在家里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没有伺候过人。我家瑶瑶很优秀，大学念的名校，现在在银行工作，人漂亮还上进，我们对她的对象要求不高的，门当户对就好。瑶瑶是大学生，对方也是大学生，瑶瑶是独生子女对方也是独生子女，我和瑶瑶爸爸老了有退休金，对方经济条件不要比我们负担重，就这么简单。要求不高的，是不是？林杨，你说是不是？我们的要求一点儿都不高的。”
林杨除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他听出来徐丹青的意思是没有二胎他的条件配得上董笑瑶，有了二胎，徐丹青就觉得他的条件差了。
林杨心里自然有些不服气，他怎么样徐丹青说了不算，董笑瑶说才算。不过他就在心里叨叨一下，没敢说出来。
之后徐丹青以担心杨静生二胎会影响到林杨董笑瑶的生活品质为理由，希望林杨能给董笑瑶买一套房子，还问林杨这个要求不过分，是不是。
林杨当时点头说不过分，他甚至还问徐丹青有什么其他要求，都提出来他好一起准备。
他就想让徐丹青一下子都说出来，他好早点离开走人。呆下去他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说一些让徐丹青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这些细节，林杨没有跟董笑瑶说，反正会谈的结果就是他跟董笑瑶想要顺利举行婚礼的条件提高了，加了一套房子。
离开董家，林杨进了电梯就不再管理自己的表情，管它什么表情好不好的，反正他的心情就糟透了。阴着脸出门遇到了董笑瑶，他就突然冒出了不如他嫁给董笑瑶的念头。他要是个女的真是可以说的上是带着丰厚的嫁妆到婆家了，婆家还一分钱都不用出，徐丹青还不得乐得嘴角扯到耳根。
可是董笑瑶一句好啊我娶你，顿时就把林杨心里所有的吐槽不快郁闷扫走了。
林杨紧紧拥着董笑瑶说：“老婆，我一定会让婚礼顺利举行。”
谈一谈
林杨提着董笑瑶买的两盒水果回家。在楼下磨磨蹭蹭地掏了钥匙开门，推开门愣住了。
客厅里满满当当摆着几十只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纸箱，差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把水果放下，凑近纸箱看，这只纸箱上写着婴儿车，那只纸箱上写着婴儿床，其他的还有婴儿泳池，婴儿奶瓶等等，几乎都是各种婴儿用品。
林杨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里不爽又泛酸，真想一走了之。
复式二层上有人说话。林杨伸脚移开一只挡在面前的纸箱，板着脸往二层走。
二层楼道里林成海站在书房门口，书房里传出杨静的声音。
杨静站在书房中间对着书柜比划着：“这里的书柜搬到下面的客房去，电脑搬进林杨房间，书房就先这么调整吧，明天我跟小陆说，先把书房收拾一下，让她再找两个帮手来，一个人弄不了。老林，你有什么想法？”
林成海看到林杨走上楼，象平时迎接儿子回家一样好脾气地说了一句“回来了”，然后对杨静说：“来了个现成的帮手。”
“谁？林杨吗？”
杨静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林杨站在走道里，脸上立刻绽开了幸福的笑容，迎上去说：“我的帅儿子，回来了。妈妈可想你了。哎呀，眼睛怎么青一块了？”
林杨没吭声，抬眼看着林成海。
杨静心里明白，这一定是那天父子两争吵时被林成海打的。
杨静拉着林杨的手要往楼下走，心疼说：“我给你拿冰块敷一下。就要举行婚礼了，要快点祛瘀青。”
林杨说不用，问他们在干什么。
杨静笑容温婉，声音慈爱，说：“我和你爸正在商量把书房改装成一间卧室。你给我们提提建议，怎么样？”
林杨心里突地堵了一下，整个人感觉不好了，火气上头说：“要装下面那些玩意吗？”
林成海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说：“林杨，好好说话。”
林成海的话林杨听着很不顺耳，觉得他爸以前不会这样说他，是现在有了二胎了，看他不顺眼了。
林杨心里的火腾地窜了起来，大声说：“我问一句不行吗？我就问一问，干嘛那么看我不顺眼？”
“你要让人看你顺眼，是不是应该注意自己讲话的态度。从进门到现在你叫过爸妈没有？”林成海沉下脸。
林成海刚才见到林杨上楼来光闷声站着，不叫他也不叫杨静，心里就不满意。当儿子的竟敢跟当老子的生气两三天这么长时间，这个儿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林杨愈加烦躁，说：“反正我现在很讨人嫌，看不顺眼就分开好了。”
“瞎说。”杨静看不出一点儿恼色，嗔怪说，“儿子，跟妈坐下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我说的话你们会听吗？”
“听，怎么不听。”杨静抿嘴笑了笑，“凡事都能商量，不是一就是一，可以零点五，也可以一点五。不说出来妈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杨静就是经商的思维，买卖双方有不同意见只要愿意谈，就可以一直谈到双方都满意为止。
林杨不耐烦说：“我如果就是不想你们生二胎，你们会不生吗？”
“为什么不想?有个弟弟妹妹，将来你还能有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好吗？”杨静柔声问。
“好什么好。我不要！”林杨果断否定。
“为什么不要?说说理由。”杨静耐心很好。
林杨大声喊：“我说一万条理由出来你们会不要吗？”
杨静沉默。
林杨笑了起来：“不会的吧，是吧。我就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你们就是要生。”
杨静依旧平和地说：“那你能听听妈妈要生二胎的理由吗？看妈妈能不能让你心情好点，同意妈妈生二胎?”
林杨断然拒绝：“我不想听。反正说了我也不同意。”
林成海一直在一旁听母子两人说话，这会儿对林杨的态度已经不满，说：“林杨，你妈在跟你好好商量，你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
“你们不经过我同意就要给我生个累赘，我还不能有点脾气吗？我还不能不高兴吗？”
杨静笑了起来，说：“你怎么会觉得有个弟弟妹妹是累赘?不用你怀胎十月，不用你进产房挨刀子，不用你喂养，怎么就会累着你呢？”
“你们多大年纪了，能保证将来不会出点什么事，到时候不需要我来养他，不会拖累我？”
杨静惊诧地看着林杨，又看看林成海，叹息：“老林，我们一定做错了什么，教育出这样的儿子。”
林杨不同意她生二胎她尽量去理解，想了很多儿子不同意的理由，也想过用相应的办法令儿子心情好点。可是她唯独没有想到儿子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林成海脸色铁青，他好脾气并不是没有脾气，遇到原则问题他不会笑笑了事：“林杨，裴峰遇到困难向你借五十万你都肯出手帮他，你为什么能说出不帮你的亲弟弟妹妹的话?”
裴峰是杨静公司的一名业务经理，林杨进公司后杨静安排裴峰带林杨熟悉业务，两人关系很好。年初裴峰家里有事需要一大笔钱应急，向林杨借，林杨当天就借给他了，没要任何抵押。
“那怎么能一样。”
“不用说了。”杨静打断林杨，“我累了，今天就谈到这儿吧。”
“我还有话说。我回来前就知道说服不了你们不生二胎，我不一定非得坚持。你们可以按照你们的想法生，我有条件。”
“说说看。”杨静不可能心里不难受，可是能缓和跟儿子的关系，她愿意听。
“除了这套房子以外的所有房产都过户给我，我独立出去住。”林杨闷声说。
林杨知道家里除了父母住的市区复式套房，他住的一套三居室公寓外，在郊区还有两套独立洋房。
“哈，这就是你这两天想好要谈的话吗？”杨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林，我养了一个好儿子，我们还没有老到走不动，他就开口要我们的财产了。”
三观不合
林成海喝止林杨：“你怎么能这样说。快向你妈道歉。”
林杨不服气说：“我有说错吗?法律都规定了我是第一继承人。如果没有二胎财产将来都是我的，我只不过是要求现在给我。以后的你们爱给谁给谁。”
杨静哑然失笑，抬手轻轻拍着林杨的脸说：“儿子，醒醒。妈问你，我们这个家这些财产里面有几块钱是你挣来的?你给妈说说。啊！你说的这些房子有哪一块砖是你的钱买的？这些家具物件但凡是你有出一块钱买的你都可以列出来。来来来，我跟着你转，老林，拿上便签拿上笔，他但凡指出一件你就写上他的名字贴上。我倒要看看，林杨你凭什么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我和你爸的财产！说啊，你说啊，站着干什么，去指给我看看。走，我跟你去。”
杨静越说越激动，双手一下一下地推着林杨的胸膛：“说啊！大声说！勇敢点！”
林杨呆愣地像块木头被杨静推着一点一点后退。
在他二十几年的记忆里没有杨静对他发这么大火的印象。小时候就是他不愿意练钢琴，耍赖躲到钢琴底下的时候，也只是被杨静婆婆妈妈地唠叨几句。对他，杨静连一句重话也不会说，更不会象这样推搡他。
杨静的情绪一时难以平静下来，继续指着林杨大声说：“法律规定你有继承权，不是给了你现在就可以毫无羞耻地开口问父母要财产的权利，你能不能继承要看你爸妈，我们是不是愿意死了以后给你。你对家庭一点贡献都没有的时候还敢理直气壮要全部财产，你脸皮有多厚？让我看看，比万里长城的城墙还厚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林杨原本想着回家一趟，当父母询问他婚礼的准备情况时，就告诉父母徐丹青要房子的事情，跟父母商量商量。他觉得父母不会不同意，或者去跟徐丹青讨价还价。
然而回到家一看到到处都是有关二胎的物品，父母热烈讨论的也是二胎的事情，而不是关心过问他的婚礼准备情况心里顿时不舒服，觉得很烦燥，想要逃开一切有关二胎的事情，一次过解决未来的麻烦，没经思考就说了分财产的话。
林杨第一次被杨静这么骂，再想到徐丹青问他要一套房子，他还向董笑瑶保证过一定会让婚礼顺利举办，此刻又羞愧又懊恼，情绪难以自制，痛苦大喊：
“我不好，那你们为什么要生我?你们生我时不征求我的同意，现在生二胎又一样不征求我的同意。既然你们生了我就应该对我负责。”
“还胡说八道。”
林成海扬手要打林杨，被杨静拦住：“老林，让他说，不说我们不知道他成天都是怎么想的。”
杨静气极反而平静下来，对林杨说：“你刚才说我为什么要生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告诉你，巴巴地要做我的孩子的是你，没有被征求意见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林杨。是你拼命游赢了成千上万你的小蝌蚪兄弟姐妹进到我的肚子里，要成为我的孩子，不是我求你做我的孩子。你才是应该对你的行为负责的人。我为什么生你?跟我现在要生二胎的理由一样，既然选择做我的孩子，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尽量养好，让他长大成材。林杨，我没有要求你对我感恩，你还敢往我身上推卸责任。你对得起谁?你说，你对得起谁?！”
杨静又激动起来，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林成海担心地扶住杨静，沉声对林杨说：“林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是你理所当然该得到的。你二十六岁了，该懂事了。你好好想想刚才你说的话是不是一个人应该说的。你妈养你有多不容易，你不懂对你妈感恩就算了，但请你不要伤害你妈。”
林成海忍了又忍才没抬手揍林杨。
杨静把头轻轻地靠上林成海的肩膀。
作为母亲养育儿子的辛苦从来没有对林杨说过，也从来没有想过一定要儿子回报什么。林杨的话刺痛了她，她的头开始疼起来，然而心比头更疼，脸色开始发白，向林成海伸手，向他求助。
“老林，我要进屋躺着。”杨静有些虚弱。
林成海瞪了林杨一眼，默默地搂着杨静的肩膀走进卧室，留林杨一个人呆站在走廊。
林杨两眼呆愣地盯着空空的走廊，异常的震惊之后脑子里一片混沌。
作为一名独生子女，他的观念一直是：我的是我的，我父母的也都是我的。家产迟早都要给我，现在给和将来给只是时间问题，父母给和他来要只是被动和主动的差别。
杨静的话对他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几乎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形成的观念。看着生气走开的父母，千头万绪。
杨静进屋后靠着床头努力平复起伏的心情。
林成海站在床前面色有些紧张，关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静靠着床头闭上眼，身体异样的感觉此刻更清晰。她的脸颊像在燃烧，很热，头一阵一阵发昏。
她去医院确定怀孕的时候，医生叮嘱她血压有点高，要她留意血压，有什么不舒服尽快去医院检查。
“老林，我们要去一趟医院。”杨静睁开眼睛准备下床。
林成海慌起来：“肚子不舒服吗？疼吗？”
高龄产妇怀孕风险成倍增加，医生说的各种对孕妇可能造成的危险他记得清清楚楚。
林成海按住杨静让她别动，弯腰要抱起杨静去医院。
杨静拦住他说不用不用，自己下了床，还安慰林成海说她没事没什么事，让他别紧张：“你年纪也不轻，别急出毛病来。你可是我和未出生宝宝的主心骨，我们还要靠你照顾。你不能出问题。”
林成海和杨静老夫老妻将近三十年，对杨静的脾性了如指掌。杨静年轻时候就很能吃苦，工作的同时还亲自带林杨，只要不累到生病躺在床上，绝对不会把工作和林杨交给别人。
杨静跟他说过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她几乎是自己照顾自己长大的，所以心有遗憾，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象她那样留下遗憾。
林成海是公务员，跟杨静结婚时工资低，经常公务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杨静一个人毫无怨言地照顾林杨，独立能干。
林成海被杨静点醒，很快平静下来，扶着杨静慢慢走出房间。
走廊上没有人，林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同鞋你好
董笑瑶送走林杨后回到家里，客厅里一桌菜几乎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董思明坐在客厅看体育比赛。
“爸，我妈呢？”董笑瑶问。
“你妈累了，进去午睡了。瑶瑶来爸爸这儿坐，我们聊聊。”董思明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林杨回他父母家了吗？”
“嗯。”董笑瑶在沙发上坐下，“爸，你们怎么跟他说的?”
“我们跟林杨说的事情已经谈过了，先放一放。爸爸跟你说个事。爸爸单位里的张处长你还记得吗？”
董笑瑶想了想：“我小学跟他儿子同一个学校的张伯伯吗？”
董思明笑说：“就是他。那时候你和他儿子张宇星经常搭我的电动车放学。”
“嗯嗯，是的。张宇星爸爸张伯伯怎么了？”董笑瑶问。
董思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张处长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张宇星从国外回来休假，问我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两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张宇星现在在国外工作吗？”
董笑瑶跟张宇星只是一起念了小学，后来各自念不同的中学大学，十多年基本上没有再联系。
董思明说：“张宇星高中二年级去了国外念书，然后考了国外的大学，现在留着当地工作，据说工作挺不错。你哪天有时间我给张处长回个电话定好时间聚一聚。”
董笑瑶拿出手机看了看行程说：“我都挺忙的。爸，你们定下时间通知我吧，我不一定保证能准时到，我一定会赶过去。”
董思明清楚女儿的工作状态，加班加点是常态。徐丹青常跟他抱怨董笑瑶工作太忙，太辛苦，希望董笑瑶能换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
董思明也心疼女儿，同时认为不辛苦就没有机会获得高回报，年轻人辛苦一点儿没有什么不好。
董思明给张处长打电话约吃饭时间，董笑瑶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检查婚庆公司发过来在婚礼上要播放的视频。视频用短短的几分钟讲述了她和林杨各自成长到相遇，从分离到重遇，相爱结婚的历程。编辑加上配乐出来的效果让人竟然莫名的感动。
董思明跟张处长通完电话，两人一致认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和张处长定下了吃饭的地方。
董思明进屋跟徐丹青说吃饭的事，徐丹青夸董思明做得好。今天董笑瑶没有加班，能够一起按时去吃饭能给张处长留下好印象。
“张处长官不算很大，他老婆叶华是一个极讲究的人，最在乎这些礼节，瑶瑶要是迟到还不如不去。”徐丹青说。
董思明读懂徐丹青的话中意思：“你难到想把瑶瑶介绍给张宇星?”
徐丹青说：“不是我想介绍。我看是张处长想给张宇星介绍我们瑶瑶。”
“瑶瑶就要举行婚礼了。”董思明说。
徐丹青不以为然说：“见个面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同学，要结婚了就不能叙叙旧?再说现在林家的情况变得这么复杂，能不能顺利举行婚礼说不准。”
董思明认真说：“你想做什么?别做多余的事，瑶瑶的终身大事她说了算。我们突然取消婚礼对瑶瑶的影响不好，张处长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那万一是林家取消婚礼呢？”徐丹青反问。
“林家怎么可能那么做。婚礼的钱他们都花出去了，没有理由会取消婚礼。”
林家不仅给了礼金，还有举行婚礼的所有费用都是林家出。上百万的软妹币不是小数目。
徐丹青不这样认为，说：“不会那么肯定。我看林杨跟杨静谈房子的事玄。林杨听到我们要求追加一套房子，拼了命都挤不出一个笑容。杨静会那么容易答应?反正我不管那么多，我要先给我的宝贝女儿考虑好退路。”
董思明觉得徐丹青也不是没道理，叮嘱说：“你注意好分寸，别两头不讨好就行。”
“你放心，今天我不会做什么。就是吃个饭，让两个孩子联络一下，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不失礼就好。来，看看你穿哪套衣服，我给你熨一下。”
徐丹青帮董思明挑好了衣服又去董笑瑶屋里，说：“瑶瑶，晚上穿小洋装去，颜色鲜亮的，别总是黑白灰，太老成刻板。”
董笑瑶正想着是不是合适给林杨打电话。
“妈，我没有鲜亮的裙子，我每天上班穿制服，也不需要那么多衣服。”董笑瑶看着徐丹青嫌弃地翻着她的衣服，“黑白灰适合我的职业。出差穿也方便。”
徐丹青摇着头说：“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就是工作工作，不知道生活情趣，将来老公要嫌弃你的。”
“林杨不会嫌弃，他喜欢女强人。”董笑瑶得意说。
徐丹青心里不乐意，把衣柜门关上说：“没一件好看的衣服。走走走，妈陪你出去买衣服，马上。”
董笑瑶坐在电脑前不动：“妈，你买了我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穿。就吃个饭而已，随便穿一套不那么正式的就好了，不用这么大动静吧。”
“跟张处长一家吃饭不是随便可以应付一下的。我好久没买新衣服了。张处长老婆最喜欢跟人比新衣服，我可不能被她比下去。走走走，快点。”
徐丹青拿起董笑瑶的手提包和手机往董笑瑶怀里放：“穿高跟鞋。十公分的。”
董笑瑶无奈接过手提包和手机，合上电脑：“我开车不能穿高跟鞋。”
“不用你开车，你爸给我们当司机。别磨蹭，不然吃饭要晚了。”
一家人开车到商场名品店挑衣服。徐丹青看着这件好看，那件不错，试了一件又一件，还拉着董笑瑶一起，母女俩挤在一个试衣间里互相帮对方看上身效果。如果不是要去吃晚饭时间紧，徐丹青会把店里的款式都试了。
董笑瑶不喜欢徐丹青给她挑的衣服颜色过于鲜亮，不肯试，最后折中一下买了宝蓝色的。
最后母女俩一人买了两套衣群，董笑思明买单的时候说以后该让林杨来买单。
店员把衣服熨好了，徐丹青和董笑瑶直接换上新衣裙去吃饭。
董笑瑶对张宇星的印象还只是小学时那个流着鼻涕疯子一样满教室跑的小不点儿。当张处长身后年轻帅气的绅士对她笑着自我介绍是张宇星时，她不得不感叹岁月是把雕刻刀。
“董笑瑶，你怎么只是把小版的瑶瑶升级到中版的呢?我来之前还在想女大十八变，你会变成什么样，结果一眼就认出你了。”
张宇星笑容迷人地打量董笑瑶。
董笑瑶笑说：“怎么，让你失望了吗？你倒是男大十八变，我一直到现在都没从你身上找到小学生张宇星的影子。”
一个人的好处
张宇星微笑摇头说：“我真失败，在你的脑子里还是个小屁孩。”
徐丹青插嘴说：“宇星现在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听说在美国事业发展得很好，叶华，你等着享福了。”
叶华优雅含蓄的笑容掩饰不住骄傲：“享什么福呀，他在那么远的地方能享得了他的福才怪。”
“美国有多远，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徐丹青说。
叶华不再继续谦虚，兴致勃勃说：“那是不远，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玩，让我家宇星开车带着我们游美国。那个黄石公园很漂亮……”
董笑瑶和张宇星跟在后面听着两个母亲的谈话，默默微笑。
张宇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后伸到董笑瑶面前。董笑瑶会意笑了，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两人互加了好友。
席间气氛很轻松，长辈们聊着各自的近况，含蓄地打听着孩子们的工作生活情况。
董笑瑶和张宇星说得很少，只有被长辈询问时才回答。两个人私下在微信上聊着年轻人感兴趣的主题，聊聊以前的同学还跟谁有联系，谁联系不上了。
期间董笑瑶给林杨发了几条信息，林杨都没有回复，这使得董笑瑶开始担心，在微信上跟张宇星的聊天变得时断时续。
张宇星感觉到了董笑瑶的心不在焉，发了信息问：你有事着急走？
董笑瑶：有点事。
张宇星：了解。
张宇星端起饮料杯站起来给董思明徐丹青敬酒说：“董叔叔徐阿姨，我以饮料代替酒敬你们。祝您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我先干为敬。”
说完之后与大家一一碰杯，干了，又给自己倒上饮料：“公司给我发了一些紧急文件，我需要处理一下。我自罚一杯，请叔叔阿姨下次一定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请叔叔阿姨到最高级的餐厅吃饭。”
张宇星这么上进正是长辈们喜欢的，加上话说得圆满好听，主动表示了歉意和下次弥补，给足了徐丹青董思明面子，欣然赞成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提前结束饭局。
董笑瑶在微信上谢了张宇星。
张宇星回复了一个鬼脸表情，有又追加文字信息：不如你下周有空请我吃饭。
董笑瑶笑着对张宇星摇摇头。
张宇星又发信息：那下下周
董笑瑶又摇头。
张宇星发信息：我印象中的瑶瑶不会这么小气。
董笑瑶看了乐了，发信息：现在的我也不小气，我是真的忙，我在准备婚礼。
张宇星诧异看着董笑瑶。
董笑瑶对他点头。
张宇星想了想朝董笑瑶伸出手。
董笑瑶会意，笑笑发了信息：你直接来参加就好。
张宇星固执地伸手。
董笑瑶无奈在微信上打了一个请柬发给张宇星后，说：不带大红包不让进。
张宇星抬眼看了看天作思考装。
董笑瑶笑：没有红包也让你吃霸王餐。
张宇星笑：就冲你这句话一定给你个大红包。
董笑瑶伸出大拇指点赞。
徐丹青和叶华走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两个年轻人眉来眼去，满脸笑容，不由得相视而笑。
两家人分手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徐丹青问董笑瑶跟张宇星聊些什么。
董笑瑶拿着手机给林杨打电话，对徐丹青的问话轻描淡写回答“没什么”。
徐丹青不满意，问她急着给谁打电话。
董笑瑶说是林杨。
铃声响了几声，林杨接了电话，说他在睡觉没有看到董笑瑶的信息。
董笑瑶问他吃饭了没有。林杨说约了朋友聚一聚，还主动说自己很好，房子的事情跟父母谈得挺好，让董笑瑶不要担心。
“我一定会让你风光体面嫁给我。”
林杨的语气充满自信，董笑瑶的心情也变得轻松。
她收了手机，徐丹青立刻从副驾驶座回头问她：“林杨说了什么？”
“他说跟父母谈得挺顺利。”董笑瑶说。
徐丹青一挑眉说：“杨静真让我惊讶，居然这么大方，不跟我们讨价还价。哎，我还是低估了林家的实力，早知道这样就要一套更大的房子。别墅多好啊。”
“妈。”董笑瑶立刻打断妈妈的幻想。
董思明也说：“林家既然显示了大方和诚意，我们也适可而止，别让人觉得我们贪得无厌。”
徐丹青撒娇说：“我就是说说而已。”
林杨跟董笑瑶通完电话后发愣了好一阵，手机铃声再次响了他才回过神。
电话是之前在国外一起留学的同学打来的，说已经出发了，约好了在酒吧见面。
林杨心中的烦心事正好想找人倾诉一下，可是他现在保持联系可以发牢骚倾诉的朋友都受他邀请将参加婚礼，他不能跟这些人倾诉，觉得会丢脸。从国外回来度假的同学与他的其他朋友互相不熟，正适合倾诉他现在的苦闷。
林杨的车停在董笑瑶家，这天是周末不好打车，等他去到约好的酒吧时对方已经先到了。
林杨跟对方热情拥抱拍肩后，说：“张宇星，你不是说今晚有饭局吗？”
“对方有事，提前结束了。”张宇星拉着林杨面对面坐下开玩笑说，“林杨，你这个准新郎官怎么比我还闲，一个电话就过来了，新娘子没有意见吗？”
林杨说：“她不知道，我们还没住一起。点酒了吗？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张宇星笑了，说：“我点了两扎生啤，够不够？不够再加。”
这时服务生正好送酒来，林杨说：“以前在国外我们都喝威士忌，你现在怎么改喝啤酒了，酒量下降了？服务生，来一瓶威士忌。”
张宇星笑了，说：“我的酒量还是一样强大。我是想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想和你好好聊聊，喝威士忌一会儿就醉，不能畅聊。你要是想喝畅快，要不哪天有时间你招集朋友同学办个告别单身趴，我们再不醉不归。”
林杨一听觉得对，他不就是想把张宇星当垃圾桶听他发牢骚吐槽的嘛，于是喊回服务生说先不点威士忌了。
两人也不用杯子，一人举着一扎生啤碰杯。
张宇星热情致祝酒词：“祝你新婚愉快，幸福美满。”
林杨听了一仰脖子一口气喝掉了一半，张宇星轻轻鼓掌说：“豪气。”
林杨放下酒，叹口气说：“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羡慕你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何必为难爱情
张宇星饶有兴趣地打量一下林杨的脸色，问：“怎么，患上了婚前恐惧症了？”
“烦心事太多。”林杨皱眉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本来是一件多么高兴多么幸福的事，硬是作得人想逃。”
张宇星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严重？”
林杨愤愤说：“就是这么严重。你一直在国外生活不清楚现在国内的女人有多自私，自我膨胀，不可理喻。什么事都不跟人商量，自作主张，不顾及相关人员的感受，一意孤行，结果对别人造成伤害了还怪别人。”
张宇星抬手捏了捏林杨的肩安慰情绪激动的老同学，问：“你跟新娘是闪婚？没了解清楚对方的性格为人？”
“作的人不是她，她是我想娶的老婆，她家里人作得很。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顺利，就等着举办婚礼，突然提出有婚房还不够，还要给女方一套房子。婚礼没几天了，我上哪去搞一套两三千万的房子，还要是女方名下。这不是为难人吗，你说是不是。”
林杨说得口干舌燥，心头火起，端起啤酒猛灌几口。
张宇星也认同这追加的要求很令人无语。
“你没跟家里人商量，就这么自己扛着？”张宇星问。
“家里人，这个就是他们惹出来的事。”林杨面色沉郁，再端起啤酒与张宇星碰杯，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光，冲服务生招手，“再来两扎。”
张宇星没拦林杨，端起自己的啤酒也一气喝完。
林杨看看张宇星说：“我现在是真了解了人能有多矛盾，多言行不一。平时总是唠叨说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孩子长大成人了，好好的二人世界不想过了，非要再生一个。你说是不是有病？”
张宇星算是听明白了林杨的意思，林母要生二胎导致岳母家追加一套房子做彩礼才肯把女儿嫁给林杨。这么做的确不太厚道。
“国外基本都是一个家庭有两三个孩子，这是很正常的事，国内会想得那么复杂吗？看来我在国内要找不到老婆了。”张宇星感慨。
林杨虽然心中烦恼倒也没有错过张宇星话里的意思，微微意外问：“我没记错你是独生子吧，难道你妈也响应号召生二胎了？”
张宇星笑：“还没。我这次回国的目的就是说服我爸妈生二胎。”
“你脑子进水了？”林杨脱口而出，“你妈跟我妈差不多年纪吧，他们现在生一个小不点出来将来不得你帮着养？”
“我愿意照顾，有个小不点围着我喊哥哥，多好玩。”张宇星微笑说。
林杨不以为然，说：“你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可以跟他玩儿。”
张宇星笑着点头说：“我儿子喊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不点叔叔那样更好玩。围观侄子跟叔叔打架置气，多有意思。”
林杨瞪了张宇星一会儿，说：“咱俩聊不到一块儿。喝酒。”
两人碰杯喝了口酒，张宇星说：“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常年在国外，没有办法照顾父母，他们有个头疼脑热都瞒着我，我最怕的就是等我请假赶回来一切都晚了。我想说服他们生一个弟弟妹妹，将来父母年龄大了身边有个亲人能照顾他们。可他们就是不肯生，说要周游世界。”
林杨叹息说：“我跟你换换就圆满了。”
张宇星笑：“你别灰心，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林杨唉了一声，忽然一掌拍在桌上，说：“我想好了，谈不拢的话，大不了到时候我去抢亲。”
张宇星大笑说：“要是那时候我还在国内，我一定去搭把手。”
林杨抚掌大笑说：“还记得我们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帮过大飞抢女朋友的事。我们半路上拦住人家女孩说我们当中有人暗恋她，想请她看电影，结果女孩真跟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散场的时候发现坐在旁边的是大飞，立刻捂脸跑了。”
“我们那时真损，大飞丢脸死了，后来遇到那女孩老远就躲。”张宇星笑着直摇头，“关键还是女孩的意愿，耍手段也得不到。你未婚妻什么态度？”
林杨的笑容慢慢减退：“她没明确表态，应该是听她妈的。”
张宇星端起酒跟林杨碰了碰，两人喝了后，张宇星说：“你跟你未婚妻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了，可能会有解决办法。”
林杨闷头喝酒。
他没有告诉张宇星他不敢跟董笑瑶谈，他害怕确定董笑瑶的态度，万一董笑瑶就是坚持要一套房子而他给不了，他就不能跟董笑瑶结婚。那样的结果他不想看到，他真爱董笑瑶，绝对不能放开她。
林杨举着酒杯盯着褐色的酒在灯光下摇曳的炫目光影，幽幽地问：“你说婚姻中两个人相爱不是最重要的吗？为什么要用房子来为难爱情？”
张宇星转着手里的酒杯思忖，过了一会儿说：“国内的离婚率最近几年都很高，里面不乏经济条件好，有好几套房子的人，所以我认为爱情还是比房子重要。”
林杨接过话说：“所以说现在的人爱作，有病。”
张宇星拍了拍林杨的肩，笑说：“你这么说丈母娘不怕被老丈人打？”
林杨挑眉嘻嘻一笑：“所以我不会请你喝喜酒了。”
张宇星用手指点着林杨说：“那我今晚可要不客气了。”说着招手对服务员说，“威士忌。”
林杨已经对着张宇星吐槽得差不多，欣然说：“我请客，放开了喝，不醉不归。”
董笑瑶在家处理好了婚礼上播放的视频后想着是不是约林杨一起看看，又很好奇林杨在婚礼上突然看到视频的反应，会不会哭，最后她决定不跟林杨一起看了。
董笑瑶吃饭的时候加了张宇星的微信，回家后还时不时地收到张宇星发过来的信息。
“去见个同学，你有空过来吗”
“啧啧啧，这个同学很惨，恐怕婚礼要黄”
“现在国内对生二胎怎么看”
……
董笑瑶本来还回复，后来发现张宇星应该是被人当成了吐槽的垃圾桶，又不好意思打断对方，也不能跟对方说自己的感慨，憋得难受就发信息跟她说。
董笑瑶后来就不再一一回复，去洗漱了准备睡觉，躺在床上偶尔翻看张宇星的信息。
张宇星写到后来渐渐的表情图代替了文字，偶尔有一条文字信息，说同学酒量真好，不知道是他先醉还是同学先醉，如果他先醉同学会不会生气扔下他自己走了。
董笑瑶乐了，回复问张宇星要不要帮他们订网约车。
过了几分钟，张宇星信息过来了：“我同学终于烂泥扶不上墙了，我架着他撤了。打扰你了，你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