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里的药
显然杨静是认真要堕落的，在网上找了一堆菜鸟攻略研究，还时不时拉上徐丹青。
“你说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拼音不是拼音英文不是英文，还不是法语德语，到底什么意思啊？”
徐丹青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杨静：“电脑啊。不是还有一部电脑嘛，你网上查查是什么意思。”
徐丹青怒：“我又我不是你的使唤丫头。”
杨静看她一眼自己查去了。
隔了一会儿，杨静又说：“徐丹青，你去把米饭煮上。”
徐丹青横她一眼：“你没完没了了。”
杨静笑：“你瞪我干啥。你不是坐着没事干，怕你无聊。你想早点吃上晚饭就去，不去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等老林回来再煮呗。”
徐丹青两手一插胸前，往沙发背上一靠，抱定决心不动。
杨静没再说什么，继续研究菜鸟攻略。
徐丹青看了会儿电视浑身不自在，斜了杨静一眼，看见她竟然能操纵着个小人开始在花花绿绿的屏幕上走走停停。
徐丹青鄙视一眼，起身进厨房，在厨房里喊：“米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
杨静连自己家里的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何况才来一天。
徐丹青又喊：“这米吃水多不多？”
“不知道。”
“你们每个人要吃几碗米饭？”
“不知道。”
徐丹青在厨房里弄得叮叮当当响，轻蔑说：“你有什么是知道的？”
“你在煮米饭。”
徐丹青听了差点把锅扔了不做了。
杨静又说：“瑶瑶说你挺会做饭的，说你做的红好肉最好吃。”
徐丹青把洗好的米放锅里煮了，拉开冰箱看了看：“怎么什么菜都没有？”
杨静：“就是。林杨瑶瑶整天在外面吃，要不就点外卖。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徐丹青从厨房里出来：“这里有菜市场吗？”
杨静低头盯着电脑：“有，出去右拐，商业街后面有一个挺大的超市。我已经叫老林下班顺便去买菜回来了。”
徐丹青走到门口换鞋，拉开门走了出去。
杨静弯起了嘴角：“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董笑瑶接了娇娇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情景让她半天没有缓过神。
杨静戴着林杨的耳机在客厅里玩游戏，厨房里传出当当当的切菜声音，过去一看，她亲妈徐丹青围着围裙在剁排骨。
“妈。“董笑瑶诧异不已。
她早上明明听到她妈说要找杨静理论的，怎么理论到了厨房里了。
徐丹青回头看到女儿和外孙女杀气腾腾的脸上绽放处笑容，放下手里的菜刀过去亲了亲娇娇。
“外婆的乖宝宝，外婆可想你了。”
董笑瑶问：“妈，你在做什么？”
她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丹青转身回到菜板前又拿起菜刀：“做红烧肉来不及了，我给你蒸珍珠排骨。你带娇娇出外玩吧。对了，一会儿你爸也过来吃饭。”
董笑瑶张了张嘴，还是不问了，问了估计她亲妈也不会告诉她。
董笑瑶抱着娇娇去亲了亲杨静，扫了一眼电脑屏幕。
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天文大潮，把人的脑子都影响了。
她亲妈那样，杨静更是奇葩，在玩王者农药。
她把娇娇放在围栏里，又跑进厨房：“妈，你知不知道我婆婆怎么啦？”
“什么？”徐丹青把排骨放在一只白瓷碗里用调料腌制。
“没什么。要我帮忙吗？”
董笑瑶心想她亲妈估计不知道王者农药是什么。
徐丹青把白瓷碗放到一旁让排骨腌制入味，开始洗珍珠米，说：“不用你帮忙。你还是去看着点儿杨静，这人堕落了。一个下午都在玩什么王者农药，还花钱买里面那些武器装备的。不能吃不能用的，糟蹋钱。”
董笑瑶一听杨静都开始花钱买游戏装备了，就赶紧出了厨房坐到杨静旁边看她玩。
“妈，你也玩王者农药呀？”
董笑瑶盯着杨静操纵的角色身上的装备看。
虽然都是一些新人低级装备，但是从杨静操作的笨拙程度来看，杨静目前的水平除了花钱绝对得不到这些装备。
“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玩玩，打发时间。”杨静的角色还没出招就被对手灭了。
董笑瑶早已经算好了杨静角色的装备，少说花了三四千。
董笑瑶看杨静又重新开始，问：“你休息一下吧，玩久了眼睛疼。”
董笑瑶天地良心是关心杨静的，不过此刻她这么说是为了阻止杨静继续花钱。这样菜鸟级别的操作一直靠花钱换装备的话，再玩下去，八千一万都
能很快花出去。
杨静抬头直起脖子扭了扭说：“哎，是挺累人。不仅眼睛，脑子也疼。瑶瑶，你玩这个厉害吧？”
“一般。”
董笑瑶说的不是实话，虽然不算很厉害，绝对不止一般水平。家长对玩游戏的定义就是徐丹青说的那种堕落，玩物丧志之类的不好的东西。
她和林杨都玩游戏，但是性质还是有区别。她是在繁重的学业和工作压力下，偶尔玩玩解压。林杨纯粹是爱好加有些上瘾。
这绝对不是三五句话就能跟家长解释清楚，她干脆就说一般，省得要费劲解释半天，杨静还不一定明白，理解。
杨静反而看起来有些遗憾：“一般啊。我还想让你教教我呢。我还是等林杨回来教我吧。”
董笑瑶：“……”
杨静把游戏扔在一边，坐到围栏边上的椅子上逗娇娇去了。
没多久，林杨回来了。
家里飘的饭香，厨房里忙碌的人不是他爸竟然是他丈母娘。
他的惊讶比董笑瑶更甚。
林杨拉着董笑瑶躲进卧室：“发生了什么？”
董笑瑶遗憾摊手：“我也不知道，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我跟你说，我回来的时候你妈在玩王者农药。”
“？！！”林杨瞪大眼睛。
“而且已经花了三四千买了新人装备。”
“什么？！那些菜鸟装备哪里值得买。”
林杨替几千块钱心疼。给我多好，我可以添一件更高级的装备，还能升值。
“她们在搞什么名堂？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林杨往门口蹭了蹭，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客厅。
“我爸下了班过来。”
董笑瑶再扔出这个信息之后，林杨更确定这一餐是鸿门宴。
“我想出去躲一躲。”
林杨开始翻手机号码，看看约谁比较能帮他逃出生天。
“别。”董笑瑶拿过林杨的手机，“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我们少说话多听就行。”
林杨苦着脸想想，豁然开朗：说“也是。反正是你爸妈我爸妈两家长辈在场，天大的事情交给做他们就好。”
董笑瑶其实也是担心的很，只是她的好奇心战胜了担心。
两人在房间里叽叽咕咕了一会儿，听到林成海回来，董笑瑶说：“爸带着蛋蛋去菜场买菜。我们出去帮忙吧。”
林成海收到杨静的信息说亲家要过来吃饭，他接了蛋蛋后就顺道去菜市场买了一堆海鲜回来。大家都上班，海鲜比较容易处理，很快就能上桌，不用花太多时间。
林成海把蛋蛋放到围栏里跟娇娇玩，他进厨房一看到徐丹青在忙，就面带微笑说：“亲家，辛苦了，辛苦了。你出去休息吧，我来做吧。”
徐丹青打量着林成海买的几袋海鲜：“没有五花肉？”
“没有。你想吃五花肉？下次我早上去买，新鲜一些。”
林成海把虾，鲍鱼，以及两代贝类海鲜倒在洗菜盆里。
徐丹青：“我来洗，你准备其他材料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法。”
“好。”林成海拿了一条围裙围上，开始选葱姜蒜等制作调料。
董思明单位稍远，加上下班高峰路上堵车，来到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开席。
他一进屋看到董笑瑶和杨静逗着两个小不点儿玩，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亲家公在厨房里做饭，女婿林杨坐立不定，顿时觉得这顿饭有些诡异。
一支烟的功夫，八个菜摆上了饭桌，六个大人两个小不点儿围着一张六人长桌摩肩擦踵坐成一圈。
林成海让林杨开了一支八年的茅台，董思明可惜地说他要开车不能喝。
杨静说：“不怕，喝醉了可以在这里打地铺。”
一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呵呵呵笑开。
董思明端了端自己的小酒杯示意林杨给他倒上酒：“大不了找代驾。”
林杨和董笑瑶对视一眼，对这种和睦的气氛感到奇怪，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大戏开场。
林成海拿起酒杯温和的视线扫了一圈说：“两个孩子结婚之后，我们两家还是第一次聚在这里吃饭。今天我很高兴，三代同堂和睦康乐，夫复何求。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林成海把酒喝了，董思明也喝了个见底。林杨和董笑瑶心里盘算了一下，都随意抿了一小口。
要保持清醒，绝对不能喝醉。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随意吃饭吃菜。
徐丹青看了一眼身旁的杨静，拿起空着的饭碗推到她面前。
众人都看着她俩。
林杨心思转得快，伸手去拿徐丹青的碗：“妈您吃多少，我给您盛饭。”
“不用你。你坐下吃饭。”徐丹青拿过碗放到杨静面前。
杨静放下筷子：“知道了，知道了。这些菜这么好这么多，你就不能先吃点菜。”
徐丹青坚定地扬了一下下巴：“我习惯菜送米饭。”
杨静哎一声，直着腰板站起来，董笑瑶忙说：“妈，我来。”
徐丹青瞪董笑瑶一眼：“坐下吃你的。”
董笑瑶说：“我婆婆腰不舒服，行动不便……”
董笑瑶看到她亲妈拉着脸瞪着她，不说了。
杨静：“帮我把椅子挪开。你们都不用帮我，今天徐丹青帮我到了茶，我答应她帮她盛饭的。”
一众人都了然地看了看徐丹青。
董思明站起来说：“玩笑话，亲家不要当真。我去我去。”
林成海站起来拉董思明坐下：“哎，只是盛饭，杨静能行。让她去。亲家，坐，坐。”
结果在大家相让的时候，杨静挺着腰板往厨房挪去了。
董思明忙让董笑瑶跟去。
杨静说着不用不用，自己进厨房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出来，放在徐丹青面前：“今天你辛苦了，多吃点儿啊。粒粒皆辛苦，给小宝宝们做个榜样，别剩了啊。”
徐丹青看着堆成一座小山一般的米饭，刮了杨静一眼。
董笑瑶则无奈担心。她看着杨静把米饭盛进碗里还用力的压实，再盛再压实。
杨静让林杨帮忙把椅子挪回来坐下，举起酒杯说：“今天谢谢亲家来看我，这一杯我敬亲家，我先干为敬。”
杨静一仰脖喝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董笑瑶暗叹杨静真是女中豪杰，这么喝法一定海量，她亲妈根本不是对手。
徐丹青和董思明没有推脱，也都干了。
接着董思明敬酒，然后徐丹青也不示弱敬酒。
几个人比赛似的你敬完我敬，酒喝了不少，饭菜几乎没动。
林杨和董笑瑶完全被忽视了，自顾自地一边小心翼翼地扒饭，一边想着大戏什么时候开场。
这顿饭除了喝酒，林成海和董思明关心国际大事聊一些民生，等到一瓶茅台喝完，饭局就结束了。
等到杨静嚷嚷着摆麻将桌，董笑瑶和林杨这才真的相信这根本不是什么鸿门宴，就是普通的家宴。
“你妈不是来找我妈干仗的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杨从柜子最底层翻出麻将盒，看着已经围着支起来的麻将桌坐好的两家父母不敢置信今晚就这么和谐平安。
董笑瑶拿湿抹布搽干净落在盒子上的灰尘，又把麻将包在抹布里擦了擦：“我觉得她们已经交过手了。你看我妈说给你妈到了茶，你妈给我妈盛饭。一定是交过手了。”
“谁胜谁负？还是没有输赢？”林杨猜测。
董笑瑶有些苦闷。
她想知道她妈到底有没有说服杨静搬离，如果没有说服，或者杨静根本就不打算搬离，她还要不要亲自去跟杨静商量，或者是让林杨去跟杨静商量，总之，她不想杨静住下去。
不仅仅是不方便的问题，以杨静的性格，怕是住得久了，越熟悉越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而她根本没有觉得自己需要改变。
董笑瑶抓住了徐丹青上厕所的机会，拉着她亲妈问有没有跟杨静说搬走？
徐丹青着急着回去打麻将：“我先上厕所。再说了，杨静是那么好说服的，一次不行，我明天再找机会来跟她理论。你别拉着我，我尿急。”
董笑瑶知道自己亲妈喜欢搓麻将。
以前董笑瑶上大学住校，徐丹青过年过节必定组织家族成员打上几天几夜。后来董笑瑶动作了，白天黑夜忙得死去活来，回家就是蒙头补觉，为了女儿，徐丹青就不再拉人打麻将。
董笑瑶无奈在围栏里照顾着蛋蛋和娇娇，一会儿听这个妈说她该给娇娇擦擦口水，一会儿听那个妈说她该给蛋蛋换纸尿裤。
然后听两个妈妈互相吵嘴说：“我的外孙女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的儿子怎么让我女儿管。”
“长嫂如母，你懂不懂？帮着看一会人会掉几斤肉吗。”
“哎，你怎么打字。我要吃这个牌的。你故意挑我说话是不是？”
“是你先说的好吧。你要筒子是吧，给你，给你。”
董笑瑶无奈看向两个爸爸。
她亲爸和林成海红光满面，笑容可掬地谈着单位里的事，完全没有理会两个女人的争吵，正确地打着自己的牌。
“这是什么事？”
董笑瑶哄着娇娇睡觉，林杨嫌弃地给蛋蛋换尿裤，执着地无视蛋蛋执着地把电动火车推到他手里，呀呀呀地嚷着要他一起玩。
“以后她们就这么和谐共处了吗？”
林杨终于拗不过蛋蛋，拿起电动火车用力往角落里推一把，蛋蛋撅着笑pp兴奋地挪动小手小脚，追着电动火车爬过去。
想要的是什么
董笑瑶听着客厅里哗啦啦的麻将声寻思着她爸妈不会真的要打地铺过一夜了吧。如果真那样做了的话，厕所首先要告急了。
幸好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徐丹青今晚牌运极好，连赢五圈，然后就起身要走了。
杨静鄙视她说：“积点德，赢了就跑不给别人翻盘的机会。”
徐丹青得意说：“我是不得已呀。明天要上班的。我要亲亲我的乖外孙女再走。”
娇娇已经再卧室里睡着。
徐丹青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亲了亲娇娇，小声说：“宝贝儿，做个好梦。”
董笑瑶下楼去送父母。在等代驾来的时候，董笑瑶问：“妈，你跟杨静好上了？不帮我了？”
徐丹青微笑说：“傻孩子，你是我亲生的怎么不帮你。杨静不是那么好对付，死精死精的，她就是不上套。
我要再仔细想想对策，明天我再过来跟她理论，顺便给你做红烧肉吃。
你看你，脸色不好看，妈妈心疼死了。
瑶瑶，你和林杨天天吃外面的饭不健康，要多在家里做饭吃。”
“好的，好的。妈，明天要聚餐，你忘了？”董笑瑶提醒说。
为了何贝贝，董徐两家女人定了明天晚上吃饭。
徐丹青拍拍脑门：“是啦是啦。被杨静搅和得都忘了这事了。
你回去跟老林说明天不要买五花肉了，我不过去了。”
董笑瑶无奈。她觉得她妈不是被杨静搅和的，是被麻将搅和的。
送走了爸妈，董笑瑶在小区花园里走了几圈。
这个时间的小区花园已经没有了傍晚时的喧闹，孩子们都被家长赶回家做功课的做功课，睡觉的睡觉。
花园的红砖小径上偶尔有三四个年轻的中年的男女夜跑经过她身边。
董笑瑶这段时间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最现实的是她要想自己该怎样与杨静相处下去。
尽量避开不失是个好办法，只要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不会有太多矛盾。
可是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总有回避不了的时候，那时她该怎么做。
还有公司的事，是不是向海外发展业务，怎么做，她需要拟定一个时间表，更具体可执行的计划。
还有该怎么跟杨静提及？如果杨静不同意，她是不是该坚定地说服杨静。
最后，她需要思考一下明晚怎么跟董思勤提起何贝贝的心事。
她很矛盾，如果董思勤真的已经还了二胎，她说了何贝贝的心事，会不会导致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被扼杀？
抑或根本改变不了董思勤的想法，反而该去开导何贝贝接受一个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
无论哪一种情形，她觉得自己都没有令人信服的立场。她自己的婆婆生了二胎，老公还在跟婆婆冷战。
她并不后悔插手这件事，她内心有一种不安，对何贝贝现在情绪的不安。
何贝贝宁愿不去实习，放弃自己的未来，也要守在家里防止父母生二胎。这个做法表面看起来温和，不激烈，董笑瑶却总觉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天气已经入冬，夜风很冷了。
董笑瑶走了几圈后脸冷得发疼，上楼回家。
开门进屋，杨静在客厅里又戴上了耳机玩游戏。饭桌碗筷厨房已经收拾清爽，林成海在洗澡。
“妈，我回来了。”
董笑瑶跟杨静打招呼，杨静根本没听见。
林杨倒是从卧室里冲出来拉着她就往卧室走：“老婆，快快快。”
“怎么啦？”
董笑瑶被林杨拉着进了卧室，林杨指着床上让她看。
在床中间，蛋蛋和娇娇头挨着头躺在被子里熟睡。
她出去送父母的时候蛋蛋还在缠着林杨一起玩儿电动火车，这会已和衣睡着。
“睡着了？抱过去那边卧室吧？”董笑瑶想着杨静还在打游戏，要跟她说一声蛋蛋睡了。
“怎么抱过去？”
林杨上前轻轻掀开被子。
蛋蛋的小手竟然把娇娇搂在怀里睡着，小小年纪竟然是一个宠妹暖男，不，应该事宠侄女的暖叔叔。
哎，这辈分……
董笑瑶轻手轻脚过去观察了一下蛋蛋搂着娇娇的手是不是很紧：“睡着多久了？等一会儿睡熟了抱过去那边卧室。”
林杨喘口气：“你看着，我出去透口气。刚才我一个人看俩娃，差点被折腾得背过气去。”
董笑瑶去送父母的时候，林成海收拾碗筷厨房，杨静腰不得劲帮不上忙。
蛋蛋也不知道怎么了精力旺盛，过了睡觉时间还不困，闹着要林杨跟他玩。
娇娇本来已经哄睡着了，被蛋蛋闹得醒了。
林杨又要哄娇娇，又要顾着蛋蛋，顾了这个顾不上那个，焦头烂额，就盼着董笑瑶快点回来救驾。
好不容易折腾出一身汗，两个小破孩儿睡着了，他也差不多电量耗尽。
林杨出了卧室，倒客厅里倒了一杯茶才喝了一口就被杨静逮着要他教打游戏。
“您饶了我吧。”林杨愁眉苦脸端着茶缩回卧室去了。
杨静没坚持，由着他逃了林杨回到卧室对董笑瑶说：“我妈一定事哪根筋不对了。”
董笑瑶笑笑。
杨静的确出人意表。
林成海洗完澡出来，进卧室看了看蛋蛋，尝试着两次终于把蛋蛋和娇娇分开了，抱着蛋蛋过对面卧室。
林杨小声说：“爸，你不管管妈？就让她这么玩游戏下去？”
林成海平和宽容地微笑说：“你妈这几十年难得有这样的时间休息，让她玩玩没什么。你们也抓紧洗澡，早点休息吧。”
董笑瑶看着林成海抱着蛋蛋回了房间，她关上房门羡慕说：“你爸对你妈真好。”
林杨点头：“这是没得说的，我爸对我妈就快跟宠女儿差不多了。”
董笑瑶眨了眨眼：“你是你爸的儿子，耳濡目染了二十多年，你应该知道怎么待我了吧？”
林杨弯嘴一乐，双臂环住董笑瑶：“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是我不想把你当成女儿宠，我已经有一个女儿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把你当成老婆宠爱吧。“
说完低头亲住了董笑瑶。
董笑瑶轻轻推了一下林杨：“爸妈还没有睡呢。”
林杨依旧紧着双臂：“他们是过来人，能够理解，不会影响我们。”
董笑瑶笑着用力推他：“我不在意他们，我是过不了我心里的坎。等爸妈睡了再说。你先去洗澡，快点，要十二点了。”
林杨叹口气松开手嘟嘟囔囔：“这日子怎么过？人性呢？”
董笑瑶笑着帮林杨找了睡衣出来放到他手里：“赶紧去洗澡。”
林杨出去洗澡十分钟后回卧室跟董笑瑶说：“我妈这是走火入魔了吗？都十二点了，还在打游戏！”
董笑瑶拿了睡衣去洗澡看到杨静的姿势跟她回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两样。
一刻钟后等她洗了澡出来，杨静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她走过去杨静连头都没抬一下。
董笑瑶伸手在杨静眼前摇了摇，杨静这才抬头看她。
董笑瑶：“妈，快一点儿了，睡吧。”
杨静瞪大眼睛歪着头茫然不觉。
董笑瑶指了指杨静的耳机，杨静恍然把耳机摘下：“你刚才说什么？”
董笑瑶暗暗叹口气：“妈，很晚了，别累着了，睡觉吧。”
杨静点了点头说：“我过了这关就去睡。”
说着又把耳机戴上低头奋战去了。
董笑瑶愣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转身走开。
听到杨静淡淡地说：“你现在是不是体会到做母亲管教有长大了有主见的孩子的无奈了吧。”
董笑瑶脚步滞了一下，转头看杨静，杨静低着头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专心玩着。
董笑瑶回到卧室，林杨已经盖着被子搂着女儿睡着了。
看来他一个人照顾两个小娃娃是真的累得够呛。
董笑瑶上床盖上被子，关了灯，想了一会儿事情，在她睡着之前没有听到杨静回对面卧室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董笑瑶被咿咿呀呀睁着大眼睛，玩着自己胖脚丫子的娇娇弄醒了，旁边的林杨还蒙头大睡。
董笑瑶挺了挺屋外的动静，很安静。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八点了，闹钟响了她竟然没有听见。
哎哟，娇娇要迟到了。
董笑瑶忙跳下床开门冲去悉数。对面的房门敞开着，里面被褥折叠整齐，杨静林成海和蛋蛋不在里面，林成海八成是送蛋蛋去早教中心了。
董笑瑶伸头看了看客厅离，惊讶地看到杨静保持着她睡觉前的坐姿仍然在电脑店啪啪啪打游戏。
“妈，你没睡觉吗？”董笑瑶过去担心地问。
杨静没听到她的话。
董笑瑶又伸手在杨静眼前晃了晃。
杨静抬起眼睛，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熬了一夜的后遗症。
杨静低下头：“我打完这局你再跟我说话。我就要赢她了。”
如果换作是林杨在玩，董笑瑶一早就伸手抢了林杨的鼠标，关了电脑。
虽然她现在也很理智的告诉自己应该去抢杨静的鼠标，最终她没有那个勇气，毕竟那是她婆婆，不是亲妈，不是老公，更不是孩子。
董笑瑶返回卧室用力推醒林杨：“林杨，我跟你说，你妈走火入魔了，玩了一个通宵。”
林杨困得眼睛还睁不开，嘟囔说：“玩就玩呗。”
董笑瑶继续推他：“不行，你妈腰不好，还上了年纪，万一脑溢血什么的就麻烦了。”
林杨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呸呸呸，别瞎说。”
董笑瑶：“不怕一万就怕。你快起劝劝她。”
“我吗？”林杨瞪着迷蒙的睡眼，思路还不清晰。
“她是你妈，不是你去谁去？快点儿。”
“我爸呢？”林杨打算继续睡觉。
“早出门了。现在都快九点了。”董笑瑶开始拽林杨，“你还要送妈去做理疗。”
“唉。”林杨用力长叹一声，爬了起来往客厅走，“妈，赶紧的准备去医院理疗了。”
杨静没有回答。
林杨：“妈！”
说着伸手摘了杨静的耳机。
杨静如果腰好的话肯定跳了起来，仰着头瞪着林杨：“你捣什么乱！”
然后低头看着屏幕惨叫：“完了，死翘翘了。都是你，我就快赢了的。你赔我！”
林杨一脸黑线。
董笑瑶躲在门口捂嘴偷乐。
林杨隔了一会儿说：“好了，您都玩通宵了，太吓人了。觉也不睡，这腰能好吗？赶紧洗漱换衣服去做理疗。”
杨静撅嘴嘴不动：“我不去做理疗。讨厌死了，我都快赢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了，就要赚回来了被你搅和了。你赔我！”
“好好，我赔你，赔。先去理疗，回来赔你。”林杨哄着杨静。
杨静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林杨无奈大声说：“我给您写小来还不行吗？真是的，还耍小孩子脾气。您这算不算是为老不尊。”
杨静抬手拍了林杨手臂一巴掌：“呸。有你这么说你妈的吗？”
“不管你了。我先上厕所。”
林杨败下阵，逃了。
董笑瑶嘴角带笑看完了这出，转身给娇娇换好新的纸尿裤，喂了奶，再把娇娇打扮一番抱出卧室。
杨静已经站在阳台上慢慢地活动。
“妈，我先去送娇娇了。晚上我娘家聚餐，我会晚点儿回来。”董笑瑶说。
杨静走进屋，上前亲了亲娇娇问：“你带娇娇去聚会吗？”
“嗯。她不怕生很好带。”
“不吃早饭就走？老林把早饭做好了，热在锅里。”杨静说。
“不了，我送了娇娇回到公司再吃。”董笑瑶抱着娇娇出门了。
听到身后杨静跟她亲妈一样在唠叨：“总在外面吃不好，不健康，对娇娇也不好。”
结果，林杨洗漱完准备送杨静去做理疗前，被杨静逼着吃了早饭，数落他们不珍惜林成海的心意和劳动果实。
“你爸晚上要照顾蛋蛋，还一大早起来给你门做早饭，一个两个都不吃。这象什么话。
我告诉你林杨，我住在这里的期间，早中晚三餐你们必须在家里吃。”
林杨啧一声：“多累呀。照顾孩子已经够累了就不要再做饭了，休息休息不好吗？”
杨静刮他一眼：“你懂什么。做父母的做饭给孩子吃是在表达对孩子的爱。
我们东方人又不像西方国家那么整天说爱你，亲孩子。就是用保障孩子吃饱穿暖来表达对孩子的爱。
你都当爸了，还不懂这个道理。”
林杨看了看杨静，淡淡说：“那你怎么不给我做饭吃？你不爱我吗？”
杨静瞪眼反驳：“你吃的穿的住的还有这车，不是我给你挣的吗？竟然敢说我不爱你。
如果你不是在开车，我一早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林杨望着前方轻轻哼一声：“我又没问你要这些。”
杨静怔了一下，问：“那你想要什么？”
离家
“忘了。现在也不重要了。”
林杨的眼神带着一丝遥远的寂寞。
杨静的心抽了一下，默然良久，呢喃：“来不及了吗？”
董笑瑶送完女儿回到公司，召集骨干开会。
裴锋和杜小青旅行结婚去了，过几天才回来。
董笑瑶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翻看杜小青的朋友圈。
美景美食图片之中的杜小青笑容娇媚，幸福中的女人才会又那样的笑容。
董笑瑶在会议上再一次说明了向海外拓展的重要性，要求大家没人提交一份建议和计划书，列明时间表。
会议上，董笑瑶不忘留心各位骨干的表情。
上一次会议之后，对向海外发展，销售经理大部分不是很有热情。
董笑瑶理解他们，在国内做得好好的，何必去国外受苦，况且他们都有家室，即便自己愿意去话需要做很多家人的工作。背井离乡，自古以来就是没有活路，万不得已才做的选择。
一位年级较轻的销售经理问什么时候交。
董笑瑶说等下星期裴锋回来。
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董笑瑶想给大家多一些时间去思考，她也需要深思熟虑，不能莽撞草率决定。
宁诗文端着玻璃茶壶进来给大家添茶。
董笑瑶说可以散会了，让宁诗文先留下。
董笑瑶因为董向东，挺关心宁诗文和张宇星的事情，又觉得自己不能问得太八卦，装作很无心地说了一句：“我上次给你的张宇星的微信好像旧的，没用的。”
宁诗文眨了眨眼睛手：“没有啊，他加我了。”
董笑瑶哦了一声：“那是我记错了。”
小姑娘挺有本事，真加上张宇星了，看她喜滋滋的样子，董笑瑶预感董向东可能会成为让她操心的另一个问题青年。
董笑瑶让宁诗文去找董向东到她的办公室来一趟。
宁诗文轻快地答应着出去了。
很快，董向东来了，临进办公室前还不忘跟宁诗文聊几句。
董笑瑶喊了一声，董向东才进来。
“姐，找我什么事？”
董向东没找董笑瑶借到钱，拉着脸低头不看董笑瑶。
董笑瑶扫他一眼，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张纸递给董向东。
“什么？”董向东爱理不理地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合同？什么意思？”
董向东眼里泛起一丝警惕。
董笑瑶淡淡说：“我给你报了一个学英语的班。你每天下了班去上课。”
“别开玩笑了。我英语四级的还去上英语班。”董向东把合同轻蔑地放在董笑瑶办公桌上。
董笑瑶没理会他的无力，说：“这是个英语加强班。你的英语能比宁诗文的好吗？她那样家境，你不优秀点，你认为你能赢别人吗？”
董向东慢慢坐直了，神情慎重盯着董笑瑶：“姐，你不是反对我追宁诗文吗？”
“我是让你看清楚现实。你这样的背景家世再没有出众的地方，你就是在做白日梦。今天开始去上课，工作也不能耽误，缺一次课扣一天的薪资。”
董向东没有反驳，拿过合同认真翻看。
这家培训机构大名鼎鼎，董向东知道他们的课程不便宜，合同上写的是一对一课程，董向东不看合同上的费用就知道这一个课程要十多万。
“姐，这钱……”
董向东可没钱。本来不认真工作他就只能拿底薪，再加上追宁诗文那样的有钱人家女孩，屈地方都不便宜，约会一次就没了几千。
董笑瑶看穿董向东的心思，微微笑了笑说：“钱我已经付了，不用你担心。你只要好好学出成绩，我不会让你还钱。但是如果你不学，逃课，学不好的话，我会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你。”
董向东咧嘴：“姐，那你不如借我二十万……”
董笑瑶冷冷瞪他一眼：“钱这样花出去，不比你拿去一通乱花抢强？花了几十万，自己没一点儿益处……向东，我跟你在这里立规矩，你要是不学好，小心你的狗腿。”
董向东知道董笑瑶说的有道理，尤其是最近几天他觉察出宁诗文跟他没有以前那么好聊了，觉得宁诗文开始嫌弃他了。他猜测宁诗文有别人了。
董笑瑶见董向东不吱声，从做面上抽了一张递给董向东：“给我写借条。在上面写上我说的那些话。如果你学成了出来，这笔钱不用你还。”
董向东掏出笔爽快地写了借条，说：“姐，以后如果你要为我花这么多的钱，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免得挑了我不喜欢的还没发退了。”
董笑瑶说：“去你的。钱就是该花在自我提升方面才值。出去干活去。”
董向东出了办公室，董笑瑶把他写的借条收进抽屉，然后拿起手机给何贝贝打电话，想问她晚上聚餐是不是参加。
何贝贝一直呆在家里总不是个办法，她如果参加了聚餐虽然有些话董笑瑶可能要背着何贝贝说，至少何贝贝能出来见见人，别一门心思钻牛角尖。
电话一直振铃，没有人接听。
董笑瑶想何贝贝这个时候不会是还在睡懒觉吧。
她开始处理手上比较着急的业务，一边想何贝贝这样一直颓废下去，董思勤会不会意识到女儿有心事。
忙了一阵子，董笑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何贝贝。
“贝贝，你才起床吗？”
董笑瑶接起电话便笑问。
“瑶瑶？”
对方是董思勤的声音。
“姑姑？”
董思勤在那边立刻声音都变了，喊起来：“瑶瑶，贝贝不见了。贝贝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董笑瑶立刻站了起来，惊问：“姑姑，怎么回事？”
董思勤带着哭腔说：“我刚才在单位上班，贝贝突然给我发了信息说她要离开家……我赶回来，家里没人，只看到她手机还在家里。瑶瑶，贝贝一定是离家出走了。这孩子一般出门绝对不会忘记带手机……”
董笑瑶一边讲电话一边跑出公司：“姑姑，我现在就过去。你别着急，贝贝也许这一次真的忘了带手机而已，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别离开家。”
董笑瑶进了电梯，想想是不是告诉林杨。后来一想万一只是误会惊动太多人不好。她决定过去看看再说。
董笑瑶开车去董思勤家。
董思勤老公是大学教授，学校在郊区，董思勤为了老公上班方便就在买了学校附近的商品房。
后来何贝贝也考进了大学，虽然住校，但是基本上每天都回家住。
董笑瑶开车差不多一个小时赶到了董思勤家。
董笑瑶到的时候，董思勤在客厅里焦急地不知道跟谁打电话。
“姑姑，找到贝贝了吗？”董笑瑶等董思勤讲完了电话后问。
之前她进了何贝贝的房间，堆满布娃娃的床上被褥随意地卷成团躺在床头。书桌上放着几包零食，有开了包装没吃完的，有包装完好没开的。
董笑瑶细细看了一圈房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董思勤拉着董笑瑶，让她看自己手机上的信息：“瑶瑶，你看，贝贝被我发的。”
董笑瑶看了，信息内容很简单，就跟之前董思勤告诉她的一样。
“贝贝的手机呢？”董笑瑶问。
“在，在……”
董思勤慌张得不记得手机放在哪里了。
董笑瑶让她冷静，别着急。
董思勤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起来了说：“在我兜里。”
说着伸手从外套兜里拿出一个之白色手机套的白色手机。
董思勤竟然知道何贝贝的手机密码，说：“我们家三个人的手机密码都是贝贝的生日日期。”
董笑瑶在手机找到了何贝贝发到董思勤手上的那条信息。之后又问董思勤能不能看何贝贝其他的信息。
董思勤连连点头：“看，看。贝贝是不是跟谁约了。如果她是被人骗了，我要赶紧报警。”
董笑瑶翻了何贝贝今天发的信息，除了董思勤外，何贝贝今天发了六条信息，都是发到一个群里，群名是五个女人一部连续剧，是何贝贝大学舍友群。
群里的何贝贝同学都在实习，何贝贝在群里竟然也说自己的实习，实习的公司就是董笑瑶的公司。
今天群里很冷清，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在实习上班中，不方便发信息聊天吧，群里只有寥寥几条何贝贝发的表情包。
大家都实习，何贝贝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会感到无聊吧。
董笑瑶没在手机里看到什么可疑的信息。
“姑姑，你有没有跟贝贝吵架，或者说了什么？”董笑瑶问。
董思勤摇头：“今早我和何教授去上班的时候贝贝还在睡觉。这孩子这些天不愿意去实习，一整天都在家睡觉，何教授的话她也不听。唉，孩子打了，变得不听话了。”
董笑瑶悄悄打量董思勤的肚子，天冷，穿着厚外套，腰身看不出来是不是臃肿。
董思勤觉察，问：“瑶瑶，你干嘛那么贼贼地看着我？”
董笑瑶：“姑姑，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了二胎？”
董思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轻轻点了点头：“一个多月。”
“贝贝是不是知道？”董笑瑶忽然觉得何贝贝离家出走的信息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发的。
董思勤猛摇头：“她不知道。我连何教授都还没有告诉。”
“何教授都不知道？”这出乎董笑瑶的意料。
董思勤忧郁地点点头：“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这个孩子。”
董思勤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客厅里坐到沙发上。
董笑瑶跟过去，坐在她身边问：“你是怕贝贝不接受？”
“她就是不能接受。”董思勤叹气，“何教授很像再要一个孩子，之前一直旁敲侧击地做贝贝的思想工作，贝贝反应很大根本就不想要弟弟妹妹。我一直犹豫。”
虽然犹豫，但是还是朝着怀孕的方向努力了。
董笑瑶没有说这话。
董思勤的矛盾她理解，一边是老公的愿望，一边是女儿的愿望，两个完全独立的愿望，她夹在了两个爱的人中间，难以做出选择。
董笑瑶在犹豫是不是把何贝贝跟她谈的心事告诉董思勤。她扫了眼董思勤的肚子，决定先找到何贝贝再说。
董思勤问：“我是不是要告诉何教授？他上午有课，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董笑瑶说：“姑父什么时候下课？”
董思勤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董笑瑶说：“我们再找找有什么线索看能不能找到贝贝的去向。”
这个时候感觉到手机真的太重要。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
董笑瑶在何贝贝的房间里转了又转，找不到任何线索，毫无头绪可言。
她盯着书桌上的几个包零食，拿起一包打开了包装的薯片取了一片放进嘴里。
薯片开了封口没有封上，但是还很脆没有受潮的感觉，应该是早上开的。
董笑瑶开始找钱包之类的物品。
何贝贝没有带手机，现在她哪个年纪个年轻人身上除了一部手机基本都没有一分现金。何贝贝离家出走的话肯定需要钱/
“姑姑，贝贝平时用钱包吗？”董笑瑶问客厅里的董思勤。
“不用。现在都用手机支付，钱包给她买了几个，还是品牌的，她都不用。”
书桌地上放着一直黑白花纹的背囊，董笑瑶拿起来拉开拉链，里面除了一把雨伞两本漫画书外，没有别的东西，果然是一分现金都没有。
董笑瑶再回到客厅：“姑姑，我觉得贝贝应该没有走远。她没带手机，也没有带现金，她连公交车都没法搭。”
董思勤脸上露出喜色：“真的？真的，她没带钱寸步难行。太好了，可是万一要是什么开车接她走了呢？”
董笑瑶摇头。
何贝贝如果真的跟什么人走了，也是被迫。她甚至连手机都没带，很大的可能就是想不跟任何人联系，想一个人，去哪里或者在哪里呆着。
董笑瑶忽然看着桌上的零食问：“姑姑，贝贝最喜欢吃什么零食？”
董思勤跟女儿很亲，象差了二十多岁的姐妹一样，对女儿的爱好很清楚：“果丹皮，山楂球。昨晚她还给了我一包果丹皮，我吃了还问她要山楂球，她不给。”
董笑瑶忙往厨房跑，弯腰在垃圾桶里翻。
早上的垃圾董思勤上班时会带出去扔，垃圾桶里很干净，没有任何丢弃的垃圾。
董笑瑶心里一阵激动，跑到阳台往对面的楼看。
这个小区的楼高三十层，对面的楼顶上有一个木头搭起的葡萄架子，天冷，叶子都没了。
“姑姑，你们小区的楼顶能上去吗？”
董笑瑶来过几次这里，但是没有留意过是不是能上楼顶。
谁的勇气
董思勤脸上煞白：“瑶瑶，你上楼顶想干什么？难道贝贝……”
董笑瑶忙安慰董思勤：“姑姑，你别着急。我是想贝贝没带钱走不远，也许在什么地方看书听音乐。楼顶高，我上去能看清楚整个小区的角落。”
董笑瑶自己都不相信说出的借口。
董思勤轻微颤抖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上去过……”
话没说完，人已经疾跑出屋子冲去按电梯按钮。
董笑瑶连忙紧跟。
董思勤住在八楼，电梯又比较慢，二十多层的距离花了三四分钟才升上去。
电梯门打开一条缝，董思勤就用手去扒电梯，被董笑瑶拉住。
“姑姑，你别着急，贝贝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
董思勤没有理会董笑瑶，她一心要上楼顶找女儿，已经没有心思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电梯出来上一段阶梯就到了楼顶。
楼高风很大，呼呼地在身边吹着，让人有一张会被吹下楼的可怕感觉。
董思勤喊着女儿的名字在楼顶上四处察看。
楼顶很空阔，除了蓄水池没有其他可以遮挡住一个人的物体。
两人绕着蓄水池转了一圈，没有一个人影。
董笑瑶拉住董思勤说：“我推测错了。贝贝不在，我们下去吧。”
董思勤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情绪紧张又四处奔跑，洞书院真的害怕董思勤出事。
董思勤又绕着顶楼确认了一圈没人后，急急忙忙跑下去按电梯：“去其他楼看看。”
董笑瑶拦着董思勤：“姑姑，我去。你回家等着，万一贝贝回来了没有要是开门怎么办。还有你现在怀孕了，不能这么折腾。”
董思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脸上表情痛苦：“贝贝离家出走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不许胡思乱想！还没有搞清楚原因。”
董笑瑶打断董思勤，不能这样让董思勤对自己洗脑。即便是何贝贝因为二胎不开心，未出生的孩子又有什么过错。
两人近了电梯，董笑瑶按了八楼的按钮，强拉着董思勤回家：“你在这里等。我去找。姑姑，你好好守着家，等贝贝回来。”
董思勤思绪混乱，茫然地看着董笑瑶出把大门关上。
董笑瑶上了电梯去一楼。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这个时间杨静应该已经做完了理疗回到家了。
她拨打林杨的手机：“林杨，你现在能过来找我吗？”
林杨正在家里翻冰箱。
杨静做完理疗回来的路上说数落林杨和董笑瑶天天在外面吃，大人不自爱，连累孩子。娇娇还在吃母乳，小脸上的红点点不消失，都是因为董笑瑶在外面吃东西不注意过给娇娇的。
林杨也看到了女儿脸上的小红点点，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也说了喂母乳时，母亲最好吃得健康一些。
他在翻冰箱，看看缺什么菜，准备到菜市场去采购回来自己做饭。
林杨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杨静不满地问：“又到外面吃？说了都不听，孩子要跟着你们继续受罪吗？”
林杨一边穿鞋一边解释说：“瑶瑶找我有急事，我去去。如果办完了能赶回来就在家吃，赶不回就再说了。”
董笑瑶给林杨发了定位后，去别的楼搭电梯上楼顶找人。
小区不大，六栋高层，董笑瑶一一上去寻找，没有何贝贝的影子，她稍稍松了口气。
董思勤没有跟着去，每个五分钟就打一个电话给董笑瑶，询问查看的情况。
得知几栋楼上都没有何贝贝，董思勤反而愈发紧张焦虑。
“要不要报警？”董思勤一直问。
董笑瑶问：“姑父下课了吗？”
先别说报警有条件，单就是何贝贝的那条信息，都应该告诉何教授。
董思勤这才想起来忙打电话给丈夫告诉他何贝贝不见了。
何教授让董思勤在家等着，他马上回家。
董笑瑶紧紧看着董思勤。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何贝贝没有消失，董思勤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一会儿焦虑地在屋子里无目的地转来转去，一会儿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铃声却在她衣兜里传来，她打了何贝贝的电话却忘记了何贝贝没有带手机。
半个小时过去了，何教授还没有回来，董思勤给丈夫打电话，可是没有接听，董思勤等不下去了。
“我要出去找贝贝。”
董笑瑶拦了几次最终拦不住了，只好陪着董思勤出去。
路上她给林杨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
林杨说堵在大学前面的路上了：“学校对面网吧楼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路上停了警车救护车还有消防车，看热闹的把路堵死了。”
董笑瑶听了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急忙闭眼否定，不会是何贝贝，那孩子没有那么傻。
董笑瑶陪着董思勤往小区外走，两人都没有明确的目的。
一辆车开进小区，经过两人身边时停了下来，车主摇下车窗冲着董思勤喊：“董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家贝贝出事了？”
董思勤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扑到车窗前喊：“李丹，你见到我家贝贝了？她在哪里？”
李丹着急地说：“哎哟你不知道的？她在学校那边要跳楼呀。”
董思勤啪嗒一下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
董笑瑶忙上去扶她，慌张地看了看董思勤的裤子。
李丹也开了车门跑下车：“哎哟，这怎么办啊？董老师你没事吧？”
董思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着车门断断续续说：“我，我要去，找贝贝。”
李丹忙拉开后座车门：“别着急，别急。我送你过去。你可不要有事，吓死我了。”
董笑瑶心想你就不能那么直接说出来，含蓄点儿就不会这样了。
她扶着董思勤上车，特意回头看了看地上，还好，没有血迹。可是她不敢放心，这样下去董思勤会不会有事。
李丹车子开得飞快，嘴也说个不停：“原来你不知道的呀。哎呀，我不该多嘴。我看到你家何教授在那里，我以为你知道正要过去呢。哎呀，何教授怎么不告诉你呀？我都糊涂了。”
董笑瑶明白了何教授的电话为什么打了没人接听。那样惊人危急的场面，除了女儿的安危什么都不重要了。
对于何教授为什么不告诉董思勤，董笑瑶觉得有一个原因比较可靠，就是何教授知道了董思勤怀孕了。
按照这样推测下去，刚才的一片茫然没有头绪的情况一下子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何教授如何知道董思勤怀孕的，董思勤没有告诉他，极有可能时何贝贝告诉他的，那样的话就可以推测何贝贝已经知道了董思勤怀上二胎。
之前何贝贝就发现过丢弃的验孕棒，这说明她呆在家里紧盯着董思勤的一举一动，发现董思勤真的怀了二胎，何贝贝情绪激动给董思勤发了那么的信息然后离家出走了。
至于为什么会在网吧楼上，而且被何教授遇上，董笑瑶一时还难以从集中可能中选出一个可行性最大最有说服力的。
在车上，她们远远就看到前方的路上挤满了车辆，围观的人群。
李丹的车只能在距离网吧七八十米的地方停车：“实在开不过去了。你们在车里下车……”
李丹话没说完，董思勤已经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董笑瑶紧跟着她，拉着她，不让她跑得太急，不能让她摔了。
围观的人群都仰着头看着一个地方，两人跟着仰头往五层建筑的顶上看去。
没有围栏的楼顶边缘坐着一个人，悬空的两条腿一晃一晃地，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发慌。
董思勤大喊：“贝贝，危险呀，快回去。不要跳，不要跳。”
一边哭喊着一边往人群里挤。
董笑瑶护着她分开人群：“请让让，不好意思，请让让。”
人群看着她们，低声议论是姑娘的妈妈吗？是妈妈来了吗？看不出怀孕呀？
人群围着的圆心里有一个巨大的橘红色的气垫，周围站着十多个穿着各种制服的人。
董思勤和董思勤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人群最前面，有维持秩序的人拦住她们不让靠近。
董思勤哭着指着楼顶：“我女儿……那是我女儿……”
“我是她姐。”董笑瑶说，“请让我们进去吧。何教授认识我们，你可以找他来确认。”
那人看了看气垫那边，朝那边喊了一个人过来，交谈了几句，后者打量了她们几眼，然后用步话机跟什么沟通。
“你们上去吧。别激动，要小心。”
网吧所在的这栋建筑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筑，水泥楼梯一级级修得不是很高。
董思勤跨着大步一步三级往上走，心急脚步踉跄，几次差点摔在台阶上。
董笑瑶抢到董思勤前面，尽量放慢脚步控制着董思勤的速度。
快要到顶楼的时候台阶上开始有人守着，表情严肃地询问她们之后让她们保持安静等着，等楼顶上的人通知她们让去她们才能上去。
董思勤喘着粗气说：“我女儿要跳楼了，我要去救她，让我过去，求求你了。”
那人坚决拦着不让，非常严肃的口气说：“现在上面有专业人士正在做思想工作，你们不能上去，万一刺激了小姑娘跳下去了，你们负责吗？”
董思勤愣了一下，说：“我知道怎么救我女儿，我上去了她就不会跳了。”
“不听劝马上送你们下去！”那人显然生气了。
董笑瑶拉了拉董思勤：“姑姑，我们就听他的，在这里等等。说不动一会儿贝贝就下来了。”
等待是漫长的，不是时间，而是心路。
董思勤一个劲地流泪，浑身颤抖。
董笑瑶觉得再等下去董思勤可能崩溃。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人，穿着同样的制服，看着想管事的，看了看她们：“谁是小姑娘的妈妈？”
董思勤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颤抖着说：“我，我，是……我是……”
管事的打量着董思勤沉思：“你怀孕多久了？”
“一，一个多月……”董思勤问，“为什么问这个？让我上去见见我女儿。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怀孕了不高兴了才这样。
我去跟她说我不生这个孩子了，她就不会跳楼了。让我上去吧。”
管事的沉默了好一阵，说：“你在这里等等。”
管事的上楼去了，过了不长时间，楼上传来急急的脚步。
管事的重新下楼来，在他身后跟着何教授。
“思勤你怎么过来了？”何教授焦急地说，“快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董思勤见到丈夫立刻心定了许多，打起精神说：“我的贝贝需要我。老何，让我上去跟她说几句话，她就不会再生气，不会跳了。”
“你要说什么？”何教授皱眉，“你怀着孩子，不能上去，要注意身体。”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董思勤惊问。
她一直担心着女儿，一门心思都在想着要救女儿，没有心思如董笑瑶那般做分析。
何教授不回答，转头对管事的说：“队长，我太太有身孕，我不想她冒险。
我一个人上去跟我女儿沟通就够了，让我太太回家去等消息。”
管事的沉吟了一下：“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但是如果有需要您太太的话，我们会要求她上去直接跟你女儿沟通。”
何教授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管事的对拦着她们的人说：“让她们留在这里。等我通知。”
“是。”那人说完站到了董思勤前面的台阶中央挡着她，“请你就在这里等候。”
董思勤忽然捂着肚子蹲下了：“哎哟，我肚子疼。好疼啊。好疼啊。”
董笑瑶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弯腰搂着董思勤：“姑姑，你怎么了，我送你上医院去。”
拦着她们的人犹豫了一下，侧身观察董思勤的情况。
董思勤突然站起来猛地推开那人，朝楼上跑去。
那人忙爬起来往上追，董笑瑶紧跟着。
楼顶上站着三四个人，除了管事的人，一个同意穿制服诱惑，何教授，另外还有一个中年女性站在距离楼边缘一米的地方。
董思勤冲上楼，很快看到了坐在楼边缘上的女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唇剧烈地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管事的人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不要动，小声询问中年女人：“谢教授，现在需要家属过去谈谈吗？”
谢教授打量了一下董思勤，然后慢慢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拉起她的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听见就点头。你是何贝贝的妈妈吗？”
董思勤点了点头，盯着何贝贝眼睛一眨不眨。
谢教授：“何贝贝现在情绪还算稳定，但是不让我们靠近。你现在这里平静一下情绪，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你。”
董思勤点头，眼泪哗哗哗不停地流：“我是妈妈，我是她妈妈，她会见我。我知道，她就是想见我。”
保证
何贝贝看了一会儿手机慢慢地转回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就在何贝贝转身这短暂的瞬间，一条人影朝何贝贝冲了过去，扑住了何贝贝把她仰面朝天按在了地上。
董笑瑶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卷过，两条人影扑了过去，一眨眼到了躺在地上的何贝贝身边，一起拉拽她离开楼顶边缘。
两个穿制服的人抓着何贝贝快步往楼下走。
董思勤哭喊着：“贝贝，贝贝。”
董笑瑶忙过去扶着董思勤下楼。
一群人迅速地围住何贝贝上了警车关上门，开走了。
行动的节奏这才放缓下来，一行人送了口气。
管事的让董思勤何教授上另一辆车，董笑瑶本来想跟着去，被拦住问是不是直系亲属。
董笑瑶摇头。
管事的就不让她上车。关了车门把车开走了。
围观的人看到热闹没有了，纷纷散了。
董笑瑶仰头朝天长呼一口气，感觉到背上一片冰凉，打底的保暖衣都湿透了。
刚才精神紧张没感觉到，现在冷得发抖，要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
抬眼环顾四周寻找林杨，看到林杨正从停在路边的车里下来喊她。
董笑瑶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林杨，身体抖个不停。
“怎么了，怎么了？”林杨紧紧搂住她，“抖得这么厉害，冷吗？先上车。”
林杨把董笑瑶塞进车里，忙从另一边坐进车。
董笑瑶伸手又抱住他，眼泪无声地哗哗流，没有任何悲伤就是怎么也刹不住。
后来林杨说她那是后怕。
董笑瑶等到眼泪自己不流后，情绪也平静下来，可以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林杨。
“差一点儿我就看着她从我眼前跳下去了。”董笑瑶紧紧抓着林杨的手，“我这辈子都不啊哟再经历这样的事。”
“不会了，不会再经历了。”林杨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董笑瑶凝视着林杨：“老公，感谢你当初没有选择贝贝这种方式。我不敢想……”
林杨笑了，亲了亲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你都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跟何贝贝一样做那种傻事。我还要跟你结婚呢。别瞎想了。”
董笑瑶傻笑点头：“我想知道姑姑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林杨问：“要去姑姑家吗？”
“他们去派出所了。”
“知道哪个派出所吗？”
董笑瑶摇头。
林杨握着董笑瑶的手：“你的手都是凉的。我们还是先回家吧，洗个澡暖和暖和，吃点东西。晚点再给姑姑打电话了解情况。怎么样？”
董笑瑶里面的衣服汗津津的，车里开了暖气也是凉凉地贴在身上，这样下去容易感冒。她还在给娇娇喂奶，不能感冒。
“好的。回家吧。”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五点。
客厅里，杨静在阳台上活动。见到董笑瑶和林杨回来，奇怪问：“回来了？什么大事忙了一个下午？怎么不接了娇娇回来？”
“糟了。忘姐娇娇了。”董笑瑶惊呼，转身要出门。
杨静哼一声：“你现在过去早教中心早关门了。赶紧给老林打电话，让他把娇娇一起接了。”
林杨掏出手机给林成海打电话。
林杨很快打完了电话，对担心着的董笑瑶说：“我爸在路上了，会帮接娇娇。”
杨静翻了个白眼：“忙什么国家大事把自己女儿都给忘了？”
董笑瑶羞愧低头。
林杨轻轻推了一下董笑瑶：“你快去洗澡。”
然后转向杨静说：“瑶瑶姑姑家出事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董笑瑶进屋准备洗澡去了，林杨进了厨房开了冰箱翻找。
杨静挺着腰板跟进厨房，问：“她姑姑家出什么事了？”
“大事。我不太清楚，一会儿瑶瑶跟你说。”
林杨拿了两个鸡蛋和一块姜准备给董笑瑶煮姜汤。
杨静问：“你不是一起去的么，怎么你不了解？”
林杨用刀背拍烂姜，又切了几刀：“我去晚了，没看到什么。您别在厨房里站着好吗？我走来走去的，怕碰到您。”
杨静没问出什么，嘟囔着走出厨房：“有了老婆忘了娘。”
董笑瑶开了热水从头到脚冲了半个小时，身体总算是从里到外暖和了。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恍惚，不真实的感觉。眼前总是出现何贝贝坐在楼顶边缘低头的样子。
忽然她想起了今晚聚餐的事情，她妈和其他人可以正赶往聚餐的饭店。
董笑瑶急忙放下手里的电吹风，跑出浴室找手机。
时间还好，刚下班的时间，手机上没有电话。
董思勤何贝贝是不会参加聚餐了，董笑瑶考虑着是先跟徐丹青说一声，还是去了饭店再说。
最后她决定去了饭店再说。
董笑瑶在房间里梳妆打扮，林杨进来叫她喝姜汤。
“老婆，你还要出去吗？”林杨站在门口看着董笑瑶。
“我差点忘了晚上的聚餐，我做东。我必须去。”
董笑瑶跟着林杨来到客厅，坐在餐桌边上开始喝姜汤。
杨静坐在沙发上扫了董笑瑶一眼，有意无意地问：“你这是要出去？刚回来又要出去？”
董笑瑶吹着姜汤上的热气说：“嗯，晚上我家族聚餐。妈，你忘了？”
杨静摇下头：“又不是我家族女人聚餐。瑶瑶，你们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你忙得脸娇娇都忘在脑后了？”
董笑瑶放下手里的碗，顿了一下，轻声说：“我姑姑的女儿，我妹闹自杀……”
“贝贝吗？”林杨惊问。
他被堵在距离较远的地方，只是听人们议论是一个女孩子要跳楼，后来听说是何贝贝，但是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林杨追问。
董笑瑶低头喝了一口姜汤，暖了暖嗓子，她现在想到这件事情还有些感到后怕。
“我姑姑怀孕了。”
“哎？”这次是杨静惊叹，“就因为你姑姑要再生个孩子，你妹妹就闹着要跳楼？”
董笑瑶低头喝姜汤。
杨静忽然拍了一掌茶几，生气说：“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养育她的父母？稍不顺心就威胁父母，要死要活的，太自私了。把父母当什么了？奴隶吗？佣人吗？太不像话了。太让人生气了。”
董笑瑶没有料到杨静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她觉得杨静至少应该有些同情心，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她姑姑家里。
没有经历过那个震撼灵魂的场面，就评价是非曲直，让人觉得有些无礼。
“妈，贝贝有她的想法，我们应该理解……”
董笑瑶话还没有说完，杨静猛地站了起来。当然她立刻哎哟了一声，太激动忘了自己的腰还没好利索。
杨静揉了揉腰，气昂昂说：“随随便便就要死要活能让人怎么理解？我如果现在进厨房那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对林杨说‘儿子，你不答应教我玩游戏我就去死’，你们会怎么想，能理解我吗？”
林杨嫌弃地看着杨静：“妈，你说的根本就不算事，怎么能跟何贝贝的苦衷比。”
杨静瞪着林杨：“你觉得这不算什么事，那我来个大事，真的试一试，你看看。”
说着，杨静挺着腰肢走进厨房，拿了一把刀会到客厅里，架在自己脖子上，瞪着林杨一字一顿说：“林杨，你是不是要跟你妈我断绝关系，一辈子都不理我，我给我养老？是不是？好啊，你一定要这么做是吗？你信不信我真的会割脖子？”
杨静那气势，语气，完全不像开玩笑。
董笑瑶紧张地望向林杨，用眼神问他：妈这么演戏、吗？
林杨点头，马上又摇头：“我也不知道！”
杨静冷笑一声：“你们不相信是吗？嗯？”
手里的刀又往脖子靠近了一点儿，几乎碰到脖子的皮肤。
林杨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碰到了杨静面前，紧张地说：“妈，快拿开刀。那刀很利，碰上了真的会割破流血。别玩了。”
“谁跟你说我是在跟你闹着玩？”
杨静瞪着林杨，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妈……”董笑瑶也连忙站了起来，“不要这样。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商量了你们会听我的吗？”
杨静紧抓着刀不松手，眼神坚定，固执。
“听，听。妈，你先把刀放下。”
林杨看到杨静是玩真的了，背上一阵阵发冷，冷汗下来了。
“好啊。你先答应我。瑶瑶，用我的手机录音。”
董笑瑶忙跑到茶几那儿拿了杨静的手机点开录音冲她扬了扬：“已经害了录音了。妈，您说。”
杨静气沉丹田，吐字清晰：“听好了。林杨，你不能因为我生了你弟弟而跟我们断绝关系，你先答应。”
林杨辩解：“我没有跟你们断绝关系，这不都住在一起了。”
“照我说的保证。”杨静喝止林杨。
林杨忙点头：“好好。我保证不会因为我妈给我生了弟弟就跟他们断绝关系。妈，我答应了，你快放下刀。”
“还有。你将来要给父母养老，如果父母在弟弟未成年前去世或者没有能力照顾你弟弟，你必须承担起照顾得他的责任，一直到他能自食其力。”
林杨听着心里别扭，没有马上回答，看着董笑瑶。
董笑瑶朝他点头：“答应。”
林杨对着杨静点头：“我保证会那样做。”
“你要保证将来给我和你爸养老，照顾我们。”
“我保证会给你们养老。还有吗？”
林杨紧盯着杨静握刀的手，害怕杨静手一抖，万一不小心抖得幅度大了，就真的割伤脖子。
杨静不做声了，象是在思考。
董笑瑶见杨静不说话了，就把手机聚到她面前：“妈，我录好了，你听听。”
说着把刚才的录音放出来。
录音里林杨的声音很清晰，连发抖的微小差别都能听出来。
录音播放完了，林杨小声地问：“妈，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保证了，你可以把刀给我了吧。”
杨静瞪他一眼：“我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你保证。”
董笑瑶无奈地又点开录音等着。
三人僵持的时候，大门被推开了，林成海一手抱着蛋蛋，一手推着娇娇坐着的婴儿车进来。
林成海一见客厅里三人不寻常的样子，又看到杨静把刀架在脖子上，心里一阵心跳加速，四肢发软，差点把抱着的蛋蛋松开。
林成海死盯着杨静手里的刀，声音都颤抖了：“杨静，你，拿着刀干什么？”
林杨忙向林成海求援：“爸，爸，你快劝妈把刀放下，刀很利……”
“杨静，把刀放下。”林成海极快地掌握了事情的缘由，轻声说，“杨静，蛋蛋在看着呢。把刀给林杨。别吓着蛋蛋，我们的儿子才一岁。”
杨静：“等我拿到手机先。瑶瑶，把刚才的录音播放一遍。”
董笑瑶急忙又把录音从头播放。
林成海屏住呼吸听完：“我知道了。我都记得了，你可以把刀放下。”
杨静伸手从董笑瑶手里拿过了手机，然后慢慢地放下了刀。
林杨急忙抓住了杨静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刀。
“你吓坏了吧。”杨静突然盯着林杨笑了，“是不是很好玩？”
林杨一怔，董笑瑶也跟着一愣。
杨静吧手机别在狐妖上，微笑着伸出两臂朝蛋蛋走过去：“我的乖儿子，来，让妈妈亲一亲。”
亲完了蛋蛋又俯身去亲娇娇：“我的乖孙女。你真可怜，你妈把你忘了。”
林杨没理会那么多，首先想着把刀放厨房。
林成海把杨静扶起来，眼睛发潮：“老婆，你不能象刚才那样做，天大的事我有呢。你不能那么想不开。”
杨静伸手搂住了林成海和蛋蛋，哈哈哈笑了说：“老林，你也相信我会自杀吗？你不应该呀。我经历过什么样的困难你都清楚，我不是会自杀的人。”
“妈，你刚才是演技？”
董笑瑶不敢相信。
杨静靠着林成海，看着董笑瑶笑说：“你们不是让我理解一下吗？我说了我会让你们看看真的遇到了会发生什么。瑶瑶，你和林杨太让我感动了。你们还是很关心我的。”
林杨从厨房里出来，听到了杨静亲口说刚才是演戏，闹着玩的，火气腾地一下冲上头顶；“很好玩，玩我们很过瘾？妈，你太过分了。”
杨静鄙夷说：“你不是让我理解吗？我也让你理解一下我。知道你当初威胁我也好断绝关系时我的心情时怎样的了吧？生气吧，难受吧？”
啰嗦
林杨咬牙切齿：“哪有您这样跟人开玩笑了。简直是为老不尊。”
杨静反驳：“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这是开玩笑总比你是认真了好吧。”
林杨无言以对，转身欲走。
杨静忽然上前抱住了他，满眼慈爱：“儿子，谢谢你。你没有傻到去寻死。妈妈谢谢你。”
林杨一脸尴尬，问：“我要是也去跳楼，你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林杨的本意是问杨静会不会答应他不生二胎。
谁知杨静狞笑一声：“你要是那样傻，想要跳楼，我绝对不会拦你，我会先跳下去。
一尸两命，让你背负害死自己亲妈和亲弟弟的罪名。我和你弟弟变成厉鬼，让你永无宁日。”
林杨打了一个寒战，喊：“您好可怕，竟然对您的亲儿子说这种话。”
“你还对你亲妈说那种话呢。你耍无赖，难道我还要待你如君子？做你的千秋大梦！”
董笑瑶围观母子俩你来我往争辩，一个感觉很强烈，那就是姜还是老的辣。
杨静的稀奇古怪的道理，乍一听觉得是在强词夺理，无理取闹，可稍一琢磨就会觉得也有道理，不自觉会点头赞同。
杨静丰富的人生经历令她有足够的智慧碾压林杨。
林杨最后只能一脸不甘地瞪着杨静。
董笑瑶忙拉了拉林杨，把他从窘境中解救：“老公，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我喂了娇娇再过去。”
董笑瑶对林成海说了谢谢，抱了娇娇回卧室喂奶去了。
林杨不笨，见台阶就下，跟着董笑瑶进卧室，找手机给徐丹青打电话。
林成海对杨静摇摇头：“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玩了，我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能承受惊吓了。
我刚才吓得差点抱不住蛋蛋，都要得心脏病了。”
杨静抬手抚着林成海的心口，轻声细语地哄着他说：“我保证不会再那样了。辛苦了老公，亲一个。”
说着在林成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林成海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卧室方向：“孩子们在呢。好了，我该准备做饭了。”
林成海把蛋蛋放进围栏里，然后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围栏边上，让杨静坐着看蛋蛋。
小蛋蛋现在还站的不是很稳，已经能很快地爬行了。在围栏里抓起电动火车，然后爬到围栏边上，对着卧室的方向呀呀呀地叫。
杨静对他招招手：“蛋蛋，到你妈这里来。你妈跟你玩，你哥忙呢。”
蛋蛋只要看到电动火车就想跟林杨一起玩，莫名的粘林杨。
林杨在房间里跟徐丹青打完了电话，看着董笑瑶给娇娇喂奶，问：“我一会儿送你过去？”
董笑瑶摇头：“我自己开车去，你在家带娇娇吧。爸一个人带两个小娃娃顾不过来。”
林杨叹口气：“我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带娃带娃。我的项目还没考察完呢。这几天张宇星一个人在项目点蹲着，一天到晚给我发信息，都是牢骚。”
董笑瑶笑：“他在国外是不是过得太轻松了点儿，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就能一年赚几十万刀。”
“他跟我说过，国外公司里工作就是看看报表，分析分析图形，然后就把钱投进去。不像我们这样要实地考察。”
“老外玩的是概念，跟国内不一样。我们的文化还是喜欢做事务实，不喜欢那种虚的。”
董笑瑶突然神秘压低声音说：“宁诗文喜欢张宇星，说要追他。”
林杨一听乐了：“小姑娘来真的？我看不惯她见我不理不睬的样子，原先就是想戏弄戏弄她。张宇星什么态度？”
“不清楚。你有机会跟张宇星八卦一下呗。”
林杨象是找到了一样有趣的游戏，笑嘻嘻说：“那是当然的，等我问好了就告诉你。不过张宇星妈可不好对付，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宁诗文真要是做了张宇星的女朋友，一个大小姐跟一个吹毛求疵的婆婆，有好戏瞧了，绝对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婆媳大战连续剧。”
“瞧你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你还是张宇星朋友吗？”
董笑瑶喂娇娇吃好了，把娇娇递给林杨帮娇娇打嗝。
林杨轻轻拍着娇娇的背说：“这种情况好朋友也使不上劲，只能旁观，再就是陪着一起借酒浇愁，一醉方休。”
董笑瑶笑了笑：“我发现你跟你妈很像。歪理一大堆，可是听了也有那么些道理。”
林杨：“唉，耳濡目染二十多年能不象一点儿吗？”
两人说着出了卧室。
董笑瑶跟林成海说了一声出去吃饭，然后走了。
林杨不想跟杨静在一块儿呆着，抱着娇娇站在厨房门口跟林成海聊天。
蛋蛋见到林杨立刻啊啊啊地叫起来，把手里的电动火车使劲地伸向林杨。
林杨假装没看见，继续跟林成海瞎扯。
蛋蛋见林杨一直不理他，着急了，扶着围栏站起来，用力地摇着围栏，把围栏摇的东倒西歪。
杨静乍舌：“你这是多爱你哥，他不理你你就急成这样了。我天天照顾你，也没见你见到我这么热情。”
蛋蛋闭上小嘴，平静地看了杨静一眼，然后又冲着林杨啊啊叫，更用力地摇围栏。
杨静冲林杨喊：“林杨，蛋蛋找你呢。赶紧过来，围栏都要废了。”
林成海听见了，也让林杨过去。
林杨不情愿地抱着娇娇晃荡到围栏边上，把娇娇放进围栏。
娇娇立刻冲着蛋蛋咿咿呀呀地说开了。
杨静笑：“他俩感情真好，比我们好多了。”
林杨脱了鞋翻进围栏里。
蛋蛋立刻开心地扑过来抱住了林杨的小腿肚子，呀呀呀地举着电动火车给林杨。
林杨烦恼说：“早知道给你买一个带轨道的，就不用这么缠着我了。”
杨静淡淡地说：“你不要嫌弃蛋蛋。我跟你讲，等到你中年危机的时候，蛋蛋也成年了。
那个时候我和你爸，你岳父岳母都该是医院的常客了。有个弟弟可以替你分担，可以帮你一把，说不定谁求着谁呢。”
林杨不啃声，把蛋蛋塞他手里的电脑火车的开关开了，放地上。
电动火车跑起来了，蛋蛋仰着小脸冲着他开心地笑，大眼睛都眯成了缝。
杨静看了一会儿又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亲人多一个靠山。
当然你肯定需要照顾蛋蛋的。这就跟你和瑶瑶，和你的朋友相处一个道理，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他现在需要你照顾，等你老了他刚好退休了，可以照顾你。
不能全都指望孩子们。老了的时候他们还在拼事业，照顾家庭，孩子。
我和你爸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做事要将心比心，才能看得远，做好准备。”
林杨嘟囔：“您真嗦。”
杨静不恼，反而点头：“我是嗦。我以前对你嗦太少了。我听了瑶瑶妹妹的事，我害怕。
你知道吗？我现在满脑子在问我自己，我有没有对你做过挫折教育？没有没跟你说过改怎么面对挫折？我现在该怎么不上这一课？我还有多少生存法则技巧没有教给你，我该从哪里开始教？
从今往后我要多嗦，把之前二十年没有对你嗦的统统补回来。”
林杨惊恐地说：“杞人忧天。您饶了我吧。”
“我饶了你，别人会放过你吗？社会呢？老天呢？你知道吗？我最近有空看电视，除了看手撕鬼子，我还看了好多关于动物的纪录片。
那些动物妈妈当孩子生下来立刻就手把手地教孩子认食物，认地形，看天气，认识危险，教他们怎么过河，怎么找到食物，怎么逃避攻击。
这些是每一个母亲都有责任教会孩子的知识。
可是我没有做到，我只知道给你，给你，也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的。授之以渔的道理动物都懂，我却忘了。我连动物都不如，还妄称人类。”
林杨愕然地看着杨静，听着她的长篇大论。
这样的亲妈他极少见到，通常都是他亲爹才会这样做。
“妈，你怎么啦？转性了？”
林杨调侃。
杨静白他一眼：“别以为我是对你嗦。你可以转换角度想想娇娇。
你可是养着女儿呢，你能保证将来你没教好她，她不会象瑶瑶妹妹那样傻不啦叽的闹自杀？你能保证她不会向你对我这样，认为你偏心弟弟妹妹，跟你断绝关系？
林杨，你不要瞪着我。世间有因果，谁能保证不轮回到自己身上呢？”
“封建迷信。”
林杨这么说杨静，内心却被触动。
他也是做了爸爸，有女儿的人。都说养女儿比养小子更操心，做爸爸的更是担心自己的小情人被哪个坏小子欺负，被渣男骗了。
从小传授女儿防狼防骗防渣男识人知识的确很重要！
眼前就有一个渣男。
林杨对追着蛋蛋努力爬行的娇娇说：“娇娇，绝对不能主动追男人，要等男人来追你。女追男不值钱。懂吗？”
“什么歪理。”杨静真想一掌拍林杨头上。
董笑瑶到了聚餐的饭店时，除了董思勤何贝贝，该到的人都到了。
徐丹青说：“瑶瑶，我已经点好菜了。你看看加点什么？”
董笑瑶：“先吃了再说吧。”
谢海霞问：“董思勤怎么还没来？她单位离这不远，还是就着她呢，怎么她最后一个？”
董笑瑶笑了笑说：“姑姑单位临时有点儿事要处理，她跟我说了会晚半个小时过来。我们先吃，边吃边聊。”
董笑瑶不想现在说出实情。
一来是不想让大家都心情不好，吃不下饭。二来是用缓兵之计给自己争取多些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跟大家说明。
在来饭店的路上，董笑瑶给董思勤打过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何教授的电话也是没有人接。
她虽然焦急，可是除了等待董思勤主动联系，没有更好的办法。
菜肴很快上桌，几个女人开始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八卦。
席间，徐丹妮问谢海霞董向东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谢海霞轻松地说：“快了快了，已经找人看日子了。”
徐丹妮开心说：“这么说女方的条件你都准备好了，真了不起。”
谢海霞被人追问儿子什么时候结婚已经有些厌烦了，就用快了快了应付，只有她知道那个日子遥遥无期。
徐丹青对谢海霞的家底了如指掌，对谢海霞能准备好女方要的礼金车等不看好。
她可清楚记得不久前谢海霞腆着老脸到自己家里来要董笑瑶买车呢。
如果是以往普通的聚餐，她一定明里暗里地戳穿谢海霞，可今天的聚餐有主题，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的不是有关董向东的婚礼，而是何贝贝。
徐丹青没有跟谢海霞纠缠，而是把主题告诉大家：“今晚叫你们来除了很久没有一块儿吃饭聊天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
正在东扯西扯的女人们都安静下来看着徐丹青。
“是这样的。贝贝前几天找瑶瑶谈心事，提到思勤偷偷地准备要二胎。贝贝不开心，她不想要弟弟妹妹。”
徐丹青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
谢海霞一贯地抢在第一个发表看法：“董思勤也要二胎？这是要拼个儿子吗？她都四十五了吧？不要命了？”
徐丹妮摇头：“现在是八零九零不想生二胎，六零七零拼了老命也要生。”
徐丹青接着说：“趁思勤还没来，我们先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徐丹妮问：“也就是说我们要讨论是帮董思勤还是帮何贝贝？”
董笑瑶说：“或者商量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
何贝贝已经闹跳楼，董思勤已经怀上了，偏帮一方说服另一方看来不太符合现在的情形。
“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法还用想吗？我们这里就有现成的。”谢海霞看着徐丹青。
谢海霞没说错。当初杨静怀二胎，林杨反对，徐丹青提出的条件就是分开单过，眼不见为净。
“你别看我。”徐丹青瞪谢海霞，“瑶瑶林杨的方法不适合思勤这个情况。贝贝还是学生，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独立，还要靠父母养几年。”
“钱是最好办的。董思勤何教授有钱，只要他们愿意给女儿，这就不是问题了。”谢海霞说。
徐丹妮说：“不只是钱的问题。贝贝还小，没有阅历，让她单过，她能过得好吗？我估计董思勤也不会放心。”
“这些就是董思勤何贝贝考虑的了，我们帮不了她们拿主意。现在我们定一个我们的立场，首先赞不赞成说服何贝贝接受董思勤生二胎？”徐丹青开始让大家表决。
“难。太难。”
谢海霞摇头。她最怕做这种说服人接受讨厌的事情的做法，得罪人还不人道。
徐丹妮也摇头。
“那说服董思勤别生二胎呢？”
泪海黑线
大家都不出声，连一贯喜欢打头阵的谢海霞都选择了沉默。
徐丹青自是明白：“这个否决。那么我们一致的立场是说服贝贝接受妈妈生二胎。”
董笑瑶觉得这个结果有些尴尬，一群做了妈妈的人去说服何贝贝接受妈妈生二胎，身份不那么让人信服。
“或者可以有第二手准备，如果说服不了贝贝完全接受，可以附件一些条件。”董笑瑶建议。
徐丹妮点头：“这个好。要求贝贝绝对支持不一定能行，两边各让一步，或许可行性更大。”
谢海霞：“这要分两步做了。最好还是先跟董思勤通通气，探探她和何教授的底，到底愿不愿意让步，能让到什么地步。”
徐丹青看了谢海霞一眼：“挺好。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思勤来了就照我们商量好的路子大家见机行事，该说什么话怎么说都用心去配合。这个董思勤，怎么还不来？”
董笑瑶看了看饭桌上的菜说：“先吃吧，不等了。一会儿姑姑来了我再添几个菜。妈，我去一下洗手间。”
董笑瑶说着手在桌子地下掐了徐丹青大腿一下。
徐丹青看了看她说：“我也去。”
母女俩一起起身去了洗手间。
走到在众人看不到的位置，徐丹青问：“你干啥掐我？”
董笑瑶神情变得担忧起来，说：“妈，我姑姑来不了了。”
“她怎么了？”
“家里出大事了。”
董笑瑶悄声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告诉徐丹青。
“啊？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说。什么时候了还顾及她们吃不吃饭。赶紧给思勤打电话。不，马上去思勤家！”
董笑瑶就知道告诉徐丹青后会这样。
母女俩洗手间也不去了，匆匆回到饭桌，也不说什么事，徐丹青就赶大家：“赶紧吃，快快。”
“怎么啦？”
“不等董思勤了吗？”
徐丹青带头胡乱扒拉了几口饭。
董笑瑶结了帐，徐丹青就开始赶人：“走了，走了。打包完了赶紧上车。”
众人见她也不回答问题，嘟囔着七手八脚把没怎么动的菜肴都打包了，跟着徐丹青往饭店外走。
董笑瑶开车载着大家往董思勤家奔。
路上徐丹青才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事。
一车人哇哇惊呼，嚷嚷着快给董思勤打电话。
徐丹青连拨了两次董思勤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徐丹青叫了一声思勤是你吗？
那边就传来了董思勤的哭声：“嫂子，嫂子……”
然后泣不成声。
徐丹青的眼泪忍不住了，跟着涌出眼眶：“别哭，我现在去看你。你好吗？贝贝好吗？快告诉我，急死我们了。”
董思勤一直哭，三四分钟之后才算是缓了一下，断断续续说：“我们都没事，刚刚从派出所回家。
贝贝一直不说话，进了自己的房间就睡觉。何教授现在守着贝贝，不敢离开她一步。
我准备煮面条。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带了吃的，你别煮了，进屋躺着去。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徐丹青焦急说。
董思勤又哭了起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贝贝差点没了……“
“别瞎说。这事迟点再考虑，等我们到了再商量。我们很快就到了。”
一车的人都听到了董思勤说不想要二胎了，谁也没说话，车里十分安静，安静地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冰块慢慢落下压在大家肩上。
谢海霞先沉不住气：“这还劝吗？“
一阵沉默之后，徐丹青神情凝重说：“去了看情况再说吧。“
这个时候去郊区的车不多，董笑瑶花了比平时少三分之一的时间赶到了董思勤住的小区。
董笑瑶让大家先下车，她去停车。
在徐丹青带领下，三个女人急冲冲地往董思勤家奔。
董笑瑶停了车，提上打包的食物，再到商业街的果蔬店买了两大袋的水果和菜肉。
她估计这几天董思勤是没有什么心情下楼买菜了，她又到超市买了几包速冻饺子，拎着满满的食物去董思勤家。
徐丹妮给董笑瑶开了门，董笑瑶一进屋就听到抽抽嗒嗒的哭声。
客厅里，沙发上围坐了一圈人，连何贝贝也在。
徐丹青帮着董笑瑶把买的食物放到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放着一只不锈钢锅，里面是白水煮的面条和三只荷包蛋。
看来董思勤一家人并没有胃口吃。
徐丹妮在厨房里把打包的菜肴一一用碟子分装，再用微波炉加热。
董笑瑶回到客厅。
客厅里人虽多，但是说的话并不多。这种情形之下，大家都知道不是讨论问题该怎么解决的时候。
董思勤紧紧搂着何贝贝，不停的抹眼泪，何贝贝蜷缩在董思勤怀里抽泣。
何教授脸色沉郁，在轻声跟大家讲经历，正好是董笑瑶没能跟去的派出所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楼顶上第一个扑到何贝贝的人是谢教授，也是大学的心理学教授。
何贝贝安全到了派出所后，整个人有点儿懵，有些脱离现实的潜意识。
谢教授单独给何贝贝做了心理救助，长达三个小时。
董思勤和何教授在另外的办公室录笔录。手机都不在身边，所以董笑瑶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一直呆了近四个小时，确认了何贝贝的情绪稳定后，一家人才离开派出所回家。
何教授不愧是教授，讲述的内容客观中庸，不带个人观点情绪，这样不会刺激到何贝贝或者董思勤，不会再引起争议。
今天一家人谁也经不起再折腾一次。
徐丹青和谢海霞平时都是嘴快的人，此刻也都紧紧地管住自己的嘴，不让说坚决不主动开口。只是哦哦啊啊地回应几声。
董笑瑶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就进厨房看看。
徐丹妮说菜都热好了，是不是叫大家吃饭。她已经把不锈钢锅里的面条盛到碗里，正在煮董笑瑶买的饺子。
现在这种心情，大家估计都不会有什么胃口。
董笑瑶说等饺子好了就上桌开饭吧，能吃多少算多少吧。
董笑瑶帮着徐丹妮把热好的菜摆上饭桌，拍好碗筷。这边徐丹妮守着的饺子也煮好了，用大盆装了摆上桌。
董笑瑶回到客厅里轻声问：“姑姑姑父，贝贝，你们一天没吃饭了吧？该饿了，吃点吧？”
徐丹青终于可以有能开口说的话题了，立刻拉董思勤：“思勤，起来吃饭去。何教授，你也吃点。
哎哟贝贝，我的好宝贝，赶紧的起来去吃口热的，暖和缓和。看这小脸白的，冷冰冰的哟，这么美的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才好看。”
谢海霞也跟着催促：“对，吃饱了身上暖和，都别生病了。”
慢慢地，一大家子都聚集到了餐桌旁坐下。
菜香饺子香，还有白色的水汽，在冬日里让人感觉放松温暖。
何贝贝第一个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烫得差点吐出来。
董思勤心疼地起身去倒凉白开递到何贝贝手里：“赶紧喝口凉的，别烫破食道粘膜了。”
徐丹青拿起何贝贝的碗帮她夹饺子：“饿坏了吧，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一边夹还一边吹凉。
“将来有弟弟妹妹就会跟我抢了。”何贝贝端起水杯喝了两口凉白开。
徐丹青愣了，一脸后悔得要死的无奈。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只有何贝贝咀嚼的声音清晰可闻。
几个大人都没有动筷子。
徐丹妮拿起筷子打破尴尬：“思勤，你快吃吧。何教授，你也吃。这菜热第二遍就不好吃了，饺子凉了也不好吃了，还有面都快坨了。”
说着就给董思勤面前的碗里夹饺子夹菜。
徐丹青连忙给何教授夹饺子，何教授说：“我自己来。今天你们聚餐吧，这些菜都没动过，你们是不是也没吃就过来了？大家一起吃吧。
谢谢你们这些亲戚过来看我们，如果没有你们，今天我们家里不知道会多冷清多凄凉。这就是有兄弟姐妹的好。
贝贝，你说的没错，有了弟弟妹妹肯定会有人跟你抢一些东西。但是也会给你温暖，替你分担痛苦。
你看，我们今天在外面忙了一整天，没有时间做饭，因为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我们才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饭。
爸爸妈妈，你舅舅舅妈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人，而且我们还是出生在经济困难时期，比你现在的生活条件差多了，我们现在不是过得不错吗？有少什么吗？我们什么都不缺。
贝贝，你害怕爸爸妈妈会偏心弟弟妹妹，会失去爸爸妈妈的爱。爸爸问你，你将来也会做母亲，会有两个甚至更多的孩子，你作为母亲，你认为你会偏心一个孩子，而不爱另一个孩子吗？”
何教授说这些话的时候，董思勤在餐桌地下一个劲地掐他的腿，其他人也捏着一把汗。
何教授看了焦急的妻子一眼，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何贝贝碗里，又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何贝贝碗里。
“吃饭吧。别饿坏身体，我和你妈会心疼。你会不会心疼我们，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有抛弃父母的人。可我希望我养大，教出来的孩子不是那种人。
好了，我就说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嗦了。”
何教授说完，端起一碗已经坨了的面条呼噜噜地吃起来。
大家都小心地看着何贝贝的脸色，没人再出声。
何贝贝一味地埋头吃饺子，吃大家夹到她碗里的菜。
吃着吃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滴落到碗里，滴落到饺子上，菜肴上。
她也不擦，继续把落了眼泪的饺子，菜肴塞进嘴里，把嘴塞得满满的。
董思勤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对她说：“贝贝，吃慢点，别噎着，喝口水。”
何贝贝突然扔下筷子，扑进董思勤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得象是刚出生的婴儿，那般任性，那般委屈。
任性是因为她知道紧紧搂着她的这个人爱她，包容她，只要在这个人面前，她可以为所欲为。
委屈是因为她的任性差一点让她再也不能在这个人怀里撒娇，放肆，为所欲为。
董思勤象照顾婴儿时的贝贝那样轻拍着她的背，亲吻她的头，轻声说着安慰的话：“不哭，我的宝贝，不哭，妈妈在，妈妈永远都在你身边。”
何贝贝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抽泣着说：“妈，我好害怕。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再也摸不到你了，差点再也吃不到饺子了，还有我喜欢的少年组合，差一点儿就再也听不见他们的歌了。
我好后悔。妈，我害怕。我以后再也不会跑去自杀。再不犯傻，任性了。
我没打算真的要自杀的，我只是想吓吓你们。可是后来我就失去了理智，演得自己都当投入进去了，当真走到了楼边缘坐下。
我当时坐在那里很害怕的，我差点就头晕掉下去了。
妈，我好庆幸我没有死，现在还能吃饭，哭泣，让你搂着我。”
董思勤的眼泪随着何贝贝一声声的害怕后悔无声地流淌，无言底拍着女儿的背。
当听到女儿保证再不会犯傻去自杀她紧紧搂住女人泣不成声。
何教授叹息一声放下了筷子，抬手用微微颤抖手背擦了擦眼睛，说：“好了，知道就好了。贝贝，我们总是忙工作，让你独单太久了。今晚爸爸妈妈陪你一起睡，聊聊心事。”
董笑瑶她们离开董思勤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她们守着何贝贝洗澡洗头，确保她不会想不开。
和贝贝一再说她不会再去凶啥事，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放心离开。
那一家三口最后亲昵相拥的场景让她们悄悄抹泪。
虽然董思勤是否生二胎还悬而未决，但是她们觉得那已经不需要她们出面。
何教授说的那些话很有说服力，只要董思勤何教授真心爱何贝贝，关心何贝贝，这个家应该会很幸福。
返程的车上，徐丹青眼睛发红说：“幸好没事了。这一个两个生二胎都跟大孩子折腾一轮，伤身伤神的，怎么还那么多人要生二胎？”
谢海霞说：“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何教授不是说了，兄弟姐妹多了有事的时候有人帮。平时吵吵闹闹都不算事，遇到大事才是最需要兄弟姐妹的时候。
我现在倒是替向东发愁，就他一个孩子，将来他得多累。”
“那你再生一个呗。”徐丹青呛她。
谢海霞竟然不生气，而是失落地叹息：“你以为我不想生吗？可是我命不好，医生说我子宫早衰，怀不上孩子了。”
“什么？你去医院检查过？”
一车的人都惊问。
谢海霞振振有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跟你们说，你们能生的话赶紧生，给大孩子减轻一下将来照顾老人的负担，也给我们自己多一项选择，那个孩子孝顺就跟哪个。
我现在就一个孩子，我白天夜里都担心向东出事，或者不孝，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日子过得一点儿不舒心。
徐丹妮，你比我们年轻，你赶紧去医院检查是不是还能生，有什么问题趁早治疗。
我认识几个很好的医生，经过她们治疗，好些高龄女人都怀上二胎了，有的还怀了双胞胎。我可以带你去。
对了，你要先挂号。来，把你手机拿出来，我教你怎么用他们医院的公众号挂号……”
徐丹妮一脸的黑线。
车里一车的黑线。
并肩
客厅里的时钟显示快凌晨一点。
房子里只有客厅还亮着灯。
杨静端正地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林杨躺在沙发上看手机，一会儿坐起来看看时间，一会儿又躺下。
杨静已经不记得第几次拍林杨让他老实点儿。
“你坐立不安影响我打游戏，我已经被你影响输掉了好几局了。”杨静又拍了一下突然翻身坐起的林杨。
“是你太菜。”
林杨哄娇娇睡着之后就在客厅里等董笑瑶，在旁边看杨静长吁短叹玩了一晚上游戏，一直输一直花钱。
杨静嗔他：“知道你妈不会玩，你也不过来教一教。你不心疼你妈花掉的钱吗？”
“这种游戏已经不是您能玩的了的，您该去玩什么消消乐，连连看之类的。”林杨嘟囔，“再说你的钱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又不是我的。”
杨静抬手就要拍林杨，林杨一低头躲了过去。
“我已经当爸爸了，别再跟我动手了。你又打不过。”林杨重新躺到沙发上。
杨静看他一眼：“我说你这样起来躺下的不累吗？想要时间过得快一点儿，玩几盘游戏不就好了吗？”
“不玩。”林杨自顾自看手机不理他亲妈。
杨静转头回到游戏中，自言自语说：“你以为你妈老年痴呆了，不知道这种游戏不该我玩吗？我不是想了解一下你吗？玩一玩你喜欢的游戏，听一听你喜欢的歌，刷一刷你关注的公众号。
我们是一家人，各玩各的，互相不了解，关系连舍友都不如。
你的舍友要是找你教一下，带一下，你会不不带吗？”
林杨说：“我教人带人收钱的。”
“我也给你钱。”杨静殷切地说。
林杨乎地一下翻身坐起来：“我带一次不便宜的。”
“行。我还会没钱给你吗？”杨静往茶几另一端挪了挪，给林杨的电脑腾出地方。
林杨搬来自己的电脑放在茶几上，与杨静并排坐在茶几前，开了电脑上了游戏。
杨静玩了几天看了不少菜鸟攻略，看到林杨的角色装备就知道这是个王者。
“不错嘛，挺有出息的。”杨静夸了一句。
林杨刚想得意一下，转念想他妈会不会是在讽刺他。
转头看杨静，没在她脸上看到有讽刺讥笑的意思，这才说：
“我曾经打算当事业整的，当然得做到最好。”
“事业？为什么后来不继续了？”杨静问。
她第一次听到自己儿子主动提到想要做的事，切实的理想。
如果是在她学玩游戏之前，她会认为林杨没有出息只想玩游戏，现在她了解玩游戏也能成为职业选手，能挣钱，为国争光。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杨语气里透着些许不甘。
他不是最优秀的，自然就不能成为几十名职业选手中的一个，没法靠玩游戏养家糊口。
杨静平静地点了点头：“当成一种爱好也不错。你是什么时候有成为职业选手的理想的？”
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儿子说的这些，她现在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生蛋蛋她放弃了公司，如果不是因为伤了腰，住一起，她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她暗暗骂自己：“杨静啊杨静，你是怎么当妈的？”
林杨并不知道杨静内心起起落落，思绪翻涌。
他操纵着角色示意杨静跟着他，看他怎么玩，可是示范了一次，杨静的角色还是没有成功过关。
林杨嘟囔：“您老看清楚了没？照我这样来，别瞎出招。”
杨静赶紧点头：“好好好。再来。”
“要看清楚我怎么出招，你一定记住了，别开小差，一定要照我教你的做。”
林杨俨然化身游戏教练，各种训杨静。
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杨静训了无数次，今天总算是复仇了，感觉就一个字爽！
杨静老老实实地听着林杨训自己，心里想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董笑瑶开门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奇特的画面。
那母子俩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手里啪啪啪地敲着键盘，嘴里嘀嘀咕咕说着。
林杨间或还脾气不小地训杨静几句，杨静则象个小学生似的，只点头说是是是，对对对，根本不反驳。
董笑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她觉得眼前这一幕挺好，令她还有小小的感动。
林杨杨静两人都戴着耳机，没听见董笑瑶进屋，等到董笑瑶走过来，才发觉。
林杨立刻摘了耳机，站起来给了董笑瑶一个拥抱：“老婆，怎么这么晚？姑姑家怎么样了？”
董笑瑶之前给林杨发信息说了在董思勤家，会比较晚回来。
“总算是没事了。”董笑瑶疲惫地把头靠着林杨的肩头，“我在姑姑家看着他们一家相拥哭泣，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家人整整齐齐，都活着真的太幸运了。”
林杨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就好。我都担心死了。你累了吧，去休息吧。”
董笑瑶：“我先坐坐。我现在还有些恍惚，脑子里还是刚才姑姑家的情形。“
董笑瑶在沙发上坐下。
杨静叹口气：“没事就好，平安健康是父母对孩子最卑微的要求和祝福。
唉，可是我的小人又输了。林杨，这一局不算，你扔下我就跑了，不能算钱。”
刚才林杨一看到董笑瑶就不管不顾地扔下自己的角色，不仅他输了，还连累了杨静。
“不算就不算。“
林杨一看董笑瑶还不想睡觉，他又坐下来继续游戏：“妈，这一次您要跟紧了。”
“没问题。”杨静信心满满地回答。
母子俩重新开局。
董笑瑶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两人：“林杨，你教妈玩游戏还要收钱吗？”
杨静立刻投诉：“就是说嘛，自己亲妈的钱也收，还不给折扣。”
“行规就这样，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妈我就破坏行规，是不是？”
林杨振振有词，没有一点儿愧疚。
“你有理，你说的都对，现在你最大，都听你的。”
杨静语气不带一丝抱怨，反而有些许乐在其中的意味。
杨静这样倒像是个孩子一般，而林杨则更像家长，董笑瑶觉得很神奇。
“瑶瑶，你会玩游戏的吧，有空也教教我呗。”杨静说。
董笑瑶看着杨静玩了一局，是真不会玩，除此之外手速也不快，想要玩到高等级比较困难，权当娱乐还可以。
董笑瑶说：“我玩得没林杨好。”
杨静说：“不要紧。你收多少钱？”
董笑瑶笑：“我不收钱。”
她不会有很多时间陪杨静玩，何况怎么能向她婆婆收钱。
杨静笑了：“哎哟，这样太好了。我们说定了，你一定要教我。
林杨，你的收费要给我打折扣才行，不然我只找瑶瑶教我，你要没生意做了。”
董笑瑶哑然失笑，杨静就是杨静，一点儿都不含糊，即便是玩游戏而已。
林杨无辜地看了看董笑瑶：“老婆，你赶紧去休息，别在这里扰乱市场。
我坚决不打折扣，她是我老婆，我们夫妻一条心。您别想拿她来压我的价。”
董笑瑶捂嘴乐，赶紧起身进屋去看娇娇了。
杨静哼了一声：“夫妻同心，看我怎么瓦解你们。”
林杨立刻警告杨静：“您还想学的话就不要打歪主意，否则后果自负。”
“哎哟，你妈我怕你吗？”
杨静跟林杨斗了几句，这一局又输了，她伸了伸腰说：“累了，不玩了，睡觉去了。帮我关电脑。”
说完挺着腰板站起来，美滋滋地进屋睡觉去了。
林成海长期照顾蛋蛋喝夜奶，睡眠不是很深，杨静进屋开灯，他就醒了。
看到杨静满脸喜色，问：“瑶瑶姑姑家没事了吧？”
杨静掀开被子上床：“没事了。小孩子一时闹情绪，把自己吓坏了，估计都要有阴影了。”
杨静喜滋滋地钻进被窝：“唉，可以做个好梦了。”
林成海盯着她看：“你这么开心，不是因为瑶瑶姑姑家的事吧，说我听听。”
杨静笑眯眯地说：“刚才儿子教我打游戏了。”
“好啊，是该高兴。”林成海喜上眉梢。
杨静点头：“老林，你以前知道儿子的理想事业是什么吗？”
“理想事业？成为游戏职业选手吗？”
杨静眼神暗淡下来：“你知道的呀。我却刚知道。老林，我很惭愧，我这个妈妈不合格。”
林成海安慰她说：“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你已经为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做得很好了，虽然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九分。”
“七十分吧。我没有照顾到儿子的心理。我很庆幸他还算心理健康，如果是跟瑶瑶妹妹那样做傻事，我会恨死我自己。我现在后怕，又庆幸，很矛盾。”
杨静抱住了枕头，就像抱着小时候还在襁褓里的林杨：“如果重来，回到林杨小时候，我一定将他带在身边，出差也好，开会也好，我可以看着他，听听他告诉我他的理想，想做的事。还有，让他潜移默化地学会做生意。”
林成海默默地帮杨静理了理散落在枕头上的发梢：“现在也可以，还不晚。”
杨静闭着眼睛点头：“虽然难了点儿，但是不晚，我还有机会。等蛋蛋大一点，我把蛋蛋也带上，一起教他们。”
杨静探起身去看了看睡在林成海身旁小床上的蛋蛋。
小家伙盖着小被子睡着很熟。
“蛋蛋睡觉比林杨乖多了，一定比林杨好教。”杨静说。
林成海笑：“从小开始教，是比二十多岁的林杨容易一些。让他们哥俩比一比谁厉害。”
杨静也笑了：“好。”
两人各自躺下盖被睡觉，一夜无话。
董笑瑶窝在林杨怀里小声地把在姑姑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林杨。
林杨搂着她小声问：“姑姑还会生二胎吗？”
董笑瑶动了动脑袋：“不知道。今天大家都不敢提这个话题。如果你是贝贝，你还会反对父母生二胎吗？”
林杨揉着董笑瑶的头发，沉思了好一会儿：“应该不会再主动提。他们生是一回事，我是不是喜欢是一回事。”
林杨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处境。
无论之前闹得动静有多大，现在蛋蛋已经出生了，一岁多了，不管是被动动还是顺其自然，他接受了蛋蛋的存在，但是，是不是喜欢蛋蛋，他自己说了算。
董笑瑶抬手摸了摸林杨的脸：“老公，你好像成熟了。”
如果当初林杨就能这么想，也许现在的状况就会有所不同，或许杨静会帮他们带娇娇，或许杨静不会把公司给董笑瑶打理，他们也不会住到同一个屋檐下。不，或许早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在别墅，三楼已经都准备好了，连婴儿房都安排得妥妥贴贴。
林杨呲牙笑：“我一直挺成熟了，没有机会表现给你看而已。”
“臭美。睡觉吧。”
董笑瑶抬头给了林杨一个晚安吻，倒头睡觉。
今天她是很累了，只是脑子一直在整理今天得到的资讯，不肯休息。
第二天，董笑瑶竟然感冒了。
大概是来回在几栋楼的楼顶上找何贝贝，出了汗又被冷风吹了几个小时。
早上只是头晕鼻塞，到了中午就变成了重感冒，鼻涕喷嚏不断，被杨静嫌弃了。
“你赶紧去医院治好了，家里两个小娃娃，可不能传染给他们了。”
林杨开车送了董笑瑶到医院去打针开药，折腾了一个下午，从医院回到家时，被杨静堵在了门外。
“我刚叫小陆过来用醋熏了屋子消毒。你别进来了，孩子们一会儿就都回来了。我看你还是回娘家住几天，等好了再回来。”杨静拦着门说。
林杨不满说：“不就一个感冒，多大点儿事你还不让进门了。再说这可是我们家，我老婆住这儿。”
杨静瞪林杨：“我管你是谁，感冒传染的。孩子都那么弱小，传给他们不是害他们受苦吗？
林杨，你进去，帮瑶瑶收拾几件衣服送她回娘家。”
林杨不干：“我老婆病了我当然要照顾她，回什么娘家，你让她一个人在那边，谁照顾她？”
“有徐丹青呀。”
“不行，我要照顾我老婆。”
林杨开始伸手推门，要拉董笑瑶进屋。
董笑瑶戴着口罩，制止林杨：“妈说得对，娇娇还那么小，我不能看她生病，她要是被我传染了我会拍死我自己。
妈，不用收拾了，我妈家有我的换洗衣服。林杨，走了。”
林杨不情愿：“我不要你一个人，我要照顾你。”
杨静在一旁看得心烦，说：“那你就一起到你岳母家住几天。去吧，去吧。”
“我是想啊，可娇娇呢？”林杨说。
杨静一挥手：“我和你爸照顾几天没有问题。走吧，走吧，别把我传染了。快走。”
同一屋檐下
“我进去拿几件我的衣服。”
林杨进去收拾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陪着董笑瑶回娘家去了。
路上，林杨对董笑瑶无比敬佩：“老婆，你怎么就能对我妈百依百顺呢？比我更像我妈亲生的。”
董笑瑶笑：“我怎么就百依百顺了呢？妈说的是为了娇娇好，我也认同的话，我就去做。我这是明事理。”
她自认是个念过几年书，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是那种单纯因为对方是婆婆，为了反对婆婆而反对婆婆说的一切的人。
林杨乐了：“我的眼光果然没错。哈哈。”
董笑瑶被他的自夸逗乐了：“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两人到了董笑瑶娘家，她父母都还没有下班。
董笑瑶感冒严重，头晕脑胀，鼻塞眼泪涌，进屋就躺床上去了。
他们中午去的医院，中午饭都没有吃。
林杨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董笑瑶房间，然后进厨房打开冰箱门看看里面有什么菜。
冰箱里菜倒是不少，鸡鱼都有，就是没有什么蔬菜。
林杨估计岳母是下班的时候顺便把蔬菜买回来。
他先洗了点儿米放进电饭锅里做米饭，米饭好了，再给董笑瑶熬点粥。
他进屋跟董笑瑶说了一声下楼买菜，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在楼下的商业街逛了逛，看了看有什么董笑瑶喜欢吃的菜，他想了想，决定干脆今天就给岳父母做一顿饭。
徐丹青做饭手艺很好，林杨不一定能做得比她做的好吃，胜在他是第一次给岳父母做饭，不好吃也很会高兴。
林杨买了自己需要的蔬菜后上楼进屋，在厨房里准备。
没多久，徐丹青拎着一兜菜回来了。
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就提高嗓门说：“思明，你今天怎么进厨房了？”
林杨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妈，是我。”
徐丹青惊讶地瞪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瑶瑶呢？”
徐丹青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心里正患得患失，见到自家女婿不寻常地出现，就担心宝贝女儿出了什么事。
林杨上前接过徐丹青手里的菜说：“瑶瑶感冒了，在屋里躺着。”
徐丹青：“感冒了？上医院看过了没有？严重吗？”
边说边往董笑瑶卧室疾走。
林杨想说去医院看过了，徐丹青已经走进董笑瑶卧室去了。
董笑瑶捂着厚被子在床上闭眼想睡，可是难受得睡不着，一会儿抽一张纸巾擦眼泪，一会儿抽一张揩鼻涕，床边的纸篓里已经扔进了大半篓纸巾。
徐丹青一屁股坐在董笑瑶床沿，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哎，有点发烧。怎么就感冒了呢？”
董笑瑶坐起来抽了一张纸巾擦鼻子，鼻音很重地说：“昨天找贝贝的时候出了汗，在楼顶上被风吹了几个小时。”
徐丹青说：“那是进风寒了，我给你煮姜汤。哎，你怎么回家来了？”
董笑瑶靠着床头闭上眼睛说：“我婆婆怕我传染给娇娇，让我回来住几天。”
“哼，怕传染给娇娇，我看她是不想照顾你。”
“她也照顾不了我，她自己腰还没好。”董笑瑶替杨静辩解，“也不用你和爸照顾我，有林杨在。”
徐丹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杨静让林杨一起住过来照顾你？”
“嗯。林杨把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徐丹青看到了房间衣柜边上林杨的黑色行李箱。
“这还差不多。好了，我做饭去。”
徐丹青不是有意挑杨静的错，她的观念里，女儿嫁出去的人，生病了却被要求回娘家住，觉得女儿被婆家欺负了，而且让邻居知道了会被说闲话。
这会儿知道女婿也一块儿来，面子上算过得去了。
徐丹青让董笑瑶躺下睡觉，她去了厨房，看见林杨在收拾鱼。
“林杨你出去，这儿不用你做饭。”
徐丹青伸手去解了林杨身上的围裙围到自己身上：“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进厨房。”
林杨倒是很无所谓：“我家没这讲究。”
徐丹青不屑地说：“我不是说你妈坏话，她那人就是当自己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跟男人一样去挣钱，让你爸在家里做饭带孩子。
在我老董家老徐家不兴这样。男人就是要出去挣钱养家，女人就在家里照顾家庭。”
林杨心想岳母大人这不只是在骂他妈，是连他爸，他和董笑瑶都骂了。
“妈，这事没有绝对。瑶瑶挺喜欢挣钱，我呢喜欢照顾她。我俩觉得挺好。”
徐丹青切着鱼扫了林杨一眼：“你就是心态好。这样也好，唉，只要你们小两口过得幸福，怎么都行，我也不管了。
我煮点姜汤，一会儿好了喊你来给瑶瑶端进去。
你们在自己家怎么样我不管，在我这里我的厨房不许男人进来。你快出去，陪瑶瑶去。”
林杨受宠若惊，他亲妈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待遇。
只要杨静在家，不是他爸下厨房就是他下厨房，想偷懒门都没有，绝对会被他亲妈赶进厨房。
林杨在厨房里等着徐丹青把姜汤煮好了，他用一只白瓷碗装了端给董笑瑶。
董笑瑶靠在床头眯着眼。
“老婆，你怎么不躺下？”林杨吹着姜汤上的白气。
董笑瑶闭着眼睛说：“躺下更难受，坐起来还好受些。”
林杨把姜汤吹凉了递给董笑瑶：“一口气喝了吧。你妈说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但愿如此。我好久没感冒了，一感冒就了不得。”
董笑瑶接过白瓷碗咕嘟咕嘟地把姜汤喝了，咋舌：“我妈这是放了多少姜，这么辣。”
“良药苦口。“
林杨把碗拿去厨房没多久又回到房间里：“你们老董家老徐家事真的不让男人进厨房的吗？“
刚才他拿着碗进厨房，被徐丹青在厨房门口就给拦下了，徐丹青拿过他手里的碗就赶他走。
“是的。你看董向东就知道，画张饼挂他脖子上还要人帮他转边。”
“哇，这么好。”
林杨一脸羡慕。
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家庭。他从小就是看着林成海在厨房里忙，他妈十天半个月不在家，他认为别人家也都跟他家差不多。
董笑瑶推林杨一把：“不许羡慕。我当初决定嫁给你，你们家的生活方式起了不小的作用。
我第一次去你家，看到你爸在厨房，你妈看着电视跟我聊天，我觉得简直是在看天方夜谭。
我从小就不喜欢我们老董家的这些做法。
小时候董向东去到哪里都无法无天，上小学了还被谢海霞追着喂饭。
贝贝比向东小几岁，就被要求和我一起洗碗扫地。我那时候特别不喜欢我们家族聚餐，我要洗很多碗。
我那时就想要是谁家不让我洗碗做饭我就嫁给谁，哪怕是哑巴瘸子我也嫁。”
林杨乐弯了腰：“你要求这么低呀，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带你去我家，不用追得那么费劲。
为了让你看我一眼，我花了多少心思，多少个晚上通宵，就为了你上游戏的时候我能在，撩你说几句话，把你拉进队。”
“好啊，你果然居心叵测。”
两人斗嘴打闹时，董思明下班回来，进门就听到董笑瑶屋里传来的笑声，好奇地往那儿走。
“瑶瑶，林杨，你们怎么在家？”
董思明看到地上的纸篓就明白了几分。
林杨起身跟岳父打招呼：“爸，我过来打搅你们几天。”
“不打搅不打搅。瑶瑶，生病了？难受吗？怎么回家了？”
董思明就这么一个能干聪明的女儿，掌上明珠，从小董笑瑶一病他就心疼。
这会儿看到女儿生病了回娘家，自然也跟徐丹青一样想到是被婆家赶回来了。
董笑瑶又把理由说了一遍。
董思明这才放心：“这样也好。你就在家里呆几天，嫁出去几年，你妈可寂寞了，想你时晚上都不睡，就唠叨你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
过不了多久，徐丹青把晚饭准备好了，给董笑瑶的白粥也熬好了，让董笑瑶上桌吃饭。
董笑瑶说怕传染给他们，要在自己卧室里吃。
徐丹青霸气地说：“传染怕什么。我们多久没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了。来，上桌吃，吃了你就回屋睡觉。”
董笑瑶捂着大棉袄去客厅吃饭。
徐丹青看起来很高兴她回家来，一个小时里做了炒鸡，蒸鱼，番茄鸡蛋，甚至还有一碟凉拌菜。
徐丹青给董笑瑶夹菜：“瑶瑶，凉拌菜你多吃点儿，补充维生素，一个小时后再吃水果，妈给你切一大盘。”
董笑瑶没胃口，吃不多，吃不了的都给林杨吃，可徐丹青还是往她碗里夹。
“妈，我跟你商量个事。”董笑瑶一边喝白粥，一边看徐丹青眼色。
“什么事？”徐丹青心情还算不错，“你姑姑二胎的事吗？”
她还惦记着董思勤肚子里的孩子。
董笑瑶说：“这个事估计要姑姑自己决定，爸，你说呢？”
董思明已经听徐丹青说了自己妹妹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今天就特意上午请了半天假，一早就和董思礼到了董思勤家里了解安慰了一番。
“嗯，这事要思勤和何教授决定，我们就是亲兄妹也不好说什么。”
董思明虽然挺替妹妹的身体担心，可这是何家子嗣的大事，即便是他这个大舅子也不好插手。
徐丹青问：“那是什么事？”
董笑瑶看了看林杨，说：“妈，我和林杨这些天都住在家里，我感冒吧我挺担心传给你们，另外我还担心娇娇。
我婆婆腰伤没好，我公公一个人照顾两个娃娃，我担心他忙不过来。你是不是能帮我照顾一下？”
徐丹青眼睛一亮，然后又平静下来：“你不是担心传染给娇娇才回来的吗？要是把娇娇接来还有什么意义了？”
“不是把娇娇接来，我是想跟您商量，你能不能住到我们房子去？”
董笑瑶说得格外小心，她亲妈跟杨静不对味儿，她不知道她亲妈愿不愿意跟杨静同一屋檐下。
徐丹青板着脸说：“跟杨静住一块儿，我不去。”
“妈，我求你了。就几天，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回来，好吗？”
徐丹青扭扭捏捏，想了想说：“我一个人不敢去，我怕杨静欺负我，你爸愿意跟我一起去我就去。”
林杨忙帮劝：“我妈现在腰不灵活，可老实了，您可以放心大胆欺负她。”
徐丹青白他一眼：“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欺负她，我这么善良，我干嘛欺负她。”
林杨憋着笑，赶紧低头吃饭。
董笑瑶望向董思明：“爸，求你了，跟妈一起去吧？”
董思明对自己老婆的脾性了如指掌，笑说：“瑶瑶，别听你妈的，她有什么不敢的。
她就是想我一起去，刚好凑成一桌麻将。老婆，我有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
徐丹青自从和杨静林成海搓了几圈之后，戒了多年的麻将瘾回归了，时不时念叨着要再去打几圈。
如今机会来了，徐丹青心里早想去了，不过还是要表现得不情愿。
徐丹青轻轻推了董思明一把：“去你的，你到底去不去？”
董思明乐：“去。我老婆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
一顿饭吃完之后，徐丹青一个人把善后工作都包了。
林杨和董笑瑶在卧室里呆着：“老婆，我刚还在想第一次跟岳父岳母在一起呆，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
又没有表现的机会，这几天我估计会很难熬。你这一招把他们支开了，我太谢谢你了。”
董笑瑶喝了姜汤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开始冒汗，裹在被子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我这是无心插柳了。这几天你也不用天天守着我闷在家里，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我就是感冒而已，很快就好了。”
“我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好。”
“为什么？”
“我们很久没能独处了。现在这样多好的机会，没别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去，别想入非非。”
“嘿嘿嘿……”
……
林成海接了蛋蛋和娇娇回家，杨静把董笑瑶和林杨回娘家的事情说了。
林成海看着围栏里追闹嘻嘻的两个小娃娃，有些担心：“你腰没好，我们两个照顾蛋蛋和娇娇，是不是有些勉强？”
杨静说：“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要不要让小陆这几天辛苦一些两边跑？家里的狗狗或者让公公婆婆帮忙照顾一下？”
林成海点了点头：“吃完饭我跟他们商量一下。”
杨静说：“今晚我们就简单吃点面条好了，先把这两个孩子吃的弄好了。”
林成海进厨房忙去了，杨静坐在围栏边上看孩子。
蛋蛋现在大了，向往自由，对围栏开始不满了，总是去摇围栏，还会自己用小手打开围栏的开关。
以前有林杨和董笑瑶帮忙，蛋蛋跟围栏过不去的时候，他们可以帮着把蛋蛋抱回围栏中间，陪他玩玩具。
杨静现在一个人，腰又不灵活，没办法抱蛋蛋，只能看着他拼了全力摇围栏，还要留意在蛋蛋身边翻滚的娇娇不被蛋蛋踩着了。
遇到了她处理不了的状况，她只能喊林成海过来帮忙，一通折腾下来，累得腰更疼了。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番可以吃饭了。
两个娃娃饿了，表现还算好，老实地吃完饭。
吃完饭哄睡觉就麻烦了。
两个孩子好像存心为难他们，一个哭另一个跟着哭，一个困了，另一个也闹着要睡觉。
“不行了，赶紧找小陆过来帮忙。”
杨静扶着腰叹气。
林成海连一碗面都没能吃完，一会儿照顾蛋蛋一会儿要抱抱娇娇，也是满头大汗。
杨静拿了手机给小陆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帮忙。
小陆溜着皇上皇和浅浅白，接了电话后，赶着两只刚出来放风没多久的狗狗回家。
狗狗闹情绪不愿走，赖在地上，拖都拖不动。
小陆只好等杨静的公公婆婆过来接手遛狗，才能赶去帮忙。
杨静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如获大赦，嚷嚷着“得救了，得救了”去开门。
门口，徐丹青和董思明还有一只红色行李箱看着杨静。
“你们这是干嘛？”
杨静看着红色的行李箱满腹狐疑。
徐丹青听到屋里蛋蛋和娇娇的哭闹，立刻皱眉：“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来干嘛，我来照顾娇娇呀。”
说着从杨静身旁挤进屋：“娇娇，外婆来了。我的心肝宝贝，不哭啊。”
董思明看着杨静笑了笑：“亲家，这几天打扰了。”
“几天？你们要住在这儿？”杨静警惕地问。
“是啊，瑶瑶让我们过来帮忙，我们就过来了。来回跑不方便，就住几天，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董思明说得很谦恭。
“你们不需要这么辛苦，我叫了保姆过来，她在路上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杨静客客气气地不想让董思明把行李箱拉进屋。
徐丹青抱了娇娇和抱着蛋蛋的林成海一起出来。
徐丹青：“我和思明可以照顾娇娇，保姆你们用吧。我不放心保姆照顾孩子。思明，快进来，把孩子哄睡了，我们好干活。”
杨静就是不想他们留下说：“我的保姆在我家帮了十多年，人很可靠，有经验，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们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很辛苦，身体吃不消的。回去吧，回去吧。”
徐丹青扬起下巴傲慢说：“这是我女儿家，我来照顾我外孙女，我就在这里住几天，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不住这里。
思明，我们就住那间小房，一米五的床我们挤得下。”
林成海见到董思明乐呵呵地上前跟他握手：“辛苦了，外面冷啊。我们去喝茶，让她们聊。”
他那意思就是女人的事情他不掺和。
董思明心里明白，乐呵呵地握着林成海的手，行李箱就扔下不管了，进了屋。
杨静没拦董思明而是瞪着徐丹青：“你洗没洗手就抱孩子？你会不会照顾孩子的？还说来照顾娇娇呢，帮倒忙吧？”
老年痴呆？
“你会照顾，你厉害。你来，你来哄娇娇睡觉。”
徐丹青把娇娇放进围栏里，跑去洗手去了。
杨静冲她背影喊：“你放婴儿车里呀……这不是欺负人？”
娇娇在婴儿车里的话，杨静还可以摇着婴儿车哄娇娇睡觉。
她弯不下腰去抱起围栏里的娇娇，一面埋怨徐丹青一面打开围栏门进了围栏，想要哄娇娇。
董思明见状忙说：“亲家，我来，我来。”
杨静说：“你洗手了吗？”
董思明：“……”
转身往洗手间走，差点与洗完手回来的徐丹青撞上。
徐丹青悄声问：“你也没洗手？”
董思明低声回答：“跟你一样被赶来洗手了。”
两人相视偷笑。
徐丹青回到客厅，进了围栏把嘤嘤嘤哭闹的娇娇重新抱了起来哄着。
杨静：“你放婴儿车里，摇着车她就睡了。”
徐丹青不理她：“我家瑶瑶小时候都是要我抱着才睡。”
杨静：“你的味儿不对，娇娇不会睡的。放婴儿车里。”
徐丹青瞪杨静：“我怎么味儿不对了？我又没有狐臭。你才味儿不对。”
“噗。”杨静没忍住笑，“谁说你有狐臭了。我是说你不是瑶瑶，娇娇能闻出你不是她亲妈，不愿意睡的。
你把她放婴儿车里，她的被子有她熟悉的味儿，很快就能睡着。”
“你就说我不是瑶瑶不就行了，说什么味儿不对的。你怎么知道娇娇就喜欢婴儿车不喜欢我了？”
徐丹青不相信杨静的话。
“我当然知道。娇娇在早教中心都是我照顾她，自然比你了解她，比你强。”
杨静故意大声说着那个强字。
“是啦是啦，你最了解。”徐丹青半信半疑地把娇娇放进了婴儿车里，坐到椅子上轻轻摇。
几分钟之后，娇娇的闹声渐渐变小，最后果真睡着了。
“管用。”徐丹青笑了，“让她在车里睡吧。我们开始干我们的事情。”
“那你们去你们的房间里干吧，我和老林很识趣的，不会过去打扰你们。”
杨静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脑准备上游戏。
徐丹青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杨静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一红，啐杨静：“瞎说八道什么。我是说我们四个人可以开始打几圈了。”
杨静愕然瞪着她，然后笑了，笑得几乎刹不住。
徐丹青恼羞说：“你笑这么大声干什么，吵醒孩子们。”
董思明一直低着头喝茶，淡定得好像没有听到两个女人在聊什么。
这时候林成海也已经把蛋蛋哄睡着，抱回卧室里的小床上睡觉了。
徐丹青撇下杨静，去跟林成海说打麻将的事。
林成海笑着说：“可以可以。我把蛋蛋推到客厅里来。
“去吧，去吧。你告诉我麻将在哪里就行。”
徐丹青已经手痒。
林成海领着徐丹青进房间里取了麻将，然后推了蛋蛋睡觉的小床出来，和娇娇的婴儿车一起并排放在麻将桌旁边。
杨静问董思明：“她这么大的牌瘾？”
董思明唉了一声：“好多年没打了，怕影响瑶瑶学习和休息。上次打了一次，她回家总念念不忘。
杨静笑：“徐丹青，你就这么确信我会跟你一起打麻将？”
徐丹青低头洗着牌说：“我可不是为了打麻将才过来的，照顾好了娇娇，有时间就打打，没时间就不打。很随意的。”
“那我玩游戏好了。”杨静笑说。
徐丹青洗麻将的手立刻停顿下来，忍了忍火气，才说：“三缺一……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杨静一脸黑线：“……我怎么不道德了？”
徐丹青不回答了。
两个女人斗嘴的时候，林成海和董思明和和睦睦地码好了牌。
林成海对杨静说：“过来玩几局吧？”
杨静微笑着起身走到麻将桌边，在徐丹青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你不要乱打牌哦。”徐丹青说。
上一次玩儿的时候，她要什么杨静就不打什么，跟她对着干。
杨静说：“我牌品很好的，我只打我不要的牌。”
徐丹青耸了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刚开始的时候，几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专注地打着手里的牌。
打了一会儿之后，林成海和董思明开始聊娇娇。
一个爷爷一个外公聊着孙女/外孙女哪里哪里长得象林杨/董笑瑶小时候，哪个神情象爸爸，哪个举止象妈妈，好不热闹。
杨静和徐丹青后来也加入讨论，讨论着讨论着，两个做奶奶外婆的女人又因为娇娇将来更象谁斗起嘴来。
徐丹青说：“娇娇那个认真执着的劲最像她妈妈。瑶瑶上幼儿园就特别认真执着，说要当班长就一定能当上班长。
上小学后说要考试得第一名就一直都是第一名，从来不用我和思明操心学习。
出来工作了也是，说一定要考进银行工作，就真的进了。我看娇娇将来也是一个学霸。”
徐丹青说得兴起，滔滔不绝地说着董笑瑶从上幼儿园到大学再到工作的各种想法和理想。
徐丹青在不断说董笑瑶的事情的时候，杨静在默默地比对着林杨小时候想的是什么，念书又想什么，工作又想什么。
结果她能想到的都只是碎片记忆，幼儿园时候的三两件，小学时候的几件，中学大学以后的她几乎没有可以拿出来说的。
“你这么了解瑶瑶？她想要什么你都知道？”
杨静第一次有些嫉妒徐丹青。
她在林杨成长的二十多年里，跟林杨一起的记忆很有限，而且内容很单调，根本不能罗列出来跟徐丹青去比。
杨静这一刻很想知道林杨对跟她在一起的记忆是不是也很碎片，很单调，很有限。
杨静想着心事，手里的牌打得乱七八糟，最后不仅自己差点放炮，还把徐丹青吊着的一副好牌硬生生给憋死了。
“你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的吧？”徐丹青不满地问杨静，“你还说你牌品好呢。”
杨静没有心情再打下去，捂着腰说：“不行，我的腰受不了了。我得回去躺着。”
徐丹青刚打三圈，还没有赢一次，想继续打，可也不能勉强腰有伤的杨静。
几个人收拾好了麻将，各自带着孩子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林成海把蛋蛋的小床推回到床边，给熟睡的蛋蛋掖了掖被子后，问杨静：“你刚才想什么走神了？”
杨静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望着床头灯发出的暖暖的黄光。
“老林，你知道林杨想要我为他做什么吗？”杨静幽幽地问。
“小时候还是现在？”
林成海铺展开被子后也上床躺下了。
“……我都不知道……”
杨静很沮丧。
她给了儿子她能给的最好的物质条件，她一直以为是儿子理所应当想要的。
可是林杨却对她说那些不是他想要的。
林成海伸手轻轻拍着杨静的肩头说：“别胡思乱想了。你已经做到了你能为他做的全部，他还想要什么该自己去争取。”
林成海的回答令杨静久久没有入睡。
虽然她为林杨做了很多，可是这里面有多少是林杨想要的？或者有多少是她自以为林杨想要的？
董笑瑶在娘家住了三天，感冒基本好了。借着这次感冒，她狠狠心给娇娇断了奶。
为了这件事情，杨静和董笑瑶闹得有点儿不愉快。
杨静希望娇娇一岁之后再断奶，董笑瑶则是考虑到要向海外拓展，希望娇娇能早点儿断奶。
“孩子多喝点儿母乳身体的抵抗力比喝奶粉强很多。你这样不顾娇娇的需要，太自私。”
杨静的话董笑瑶有些无法接受。
“现在的奶粉也很有营养，我给娇娇喝最好最贵的奶粉，妈怎么能说我自私，不管不顾。”
“奶粉是娇娇想要喝的吗？你没有考虑到孩子想要的，你就是自私。”
杨静变得有些不讲理，不仅在断奶这一件事情上。
董笑瑶要出差，杨静问：“你知不知道娇娇是不是想要你留在家里陪她？”
董笑瑶解释公司业务需要她去出差。
杨静阴阳怪气说：“公司那么多经理，你非得自己亲自出差不可？”
董笑瑶一脸苦笑：“妈，您说的，力不到不为财。重要的客户我一定要亲自去维护。”
杨静竟然说：“我说的时候还没有娇娇，你现在要问娇娇想要什么。你给她的是不是她想要的，你要尊重她。”
董笑瑶万般无奈，向林杨吐槽：“我问娇娇，娇娇能告诉我吗？她还不会说话。你妈怎么啦？她到底想怎么样？”
林杨也一肚子疑问。
最近杨静对林杨是越来越黏乎。
打游戏的时候要林杨在身边教也就算了，有事没事就坐到林杨身旁微笑着看他做事情，就连林杨无聊瞪着天花板发呆，杨静也要坐在椅子上看着。
每天去医院理疗的路上，杨静就爱问林杨一些小时候的想法，愿望，实现的，没实现的。要不就是现在的愿望。
“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您能把所有的财产都给我。”林杨说。
“行。给你。”杨静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林杨反倒不敢相信了，认为他亲妈又在挖坑让他跳。
“您留着吧，我不要了。”林杨说。
杨静歪着头慈爱地看着他：“儿子，这是你现在想要的吗？行，那我就留着，不给你了。”
林杨一脸黑线，果然是个坑。
“妈，您最近神秘兮兮的在计划什么？”
林杨觉得还是直截了当问了好了，别搞得自己也跟着神经兮兮了。
杨静茫然问：“计划？没有计划啊。我养病，计划什么。”
“装。”林杨坚决不会相信。
林杨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董笑瑶，董笑瑶思索半天，忽然担心起来：“妈是不是患上了老年痴呆？”
“不可能。我妈才五十出头，人精一个，怎么可能得那个病？”
“我看过有关的报道，致病原因除了脑衰退，还有用脑过度。妈会不会是因为做生意想得太多了，用脑过度，所以……”
林杨害怕地瞪大眼睛：“……”
第二天林杨送杨静去理疗后并没有跟以前一样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而是陪着杨静理疗。
杨静很高兴，一直看着林杨笑。
笑得林杨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个小时的理疗结束后，林杨带杨静去了神经外科。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杨静坐在候诊区问。
林杨慢条斯理说：“朋友让帮忙做份问卷，我过来帮忙，您也没事，也帮个忙呗。”
杨静：“你想让我做我就做。”
这是杨静最近几天说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林杨现在一听到这话就神经质，心里害怕。
等了两分钟，就到他们的号了。
母子俩进了办公室，医生似乎认识林杨，让他们坐下后，在两人面前各摆了一份测试题。
杨静翻了翻，一共六页，有选择题，有填空，还有画图，例如画出上午九点整的时钟。
“医生，你们这是做什么调查问卷？”杨静问。
医生看了林杨一眼，说：“亚健康状况调查研究。”
杨静点头：“这个好。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大，很多人都是亚健康状态。
我最近休息得不是太好，不知道是不是亚健康。”
杨静很认真地答着每一道题，工工整整。
林杨也一起把题都答完了。
医生收了问卷：“结果出来我会电话通知你们。”
“好，谢谢医生。”
林杨带着杨静离开诊室。
候诊区的人打量了杨静几眼，低声说：“看起来很年轻，不会老年痴呆吧？”
另一个说：“这个病是慢慢变严重的，这个年纪出现属于早期，看不出来跟正常人有什么不同，实际上脑子已经开始糊涂了。”
尽管说话的人已经压低了声音，可是杨静腰不好走不快，把话都听到了。
“林杨！”杨静喝了一声。
林杨心虚地加快脚步：“我先去把车开过来，您慢点儿没关系。”
林杨预约的时候跟医生说病人不认为自己老年痴呆，一说就炸，请医生隐瞒做的是什么测试。
可是当杨静坐上车，林杨还是没有躲过杨静的数落。
“你当你妈老年痴呆了？说什么亚健康状况调查，瞒着我让我做的问卷是不是跟老年痴呆有关？你说实话。”
林杨瞒不住就只好认了：“你可能不知道最近自己有多反常，我是担心，才让你去做个认知测试。没说您一定是老年痴呆。”
杨静生气地拍了林杨一掌：“你才老年痴呆，你痴呆了你妈我还精明能干得很。”
林杨缩了缩脖子：“你既然不是老年痴呆，那你在玩什么花样？给我挖坑吗？”
“说什么呢？”
“不是啊，你最近挑瑶瑶的不是，总说瑶瑶这样是不是娇娇想要的，那样是不是娇娇想瑶瑶做的。
还总问我这是不是我想要的，那是不是我想要的。妈，你这样太反常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谁穿越到我妈身上儿来。妈，您说说你这是想干嘛？”
矛盾叠加
杨静说：“我没想干什么。我以前总是忙啊忙啊，没有多少时间跟你在一起。
我现在不忙了，我就想应该多花点时间跟你在一起。不好吗？”
林杨尬笑：“不太好。现在我忙了……”
杨静幽怨地说：“你不要那么忙，多花些时间陪陪娇娇。
孩子很快就长大，等她长大了，你想陪她，她没有空了。”
董笑瑶在杨静的唠叨声中去出了一趟差，回来后杨静依旧唠叨她不该出差，应该在家多带带娇娇。
董笑瑶实在忍无可忍反问：“妈，我听林杨说您以前比我现在还忙，一个月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家。
现在您为什么对我出个三天的短差意见这么大？”
杨静白她一眼：“那个时候环境不一样，条件不一样。
你现在不需要象我那样忙赚钱，经常出差，你该做的是应该多呆在家里陪孩子。”
“我刚接管公司的时候，您不是这么说的。
您说我要做好吃苦的准备，要花很多时间在工作上，没有私人时间，要事必亲恭，您才会把公司完全交给我打理。”
董笑瑶十分怀疑林杨没有给杨静找对医生。
她出差回来那天，林杨给她看了杨静的认知测试结果，医生说杨静没有任何认知障碍，脑子非常清楚。
董笑瑶在卧室里跟林杨争执：“一定是测试有问题，你妈现在对我说的话跟当初说的完全两样。
这才多长时间，她的想法完全相反。”
虽然说人的想法只要一夜之间就会完全改变，可这个人是杨静，是那个最喜欢赚钱的人精杨静。
要董笑瑶不要太关心的事情正是杨静最在乎的公司生意，这怎么能让人理解她思维正常？
林杨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测试结果，说：“要不我再约一家医院，再让我妈测试一次？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是什么测试了，恐怕不会去。”
董笑瑶生闷气：“你能不能劝爸妈回自己家住？要不就是我们俩出去住？”
“不跟他们住啊？”林杨有些不舍得了。
这段时间他爸妈帮着照顾娇娇，帮着做饭，他可以有时间出去跟人谈投资项目。
他还计划过两天去项目点跟张宇星汇合，最终把投资方案定下来。
如果他们单过，他要照顾娇娇，就没时间做这些事情。
董笑瑶见林杨一直不给答复，问：“你不同意我的想法？”
“不是。”林杨斟词琢句，不想惹董笑瑶生气，“我妈还要做一段时间理疗，住在这里去医院近，方便……”
董笑瑶打断她：“你不怕我再跟你妈住下去会深化矛盾？”
“别。我妈就是最近闲了点儿，嗦了点儿，她没有嫌弃你的心。
我看给她找点儿事做，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她就不会总盯着我们挑毛病了。”
董笑瑶并不是反感杨静住在这里，只要杨静不挑她毛病，嗦，她并不一定需要单过。
“你有什么事能让你妈分散注意力？”董笑瑶问。
林杨挠了挠后脑勺：“需要点儿时间想想。老婆，我们来研究研究，你觉得现在什么最能吸引我妈的注意力，可以让她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那上面去？”
“我问你呢，你到问起我来了。”董笑瑶不理他，低头逗着女儿。
林杨盯着董笑瑶和女儿玩。
娇娇已经八个月大了，正趴在床上试图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有了。”林杨一拍手，“妈不是整天嗦我们要多陪娇娇吗？她现在最关心的当然就是蛋蛋和娇娇了。
老婆，我有一个想法，我们把娇娇的教育交给我妈，你觉得怎么样？”
“你妈来教娇娇吗？”
董笑瑶见过杨静是怎么教育蛋蛋的。
蛋蛋现在正是好动的时候，杨静也不管单单是不是在听，每天固定二十分钟跟蛋蛋双语聊天，给蛋蛋念的故事书也是双语。
“好像还不错。”
董笑瑶算是认可了林杨的方案。
林杨在第二天吃完晚饭后主动提出教杨静玩游戏，然后有意无意地提出娇娇可以跟蛋蛋一起接受杨静的教育。
“反正您教一个也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教两个您不就赚了吗？”林杨努力说服杨静。
“都是什么歪理。你们自己的孩子当然应该自己教。
我要是帮你教，教出来就是我的思维模式，我已经落后了。我还想让蛋蛋跟你们学呢。
来来，快教我这里该怎么出招？”
杨静游戏玩得起劲，不想跟林杨多谈。
林杨把游戏暂停了，试图说服杨静：“这样，我教您游戏，您帮我教娇娇，我不收你的钱了。您考虑一下？”
“以前收的钱呢？”杨静斜睨着林杨似笑非笑。
“不收，一笔勾销。您满意吗？”林杨非常大度。
他都要投资大项目了，这几个钱不算什么。
杨静似乎心动了：“那我们先来谈谈时间，你教我玩多久游戏我就教娇娇多长时间，公平吧？”
林杨愣了一下，这是在讨价还价啊。
再说玩那游戏就两个小时不到，杨静的空闲时间还是太多。
太闲，最后还是会盯着他们挑毛病。
“妈，我玩游戏十多年了，我早就知道该怎么教。虽然您二十年前也教过我，可那些知识是不是该更新了？
您是不是应该学习积累一下新知识再教娇娇？
您应该要有更多的学习时间更新知识。
如果随便陪娇娇玩那不能算教，娇娇要学到知识才算。”
“她那么小，能学什么知识？”
杨静虽然嘴里不饶人，倒是真的开始学习新知识了。
第二天就上网买了一堆书，电子读物之类的。
董笑瑶见杨静忙起来，真的没有象以前那样总盯着她说她这做得不好那应该怎么做，人也变得轻松多了。
“老婆，我这个主意不错吧？”林杨向董笑瑶邀功。
“十分不错。奖你。”
董笑瑶捧着林杨的脸给他一个深深的亲吻。
林杨乐得有些忘乎所以，董笑瑶忙说：“门没锁。”
……
……
董笑瑶等裴锋旅行结婚回来之后，在公司里又召集了一次骨干会议，这一次扩大到了所有部门的骨干。
在裴锋回来上班之前，董笑瑶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跟裴锋交流了。
两人的想法基本一致。
所以这次会议的议题除了收集上次布置的海外拓展计划书之外，就是试探性的了解谁愿意作为第一批开拓者到海外考察。
“这次考察的时间不会短，少则一个月，长则三五个月，为公司后续的考察人员打前站。大家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谈谈想法。”
董笑瑶说完之后，翻阅收上来的计划书。
长时间的安静，所有的与会骨干都沉默，你看我我看你，要不就低着头看手机。
裴锋第一个发表看法：“这是一个机遇，当然作为开拓者会遇到很多困难。
我这次旅行结婚在国外遇到几个同行，他们的公司已经先行一步，在海外成立了分公司，业务正在走上正轨。
我跟他们聊了一些，大家都前景相对看好。我想去尝试一下。”
裴锋说完之后，沉默再次笼罩会议室。
董笑瑶看了看手上的一份计划书，说：“大家需要时间思考，我再给大家两天时间。现在我说一说我看到的计划书。
我手里这份我就不点名是谁的了，我只是拿出来说明一下，该怎么写得更好。
市场分析不能没有，虽然我们还没有去过当地，现在网络发达，上网收集一下不会交空白。
还有时间表，只写着上半年，下半年，这样不够详细，要写明哪个月，具体做什么事，都要在上面列明。
大家两天后再交一份，按我刚才说的写好的计划书，到时候我们增加一个新的议题，就是第一批考察人员报名。
大家认真考虑吧。散会。”
裴锋和董笑瑶回到董笑瑶的办公室，两人讨论今天的会议。
“看来大家都不愿意去。裴大哥，你怎么看？”
董笑瑶会议最后说的那些话只是场面上的官话，她早就看到了参加会议人员脸上事不关己的表情。
裴锋也看到了大家的态度：“他们不用开拓新市场也有客户，对开拓新市场心里肯定有疑问，不那么爽快。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说来听听。我们一起探讨。”
董笑瑶一向尊重裴锋，不仅因为他的资历，更是因为裴锋务实，踏实，想到的建议通常都能行之有效。
“是不是可以把海外拓展的机会面向全公司所有人员，机会面前人人平等。
或者如果全公司里没有找到理想的人选，是不是可以考虑招聘外部人员。”
董笑瑶：“面向全公司人员可以尝试。对外招聘会增加人力成本，这个暂且放一放。”
裴锋赞同。
董笑瑶：“那就两天后，如果会议上再没有骨干愿意报名，我就出公告面向全公司员工。
人员不用多，三五个就够。裴大哥，到时候你能当领队吗？当然我也会去。”
裴锋笑说：“我就是怎么想的。”
董笑瑶：“唉，要委屈小青了。你们才刚结婚……我要好好安慰她。“
裴锋笑：“我会跟她好好说明，我觉得她会支持我。”
初步的计划定下来后，接下来考虑的就是考察费用的问题。
董笑瑶让财务部做一个预算，这肯定会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而且这是整个公司经营战略的改变，她必须征求杨静同意。
杨静自从跟林杨谈好了教娇娇之后，每天除了固定两个小时跟林杨打游戏，从医院理疗回来之后，在孩子们还没有回家之前，她戴上老花镜，埋头在新买的那堆书里面认真阅读记笔记。
董笑瑶翻了翻那些书，出乎她意料的是不是她认为的那些专家们教育孩子的书，而是一些类似犹太人经商法则，商业管理，企业管理，21世界最赚钱行业之类的书籍。
董笑瑶把她的发现悄悄地告诉林杨。
林杨惊诧说：“那些不都是企业家读的书吗？妈要拿那些知识教娇娇，会不会起点太高了点儿？”
虽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那些书里的知识董笑瑶都未必知道，她还没到一岁的宝宝就要学了，她岂不是连女儿都不如？
“妈这是什么意思？是看我在家学习少，旁敲侧击让我识趣去看那些书吗？”董笑瑶狐疑问。
林杨皱着眉头思忖一会儿：“那不是跟原来她嗦我们差不多，只是从口说变成了行动暗示？”
为了证明杨静的真正意图，有一天吃过了晚饭，杨静跟林杨玩游戏的时候，董笑瑶一边看蛋蛋和娇娇，一边有意无意地拿起一本杨静的书翻看。
“妈，这些书里讲的这些知识挺有道理。”
董笑瑶翻看了几页后故意大声说，吸引杨静注意。
杨静正好跟着林杨玩过了一关，抬头动了动发僵的脖子：“我最近看书时间太多，脖子都僵硬了。林杨，帮我捏捏。”
林杨没动：“妈，瑶瑶跟你说话呢。”
杨静看了董笑瑶一眼：“你不用看那些书，你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更适合你。这些知识我是准备教蛋蛋和娇娇的。”
董笑瑶和林杨面面相觑。
“妈，这些知识娇娇学是不是太深奥了，她未必就能理解……”
董笑瑶把书放回原处。不是杨静用来敲打她的就好。
杨静：“文字这种东西看起来深奥，讲出来就浅显易懂了。你们不用担心孩子小不懂，不懂不要紧，先存在脑子里，等到了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拿出来用。”
董笑瑶虽说不反对杨静教这些商业知识，可是对杨静的有些做法她有不同想法。
周末的时候，董笑瑶在家里没有去公司，但是在客厅开着电脑看海外市场的资料。
杨静带着两个小娃娃坐在围栏里玩儿。
杨静现在的腰已经没有那么僵硬了，可以跪在垫子上跟孩子们玩了。
杨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软妹币，一张一张地摆在蛋蛋和娇娇面前教他们认钱。
刚过了一岁生日没多久的蛋蛋拿着杨静给的软妹币换杨静手里的玩具，面值对了就得到玩具，不对就重新来。
杨静让娇娇做一样的事情。
比蛋蛋小几个月的娇娇看到钱就往嘴里送，杨静也不拦着，嘴里还说：“铜臭味道好不好闻啊？”
董笑瑶见了，急忙跑过去从娇娇手里抢下软妹币。
这样一来娇娇手里突然没有东西，立刻就哭了起来。
杨静责怪董笑瑶：“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地抢孩子的东西呢？”
董笑瑶辩解：“这些软妹币上面有油墨，而且很多认都摸过，有很多细菌。
妈，你不能让娇娇把什么东西都放进嘴里。”
杨静不以为然说：“我特意从银行里换的新钱。崭新的，没有你说的那么脏。
再说孩子在开放空间，细菌无所不在，接触一些还会生成抵抗力，有什么不好。”
董笑瑶：“别的东西我们都是消过毒了才给娇娇玩的，这些也要消毒才能给她。”
董笑瑶说完拿着那些软妹币要用酒精擦过。
杨静把手里的玩具一扔，不高兴了：“你们说让我教娇娇就必须完全听我的，按照我的想法来做。
你现在干涉我，我怎么教孩子？孩子们会怎么看我？我在他们面前还有没有威信？将来他们还会听我的吗？”
皆非软妹币
“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无心。”董笑瑶解释。
她作为一个关心疼爱女儿的母亲，看到女儿有危险自然而然出手阻拦，那么短的时间里，她没有想更多，更没有想到杨静说的那些。
杨静依然火冒三丈：“很多事情都是无心办坏的。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对别人造成影响，一句无心就能推脱你的责任吗？
难怪公司里到现在还有人对你的办事作风不满。”
董笑瑶冻住了。
这怎么扯到公司了？
她自认做事公私分明，有担当，尊重员工，从没把自己当总经理在员工面前摆架子。
再说她又不是软妹币，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
董笑瑶：“公司五六十人，有几个人对我不满很正常。”
杨静轻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从来不跟你提公司理的事。
以前我没跟你接触很多，不了解你，不方便做出判断。现在我跟你相处，我就可以说这句话，别人对你不满说明你做事还不够周全。
你要好好想一下，公司里有人在你面前说裴锋的不是吗？有人说过老会计的不是吗？
同样是那几十个人，同样的环境，结果为什么会不同？那是由你的性格决定的。”
“每个人都一个个性这个社会怎么多样化，多元素？那还有什么意思。”
董笑瑶并不否认杨静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清楚自己的性格，可是她认为如果她不保留一些自己的个性，她还是她吗？
再说她觉得杨静也很有个性，也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个性不是固执，不是顽固不化。”杨静尖锐指责。
“我怎么固执了？”董笑瑶反问，“我就是担心这钱上有细菌要消消毒，这怎么就是顽固不化了？”
林成海和林杨原先只是当两个女人在探讨问题，没加干涉。此刻一看火药味渐浓，忙出来调和。
林成海走进围栏，伸手去扶杨静起来：“脚跪麻了吧？起来活动活动。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下楼散散步去吧？”
林杨则顺手拿了一块切好的水果递给董笑瑶：“老婆，吃块水果。你看你最近忙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吃苹果，美容。”
董笑瑶伸手把林杨的手推开。
杨静则看了董笑瑶一眼，扶着林成海的手站起来：“老林，给蛋蛋穿上棉衣。我们到商业街逛逛吧？”
“好。”林成海答应着，等杨静出了围栏，他弯腰抱起蛋蛋，“蛋蛋，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
林成海抱着蛋蛋进屋穿棉衣。
董笑瑶进了围栏陪娇娇，全程不理会林杨。
杨静站在门口鞋柜边上穿鞋，轻哼一声：“个性？在爱面前，个性根本就不算什么东西。”
董笑瑶一怔。
杨静这是话里有话，暗指什么。
但是她没有心情去深想。
林成海抱着穿成球的蛋蛋和杨静一起出去了。
林杨走进围栏坐下、，轻声细语：“老婆，你别生气了。你跟妈观念不一样，矛盾肯定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别跟她争。”
董笑瑶闷闷不乐：“你叫我老婆，你怎么不帮我？反倒帮你妈说话？”
林杨结巴起来：“我，我没帮我妈啊，我不是说肯定有矛盾吗，哪儿帮我妈了？”
“你让我不跟她争，我跟她争什么了？我要消毒，她让我消毒就好了，干嘛说那么多？”
董笑瑶其实是在生林杨的气。
老公是她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她希望林杨无条件地支持她，不要分什么是非对错，只要站在她这边就好。
这个世界上跟她分对错辩是非的人太多太多，她不需要再多一个这样的人。
她需要的是可以包容她的港湾，无条件。
董笑瑶扔下林杨抱着女儿进卧室去了，反手把门反锁上了。
林杨在外面敲门，董笑瑶不理。林杨敲了一会儿没再敲了。
董笑瑶听着林杨离开的脚步声，郁闷不快。
这是她第一次跟林杨闹别扭。
她对林杨没有多大意见，就是没有心情理他，想一个人静静。
逗着女儿，陪着女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去想，岁月静好。
杨静和林成海带着蛋蛋下了楼出了小区在商业街上散步。
天冷，散步的人并不是很多，商店和饭店里倒是挺热闹。
两人为了不让蛋蛋吹感冒了，拐进了一家便利店。
林成海买了两杯热饮和一块蛋糕，与杨静并排坐在用餐区椅子上。
杨静喝着暖暖的热饮，微笑着看着林成海：“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有些过火了？”
林成海微笑着说：“你注意到了？”
杨静点头：“我使性子了。消毒也没什么，就是她做的时机不对。”
“年轻人嘛，加上爱女心切。情有可原。”林成海说得委婉温和。
杨静轻叹口气：“我就是觉得她年轻，处理事情考虑不周详。
公司的员工有好几个跟我诉苦，说瑶瑶逼着他们向海外拓展业务。
我现在不想管公司的事了，但是也不能不提醒她吧。”
“你用那样的方式提醒她也不是不可以，就怕她不理解，误解成了婆媳矛盾。”
“矛盾就矛盾吧。人与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矛盾，记在心上就不好了。
我反正是已经尽力了，至于她悟道没有我就不管了。我把公司给他们了，守不守得住就是他们的本事了，将来也不要再跟我闹分家产。”
杨静将公司交给林杨和董笑瑶打理，她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交出财权，心中早已不把公司归于她的管辖了，只是没有明确告诉林杨和董笑瑶而已。
林澄海笑了笑：“你把贸易公司给了林杨，打算将来给什么蛋蛋。”
杨静狡黠一笑：“蛋蛋的那份就让林杨帮他挣吧。”
林成海拉起蛋蛋的小手说：“你以后要好好孝顺父母，尤其你妈妈。等你大学毕业我们都古稀之年了，不求你为我们做什么大事，每天回家吃顿饭，聊聊天就好。”
杨静笑：“我可没你要求这么低。蛋蛋那，我要你结婚后跟爸妈一起住，不许出国留学，不许找独生子女，不许……”
林成海拦了杨静：“你这样会把孩子吓跑。”
杨静撅嘴撒娇：“我第一次做婆婆都没有耍耍婆婆的威风，林杨说喜欢谁就是谁。
下次再做婆婆，我起码要多看几个儿子的女朋友，挑一挑，也学学你妈给媳妇立立规矩。”
林成海笑了：“我妈给你立了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私下跟我说的。让我照顾好家庭，孩子，丈夫。男主内女主外，做好丈夫的贤内助。”
林成海不信。
杨静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规矩有，妈也说过谢谢我嫁给你做老婆。”
林成海摇头：“我妈只对我说老婆大过天，屋子里有女人才是家。对女人要温柔体贴，无条件跟老婆站在一边。”
“真的？”杨静难以置信。
“妈说我是儿子，她自然要多说我。子不教父母过。”
杨静的公公婆婆婆婆经常到家里来住，但是很少干涉她的事情。
老人一般都是吃了饭就跟老公去散步，然后看会儿电视就回屋睡觉，从没有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样听林成海说起，她才明白她婆婆只是没说她，而是没少说林成海。
是啊，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自己才有资格说，骂，教育。
杨静拉起林成海的手，甜腻地说：“老公，委屈你了。”
林成海老脸一红：“都老夫老妻了……”
杨静拉着他的手不放：“我才不老，我不过比林杨大二十几岁而已。哪里老了。”
林成海哈哈哈乐了，笑声舒朗幸福。
蛋蛋看着爸爸妈妈笑，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杨静亲了亲蛋蛋红扑扑的小脸蛋：“好了，我以后不说媳妇了，就说儿子，小蛋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董笑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她开门出去取手机。
林杨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什么。
见到董笑瑶出来，张了张嘴。
董笑瑶没理他，拿了手机转身回房间，不过这次没有把门反锁。
电话是杜小青打来的。
董笑瑶立刻高兴地接起电话：“小青！你终于在幸福中想到我了。”
杜小青在电话里开心地喊着：“瑶瑶，瑶瑶，我想死你了。你怎么那么忙，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带了礼物，什么时候见面呀？”
董笑瑶心情明媚了起来：“我不忙呀，我就是怕打扰你的二人世界嘛。随时都可以见面。”
“哈哈哈，那就约明天吧。瑶瑶，我跟你说，旅行结婚可有意思了。”杜小青巴拉巴拉开始讲她旅途中遇到的趣事奇人。
董笑瑶听着笑着，烦恼烟消云散。
好朋友就是阴天的太阳，有散郁解愁的良效。
两人又在微信上帮着杜小青挑了几张照片准备放大装裱挂在新房里。
林杨悄悄推开了门，见到董笑瑶笑容满面，他走到床边陪娇娇玩，不打扰董笑瑶。
董笑瑶跟杜小青花了挺长时间挑好了照片，定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林杨小心地问：“老婆，跟杜小青聊得开心吧？”
这会儿，董笑瑶心里已经没有气了，对林杨的态度也如往常一般了。
“开心。老公，小青和裴大哥拍了很多有意思的照片。我们也拍些那样的照片吧，带着娇娇一起。”
“好。拍照片而已，容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带上娇娇去附近走走，出个国，都行。”
林杨语气也变得轻松。
之前董笑瑶生气进屋把门反锁了，他一筹莫展，生怕晚上要睡客厅了，那样在他爸妈面前太没面子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好些求和好求原谅的方式，最后都觉得不太靠谱，于是想到了找援兵。
他给裴锋打电话讨教哄妻方法。
当时裴锋跟杜小青在客厅里看电视。裴锋把事情跟杜小青说了，杜小青拿过裴锋的手机对林杨说：“这种时候就要我们好朋友，好闺蜜出马才行。”
董笑瑶把手机里杜小青传过来的照片给林杨看：“就像这样的。”
林杨看了看说：“这不就是秀秀恩爱嘛，有什么难，我们现在也可以拍。”
说着点开手机拍照功能，高高举起来：“老婆，凑近点儿，我们给大家秀秀床照。”
“噗呲”董笑瑶乐了：“在床上拍照片也好意思拿出去秀。”
林杨大言不惭：“我老婆这么美，我都不想秀给别人看。就这么拍拍我们自己留念好了，老婆？”
董笑瑶觉得林杨的提议也不错，一家三口在寒冷的冬夜，挤在温暖的大床上拍照，幸福一脸，绝对虐死天下单身狗。
林杨拍了几张和老婆孩子的自拍之后，拍上瘾了，当起了摄影师，不停变换角度给董笑瑶和娇娇拍照，到了最后娇娇的照片基本都是呼呼大睡的样子。
两人照顾了娇娇睡下之后，歪在床上看刚才拍的照片。
“啧，不知不觉拍了上百张了啊。”林杨说。
董笑瑶一张张翻看，挑出一些好的编辑一下，加点小花小草，文字什么：“这几张可以拿去晒出来，装在相框里在家里摆一摆。”
“行，听你的。”
外面传来关大门的声音，林杨和董笑瑶对视了一眼：“我出去看看。”
董笑瑶看了看时间，杨静和林成海出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林杨出了卧室，看到杨静和林成海拉着手走进来：“哎哟，我还是回房间吧。”
杨静叫住他：“装什么装。过来，我问你个事。”
林杨磨磨蹭蹭走过去，生怕杨静会出花招扁他：“妈，她是我老婆，我当然不会帮您了……”
杨静瞪他一眼：“谁问你那个。我问你，你投资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杨松了口气：“搞得差不多了，我后天去一趟项目点，跟对方谈谈怎么投，然后就可以出方案了。”
杨静嗯了一声：“方案出来我要第一个看到。”
“您不放心我吗？您别这样，又没有投钱，操这么多心干嘛？”
林杨先用话把杨静的唠叨堵住。
“谁说我要操心了，我是想投资。”杨静说。
林杨眼睛一亮：“投钱吗？好啊，打算投多少？”
他妈可是个有米的主，很多米。
他妈要是愿意投，他就能当上一个有投票权的股东了。
“等你方案出来了再说。”杨静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瑶瑶怎么样了？还在生气吗？”
林杨摇头：“我哄好了。现在陪娇娇睡觉。”
杨静伸出拇指赞林杨：“不错。屋子里有女人才是家，对老婆就要温柔体贴，无条件站她那边。好了，困死我了，我去睡觉了。”
林杨象见到外星生物似的瞪着杨静的背影。
道歉
第二天是周末，董笑瑶昨晚睡不着，早上四五点的时候才有了点儿睡意。
九点的时候，厨房里传出了叨叨叨的剁肉声，董笑瑶醒了。
头晕脑胀，情绪低落。
只是她约好了杜小青一起吃中午饭，她用力揉了揉头发起床。
娇娇已经不在床上，林杨在一旁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董笑瑶心里一着急忙推醒林杨：“娇娇呢？”
“在外面。”林杨打着哈欠说，“她早上醒了就呀呀呀地叫。
我见你昨晚睡得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怕她吵醒你，就抱她出去给妈看着了。”
“你知道我昨晚没睡好吗？”董笑瑶趴到林杨身上。
“是啊。翻来覆去，床都快被你整塌了。”林杨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想心事了吧？”
董笑瑶：“没怎么想，但是心里乱，就是没有睡意。老公，我今天准备带娇娇一起去跟小青约会，你可以轻松了。”
“谢谢你这么体贴。”林杨亲了亲董笑瑶。
董笑瑶让林杨出去告诉父母一声，她中午不在家吃饭，不用准备她的饭菜，还有娇娇的。
林杨打着哈欠起床去了厨房。
林成海在厨房里剁肉：“爸，你这是要包饺子吗？”
“是啊，要过冬了，包顿饺子吃。”林成海手里的双刀很有节奏剁着肉。
林杨看了看肉的量，还有旁边的白菜，葱：“这会不会太多了，中午瑶瑶约了朋友，不在家吃。”
林成海：“不多，中午吃不了冻冰箱里，你们慢慢吃。”
“哎？这是什么意思？”林杨听出林成海话里有话。
林成海说：“你妈理疗做得差不多了，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我们今天吃完中午饭就搬回去了。”
“搬回去？干嘛这么着急？妈还有一个星期的理疗要做。”林杨有些着急。
父母这一搬回去，他明天出差的计划估计要泡汤。
张宇星已经催了他好几天了，他把机票都订好了。
“理疗没问题，我年底休年假了，可以送你妈去。不用麻烦你们了，你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林成海温和的笑容堪比铜墙铁壁。
“妈是不是生气了？为了昨天的事？”林杨小声问。
林成海放下刀，检查了一下剁的肉馅，感觉差不多了，把肉馅放进一个大不锈钢盆里。
林成海笑了笑说：“不仅是年轻人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和你妈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来，帮我把这些白菜和葱切了，我已经洗好了。”
林杨此刻哪有心情切菜：“我等会儿再帮你切。”
他回卧室把父母要搬回去的事跟董笑瑶说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了？”
董笑瑶不啃声。
她觉得生气不至于，杨静不是家庭主妇，或者一般的打工者。
杨静白手起家做了几十亿的生意，见过世面，不应该因为昨天那点儿事情就生气。
林杨看了看董笑瑶：“要不我们去跟妈道个歉？”
董笑瑶皱眉：“干嘛我们去道歉？”
“让爸妈留下别走啊。”
“他们迟早要搬回去住，没必要阻止。”
董笑瑶觉得公婆搬回去住很明智。他们之间有代沟，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相处，都难以彻底抹去矛盾。
住在一起久了矛盾会越来越多，越积越深，最后很可能影响双方的融洽。
越早分开住矛盾越少，还能和和睦睦相处。
可是董笑瑶的话林杨不爱听：“以后搬回去那是以后，现在不能让他们走。我还要他们帮我们照顾孩子。”
董笑瑶：“孩子我们自己照顾。”
“我们？我明天出差，大概去一个星期，也许更久。你一个人照顾娇娇吗？还是你妈帮我们照顾娇娇？”林杨问。
“你明天出差？怎么不跟我说？”董笑瑶有些不满。
林杨：“说了，我早前就跟你说了我过几天出差，现在已经过了几天了，明天就是出差日。”
董笑瑶大概觉得林杨说过，她不是很记得了。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林杨该留在家里带娇娇。
“你能推迟几天吗？我问一下我爸妈有没有时间带娇娇。”
“机票买好了。”林杨说。
“改签？”
“不行。张宇星催了我几次了，过几天项目要开招股大会了。”
林杨见董笑瑶沉默了，想了想说：“我去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先别搬回去。”
董笑瑶没有阻拦林杨。
林杨抱着娇娇出卧室。
林成海在厨房里切白菜和葱。
杨静在客厅里玩游戏。
林杨逗着娇娇让她向杨静问安：“娇娇，说奶奶早上好。”
娇娇呀呀呀地笑着，她现在跟杨静很亲，看到杨静就伸手要抱。
杨静取下耳机起身亲了亲娇娇：“我的心肝，奶奶现在还不能抱你。”
林杨抱着娇娇在沙发上坐下，娇娇在沙发上往杨静身上爬，杨静拿着玩具逗着她玩。
林杨看着她们玩了一会儿，说：“娇娇对您真亲近，对我都没有这么亲近。”
杨静骄傲说：“那是，我这段时间没有白带她。”
杨静腰没伤的时候，娇娇白天在早教中心都是杨静亲自照看，相处的时间比林杨多多了。
林杨思忖了一下怎么开口让杨静留下：“妈，你看娇娇喜欢跟着你，你们能不能继续住这里？”
杨静逗着娇娇，看也不看林杨一眼：“没这个必要。我和娇娇每天可以在早教中心玩。娇娇，你说是不是？奶奶跟你在早教中心玩，那里可好玩了，对不对？”
林杨挠了挠头：“妈，我明天出差，差不多去一个星期。我怕瑶瑶一个人照顾不了娇娇。”
杨静象是没听见，自顾自地逗着娇娇。
林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就一个星期，我出差回来你们再搬回去可以吗？”
杨静绷起脸盯着林杨：“话不是这样说的。你出差了就想起我可以帮你带孩子，要我留下？你有时间了就把我扔在一旁要求单过？林杨，我教过你这样做人吗？”
林杨哑然。
杨静：“林杨，我告诉你，你妈我生你养你是我心甘情愿，但是不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我对你是有希望的，我希望将来老了也好还是现在生病也好，我可以依靠你。
你是想把我当成一辈子的老妈子吗？需要了就宣示你对我有主权，要使唤我。觉得我没用了就宣示你的权力，把我一脚踢开。
我告诉你，你的态度不转变，什么亲情感情都是表面的，不是发自内心。你妈我不傻。”
林杨闷闷不乐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躺瞪着天花板生闷气。
董笑瑶在屋里听见了杨静最后说的那些话。
这是杨静对当初林杨提出单过一直耿耿于怀。不仅是这个，或许还有蛋蛋生日时候的事情。
这个心结原来并没有解开，只是没人提起，隐藏了起来而已。
董笑瑶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
她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老公，我出门了。”
“别去了。”林杨粗声粗气说。
“我跟杜小青约好了。”董笑瑶提醒说。
“约好了可以改期。爸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给我们包饺子，中午在家吃饭。”
林杨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友好。
董笑瑶想了想：“小青应该已经出门了，我不好改时间了。”
林杨呼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什么不好改的。就说家里有事，有急事，出大事了。难道她不能理解吗？”
“为什么要撒谎？”
董笑瑶不想听，她想见杜小青，跟杜小青吃饭比跟杨静吃饭更开心。
“难道跟一个外人吃饭比跟我爸妈吃饭重要吗？”林杨吼了起来。
董笑瑶：“林杨，你能不能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百行孝为先，难道不是道理吗？”
林杨的声音震得董笑瑶耳朵嗡嗡响。
董笑瑶一直认为好脾气的林杨竟然会这样吼她，连路人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却被自己当作亲人的老公这么做了。
她也不想忍着自己的脾气，想要吼回去。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只见杨静走到面前，抬手啪地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林杨脸上。
董笑瑶愕然，林杨更是惊呆，连捂住被打的脸颊的动作都忘了做出来。
杨静指着林杨怒气冲冲地说：“我昨晚上跟你说什么话了，你睡一觉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啊？你有良心的话就告诉我，我跟你说了什么？说！”
林杨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把他从震惊中疼醒。
他狠狠眨了眨眼睛，瞪着他妈，好一会儿低声说：“对老婆要温柔体贴，无条件站在她那边。”
林杨的声音比蚊子声音大不了多少。
“大声点儿。”杨静气呼呼地说。
“对老婆要温柔体贴，无条件站在她那边。”林杨提高了声音，接着抱怨，“可你不应该下手这么重，都流血了。”
杨静手指戳着林杨的额头：“林杨，你说你有认真听过我的话吗？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几句？
你嘴里流点血算什么，你老婆心里的血正哗哗地流。赶快向你老婆道歉！”
林杨看着董笑瑶，然后低着头对董笑瑶说：“老婆，对不起。“
董笑瑶还没缓过神，全凭下意识回应：“没关系。”
杨静噗呲一声笑了，立刻又板起脸：“林杨，出来帮你爸包饺子。”
“哦。”
林杨唯唯诺诺地跟着杨静出去了。
董笑瑶一屁股坐到床上。
杨静竟然为了她打林杨，要林杨跟她道歉。
她没想到，是从来就没有想过。
哪个妈不护犊子，她这辈子看过的小说电视剧里，涉及到婆媳关系的，哪个婆婆不是联合儿子整媳妇，跟媳妇抢儿子。
客厅里传来挪椅子的声音，林成海乐呵呵地喊着：“包饺子，包饺子。”
董笑瑶看着房门好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给杜小青打电话：“小青，你到哪里了？小青，我很抱歉，我家里发生了点儿事，我，我不能过去跟你见面了。
抱歉。嗯，明天，我明天一定要见你，然后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听了也一定会吃惊。”
董笑瑶挂了电话，整了整心情，然后走出房间。
三大两小正围坐在餐桌边上包饺子，蛋蛋和娇娇坐在婴儿座椅里，各自面前的托盘上放着几个小面团，小手正拿着面团捏啊捏，玩得很开心。
“爸妈，我也来包饺子。我不是很会包。”
董笑瑶搬了把椅子在林杨和杨静中间坐下。
林杨笑嘻嘻，完全没有刚被打过一样，拿起一块饺子皮：“老婆，我教你。这样，看着，放陷，合拢，捏褶。简单吧？”
林杨包饺子的手艺不错，个个都是站着的，上面的褶都一样，六个。
董笑瑶从来没有包过饺子，每次取陷不是多了就是少了，饺子上的褶子歪歪斜斜，而且饺子都是躺着的。
“站直了，别趴下。”
林杨开着玩笑把董笑瑶包的饺子拿到手里捏了捏，都捏站着了。
林成海包饺子最快，饺子皮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间用力一捏，一只漂亮的饺子几秒钟就完成了，还个个精神饱满，站得四平八稳。
杨静没包饺子，跟蛋蛋和娇娇一起玩儿面团，嘴里说着：“现在一个肉包子四块了，前两年三块。蛋蛋，我给你两块钱你卖我一个肉包子好吗？”
蛋蛋手里紧紧握着一团面团，专注地看着杨静说话，等杨静说完了，他毫无表情低下头继续捏面团。
杨静又说：“蛋蛋，我给你三块钱，你卖我一只肉包子好吗？”
蛋蛋抬起头，笑嘻嘻地手里的面团递给杨静。
杨静赶紧推林成海：“老林，帮我找三块钱来。我们蛋蛋会做买卖了。”
一旁的娇娇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也把手里的面团递给杨静。
杨静忙说：“老林，拿六块钱，娇娇也会做买卖了。”
董笑瑶和林杨对视一眼。
杨静这样教孩子似乎也不错，至少从小就懂做买卖，将来不会饿死。
很快五十个饺子包了出来，林杨去厨房烧水下饺子。
董笑瑶陪着娇娇玩了一会儿，对杨静说：“妈，刚才谢谢你。”
杨静面无表情：“你不用谢我，我教自己儿子。”
“你儿子是我老公，我当然要谢谢你。”董笑瑶停顿了一下，“妈，林杨明天出差，要出大概一个星期。我们这里离医院近，爸送你去做理疗方便。
你们如果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我很欢迎，而且，而且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就是林杨出差这段时间，帮我一起照顾娇娇。可以吗？”
杨静笑了笑说：“瑶瑶，你这些话我听进去了。你明事理，我很高兴。不过我更希望林杨对我说这些话。”
不值得娶
董笑瑶寻思着杨静话中的意思。
这时门铃响了。
董笑瑶去开门，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谢海霞：“婶，您找我？”
她边说边把谢海霞往屋里让。
谢海霞手里提着六个苹果，笑了笑：“是。事先没跟你联系。我在这附近逛，顺路……”
谢海霞抬眼看到了客厅里忙忙碌碌的一屋子人。
“你公公婆婆也在？你们还没吃中午饭？”
谢海霞看到杨静和林成海微微吃惊，不过很快便镇静下来。
董笑瑶向杨静和林成海介绍谢海霞：“这是我婶婶。婶，我公公婆婆你见过了吧。”
“见过了，婚礼上见过的。你们好。”
“你好。”
“你好。”
三人略微拘谨地打了招呼。
林成海问：“您吃饭了吗？一起吃吧，我们自己包的饺子。”
谢海霞摆手：“我吃过了。周末起得晚，我们家习惯早饭和中午饭一块儿吃。”
“那就是已经吃了挺久了，也差不多饿了，一起吃吧。”林成海俨然一家之主，去厨房又拿了一套碗筷摆在桌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海霞饿倒是没饿，看林成海热情不便再谦让，就坐了下来。
好在客厅够大，桌子是六人桌，刚好六个大人可以坐下，两个小娃娃都坐在妈妈偏后的地方，也不觉得拥挤。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林成海还准备了两个凉拌菜，吃起来很香。
谢海霞吃得不多，象是有心事。
董笑瑶感觉到了，好在她吃得也不多，很快吃完，便和谢海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婶，你找我有事吧？”董笑瑶给谢海霞倒了一杯热茶。
谢海霞眼角扫了扫餐厅里热热闹闹吃饭的几人，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瑶瑶，我找你是因为向东的事。”
董笑瑶猜到了几分：“您说。”
“是这样的。”谢海霞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你看你已经结婚生孩子，过得多热闹幸福。我也希望向东能象你这样好好过日子，所以希望他早点儿跟女朋友结婚。”
谢海霞停顿了看着董笑瑶。
董笑瑶点点头：“我也希望向东能早结婚。”
董向东现在追宁诗文，可宁诗文看上的人是张宇星，这么拖下去，董向东不仅可能跟女朋友要黄，而且还可能受到失恋的打击。
谢海霞留意了一下董笑瑶的脸色，继续说：“你知道向东一直有个女朋友，我看向东这段时间对这个女朋友有些不是太上心了。
前几天我跟女方家长见了面，谈了结婚的事。我说了如果今年内再不决定结婚，我家向东就另外找别的人了。女方估计也感觉出来向东有变化，家长有些着急了，答应挑日子，结婚条件也降低了不少。”
董笑瑶：“这样挺好。日子定了吗？”
“女方说还在看日子。其实就是在等我们这边准备好聘礼。”谢海霞借着端起茶杯喝水的间隙又扫了眼餐厅，“瑶瑶，虽然女方降了不少条件，我和你叔叔要全部满足还是有些困难。所以，我来找你帮忙。”
董笑瑶已有心理准备。
谢海霞以往都是去找徐丹青，这次避开徐丹青直接找她，除了借钱还会有别的事情。
“婶，向东结婚我当然要帮忙。我能帮些什么？”董笑瑶问。
谢海霞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递给董笑瑶：“这是女方提的结婚条件，打了勾的是我和你叔能办到的，没打勾的你看能不能帮忙？”
董笑瑶接过纸展开。
这女方的要求还真不少，一张a4纸写了大半页，有二十多条。
董笑瑶细细看了一遍，基本上跟现在嫁女儿的条件差不多，房子，车子，礼金，婚宴，仪式等各种费用，其中有一大半打了勾，比如房子，婚宴，仪式费用。
没打勾的部分有些比较另类，是女方特别加的。
从上到下第一条没打勾的是私家车，后面的括号里写着至少二十万。
上次谢海霞就提过这个要求，被徐丹青否了。董笑瑶这次也掠过不理会。
第二条没打勾的是给女方安排工作，董笑瑶皱了皱眉：“婶，向东这个女朋友没有工作吗？”
谢海霞叹了口气：“以前有，前段时间说是做得不顺心辞了。”
“辞了没再找？”
谢海霞苦笑点头。
董笑瑶对这个女朋友没了好感。
宁诗文有个富爸爸还出来工作，虽说不是特别能干上进，至少人家愿意做前台，没在家呆着。
“婶，现在找工作可不容易。”董笑瑶不想管这种事。
何况称心如意的工作比老公都难找。
谢海霞说：“是啊。我和你叔叔也没有什么关系背景，没法给她找。”
董笑瑶并没有把谢海霞的话听进去，谢海霞的话真真假假，而且能把这项写进来就是希望能把未来的儿媳妇也安排进董笑瑶的公司。
一个董向东已经让董笑瑶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再把一个未婚妻弄进来，这公司要没人愿意干活了。
下面有五六项没打勾的，董笑瑶没怎么细细琢磨，不外乎就是钱钱钱。
董笑瑶勾了勾嘴角，把纸张递给谢海霞：“婶，你需要多少钱？”
谢海霞难为情地笑了笑。
她原本希望董笑瑶看了纸上写的心里有数，自己说给她多少，现在董笑瑶看出了她的意图，没有直接说给她多少，而是反问她要多少。她再怎么脸皮厚，要开口也是需要些勇气。
董笑瑶见谢海霞不主动提，她想了想不难为谢海霞了，说：“婶，除了私家车和找工作，剩下的费用大概是三十万，对吧，这些钱我会帮忙。”
如果能让董向东娶到一位贤妻，董笑瑶不会吝啬多借一部车的钱，可她对这个女朋友并无好感，甚至有些反感。
什么都不想自己挣，就想着通过结婚获得，董笑瑶还偏就不想让她顺心如意。
谢海霞看着纸张，想了想说：“瑶瑶，私家车没有就没有吧，我再去跟他们说说，只是这个工作能帮安排到你公司里吧？向东也在你公司上班，将来他们小两口在一起有个照应。”
董笑瑶笑了笑说：“婶，你听向东说过我公司的工作吧，很辛苦，经常要加班出差。向东女朋友估计不会喜欢。”
“就没有其他轻松点儿，好干点儿的活？”谢海霞问。
董笑瑶摇头：“别的公司可能有，我公司没有。”
杨静白手起家创立公司，一切以效率为先，公司结构精而简。
谢海霞不出声。
董笑瑶也不松口。
两人都沉默坐着。
餐厅那边的人早已吃完了饭，不方便打扰董笑瑶和谢海霞谈事情，才没有过来客厅。
这会儿看见两人都不说话了，杨静走了过来。
人精如她，没走到面前就看出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瑶瑶婶婶，我可以称呼你名字吗？”杨静直着腰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可以，叫我谢海霞。”谢海霞露出笑容，打量杨静，“你的腰不舒服？”
杨静：“是啊，现在好多了。谢海霞，你找瑶瑶看起来不是随便聊天，是有什么难事，能说我听听吗？”
谢海霞见杨静问得客气，又觉得她是董笑瑶的婆婆，公司是她创立的，如果她能答应帮忙安排工作的话，董笑瑶就不会不听。
谢海霞叹口气：“唉，到了这个年纪，身为人母还不都是愁儿孙的事，你说是不是？”
杨静想了想说：“没错。那你来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孙子？”
谢海霞苦笑：“有孙子让我操心就好了。我现在为了儿子的婚事都快愁死了。”
“儿子要结婚了？”杨静看到了茶几上的纸上，瞄了几眼，感叹，“现在娶媳妇真不容易。我儿子也是一通折腾，差点结不成。对了，你是瑶瑶婶婶，你应该知道的。是不是？”
谢海霞何止是知道，要房子的注意还是她给徐丹青出的。
谢海霞不清楚杨静是不是明知故问，硬着头皮笑了笑：“都是为了孩子好。”
杨静倒是没有难为她：“那是，都有自己的立场，我跟你一样，为了孩子也会做出退让。你这纸上写的是婚礼的事吗？”
杨静说完也没有管谢海霞同意不同意，拿起纸张看了起来。
谢海霞没有阻拦，说：“女方提出的条件。”
杨静问：“这女孩子家庭条件怎么样？哪个学校毕业？现在干什么工作？”
董笑瑶汗。杨静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挑儿媳妇。
当初她和林杨第一次去见杨静，杨静就是这么问林杨的。
谢海霞没料想杨静会问这些，自己儿子找的女朋友当然没有董笑瑶这么优秀。
她可是最要面子的，斟酌着说：“父母都有工作，女孩儿是跟我儿子一个学校毕业的，原来在公司里做文员。”
“哦。”杨静放下纸，“你儿子是董向东吧。谢海霞，我看在你是瑶瑶亲戚的份上，我跟你说一句大实话。
你儿子不要娶这个女孩儿，娶了一辈子都不可能过上好生活。”
董笑瑶狂汗。真想找个理由让杨静离开。
谢海霞的脸色已经有些变青。
杨静看到了却不管不顾继续说：“你儿子什么样你清楚，再找一个这种连一根针都要婆家买的女孩，啧啧啧。你花这么多钱娶进门供着，还不如留着这些钱给自己养老。”
“妈。”董笑瑶忍不住提醒杨静。
杨静瞪她一眼：“别拦我。我知道谢海霞不喜欢听，忠言逆耳。换作别人我才不说。
谢海霞，我跟你讲，如果那个女孩跟瑶瑶一样能干，你花再多多的钱娶我都可以借钱给你，帮你娶进门。
这种，啧，不借，一分钱都不借。瑶瑶，我跟你讲，你要是敢安排这种女孩进公司，我连董向东一起开了。”
杨静说完，扶着腰站起来：“谢海霞，你别气。你回去冷静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你要是找不到能干的女孩子给你做儿媳，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介绍。”
杨静说完扶着腰走去逗蛋蛋和娇娇玩儿去了。
谢海霞脸色铁青。觉得杨静知道了是她给徐丹青出主意为难杨静，所以故意报复打击她。
谢海霞坐不住了，收起了纸张一言不发站起来走了。
董笑瑶把谢海霞送到楼下，看着谢海霞气呼呼走掉的背影，暗暗摇头。
杨静那几句话说得有些过分，却很有道理。
董向东整天不干正经事，再找个好吃懒做的媳妇，那不等于谢海霞给自己添了一个包袱，以后日子更不好过了。
无疑，杨静也帮她解了围。
谢海霞拿来的纸上写的条件，真真假假，如果能一次解决问题三十万就三十万吧，就当她这个做姐姐的帮弟弟成个家。
正如杨静说的，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得到想要的一切，这种人她不乐意帮。
董笑瑶小跑着回家。
杨静说了如果林杨不真心求杨静帮忙，杨静就要搬回去住了。董笑瑶要赶回去做林杨的思想工作。
董笑瑶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堆着两只行李箱，是杨静和林成海搬来的那两只。
董笑瑶连忙进屋去找林杨。
在杨静和林成海住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董笑瑶忙走过去。
林杨抱着娇娇和父母都在里面。
“爸，你们能不能不搬回去？就不能帮我忙吗？”林杨在跟父母磨。
杨静坐在床沿有些笨拙地给蛋蛋穿棉衣，林成海则在检查有没有漏下东西。
林杨见董笑瑶过来了，忙拉她帮忙：“老婆，快，帮我劝劝。”
董笑瑶看了看杨静说：“妈，我帮你给蛋蛋穿吧。”
说着上去接过杨静手里穿了一半的小棉衣给蛋蛋穿好。
董笑瑶抱起蛋蛋放到婴儿车里，对林杨说：“老公，我们去送送爸妈。”
林杨急得朝她瞪眼：“你在干什么？搞破坏吗？”
董笑瑶伸手接过娇娇：“你去帮拿客厅里的行李箱。我抱娇娇。”
林杨不动。
董笑瑶抱着娇娇直接走出了屋子。
杨静扶着腰跟着，后面是林成海推着蛋蛋。
林成海经过林杨身旁时拍了怕他的肩膀，温和地说：“去帮个忙吧。”
林杨很不情愿地跟着出了房间。
董笑瑶抱着娇娇按了电梯按钮，等着大家都进了电梯，她也抱着娇娇上电梯。
林杨说：“外面风大，你别和娇娇下去了，我送就行。”
董笑瑶说：“就送上车，没事。”
一行人到了小区外面林成海的车前，林杨帮着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又把蛋蛋的婴儿车也放好了，关上后备箱。
杨静一点点挪进车里，林成海对董笑瑶说：“你们回去吧。外面太冷，别让娇娇感冒了。”
林成海跟娇娇挥挥手：“宝贝再见了。”
林杨生着闷气看着父母的车开走了，转身往回走，嘟囔：“我明天出差，你要怎么办？”
董笑瑶跟着他往家走：“老公，我担心妈的腰，你不担心吗？”
林杨没好气的说：“担心有什么用，他们硬是要搬回去。这路上一个小时颠簸摇晃，够她受的。腰疼不知道会不会又严重了。
我妈就是太自以为是，好强，别人关心她的话都听不进去。”
“老公，你真的关心妈吗？你不是要妈帮带孩子才让他们留下吗？”
“我怎么不关心她？她那样能带孩子吗？顶多在边上看看。”
林杨嘟嘟囔囔一通牢骚董笑瑶：“老公，等等。”
“干嘛？你累了，我抱娇娇吧。”
“不是。”董笑瑶往林杨伸过来的手里放了车钥匙，“你这么关心妈，去把他们接过来吧。”
矜持一点
林杨拿着车钥匙郁闷说：“他们不会听我的。”
董笑瑶：“老公，你是真心担心妈的腰伤还是想让她帮带孩子？”
“两样都有。”
这是大实话。
“哪样更多一些？”董笑瑶循循引导。
林杨沉默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董笑瑶送走林杨，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带着娇娇回娘家看看爸爸妈妈。
董笑瑶给徐丹青打了电话，徐丹青说她不在家，跟董思明在外面农家乐：“两天一夜游，明天才回去。你没看我发的朋友圈吗？”
董笑瑶：“没。你们玩吧。”
董笑瑶结婚后，徐丹青只要有空就拉上董思明，与他们的老同学老同事结伴开车四处游玩。
一群人像刚获得解放似的，一个个比年轻人还奔放自由，青春无敌。
她好奇杨静怎么就不跟她亲妈那样喜欢四处玩。
杨静喜欢学习新东西，最近除了玩游戏，看一堆经营的书教孩子，还在看金融投资的书籍。
冷天风大，董笑瑶在商业街买了点儿水果零食，抱着娇娇回家了。
在家里她等着林杨的消息，林杨也不知道遇到什么情况，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娇娇困了，董笑瑶哄娇娇睡觉。她昨晚没睡好，哄着哄着，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中身体一震然后就醒了，恍惚中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看到林杨正坐在床沿看着她。
“怎么样？”董笑瑶坐起来，同时留意着屋里的动静，“爸妈呢？没来吗？”
整个屋子里很安静，客厅里，厨房里都没有动静。
“你睡得真沉，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林杨点着她的鼻子。
董笑瑶抓住他的手：“快说，爸妈呢？”
林杨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在里面休息呢。你真是睡得一点儿都没有听到我们进来？我还以为你装呢。”
“我干嘛要装。”董笑瑶起身下床往对面房间看。
对面关着门，她轻手轻脚过去把耳朵贴门上，什么也听不见。
董笑瑶走回自己房间问：“真的在里面？”
林杨无奈：“你要不要下楼去看看我爸的车？”
董笑瑶笑：“那就不用了。老公，你真厉害，说服妈了。怎么说服的？”
林杨一脸得意：“我是她儿子，说服他们还不容易。”
林杨开车去追父母。
杨静的腰坐在车上晃着不舒服，林成海开得比较慢，林杨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林杨打电话给林成海让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林杨停了车走过去对他们说：“爸妈，你们跟我回去吧，不用帮我照顾娇娇，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我虽然没心没肺，可不是狼心狗肺。等妈腰好了，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杨静在车上被颠得腰难受，想着以后每天理疗还要这样折腾心里发怵，一听林杨这么说了，就跟着回来了。
林杨问董笑瑶：“你猜我妈回来给谁打电话了？”
“给谁？”董笑瑶重新躺在床上伸懒腰。
“你妈。”林杨说着笑了，“你能猜出我妈跟你妈说什么吗？”
“让我妈来帮着照顾娇娇？”董笑瑶答。
林杨笑：“差不多，不过我妈不是这么说的。她给你妈打电话，你妈还在外面旅游。
我妈就说‘别整天舞着七彩的纱巾拍照，年纪不大就把自己搞成中国大妈。
徐丹青，我跟你讲，明天林杨出差，你想打麻将就过来。’”
董笑瑶哈哈哈地乐开了。
杨静这是掐准了她亲妈徐丹青的死穴，一点一个准。
明天她亲妈一定会屁颠屁颠地拉上她亲爹过来凑一桌，顺便带娇娇。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徐丹青果然提着行李箱和董思明出现了，两人风尘仆仆的，看起来连自己家都没有回，直接从旅游地过来。
“你逃难来了？”杨静打趣说。
徐丹青白杨静一眼不搭理她，把手里的一兜子的农家有机瓜果蔬菜拿进厨房：“这些都是两个小时前才从地里摘下来的。晚饭就吃它们，新鲜，有营养。”
林成海跟着进厨房，帮着把菜分类清洗好，晚上吃不了的部分装进干净的保鲜袋都放进冰箱。
“要留一些你们回家吃吗？”林成海问。
徐丹青：“不用。林杨不是要出差一个星期吗？我们等林杨回来再回去，这几天就在这里帮着看孩子。”
“你是要打麻将吧。”杨静在客厅里大声反驳。
“你知道就好了。嚷这么大声，让孩子们听到了，要学坏的。”
杨静：“还有我说，看着我们搓了几次，蛋蛋都会说杠了。”
“那等他们睡了再开始，不能带坏小朋友。”
徐丹青从厨房里出来把行李箱提回以前住的小房间，熟门熟路的，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董笑瑶看着他们忙碌搭腔，觉得自己才象是来串门的。
等徐丹青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两家人开始做晚饭，吃了晚饭自然就是围着麻将桌搓几局。
徐丹青董思明玩了两天累了，杨静的腰也坐不了太久，不到十点大家就散了睡觉。
徐丹青说：“养好精神再多赢杨静的钱。”
杨静则无所谓：“你鸡胡能赢我多少钱。”
徐丹青不忿：“要不是你总捣乱，我会吃那么小的牌嘛。我明天自摸一把大的，气气你。”
董笑瑶看着亲妈和婆婆无伤大雅地斗嘴，不久前她们还为了她和林杨结婚的事情闹得不愉快，那会儿怎么能知道如今是这样相处，觉得这两人真神奇。
周一，董笑瑶上班，跟裴锋开了一个小会之后，决定不再找公司骨干对海外拓展表态。
杨静的话点醒了她，这件事情上她是处理得有些自我了，不顾员工的实际情况，赶着大家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董笑瑶说：“我是这样想的，宁诗文父亲的公司在海外设立了分公司，宁先生选择在那里设立分公司自然有他的考量。我想先到宁先生的海外分公司去看看，考察当地的市场，适不适合我们公司，需要换别的地方吗。”
裴锋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可行。有宁先生的人在那边，我们心里至少有点底。大家顾虑最多的也是人生地不熟，没有安全感。”
“是。”
董笑瑶把自己放在员工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之后，对安全的考虑比当初站在领导者的角度更深刻。
她想到娇娇，也想到林杨，还有父母，同样地，她很不舍得离开他们。
裴锋问：“这次考察是不是不需要很多人员参与？借用宁先生公司的资源，我们可以节省人力，而且去太多人会给对方添太多麻烦。”
董笑瑶点头：“我计划的考察人员大概四个，我，你，再找一到两个。你觉得呢？”
“你不用亲自去吧？或者以后再去？”裴锋问。
董笑瑶笑了笑说：“公司拓展市场我怎么可能不去。你看剩下的人选我们是一个个找人谈，还是出公告让公司员工自荐？”
裴锋考虑了一下说：“让员工自荐，公司再把一下关。你看怎么样？”
董笑瑶果断说：“好。裴大哥，这件事情就由你安排下去。我去联系宁诗文父亲的公司，定好时间去拜访。”
今天宁诗文没有来上班。
董笑瑶询问了人事经理，了解到宁诗文请假三天，说家里有事情。
董笑瑶给宁诗文打电话，把想见她父亲的事情说了：“诗文，你能问一下你父亲，我可以跟他通电话吗？”
宁诗文办事利落，很快就给董笑瑶答复：“我爸说您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很乐意跟您一起探讨向海外发展的事。我一会儿把我爸的手机号码发给你。”
董笑瑶：“好的。谢谢你，诗文，你回公司上班后我请你吃饭。”
宁诗文笑嘻嘻说：“谢谢老板。瑶瑶姐，你不要告诉我爸我这几天不在公司上班。你就说我天天按时上班，工作认真，好吗？”
董笑瑶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想：“好的，我替你保密。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去旅游了？”
宁诗文嘿嘿嘿乐就是不说实话。
董笑瑶收到宁诗文发来她父亲的电话号码之后，考虑了一下该怎么说之后，给宁诗文父亲打了电话。
宁诗文父亲宁皓然很热情地邀请她到公司面谈。
董笑瑶约好了第二天上午和裴锋一起去拜访。
裴锋的内部公告邮件也发了出去。
邮件内容写得比较含蓄，说公司受邀到海外考察，需要两名英文流利，沟通良好，身体健康，适应长途飞行的员工加入公司组织的四人考察组。有意者可以邮件回复或者直接找裴锋。
邮件发出之后，公司里立刻有了反应，大家议论纷纷。
有猜测公司要在国外建分公司，有猜测公司要招新人，有猜测公司老员工不服董笑瑶……
什么乱七八糟的议论都有。
董笑瑶把这件事完全交给裴锋办理之后，就全身心扑到收集宁皓然公司资料上。
她不想贸贸然去拜访对方，至少要让对方知道她不是冒昧拜访。她的目标不只是拜访一下，她是有心人，她想跟宁皓然的公司发展合作项目。她想让宁皓然对她印象良好，是合适的合作伙伴。
尽管合作这样的关系只是董笑瑶的设想，但是她已经有了在海外发展的第一步计划。
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单打独斗不是上策，必须要跟当地的中国公司合作。
哪怕是小小的合作，也有利于建立良好的互助关系。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找到帮手，以保证员工的安全和公司利益不受损。
董笑瑶和裴锋开了一天的小会，商量好了明天两人的角色，该怎么说话。
这一天，公告发出去后，裴峰并没有收到员工的自荐。
董笑瑶有心理准备，并不太在意。
快下班的时候，董笑瑶终于有了一些空闲，她给林杨打了电话。
林杨昨天出差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上午的飞机拖延到下午才起飞，晚上九点才到项目点。
张宇星问项目方借了辆车去机场接了林杨，在车上林杨竟然见到了宁诗文。
林杨把这件事告诉董笑瑶时，董笑瑶笑说：“我就猜到她可能去追张宇星了。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主动大胆。”
林杨：“我当时就毫不留情地数落她，说她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矜持。
她居然说矜持能让我追到我喜欢的人吗？
你知道吗，当时张宇星就在她边上。小姑娘脸都没红，说完了还盯着张宇星问是不是这么样？张宇星的脸倒是红得跟苹果似的。”
董笑瑶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忍不住摇头，宁诗文太有个性了，张宇星估计很难招架得住。
“老公，你不要只顾戏弄宁诗文，你要照顾好她。再怎么说她是公司员工，别出什么问题。”
董笑瑶明天还要去见宁皓然，她估计做父亲的一定会问到女儿。
林杨听董笑瑶说了要去拜访宁皓然的事后：“行，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她，不让她动张宇星一根头发。”
董笑瑶乐了：“你这是说反了吧。”
正说着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宁诗文的声音：“林杨，不许说我坏话。”
董笑瑶摇头，林杨居然当着宁诗文的面跟她讲电话：“老公，我要去接娇娇了。晚上再聊。”
林杨正和张宇星在酒店房间里研究投资方案，宁诗文跟他们住一间酒店，这时候也在房间里无聊地玩手机。
林杨跟董笑瑶讲电话的时候，宁诗文就在一旁对林杨挥拳呲牙，这会儿更是打击报复林杨跟董笑瑶说她来追张宇星。
“不给你订饭，你自己订。”宁诗文瞪着林杨。
林杨头也不抬和张宇星在笔记本上打着字：“你知道张宇星最在乎什么吗？”
宁诗文好奇问：“什么？”
“我。”
“屁！”
张宇星在一旁笑。
林杨不生气：“我是张宇星什么人？”
宁诗文狐疑地看看两人：“什么人？你们难道是同性……”
“朋友！”林杨抢先大声说，“别瞎想，我可是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女儿的直男。”
“幸好是，不然我告诉瑶瑶姐。”宁诗文翻了翻白眼，完全看不起林杨。
林杨：“张宇星最在乎我这个朋友，不信你问张宇星。”
宁诗文看向张宇星。
张宇星微笑点头。他回国最常找的人的确是林杨。
宁诗文看向林杨：“所以呢？”
“所以你要对我好，不可以不帮我订饭，而且要请我吃饭。”
林杨打字耍嘴皮两不误，都是玩游戏练出来的。
“做梦！”宁诗文不买账。
林杨不紧不慢，不骄不躁说：“我跟张宇星在国外留学四年，同吃同住，我对他非常了解。比如身高，体重，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喜欢不喜欢倒贴的女孩儿……”
“告诉我！”
宁诗文蹦到林杨身旁，正在打字的林杨吓得一抖。
“吓死我就没人告诉你了。”林杨抬手拍宁诗文。
宁诗文灵活地躲开。
“我帮你订晚饭，你要告诉我。”宁诗文说。
“行，我要吃烤全羊，当然张宇星最喜欢吃的就是烤全羊。”
张宇星笑：“你们收着点儿，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卖我也别当着我的面卖了，难道还要我帮你们数钱？”
宁诗文瞪着大眼睛问张宇星：“你喜欢吃烤全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