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
张宇星看看林杨，然后摇头：“你们太凶残。这不就是等于卖了我还问我这个价钱合不合适。我不参与，我要逃亡。”
林杨抬头对宁诗文说：“你没戏了，放弃吧。”
宁诗文权当没听见，拿着手机给饭店打电话：“一只烤全羊，对。你把微信号发我，给你转账过去。”
“都说不吃了，你还定？”林杨咽了口水问。
宁诗文傲娇说：“我一个人吃不行吗？”
“你吃的完吗？”
林杨已经在想着怎么把张宇星坑了一起去吃烤全羊。
“吃不完不会打包吗？不过没你的份。”
“小气吧啦的。我不同意你做张宇星女朋友。”
“你没资格。”
林杨和宁诗文两人斗嘴，把主角张宇星给晾在一旁。
张宇星干脆躲到一旁去给他妈打电话。
林杨悄悄示意宁诗文注意偷听：“在跟他妈说话呢。”
宁诗文听了一会儿，张宇星温柔得让她快爱上了。
林杨不说她一定会以为张宇星是在跟女朋友说话呢。
宁诗文瞪大眼睛确认：“真是他妈？”
林杨小声说：“就对他妈才那样说话。”
两人屏住呼吸，只听见张宇星象哄小孩子一样在讲电话：“乖，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是的。一定不会骗你。我买好机票就发给你看，说话算数的。
好啦，吃饭去吧，我准备去吃了，吃烤全羊。好好好，下次给你带一只回去。
妈，注意身体，别臭美只穿裙子，要穿打底裤……”
宁诗文忽然像只灵敏的小兔子窜了出去，对着张宇星的耳朵喊：“阿姨，您好。我是张宇星的女朋友，我叫宁诗文。”
这波操作出人意表，林杨愣愣没反应过来，张宇星更是被吓得直接把电话扔了。
宁诗文身手敏捷，一弯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手机，跟张宇星妈妈聊开了：“阿姨您好，是的，是的。我不是张宇星的公司同事，我是张宇星女朋友……嗯，我家里是干什么的？我爸有十多家公司，对，是上市公司。我？我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我喜欢张宇星吗？当然喜欢啊，我对张宇星一见钟情。不喜欢怎么跟张宇星处朋友……好的，阿姨，我出差回去后一定去拜访您。好的，再见。”
在张宇星回过神抢过电话前，宁诗文已经被张宇星妈妈查完户口了，很开心地把手机还给张宇星。
“你脸皮真厚啊。”林杨感叹。
张宇星还没有点头这都跟家长谈好见面了，小姑娘太能干了。
张宇星拿着电话一脸无奈：“我妈跟你都说了什么？”
宁诗文天真烂漫说：“你妈觉得我挺好，要跟我和我家人见面。合适的话就谈我们的婚事。”
张宇星一脸懵看向林杨：“确定这谈的是我的终身大事吗？”
林杨瞪着张宇星：“不会吧？这都没开始恋爱就谈结婚了？”
“闪婚懂不懂？！现在流行先结婚再恋爱。”宁诗文开心地翻看手机。
忽然对着手机喊：“哇，公司要找人去考察海外市场。不知道去哪里？不管去哪里，我要报名。”
说完扔下两人回自己房间去了。
林杨笑着问张宇星：“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要不你就从了呗？”
张宇星：“先让我妈见见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都要她同意才行。”
“那到是。唉，你……算了，不说了，干活。”
投资协议写好，两人看了都没有问题，这件大事终于敲定了。
林杨已经决定跟着张宇星投资这个环保项目。
这段时间他找朋友亲戚拉的五千万投资真的要投进去了，他挺紧张。
这是很多人对他的信任，也是很多人全部的积蓄，更是他们过美好生活的希望。
“钱投了也不能高枕无忧。我怎么觉得以后我得天天在项目点盯着了。”林杨忐忑不安。
张宇星安慰他：“这钱不是投了就完事了，后续会有一系列控制风险的方法，别紧张。”
林杨捂着心口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了，一直到钱收回来那天我都没法睡得安心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做生意的紧张和不安。
以前他在公司里总是吊儿郎当的，那是因为公司是杨静创立起来的，他没有投钱，还白拿钱，做事自然不会上心。
“这么多钱要是赔了，我会害了我那些亲戚朋友。我得看紧了。我决定投资之后常驻项目点。”林杨信誓旦旦说。
张宇星扶额哀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董笑瑶跟宁皓然的会面很愉快。
宁皓然的公司在海外的分公司实际是一个工业园，他很有眼光地在南美国家购买了一大片土地建工业园，从国内招商引资。
董笑瑶很想了解那边的投资环境，她向宁皓然提出是不是可以去那边考察。
宁皓然非常爽快地发出了邀请。
两人很快定下了初步的考察时间表。
在返回公司的路上，董笑瑶对裴锋说：“回去之后可以开始组建考察小组的工作。出发前的这段时间，公司会请一个老师给大家强化一下外语。”
裴锋感叹：“我现在就很后悔以前没有花时间学学外语，一直认为做好国内市场就足够了，哪里会想到市场变化这么大。”
董笑瑶笑：“小青外语不错，你可以拜她为师。”
裴锋点头：“我们旅行结婚的时候都是她给我做翻译，少了她我是寸步难行。我娶了个好女人，我是不是很有福气。”
“你也是个好男人，不计较小青有一个那么小的弟弟。”董笑瑶真心称赞。
裴锋：“那不算什么。我家五个兄弟姐妹还不是这么长大了，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
董笑瑶感叹：“要是每个人都象你这样豁达就好了。”
何贝贝因为父母生二胎差点跳楼，林杨跟父母冷战。
同样一个问题，不同的人反应竟然这么差别大。
回到公司，裴锋去约报名考察组的员工面谈，虽然报名不算踊跃，也有四五个人报名。
董笑瑶回自己办公室给董思勤打了电话。
自从何贝贝跳楼那事之后，董笑瑶一直记挂着何贝贝的实习。
董笑瑶想找何贝贝来公司实习，是因为宁诗文报名参加考察小组。
董笑瑶跟宁皓然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事情，她是留给宁诗文自己跟宁皓然说。
毕竟一个独生女要到环境不明朗的海外，家人必须同意才行。
尽管如此，董笑瑶希望宁诗文能参与进来。
宁诗文英文水平不错，况且考察邀请方是宁皓然的公司。公司大小姐是考察团成员的话，董笑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估计接待方会提供更多信息吧。
如果宁浩然同意宁诗文参加考察小组，董笑瑶需要给宁诗文的前台找一个临时工。她想到了何贝贝。
董思勤自从何贝贝那件事情之后，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一直陪着何贝贝。听董笑瑶说了想法后，说：“贝贝已经去实习了，是她对口的专业。她做得挺好，也挺喜欢。”
董笑瑶：“那么说贝贝是想开了？不再计较有个弟弟妹妹了？”
董思勤笑说：“是。我前段时间因为吹了风生病了，贝贝一直照顾我，很担心我吃错药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还要我提前退休在家里养着。”
“真替你们高兴。”
董笑瑶一直到现在偶尔还会做梦梦到何贝贝跳楼，那个情形对她的影响不可说不大。
能有这样美好的结局，但愿她的噩梦也可以慢慢消失吧。
董笑瑶下了班直接回家。林成海休年假，去接蛋蛋时一起把娇娇也接了。
她回到家时，四个大人两个小娃娃都聚在客厅里，好不热闹。
众人见到董笑瑶回来了，都高声说：“都到齐了，开饭了。开饭了。”
以前都是等董笑瑶回到家之后才开始做饭。
董笑瑶笑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吃饭了？”
徐丹青说：“今晚吃火锅。天冷了，炒菜容易冷。人多，围着炉子吃火锅多热闹。”
杨静说：“是你懒得炒菜吧。”
林杨出差后，徐丹青董思明也过来住，照顾娇娇。
林成海这段时间休息，几乎天天下厨房做饭，徐丹青和董思明下班回来就有饭吃了。
徐丹青心里过意不去了，非要轮流，一人煮一天。
今天轮到徐丹青煮饭，等她下班回来再煮饭炒菜，不到七点开不了饭。
她就买了一堆菜和牛羊肉，丸子，说今晚吃火锅。
吃火锅简单，徐丹青把蔬菜洗了，调料准备好了。
等董笑瑶下班回来，立刻就进厨房把已经准备好的开水倒锅里烧，一会儿就开了，再端出来放餐桌上的电磁炉上，很快就能吃了。
吃饭的时候徐丹青和杨静偶尔会争论一下该怎么教育两个小娃娃。
董思明和林成海默契地吃肉喝酒了国际大事。
和睦美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在不久前，这两家人还为了儿女婚事折腾过一番。
董笑瑶一边吃一边想着该怎么跟杨静提去海外考察的事情。
吃完了饭，徐丹青一边收拾一边让董思明准备麻将桌。
杨静嚷嚷着说：“等孩子们睡了再打，别一不小心培养出两个小老千。”
“谁不知道你就是想要玩游戏。”徐丹青端着剩下的火锅料进厨房。
杨静冲她的背影说：“是又怎么样。我都陪你打了好几次麻将了，你就不能陪我玩几局游戏？”
董笑瑶想趁着这个时间跟杨静把考察的事情说一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娇娇一天没见到妈妈了，缠着董笑瑶要抱。
董笑瑶进围栏把娇娇抱到沙发上一起跟杨静坐着。
“妈，我想跟你说说公司的事。”董笑瑶试探说。
杨静逗着娇娇：“公司的事情我不管了，你做主吧。”
董笑瑶打理公司这段时间，杨静真的事完全放手让她去管理，从没有干涉。
即便她的一些作法引起员工不满，向杨静投诉，并且希望杨静重新掌管公司，杨静依然没有出面干涉。
董笑瑶说：“妈，你在这行做了几十年，经验丰富，这件事情我想听听妈的意见。”
杨静没说话。
董笑瑶继续说：“这几年国内市场的需求量一直在缩小，公司业务开始停滞不前。
我和裴锋召集公司的骨干开过几次会，想要尝试开拓海外市场。
现在国家大力支持企业走出去，我想这可能是一次机会。
妈，你怎么看？”
杨静淡淡一笑说：“你决定就好。多跟裴锋商量，他的经验不比我少。”
杨静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依旧不干涉董笑瑶管理公司，但是给了她一个建议。
董笑瑶点点头。
裴锋的能力全公司的业务骨干都竖大拇指。
“裴大哥也同意我的想法。我们已经跟一个已经在海外建立分公司的公司联系上，他们愿意邀请我们去当地考察。
妈，我和裴大哥商量过了，准备下个月去考察一下海外市场。”
董笑瑶本以为杨静会跟之前一样淡淡地说“你做主就好”，可是杨静没有这样做。
这一次，杨静抬眼看着董笑瑶问：“考察多长时间？”
“计划是十天。”
“你跟林杨商量过了吗？”
“还没有。他在出差，我想等他回来再跟他说。”
杨静说：“你如果要听我的意见的话，我想说公司向海外拓展的事情我不会管，但是作为娇娇的奶奶我不同意现在过去。”
“？”
别说董笑瑶没有想到杨静会这么说，连在准备麻将桌的董思明和林成海听到了都忍不住看过来。
杨静严肃地说：“拓展市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开荒一样，每一个环节每一件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我当年创立公司费了五年的时间开拓市场，才能做到公司业务稳定。
这五年里，我几乎天天出差，完全照顾不了林杨和老林。
我错过了五年的家庭生活。等我缓下来有时间精力照看家庭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了，林杨不需要我了。
瑶瑶，你现在有娇娇，我希望你能陪伴她长大。”
董笑瑶不太认同杨静的说法：“我只是去海外考察，不会呆很长时间。”
杨静板着脸说：“那你还不如不去做。如果不能投入全身心去做，还不如不做。
什么都想兼顾，结果会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得不到。何必去浪费时间和金钱。”
“我可以做好计划，再说现在的公司不是妈以前创业时候的条件，那时只有妈一个人，现在我有裴大哥帮我，还有其他员工。”
虽然杨静说过了公司的事情董笑瑶可以完全做主，但是她还是想说服杨静。
即便杨静站在家属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得不到家属的支持，海外发展一样会受到影响。
“我不管你怎么计划安排，我就是不同意。”杨静坚决不妥协。
心情不好
徐丹青收拾完，从厨房里出来嚷嚷：“都准备好了吗？开始吧，开始吧。”
“你们玩吧。”
董笑瑶抱起娇娇，起身到围栏里跟蛋蛋一块玩。
杨静也没再说什么，挺着腰过去打麻将了。
风水轮流转，麻将桌上杨静一改以往小胡小吃的运气，自摸大胡了一把。
徐丹青嘟嘟囔囔怪今晚手气太差，最后嚷嚷着改天手气好了再玩。
杨静也不拦她：“反正以后大把机会。”
众人散局，两个小娃娃已经在围栏里睡着了。
于是各自领了自己的宝贝疙瘩回房休息。
回房后，董思明把杨静和董笑瑶谈事情的情形告诉了徐丹青。
“我看她俩意见不合。”董思明说。
徐丹青正在往脸上拍精华液，说：“知道为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就听见好像是公司要向海外发展，杨静不同意。”
徐丹青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杨静不是把公司交给瑶瑶管了吗，她还垂帘听政？”
董思明：“我们不能乱猜，最好问问瑶瑶，到底是什么事。”
徐丹青裹着棉被只露出一张脸：“公司去海外发展不好吗？业务做大了挣钱更多了。”
“也不一定能挣钱，前期投入应该不少。”董思明分析说。
“杨静不舍得投入？瑶瑶想干大事，我们应该支持她。她需要多少钱，我们能出一部分就出一部分。”
董思明笑了笑：“你忘了我们的钱差不多都给了林杨做投资了。”
“要回来呗。”
毕竟董笑瑶才是自己的女儿，绝对不能让她被婆家看扁了。
董思明没有徐丹青这样随性，比较稳重：“等问清楚了再说吧。”
在杨静和林成海的房间里，两个人也没有睡。
林成海问杨静跟董笑瑶发生了什么问题。
杨静脸上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说：“她要走我以前的老路子。我不赞成。”
林成海：“你们的性格很像，你觉得你能拦得住吗？”
杨静：“我肯定拦不住。我就是让她多考虑考虑，不想她将来跟我一样有遗憾，也不想让娇娇跟林杨那样对妈妈有怨言。”
“开拓市场不容易，何况还是海外市场，不一定能成。让她去看看吧，不让她去做她心里老有那个念想。”
林成海做事的一贯原则就是既然拦不住那就让对方去做，碰个头破血流自然就会吃一堑长一智。
“我只是想我有过相同的经验教训，告诉她，让她少走弯路。她如果不愿意听我也没办法逼着她听。”
杨静走到蛋蛋的婴儿床前，低头看着甜甜熟睡的蛋蛋：“我不会在蛋蛋身上犯同样的错误，我要陪着他长大。”
林成海温和地说：“蛋蛋现在小你就开早教中心陪着他，将来他上小学了，你还开一所小学陪他吗？”
杨静嗔道：“我倒是真那么想。等他上小学了估计不太喜欢妈妈整天跟在眼前了，他会有自己的同学朋友，有自己的天地了。
我就呆在家里，他需要我的时候随时都能找到我。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保养好自己，别让自己看起象蛋蛋的奶奶，让他被同学嘲笑。”
林成海笑了：“你想得还真是远。现在高龄生二胎的不少，小孩子也从小见惯了，不会那么大惊小怪。”
杨静给蛋蛋掖了掖被角：“那也要把别的高龄妈妈比下去。”
女人爱美之心无论年龄多大都不会变。
董笑瑶在自己房间里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杨静的话显然说中了她的心事。陪伴女儿和发展事业两者该怎样平衡好。
从去海外考察到市场拓展需要经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好是娇娇一岁到五岁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龄。
这五年里，她不一定需要整年在海外工作，至少头两年需要她长时间在海外工作。
拓展市场绝对不能假手于人，辛苦没有希望的事没有人愿意我做，何况一不小心有可能替人做嫁衣。
然而不假手于人她分身乏术，势必要在海外待很长时间，那样就可能会跟女儿分开。
难道真的要让女儿在视屏里学会叫妈妈？亲吻显示屏上的妈妈吗？
想到这里，董笑瑶心里一阵发酸，搂紧了身边熟睡的娇娇。
林杨打来电话，兴奋地说着投资的事情。
显然，林杨经过几年的游手好闲之后，终于找到了适合他而他又喜欢的事情，从手机里都能听出他此刻是多么意气风发，眉飞色舞。
董笑瑶心情低落，对林杨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林杨说得高兴竟然没有察觉董笑瑶心不在焉。
“老婆，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我和张宇星要找一处房子。以后我会常驻这里盯着项目，我可是投了一大笔钱，要时刻关注。”林杨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董笑瑶一听心里更是犯难。
林杨也常年不在家的话，娇娇不就成了没有爹妈管的孩子了？
“老公，我心情沉重。”董笑瑶终于在林杨喘口气的空挡能说上话了。
“怎么啦？是不是想我了？还是跟我妈处得不好？”林杨终于意识到董笑瑶一直没怎么说话。
董笑瑶叹气：“想你是有的，跟妈处得还好，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理我。
我爸我妈也过来了，他们四个人刚好凑一桌，吃完饭就开始搓麻将，玩得不亦乐乎。”
林杨笑：“他们倒是挺会生活。那你怎么不开心了？说我听听。”
“我不想娇娇这么小就没有爸妈陪在身边。”
林杨没理解董笑瑶的话：“不是啊，我们都陪着她啊，就是有时候要工作不在而已。”
董笑瑶问：“老公，你小时候没有爸妈陪着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林杨沉吟了一会儿：“我也不算爸妈都不在身边。我爸每天都在家陪我，就是我妈比较忙，经常出差，在家也忙，给我的时间不多。”
“那时你的心情是怎样的？”董笑瑶追问。
她从小并没有过父母长时间不在家的情况，父母每次出差顶多两三天，而且他们并不常出差。
林杨慢悠悠地说：“刚开始肯定不好受，想找我妈的时候找不到，想见人只能听到她的声音，而且总是匆匆挂断电话，永远都是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比跟我聊天的时间长。
一开始我很生气，恨她，不理她，做坏事让她注意我，让她伤心。后来渐渐长大了，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就只能自己去适应，去习惯。
想她的时候就找别的事情做，渐渐的就不那么想她，也不那么需要她了。”
董笑瑶听着听着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她想象着娇娇哭着找她，恨她，逃课，做坏事就为了让她多陪一会儿，然后长大了再也不理她。
林杨在电话里听到董笑瑶的抽泣声，心焦问：“老婆，你怎么哭了？是心疼我吗？”
董笑瑶擦了擦眼泪问：“老公，如果将来娇娇也象你这样恨你，你会怎么办？”
林杨沉默了。
这一晚对这个问题的探讨没有结果。
董笑瑶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有些肿，父母已经出门上班，林成海和杨静在客厅里陪着蛋蛋听双语故事。
蛋蛋在沙发上玩着一套花花绿绿的积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故事，偶尔咿咿呀呀地说一个单词，能把杨静和林成海乐好一会儿。
杨静见到董笑瑶抱着娇娇出来就说：“昨晚没睡好么？一大早戴着墨镜。”
董笑瑶叹气，什么都瞒不过杨静，她能不能不要那么明察秋毫行不行。
“跟林杨讲电话讲得晚了点儿，没睡好。”董笑瑶把娇娇放在婴儿车里，准备给娇娇喂饭。
林成海做蛋蛋的早饭的时候一块做了娇娇的，一直在锅里温着。
林成海问：“林杨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这个儿子到现在还是不太主动跟他们说话，如果他不给林杨打电话的话，就好像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这是林成海和杨静一直头疼的事。儿子心中的结什么时候能打开，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重新亲近。
董笑瑶把林杨的计划说了。
林成海老怀欣慰，感叹：“这个傻儿子终于懂事了，找到了自己想干的事。我还一直担心他要让我们养他一辈子。”
杨静嘴上却说：“别高兴太早，他一个半路出家的搞投资，交学费的时候有得是，还是多准备点钱帮他善后吧。”
林成海了解杨静的个性，知道她心里高兴的，说：“我们该操心的还是操心，能帮的尽量帮，帮不动也没有办法了。”
杨静看了董笑瑶一眼：“我挣的那点家产，还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一个两个折腾的。我可要守住我们养老的钱，还有蛋蛋的奶粉钱和教育基金。”
董笑瑶明白杨静说的他们包括了林杨和她。
海外拓展的投资风险也很高，稍不留神很可能得不偿失。
董笑瑶已经起晚了，林成海就替她把娇娇和蛋蛋一起送去早教中心，顺路送杨静去做理疗。
董笑瑶满腹心事去公司上班。
裴锋过来她的办公室。
按照他们的安排，今天要确定考察组人员。
裴锋看着董笑瑶脸带倦容，问：“昨晚没休息好？”
董笑瑶笑了笑，借口孩子闹蒙混了过去。
杨静反对的不是公司业务，家事没有必要让裴锋知道。
裴锋说：“林杨出差，你要照顾孩子，挺不容易。”
董笑瑶想了想问：“你如果去了海外拓展市场，小青怎么办？”
裴锋笑：“小青说我在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这倒是提醒了我。如果公司真的能在海外成立分公司，需要招人，可以优先考虑驻外人员家属。”董笑瑶问，“你跟报名的员工谈得怎么样？”
裴锋：“都是冲着考察去的，以为可以出国旅游一趟。
我跟他们说可能会白天在外面跑市场，晚上会住处加班，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几个人住一间房间，条件艰苦，他们就都退缩了。
只有宁诗文，我电话跟她谈了，她态度坚决，说一定会参加。”
董笑瑶苦笑：“难怪杨小姐说开拓市场必须亲力亲为。”
“杨小姐是什么态度？”
裴锋跟了杨静十多年，还是很在乎杨静的想法的。
董笑瑶说：“杨小姐说她已经不过问公司业务，让我多听听你的建议。”
裴锋很是佩服杨静，说不管公司就真的安全放手让他们去做主。这种魄力不是每个做老板的人都具备。
“裴大哥，这样吧，考察小组成员我们在继续物色，你去报一个一对一强化外语课程，费用公司出。
护照等出国手续同时开始办理吧。”
考察的事情板上钉钉，已经和宁皓然确定了时间表的，无论如何都要按计划实行。
中午的时候，东讲西讲群突然热闹了起来，信息不断。
董笑瑶正在等自己点的外卖，顺手点开了信息，看看家族发生了什么事，让女人们这么兴奋。
最新的几条是似乎是跟婚礼有关。
她往下划拉屏幕，找到第一条信息，是谢海霞发的。
董向东结婚的日子定好了！
之后是一连串的恭喜。
董笑瑶天天见董向东，没听他提到过婚礼一个字。
她给董向东打电话，董向东正好也在办公室里等外卖。
天冷，大家都不想出去吃，都点的外卖。
董向东来到董笑瑶的办公室，董笑瑶向他道喜。
董向东却没有一点儿喜色，淡淡地说：“人总是要结婚的。”
“你还想追宁诗文？”
董笑瑶不知道董向东是不是知道宁诗文现在正追着张宇星满世界跑。
董向东：“我是现实主义者，知道自己什么条件。”
董笑瑶看着象是要去受刑一样的董向东，安慰他：“你能交往四五年的女孩儿，说明你们感情很深。”
“感情深还不是要看钱。”董向东吐槽，“要这要那，就是不想要我这个人。”
董笑瑶知道女方的那些结婚条件，对于董向东的家庭条件来说，负担过重了，董向东有怨言情有可原。
“向东，你是就要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工作该认真起来了吧，有什么打算吗？”
董笑瑶想借此刺激一下董向东。
她之前给董向东报了外语加强课程，老师的反馈不错，董向东每天都有去上课，学得也不错。
“欠了一身债，得想办法还，我还欠你三十万呢。
我爸妈为了我的婚事受了很多委屈，我真不孝。”
董向东忽然哽咽起来，抬手蒙住了眼睛。
上次谢海霞来找董笑瑶借钱，董笑瑶最后给了三十万，剩余的估计谢海霞找了别人借。
董笑瑶等董向东情绪平静之后，问：“你看到公司的考察小组找人的邮件了吗？”
董向东：“看了。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没有报名。”
董笑瑶：“你想参加吗？”
“姐，你想我参加吗？”董向东反问。
董笑瑶照实说：“我还没考虑好。就你现在的工作态度，我担心你给我惹麻烦。”
选哪样
董向东笑：“姐，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因为我，公司里的人背后说你坏话。”
“知道就好。你先好好把婚结了，别再让叔和婶操心了。”
董向东：“我知道。等请柬出来了，我给你送一份，红包不用给了。你都给了我三十万了，加上课程的钱，已经不少了。”
董笑瑶笑：“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了。我就那点私房钱都贴给你了，我是真把你当成了亲弟弟。
我如果有个亲弟弟都未必这样疼他。”
“我是不是特窝囊？”董向东沮丧说。
董笑瑶拿出一张纸放到董向东的面前：“打起精神来不就不窝囊了。向东，我给你定了条件，我希望从现在起一点一点看到你改变。
给你一年的期限，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这样，我可就不讲情面了。”
一年后如果真的在海外拓展市场，她和裴锋都在国外，国内的公司必须能让她不担心出乱子。
公司里该处理的隐患就要处理掉，那个时候她对无心工作的董向东就不能再讲情面。
林杨出差回来那天是下午，董笑瑶还没有下班。
杨静和林成海在家里带着娇娇和蛋蛋。
这几天天冷，早教中心有小朋友感冒，林成海不让娇娇和蛋蛋去了，自己在家里带。
一个人带两个正处在勇于挑战一切的年龄段的小娃娃并不轻松，杨静让小陆过来帮忙一起照顾。
林杨回来后，小陆就回别墅去照顾皇上皇和浅浅白了。
林成海看到有出息了的儿子，很高兴，说要加菜，出门去市场买菜去了。
杨静看着林杨提着行李箱进屋，嘟囔：“回来也不问一声你妈的腰怎么样了？”
声音虽小林杨还是听到了，不过仍然径直走回屋。
过了一会儿，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袋。
林杨把包装袋递给杨静：“给你的。”
“什么？”杨静接过包装袋。
轻轻的软软的包裹。她拆开来看，里面是一条护腰，雪白的羊羔皮毛，毛绒绒的，非常漂亮。
杨静喜上眉梢，把护腰贴在脸上蹭了蹭：“真软和舒服。谢谢儿子。”
林杨见杨静这么高兴，心里夸赞宁诗文有眼光。
前几天宁诗文临走前拉着张宇星逛街，把林杨这个大电灯泡也一块叫上。当时林杨并没有打算买什么。
宁诗文要给张宇星妈妈买礼物，说是第一次见面不能空手。
“回去买不行吗？大老远的还拎回去，多累。”林杨嫌弃说。
宁诗文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里买皮草最好了。女人都爱皮草，你也给瑶瑶姐买一件呗。”
“她穿不着。”
林杨就没见过董笑瑶穿羽绒服，冬天最冷也就零下三四度，开车上下班，不在外面呆，一件大衣一件毛衣就够了。
“给你妈买呗。”
最后宁诗文买了一件黑貂皮的短大衣送给张宇星妈妈，又唆使林杨买了这条护腰。
林杨没有出差给人买礼物的习惯，大老远的还背那么多行李，累赘。幸好一条护腰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他的行李箱可以放得下。
杨静开心过了之后，把护腰放下，盯着林杨问：“说，你有什么企图？”
林杨啧一声：“我能有什么企图，关心您一下就非得图您什么？”
“无事献殷勤，一定有所图。”
杨静养了个这个大的儿子，除了小时候收到过林杨画的歪歪扭扭的几张画，长大之后林杨一样礼物都没有送过给她。
“您真是的……”林杨想要辩解，转念一想，他的确是有需要杨静帮忙的，就说，“就算我有企图吧。”
杨静得意地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我养大的儿子，打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
说吧，图你妈什么？要钱还是要房子？”
林杨嫌弃地唉了一声：“我不要房子不要钱，不行吗？是这样的，投资环保项目算是定下来了，我打算常驻项目点，已经跟张宇星租好房子了，以后每个月至少要在那里呆上十天半个月。
妈，娇娇还小，我不在家，瑶瑶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
杨静摸着护腰说：“不是有徐丹青吗？”
林杨就知道他妈会这么说：“我岳母不是上班吗？我也会跟她说说帮忙照顾，你们轮着照顾。怎么样？”
杨静轻哼一声：“帮你照顾孩子，一条护腰可收买不了我。先不说这个，我问你，瑶瑶要外海外拓展业务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儿，她跟我说过。”
“哦，那你们是准备两个人都撒手不管孩子了，完全扔给我来带？”杨静不满问。
林杨：“不是，瑶瑶在啊。”
“拓展海外业务瑶瑶不用去？她守在这里能拓展业务？”杨静白他一眼。
“你们两个都在外头，不就剩下娇娇一个人跟着我们了吗？你心里一直埋怨我当年忙工作不照顾你，跟我疏远。
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对娇娇这样？那样一来，你跟当年的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杨一怔：“这……”
杨静丢下怔怔发呆的林杨，起身到围栏里跟两个小娃娃玩货币游戏去了。
当晚，六个大人两个孩子挤坐在饭桌前象过年一样热闹。
两个小娃娃人来疯，阿阿呀呀地开心地尖叫欢笑。大人们随着娃娃的笑声跟着开心地乐。
蛋蛋突然间蹦出一个爸字，顿时乐疯了林成海，扔下筷子抱起蛋蛋满屋子地转，让蛋蛋叫了一遍又一遍。
惹得徐丹青和董思明羡慕得一个劲地逗娇娇喊外公外婆。
娇娇咿咿呀呀地笑着，拍着小手。
董笑瑶和林杨跟着大家一起笑着，却各怀心事。
吃过晚饭，徐丹青没有喊打麻将，而是拉着董笑瑶进屋。
“瑶瑶，你怎么吃得那么少？”徐丹青并没有直入主题。
董笑瑶笑了笑：“我吃饱了。”
徐丹青看着女儿有些消瘦的脸：“你有什么事要妈帮忙吗？”
昨晚听了董思明说的话，徐丹青一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董笑瑶倒是认真起来：“有的。我就是怕你不肯。”
“从小到大，你的要我帮忙的事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徐丹青不满。
董笑瑶笑着挽起徐丹青的手臂：“我开玩笑的。我现在认真说了，妈，你能帮我带娇娇吗？”
徐丹青：“我现在不是帮你带着吗？”
“嗯，就像这样一直带，带到娇娇上幼儿园，或者更长一些时间。可以吗？”
徐丹青眼睛睁大：“这么长时间？每天都带？你干什么去？”
董笑瑶：“公司计划拓展海外市场，前期的拓展工作我需要在国外呆一段时间。”
徐丹青沉默了。
养儿几十年，好不容易女儿结婚了，她可以松口气，过一下自己喜欢的生活。
如果再带外孙女，那不是又把以前的生活重新来一遍？
她有些怕，没有勇气再从头来一次。
“拓展海外市场很重要吗？”徐丹青沉默良久问。
“是。公司在国内的发展到了瓶颈，不进则退，海外市场是个机会。”
徐丹青嘟囔：“我还没有退休，帮你们带三两天没问题，长时间的话身体吃不消……杨静可以带吗？”
董笑瑶轻轻摇头：“我婆婆不赞成我去海外，希望我陪娇娇。”
“是这样啊。”
徐丹青没有说答应帮忙。
董笑瑶没有进一步说服，她觉得先等海外考察回来再决定。
林杨格外的沉默，吃完饭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娇娇玩。
晚上回屋睡觉的时候，董笑瑶在床上哄着娇娇，林杨盘腿坐在床上看着。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董笑瑶见林杨失魂似的，有些担心。
林杨摇了摇头：“想事情。”
“投资的事情吗？”
“不是。”林杨伸手帮娇娇把小被子拉了拉，“我这段时间蹲在项目点没陪娇娇，你说她长大后会不会怪我不是个好爸爸？”
董笑瑶笑：“她才这么点儿大，根本就不懂。”
“过了年就一岁了，差不多该懂了吧。再说整个项目见效至少三年，这三年我都这样经常出差，十天半个月的见不着我，她会不会讨厌我，恨我？”
“你可以不去那么长时间吗？”
董笑瑶当初计划开拓海外市场的时候没有想到林杨的项目一下子就做起来了，而且还做得这么认真。
如果这次考察发现海外市场有发展前景，她也会经常在外跑。
她和林杨两个人都长时间不在家陪娇娇，孩子不知道会怎么样看待父母。
“投了那么多钱下去，那么多人的积蓄，我不守着不放心。”林杨叹息，“我现在算是能够体会我妈当年的心情了。工作和孩子选择哪一方？真的好难。”
“再想想，或许有办法兼顾两者。”
董笑瑶安慰林杨也是安慰自己。
娇娇不知道父母在烦恼什么，呼呼地熟睡着，偶尔还发出两声低低的笑声，不知道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林杨被女儿的笑声感染，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真可爱。”
董笑瑶忍不住亲了亲女儿粉嫩嫩的小脸。
林杨放松了一下心情，想到了宁诗文要见张宇轩妈妈的事，跟董笑瑶说了。
董笑瑶笑得歪倒床上，拿起手机说：“我要跟我妈说。当初他们还想把我和张宇星拉到一块儿呢。”
林杨惊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董笑瑶暗暗乍舌，她一时兴奋都忘了这件事情不能告诉林杨。
“很早以前了。父母开玩笑的。”
董笑瑶搪塞了一下，赶紧点开微信给张宇星发信息：听说你带女朋友见家长？
张宇星几乎是秒回：林杨跟你说了？唉，你们真是无话不说啊。
董笑瑶笑，把信息给林杨看了后回张宇星：那是当然的。等你有了老婆就知道了。什么时候见面？我很好奇宁诗文遇到你妈会是什么情形？
张宇星发了一个呲牙的表情：正在进行中
董笑瑶看了惊讶地对林杨说：“宁诗文真不含糊，你们不是才刚出差回来吗？她这就跟张宇星见家长了。”
林杨倒不是很意外：“宁诗文都追到项目点去了，这绝对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董笑瑶敲字回张宇星：预测一下未来？
张宇星过了一会儿才回：我妈很能说吧？小姑娘比我妈还能说，几乎都是她在说，我妈只有惊叹点头的份。
董笑瑶乐了，对林杨说：“看来张宇星妈妈要被宁诗文拿下了。”
林杨乐呵呵地说：“张宇星妈可不好对付，我等着看张宇星妈妈治宁诗文，看她小样的还嚣张不。”
董笑瑶笑：“你跟宁诗文一对上就象两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儿，什么风度气质都不顾了。”
“跟她那样的人能有什么风度可讲。可惜张宇星那样老实要被欺负了。”林杨叹息。
董笑瑶想起小时候张宇星拖着鼻涕满教室乱窜的样子，笑：“张宇星可不是什么老实人，要是疯起来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林杨笑着点头：“没错。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鬼点子特多，整人少不了他。宁诗文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董笑瑶的手机东讲西讲群里狂冒信息。
她点开看了，大家是在谈论董向东婚礼的事情。
“老公，董向东要结婚了。我借了他三十万。”
“三十万？还吗？”林杨有点心疼。
他投资到项目里的五千万，他们自己的钱总共也就三百万，几乎是他们的所有积蓄，如果能有多点资金投入项目，能赚的更多。
董笑瑶看了看林杨的脸上，看出他有些在意，说：“我跟向东说了钱要他努力赚钱还的。老公，如果这钱不借给他，女方不愿意嫁。”
“借都借了，就这样吧。不过以后你要是有私房钱，先给我做投资吧，我们也不富裕。”
林杨现在知道钱的重要性了，以前花得爽快，不在乎金额在乎感觉。
张宇星公司往项目里投钱，第一轮就三个亿，以后还有第二轮第三轮，项目方把张宇星当爷爷一样伺候。
林杨现在赚钱的**前所未有的强烈，花钱的**则降到守财奴的程度了。
“董向东什么时候结婚？”林杨问，“到时候我这个姐夫是不是得给个大红包？”
董笑瑶：“下个月底，年前。你看着给吧，也不用很大，自家亲戚，往后互相帮忙照应着点儿就行。”
林杨伸了个懒腰：“那就少给点儿，三百块意思意思，都给了三十万了，他也说不了什么。”
董笑瑶乐了：“你还真好意思，三百，给同事都不止这个数。”
林杨躺倒床上盖上被子：“亲戚嘛，不讲钱讲人情。老婆，来，睡觉吧，让我抱抱。好久没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唉，做事业就得放弃温暖的家庭生活，两难啊，头疼。”
董笑瑶钻进林杨掀起的被角，拉上被子，窝在林杨温暖的怀里：“二选一的话，你选哪样？”
贪心
“我能贪心点儿吗？”林杨亲了亲董笑瑶的额头。
董笑瑶回亲他：“可以。看你能力，你有信心吗？”
林杨想了想：“不太够。”
“那少要点儿？”
“不甘心，怕老了后悔。怎么办？老婆，我该怎么办？”林杨搓了搓脸。
董笑瑶搂紧了林杨不说话。
她面临同样的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翌日上班，董向东和宁诗文在前台聊天。
董笑瑶没听错的话，董向东应该是在告诉宁诗文他举行婚礼的事。
见到董笑瑶，董向东离开前台，跟着董笑瑶走进办公室：“我刚跟宁诗文聊了两句，还不到一分钟。”
董笑瑶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成效。
你如果签了一个亿的单子，你聊一整天都可以。”
“一个亿还差点儿，五百万。”董向东挑着眉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董笑瑶。
董笑瑶接过文件夹翻看，那是一份销售合同，五百万不算多，却是董向东进公司一年多签下的第一个合同。
在合同末尾，裴锋已经签了字，五千万以下的合同都归裴锋签字。
“开张了。怎么没听你提过，不声不响就签成了。”董笑瑶把文件夹还给董向东。
董向东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谦虚一些：“我不是晚上去上课吗，有不少公司的管理层也在那里上课。
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就是我在那里认识的。他的公司正在将国内工厂淘汰下来的旧设备搬到海外去建厂，正好需要我们的产品，聊着聊着就把合同签了。”
“你没求他？”董笑瑶笑问。
董向东曾经对她抱怨过对客户求爷爷装孙子的也签不了一个合同。
董向东知道董笑瑶这么问的意思，不好意思说：“我以前是不想干，瞎说。
只是挺真诚地跟他聊天，我都没向他推销，他主动问我有没有适合他们的产品。
我估计他是看我每天都去学外语，挺上进认真的，觉得我人品还不错，试着跟我合作一下。”
“很好啊。做生意跟谁做不是做。所以关键还是看对方的人品，诚信很重要。
你好好跟进，我相信你以后会签更多的单子。”
董向东手指轻轻弹了弹文件夹，站起来说：“那是肯定，不然怎么对得起姐你。姐，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真的，我什么都不买，就先还你钱。”
董笑瑶点了点头：“我记着了。”
董向东出去了，没多久宁诗文过来敲门。
“董小姐，今天约了两个面试前台的人，您有时间面试他们吗？”
宁诗文参加考察小组了，需要找新的前台替换她。
还有两个月过年，这个时候不好找人，想换工作的一般都会坚持到领完年终奖。
董笑瑶的公司大部分都是销售，人员经常外出，前台很重要。
董笑瑶看了看时间：“我可以，人到了你通知我吧。”
“好。”宁诗文办完公事并没有马上离开，小声问，“董小姐，你认识张宇星妈妈吧？”
董笑瑶笑着点了点头：“认识，怎么了？”
她手头不忙，也很好奇昨天宁诗文见了张宇星妈妈是什么结果。
宁诗文果不其然微不可闻地叹气：“阿姨倒是个好人，就是好烦啊。”
董笑瑶笑。
林杨说的没错，张宇星妈妈可不是一般小年轻能应付了。
没有她亲妈徐丹青在事业单位浸淫了数十年的耐心和功力，不可能跟张宇星妈妈相谈甚欢。
“怎么想打退堂鼓了？”
董笑瑶觉得如果宁诗文真的因为张宇星妈妈烦人而退缩，对张宇星来说是可惜了。
宁诗文撅着小嘴：“不是。我喜欢张宇星又不是他妈妈，可是张宇星好像很听他妈妈的话，十足的妈宝一个。”
董笑瑶笑了，妈宝这个词可不适合张宇星：“我认识的张宇星可不是妈宝。你想想就知道了，如果是妈宝他能做那么大的投资么？”
“对啊。你说的没错。可是他妈妈真的好烦，好象在跟我抢张宇星。我好烦。”
“烦什么？”
昨晚张宇星给董笑瑶的信息却写的是张宇星妈妈被宁诗文拿下的感觉，现在宁诗文却是愁容满面。
“张宇星妈妈管得有点儿多，将来我要是跟张宇星结婚了，她也会管这管那，我能预见到时候我再忍耐也会忍不住跟她吵架。
我想请教你，你结婚了，有什么好办法处理婆媳关系，让婆婆不要管东管西的？”
董笑瑶简直太佩服宁诗文了，小姑娘才追张宇星几天就想到结婚了。
看到宁诗文瞪大眼睛认真等着她给解决方案，董笑瑶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极其严肃地说：“我的亲身经历，不想要婆婆管太多的话，最好让婆婆生二胎。”
杨静忙着照顾教育蛋蛋，的确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盯着她挑毛病。
宁诗文大眼晶亮：“二胎？她还能生吗？杨小姐可以，她应该也可以吧？”
董笑瑶看着眼光闪烁的宁诗文笑而不语。
宁诗文问她的办法，她说了。至于是不是坑，往不往里面跳，那就是宁诗文考虑的事了。
前台面试安排在上午的十点和十点半。
第一个十点面试的竟然是一个外国小姑娘，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一头金灿灿的秀发，蓝眼高鼻。
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出来围观，那些工作本质就是见人就聊的男销售们更是纷纷上前跟外国小姑娘攀谈。
董笑瑶出去把人都轰去干活后，宁诗文领着外国小姑娘到会客室等待面试。
董笑瑶拿着宁诗文给她的简历翻看。
外国小姑娘是俄罗斯人，名叫安娜，在本市宁诗文的母校学中文。
“你怎么想着找她来面试？”董笑瑶问。
“漂亮啊。中文也不错，十级。”宁诗文回答得很认真。
那倒是，前台俗称公司花瓶，公司的门脸。门面担当该有的条件，安娜都具备。
董笑瑶拿着简历去会客室。
安娜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董笑瑶示意她坐下，她才又坐下。
安娜的中文很好，可以说普通话很标准，待人接物都很有中国韵味。
在中国的四年看来没有浪费时间，认真学习了中文和中国文化。
董笑瑶问安娜为什么会应聘公司的前台。
安娜礼貌地微笑说：“因为你们公司只招前台。”
董笑瑶听出安娜话里有话，问：“你了解过我们公司？”
“是。”安娜点头。
原来安娜父母在俄罗斯开了贸易公司，跟中国有生意往来。
她来中国留学除了学中文，还为了了解中国市场的运作。
“现在我爸爸的公司与中国公司合作在我们家乡建厂，我们那里要搞建设，需要钢产品。”
原来是商业间谍呀。
董笑瑶看着安娜笑：“中国做钢构的公司很多，我的公司也不是最大的。招聘的岗位也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我们公司面试？”
“因为你们公司是第一个叫我来面试的。”
安娜真是个实在人。
董笑瑶让宁诗文面试安娜有关前台工作的知识，她去面试第二个面试者。
第二个面试者是一个大学毕业半年了没有工作过的小姑娘。
董笑瑶问她为什么毕业了没有马上工作，小姑娘说想休息休息，旅游一下。
董笑瑶了解现在的毕业生很多都是这样的想法，毕了业家里不着急等着她那分工资开饭，就都歇一歇，见见世面再去找工作，跟她毕业那时候的想法不一样。
小姑娘的态度跟安娜比要显得无所谓得多，很像是被父母逼着出来工作。
没有面试完第二个小姑娘，董笑瑶已经属意安娜，至少安娜明确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应聘这份工作。态度决定一切。
宁诗文对安娜的面试也结束了，评价也很好，于是安娜成了宁诗文的接任者。
这个决定让全公司的男同胞欢呼起来，董笑瑶不得不跟那群嘴皮子油腻的男销售们约法三章。
第一有家室的不许打安娜的主意，第二上班时间不准到前台跟安娜聊天，第三如果销售业绩下滑就炒了安娜。
安娜双手蒙脸觉得委屈冤枉，她有什么错？
公司只有每周例会时才会全员在公司办公室，安娜上班的第一天，办公室每个卡位上都坐了人，全体销售经理自发集资中午聚餐，欢迎安娜入职。
在大楼的餐厅里，宁诗文恶狠狠地咬着牛排：“我入职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董向东坐在宁诗文对面，给她倒橙汁：“你背景太强大，没人敢乱来啊。”
“欢迎会算什么乱来！”
董向东笑：“你看看围着安娜的那些销售，满面笑容，满眼精光，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说什么？”
宁诗文歪头看了那群围着安娜敬酒说笑的男人，恶狠狠地说：“你们男人见到漂亮女人脑子里都是那些龌龊的想法吗？”
董向东喝着自己的可乐说：“你们女人认为龌龊，对于男人来说那是正常。”
宁诗文白了董向东一眼：“你怎么不过去？难道你不正常？”
董向东一本正经地说：“董小姐的约法三章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宁诗文扫了一眼现场，满场的人，没有围在安娜身边的除了公司几个女同事，就只有董向东一个男的。
宁诗文不屑：“切，他们不都是有家室的？”
“别人我不管，董小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董向东一脸从此江湖再不见，改邪归正的悲壮。
“恭喜你啦。祝你早日当上销售经理，干掉那群恶心的家伙。”
“谢谢。”董向东拿起可乐与宁诗文碰了碰杯。
没追上宁诗文，董向东说没有遗憾是假话。宁诗文倒追张宇星，董向东即自惭形秽又不甘心。他发奋努力的动力有不少来自宁诗文的无视。
“你参加考察小组了，我挺羡慕你。”董向东由衷地说。
“有什么羡慕，你也可以报名呀。”
宁诗文在优渥环境下长大的自信旁人少有。
董向东就很被这一点儿吸引：“我跟你不能比。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不过给我一点儿时间，以后再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放过。”
自从签下了第一个订单，董向东的自信长起来了，变成一个有出息的男人不再看似那么遥远。
董笑瑶安排安娜先跟着宁诗文学习前台的工作内容，等到出去考察前几天再正式接手，顺便也让宁诗文帮安娜挡一挡男同事们的热情。
好在公司的销售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对安娜的热情和新鲜劲到了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该干嘛都干嘛去。
前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和清净。
忙忙碌碌的生活，象是有明确的目标，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着往前赶。
在考察签证办下来之后，董笑瑶终于在时隔一个月后见到了杜小青。
两个人在周末约了在一家亲子餐厅吃早午饭。
董笑瑶带着娇娇，杜小青带着弟弟。
在周围满是妈妈爸爸带着孩子的餐厅里，杜小青的弟弟调皮地喊杜小青妈妈。
“姐姐，是姐姐。”杜小青一脸黑线地纠正。
“你跟我同学的妈妈一样大。”杜小青弟弟好似有些遗憾。
杜小青轻拍小弟弟的头顶：“那你该去质问你妈，有个都可以做你妈妈的女儿了为什么还生下你。”
杜小青弟弟立刻安静下来：“我不问，要是不生我就没有现在的我，就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遇见这么漂亮的妹妹。”
杜小青弟弟说的妹妹是娇娇。
董笑瑶笑：“这里面差着辈分，可不能喊娇娇妹妹。”
“就喊。不喊妹妹就把我喊老了，可我只比娇娇大五岁。”杜小青弟弟竟然能分得清辈分这个东西。
董笑瑶和杜小青都被逗乐了。
杜小青看起来比结婚前圆润了，而且闻到培根的味道竟然想吐。
董笑瑶惊问：“你是不是……”
碍于杜小青弟弟在场，她没有把话说完。
杜小青弟弟却接过了她的话：“有喜了。要生宝宝了，我要当舅舅了。”
“真的？”董笑瑶惊喜地问。
杜小青捂着嘴笑着点头：“刚检查出来，一个多月。”
董笑瑶算了一下：“那是旅行结婚时候怀上的了。”
“应该是那段时间。”杜小青娇羞捂脸。
董笑瑶托着腮帮子盯着杜小青，心中有些歉疚：“裴锋被我拉去海外考察，你怎么办？”
如果有可以替代的人选，她一定让裴锋留下照顾杜小青。
可是公司目前的情况少不了裴锋这员得力干将，况且现在考察小组的成员少，按照计划出去一趟不容易，他们会加班加点尽可能多的实地考察了解情况。
好不容易凑够了四个组员，实在是不能少了裴锋，即便有人选可换也代替不了裴锋。
心眼
杜小青笑说：“你别担心，裴锋家有一大家子人呢。他父母，姐姐都说了会照顾我，还有我爸妈呢。”
杜小青弟弟举起小手说：“还有我。我会照顾姐姐和我外甥。”
“小鬼头，什么都有你的份。”杜小青宠爱地擦了擦弟弟小脸上的番茄酱。
“这一堆的人，每人值一天还排不过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裴锋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每天就嚷着儿子快出生，等成立了海外分公司要带儿子出去见世面。”
董笑瑶甚是羡慕：“你们真好，家里人都那么支持。我还在想怎么才能说服我妈帮我带娇娇。”
林杨前两天去项目点驻点了，为了这事，董笑瑶和林杨还发生了小小的争吵。
董笑瑶希望林杨不要去那么长时间，或者等她考察回来再去。
林杨非去不可，说娇娇交给杨静就可以，他不信他爸妈不帮带。
董笑瑶相信硬把娇娇塞给徐丹青或者杨静，她们都会帮着照顾。
可这么勉强对方，始终不好，对娇娇更不好，万一谁心里不舒服对娇娇说“你妈不要你”，对孩子会产生影响。
林杨则认为孩子还小，能懂什么。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林杨提着行李跟杨静说一声“妈，我去出差了”就走了，把难题留给了她们。
杨静对她说：“瑶瑶，你最近不会出差吧。不然娇娇没人带的。”
董笑瑶心里堵得很。
杜小青：“裴锋家里兄弟姐妹多，大概是从小环境影响，比较团结，有事互相帮忙，互相支持。
我和裴锋现在有困难他们帮忙，以前他们有困难，裴锋没少帮忙，尤其他是家里挣钱最多的，平时给大家贴补不少。
人谁没有个有难处的时候。别人有难处的时候我们帮一下，我们有难处的时候别人也搭把手，难处就过去了。”
董笑瑶低头看着跟杜小青弟弟玩耍的娇娇，心情复杂。
难道她要找谢海霞帮她带娇娇吗？这样想虽不厚道，可是她亲妈拒绝，她婆婆没空，唯一没有理由拒绝的人大概就是谢海霞了吧？
她觉得自己做人挺失败的，又觉得自己的亲妈和婆婆怎么就不像杜小青和裴锋的家人呢？
跟杜小青分手之后，董笑瑶带着娇娇开车兜风，转到商业区时，商店里张灯结彩好不吸引。
她停好车抱着娇娇去逛商场。
她最近难得有时间逛商场，连网店都没有时间逛。
临近年末，商场搞庆双蛋活动，到处是打折优惠的标贴，把商场渲染的热闹喜庆，红红火火。
董笑瑶推着婴儿车带着娇娇走进儿童服饰商店。
售货员热情地上前接待，夸娇娇漂亮，推荐各种粉色童装。
董笑瑶给女儿买了一套喜庆的唐装准备过年的时候穿。
之后她去了商场的装饰品店，围着柜台上的围巾细细挑选，挑了一款中国红绣金色牡丹花的羊毛围巾，对售货员说：“请帮我包十一条，要一模一样的。”
董笑瑶逛了近两个小时，买了不少东西，最后只得抱起娇娇，把婴儿车腾出来放购物袋，塞了满满当当的一车。
董笑瑶开车去了父母家。父母又约了老同事老同学赏梅去了。
她把围巾放下后，给徐丹青发了条信息，然后开车往郊区去。
杨静理疗已经结束，搬回了花园别墅。
腰伤基本上已经好了，正扎着护腰在花园里和林成海，小陆，一起往花园的树木上绕led灯串。
林杨的爷爷奶奶带着蛋蛋在一旁围观。皇上皇和浅浅白围着人和树兜圈，忙得不亦乐乎。
娇娇见到皇上皇浅浅白立刻就伸出小手要去搂。
董笑瑶把娇娇交给林杨的爷爷奶奶照看，过去帮杨静绕led灯。
花园里有两棵常绿的高大柏树，led灯绕在树上把柏树装饰成了漂亮的灯树。
冬天天黑得早，点亮led灯后，细细的灯管在树枝间一闪一闪璀璨夺目。
蛋蛋拽着两位老人的手蹒跚地奔向灯树，开心地啊啊啊叫着。
娇娇在婴儿车里用力的晃着两腿咿咿呀呀兴奋地挥着小手。
“拍照拍照。”林成海跑去把院子里的灯都点亮了。
杨静把手机递给小陆：“多拍几张，各个角度。”
林成海指挥着大家站好，微笑，摆造型。
小陆咔嚓咔嚓地不知道按了多少下闪光灯。
杨静检查了照片拍得没有瑕疵之后，一家人乐呵呵地进屋准备吃饭。
董笑瑶把买的礼物从车上拿来，分给大家，人人有份。
给爷爷奶奶的是一人一部脚部加热器和每人一件中式棉衣，给林成海的是肩部按摩器，给小陆的是一件红色的冬装旗袍，给杨静的是腰部按摩器。蛋蛋的是一套跟娇娇一样款式的男童唐装。
林杨爷爷奶奶立刻拖了鞋把脚放进加热器里，开心得嘴都合不拢：“这样看电视的时候就不会冻脚了。”
小陆把旗袍在身上比试着，美滋滋地说：“今年过年我就穿它去串门走亲戚。真好看。”
林成海当即把肩部按摩器放在肩上开始按摩，舒服得眉眼笑弯了：“我整天坐办公室审批资料，这个按摩器正合我用，很舒服，整个人都觉得轻松多了。”
杨静拿着属于她的腰部按摩器和蛋蛋的唐装，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家试礼物，说：“瑶瑶，你干嘛这么破费。”
董笑瑶笑笑：“不破费，这才一点点心意，不算什么。爸，妈，我订了一台按摩椅，过两天会送货上门。林杨说妈喜欢按摩通经络，按摩椅放在家里方便随时用。”
礼物发放完毕，一家人开开心心摆桌开饭。饭菜一如往日清淡爽口，杨静和林成海为了能陪蛋蛋更长时间真是非常注意饮食，非常自律。
吃完饭，爷爷奶奶带着皇上皇浅浅白出去遛弯。小陆在厨房收拾。
林成海带着蛋蛋和娇娇玩耍。
董笑瑶和杨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打闹嬉戏。
蛋蛋现在已经能叫爸爸妈妈，林成海教蛋蛋叫娇娇两字，教得很有耐心。
小家伙盯着林成海的嘴看半天，然后羞涩地低下头小声练习“加加”。
杨静问董笑瑶：“你现在是不是想跟我说让我们帮忙带娇娇的事？”
董笑瑶：“……”
其实她并没有这种想法，距离出国考察还有三天时间，到时候杨静如果不愿意带，她自然是把娇娇放在亲妈那儿。
“你不用买这些东西来。你实在有难处我和老林不会袖手旁观。”杨静说。
董笑瑶笑了笑：“我买东西过来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年底了，该给家人买些需要的东西，我爸妈也有。”
杨静看着董笑瑶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有这份心。我的腰还没有好利索，带孩子会有些费劲，现在不能把小陆借给你。”
董笑瑶这两天都是一个人带孩子，有个保姆帮忙自然轻松一些。不过没有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大不了她搞不定的时候就回娘家住，有亲妈照顾也是一样。
“妈，不用。”董笑瑶笑笑回答。
杨静点了点头：“明天你和娇娇搬过来住吧，还住三楼，等你出国考察了，就让娇娇到二楼跟我和老林蛋蛋一起住。”
董笑瑶颇感意外。
杨静淡淡一笑说：“你和林杨实在有难处我和老林不会袖手旁观，再怎么惹父母生气的孩子终归是父母的心头肉。
能有几个会舍得不管孩子？大概就只有孩子会对父母狠心。”
杨静的话让董笑瑶心生惭愧。
她上午还羡慕杜小青有那么爱惜杜小青的婆家人，此刻她已不必再羡慕杜小青。
“妈，谢谢你。”董笑瑶迟疑了一下，终于伸出手臂挽住了杨静的臂弯，如挽着自己亲妈一般。
杨静微微一怔，而后轻笑说：“真是有女儿才会享受到这般待遇。”
林成海此时笑呵呵地插话：“要不我们再追一个女儿？”
杨静扶额：“你真当我年方二八，想生就能生？”
董笑瑶：“……”
这上一辈人生孩子的勇气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从自身出发，她生一个已经养得几近焦头烂额，再生第二个，勉强为之，第三个……无法想象。
徐丹青给董笑瑶发了语音信息，问她买了十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是不是给她们那队姐妹的。
董笑瑶笑：“你们拍照不是喜欢披着一样的围巾拍嘛，我就都买了一样的，你拿去送给你的姐妹们当新年礼物。”
徐丹青很高兴：“你总算认可你妈这样披着围巾拍照漂亮了吧。我代老姐妹们谢谢你了。瑶瑶，你是不是想要妈帮你带娇娇？”
董笑瑶轻叹，为什么她亲妈跟杨静都这样想，她怎么会那么市侩为了让她们帮带小孩才送礼物。
“妈，以后我会经常送你礼物的，你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杜小青说的谁会没有个难处，她送礼物是为了将来有难处的时候，大家可以互相帮忙。
没错，就是这样。
“妈，我婆婆答应帮我带娇娇，你不用瞎猜了。”
徐丹青一听，浑身轻松：“那就好，那就好。娇娇姓林自然是杨静带。”
董笑瑶话还没有说完：“妈，我婆婆家的花园别墅你没去过吧，三层楼，七八间房，很大。我和娇娇明天搬过去，住在三楼，你想不想过去看看？”
徐丹青眼睛发亮。她这辈子看过不少房子，别墅也看过，但是杨静家的别墅她很感兴趣。何况她女儿和外孙女两个人就住一整层，这要是拍了照片在东讲西讲群里发一发，说一说，定会羡慕死整群的人。
“我是挺想去看看，就不知道杨静欢迎不欢迎。”
徐丹青该矜持的时候必须保持矜持，不能象没见过世面的人莽撞地跑人家家里参观。
董笑瑶见徐丹青动了心，继续鼓动：“你跟我婆婆相处了好几天了，她不会是那么小气见外的人。
我跟她说说，就说你明天晚上和爸爸过去吃饭，应该没有问题。你等我消息吧。”
第二天，董笑瑶一早收拾了一个行李箱自己的衣服和娇娇的衣服，到了早教中心把东西放下后，跟杨静说还有些东西没能带过来，她爸会帮忙送过来。
杨静没有多问。
当天下午董笑瑶回到了父母家，又收拾了两个行李箱，然后发信息给上班的徐丹青，让父母帮忙带到别墅去，还发了花园别墅的定位。
徐丹青下了班匆忙赶回家，看到客厅中间摆着两只行李箱，就和董思明一起拉了箱子上车，按照定位直奔花园别墅。
路上徐丹青让董思明在一个商场停了车，下车去买了一堆礼物：“第一次亲家上门，不能空手，要让杨静的那些住别墅的邻居们都看到，我们不是小气人，家境也不差，要给瑶瑶长脸。”
于是，当他们到了花园别墅，从车上搬了两只行李箱和十几个购物袋礼盒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要搬来长住似的。
杨静和林成海站在花园门口迎接他们。
林成海帮忙拿东西，杨静则津津有味地数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袋子说：“徐丹青，你把整个家都搬来了？”
徐丹青打量着别墅牛皮哄哄地说：“这才一点点给你们的新年礼物而已，要搬我的家没有四五个集装箱休想搬完。”
董笑瑶帮忙提着几只购物袋往屋里走，忍不住低头窃笑。
她亲妈这虚荣心也是没谁了。
有邻居经过看到这场景，上前问：“杨小姐，家里来亲戚了？带这么多好东西来啊？”
杨静温和介绍：“是我亲家。”
徐丹青听了心想亏得没有偷懒，也没小气，下了趟车买了几千块钱的东西算是没白花，达到目的了。
两家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吃饭，晚饭做得丰俭适度，加上了林杨爷爷奶奶和小陆，一桌八个菜，小陆和林成海也忙活了好一阵子。
席间没有多余的客套，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只是有林杨爷爷奶奶在，大家相对比在董笑瑶和林杨住处要收敛一些。
吃完了饭，林成海带着徐丹青和董思明在别墅小区里转悠，参观一下景致，讨论一下房价。
天冷，没转多久。
返回别墅后，徐丹青又嚷嚷着打麻将。
杨静挑眉：“还打，这里回城区时间可不短。”
徐丹青犹豫时，林杨的奶奶来了兴致。
老人家在老家的时候娱乐爱好就是搓麻将。每天固定时间到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跟邻居打麻将。
来了这里后，别墅区白天晚上人都少，凑不齐四个角。
“陪我打几圈，累了可以留下来休息，这里有得是房间。”林杨奶奶难得开口提要求。
林成海领着董思明到地下室把麻将桌搬到厅里来。
有林杨奶奶和爷爷加入，自然杨静和林成海让位。
林成海改在一旁观战，兼端茶倒水，杨静和董笑瑶哄两个小孩睡觉。
林杨奶奶的牌运着实好，一圈圈的都是她胡牌。
老人家乐得假牙都差点笑掉了，一个劲地对徐丹青说：“你们不要特意让我胡牌，不要我叫什么牌你们就打什么牌。”
徐丹青这晚在牌桌上格外谦虚，低调，完全不似之前跟杨静打牌时扛精附身似的。
董笑瑶看着他们直乐，偶尔低头看到杨静微笑着看着她，眼冒精光，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让她心脏一阵乱蹦。
亲历才懂
那一晚麻将局开到十一点，林杨奶奶精神矍铄，最后还是因为徐丹青董思明第二天要上班才结束。
林杨奶奶心情极好：“我今天是离开老家最开心的一天了，谢谢你们陪我到这个时间。
很晚了，你们就不要开车回去了，路上不安全。成海啊，收拾客房让亲家住下吧？”
林杨奶奶这么一说，徐丹青心中满意。
她陪着老人家打麻将开开心心，想着能在别墅里住一晚过过瘾也好啊。
老人家话一出口，她却谦虚地说：“不好打搅你们呀。”
林杨奶奶：“不打搅，我住一楼，你们跟瑶瑶住三楼，不打搅的。”
杨静身为儿媳，见老人家如此挽留徐丹青，就说：“客房平时小陆都打扫的，被褥都有，进去就可以歇息了。瑶瑶，带你爸妈上去吧。”
董笑瑶起先被杨静看穿意图心内发虚，担心杨静不会留她亲爹亲妈住下。
她抱着已经熟睡的娇娇领着爸妈上楼，到了二楼指了指房间说：“这里是我公公婆婆和蛋蛋住。”
徐丹青探头看看二楼，赞叹：“真宽敞。平时就三个人住，会不会冷清了点儿。”
董笑瑶领着他们再上了三楼，推开卧室房间：“这是我和娇娇住的，客房……”
“哇哇哇，里面这么宽敞，一间房有五十平方了吧，还有一个小套间，是婴儿房。
思明，你快来看看，这婴儿房装修多好。”
徐丹青刚才在二楼只看到整层楼层，没有进杨静的卧室看，现下看到了卧室内部更是惊讶不已。
董笑瑶带着父母去了走廊尽头的客房。
房间里整洁温暖，被褥用品一应俱全，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的确如杨静说的那样平时有保洁。
徐丹青摸摸被褥，看看洗手间，变得比之前沉默了。
董笑瑶问：“妈，不满意吗？”
徐丹青叹口气：“不是，这跟我们家客厅一般大的客房怎么能不满意，只是人比人气死人。唉。妈妈没有本事给你这么好的条件。”
董笑瑶安慰她说：“妈，你培养了我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挣，我给你挣大房子住。”
徐丹青搂了搂女儿：“妈知道你能干。”
董笑瑶点头：“必须的。妈，我要挣大房子，需要你和爸帮忙。”
“我知道。你做这么多事，我能看不出来么？你妈不傻。”徐丹青看着董笑瑶怀里熟睡的娇娇，“你出国考察就把娇娇交给我吧，我帮你带。当然杨静也要帮着带。”
董笑瑶笑：“我婆婆已经答应帮带了。”
徐丹青拍着软和的床说：“怎么办，我和你爸没有带换洗衣服，连睡衣都没有带来。”
“穿我的吧。”董笑瑶指着两只让董思明搬上楼来的行李箱，“打开看看吧。”
“我可以穿你的，你爸怎么办？”徐丹青把一只行李箱方平了后拉开拉链，“哎哟，怎么都是男士衣服，这是林杨……不对，这不是你爸的衣服吗？思明，你过来看看，没错吧，是你的吧？”
董思明站在一旁笑：“这么明显的事情就你没有看出来，你一晚上是真心扑在麻将桌上了。”
“什么事情我没看出来？”徐丹青迷惑问。
董思明上前把行李箱的衣服往床上搬：“女儿特意给我们收拾了衣服，让我们过来住几天。也许这里面还有杨静也参与了？”
说着回头看董笑瑶。
董笑瑶笑着摆手：“我婆婆没有参与，就是我一个人耍的心眼。”
杨静没有参与，但是似乎看了出来，也默许了。
董笑瑶想起杨静那样暧昧地看着她的眼神，心还忍不住被看透了坏心眼似的一阵乱蹦。
“原来是这样。瑶瑶，你学会跟你妈耍心眼了。”徐丹青假装要拍董笑瑶。
董笑瑶笑着往门口走：“爸妈，你们休息吧，我回房去了。”
在二楼杨静和林成海的房间里，林成海笑眯眯地问杨静：“这次瑶瑶是不是跟我们耍了个心眼？”
杨静拉伸着腰部说：“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她买了那么些礼物，不提出让我们帮着照看娇娇，你说她是不是看出来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帮带娇娇？”
林成海笑：“你怕被吃定了？”
杨静撇嘴：“做父母的哪一个不被孩子吃定。你看林杨拖着行李就说了一声‘妈我去出差了’就走了。”
林成海说：“我们养了他二十年，我们了解他，他自然也了解我们。只不过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杨静拉伸完上床躺下，叹气：“两个人一个个都开始找到自己的事业忙起来了，我倒是不在乎帮他们带孩子，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我就担心他们将来会遇到跟我和林杨一样的问题，孩子埋怨他们为什么不在家陪伴，到时候想要时光倒流弥补是不可能的。”
林成海搂着杨静说：“这似乎是一条无解题。追求一样的同时总会失去一样。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相信他们都思考过，衡量过，最后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我们操不了那么多心了。”
“那是。操心也要有人领情才行啊。”杨静闭眼静默了一阵，问，“看瑶瑶的意思是要让徐丹青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说我要不要找她要伙食费？”
林成海无声笑：“经济的事情你主办。”
“那我要算算他们一天吃多少。”
楼上的徐丹青躺在软和的床上做了一夜的梦，梦见杨静自摸了一把大的追着她要软妹币。
两天后董笑瑶带队前往南美考察。
考察小组一行四人，最后一名成员是老会计。这是杨静提出来的。
整个考察准备工作杨静没有干预，只是提醒了董笑瑶开拓市场离不开资金，资金值得投入与否要看成本，所以老会计被拉进了考察组。
老会计临上飞机前还在打退堂鼓：“董小姐，我不懂外语，我去了做不了事，浪费钱。”
董笑瑶捏着老会计的护照和机票：“你不用懂外语，知道怎么把人民币折成当地货币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们会告诉你。”
老会计逃无可逃：“我吃不惯国外的食物，我女儿带我出国旅游，我吃了十天的方便面。”
董笑瑶笑：“我们这次过去住在中国公司的宿舍，他们有大厨做中餐，不会让你吃方便面。”
老会计：“我吃不了辣。中餐也不一定和口味。”
董笑瑶不屈不饶：“我出钱给大厨单独给你开小灶。”
“哎哟，那多浪费钱。”老会计无计可施只能低着头认输。
公司给一行人买的机票都是经济舱，宁诗文悄声问董笑瑶可不可以自己掏钱升舱。
飞行时间不短，宁诗文是有米的千金，董笑瑶不好为难她，就同意了。
宁诗文欢天喜地地掏钱升了舱，拉着行李往商务舱那边柜台跑。
董笑瑶看到那边排队的人中有一个身形特别熟悉，看着宁诗文跑到那人身边站住了，叽叽喳喳地聊起来。
董笑瑶原本想是不是自己出钱把裴锋老会计和她自己的机票也升舱，一看清那个人之后，打消了念头。
办完登记手续之后，宁诗文和张宇星过来跟董笑瑶打招呼。
董笑瑶笑问：“张宇星，你是送机还是……”
她分明看清了张宇星手里的登机牌。
张宇星腼腆地笑了笑：“我刚好休假，宁诗文邀请我到他家海外公司去看看，我反正也闲着没事，就当旅游。”
董笑瑶之前并没有收到林杨的信息提到张宇星休假的事，她估计张宇星并没有告诉林杨。
看来张宇星是认真想跟宁诗文好好相处。
董笑瑶笑：“既然这样，那不介意我偶尔把你当免费劳力用一用？”
张宇星可是投资专业人士，有他从投资的角度考察当地市场，董笑瑶获得的信息更加完善。
经过一夜的飞机飞行，再经过数小时的汽车路途，天色明亮的早晨，董笑瑶一行人终于到了宁皓然的海外工业园。
透过车窗看到远处天空之下飘扬的红旗，董笑瑶心里感叹海外拓展市场比预想的要艰难。
载着他们的越野车开进有带枪警卫把守的大门，让人对当地的治安有些担忧。
车上陪同他们的工业园主管听到了他们的议论，笑说：“投资的地区治安都比较好，警卫在当地只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各位不用担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董笑瑶点头，投资的第一要素就是投资环境安定，不然投下去的钱犹如打水漂，影都没有了。
主管考虑到他们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先领着他们到宿舍安顿下来。
宿舍在工业园的中心，就是飘扬着红旗的地方，五六栋三层洋楼即是办公地也是中方工作人员的宿舍，条件相当不错，看得出来宁皓然在工业园的野心不小。
董笑瑶他们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别墅里面，董笑和宁诗文一间房，老会计和裴锋一间房，张宇星单独一间房。
各人洗漱休息，跟主管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参观工业园，商量以后几天的工作行程。
董笑瑶首先连上了当地的wifi跟家人通了视频电话报了平安，当在手机屏幕上见到女儿的小脸的一刹那，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董笑瑶的笑脸。
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念女儿，想拥抱女儿，想亲吻女儿。
她把手机拿到唇边，亲吻女儿，泪水粘在了屏幕上，也不理会杨静也在镜头的那边看着。
“瑶瑶，你在那边不用担心娇娇，我会和徐丹青帮你把娇娇照顾好的。你要完成你自己的计划，回来的时候不要留遗憾。”
杨静的话从手机听筒里清晰地传过来，少了几分安慰，多了几分现实。
杨静不是不会说安慰的话，她只是认为董笑瑶现在不需要安慰，路是董笑瑶自己选择的，走下去还是退缩都由董笑瑶自己决定。
当年她也曾如董笑瑶这般对着电话想念儿子，那时候还没有视频电话，只能听着林杨呀呀呀地声音想象儿子可爱的小脸。
董笑瑶抬手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妈，谢谢你帮我带娇娇。娇娇，妈妈爱你。”
娇娇伸手摸着手机频幕，呀呀呀地嘟囔着什么，看得出对妈妈在手机上出现很感兴趣，要从杨静手里拿手机。
董笑瑶再次亲了亲屏幕上娇娇的小手后把电话挂了。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她可能会买张机票立刻飞回去。
宁诗文一开始也在房间的另一端沙发上跟家里联系报平安，她的话可谓简洁，几句报了平安之后就挂了，然后转头看见董笑瑶坐在床上对着手机哭，吓了一跳，坐着不敢动。
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她低下头给张宇星发信息：做事业的女人真伟大。
张宇星过了几分钟回了信息：什么让你有感而发？
宁诗文：董小姐想女儿了，在哭。要不要告诉林杨？
张宇星：……
宁诗文：？？？
张宇星：看看再说。
宁诗文：也对，人家的私事。你在干什么？
张宇星：跟家人报平安。你联系家人了吗？
宁诗文：刚讲完了。你讲完了是吧，我向你妈也报一下平安。
张宇星：……
宁诗文给张宇星回复了一个鬼脸之后，悄悄看了董笑瑶一眼，发现董笑瑶已经没在哭了，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松了口气，开始跟张星宇妈妈连线。
董笑瑶挂断了与女儿连线的视屏电话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给林杨发信息。
林杨一个人守在项目点，每天按照项目点的工作时间表一起上下班，十分敬业地看着他的投资。
董笑瑶问林杨想不想女儿。
林杨发信息：想，更想你。老婆，你考察的地方怎么样？
董笑瑶把进园区的时候拍的几张照片发过去。
林杨看了之后回复：不错，挺漂亮，看来值得开拓。
董笑瑶：就是离家太远，我太想娇娇了。
林杨过了一会儿回复：要不你别开发海外市场了，我可以养你。
董笑瑶举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儿：我想了想还是我养你比较好。
林杨发来一个大大的笑脸图片：好啊，我的投资要过几年才能有回报，我现在穷光蛋一个，你养我吧。
董笑瑶发了一窜钱币的图片过去：养你还不是件小事。林杨，我现在挺能理解妈为什么反对我现在开拓海外市场了，她是过来人，她了解那种与孩子离别之后的想念有多沉重，多锐利，锐利到可以摧毁理想……
董笑瑶眼前又浮现女儿稚嫩的小脸，还有抚摸手机屏幕的小手，忍不住眼眶又再发热，鼻子发酸。
林杨并没有看到这边董笑瑶的情绪，他回复的文字显得稍稍平淡：老婆，你要是想娇娇了多给她打电话，时间很快就过去，很快你就可以回家见到她了。
董笑瑶：老公，你不像我这样想念女儿吗？果然男人都是冷血。
林杨：……
孩子姓林
董笑瑶和林杨各自在外忙碌，把女儿娇娇放在花园别墅让双方的爸爸妈妈照顾。
杨静和林成海要照顾蛋蛋，娇娇基本上交给了徐丹青和董思明照顾，有时候忙不过了的时候会让小陆帮帮忙。
杨静愿意亲自照顾蛋蛋，小陆主要帮徐丹青的忙。
徐丹青下了班和董思明一起去花园别墅，娇娇由杨静从早教中心下班的时候先接回家。
两人平时没有太多事主要哄孩子睡觉就好。
现在天冷了，孩子隔两三天洗一次澡。
在一楼大浴室里开着暖气，两个孩子一起洗澡，小陆打打杂。
徐丹青给小孩子洗澡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手生，加上娇娇小，身体很软，徐丹青有些畏手畏脚，小陆便帮着洗。
徐丹青对保姆的信任度很低，对小陆的做法一直指指点点。
一会儿说小陆没把娇娇托出水面，一会儿说给娇娇抹太多沐浴液，一会儿嫌弃小陆手脚太粗把娇娇搓疼了，一会儿嫌弃小陆没给娇娇擦干净身上的水。
一直到娇娇洗完澡穿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徐丹青都没有停止唠叨：“小陆，你这样不行的。你不够专业，娇娇会受伤的。”
小陆自始至终都微笑着点头，等徐丹青把娇娇抱回房之后，对杨静说：“杨小姐，我还是不要给娇娇洗澡了。徐小姐总是嫌我做不好，我都不敢动了。”
杨静就在旁边给蛋蛋洗澡，目睹了整个过程，徐丹青对小陆的挑剔指责她也很惊讶。
杨静安慰小陆：“她那个人就是那样，喜欢鸡蛋里挑骨头，你别介意。以后她没找你帮忙你就不用理。”
小陆跟了杨静十多年，杨静了解小陆做事怎样，徐丹青不了解，杨静决定不为难小陆。
徐丹青没有了小陆帮忙，照顾起娇娇来就有些手忙脚乱，加上她经常和朋友同学有节目安排，没两天就开始想着把娇娇推给杨静照顾。
遇到有约的时候，她下班前给杨静发信息说有事不过去花园别墅了，就拜托杨静和林成海照顾娇娇。
周五，徐丹青一周里第三次给杨静发短信：我和思明和同学约好了去农家乐两天一夜游，整个周末就拜托你们照顾娇娇了。
一次两次杨静在林成海的劝说下忍了，不跟徐丹青计较，这样次数一多，杨静不乐意了，不想忍了。
看到徐丹青的信息之后，杨静直接给徐丹青打电话：“徐丹青，你是不是不想照顾娇娇了，你不想照顾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瑶瑶。
你既然答应帮她照顾到她回来你就要遵守承诺。
你现在一天去吃饭，一天去唱歌，现在周末了又要去两天一夜游，你带了几天娇娇。”
徐丹青自知理亏，找理由解释：“我忙了一个星期了，我在那样一个工作岗位一天到晚就是计算数字，一个星期下来算得我头昏脑花的，我不去散散心洗洗脑，我要疯掉的。”
杨静不接受：“你出去散心旅游我不反对，你扔下娇娇就不行。你要去两天一夜农家乐也适合娇娇，你可以带上她，让她见见乡下的物产景色长见识。”
“天冷啊，带娇娇怕把她冻病了。”徐丹青继续推脱。
杨静：“你带她在屋里呆着，土炕暖和得很，比城里暖气都舒服，怎么就会冻病了？
我不管，你要是不带娇娇，我就打电话给瑶瑶让她马上飞回来。”
徐丹青无奈说：“不行了，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上了高速了。”
杨静气坏了：“徐丹青你这个心眼啊，我说你什么好！你哪一次不是先斩后奏，哪一次事先跟我们商量过？太不尊重人了。”
杨静撂了电话，对正跟两个小娃娃玩的林成海说：“这两个人太不负责任了。我现在明白瑶瑶为什么这么能干了，因为有个不靠谱的妈。”
林成海对照顾两个小娃娃没有抱怨，玩得不亦乐乎：“算了，也不是太难带。”
杨静不乐意：“现在两个孩子都还小，等到蛋蛋会走路会跑了，那就累人了。
两个小娃娃一起到处乱跑，我们哪里照顾得过来，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办？
徐丹青那个人又不喜欢小陆帮忙照顾娇娇。不行，这件事情要理论清楚。不然瑶瑶还以为她亲妈在帮着照顾娇娇呢。”
董笑瑶带着考察小组在海外工作，每天的行程都排得很满。白天拜访当地的公司，开车在个个城市之间调研，晚上回到住处开会，每个人把看到的听到的汇总，发表一下各自的见解和感想。
每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除了了解公司现有业务在当地发展的前景，还顺带发掘其他商机，只要能赚钱的都一一汇总记录。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十多天下来，人人都很疲惫有些吃不消。
董笑瑶决定在考察的最后一天不工作了，给大家放假去观光逛街购物。
忙碌了十多天的考察小组成员上午大家都没出门，结结实实地补了一个懒觉，中午吃了饭之后才出去到工业园附近的镇上去逛逛。
旅游无非就是拍照到此一游，然后买纪念品，最后吃当地的美食。
宁皓然工业园的主管领着董笑瑶他们悠闲地逛着小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个深度游小型旅游团。
工业园主管跟镇上的很多人都很熟悉，见面都互相打招呼，买东西也不用你来我往地反复杀价，都是店家给的最低折扣。
主管说工业园为小镇提供了数十个就业机会，小镇人对工业园的中方人员格外友善。
“等将来你们进入当地后，提供了就业机会，就会感受到那种与对待游客不同的情谊。”
主管似乎很确定董笑瑶会建立海外公司。
的确，这些天的考察调研基本情况已经很清楚，这里值得投资拓展业务。
张宇星从投资的角度也做了模型推演，认为有投资价值，准备向公司提可行性报告，关注来这里投资的中资企业。
“裴大哥，你觉得这一趟来得值得吗？”董笑瑶走上小镇最高的台阶，可以看到远处的工业园。
裴锋举着手机拍着周围的景致：“值。没来之前对一切都没有信心，感觉不安全。
这十多天走下来，发现有那么多中资企业已经先行一步进来，好在做钢构的这里还没有。
值得考虑来设分公司。回去我把拍下来的这些视频在公司放给大家看，让大家都对这边的情况有点概念。”
裴锋这样做是在为设分公司招拓展人员做铺垫，看得出来他对这里的市场很有信心。
董笑瑶听了裴锋的话很欣慰，这十多天她逼着大家加班加点工作，挨骂被抱怨也算是值得了。
回国的机票接近半夜，一行人时间充裕地逛了小镇拍了很多的照片，购了物，还在镇上最好最大的餐厅吃了一顿地道的南美美食。
老会计面对摆满五米长桌的美食也不说吃不惯了，也没有嚷嚷着要吃方便面，虽然吃得不多，但是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两口也吃饱了。
“回去还要跟老婆说这边的美食是什么味道的，光拍照片给她看她不喜欢。”
老会计在大家吃之前，很认真地戴着老花镜，举着手机把每一道菜都拍了照，还不忘记开美颜。
宁诗文在这十多天里一改往日留给董笑瑶的印象，能吃苦不怕累，体力精力异常好，跑前跑后照顾大家，做好后勤和联络工作，临走前还挨个房间检查有没有漏下的东西。
当然除了工作之外，宁诗文最粘着张宇星，连工业园的主管都认为宁诗文在追张宇星。这样一来，宁皓然很快就会知道。
工业园主管之所以能被宁皓然信任派来管理偌大的工业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事无巨细地向宁皓然汇报。
当董笑瑶和考察小组成员经过长途飞行回到国内，宁皓然竟然亲自在机场迎接他们。
董笑瑶向宁皓然表达了感谢后，夸奖了宁诗文：“宁诗文很优秀，宁总培养了一位优秀继承人。”
宁皓然的目光落在宁诗文一直粘着的张宇星身上，打量颇久，张宇星都快手足无措了，宁皓然在移开目光。
“董小姐路途辛苦，今天先回去休息，过两天我再请各位聚一聚，聊聊这次考察的想法。”
宁皓然目送大家上车离开，单独把宁诗文扣下了。
“你还想追到人家家里去吗？一个女孩子家再主动也要有限度。”
宁皓然平日对独女宠溺有加，责备的话也带着慈爱。
宁诗文吐吐舌头：“知道了。我困死了，回家睡觉啊。”
林杨还在项目点常驻，董笑瑶从机场直接开车回花园别墅，在机场的时候她已经向大家报了平安。
这天不是周末，花园别墅里只有林杨爷爷奶奶和小陆。
皇上皇和浅浅白躺在花园里晒太阳，见到董笑瑶后都抬起头在原地摇尾巴，然后又躺下眯眼享受冬日的微暖阳光浴。
董笑瑶把行李拿上三楼。
尽管她有些疲惫，但是很想马上见到女儿。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没有休息，立刻出门开车去早教中心。
杨静的花园别墅距离早教中心只有十五分钟车程，路上车还不算多。
董笑瑶到了早教中心，把车停好，迫不及待地朝大门走过去。
天冷，早教中心的大门紧闭着，董笑瑶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是杨静。
见到董笑瑶，杨静朝她摇了摇手小声说：“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们先去隔壁办公室坐坐的，等孩子们起了再接娇娇。”
董笑瑶快到之前给杨静发了信息说她想提前接娇娇。
杨静特意守在大门口等着董笑瑶。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隔壁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暖气开着，很温暖。
董笑瑶想既然现在还不能接女儿，那就跟杨静汇报一下考察的事情。
“妈，我先跟你说一下大家的意见，正式的考察报告要过两天才能出来。”
杨静却不紧不慢说：“这个不用着急说，等报告出来再说。瑶瑶，我想跟你谈谈工作和家庭的事。”
董笑瑶看到杨静脸上严肃，眼神坚定，猜想是不是她不在的十多天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瑶瑶，你出国这十多天，娇娇一直是跟着我和老林，偶尔徐丹青心血来潮会来带一下。”
杨静说着停顿了一下，给董笑瑶一些回忆思考的时间。
“妈，你继续说。”
董笑瑶刚下飞机，睡眠不足，脑子不怎么灵光，不想自己去猜。
杨静说：“瑶瑶，现在娇娇还小，你是不是先不要那么快去开拓海外市场？在家带带孩子，照顾一下家庭？”
杨静的话并没有什么新内容，董笑瑶之前就听杨静提过几次。
董笑瑶用一贯的说辞作为回复：“妈，我外出挣钱就是在照顾家庭。每个人照顾家庭的方式不同。”
杨静：“那你挣了钱都干什么去了？你不觉得应该请一个全职保姆照顾娇娇吗？”
董笑瑶笑了笑，估计杨静是这些天照顾两个小娃娃累了，于是说：“妈，辛苦你了，帮你我带娇娇。保姆我也想请，可是我妈不同意。”
杨静脸色一沉：“你提到你妈我就说两句。
她如果不想照顾娇娇可以跟我说一声，或者直接告诉你她不愿意帮你带孩子，你就可以另请高明。
事实上徐丹青答应了你帮忙照顾娇娇，实际上一天都不愿意照顾，隔三岔五地把娇娇扔给我，招呼不打一声就去跟同学唱歌，跟朋友吃饭，还有去露营。
你出国十多天，你亲妈就没带几天娇娇。”
董笑瑶第一次听到她亲妈被杨静投诉不负责任，不肯带娇娇。
她知道她亲妈经常去会同学会朋友，那都是以前她还没有结婚生子的旧事，最近倒是很少听说她亲妈出去混。
杨静看着董笑瑶不是很信任的样子，轻哼一声说：“我不在意她不愿意带孩子，可是别人帮她带的时候她却万般挑剔。这样不放心别人，就应该亲力亲为，你说是不是？”
董笑瑶低下头，她不确定杨静的话几分真几分夸张：“我问问我妈吧。”
杨静不以为然说：“问不问随你便。我的意见就是林杨现在长期在项目点蹲守，你的公司还没有到非得去海外开展业务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你还是呆在家里照顾娇娇比较好。”
变成不是想要的
董笑瑶正火热激情的心被杨静无情地浇了一盆冷水，心中的郁闷堵在喉头，忍了忍让自己依旧保持耐心。
“居安思危。正常来说公司三年之内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有机会也要把握机会发展，不能等出现问题才行动。我是这么认为。”
董笑瑶顿了顿：“带孩子的事我和林杨会想想怎么办更好。”
先用缓兵之计挡一挡吧，这个问题争论起来没完没了。
开拓海外市场并不是马上就能进行，从计划到实施开拓工作还有一段时间，她会利用这段时间把事情捋顺。
午休时间过了，早教中心的小朋友在老师的照顾下吵吵闹闹地起床了。
董笑瑶见到娇娇的时候，小家伙正趴在垫子上扬着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往身旁的蛋蛋身上蹭。
董笑瑶朝女儿伸出双手，有些激动地轻声喊：“娇娇，妈妈回来了，娇娇，妈妈回来了。”
娇娇听到董笑瑶的声音，扭头望向她，裂开小嘴笑了，呀呀呀地朝她爬过去。
董笑瑶把女儿拥进怀里，紧紧搂着女儿软软小小的身体，亲了又亲，闻了又闻。
有一刻她真的不想管什么公司，去他的海外市场，有女万事足。
董笑瑶接了娇娇回自己家。
差不多二十天没有回来，房子给人感觉很冷清，家具上积了一些灰，饮水机里的水不能喝，冰箱里空空的没有能吃的食物。
只有她和女儿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感觉有些寂寞和冷清。
董笑瑶收拾了一些娇娇和自己的衣物，抱着娇娇回娘家。
到了父母家，董笑瑶先用热水给娇娇冲了奶粉，再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给自己煮了几只。
母女俩吃饱了肚子身上暖暖的，董笑瑶搂着娇娇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拿着给林杨打视频电话。
林杨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老婆你到家了”。
董笑瑶点了点头给他看了看娇娇：“我接了宝宝在我妈家。老公，现在你要是在我身边就更好了。”
林杨送了一个飞吻：我走不开啊，再耐心等几天。张宇星来接我的班，我就可以回去见你们了。
董笑瑶恨不得马上就给张宇星打电话让他飞去接林杨的班，可是那样太不人道。
张宇星跟着他们在海外忙了十多天，今天也刚回国，至少让他把时差倒好了。
“我一回来就被你妈说了。”董笑瑶委屈地向林杨告状，“她说我们不应该扔下娇娇不管。
老公，等你回来了我们要把带娇娇这件事情讨论一下，看看怎么处理好。”
林杨：“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你说过的你妈和我妈一起照顾娇娇。现在又有什么问题了？”
林杨有些不耐烦。这个问题扯了几次，婆婆妈妈的烦人。
董笑瑶刚回来就被杨静投诉了她亲妈，心里也不是很高兴，见林杨不耐烦，心情也不好。
“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有责任参与处理。
你一趟差就出去二十多天，扔下我们母女俩自生自灭我都没有怪你，你干嘛一脸不耐烦？”
林杨在项目点那个影人都不多一个的小地方呆了二十多天，心里也寂寞憋屈，被董笑瑶埋怨，心里火一撮一撮往头上窜。
“我出差还不是为了挣钱养家吗？我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吗？我是没有在你和娇娇身边，可我又不是在这边风花雪月，你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董笑瑶更气：“谁不用挣钱养家？你能把家扔下差不多一个月不管这算什么养家，我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个说你？
我结婚成家是想要有一个有老公和孩子的家，不是一个只有我和女儿的房子。”
“我都说了我是在工作，是在做正经事。我投资了那么多钱，我不看着，我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由着别人乱使我的钱，我钱多烧手吗？”
林杨一个人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虚火上升，想控制火气没成功，干脆也发发牢骚，发泄一下。
“你那些钱重要还是我和娇娇重要？你宁愿守钱也不愿意守着我们母女？”
董笑瑶生气扔下手机。
她想要的婚姻不是现在这样的，她想要的老公也不是现在这样的林杨。
她喜欢和爱的人天天在一起，她大学不谈恋爱，一心学习，不是没有人追她，她是害怕动了真情后，将来两人会异地恋。
她喜欢林杨是因为林杨天天接她下班，陪她吃饭，看电影。
她在外面拼得身心疲惫，回到家里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依靠。
而今，她想要的生活在改变，渐渐变成她不想要的样子，她竭力阻止，却收效甚微，于是变得烦躁不安。
扔在床上的手机并没有挂断视频通话，林杨还在说着什么，董笑瑶却翻身背对着手机不去理会。
娇娇对传出声音的手机很好奇，转身爬向手机，凑到手机前好奇地看看摸摸。
她想用小手拿起手机，可是她的手很小，手机对于她来说太大太重。
她抓啊抓啊都抓不住，手机被她的小手一次一次地推向了床沿，她也跟着往床沿爬。
啪嗒一声手机掉下床。
董笑瑶转身，正看到娇娇撅着小屁股在床边够手机，没等她看清楚，娇娇大头朝下一个跟头咕噜下床。
董笑瑶吓得哇地一声扑到床沿，看到娇娇趴在地板上，一把把娇娇抱起。
“宝宝，摔哪儿了？摔着没有？”董笑瑶慌乱地查看娇娇的脸和手脚。
娇娇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床也不高，娇娇的小手小脚没有问题。
大概是摔下去的时候脸着地，小嘴的嘴唇破了，鼻头红了但是没有流血。
娇娇大概是突然摔下去有些摔懵了，在董笑瑶查看完之后，娇娇才感觉到害怕和疼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娇娇用尽全身力气哇哇哇地大哭，小脚乱蹬，小手紧紧抓着董笑瑶的衣服，大而晶莹的眼珠儿不断地从紧闭的眼角滚落。
董笑瑶心疼得也跟着哭。
林杨正跟董笑瑶视频通话，然后屏幕一晃董笑瑶不见了，出现了女儿的大头。
看到女儿可爱好奇的模样，林杨心情好了很多，正跟女儿聊着，然后听到啪嗒一声屏幕黑了。
他以为通话断了，正担心那边是什么情况，然后就听到董笑瑶的尖叫，然后是娇娇的凄厉的哭声。
林杨顿时慌了，对着手机大喊“老婆，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里只有娇娇的哭声传出来。
林杨慌了神，忙挂断了通话给杨静打电话：“妈，娇娇出事了。你快去帮我看看。”
杨静正在陪蛋蛋和早教中心的孩子玩，一听林杨着急着喊娇娇出事了，立刻蹦了起来：“出什么事了？瑶瑶才把她接走，怎么出事了？在哪里啊？”
林杨努力在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回想视频里的画面：“她家里，我刚才跟她们正视屏通话，后来就听到哭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杨静往门外疾走：“我这就去。你给徐丹青打电话，她离得近。”
林杨忙给徐丹青打电话。
徐丹青单位组织年末旅游，人正在几百公里外的隔壁城市，急得跳脚也回不了家，只能给董思明打电话让他回家去看看。
董思明赶到家的时候林成海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他就说：“你快开门，我喊了半天没人出来开门。”
董思明手都抖了，掏了半天钥匙好不容开开门。
两人冲进屋里，屋里很安静，没有哭声没有人声。
两人又跑到董笑瑶房间，没人，再看其他房间，都没人。
“上哪儿去了？”林成海着急地跺脚。
“打手机，打手机。”董思明嚷着拿出手机。
“没人接。我刚才打了好几个。”
林成海到的时候拍门没人出来，他就打了董笑瑶手机，没人接听。
董思明不管那些，拨了董笑瑶的电话，手机铃声从董笑瑶房间里传出来。
两人在床下边找到手机。
“怎么会在这儿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两个大男人慌了神。
“赶紧出去找，问邻居。”
董思明拍了邻居的门，邻居家没人，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上班。
“下楼，门卫总归知道的。”
林成海拉着董思明上电梯，看到电梯里的摄像头，说：“监控，去物业看监控。”
董思明说：“我去物业调监控，你去问门卫，分头去找。”
两人出了电梯分头去找。
林成海奔向门卫的路上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董笑瑶母女。
天冷，花园里人也少，没人看到。
林成海奔到门卫处打听。
门卫说：“没见到人进出，是不是坐车的？”
“有车，有车。”
“你去车进出的二门口问问。”门卫指引着去侧门的路。
林成海又奔到二门口把情况跟门卫说了。
门卫说：“车牌号说一下。”
林成海报了董笑瑶的车牌号，门卫点头：“有印象，应该是出去了。”
“去哪儿了？”林成海心急冲口而成。
门卫诧异地看着他：“业主去哪儿我们无权过问。”
林成海忙道歉：“对不起，心里着急。对不起了，谢谢谢谢。”
林成海去物业管理处找董思明，董思明正好从那里出来。
两人碰头了，几乎同时说话，谁也不让着谁。
林成海：“门卫说车出去了。”
董思明：“监控看了，瑶瑶抱着孩子出去了。”
“上哪儿去了？”
“上哪儿去了？”
“唉，手机落在家里了，怎么找人啊？“董思明看着手里的董笑瑶手机叹气。
林成海按按他的肩：“别着急，我们冷静下来分析分析。”
两人站在小区步道上，也顾不上风大天冷，分析董笑瑶抱着娇娇会去哪儿。
正分析着，杨静急急忙忙赶到了，见两人在小区步道上站着，老远就喊：“老林，娇娇怎么样了？”
林成海：“没见人。瑶瑶抱着娇娇出去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手机没带。“
“医院！上医院去找。”杨静转身往大门口走。
林成海拉住她：“干嘛上医院？”
“手机掉地上，娇娇大哭，可能娇娇摔地上了，当然就是送医院了。”
“谁跟你说的？”
“林杨啊。你们不知道吗？”
“唉。”
原来林杨先给杨静打的电话说得比较详细，后面给徐丹青打电话也说了。
可是徐丹青心里着急，加上急性子，跟董思明打电话的时候就把没必要的话都省略了，就说“瑶瑶可能出事了”。
杨静给林成海打电话倒是说了娇娇哭，林成海没有往摔了那方面去想。
“医院那么多怎么找啊，哪家啊？”董思明冲到最前头。
“你们平时去的那家。”
杨静也不知道哪家，下意识地第一感觉就是董笑瑶第一时间能记得路的那家就肯定是。
“那家不近。”董思明领着大家上了他的车。
“你先开上那条路，然后能第一眼看到路边有哪家医院的就先去那家看看。”
大家都知道这样找是大海捞针，可是除了这个笨办法之外，没有更好的了。不然只能在家里干等。
董思明把开车上经常去的医院的那条大路。
开出去五分钟，杨静看到了路边有一家医院：“停车停车，我们进去那里看看。”
董思明先在路边停了车，杨静和林成海下了车小跑着进了医院。
这是一家社区卫生院，并不大，病人也不多，一眼就能看到都有谁。
两人没有看到董笑瑶，匆匆跑出去：“没在，没在。继续走。”
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医院，最后他们还是到了董笑瑶经常去的那家医院。
这是家大医院，哪儿都是人。
“去哪儿找？”
“儿科。”
三个人挤上了电梯，到了三楼的儿科，到处是哭哭啼啼的孩子。
三人找遍了整个儿科，没见到董笑瑶和娇娇。
“难道是我们想错了？”
三人正怀疑的时候，董思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认识的医生的号码。
“有了有了。”董思明拿着手机给两人看了看，“这个医生是这家医院的，肯定在这里。”
“快接啊。”杨静推董思明伸出来的手。
董思明这才恍然接起电话：“梁医生，你好……我就在医院这里。没见人啊，哦，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过去。谢谢你。”
见到董思明讲完了电话，杨静扯着他焦急问：“说了什么？”
董思明挥着手机：“骨科，去骨科。”
杨静一听着急了：“怎么去骨科？摔哪儿了？严重吗？”
林成海拉她：“先别问了，见到人就知道了。”
抑郁
董笑瑶抱着娇娇坐在骨科候诊区的椅子上，两眼紧紧盯着怀里的娇娇。
娇娇很安静地窝在董笑瑶怀里熟睡，娇小的鼻子上包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董笑瑶在家里找了碘酒和创可贴，想要给娇娇摔破的嘴唇上药。
碘酒搽在伤口会疼，董笑瑶自己摔破了皮都不敢搽，她就把创可贴贴在娇娇嘴上。
娇娇感觉到嘴上有东西不舒服，本来已经小了的哭声又哇哇哇大了起来。
董笑瑶抱着娇娇拿起车钥匙出门去医院，她怕娇娇摔了什么看不到的地方。
到了医院要挂号，她才发现没有带钱，手机也没有带。
她抱着娇娇去找了认识的梁医生借钱，并且麻烦梁医生帮她打电话通知家人。
经过医生检查，娇娇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只是娇小的鼻子摔在地板上，里面软骨挫伤。
医生做了治疗之后，梁医生帮忙交了费用，一切办妥之后这才联系了董思明。
杨静一行人到了骨科，哗啦一下都围在了董笑瑶周围，问长问短。
得知娇娇鼻子软骨挫伤之后杨静皱眉：“幸好没摔塌，不然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毁容了。”
董笑瑶听了默默流泪。她一直都在后悔没有看好娇娇，让女儿受伤遭罪。
林成海说：“没大事就好。好了，回家吧。”
董思明去取钱还给梁医生，林成海杨静领着董笑瑶和娇娇先开车回家去。
在车上，杨静从后视镜里看着低头一直盯着娇娇的董笑瑶摇头。
“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顽皮，对什么都好奇，不懂得危险，做父母的要看紧点。
等再大点儿了会走会跑了，父母的眼睛更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孩子。”
董笑瑶心里一直想着女儿的小鼻子不要有事，不要长歪，一定要长得漂漂亮亮的，对杨静的话似听非听的，没有反应。
林成海问：“回哪里？”
董笑瑶没有反应。
杨静无奈说：“回别墅吧，现在这样，她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孩子。”
董笑瑶依旧沉默不语。
林成海先开车去了早教中心接了蛋蛋，然后回了花园别墅。
董笑瑶抱着娇娇下了车默默地进屋上楼去了。
杨静给董思明打电话，告诉他董笑瑶和娇娇在别墅，他要是想过来就过来一起吃饭，住下也行。
林成海见杨静给董思明打完电话就把手机放下了，过去围栏里跟蛋蛋玩，就问：“不给徐丹青说一声？”
杨静：“不想跟她说话。你给林杨打电话说一下情况吧，让他能回来就回来一趟。”
徐丹青倒是过得挺逍遥自在的，杨静已经不指望徐丹青能照顾娇娇，爱咋咋地，不想搭理徐丹青。
林成海给林杨打电话，林杨正在机场，说已经买好了机票，一会儿就上飞机回来了。
杨静叹息：“这孩子还算是懂事。”
林成海自豪地笑：“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谁教出来的。”
“知道是你教导有方。”杨静笑。
林成海顾家疼老婆，这点儿看来林杨是学到了。
董笑瑶回到三楼的卧室，抱着娇娇坐到床上，一直盯着娇娇。
手臂酸了，腿麻了，她都不理会，以一种受罚的心态默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直到董思明来，甚至到小陆上楼叫她吃晚饭，都没有变过。
“瑶瑶是不是受刺激了？”
杨静董思明和林成海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坐在床上象雕像一样的董笑瑶，担心不已。
董思明眉头紧锁：“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
杨静问：“徐丹青什么时候回来？她跟瑶瑶亲，瑶瑶应该会跟她说话吧？”
董思明：“明天才回来。要不让徐丹青跟瑶瑶通电话？”
杨静摇头：“别了，一会儿徐丹青担心晚上要睡不着了，急出毛病了就麻烦了。还是等林杨吧，快到了。”
林成海：“要不我们轮流看着瑶瑶，其他人去吃饭？”
董思明：“我看着，你们去吃饭吧，蛋蛋还需要你们照顾。我在这里就好。”
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女是董思明的至宝，他非得亲自守着才安心。
杨静和林成海下楼吃饭去了，董思明进屋坐在床沿守着董笑瑶。
他几次想让董笑瑶把娇娇放到床上，董笑瑶使劲搂着娇娇就是不放手。
董思明没辙只能由着女儿了。
吃饭的时候，杨静小声问林成海：“瑶瑶会不会真受刺激出毛病了？犯产后抑郁了？”
林成海愣了愣：“不会吧，娇娇都这么大了。瑶瑶一直都很开朗。”
杨静点了点头，问林杨奶奶：“妈，你见过瑶瑶这样的情况吗？”
林杨奶奶岁数大，经过的事多，兴许知道些什么。
林杨奶奶说：“以前厂里有个女工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那时候孩子多，睡的是架子床，孩子从上铺摔下来，头摔破了，那个女工人也是这么抱着孩子一天一夜。”
“那女人怎么样了？”杨静最关心这个结果。
“唉，我不记得了，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林杨奶奶开始吃饭，不说话了。
杨静与林成海对望了一眼，心情沉重。
以他们对林杨奶奶的了解，那个女人一定出了问题。
林成海很快吃完饭，上楼去换董思明吃饭。
董思明不吃，说没胃口。
林成海也没怎么劝，都是父亲，能体会那种焦急担心的心情，这种时候能吃下饭才怪。
林成海下楼泡了一壶茶拿到楼上给董思明，然后下楼看了看时间。
“林杨该到机场了吧？”林成海嘟囔。
“刚给他打电话了，已经在出租车上了。”杨静说，“瑶瑶怎么样？”
“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姿势都没变过。唉。”
“这孩子是在自责吧。”杨静叹息，“心太软。”
林成海看她一眼：“你这是在说自己心肠硬吗？”
“你说奇怪不，蛋蛋摔跤，还有以前林杨摔跤我就不会这样难过，就觉得男孩子嘛多摔几跤长得更壮实。可是现在娇娇摔了我很心疼，总担心摔坏了哪里将来不好嫁人。”
林成海思索了半天，冒出一句：“你这算不算是重男轻女？”
杨静摇头：“不算。女孩子比男孩子娇嫩，容易受伤，更让人担心。我上去看看。”
杨静上楼，楼上已经亮了灯，董笑瑶在灯光下低着头凝视着熟睡的娇娇，像极了圣母抱着圣子的模样。
杨静心里打了一下鼓，念了一声老天保佑，然后好说歹说把董思明劝下楼去吃饭了。
杨静守在董笑瑶身旁，也不敢说话，也不敢摸摸娇娇，心里想着这么好的儿媳妇千万不要出毛病了。
杨静正胡思乱想着，林杨大步冲了进来，扑到董笑瑶面前一把搂住了：“老婆，我回来了。没事了啊，没事了。”
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董笑瑶的背。
董笑瑶在林杨怀里有了反应，慢慢抬起头，盯着林杨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
“老公，宝宝受伤了。我把她摔了，我是坏妈妈，我没看好宝宝，我害她受伤。”
董笑瑶一边哭一边责备自己，细数自己的罪责。
“没事，没事。宝宝好着呢，你看，她不是在你怀里睡得好好的吗？”
林杨柔声细语地哄着董笑瑶。
董笑瑶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林杨的话，使劲地哭着，不停地说自己不好，自己害女儿受伤。
林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怪你，小孩子都会摔跤，我摔过，你也摔过，宝宝当然也会摔跤。我们不都没事吗？宝宝也没事。”
杨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抹泪，悄悄退了出去。
董笑瑶的哭声吵醒了娇娇，小家伙踢着小脚小手乱动。
林杨忙捧着董笑瑶的脸帮她擦擦眼泪：“老婆，快看，宝宝醒了，她动了。在看你。快看。”
董笑瑶迷蒙着两眼低头看向女儿，定了定神，看清了女儿的脸，猛地低头去亲女儿的脸：“宝宝没事了，没事了。”
林杨点头：“是啊，她挺好的，一点儿事没有。你不要自责了。”
董笑瑶带泪笑了，靠在林杨怀里：“我吓死了。我送她到医院，医生给宝宝检查，宝宝不停的哭。
我心好疼，就给医生跪下了，求他救救宝宝。医生说宝宝没事，我不相信，没事怎么不停地哭。
现在好了，不哭了。是真的没事了。”
董笑瑶说的有些混乱，林杨倒是更担心她。
“老婆，你怎么样？累吗？要不要睡一会儿？饿不饿？饭好了，我们下楼吃饭去？把宝宝给我抱吧？”
董笑瑶笑了笑：“我没事。宝宝饿了，我们去吃饭。”
娇娇睡了很长时间，精神很好，正吧唧着小嘴吃自己的手指。
董笑瑶想抱着娇娇站起来，可她保持一个坐姿时间太久了，腿脚麻木，手臂酸软，站不起来。
林杨抱过娇娇，一手扶着董笑瑶：“要不你别下楼了，我把饭菜端上来给你。”
门口传来杨静的声音：“你们不用动，我们来。小陆，端饭去。”
原来林杨进屋后，杨静退出屋子并没有离开，加上林成海董思明也跟着上楼围在门外焦急地看情况。
这会儿见到董笑瑶没事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杨静这才敢出声说话。
小陆在楼下答应了一声去准备饭菜了。
门口的几个人就都走进了屋里，围着娇娇和董笑瑶嘘寒问暖。
董笑瑶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担心着娇娇，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人，心里愧疚。又痛哭了一场，满脸泪痕头发凌乱，样子有些狼狈。
杨静让董笑瑶去梳洗一下说：“有这么多人帮你看着娇娇，你不用担心。”
董笑瑶看了看躺床上被大家围着的娇娇，握了握两手，赶走心头的阴影，跑去洗手间洗脸梳头去了。
董笑瑶梳洗后出来，精神看起来不错
小陆端了娇娇和董笑瑶的饭菜上来。
董笑瑶自己喂娇娇吃了饭，林杨喂董笑瑶吃饭，自己也吃了一些。
吃完饭，董笑瑶脸上也有了血色，表情也开朗了。
大家才真正放心，一场虚惊过去了。
杨静悄悄地把林杨拉到一旁：“今晚对瑶瑶温柔些，不要说刺激她的话。什么事情都等过两天再说。”
林杨点头说知道了。
他急急忙忙从项目点赶回来，也没有来得及跟张宇星联系。这会儿看见董笑瑶没事了，正跟董思明在一起说话，就下楼给张宇星打电话。
张宇星了解了情况之后，说他明天就买票飞去项目点盯着，让林杨在家里好好陪着董笑瑶。
林杨借机问了张宇星是不是跟宁诗文在谈恋爱。
张宇星嘿嘿笑了几声没有正面回答：“我妈挺喜欢她的。”
林杨啧一声：“难得你妈看上了，你赶紧抓住了。你儿子不能比我女儿太小，不然怎么订娃娃亲？”
张宇星笑：“这你都想好了，万一我也生女儿呢？”
“我还有老二啊，我生个儿子追你女儿。我不嫌弃你女儿比我儿子大几岁。”
张宇星乐坏了：“你怎么这么想跟我对亲家？”
林杨也乐：“知根知底，省得像你妈那样挑来挑去麻烦。”
其实林杨就是想说点儿轻松的话让自己放松一下。
他一路上着急往家赶，担心焦急紧张，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现在老婆女儿都没事了，他松了口气，就想跟人倾诉一下，可是又不敢跟董笑瑶说，怕不小心刺激到她，就找张宇星聊聊。
他在花园里絮絮叨叨地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跟张宇星说了，又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好象自己身上背着的答瓶子里满满的水都倒了出去，整个人变轻松了。
董笑瑶在楼上吃了饭，缓了缓，然后抱着娇娇下楼到客厅里跟大家说话，特别是林杨爷爷奶奶。
让大家担心了一个下午，她想谢谢大家，让大家看到她和娇娇真的没事了，让大家放心。
林杨奶奶苍老多褶的手握着董笑瑶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别怕。养孩子会遇到很多事情，有些想的到的，有些预料不到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里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帮你，你不用担心紧张。”
林杨奶奶的手很软很温暖，董笑瑶的心像被熨烫过一样舒适温暖。
“谢谢奶奶。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让大家担心了。”
杨静轻轻搂着她的肩：“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总是会紧张害怕的，你做得已经很好，带娇娇看了医生，及时治疗了，是个合格的妈妈。
只是以后不要什么都不说，那样太吓人。你不说话不动，我们都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董笑瑶不好意思笑了笑：“我知道了。”
杨静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给徐丹青打电话了没有？她要急死了吧？”
无心结婚
徐丹青一整天是坐立不安，没心情玩没胃口吃饭，如果旅游景点不是在深山里，她早就买了高铁票跑回去了。
直到晚上得知董笑瑶没事，娇娇没事后，整个人才有了精神。
第二天回城，徐丹青自己家也不回了，直接奔花园别墅去。
娇娇小鼻子受了伤没有去早教中心，董笑瑶和林杨在家陪着。
徐丹青一见到林杨就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你怎么能让瑶瑶一个人带孩子？她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倒时差，整个人晕乎乎的，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孩子你也有份，不，孩子是跟你姓林，你更应该照顾。孩子没出大事是万幸。
林杨，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出差把孩子丢给瑶瑶一个人带。”
林杨辩解：“我妈帮我带着呢，瑶瑶不是一个人带……”
“不许狡辩！”徐丹青指着林杨瞪眼，“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想带孩子，找各种借口，最后还是推给瑶瑶一个人带。”
董笑瑶都看不下去她亲妈的主观了：“妈，昨天是我自己要带着娇娇回去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娇娇摔伤了是我没看好，跟林杨和我婆婆没有关系。”
徐丹青不信：“肯定是谁说了难听的话，你才自己带孩子。不然你会那么傻一个人带？”
董笑瑶内疚：“我就是犯傻了。妈，你别说了。”
徐丹青看到董笑瑶难过的样子这才相信，不说了，抱住了正在地地毯上跟皇上皇浅浅白玩的娇娇亲了又亲：“我的宝贝，看见你没事外婆就安心多了。你可要健康长大哦。”
这一天谁都没再提起娇娇摔伤的事。杨静下班回来见到徐丹青也没有跟她互怼，和和睦睦地吃了晚饭。
徐丹青当晚就住在了别墅，不过没有象以往那样招呼人打麻将。
林杨奶奶也没有提出要打麻将，大家在客厅了看了会儿电视，聊了聊，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大家都有默契似的，没人再提该怎么带孩子的事。
董笑瑶没提是因为她在犹豫不决。
经过这次事情她看清了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坚强，不象想象的那么能忍受跟女儿分开，可是公司也不能不管。
好在开拓海外市场的事不是马上就能实施，她有时间想清楚哪个对她更重要。
其他人不提是不想挑起矛盾，眼看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两家人不想把关系搞僵了，免得过年一起吃饭的时候尴尬。
过年前，董家有一件大喜事要操办，就是董向东的婚礼。
那间让谢海霞一家三口背了三十年几百万债务的房子，提前一个月布置成了新房该有的样子。
整套的玫红色皮沙发是女方指定要的，指定的还有56寸彩电，两开门的大冰箱，每个房间一台冷暖空调，以及一辆二十万的轿车。
谢海霞使出了浑身解数，东拼西凑把女方开的条件都备齐了。
董向东一点儿没有要娶媳妇的兴奋劲，连拍婚纱照都没一点儿笑容。
摄影师一个劲儿地说：“新郎别紧张，笑笑，笑得开心点儿，幸福点儿。”
董向东心里骂：“老子能开心幸福吗？这都是老子要还的债，能笑得出来才怪。”
新娘说了他几次，他才勉强配合着挤出一点儿笑容。
谢海霞见董向东情绪不高，骂他：“我费了吃奶的劲，豁出去了这张老脸才给你娶到这个媳妇，你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
你要是让这个媳妇跑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董向东没好气地说：“结婚证都领了，还能跑了。”
“结婚证算什么，多少人今天拿结婚证明天拿离婚证。你给我听好了，没给我生个大孙子前你都给我好好哄着，装孙子也要装。”
谢海霞就差扯着董向东的耳朵吼他了。
董向东拿着喜帖去公司发。他知道自己人缘一般，没给什么人发，就给了董笑瑶裴锋和宁诗文。
“你得给我封个大红包。”董向东跟宁诗文开玩笑，“感谢我没有真追你。”
宁诗文笑：“怎么，你要真追我了想干嘛？”
董向东一挑眉：“那我至少会找张宇星打一架，给他那张招人喜欢的脸上留道疤什么的。”
“你敢！”宁诗文挥着董向东的喜帖要打董向东。
董向东一侧身躲过：“所以你要感谢我手下留情。”
宁诗文最近跟张宇星交往挺顺利，心情极好，豪爽说：“行，封你个大的。”
顶替宁诗文的前台安娜好奇地问董向东：“我很好奇中国婚礼，想去看一看，能给我也发一张喜帖吗？”
董向东乐：“当然可以。你拿了喜帖去参加婚礼的话要给红包。你知道红包是什么吗？”
“是钱，对吗？”
安娜的直接把董向东和宁诗文都说乐了。
宁诗文说：“对，要给礼金。”
安娜认真点头说：“我会给红包，一个大红包是多少钱？”
董向东大方地说：“你是国际友人，不用给大红包，随便多少都行，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安娜点头：“我明白了。请给我一张喜帖吧。”
董向东乐呵呵地递给她一张喜帖：“没见过你这样主动要人家给喜帖的。上面写了时间地点，你看懂了吗？”
宁诗文：“安娜汉语十级，你别看不起人家。”
董向东嘿嘿笑。
安娜却替他辩解：“他不是看不起我，他是关心我，因为我是外国人，中文不好。”
董向东朝安娜竖了竖大拇指：“安娜，好姑娘，善良。”
董笑瑶拿着喜帖很高兴，对董向东说：“恭喜你，终于成家了，成家立业，第一步迈出了。”
董向东没精打采说：“这个家成得太费劲，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先立业再成家。”
董笑瑶：“不能打退堂鼓。都到这一步了，就好好结婚好好过日子，让婶和叔高兴。”
董向东点头：“我这婚没姐你帮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呢，我听姐的。
姐，还有个事，当天的婚车能不能借姐夫的车？我想省婚车的钱，虽然跟大头比没多少。能省多少是多少，我爸妈可以少还点儿。”
一想到背着几百万的债，董向东就心情沉重。
“没问题，你还差几辆车，我都想办法给你借齐了。”
“没了，就用姐夫那辆车做主车就行。还要麻烦姐夫当司机。”
“好，我跟他说。”
林杨的车现在几乎都是董笑瑶在开，林杨不出差就不用上班，几乎都在家里带娇娇，用不了什么车。
至于当司机，董笑瑶跟林杨一说，林杨没犹豫就答应了。
当初董向东进公司还是林杨点头的，又是董向东姐夫，帮一下忙而已。
婚礼前几天，谢海霞天天往徐丹青家里跑，向徐丹青了解婚礼上会不会产生其他需要男方出的费用。
她要精打细算，就那么些钱，一定得把钱用好了，别差了哪一块儿的费用惹女方不高兴了，闹个鸡飞蛋打。
徐丹青把董笑瑶结婚时林家都给了什么费用一一告诉了谢海霞：“你得多备两桌酒席的钱，万一女方客人来多了要加桌。”
谢海霞皱眉：“人数都定好了，怎么还会有多来的人？”
徐丹青觉得谢海霞连这都不知道，有些瞧不起她：“这完全有可能。比如人家带个女朋友参加，或者带个孙子孙女参加。这不就多出来人了，酒席坐不下了就要加桌。”
“唉，又是钱。这么一整我的养老钱都没了。”谢海霞叹气。
为了让董向东结婚，谢海霞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上了，憋着一口气要把婚事办好，钱就如流水一般哗哗哗都用出去了。
徐丹青说：“结婚不就是烧钱么。人生大事，挣钱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谢海霞：“你是女儿，你不了解男方娶一个媳妇要付出多少金钱，体会不到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徐丹青生气：“你这是瞧不起我生女儿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海霞心里都是还要花多少钱，无心与徐丹青争辩。
董笑瑶这些天都住在花园别墅，她提前跟杨静说了参加董向东婚礼那天需要杨静帮忙带娇娇。
杨静没有意见，倒是对董向东结婚的事情很好奇。
当初谢海霞找董笑瑶借钱，杨静在场的，还说了不看好女方，让谢海霞不娶女方。
董笑瑶之前跟着谢海霞一起去了女方家下聘礼，女方家的条件一般，还有个才上初中的弟弟。
杨静一听就点头：“难怪提那么多要求。嫁女儿得到的钱将来要给儿子用。你这个弟弟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要劝他上进，别再整天只满足拿那点儿底薪，连老婆都养不活。”
董笑瑶：“他现在已经开始有客户下订单签协议了，可以拿提成了。”
董向东的确比之前努力了很多，上次签了一个五百万的合同之后，最近又签了几个上千万的合同，不再只拿底薪。
“那就好，公司里吃闲饭的越少越好。”
婚礼前一天，林杨开车去花店把车装扮了一下。
他嫌董向东订的车花不够漂亮，自作主张出钱换了个气派豪华的车花，这样他自己开着车去接新娘也有面子。
董向东叹气说他乱花钱，还不如把那些钱给他。
婚礼当天，董笑瑶和林杨一早就开着装饰漂亮的车出门去董向东家集合。
谢海霞给了董笑瑶一个手提包：“你可要看好这个包，里面都是接新娘需要的红包，封面上我都写了金额，还有一张纸上写明了什么时候给哪种红包。
到了新娘家你就按照顺序把红包给向东。记住，千万别给错了。”
“知道了。”
董笑瑶虽然结婚了，可是作为男方的接亲成员，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把谢海霞写的说明都背下了。那些红包里面钱的金额有大有小，最大的就是新娘出门的红包八千八百八十八。
董笑瑶不记得自己结婚的时候是不是有拿这个红包，当时帮她收红包的是姐妹团何贝贝。
董笑瑶算了算所有红包的总额，两万整。不禁感叹结婚真不便宜。
董向东一身藏青色西装，打着红色的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可是脸上表情却有些麻木。
董笑瑶敲了一下坐在客厅里发呆的董向东：“表情不对。”
董向东呲牙笑了笑：“没事，别人会认为我是紧张。我的确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中间出什么岔子。”
林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说：“别担心，有我在，无论如何都会把新娘给你接回来。”
董向东握了握林杨的手：“谢谢姐夫。你当初结婚有没有这种感觉？”
林杨看着董笑瑶笑了笑：“我当年死皮赖脸地追到你姐，当然会担心婚礼是不是能顺利，不过我没有你那种感觉。我就觉得你姐肯定挺着急我怎么还不去接她。”
董笑瑶笑：“你这是想说你一早就吃定我会嫁给你，跑不掉了吗？”
林杨嘿嘿嘿傻乐。
董向东跟着乐呵了一会儿，紧张感消失了不少。
到了该去接新娘的时间了，董向东伸了伸腰占了起来：“开始战斗。”
林杨开车打头阵，后面是八辆董向东不知道向谁借来的轿车，虽然车队看起来不够整齐划一，牌子很杂，胜在车都是好车，新娘觉得有面子。
到了新娘家，董笑瑶护着手提包跟着新郎和兄弟团上楼去。
新娘家第一个拦门的是新娘的弟弟，才上初一的学生，一脸稚气，拦门的动作却很有气势，叉着腿插着腰：“想要把我姐姐娶回家，必须先说服我。”
董向东问：“我喜欢你姐，你可以让我进门了吗？”
“喜欢我姐的人多了。这不能说服我。”半大小子挺能说。
董向东直接向董笑瑶伸手，董笑瑶会意拿了一个标着两百元的红包递给董向东。
董向东把红包给了新娘弟弟，新娘弟弟并没有让开，捏了捏红包说：“说服力不够。”
董向东不耐烦：“意思意思得了。以后少不了你的。”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小孩就是不让开。
董向东只得再向董笑瑶伸手。
谢海霞写的说明上没有提到第一道门要给两个红包，她想了想先给吧，后面看情况再说。
结果第一道门给了三个红包新娘的弟弟才让董向东进门。
进了大门到了客厅，里面站了一屋子的女方亲戚。
女方的妈妈把董向东一一介绍给亲戚，每介绍一个就要给一个红包。
董笑瑶手放在包里数着剩下的红包数，这样派的话红包根本就不够。
她只能无视其中的一些亲戚，只有那些跟新娘很亲的亲戚才给，把红包尽量多留一些给新娘的姐妹团。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关，不把姐妹团的红包给够了，就得费很大的劲才能见到新娘。
不下拉倒
新娘房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一连串清脆的笑声，有人喊了一声：“新郎来了吗？”
董向东大声回答：“早来了，开门吧，该接新娘了。”
里面的姐妹团就开始出题了，先是唱歌，董向东打起精神唱了首《甜蜜蜜》。
他唱完了隔了一会儿屋里人说：“新娘子说这题合格了。下一题，你打算怎么对待你老婆？”
董向东愣了愣，看看身后的兄弟团，一群人笑嘻嘻地看着他。
董向东思索了一下：“就爱呗。要什么买什么，我的钱都给她。”
不仅他的钱都给了，他父母的钱都给得差不多了，还把银行的钱也给了不少。
里面有人又说：“这题犹豫了，新娘不太满意，追加一题，你能把你老婆当老佛爷一样供着吗？”
董向东下意识说：“那不行。供着了那我还能碰吗？肯定不能供着，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董笑瑶听了感觉董向东肉麻得让人快起鸡皮疙瘩了，当初她结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问林杨这个问题。
里面安静了，董向东看看董笑瑶。
董笑瑶提高了声音说：“吉时快到了，姑娘们开门拿红包吧。”
说着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把红包往门缝里塞。
哗啦一声门开开了，董笑瑶手里的红包一眨眼的功夫都没了，都不知道是谁抢到了。
董向东捧着玫瑰花束向新娘单膝跪下求婚。
新娘子娇羞地答应了接过花束。
董笑瑶忙把出门红包塞新娘手里。
董向东抱着新娘出门，在花瓣雨中上了林杨开着的婚车，慢慢开出小区。
董笑瑶轻轻松了口气，总算是把新娘接到了，幸不辱使命。
董笑瑶上了主婚车后面的一辆车，八辆车也不知道都上了谁，反正都挤得满满当当的，浩浩荡荡开往新房。
与此同时，新房里也已经挤满了人。
谢海霞和董思礼就好象自己结婚似的，紧张得坐不住，不停地给满屋的亲戚朋友递糖递烟。
宁诗文和安娜安静地挤在人群里，两人都被徐丹青抓丁安排了任务，一会儿新娘新郎到了就下楼迎接撒花瓣金粉。
安娜看着穿着大红唐装的谢海霞和董思礼小声问：“新郎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穿红色的？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新郎新娘。”
宁诗文笑：“结婚是喜事，中国人喜欢红色。不过新娘一会儿过来应该是穿白色的婚纱，新郎穿西装，晚上婚宴上才换中式婚服。”
安娜点头：“我很喜欢他们的唐装，很漂亮。新娘的应该更漂亮吧，就跟网上的图片那样头上戴着那个什么，凤冠？”
“有的人会戴。不知道新娘会不会戴，晚上就知道了。”宁诗文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吉时了。
果然，谢海霞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招呼大家下楼：“来了，来了，再过个路口就到小区了。迎亲的下去准备吧。”
“好嘞。”宁诗文拉着安娜开心地往楼下跑，“一会儿我们就站在第一排往新人身上撒瓣，撒多多的，好看。”
“好的。”安娜个高，安排她撒花是明智的选择。
林杨慢慢开着车把新房所在小区周围的主干道都走了一遍。
车里的气氛比较沉闷，董向东表情木然，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一路上没跟新娘说一句话。
新娘倒是表情挺开心，坐在车里到处摸摸看看，还问了林杨这车多少钱。
林杨就笑了笑说不贵。
他可不敢随便说话。今天的主角是董向东，他不能抢了男主的风头。
掐着时间游完了车河，婚车队在吉时前浩浩荡荡开进了小区。
新房楼下已经挤满了亲戚朋友同事邻居等等看热闹的人。
董向东先下了车，绕到新娘那边的车门，准备拉开车门抱新娘下车。
伴郎伴娘也急急忙忙地下了车过来帮忙。
伴娘把红伞撑开了，董向东为新娘拉开了车门。
徐丹青一声令下：“快撒花。”
宁诗文和安娜立刻把提着的篮子里的花瓣往天上撒，几个负责礼炮的小伙子也拉响了手里的礼炮。
漫天的金银碎片和花瓣伴着细细柔柔的雪花飞舞，很好看。
董向东拉着车门，车里的新娘不知道在干什么磨蹭半天没下车。
“怎么啦？”
“怎么不下车？”
接亲的人群开始探头探脑议论。
董笑瑶挤到董向东身边问：“外面冷，怎么不赶紧下车上楼？”
董向东黑着脸：“嫌钱没给够。”
“嗯？”董笑瑶一愣，连忙回忆谢海霞写的红包明细，里面没有说接到新娘还要给钱。
她怕记错了，急忙从包里摸出纸条看了一遍，的确没有写下车要给红包。
“红包我都给了啊。”董笑瑶小声说。她包里的红包都给出去了，一个不剩。
车里新娘不让抱下车，董向东阴着脸走到一旁。
董笑瑶看了看董向东，对车里的新娘说：“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新娘四平八稳地坐在车里，理了理婚纱的裙摆，小声说：“我妈说要给一个十八万八的下车红包我才能下车。”
“什么？”董笑瑶扭头看董向东，“这事之前知道吗？”
董向东忍着火气说：“她妈刚给她打电话说的。”
董笑瑶看向新娘：“是这样吗？”
新娘点点头。
董笑瑶觉得这事有点把人当猴耍了，难怪董向东黑脸。
她对新娘说：“这要求提得太突然，我们没有准备。你能不能先下车进了屋，我现在就去银行提钱。”
新娘不动：“你去提钱吧，我在这里等着，红包给了我就下车。”
董笑瑶抿了抿嘴：“那你先等着吧。”
说完她去找谢海霞。
谢海霞和董思礼在新房里正等着新娘，没在楼下。
徐丹青早在一旁等着董笑瑶，这时拉着她问：“怎么回事？”
董笑瑶把新娘的要求说了：“这事得让婶和叔知道。”
徐丹青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看了一眼车，跟着董笑瑶上楼，小声说：“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干不是让谢海霞丢人吗？”
两人上了楼，把焦急等待的谢海霞和董思礼叫到里面的屋里后，董笑瑶把楼下发生的事情说了。
谢海霞哎哟一声瘫坐到了地上。
吓得董笑瑶赶紧扶住她，徐丹青抬手掐谢海霞人中。
董思礼靠着墙一言不发。
谢海霞缓了口气，接着眼泪下来了。
徐丹青赶紧帮她擦了：“不能哭，今天不能哭，不吉利。”
谢海霞忙吸了吸鼻子，忍住泪哭丧着脸说：“我们该给的都给了，她怎么能现在还提出要钱，十八万八，我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
董笑瑶说：“我有。我可以去提钱。我上来就是想问问婶，你知道女方还会要什么红包吗？现在是要下车红包，一会儿会不会要上楼红包，进门红包？会要多少？我一次去都提了。”
徐丹青一听忙拦阻：“不能她要多少就给多少。下个车十八万，上个楼又十万八万呢？这钱不是我们印的，要多少就给多少。
谢海霞，你们礼金没少给吧，怎么还搞出这么多名堂变相要钱。这种人家太不地道了。”
董笑瑶也觉得徐丹青说的很对。这样变着花样要钱，给不给是一回事，新娘的人品是这样的话，将来娶进门了还不定怎么折腾呢。
不过现在是谢海霞和董思礼娶儿媳妇，最后还是要看他们的决定。
“老公，你看该怎么办？”谢海霞从地上站起来，无助地望着董思礼。
董思礼在家中一向不怎么管事，挣钱不多也不管钱，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着谢海霞做主。
此刻难得谢海霞六神无主向他求助，激起了他内心的男子气概。
“先下去跟新娘好好说说，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向东的钱将来都是她管，不急着这个时候要钱，误了吉时不好。”
董思礼说完拉着谢海霞往楼下走。
董笑瑶和徐丹青跟着下楼。
雪渐渐下大了，外面看热闹的人走了一些，还有一些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人打着伞坚持围观。
董向东穿上了羽绒服站在雪地里，也不拉上帽子，头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楼道里站了好些躲雪的人，伴郎伴娘，宁诗文和安娜也在其中。
安娜已经问了宁诗文好几个问题：“新娘为什么不下车？董向东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为什么不抱新娘下车？”
宁诗文考虑到要给国际友人留下好印象，半真半假地解释：“还有东西要准备，因为新娘之前忘了，所以现在才去准备，要等一等。”
谢海霞一行人从楼上下来，直奔车旁。
谢海霞看到董向东的模样，心里抽疼，急忙过去拍掉他头上的雪，帮他拉上羽绒服的帽子。
董思礼瞪一眼董向东：“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劝新娘下车。”
“劝了不听。”董向东闷声说。
“求啊，求了没？”董思礼着急问。
董向东惊讶地看向他爹：“求管用吗？人铁了心，不见软妹币不下车。”
谢海霞说：“你是不是没求？快去好好求求，都是一家人了，以后你的不都是她的吗？别说十八万，一百八十万都没问题。快去，说说好话。”
董向东沉着脸不动：“爱下不下。”
谢海霞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巴掌，自个儿跑到车前拉开车门，堆起一脸笑容：“好儿媳，到家了。下雪了，赶紧下车进屋吧，别着凉生病了。”
新娘：“我妈说给了下车红包才能下车。”
谢海霞顿了顿：“一定要下车红包吗？除了下车红包还有什么红包吗？一个个来的话误了吉时就不吉利了。”
新娘：“我妈刚就跟我说了下车红包，有没有其他的我不知道。”
谢海霞一听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转身去跟董思礼徐丹青商量。
徐丹青啧了一声：“我就知道没……”
董笑瑶赶紧拉了拉徐丹青没让她把话说完。
董笑瑶问谢海霞：“婶，这钱要给吗？给的话我就去银行取钱。这么多钱要跑好几个银行，时间不短。”
“给吧？”谢海霞心里没底，看向董思礼。
“跟她说说不管什么红包一起全部八万行不行？”董思礼拧着眉说。
他虽然不管钱，为了给儿子办婚事，谢海霞给他算过帐，他们所有的存款早就没了，还借了亲戚朋友不少钱，加上房贷，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他不想再给儿子留下更多的债务，能少给点儿就少给点儿。
谢海霞又跑过去拉开车门：“乖儿媳，你看能不能少点儿？现在去银行提那么多钱不一定能提到，而且我们办婚事已经花了所有的积蓄，再要钱的话就要借钱了。
这些将来都是你和向东的债务，这对你们不是好事。”
新娘听了犹豫了，然后给她妈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新娘说：“我妈说了，钱不能少，给了我才能下车。”
谢海霞急了：“你这不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这要是这么僵着大家都要在雪地里呆一天了。”
新娘依旧说：“我听我妈的。我妈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妈是为了我好。”
谢海霞无奈只好又去跟董思礼商量。
董思礼阴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董笑瑶看了看同样阴着脸站在雪里的董向东：“婶，十八万八就十八万八吧，新娘都接到家门口了，我们总不能让向东结不了婚吧。我去提钱。”
徐丹青拉住董笑瑶，董笑瑶按住徐丹青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
董笑瑶今天没带自己的包，她找了林杨拿了他钱包里所有的卡。
林杨说：“这么多钱呢，我跟你一起去吧。开辆车去，安全些。”
几个人商量着开最外面那辆婚车去提钱。
围观的人看到现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开始交头接耳，议论。
宁诗文和安娜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宁诗文觉得董向东好可怜，很同情他。
她跑去找董笑瑶说她一起去提钱，她用她的卡提，这样不用跑那么多家银行，可以节省时间。
董向东象雕像一样站在雪里一动不动，本来他已经麻木了，觉得这个婚爱结不结，该怎么办跟他无关了，后续怎么发展他也不想管了。
这会儿看到宁诗文跑出来要帮他取钱，他内心压抑着的情绪腾地一下冲破理智了。
他大步走向婚车，拉开车门冲着里面的新娘喊：“我跟你说，今天你要的下车红包一分没有。我数到十，你不下车这婚我就他妈的不结了。”
谢海霞一听扑了过去拉着董向东又打又骂：“混账东西，你胡说什么！人都接到家门口了。不就十八万八吗，我们给得起。你赶紧跟你媳妇道歉。”
金钱爱情
董向东倔强地拉着车门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想下车意愿的新娘。
“1，2，3……”
董向东数着数，谢海霞着急地拉他:“别数，停，停。”
“……9，10！”
董向东数完了，等着新娘。
新娘抬眼看他一眼，依然不动。
嘭地一声，董向东用力关上车门，朝林杨喊:“姐夫，麻烦你把人送回去。”
林杨看看董笑瑶又看看谢海霞。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听董向东的。
董向东大步朝驾驶座走去，拉开车门:“我自己去退货。”
董笑瑶下意识地拉住车门:“向东，让你姐夫去。”
不能让董向东和新娘在一个车里，万一路上吵起来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林杨忙拉开董向东守着车门，再看了看董笑瑶，不确定是不是真要送新娘走。
董笑瑶劝董向东:“别这样，再谈谈。”
“还谈什么！人家愿意谈才行是不是。现在这样了人都不动，在车上呆着。人就是不愿意谈。没有什么好谈的。送走！”
董向东数完数这段时间，新娘一直在车上不动，围观的人纷纷摇头议论这个新娘怎么这样，这家人太不懂事。
谢海霞听到身后的人说的话心里难受又气，也不想再低声下气地在邻居面前丢人，不再拦着董向东，转身上楼去了，董思礼看一眼紧闭的车门也跟着谢海霞上楼去了。
林杨一见这样低头跟车里的新娘说:“你真不下车了吗？那我送你回家了。”
新娘不吭声，林杨朝董向东点了点头，然后坐进车里慢慢地把车开走了。
林杨的车开走了，其他的车把女方送亲的人也都送走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董笑瑶和徐丹青招呼男方的亲友上楼到新房里喝杯热茶暖和一下。
董向东站在雪地里不动，呆呆地看着脚下的雪。
董笑瑶过去催他上楼，他说：“没脸上去。”
董笑瑶推他：“还有好多事要商量做决定呢。赶紧上楼。”
接下来的婚宴该怎么办？没有了新娘新郎，婚宴是不是照常举行？还有怎么向来宾说明？
董向东抱着头蹲到地上，烦躁地说：“不用商量了，按照计划进行，不用再搞出那么多麻烦事。赶紧完事，明天去办离婚。”
“你别急着做决定，先跟婶和叔商量再说。也许新娘回家后悔了，晚上参加婚宴了呢？”董笑瑶希望事情能有好结局。
她亲眼看到谢海霞那么努力操办这次婚礼，她不希望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董向东吼：“来了也不要！。这样的人娶回家不是给我爸我妈和我自己找了个祖宗吗？不要了，反正我不要了，谁爱要谁要，还可以送结婚仪式。”
董向东说完起身一把扯下胸前的新郎佩花扔在地上跑走了。
董笑瑶穿着一身接亲的礼服和高跟鞋根本追不上，大喊：“向东你别跑！宁诗文，能帮我追过去看着他吗？”
宁诗文答应着拉着安娜去追董向东，追到小区门口不见了董向东的影子，两人分开往大门左右两个方向分别追。
董向东闷头跑出小区也不分东南西北，反正就是想要尽快离开那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跑累了，停了下来，在路上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因为下雪，路上行人不多，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选择慢慢地往前走。
董向东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他不想理会，继续往前走。
喊声越来越近，有人从后面跑到了他面前站住了。
董向东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拦他的人，几秒之后仰天长笑：“我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国外了。”
追上董向东的人是国际友人安娜。
安娜跑得气喘吁吁，伸着长长的手臂拦着董向东，生怕他再跑似的。
“我不会告诉我的俄罗斯朋友们。你不用担心。”安娜喘了一会儿让呼吸平静了一些后回答。
董向东苦笑了一下：“谢谢。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安娜放下手臂：“你不跑就行。”
“跑不动了。”董向东叹息，绕过安娜慢慢地往前走。
安娜犹豫了一会儿，跟在他身后一起走。
董向东走了几步后才留意到安娜跟着他，停下来看着她：“你回去吧，天太冷了，别冻感冒了。”
安娜笑了笑：“这不算什么，在俄罗斯比这更冷我还能穿短裙在外面走。”
董向东怔了一怔：“不愧是在战斗民族。”
安娜点了点头说：“但是你的头发都湿了，你可能会感冒。你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必在雪地里走，我们去找一家人少的咖啡厅坐下，我保证不会跟你坐一起，不会打扰你。”
董向东头发上的积雪因为他奔跑产生的热量在慢慢融化，他的头发本来上了发胶做了造型，一缕一缕的。融化的雪水顺着头发往下滴。
董向东到不在意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滴水，安娜这么一说他扫了一眼安娜的头发。金灿灿的披肩发落上了不少白色的雪花，刘海上正有几滴融雪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在聚集。
“走吧，进店里。”
董向东扫了几眼身旁的店铺，看到一家小吃店走了进去。
安娜跟着他也进了小吃店。
这个时间是饭点末段，小吃店里有两三个客人。董向东在靠里的一张桌子坐下，安娜在他对面坐下。
“你饿了吧。”董向东问。
安娜跟宁诗文一大早就过新房这边等着看中国婚礼，早饭吃得简单，午饭自然是没有吃。刚才又追了一段路，紧绷神经的时候不觉得饿，现在闻到小吃店里的食物香味，顿时觉得胃里空空，饿极了。
“随便点。我请客。”董向东说。
他能感觉到胃里空了，该吃东西，可是没有什么胃口，他什么都没点，让安娜自己点。
安娜见董向东不点，又不好意思自己吃，所以也没有点。
最后董向东看出来自己不吃安娜估计也不会吃，就拿起菜单开始点。
小吃店的食物品种挺多，小笼包，炒面，小云吞，豆浆，油条，油饼，包子都有。
董向东懒得看菜单了，就让老板每样上一份。
很快老板端上了食物，冒着热气的食物摆了一桌。
安娜看着食物咽了咽口水：“是不是点得太多了？”
“不多。吃不了打包。”董向东把小笼包推到安娜面前，“这个好吃。”
安娜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就往嘴里塞，一面指着小笼包让董向东一起吃。
董向东没有食欲，看着一桌的食物没有要动筷子的想法：“你先吃。油条也很好吃。”
安娜点了点头，拿起一只小笼包递给董向东：“吃吧，很好吃。热乎乎的，吃了心情就好了。”
安娜中文虽然十级，可是要说安慰人的话还是比较笨拙。
董向东不想接，但见安娜一只伸着手臂，就抬手接过了小笼包放进嘴里。
小笼包很香，可是他只是机械地嚼着，没有什么感觉，还因为心不在焉差点咬了舌头。
安娜见他这样，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最后只是把食物往董向东面前推了推，然后低头默默地吃。
董向东看着安娜幽幽地问：“我是不是特别窝囊？新娘到家门口了都没有办法娶进门，还让她走了。”
安娜嘴里正咬着一口油条，鼓着腮帮子摇头：“不是。在俄罗斯也有这种事情发生。新娘不够爱新郎，更爱钱，所以她会想要很多钱，不满意她就不嫁。”
董向东点头：“你说得对，她更爱钱，我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爱我，有没有一丁点儿爱我……”
安娜：“没有爱情只有钱的婚姻不会幸福，也不会长久。”
董向东的情商不在线，有些不屑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钱吗？”
问完了就后悔了。安娜下着雪追他陪他，他不该说那样的话。这是在把心里的不痛快往安娜身上撒。
董向东想向安娜道歉时，安娜说：“我没有不喜欢钱。到那时结婚我不会看重对方有没有钱，我只看他爱不爱我。”
董向东：“有些女人结婚就是为了钱，她们觉得爱情没有钱可靠，爱情会背叛钱不会背叛。”
安娜瞪大蓝色的眼睛：“我不知道这个道理，我认为两个人因为爱情才结婚，不应该因为钱而结婚。没有什么道理，就是应该这样。没有爱情为什么要结婚？需要钱可以有很多办法赚。但是爱情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得到。”
安娜说的中文不是很好，但是董向东听明白她的意思。
董向东：“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遇到只为了爱情跟我结婚的人。我为了结婚向银行贷款买房子，向别人借钱买车办婚礼。我现在欠了几百万的债，婚也没结成。以后几十年都要还债，不会有姑娘愿意跟我结婚了。”
董向东就觉得前途一片漆黑，没有了乐趣。
安娜想安慰董向东，苦于安慰人的中文没有学多少，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董向东听了也不见振作，情急之下竟然说起了俄语。
董向东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间或安娜会冒出一两句中文鼓励的话，他能猜到安娜是在鼓励他，心中有些感动。
“谢谢你，安娜。虽然我听不懂俄语，但是我知道你是在鼓励我，我保证会努力赚钱还债，再找个因为爱情爱我的姑娘结婚。”
董向东说完之后，安娜用力点头：“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加油。”
董向东跟安娜在小吃店聊了一个多小时，郁闷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心情好了就感觉到饿了，简直可以吃下一头牛。
点的一桌的小吃安娜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被董向东风卷残云全部吃了。
董向东吃完后，身上热呼呼的开始有了知觉，理智也恢复上岗。
“该回去收拾残局了。”董向东起身买单。
安娜要跟他aa，董向东说：“不用了。我说了请你。而且跟你聊了之后心情好了，你要是一定想付钱，那么就算是你的劳务费了。”
安娜听懂了董向东的意思，不好意思笑了笑，不再跟他aa。
在新房里，原来一屋子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只留下徐丹青董笑瑶，以及谢海霞本家的一个兄弟和妹妹。
谢海霞有气无力地歪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了原本的强势。很多事情都是徐丹青和董思礼一起商量决定的。婚宴按计划继续，因为有些菜式前一天就必须准备好，现在去退酒席只能退很少一部分的钱，况且请帖早就都发了出去，请了上百亲戚朋友，大家为了参加找个婚宴也都做了准备，而且不可能一一通知大家不要参加婚礼。
最后大家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新娘就当请大家吃一顿饭，仅仅是取消结婚仪式。
“丢人丢大了。那么多亲戚朋友都看着。”谢海霞闭着眼睛一直念叨这句话。
“这有什么丢人的。又不是我们男方做了什么对不起女方的事，该丢人的也是女方丢人。”
徐丹青跟谢海霞平时吵吵闹闹，到了关键时候完全站在谢海霞一边。
“婚宴上如果新娘不出现，女方也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在婚宴上告诉所有的宾客女方的所作所为，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怎么贪钱，手段多下作。让他们丢人，将来没人敢娶他们的女儿。”
徐丹青着招够狠，却很合谢海霞此刻的心情。
她受了一辈子的气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个事情气得厉害，正憋在心里没法宣泄。
徐丹青说的方法可以把她心里积累的艰辛，委屈，屈辱昭告众人，狠狠除掉这口恶气。
谢海霞立刻打气了精神找董向东要跟他商量该怎么写，免得到时候一生气忘了该怎么说了。
董笑瑶说：“已经有人去追向东了，再等等。都没有吃饭，是不是点外卖？”
徐丹青说：“点吧。都吃点儿。对了，林杨什么时候回来？”
林杨送新娘回去，没有电话，大家都在想是不是把新娘送到家了。女方有没有说什么。
虽然都很生气，但是都抱着一丝希望女方能退让，能参加婚礼，不能让大家白忙。
他们却不知道董向东已经铁了心要跟女方离婚了。
改变
林杨从女方家回到新房，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等他说些什么。
林杨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什么也没有说。
董笑瑶看了看大家的殷切目光，拉着林杨问女方家说什么了没有？
林杨看了看董向东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是拉了女孩就上楼去了。我估计他们知道我只是负责接送，什么话跟我说不着。”
林杨其实没有说实话，当他把新娘送回家时，女孩自己开车门下车，他本来不想下车。可是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女孩的女方一众女人就围着他非要他下车，对他披头盖脸地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十几张嘴把董向东一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还诅咒董向东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太歹毒，太可恶！
林杨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说了也对事情没有什么好处，省得让大家添堵。
晚上的婚宴新娘没有出现，女方的亲友却一个都没有缺席，一坐下就盯着主桌指指点点，好似故意来看婚宴怎么收场似的。
董向东没有听谢海霞的劝说，他在台上对着来宾鞠躬：“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赴宴，因为没有给新娘十八万八的下车红包，今天的婚宴没有新娘，所以这场宴席也就不是婚宴了。
不管这是什么宴席都包含了我和家人的诚意，请大家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来，平平安安的回家。请原谅我一会儿不送大家了。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谢谢！”
董向东说完下台好象卸下了背了很久的包袱，一阵轻松。
谢海霞则一个劲儿地抹泪，喃喃说着让董向东受委屈了，对不起董家列祖列宗。
宾客们绝大部分是没有经历过上午接新娘的过程，董向东说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阵哗然接着是一阵一阵的议论窃窃私语。之后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来吃饭的，不管是婚宴还是什么宴席，都要把饭吃了。
在惊讶和议论中宾客结束了用餐，大部分人很节制，几乎没有喝酒的，更没有围观董向东和家人，最多远远地站起来张望几眼，然后陆陆续续地吃完席间美味，带着同情和惋惜，有序地离开。
婚宴总是是应付过去了，不管有没有丢人，至少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连看热闹或者准备闹出点事情来的女方亲朋好友都基本乖乖吃饭离开。
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一定能象董向东这样扛下来，而且几乎没有说一句女方的不是。
人们更多的是同情男方而不是轻视鄙视男方小气，没钱，穷酸。
董笑瑶一直帮忙收尾工作，多余的饭菜要打包，酒水要晕回去。还有接送人员。
宴席这边结束后，林杨最后一辆车装了剩下的酒水，载着徐丹青董笑瑶和董向东父母离开。
他先把董向东和父母送回家，又在家里陪了一阵子，都看到谢海霞董思礼董向东心情没有那么激动后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林杨开车载着董笑瑶和徐丹青董思明，大家都不说话，该说的该叹息的都已经说过了，车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林杨先把岳父母送回家，然后和董笑瑶回花园别墅。
林杨时不时看看董笑瑶。
董笑瑶见他似乎欲言又止，问：“你在想什么？”
“董向东明天真的要去离婚？”林杨问，“我们真的要过去吗？”
董向东给新娘打了电话约了明天早上民政局门口见，还找了董笑瑶和林杨去见证。
“向东看上去不像是赌气，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董向东给新娘打电话的时候，董笑瑶就站在他身旁，当时她曾经想劝董向东冷静几天再说，可看到董向东表情平静，她放弃了劝说。
“本来想见证一场婚礼，结果却要见证离婚。唉，世事无常。”林杨感概地拍了拍方向盘。
董笑瑶伸手握了握林杨的手：“老公，你好象特别感慨。”
“那是。我也是男人，站在董向东的角度，遇到这种事情简直丧失男人尊严，自尊完全被人踩到泥里，而且让人感到害怕，担心。”
“你不是很顺利的娶到我了吗？你还害怕担心什么？”董笑瑶瞪了林杨一眼。
林杨忙说：“当然不是担心我们两人，是担心我们的儿子。希望他将来不要喜欢这样的女孩儿。”
董笑瑶笑着打了林杨一下：“我们哪来的儿子？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就开始担心害怕了。真是杞人忧天。”
“生儿子迟早的事。现在开始要未雨绸缪嘛。”
林杨看着董笑瑶笑。
董笑瑶：“你要怎么未雨绸缪，说来听听。”
林杨毫不犹豫地说：“赚钱！赚多多的钱！绝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因为钱而不能跟喜欢的人结婚。”
“想赚很多钱就会没有很多时间陪孩子。”董笑瑶说。
林杨看了她一眼：“有得必有失。你也不想将来遇到这样的事吧。”
董笑瑶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我说我不想你经常出差不在家，你会怎么办？”
董笑瑶想要的生活和林杨想要的生活冲突，两个人谁该让步，这是她一直在想的问题。
就好比今天董向东的婚礼，十八万八的下车红包，女方坚持少一分都不下车，最终只能一拍两散。
如果她和林杨两个人发生必须一方让步的情况，她想知道林杨会怎么处理。
林杨看了一眼董笑瑶：“我这几天想过这个问题。出差十几二十天的确太长，我会想念你和娇娇。我想我可以辛苦一些，飞得频繁点儿，隔三四天就回来一趟，在家呆几天然后再出差。还有一种解决方法就是在投资得股东里培养一两个人，大家轮流出差，这样每个人出差得时间就不会太长。”
董笑瑶感到一阵欣慰。林杨有认真考虑过她的不满和投诉。出差时间缩短成三四天的话还可以忍受。完全不出差是不可能的，她自己都要经常出差，将来还要在晒气拓展市场。
想到拓展海外市场的事，她觉得林杨的第二种方法她可以借鉴。
只是这样增加了人手，成本肯定上去了，这样就要再研究海外拓展的现实意义。
汽车行驶向花园别墅的方向，两人一路不紧不慢地聊着，今天董向东的事情给了大家不小的感触。
回到家杨静带着娇娇在二楼已经睡着了。董笑瑶和林杨两个人回上楼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董笑瑶起床后跟杨静说了还要麻烦她帮带娇娇。
“离婚？”杨静听董笑瑶说了昨天婚礼的情况后也是一阵感概，“太可怜了。当初跟谢海霞说了那样人家的女孩不能要，唉，事已至此不说了。你们不用担心娇娇，我会看着她。
你们去民政局别多嘴，不管是劝和还是劝离的话都不要说。和了人家是一家人，你说让人家离婚的话人家记恨你一辈子。离了，人家又会说你劝和是不把他们当亲戚。所以你们到了那里站远点儿，别高调出风头。”
“知道了。”
董笑瑶和林杨匆匆吃了早饭敢去民政局。他们住得比较远，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轮到董向东办手续。
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交上去的结婚证：“领证才不到一个月。你们想好了的确要离吗？”
董向东点头，态度坚决说：“离。”
女方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女方的家长见到董笑瑶和林杨，故意听大声的说离了找个肯给更多钱的男人。
董笑瑶一阵恶心，觉得幸亏没有让谢海霞来，不然两家人肯定打起来。
离婚手续很快办完，董向东头也不回地钻进林杨的车，看都没有再看新娘一眼。
董笑瑶没有看出来董向东还会这么坚决，看来就是象林杨说的，董向东被狠狠地上了男人的尊严了。
大家都上了车，林杨问去哪儿？
董笑瑶说了一个饭店的名字。
徐丹青亲自订了一桌饭菜，说是董思明作为大哥要给谢海霞一家压惊去晦气。
董思勤挺着孕肚也来了，是被何贝贝挽着手臂来的。
母女两现在冰释前嫌，相亲相爱，母慈女孝，让人看着很是欣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董思勤开导董向东，“向东，你还年轻，不着急慢慢找，迟早能找到一个好媳妇。”
董向东笑笑没说话。安慰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除了自尊心受伤，他已经在尝试去忘记发生的一切，似乎很有效，他不去想，很多事情他就忘了几分，再去思考一下未来，他几乎没有精力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
“姐，过两天我先把卖车的钱还你。折旧之后不能拿回原来的价钱。”
董向东已经联系了车行把几乎全新的车退了。
林杨说：“那样不划算，你留着开吧。钱慢慢还。”
董向东摇头：“我欠的债太多，车没有太多用处，卖了还点就少点，我爸妈不会那么辛苦。”
董向东似乎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
“姐，公司不是要拓展海外市场吗？我先报个名，我要做第一批去海外开拓市场的员工。”
董笑瑶没有想到董向东会这样想，看了看对面的谢海霞，小声问董向东：“你跟婶商量过了吗？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是呆几天，有可能呆一两年，婶和叔就你一个独子，他们舍不得吧？”
董向东也看了看正在跟徐丹青说话的谢海霞，说：“等正式出发前窝在跟他们谈。不管舍不舍得我都是要去的。这是机会，我要好好把握，做成一番事业，不会让我爸妈再丢人。”
董笑瑶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我不拦你。但是开拓海外市场不是随便谁都能去，你先把外语提高，然后熟悉行业，产品，到时候考核合格才能参加海外市场开拓工作。”
“我知道。我每次上课都去，很认真地听。现在跟外教聊天已经可以听懂八成，慢慢地会更好。”
董向东很庆幸自己没有偷懒，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吊儿郎当了许多年，这么认真上课连上大学的时候都少有。他跟安娜聊了之后，他决心努力工作先立业后成家，找一个要爱情多于要金钱的女孩。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不多，却一直聊到饭店中午关店休息才散了。
回到别墅后，董笑瑶把董向东说的话告诉了杨静。
杨静对董向东一向不看好，虽然没有干涉董笑瑶将董向东继续留在公司的决定。
“说一说总是不难。开拓市场要到开始后才会有体会。很累很苦，甚至要经历无望绝望。董向东会怎样且不管，瑶瑶，你做好心里准备了吗？一旦开始就不能退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钱花出去了，不能没个响就结束了。怎么都要听到响声，泛起一片水波才对得起为公司大侠基础，挣下费用的员工。”
董笑瑶知道杨静是在让她破釜沉舟。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心里准备，杨静肯定不会审批开拓市场需要的资金。
开拓市场之前，她还有问题需要解决，娇娇怎么办？
从娇娇出生，她好象就在寻找办法，能让事业和照顾女儿兼顾。她要的是一个事业，不仅仅是一份工作。如果她只安心于一份工作，她照顾娇娇根本不存在困难。
做事业跟工作完全不同，需要付出的努力精力和时间远大于工作。她一个人无法照顾娇娇，即便林杨一起也不能很好照顾娇娇。
经历过上次娇娇摔下床受伤的事情，董笑瑶知道了女儿一天天长大之后将会需要人跟着，甚至一秒都不能错眼。
她住的高层，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楼，杨静的别墅有楼底，一个不注意娇娇就可能翻下楼梯。
想着这些可能性，董笑瑶常常睡不着觉，搂着女儿不知道该做出哪种选择。
林杨却比她更坚定。在跟张宇星讨论之后，他们从一起投资的股东里挑选了两个资金较大的股东加入他们的常驻项目点工作。这样有四个人轮流驻点，林杨出差的时间一个月也就四五天。
失败后果
这样的结果董笑瑶很满意，毕竟不出差是不可能的。
林杨出差少了，困扰董笑瑶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了大半，至少女儿不再会遇到爸妈都不在是身边的可怜情形，董笑瑶放心了很多。
“老公，谢谢你。”
林杨颇为得意地挥了挥手：“谢什么。你和女儿都是我的心头肉，总不能看着你们受苦烦恼吧。”
“老公，你现在真的很努力。”
董笑瑶现在相信一个人是会变的。变成什么样子跟他收到的影响和环境太有关系。
林杨之前就是个只想着怎么舒服怎么过的人，辛苦努力估计只会用在玩游戏上。赚钱的的前提必须是做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事情。如今他会为了老婆孩子去努力赚钱，连游戏都很少玩了，甚至开始看杨静买的那堆管理经营的书，自己还买了好多投资金融的书籍，有空就看几页，简直就是从学渣变成学霸的巨大转变。
海外考察回来之后，老会计根据几个市场调研做了一份开拓海外市场预算报告。
拿着预算报告，董笑瑶和裴锋先开了一个碰头会，达成值得开拓海外市场的共识后，董笑瑶拿着报告回家跟杨静商讨。
杨静接过报告放在茶几上没有看：“我还是那句话，你处理好陪伴娇娇的事情我自然会考虑拓展海外市场的事情。”
“妈，我考虑过了，我想陪伴娇娇长大，不只是娇娇，还有以后的孩子。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抓紧时间拓展海外市场，越早越好。
我想在娇娇三岁前，用一两年的时间拼全力开拓海外市场，公司抓住机遇拓展业务，两年的时间海外市场稳定下来，我就可以呆在国内陪伴娇娇。那个时候娇娇上幼儿园，开始走进新环境，在她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我在她身边。”
董笑瑶思前想后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只能选择对女儿伤害最少的一种，哪怕这种选择她自己更辛苦一些。
忍受对女儿的思念，只为了将来能给女儿最好的陪伴。
杨静沉思了一会儿问：“如果两年时间开拓海外市场失败，或者没有达到理想效果，你怎么办？”
董笑瑶没有马上回答。
她知道杨静要的不是两年后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会陪伴女儿这样的答案。
开拓市场需要投入，如果失败或者效果不理想等于投资失败，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有可能会危及公司的生存。
这个责任需要有人来负责，怎么负责，杨静问的是这个。
董笑瑶想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她无法负责。投资失败了，损失的金钱她该怎么赔偿，卖房子？现在她和林杨住的房子还是杨静出钱赎回的。万一公司因此倒闭，这个责任无论是赔偿还是其他什么，她都没有可能补偿。
“我无论如何不能让您说的情况发生。一旦开始向海外拓展，我就没有了退路。”董笑瑶照实说。
“你知道就好。”杨静似乎对董笑瑶的坦诚很欣赏，“开拓市场无论是白手起家的时候还是现在公司蒸蒸日上的时候，都是一旦开始只能破釜沉舟。预算报告我不看，你拿出一套可行的市场开拓计划给我。另外，如果我同意开拓海外市场，我有一个附加条件，你现在可以听听。”
董笑瑶点头：“您说。”
杨静狡黠地笑了笑，然后正色说：“这个条件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是个硬性附加条件。如果开拓海外市场失败，不管公司是不是受到影响，你都必须退出公司回家带孩子，而且是全职妈妈，不能做任何工作。”
董笑瑶一怔。
杨静提出的这个附加条件其实就是一个惩罚条件。开拓市场失败，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她必须负责承担后果，这个后果就是回家做全职妈妈。
对于许多人来说，杨静提出的附加条件并不是什么惩罚，甚至是一个恩惠，对董笑瑶却是最严重的惩罚。
她不能回公司上班，在家里做全职妈妈，带小孩做饭洗衣，成为一名平凡的主妇，彻底与她的理想无缘。
不得不说杨静真的很了解董笑瑶，一个附加条件切中要害，让董笑瑶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坚持开拓海外市场，还是守着现在的公司，朝九晚五，平平稳稳陪伴女儿。
自从海外考察回来，公司里的员工私底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几个销售经理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宁诗文打听海外市场的情况。大家对是否值得去开拓海外市场既好奇又各持自己建。
反对的人认为对海外拓展工作的投入势必会减弱公司对国内业务的支持，认为保持好目前国内市场份额才最重要。这部分人多是最早进公司，手头有稳定大客户的销售经理。
支持的人则认为贸易全球化，公司走出去拓展新市场是难得的机遇，这部分人多是最近几年进公司的销售，遇到经济不景气市场萎缩，手上虽有客户但是订但量不是很让人满意。
再有一些支持的人就是董向东这样的，手上基本没有固定客户，提成是多是少，业绩看运气的新人，不过这部分人很少，基本就是董向东。
董向东结婚没结成反而离了一次婚后，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完全换了个灵魂似的。
每天第一个到公司，进了办公室也不跟人聊天，拿起电话就给客户打电话，或者外出寻找新的客户订单。
有一点空闲时间就拿着各种资料熟悉产品，下工厂了解制作工艺。下了班去上外语加强班。
以往董向东在前台的目的就是跟宁诗文聊天，闲扯。现在董笑瑶偶尔碰到董向东在前台跟宁诗文聊天说的是英文。
现在安娜做了前台，宁诗文被董笑瑶安排做了她的秘书。
宁诗文从海外考察回来后人也变了，以前就喜欢做前台，不辛苦，不累。现在做了董笑瑶的秘书经常需要外出跑腿她也做得很卖力。
在海外，宁诗文看到张宇星那么能干，能力那么强之后，担心张宇星认为她就是个无脑低智商的富家女，看不上她，开始变得上进起来。
董向东经常问董笑瑶什么时候去海外开拓市场，宁诗文也会问。
裴锋是所有人当中最坚定要开拓海外市场的人。
董笑瑶把预算报告给杨静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裴锋找了董笑瑶询问需不需要他去跟杨静谈谈。
董笑瑶并没有告诉裴锋杨静迟迟不批的关键问题是在她身上。这个应该算是她的家务事，说服家属是她必须面对的问题。
“裴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拓展市场失败了怎么办？”董笑瑶问。
在杨静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一直只想着拓展市场，往前冲，没有想过失败了的后果。她想知道裴锋是不是有失败的心理准备。
裴锋正拿着写好的海外市场拓展计划书跟董笑瑶讨论，见董笑瑶突然这么问，丝毫没有迟疑，回答：“绝对不能失败。
公司派人走出去一趟不容易，负责开拓市场的先遣队使出浑身解数，拿出十八般武艺也要把市场做起来。”
裴锋的觉悟令董笑瑶暗暗竖大拇指，不愧跟了杨静多年，气质就是不同。
“如果只有两年的时间，你觉得能成功拓展海外市场吗？”
董笑瑶把杨静给她提出的条件作为问题询问裴锋，毕竟裴锋拓展过市场，经验和眼光都比她强。
“全力以赴的话，一年半到两年差不多可以开拓出一个相对稳定的市场。”
全力以赴，不带任何杂念。
董笑瑶从裴锋的话里获得了信心。
连着几个晚上，董笑瑶都工作到很晚，林杨那些天不用出差，在家里哄着娇娇睡着了就出来客厅里看董笑瑶忙什么。
“日历表？”林杨看着董笑瑶亲自动手画的两张明后年的日历表不解，“上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日期上都标着不同的三位数字。
董笑瑶正在一个日期的空白处写数字，抬头看了看写好数字的日期，说：“小的数字是每天必须完成的拜访客户数量，打的数字是签单金额。”
林杨默默地拿起一张填满了数字的日历表，上面没有一个日期是空白没有协商数字的。
“不休息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工作？”林杨问。
董笑瑶笑了笑：“这是计划。如果提前完成计划就可以休假，甚至可以休长假回国。”
林杨玩味地看着董笑瑶：“够狠。别人是996，你是365，你打算连春节都不回国过吗？”
董笑瑶拿过林杨看着的那张日历表：“这是第一年的计划，最好的打算。去海外拓展市场第一年会很忙，最艰苦，我当然希望能回来过春节。可是第一个春节时我们才过去不久，不可能回国过年了。”
“你铁了心要开拓海外市场？”林杨欲言又止。
董笑瑶低头填着其他日期空白的地方：“决心不够你妈不会签批。”
林杨问：“那女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那张一年无休的日历让林杨心悸，那意味着他和女儿一整年都见不到董笑瑶。那他岂不是独守空房？女儿则是留守了儿童……
董笑瑶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捧住了林杨的脸：“别这么了无生趣嘛。你可以带着娇娇过去看我啊，顺便旅游看看风景，多好啊。”
林杨抬手握住董笑瑶的手：“好是好，可是我们能过去几次？飞机票要钱买……”
董笑瑶的手在林杨的手里团成拳：“你不是投资了吗？挣了钱买机票啊。不要希望我给你们报销。拓展市场花费巨大，不手里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用在刀刃上。”
“我的老婆真的是工作狂啊，而且吝啬。”林杨叹息。
董笑瑶笑嘻嘻说：“当初你追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工作状态啦，现在后悔了吗？”
林杨搂着董笑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是有我也不会吃。你那么能干，会赚钱，我怎么会后悔，想都不会想。”
董笑瑶很欣慰也很感动：“如果你妈签批了计划，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会全力以赴工作，娇娇就拜托你照顾了，你要辛苦很多，如果实在忙不过来，不要逞强，找妈帮忙吧。”
董笑瑶始终是不能放心林杨带娇娇。平时出差几天小陆过来帮忙，林杨还是可以勉强顾得过来。
如果她一去半年甚至一年，即便有小陆帮忙她有不放心林杨带着娇娇。
“没问题。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老婆，你看看我们是不是搬去别墅住，跟我爸妈住在一起的话照顾娇娇的事情我妈不愿意想推，也不可能眼看着娇娇没人照顾而不管，我妈不管我爸总是会管的。”
林杨即便是一个月出差四五天，在董笑瑶去海外的时候，娇娇还是需要交给杨静带。徐丹青三天两头地出去玩，心思都在玩儿上，林杨不放心让徐丹青带孩子。
董笑瑶问：“你不怕妈反对？”
当初提出单过，互不干涉，现在需要杨静帮忙了，他们背信弃义地要搬去跟杨静林成海一起住，杨静即使不反对也会叨叨个没完。
林杨拍了拍胸口：“大丈夫能屈能伸。干大事自然不能太在乎小节，有的时候该厚脸皮就要厚起来。”
董笑瑶笑了半天：“那你去说，我可不去。”
林杨愣了愣。
他本来就是计划着让董笑瑶出面跟杨静说，他如果跟杨静说肯定会被杨静指着鼻子一顿骂。董笑瑶毕竟是儿媳妇，不是亲闺女，杨静多少给点面子。
现在董笑瑶手不去跟杨静说，林杨只好从林成海那里下手了。
毕竟把他拉扯大的亲爹的脾性他最了解。
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在了年后。
过年时一年中的大事，忙忙碌碌了一整年，和和美美地过个团圆年，这个时候不能让任何烦恼来打扰，更不能发生争吵。
董笑瑶和林杨结婚的那年春节两家人并没有一起吃饭，杨静借口要跟公公婆婆和林家兄弟姐妹一起吃团圆饭。
其实谁都知道时因为那年董笑瑶林杨结婚的事情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原因是杨静怀二胎让大家各种嫌弃，杨静心里不爽，根本不可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个团圆饭。
今年春节团圆饭，董笑瑶提前征询了杨静的意见。
弥补
杨静正在早教中心门口送接孩子的家长离开。
董笑瑶抱着娇娇准备离开的时候，问了杨静年夜饭的计划。
一提起年夜饭，杨静就想起去年让她不愉快的年夜饭。林杨闹腾跟她断绝关系居然玩真的，一点儿不顾及她的面子，和董笑瑶跑去跟董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儿子结婚第一年竟然不带儿媳跟林家人吃饭，却跟董家亲戚吃饭，按照风俗就是林杨入赘了董家。
林家的长孙入赘，外人知道了会笑掉大牙。
杨静能挣钱，也素来大方，不仅对公公婆婆不吝财帛，就是林家那些叔子姑子谁家买房治病缺个十万二十万，她都会慷慨解囊，因此杨静在林家受到尊敬，很有些声望。
结果却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儿媳，让林家年夜晚没能大团圆。
虽然那些亲戚们当面都没说什么，只有林杨奶奶爷爷唠叨了几句大孙子孙媳妇怎么不一起吃团年饭。可杨静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不满，一些不屑，一些轻视。
传统这个东西，平时大家都嫌麻烦甚至想能简则简，可是在重要的日子，重要的场合，一个比一个讲究，遵循守旧。
况且，去年的年夜饭林杨开了一个坏头，引起了一些不该有的错误认知。
林成海弟弟前不久就提出想在春节假期全家出国旅游，不吃年夜饭了。
如果在以前，林成海会找弟弟谈心，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却只能由林杨爷爷亲自出面表示不同意，不仅影响老人家的心情，还放大了不好的影响，林成海在弟弟妹妹以及小辈面前的威望也打了折扣。
杨静虽然对此事不能说是耿耿于怀，心里不爽是少不了的。
况且她一直认为徐丹青不能说对事情没有一点儿责任。由着女婿女儿做那样的事，也不阻止。
虽然现在见了徐丹青，面上客客气气，心里的芥蒂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才不要跟徐丹青一起吃年夜饭。
“公婆在，年夜饭当然是跟林家人一起吃。”杨静回答得很干脆。
说完把蛋蛋抱进婴儿车走去停车的地方上车回家
董笑瑶听出了杨静语气里淡淡的冷漠。
“那今年我和林杨跟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好吗？”董笑瑶抱着娇娇跟在杨静身后。
“随便。反正你们是想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用得着征求我的意见吗？”
杨静抱了蛋蛋坐进汽车，董笑瑶帮她收了婴儿车放进后备箱。
杨静挥了挥手开车走了。
董笑瑶从杨静最后的那句话听出来了杨静责怪他们去年没有跟林家一起吃年夜饭。
她开车回到家，林杨在厨房里做饭。
董笑瑶抱着娇娇进厨房：“老公，我跟妈提了年夜饭的事，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哦。”
“怎么啦？”林杨转头亲了亲娇娇。
董笑瑶：“妈好象在气我们去年没有一起吃年夜饭。我们想在过年前搬去别墅一起住的计划可能不那么容易实现。”
林杨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之前我们跟妈住了一段时间，妈又让你带着娇娇在别墅住过，以前的那些事情就这么混过去了。”
林杨计划搬去别墅住，这样董笑瑶去海外后，杨静可以帮着他一起照顾娇娇。
他本来想在年夜饭的时候趁着大家高兴，只要跟杨静说一声就能住进去了，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董笑瑶知道林杨必须跟杨静认错，杨静心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心结要解开。
“老公，你知道你去年闹的动静有点大吧？我觉得想混过去比较难。”
这一年林杨也算是经过一些了事情，成熟了一些，对自己去年闹腾出来的那些事情已经分得清对错。
“那样怎么办？”
跑到他妈跟前负荆请罪？把鞋子脱下来递给他妈抽他？
“要不先跟爸说一下？听听爸的意见？”
董笑瑶觉得林杨闹腾之后，林成海对林杨的态度一直都比较亲切，没有向杨静那样情绪化。至于林成海是不是深藏不露，那只能让林杨去了解试探。
林杨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跟我爸沟通更容易一些。”
过年前最忙碌的事情就是采购年货。这件事情以往都是林杨和林成海负责，杨静多年的时候工作也忙，只是把她需要的年货列了清单交给他们父子俩就行。
去年林杨没有跟着林成海一起采办年货，杨静心情也不好，购买的年货比以前少了很多，除了每年必须给长辈送的滋补品外，其他人都直接封红包完事。
林杨跟林成海通了电话了解采买年货的事情，然后两人约了个时间，很有兴致地开着车在各老字号间奔波。
今年林成海又恢复了往年买年货送亲戚的习惯，早早就在各老字号下了单。各式点心，风味肉食，各老字号店铺都用礼盒包装好，去了给发票就能提走。
林杨开车，林成海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手里的发票告诉林杨该先去哪家店再去哪家店，怎么走顺。
“爸，今年走亲戚还是象往年那样我跟你带着年货去给叔叔姑姑吗？”
以往过年前，亲戚都有个习惯，交换年货。这跟正月里拜年不一样，不分长幼辈分，提上年货想去谁家就去谁家。
林杨家经济条件在亲戚里是最好的，他父母会大量采买一些高级的年货，名酒好烟，火腿海参鲍鱼燕窝之类的年货分好了，带上林杨一起挨家送。
林杨小时候觉得这样挺好玩，还可以跟弟弟妹妹们玩上一阵，长大之后就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去当苦力，林成海不叫他他不主动参与。
“你想去就去。几年的年货跟往年差不多。”林成海说。
林成海其实挺喜欢跟林杨一起送年货。当苦力是其次，年货也不是多到非要一个人搬的程度。
带着儿子从还没有椅子高到后来比他这个爹还高，挺着亲戚们夸小时候的林杨可爱，懂事，到夸长大了的林杨帅气，孝顺。其中的乐趣估计只有林成海自己清楚。
林杨开着车问：“爸，去年我没跟你一起去送年货，亲戚们有说什么吗？”
林杨虽然想象不来亲戚们会说什么，可是还是能猜到诸如“林杨怎么没来”“吵架了”“闹情绪了”之类的问题可能会让林成海尴尬，无奈。
林成海看了看林杨淡淡说：“去年你妈心情不好，没有怎么给各家送年货。“
林杨一听心想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他要分财产，断绝关系的事情纸包不住火，知道但是并不是很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亲戚们正一肚子的疑问，林成海去上们送年货岂不是正好给了亲戚们八卦询问的机会。林成海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
“我要是跟你一起去，亲戚们会不会问什么？”
林杨不清楚过了一年，亲戚们的好奇心和疑问还剩多少。
林成海：“想问的总会问，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你自己决定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林杨点点头。说得也是，别人想问还能拦着不给问么？
谈话间，他们到了火腿老字号，林成海进店里五分钟不到，扛着两个礼盒出来，一个礼盒里面装一条整腿，几十斤重，林成海分了三次搬了六盒，都堆到了后座上。
办完之后两人上了车，林成海拍打了几下手臂：“真的是上年纪了，刚才搬的时候好象拉伤了肌肉。”
林杨忽然心念一动，说：“受伤了？那我会别墅照顾你吧？”
林成海摆手：“不用，没那么严重。你忙你的。”
林杨忙说：“我不忙。我现在一个月就出差几天，其他时间就看看书带孩子做饭，我闲得很。”
林成海顺了顺手臂上有些疼的地方：“小事，没什么大碍，明后天就好了。”
林杨：“小事也不能疏忽大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别留下病根，就让我住到别墅区照顾你吧。”
林成海侧头盯着林杨：“你小子这么坚持，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跟你爸老实讲。”
林杨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竟然瞒不过你。”
“你忘了你是谁带大的了，你小子眨眨眼我都知道你接下来想干什么。”林成海颇有些得意。
知子莫若父。
林杨原本不想一上来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成海，想绕个圈把林成海绕进去，稀里糊涂地同意他搬进别墅。谁知林成海精神好的很，脑子清楚，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有所图。
林成海笑了一会儿，问：“说吧，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想要我装受伤了？”
林杨理了理头绪说：“我妈给瑶瑶提了个条件，如果开发海外市场不成功瑶瑶就要回家做全职主妇。”
“哦？有这样的条件？我不太清楚。”
林杨极少过问杨静公司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过问。杨静愿意跟他说他就听，不说他也不在意。
“瑶瑶想做事业，不是能窝在家里的人。我看了她去海外开拓市场的时间表，排得很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脸假期春节都算上了。她打算全力以赴去做，哪怕要认忍受对娇娇的思念。我想帮帮她，把家里的事情和娇娇的事情都处理好，不让她分心。”
林杨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看林成海的表情。
林成海看着前面，沉静，看不出来有什么想法。
林杨重新组织了一下语句，继续说：“我一个月里有几天会出差，娇娇就成了留守儿童，没有人看着。所有我想搬回别墅住，有你和妈在，还有爷爷奶奶在，娇娇可以有个美好的童年。”
林杨说这些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太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得，最记得的是上小学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杨静很忙，林成海有时候也会加班出差，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只有小陆来家里做事情的时候可以陪陪他。
这种时间不多，但是给他留下很深的记忆，虽然不足以影响他的人生，但是他觉得对他的性格和价值观有一些影响。
最明显的一点儿就是他跟杨静不如跟林成海亲近。杨静的感觉就是那是他妈，然后他没钱就找杨静给钱，杨静总会给他比别的同学都多的零花钱，他要什么杨静基本都能让他得到。但是不亲。
他现在不担心娇娇跟他或者董笑瑶不亲，毕竟娇娇还太小，处在记不住什么事情的年龄。他担心的是娇娇没有人照顾或者照顾得不好，让娇娇受伤生病。现在娇娇的小鼻子上还贴着纱布。
林样说完静静地等着林成海答复。
林成海没有说什么。
他们到了定了点心的老字号，林成海把手里的发票递给林杨：“你去提货吧。我刚才拉伤了手臂。”
林杨拿了发票下车去店里提货，六个箱子的点心，每箱十斤，他分了两次搬上车后备箱。
坐上车后，林成海说：“别墅三楼原本就是设计好了给你成家后住的，你想搬过去住，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杨琢磨了一下林成海的话才明白：“爸，那你是同意我搬去别墅住了。妈那里你也帮我说说吧？”
“我知道你担心你妈妈记得以前你惹她生气的事情。她是你亲妈，生了养了你，不会不让你住。而你是儿子，被妈妈唠叨几句很正常是不是？”林成海意味深长说。
林杨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妈答应帮我照顾娇娇。”
“不能这样想。”林成海提点林杨，“有的事情不能说得太清楚，太清楚了反而不好做。含含糊糊，模棱两可，不急不躁，事情反而很容易就办成了。你要记住一点，我们是一家人，娇娇也是一家人，有事情的时候一家人不会袖手旁观。”
林杨如果是在一年前听到这些话或者还会不能完全赞同，可是今天经历过他突然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忙碌起来没有时间照顾老婆和女儿。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他亲妈还是收留了董笑瑶和娇娇住到别墅照顾她们，还有杨静出钱赎回他们的房子，又参股投资环保项目。
这些事情并没有谁强迫谁去做。
“爸，虽然照顾娇娇的事情不用跟妈直说，我是不是应该跟妈道歉？我就怕妈见到我心里就不舒服，还记着以前的事情。”
断绝关系这种事情估计没有几个人能稀里糊涂地让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