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01 传奇起于市井
人类用“季节”来命名每年循环出现的地理景观和天气变化。
在地球上，四季是春、夏、秋、冬。而在这颗星球上，有一个季节被称为“地动季”。
每当地动季到来，天崩地裂、板块翻覆，天地化作巨大的搅拌机，在未知力量的影响下将地表的一切深深掩埋，而将地底深处的怪物翻上地面，饥肠辘辘的它们四处掠食有若蝗灾，每一次动季的到来人类世界都将经历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能够拯救世界的，唯有卡牌师。
但在地动季被翻上地面的不仅仅有怪物，还有那些深埋地底的魔怪巢穴、古代遗迹、地底人的城市以及不可名状的未知。它们远比肆虐的怪物更加危险……但同时它们也蕴藏着无尽的财宝魔怪是卡牌的材料，古代遗迹中有着数不清的神奇遗物，而地底人的城市则有大量的贵重金属和宝石……这些神秘之所蕴藏着无尽的危险和数不清的财富，它们被称之为“地下城”。
如今，又一个地动季到来……
……
……
德城，步兵无马酒吧。
这里跟其他普通的下层酒吧一样，嘈杂、昏暗、臭气熏天，到处都是说着胡话的醉鬼，喝着一个铜子儿一大杯的麦酒，打着又酸又馊的酒嗝，吹着不着边际的牛皮……
“哄”
“又赢了！！已经连赢十二把了！”
“这家伙今晚的运气也太好了！”
“他赢了多少了？还是五十个银大头？还是八十个？”
“……”
“啪！！（摔牌）”
“老子不跟了！玛德你小子今天邪门得紧，再继续也是继续输的命……溜了溜了……”
一位身材壮硕的佣兵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摇着头离开了赌桌。
随着这位佣兵的离场，赌桌上就只剩下最后四人。
其中坐庄的是位脸上脏兮兮的少年，他正翘着二郎腿冲着那壮汉的背影嘲讽道：“嘿！瞎眼狼！才输这么点就没种啦？再来战啊，也许下一把就赢了呢？”
壮硕的佣兵骂道：“呸！上一把你就是这么说的！上上把也是……结果都特么的是你赢！你今天旺得邪门……等哪天你走霉运的，老子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哈、哈、哈……想得美！”脏脸少年大笑三声，转过头来看着剩下的三位对手，“怎么样？继续跟吗？还是学那个缩头乌龟？”
“……”
少年对面的三个人阴沉着脸互换了个眼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我不跟了……”瘦剑士把牌一扣决定止损了。
“我也是。”另外一个穿着皮裤的剑士也跟着扔掉了手牌。
“小子，你也该赢够了吧？”最后一位赌徒脸上乌云密布，眼冒凶光的瞪着脏脸少年，一开口就露出了满嘴歪歪斜斜的大黄牙：“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想赢就跟，不敢就缩，少特么的唧唧歪歪的废话！”脏脸少年毫不客气的回瞪。
“好好好……我跟我跟……我不光跟，我还要全压！！”大黄牙恶狠狠的盯着少年，一口气把所有的铜子和银路易全都推到了赌桌上，狞笑道：“怎么样？你敢不敢跟？”
“哦？这么有自信？看来你牌不错啊……”少年略有些犹豫。
“跟？还是不跟？”大黄牙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桌面上的筹码都被震得叮当乱响。
“着什么急嘛！我跟还不行吗……”脏脸少年从自己面前的筹码堆抓了一把银路易扔到中间。
“那不好意思了，我还要加更多！！”大黄牙表情狰狞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票据扔到桌面上。
大黄牙双眼布满了血丝，瞪着少年咬牙切齿的说：“二十台紫云弩机，200根破甲箭，凭票取货作价50个银路易！！你呢！？”
随着货票落到桌上，酒鬼们顿时嗨翻了天：
“哇紫云弩机诶！而且还有二十台！这东西半年前就开始管制，现在就算黑市也买不到了……”
“官价两个银大头一台，破甲箭一个银大头10根，作价50个银大头可比官价都便宜了！！这要是赢了可就赚大了！”
“小黑子！赢了一定要卖我一台！”
“还有我还有我……”
“……”
面对整个酒吧一面倒的无视，大黄牙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环顾一周，腾地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都特么的给我闭嘴！！”
醉鬼们根本不怕他，又恶狠狠的瞪了回来：“就不闭嘴！你有意见啊？”
面对数十个酒鬼的怒视，大黄牙也不敢犯了众怒，只是愤愤不平的小声嘀咕着：“他，他还没赢呢……”
说完，大黄牙忽然觉得很没面子，冲着小黑子吼道：“说你呢！敢不敢跟！”
“……”
少年左手摸着下巴，右手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嘟囔着：“怎么办呢……跟？还是不跟？”
醉鬼们纷纷起哄：
“跟跟跟！弄他！看他那口黄牙我就不爽！”
“那可是紫云杉弩机！机不可失啊！”
“跟啊！不跟不是你性格！”
“莽死他！莽死就赚大了！”
“赢他赢他……输他也没关系！老子就是想看大赌注啊！！快点跟！！”
面对这么大的赌注，尽管不是自己的，但就这么看着也让酒鬼们感觉很兴奋。
少年并没有受酒鬼们的影响，一脸思索似乎在算大黄牙手里究竟握着什么牌。然后，少年终于下定决心：“拼了……我跟！”
说着拽下腰间的皮口袋往桌上一倒，里面的铜子和银大头就“叮叮咚咚”、“哗啦哗啦”的淌了出来……顿时赌桌上溢满了钱币，黄的白的晃得人心里直痒痒。
“哇哦”
“这都能150个银大头了吧？”
“不止！别忘了还有那张提货票！加起来差不都得有200个银大头了！”
“天啊……谁要是赢了那可真就太过瘾了！要是我赢了这么多钱至少得找20个红磨坊的姑娘给我跳舞！”
“呸，你媳妇你都喂不饱还20个红磨坊的姑娘！？也不知道上次腿软得提不起剑来的是谁！？是谁啊你告诉我！？”
“啊哈哈哈……快看，开牌了！”
“……”
醉鬼们的哄笑声中，少年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手指，三张路易牌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掌心消失。
“我不信你的底牌比我大，开牌吧！”少年如是说。
大黄牙脸上的愤怒忽然变成了笑意，只见他手一翻亮出四张兵牌。
“哦！！”
“四张飞龙！！”
“他居然抓到了四飞龙！？难怪他那么有信心……”
随着周围的议论，大黄牙的表情越发得意起来，接着翻开了一张魔法牌……
“……翻倍！！”
“圣光在上……是翻倍！！龙群牌面！！”
“居然是龙群……这下可难办了，如果没多抓到几张克制的兵牌的话，这基本上就输了啊！”
“……”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哈哈哈哈，那你可就太小瞧我了！看看这是什么！”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大黄牙越发得意起来，猛的掀开了最后一张牌
“复制！”
“是复制！”
“四飞龙加两个翻倍……是飞龙海牌面！！”
“飞龙骑脸怎么输！？”
“完了完了，小黑子输了。”
“输定了！”
“居然真的输了……赢了一宿都是给别人打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输得好！让你赢我的钱！活该！！输死你！”
“快点开牌！别装模作样了！！”大黄牙一脸得意道：“玛德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凭什么总是你赢？我要你把今天晚上赢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
飞龙海是路易牌中的一种非常强力的牌面，在斗地主里那就是“666777888999”这种超级大飞机，每次出现都值得截图留念。
面对近乎于无解的牌面，脏脸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按着一张兵牌，慢慢的翻了过来……
……那是张骑士牌。
然后他又翻开了另外三张兵牌，居然全都是骑士！
四骑士已经是非常好的牌面了，几乎相当于“jjjj”这样的“炸弹”。但路易牌不是斗地主，能不能炸飞机要看你的“炸弹”究竟是“导弹”、“炮弹”还是“手榴弹”。
比如现在这两个牌面，骑士是“近战”，被飞龙的“飞行”属性完克。
“唉……可惜可惜，如果兵牌是四张弩机的话，运气好了抽到“连射”、“爆裂”之类的魔法牌也还有救，但兵牌是骑士……啧啧啧……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就输定了。”某路易牌分析大师如是道。
“认命吧！哈哈哈……”大黄牙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扔掉手中的牌就去抓桌上的钱币。
“嗖夺！！”
黑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钉在了大黄牙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别动老子的钱！”少年狞笑道，“虽然飞龙海很强……但我只能很抱歉咯，我的魔法牌是‘射手座’和‘分裂攻击’！”
少年翻开最后两张魔法牌后仰天长笑，慷慨的冲着吧台吼了一声：“老板！！给所有人一杯酒我请客！！”
“哄！”
“居然翻盘了！射手座的‘近战变远程’太精髓了！再加上分裂攻击可以让一次攻击变成4次，刚好克制飞龙海……太厉害了！”
“牛批！”
“小黑子仗义！！”
“老板！快给我上酒！小黑子买单！”
“傻瓜……第一次来吧！？还敢找小黑子赌路易牌？哼哼……没输掉裤衩都算你走运！”
“……”
围观的醉汉们纷纷叫好，有人假模假样赞美，有人冷嘲热讽输钱的大黄牙……霎时间店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酒吧老板懒洋洋的从吧台探出头来，冲着脏脸少年喊道：“请什么酒？”
“……麦酒！”
“切”
“嘘”
“小气鬼！”
一帮醉鬼喝倒彩。
“闲我小气就别喝啊？我不介意省几个铜子！！”脏脸少年冲着周围做鬼脸，嘴上吼着手上也一刻没停，将成堆的钱币搂到自己面前，敞开皮口袋一把一把的往里塞。
“哗啦、哗啦……”
成堆成堆的铜子儿、亮闪闪的银大头“叮叮当当”的碰撞着，把那破旧的皮口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撑起来，并且很快就被撑到了极限就连硬币的轮廓都清晰可见了，但少年还在一个劲的往里塞……
“咕噜……”
酒鬼们暗自吞了吞口水，眼中的贪欲几乎都要冒出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恨不得桌上的钱币都变成自己的……直到少年将口袋挂在腰上，酒鬼们这才算松了口气。
眼看着桌上那无数曾经属于自己的小可爱一把一把的被别人揣进口袋，尤其是那张提货票消失在别人的怀里……大黄牙的眼睛都红了。
“嘭！！”
大黄牙拍桌而起：“不行！你不能拿走它！你得把弩机货票还给我！！”
那两个剑士也紧跟着他围了上来：“对！！你得还给我们……不然弄死你啊！”
威胁的话刚一出口，酒吧忽然一静，紧接着所有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疯了疯了……你们几个是不是疯了？听没听说过食死鸦！？”
“三个傻逼，人家会复活的！居然用死来威胁他……哼，真是找死。”
“小黑子都已经死过两次了！现在还不是又活蹦乱跳的！？”
“不！不是两次，是三次！我亲眼看到的！”
“傻逼……大傻逼……”
众酒鬼笑得开心，而离得近的酒鬼甚至还对三人推推搡搡、拍拍打打的：
“……嘿哥们儿，愿赌服输啊！”
“傻佬！在这闹事没好果子吃！”
“喝了这杯酒然后就滚吧！还有别忘了这杯酒是小黑子请你的！”
“……”
大黄牙和另外两个生面孔顿时懵了，本能的握住自己的武器……然而面对整个酒吧的敌意，他们却连拔出武器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姐可是龅牙狗路德嗪的姘头！还有我是城卫军！而且还是龅牙狗的亲卫！得罪我你你你们是要倒霉的！”
大黄牙有点慌。
作为路德嗪的亲卫，他平时都不用上街巡视，只是偶尔负责采购，被酒吧里这群坏胚盯着就像被狼群盯上一样，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心里一慌什么话都往外冒，也不管能说不能说……又怕又悔的滋味就别提了他就不该把队里的采购单拿出来赌！
唉，还不是输红眼闹的！不过想到龅牙狗这个便宜姐夫，大黄牙倒是心中一定。
路德嗪是城卫军的头头。平时，城卫军的负责管理治安、维护秩序，而当地动季来临时城卫军还会上战场充当二线部队！所以其本身掌握着行政权力的同时还拥有独立的骑士团这可是正规的作战部队！正因为如此，路德嗪才能成为德城掌权阶层的一份子。
从酒鬼们的反应就能看出城卫军有多不好惹了，听说大黄牙是城卫军之后，刚刚还虎视眈眈的醉鬼们立即安静下来，但也没有一窝蜂的散去。
酒鬼们之所以尬在这倒不是为了少年撑场面，只是因为随便来个什么人扯个牛皮就能唬住他们的话，城南的垃圾场里也不会埋着那么多冤魂了。
“你说你是龅牙狗的人？”
安静下来的酒吧中，老板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众醉鬼一听老板开了腔顿时有了主心骨，“刷”的一声让出一条通道来。
“我……我有证据！！这是龅牙……不！是姐夫给我的！”大黄牙赶紧掏出个铭牌似的东西。
“哦。”
酒吧老板扯了扯嘴角，脸颊上两条蜈蚣似的疤痕跟着表情蠕动起来，一双竖瞳盯住了大黄牙……然后，酒吧老板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起身，老板的脑袋跟顶棚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直到快碰到棚顶这才停了下来！要知道棚顶差不多有3米5那么高！！他身上的麻布罩衫愣是让他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那健硕的肌肉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爆衫而出似的！而裸在外面的胳膊上更是肌肉盘虬，随着他的动作仿佛皮下仿佛有无数条活蛇在肆意扭动。
这简直就是个人形暴龙啊！！
“咚……”
“咚……”
桌上的大号木杯随着老板的脚步微微的跳动，酒杯的主人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任凭自己的酒杯里的麦酒不停的洒出来。
忽然，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了。
“浪费可耻。”
暴龙……哦不，是酒吧老板端起那醉鬼的酒杯塞进他手里。
“谢……谢谢。”
“不客气。”
老板来到大黄牙的面前，弯下腰，将蒲扇似的大手伸到大黄牙面前：“给我。”
“咕……”
大黄牙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将那张铭牌放到蒲扇中央。
“唔……的确是龅牙狗的亲卫牌。”酒吧老板随手将牌子扔回给大黄牙，回头对着脏脸少年道：“小黑子，票。”
“不给！我凭本事赢的凭什么给他！？”脏脸少年恶狠狠的瞪着暴龙。
“我跟龅牙狗有协议，他的人我不能动。就算他在酒吧里杀人我也不能干掉他。”酒吧老板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认真的解释道。
“那就来啊，凭本事来拿！！”脏脸少年凶狠的环顾四周……与上次大黄牙的遭遇不同，周围与他目光相撞的人纷纷避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就随便你了……”酒吧老板摇了摇头，“对了，打坏东西都要陪的哦。”
随着老板的离去，整个酒吧再次沸腾起来。
“哦哦哦！”
“打架喽！！”
围观的醉鬼们搬桌子、挪椅子，转瞬之间就腾出了个擂台，一脸兴奋的看着中间的四人……有个家伙甚至连盘口都开好了：
“小黑子死5赔1，小黑子当场复活1赔1，小黑子不死1赔2……开了开了，下的多赢得多啊！”
“玛德死胖子！我押我灭了对面！全压！你赔多少！？”小黑子吼那胖子。
“就你？”开盘口的胖子不屑道，“光那个大黄牙就够你受的，你还敢说你能反杀？”
“废话！！”小黑子毫不犹豫的道。
“啊呸！不可能！再说就算你干掉了这仨废物又有什么用，他们背后还有龅牙狗呢，龅牙狗可不是好惹的！”开盘口的胖子忍不住还是劝了劝。
“那我就好惹了吗！？今天谁敢抢老子东西谁就得拿命来换！”小黑子恶狠狠的瞪着大黄牙。
知道那头暴龙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之后，之前鹌鹑一样的肥羊三人组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成了凶残暴戾。
大黄牙抽出战斧，他旁边的两个肥羊也拔出了长剑，威胁道：“小子！最后说一遍……把老子的东西还回来！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
小黑子心里有点着急。
这仨是愣头青吗？平时只要也是摆出这副拼命的模样，醉鬼们大多都会退让……可眼前这仨憨货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食死鸦的传说？
小黑子年龄还小，虽然比同龄人稍微高一些，但面对的大黄牙等彪形大汉可就不够看了。别说是三个人，不偷袭刚正面的话来一个他都未必打得过。
跑也是不能跑的，苦心经营的食死鸦传说不能就这么被戳破。
只有亮底牌了吗？
小黑子指尖微微一动，一张卡牌突然出现在他的手心里……不过他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手中的卡牌是一张基础牌一张真正的，能被激活的，拥有强大而又神秘力量的卡牌。
但小黑子也是最近才刚刚摸到点卡牌师的门槛，能够成功激发出卡牌力量的概率也不高，精细控制什么的就更别提了，所以现在并不是使用这张卡牌的好时机就算成功引出了它的力量，也不过是将这三头肥羊变成羊肉片罢了，对解决眼下的困境并无帮助。
这仨头肥羊背后是不是真的站着龅牙狗已经不重要了，问题在于他们在报出龅牙狗的名号之后还是被杀了的话，就算路德嗪不是大黄牙的姐夫，甚至这三人不是城卫军龅牙狗都会觉得失了面子，失了面子自然要疯狂的报复
如果有人这么不给龅牙狗面子却还能活蹦乱跳的，那动一动龅牙狗的利益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更进一步动动龅牙狗的位置是不是他也会退让？
在德城，即便是大人物也不敢掉以轻心。想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就必须争权夺利，而争权夺利就必然会树敌无数。
如果龅牙狗软弱了、退让了，不光他的敌人就会得寸进尺，其他不相干的人也会向他伸手……直到他倒下去，再不拥有任何权利为止。所以就算为了维护自己的强势形象，大黄牙他们被杀了龅牙狗也是一定要管的。
而地位到了龅牙狗这个程度，就算食死鸦的传说是真的，小黑子也会被杀到无法复活为止！
现在的情况是不用卡牌打不过，用了卡牌会惹出龅牙狗，如果逃跑或是退让食死鸦的传说就毁了，所以这种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像小黑子这种在社会底层打混的苦哈哈，如果被人瞧出软弱来下场会比上层的斗争更惨！上层斗争失败的人至少还能保得住命，保得住老婆孩子。而小黑子就不同了，他的姐妹走在大街上都被拐走卖进红磨坊，弟弟们在回家的路上都会被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活死人”的拖回家中煮食……这样的下场只是稍微想想都会让他不寒而栗。
恶棍们在这里喝酒的时候还有几分憨傻，但在外面他们就会变成敲骨吸髓的恶鬼。
如果说酒吧就是池塘的话，那么酒鬼们就是食人鱼，他们贪婪、狡诈且无恶不作。而小黑子就像一只混进了食人鱼的队伍的食草鱼，想要活下去不仅要伪装成食人鱼，还要成为最凶猛的那几条之一即便面对同类，只要对方足够虚弱，恶棍们都会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将其分食。
该死！
秃老鼠那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不是说好了是三头肥羊的吗！？怎么会是三只带刺儿的河豚！？
等等……不对劲！
秃老鼠呢？
小黑子眼神一扫，不动声色的找了一圈……果然没发现那个猥琐的身影。
往常这家伙叫得最欢的！每次都等到最后等着小黑子分赏钱……今天怎么不等了？难道这家伙已经不在乎钱了吗？
呵，怎么可能！
或许他早就知道这是三只有毒的河豚……或许，这仨河豚就是秃老鼠故意带来的！
转念之间小黑子就到了问题所在，可惜这对于解决现状毫无帮助。
该死的秃老鼠！！
你给我等着！！
面对围过来的大黄牙等人，小黑子暂时按下报复秃老鼠的念头，目前如何破局才是最关键的。
眼前这局该怎么破？？
脑袋里的念头飞速旋转着，脏脸少年的目光也无意识的在三只肥羊间来回游弋，一会盯着喉咙，一会看看腰子……然后瘦子剑士就发现，对面那脏脸少年的目光总是望着自己的胯下，顿时觉得裤裆凉飕飕的。
瘦子剑士夹了夹屁股，忍不住道：“老大这家的眼神……不对劲。”p> 大黄牙对小黑子的杀意浑然不觉：“我们三个人，他就一个人……怕什么？”
大黄牙端着战斧，考满脸狞笑的看着脏脸少年。两个剑士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向脏脸少年逼了过来。
“噢噢噢！”
“打打打！”
“上啊！砍他腰子！戳他眼睛！怼他**！掏他卵蛋！！”
“……”
醉鬼们胡乱的叫着，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加油。
小黑子眉头皱成了个“川”字，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卡牌……
节02 少年卡牌师
“上！干掉他！”
大黄牙一声令下三人齐呵一声，三人结阵冲上。
虽然城卫军的职责主要是城内的治安，但在地动季来临之时也要上战场，所以平时的训练可不敢疏忽，此时一开展就自然形成了战阵，没有点战场经验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势。
在这生死关头小黑子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下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慢动作……他深吸了口气，又轻轻的吐了出去。
“呼……”
一直握在手中的卡牌凭空出现在少年面前，下一秒钟卡牌崩裂化为一个巨大的光爪！！
“裂爪！”
小黑子曲指成爪凌空虚扫，而那卡牌所化光爪也同步扫向大黄牙等人！
“砰砰砰！！”
碰撞声连响，很多人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结束了。与光爪接触的金属战斧断成了几节，另外两把长剑麻花似的乱成一团，完全看不出它们是用上好的精钢打造的。
在小黑子竭力控制下，光爪避开了大黄牙三人的要害，但仅仅是轻微的刮碰就让大黄牙三人飞出去老远，一直撞到墙上这才停了下来。
一爪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呼……”小黑子缓缓收力，半空中的光爪也随之化为一颗龙眼大小的光球飞到小黑子身后漂浮着。
嘈杂的酒吧仿佛被拔掉了电源，安静得针落可闻，酒鬼们别说叫好打口哨了，就连呼吸都变轻了许多。
大黄牙两眼发直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这才发现自己大头朝下躺在墙根，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半个身子都麻木得不受大脑控制，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脱臼的胳膊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疼得大黄牙倒吸了口冷气。
“嘶……”
“咄！”
一把匕首突然插在大黄牙脸前微微颤动，大黄牙顿时僵住了，保持着呲牙咧嘴的表情一动不敢动。
“哎呀好纠结呀……要不要杀了你呢？或者……你能给我点意见？”
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挡住了光，大黄牙眯起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人影身后的发光小球吸引住了它正漂浮在空中，缓缓的、仿佛呼吸般的载沉载浮。
“卡……卡……卡牌师！！？”
大黄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小黑子。
“所以，你的答案就是这个？”小黑子似乎失去了耐心，弯腰拔出了匕首，顺手拎起了大黄牙的脑袋。
大黄牙只觉冰凉的刀刃贴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在这生死关头他的灵魂仿佛突然穿越了时间，看到了接下来十几秒的剧情
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喉咙，先是割破皮肤、颈动脉，然后是气管、食道，再继续一直向后，直到颈椎才停下来……然后自己就会像一只被割破喉咙的鸡，在最后几十秒内徒劳挣扎、流尽鲜血而死。
“等，等一下！！！”
“请等一下！！有话好说！！千万别杀我！！我有钱，我还藏着20个银大头就在我床下的盒子里……我，我还能带你进城卫军仓库！那里什么都有！还有！！还有龅牙狗的私房钱都藏在我姐那！我可以给你偷出来……”
直到面临死亡的时候大黄牙这才感受到生命是多么的可贵，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他的大脑转得飞快，而他的嘴甚至比大脑还快，各种求饶的话张嘴就来。
终于，匕首停了下来。
“这么说你很有钱？”小黑子貌似很感兴趣的问，然而如果熟悉他的话不难发现……他仿佛松了口气。
而事实也是如此，大黄牙主动求饶是所有选项中最好的结果，不然小黑子也要想别的办法留他一条命现在他还没强大到能跟龅牙狗刚正面。
似乎能捡回一条命来了？大黄牙也如释重负：“有有有！！我都给你……”
“闭嘴！”小黑子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强盗吗！？”
？？？大黄牙张着嘴，一脸懵逼。
“这个……你很想要是不是？”小黑子掏出那提货单晃了晃。
“不敢，不敢……”大黄牙连忙否认。
“说实话。”
“啪！”
挨了一耳光的大黄牙赶紧改口：“想想想……哦不是，那个……这是队里的单子，我只是经个手……”
“我管那么多，反正我赢了就是我的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
“你想要，而我又有，所以……”
“……所以？”
“……所以你可以买回去啊！”小黑子恨铁不成钢的说。
“啊？？啊！！对啊！！”大黄牙惊喜，不过很快就哭丧着脸说，“可是我现在没有钱。”
“没关系，你写个欠条好了。”小黑子回头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个酒鬼屁颠屁颠的跑到吧台要了纸笔，又乐呵呵的给小黑子送了回来。
“那，在这写，公整点……”
“……欠200个银大头，日期就写今天……嗯，不错，再按个手印……好，可以了。”
小黑子仔细的看了看欠条，装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弩机的提货单随手扔给大黄牙，刚一起身就见整个酒吧的酒鬼们都在悄无声息的行注目礼。
小黑子嘻嘻一笑，摸了下口袋就往吧台方向屈指一弹，一枚亮闪闪的银路易划过优美的弧线恰好掉在吧台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老板，酒钱！”
魔暴龙老板那蒲扇似的大手“啪”的一声拍停了银币，随手把它扔到吧台下面。
“赞！”
“小黑子大气！”
“……”
随着脏脸少年的结账，整个酒吧又再次热闹起来。看到小黑子要离开，酒鬼们开着玩笑就给小黑子让开了一条路……在这之前可是只有老板才有这样的待遇！！
可当小黑子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酒鬼们不自觉的把手放在了武器上。而小黑子仿佛没有发现别人的忌惮，就跟往常一样嬉笑怒骂着走了……
……真的就这么走了！！
不光大黄牙，就连酒鬼们都是一头雾水。
他是傻逼吗？城卫军写的欠条能信？再说他就不怕大黄牙把他姐夫找来对付他！？把威胁扼杀摇篮里可是恶棍们的常识！小黑子傻了吗？就算当场干掉这家伙也比把他放回去找路德嗪强啊！！
某个多事儿的酒鬼还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特地把大门推开一条缝向外瞧了瞧……
“……他走嘞，真的走嘞！”
大黄牙呲牙咧嘴、骂骂咧咧的叫着同伴帮他复位脱臼的手臂。
“他居然真的走了？”
大黄牙揉着肩膀捡起只剩手柄的战斧，看着光滑的断口腿都软了就在刚才，那光爪离他只有零点几公分！只要小黑子的手稍微抖上那么一抖……这战斧就是他的下场！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个卡牌师……走！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走！”说着大黄牙就要往门外跑。
忽然，一个酒鬼挡住了路。
“你，你想干什么？”大黄牙慌道。
酒吧老板从吧台站了起来：“你们还不能走。”
“为，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和我姐夫有协议吗……”大黄牙喏喏的说。
“你们要陪了地板和凳子钱才能走，不然龅牙狗也保不住你。”酒吧老板淡淡的说。
大黄牙三人面面相窥他们身上最后一个铜子儿都被小黑子赢走了。
……
“哈哈哈哈哈……”
“咣当。”
酒吧的门关上了，将哄笑声关在了里面。
大黄牙三人赤条条的站在酒吧门口，浑身上下只剩袜子和内裤，以及大黄牙手里攥着的提货单……
“……”
“走！回营区！明天我就去找姐夫带队来平了这个酒吧！揪出那个该死的卡牌师……我要活剐了他！”大黄牙愤恨不已。
“哦……”
两个光溜溜的剑士随口应和着，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显得很是警惕。
“走吧走吧，快点回营区是正经，马上就是午夜了……”瘦剑士劝到，而另外那位一声不吭的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
“哼……”
“早晚……”
“我要亲手……”
“……”
大黄牙跟在两个剑士身后，嘴里一刻不停的嘟囔着什么，想必在他心里小黑子已经换着花样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吧？
节03 兄弟
时间退回到几分钟前。
小黑子满脸笑意的走出酒吧，出门之前还很用力拍打某个酒鬼的肩膀……当酒吧大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个刹那，满脸笑意的小黑子突然一脸铁青，脚步虚浮差点摔倒，一直漂浮在他身后的光球也重新化作一张卡牌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蹲在酒吧门口的两个小乞丐突然冲了上来，一个捞住小黑子的手臂，另一个弯腰捡起了那张卡牌。
看到这两个人，小黑子僵硬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把手搭在了小乞丐的肩膀上：“快走，去‘岗哨’，别让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两个小乞丐点了点头，警惕的四处看看，就一左一右架着小黑子拐进黑暗的小巷里。
一行三人熟门熟路左拐右绕的进了个小胡同，胡同的尽头是一堵非常坚固厚实的墙，就像……城墙一样。
事实上，它也的确是内城的城墙至少曾经是。
在德城还有城主的时候，这堵卫戍城墙连接着一个个哨戒塔日夜守护着城主老爷的安全。不过，随着第二次商人叛乱……呃，现在叫第二次民主复兴。随着第二次民主复兴的胜利，城主老爷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断头台，内城变成了鬼城，而卫戍墙也就再没有人巡守了。
小黑子他们将这个别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变成了“岗哨”，利用它的高度优势监控周围几条街的情况。
站在卫戍墙下，架着小黑子的小乞丐仰起头，鼓起腮帮子学起了鸟叫：“咕咕咕……”
“呱呱？”
“咕咕”
“……”
鸟叫声一问一答，随后高墙顶上抛下一卷绳子。
“四哥？”学鸟叫的小乞丐试了试绳子，回头问小黑子。
小黑子抹了把脸，甩掉手上的汗水：“没事，我能行，你先上去吧小八，帮我盯着酒吧门口，注意别让点子跑了。”
“嗯。”学鸟叫的小乞丐点点头，猴子一样窜了上去。
等着他翻身消失在墙头，一直默不吭声的另一个小乞丐这才埋怨道：“四哥，说好了不勉强的……”
小黑子正色道：“行了小七，埋怨的话回去再说，一会还有活干……我上去了，你托着我点。”
“嗯。”小七叹了口气，看着小黑子艰难的拽着绳子往上爬，他也跟着拽住了绳子，时不时的用肩膀垫给小黑子垫脚，让他能稍微歇一会。
“呼……”
终于爬上了高墙，小黑子衣服湿得像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不过到了这里送算是能松一口气了，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四哥！”
“四哥四哥！”
清脆的叫声中，两个同样是乞丐打扮的小不点围了过来。
看着两个小不点，小黑子忽然笑了，笑得很甜，连说话声音都变成了童音：“今天是你们值班呀，小十三、小十五。”
“嗯！”
两个小不点齐齐点头。
“值班辛苦啦。”小黑子说着，摸出两块糖分别塞进两小嘴里。
“好甜呐四哥！”
“四哥四哥，是不是赚大钱啦？”
“是啊，今天狠狠的赚了一大笔，不光小二十的药费够了，而且整个地动季咱们都不会挨饿了！”小黑子使劲揉了揉小十五的脑袋。
“太棒啦！小二十有救啦！！”两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过还是很有分寸的压低了欢呼声。
忽然，含着糖的两小停了停，对视了一眼后一齐正式的给小黑子鞠了一躬：“谢谢四哥，四哥辛苦了。”
“应该的，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尽管小黑子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此时他却努力的装出大人的模样，板着脸教育道：“所以？”
“……所以我们永不离弃、永不背叛，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两小带着奶声说。
“很好。”小黑子笑了起来，“快回去吧，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四哥也多小心。”两个奶娃子小大人一样叮嘱了一句，就顺着卫戍墙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小黑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翘。
“四哥，快换衣服吧，你这身都湿透了。”小七忍不住催促道。
“嗯。”小黑子应了一声，钻进了伪装成乱石堆的窝棚，不一会换了身同样的乞丐装出来，除了头发还有点湿之外已经看不出半点食死鸦的模样了。
“怎么样？”小黑子凑到小七小八身边问道。
小八正捧着个精致的黄铜望远镜观察，听到小黑子问话后头也不回的说：“还没出来……”
“我就知道魔暴龙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他们出来。”小黑子得意一笑，“打坏了魔暴龙的东西还想脱身？哼，不可能的。”
“四哥，刚刚你用了那招？”小八的显得有些兴奋。
“是啊，我一巴掌就拍倒了三个城卫军呢！”小黑子得意的说，不过很快脸上的得意就变成了苦笑，“可惜不能干掉他们，龅牙狗可不好惹，勉强留他们一命，结果差点脱力了……”
“四哥好强啊！”小八崇拜道。
“……”小七有些不屑，又有些心疼，默不作声的摸出一块蜜汁肉干塞到小黑子手里。
“？”
小黑子一愣，低头看一眼肉干，又看了看小七，用嘴型无声的问：
你没吃？
小七白了他一眼，同样用口型说：
吃你的吧！
“……”小黑子表情有些复杂，有些感激，也有些责备。不过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将蜜汁肉干撕成小条塞进嘴里。
时间慢慢流逝，小黑子的体力也渐渐恢复。
“四哥，有动静了。”
将近二十分钟后，酒吧那边终于有了变化。
“就是他们！果然被暴龙给扒光了……”，小黑子从小七手里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就把望远镜递给了小八：“小八，你来值夜，我和小七去料理他们。”
“四哥！”小八哀求道，“你就带我一次吧……”
“好啊。”小黑子看了小七一眼嘿嘿一笑，单纯的小八完全不知道小黑子肚里憋的什么坏水，听到小黑子同意了顿时欢呼起来。
“好”
“只要你打得过小七。”小黑子悠悠然的补了这么一句。
“诶？四哥你怎么这样……七哥我错……啊！哦！哎呦！七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在小八的求饶声中，小七终于从小八身上站了起来，瞪了小黑子一眼之后头也不回的顺着绳子溜下了卫戍墙。
“嘿嘿嘿，谁让你不好好练习了？活该……”小黑子幸灾乐祸的笑着，在小八的埋怨声中也溜下了城墙。
……
“……你不能永远这么宠着他。”
一下城墙小黑子就听到小七这么句话，而他也并不意外。
“他还是个孩子嘛。”小黑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也是，老六也是……你自己也是！你以为比老六大两岁就算大人了？”小七道出了实情。
“咳咳，大两岁也是大。”小黑子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这就是正事。”小七正色，“你不可能永远扛着所有人……你会撑不住的！”
“小二十的病我们谁都揪心，但你也不能拿命去拼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们也就算了……可安吉拉姐姐怎么办！？”
“……”小黑子避开了小七的目光，“她……她会好好的从神学院毕业，当上圣光修女，然后……”
“然后被那帮神棍嫁给哪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你甘心吗！？凭什么……”小七愤愤不平道。
“……别说了！”突然，小黑子生气了，“这是大哥定下的规矩！女孩子一定要上学，绝对不能跟我们混……难道你希望莉娜妹妹被人卖进红磨坊吗！？”
“……”
想到那个活泼可爱的整天追着自己的女孩，再想想她可能遭受的痛苦，小七再不出声了。
这就是他们的悲哀。
从孤儿院被拆、嬷嬷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泼皮活活打死的那天起，他们的天就塌了，从那以后再没人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男孩子还好，混得不好最多也不过一死罢了。可女孩子们的命运却要比男孩子悲惨得多，对于她们来说，有时候死亡反而会成为一种奢望。
“还记得大哥说过的话吗？”小黑子郑重其事的质问道。
“我们是男子汉，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女孩子和弟弟们。”小七小声说。
“你记得就好。”小黑子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快去弄点劣酒，味道越大越好……十分钟后我们在马路湾集合。”
“嗯。”小七答应一声，转身钻进黑暗中。
“……”
看着小七飞驰而去的背影，小黑子呆呆的站在原地，拳头攥得紧紧的。
“呼……”
攥紧的拳头松开了，而小黑子也向大黄牙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没有明天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节04 解决
“嘶……越来越冷了……该死的王八蛋老板，还有那个更该死的王八蛋卡牌师！！”
只穿了条内裤的大黄牙用力的搓着胳膊，走得一瘸一拐的。
不穿靴子走路简直是酷刑，地上的小石子硌得脚底板生疼，两只袜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其中一只还磨了个大洞，露出发黄的趾甲。
“……”
另外两名剑士一直没吭声，一左一右走在前边，警惕的目光不时掠过那些黑暗的小巷。一行三人小心翼翼的穿过黑暗，步履凌乱、略显匆忙。
“咚”
短促悠扬的报时钟响起……夜已经深了，三人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些许，就连大黄牙都停止了口嗨，紧走几步跟上前面两人。
白天的德城治安还行，普通人在街上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夜里可就不同了，漆黑的夜晚正是魑魅魍魉们活动猖獗的时刻。
德城人都知道，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否则第二天很容易躺在肉摊上，变成谁家煎锅里滋滋作响的“小牛排”……
……所以，一路行来三人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就连大黄牙都不敢有所放松。
“前面就是马路湾了。”
打头的剑士忽然说道。
“嗯，小心点，注意警惕，咱别阴沟里翻了船。”
“知道。”
几句简单的对话后三人再次沉默下来。
过了马路湾在就是城卫军的驻地。城卫军驻地位于德城的南部，而其附近的马路湾鱼龙混杂，遍布各种见不得人的买卖，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黑市和娼馆……当然，也少不了酒馆。
城卫军驻地周围的买卖背后自然少不了城卫军高层的影子，而整个德城里唯独马路湾附近的酒馆是不允许赌博的龅牙狗最恨这一点。
龅牙狗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他做人自有一套原则，他的手下可以吃喝嫖，但就是不能沾毒和赌。
要知道城卫军可是要上战场的！沾了毒就没有战斗力，沾了赌就不团结。尤其是后者，平时赌多了很容易积累矛盾、恩怨，上了战场平时积累的情绪很容易就释放出来，到时候出现打战友的冷枪放债主的冷箭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团队中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还谈什么战斗力？上战场变成上刑场，那城卫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而没有了立身之本的城卫军，龅牙狗的没下场还能好到哪去？
在这种地方龅牙狗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一进马路湾就能听见些许喧嚣声入耳，不少酒馆的二楼都亮着油灯，窗帘映着火光和曼妙的剪影，偶有几声压抑的呻吟隐隐传来，端是惹人遐思。
马路湾是城卫军的地盘，没有人敢在这里“打食”、“捡尸”，很多喝得烂醉的城卫军直接倒在街上睡一宿都不会被人拖走剁了……当然，丢点财物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的，甚至有些人丢个菊之类的都不罕见。
走在熟悉的街上，大黄牙等三人那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放松了，注意力自觉不自觉的被周围那些压抑的声音所吸引着……
忽然，一阵高亢而又急促的女高音从前边传来。
打野战的？
真他娘的会玩。
大黄牙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结果他发现前面两个剑士也同样脚步一缓。
“……”
“嘿嘿嘿……”
三人脸上露出了不可名状的笑容，蹑手蹑脚的走到巷口，探头向里望去……
……只见一坨白花花的**泛着白腻的反光，高亢的歌声有节奏的响起。
“妈的，那娘们叫得可真骚。”
大黄牙喘着粗气说。
“可不是吗……”
剑士点头。
然而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路边的杂物堆中慢慢伸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棒……
“咚！”
“咚！！”
“咚！！！”
“……”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大黄牙三人就被敲晕拖入黑暗之中。
……
“呜，啊，嗯……”
小巷的角落中，**美人摆动着美好的身躯对着空气努力工作着。
“叮……”
一枚银币掉在她脚下，发出令人愉悦的清脆金属银。
“哇！一个银大头！老板大方！”舞娘赶忙捡起银币，对着黑暗使劲抛了个媚眼，用引人遐思的声线问道：“嗯~老板~~您还想看什么~~爱儿都给你看哦~~”
“……”
“老板？”
“……”
“老板你还在吗？”
“……”
“妈的！变态！软脚虾！居然这么虚，听老娘叫几声就完了！？……不过有钱倒是真的，叫两声就有一路易，哈！真好赚！不像士恩那个王八蛋……”
黑暗中，两双眼睛看着舞娘，看着她收拾好衣衫，一直看着她哼歌离开这才转开目光。
“看来她没有起疑心。”小七说。
“……谁知道呢。”小黑子微微一笑。
“你是说……她察觉了？”小七一惊，随即拔出匕首，“我去解决她……”
小七刚动就被小黑子拉住了。
“四哥？”
“放她走吧，都是讨生活的苦哈哈就别为难人家了。”小黑子摇了摇头，“她不会说出去的，对她来说装不知道是最安全的，再说她死了反而会节外生枝的。”
“……好吧。”小七咬了咬嘴唇，将匕首重新插回后腰。
“来，帮我一把，这死猪还真重。”
“嗯。”
小七不再多言，帮着小黑子将一个强壮的剑士翻过身来，撬开他的嘴往里使劲灌劣酒，三人都灌了个遍后，又把剩下的酒倒在他们身上。
做完这些，两人一脚一个把两个剑士蹬进臭水沟里。
“还有……”小黑子从怀里掏出大黄牙写的那张借条，掰开大黄牙的手，将他手中的提货单换成了借条，又重新合上他的拳头，这才将他也踹进臭水沟。
“噗通……”
“走！”
两条人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
岗哨。
小黑子已经换回了食死鸦的打扮，此时正在往脸上抹灰。
小七站在一边面带忧色：“四哥……这招真能起作用吗？”
小黑子沉着的说：“会成功的，一定会的。”
有些险，他不得不冒。如果让那些恶棍觉得他到手的钱都能吐出去的话，今后就没有人会怕食死鸦了，而弟弟们每次上街都会变成生死考验。
如今他们这帮孤儿之所以能够在黑街附近出入平安，全靠食死鸦的名声罩着，否则别说是混在酒吧里的那群王八蛋了，就连街边的成年乞丐都会成为吃人的猛兽真正意义上的吃人猛兽！
如果小黑子不想弟弟们成为别人锅里的食物，如果他不想看到女孩子们在红磨坊受尽折辱，他就必须努力维护食死鸦的威名。
小黑子轻轻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你帮不上忙了。”
“好。”小七点点头就要走。
“还有……”小黑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四哥？”
“……万一我没回来就去告诉老六，把这些东西给他。”小黑子掏出自己的匕首和钱袋扔给了小七。
“四哥！？”小七顿时眼红了，“你不是去酒吧吗？为什么会有危险！？”
“我这是以防万一。”小黑子淡然一笑，“快点回去！这是命令！！”
“……”小七拿着小黑子的匕首和钱袋，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这才咬着牙转身跑掉了。
“吧嗒……”
几滴晶莹的液体落在了地上。
“傻瓜……哭什么哭，我又不是死定了。”
小黑子喃喃的看着小七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提货单。
“希望能成吧……”
节05 龙巢
酒吧门外，隔着木门都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看来在小黑子走之后，赌局又重新开始了。除了酒和女人之外，能让这些恶棍们兴奋的也只剩下赌了。
“……放松……”
“呼……”
小黑子长长的吸了口气，使劲揉了揉脸，揉去了脸上的温情，换上了凶戾的面具，这才推了那沉重的木门。
“叮铃……”
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酒馊味儿扑面而来。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并没有人注意到小黑子进来。酒吧里除了墙角倒着几个醉汉之外，其他人都围在赌台那边。
在无马步兵酒吧的赌台上总有人陪你耍钱，也总有看热闹的凑过来当背景墙、音效师、以及“分析师”。
“哎呀算了吧，别跟了，跟就是个输……”
“哈哈……看看吧！？我说什么了！？输了吧？”
“……”
漆黑的酒吧中，只有赌桌的一角点着灯。
小黑子背对光明，一步步的走到了后台门前，烛光只照亮了他的两颊，他的面容则被漆黑如墨的阴影遮住了。
酒吧后台被酒鬼们戏称为“龙巢”，酒吧老板平时就睡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确是龙巢没错。
小黑子抬起手与他被故意涂黑的脸不同，他的手指白皙而又修长，被烛火照亮的部分泛着象牙般的反光。
“笃笃笃。”
食指关节碰在木门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进来。”
“吱呀……”
门开了，内里漆黑一片。
小黑子抿了抿嘴唇，抬腿迈入“龙巢”。
……
“咣当。”
门在小黑子背后关上。
屋里很黑，刚进门时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随着小黑子的眼睛渐渐适应，慢慢的他能看到物体的轮廓了。
“晚了，不想点灯。”
小黑子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墙边那堪称巨型的床上，伏着一大团看不清的黑暗，就像伏在黑暗中假寐的巨龙。
“我没关系。”小黑子回道。
“……所以？”老板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没干掉，扔水沟里了。”小黑子知道暴龙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也就实话实说。
“来卖弩机？”
“谈卖伤感情，不如说是合作。”小黑子顿了顿，“我把弩机给你，你卖给那些佣兵团……钱五五分成。”
“二十台紫云弩机啊……啧啧啧，我都有点心动了呢。”暴龙话说到一半忽然没有了下文。
小黑子不奢望阿萨德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但他赌的就是老板不会在意龅牙狗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黑暗中耐心的等待着。
暴龙是他所有计划中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所有环节中最关键的部分。
首先大黄牙亲笔写的借条说明他赌钱了，而且还输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他再怎么辩解弩机票的事龅牙狗也是不会相信的……况且，他还未必有在龅牙狗面前辩解的资格。
而接下来由暴龙老板将这些弩机卖出去，一方面是撇开了城卫军控制的黑市，规避了龅牙狗直接插手的危险。其次，无论弩机从老板手里流出去还是他自己吃下来，佣兵和恶棍们自然会得知这件事，而怀种们也肯定会将卖弩机的人跟小黑子联想起来。
只要他们这么想了小黑子的目的就达到了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其过程并不重要，恶棍们从来只看结果。结果是小黑子没有示弱，吞进肚的利益也没吐出来，所以他就仍然是池塘里最凶猛的几条食人鱼之一。
最后，如果大黄牙的姐姐真的是龅牙狗的姘头，那么龅牙狗最后也只能查到暴龙的头上，而暴龙老板可不是龅牙狗能够随便揉捏的角色。相反，暴龙才是“不好惹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人物红龙军团的大队长，凶名赫赫的屠龙者：龙枪战士阿萨德贝尔海姆。
现在，所有的关键都落在了贝尔海姆身上，所以当他沉默的时候，小黑子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虽然地动季马上就要到了，即便对红龙军团来说，这二十多台弩机也是不无小补，但小黑子也不敢保证贝尔海姆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了……
……虽然贝尔海姆总是一副堂堂正正的老好人样，但如果他真的那么迂腐，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恶名了。
沉吟了半晌，贝尔海姆终于开腔了：“你就不怕我告诉龅牙狗吗？”
“不，你不会的。”小黑子笃定的说。
“哈哈哈……你很聪明，我很欣赏你。”暴龙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我不能白给你背锅，我需要回报。”
“我可以将弩机捐赠给红龙军团。”
“钱不会少你的又不是我出钱，我凭什么要替老亨利省钱？”
黑暗中，床上的那团黑影动了动，似乎是贝尔海姆坐了起来。随着他的移动，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非常淡的花香。
小黑子动了动鼻子，心中了然。
“……听说你当过地下城斥候？”贝尔海姆忽然问道。
“别人都这么说。”小黑子不置可否。
暴龙想了想，继续道：“汉斯的侦查小队还缺个斥候。”
小黑子默然，过了一会才沉声问道：
“时间？”
“明天午后。”
“……明天见。”
“明天见。”
小黑子转身推门而出，火光映着他的紧皱的眉头。
斥候队要去的地方并不难猜，尤其地动季将临的现在，值得侦查的地方自然只有……地下城。
地下城蕴含着无尽的危险，但其中也有无尽的财富。在面对那无尽的财富时，很多人会不自觉的忽略掉它所蕴含的风险，然而小黑子并不会忽略它，因为……三哥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小黑子他还清楚记得手刃仇敌的那个夜晚，他带着小六、小七屠光了那个逼迫三哥做炮灰的佣兵团，拿回了三哥的战利品一只漆黑如墨的爪子。
这个漆黑如墨的爪子是某种怪物身上蕴含超凡之力的部分，也是这次地城冒险最有价值的收获。将它拿到圣光祭坛献祭后，小黑子就得到了那张基础卡牌：裂爪。
……
酒吧“龙巢”。
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点烛光，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床上的两人。
没错，从刚刚开始，床上一直都是两个人。其中之一自然是贝尔海姆，而另外的那个则是个妖艳的女人。
“他就是那个‘食死鸦’？他真的能复活？”女人就着烛火点燃了一根细雪茄。
“谁知道呢。”贝尔海姆耸耸肩，“不过这次他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相信那个传说。”
“呵呵，小家伙还挺自信的……不如你真的把他卖给龅牙狗怎么样？”
“不可能的。”贝尔海姆笑道，“这家伙可精着呢。”
“为什么？”
“龅牙狗是商人派，我是议院派。如果我跑去告诉龅牙狗……你猜你们议长听说这件事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你在向商人派献媚？”
“哼，你终于明白了。如果你有那小子一半的聪明也不会只混了个议员的虚名。”
“死鬼！睡我之前怎么不嫌老娘傻！？老娘他嘛的聪明绝顶还能看得上你！？”
“哈哈哈！娇娘别生气了，来，亲个嘴儿……”
“滚！”
……
节06 替死
夜，笼罩着德城。
浓稠的黑暗厚厚的浇筑在城市中，将那数不清的罪恶掩埋。
小黑子灵猫般的穿过沉睡的城市，绕过了所有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回到了他们的家城堡废墟下的一段废弃下水道。
暗黑复杂的地下世界往往会给人种种危险的联想，然而走在下水道中的小黑子却在……笑。
因为这里是冰冷的世界中仅有的温暖，在这里他可以放下一切心防。这里是甜蜜的，是温馨的，是并不那么舒适却又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这里是家。
“笃笃……笃……笃笃……”
食指关节与“石壁”碰撞着，发出连串有节奏的闷响。
同样白皙修长的手指，这次的敲击节奏却与敲响“龙巢”时截然不同，仿佛变成了欢快的鼓点。
发完信号小黑子纵身一跃，抓着洞顶的一块石头灵巧的翻了上去……原来入口在头顶！只被一块不起眼的破布挡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黑暗中的阴影。
刚从洞里钻进来就见小七蹲在洞口旁守着。
“四哥……”
小七想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小黑子一把拉住他的手……不，是拳头，攥得跟石头似的拳头。
“别紧张，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都跟你说了是以防万一。”小黑子故作轻松道。
“……”
小七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呲牙咧嘴的活动着麻木的双腿。
拐角的阴影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小六？”小黑子一愣，这家伙用功得狠，平时难得一见。
“他一回来就像个傻瓜一样蹲在那里，到现在连姿势都没变过。”小六冷冷的说。
“讨打啊你！？”小七恼羞成怒。
“你又打不过我。”小六不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见面就吵、见面就吵，都吵不够的吗？”小黑子无奈。
“老四，听说你又去冒险了？”小六很酷，从不叫四哥。
“老六！叫四哥！”小七气道。
“哼。”小六撇撇嘴，“等老四死了我就是你们六哥了！”
“四哥才不会死！”
“每次都这么冒险，不死也难！”小六两手一摊，“我回去练功了……到时候我的食死鸦一定要比老四的强。”
说罢，小六转身就走……结果他也踉跄了两步，但他依然冷着脸往回走，只留下个酷酷的背影。
“死傲娇！……这家伙说不定等得时间比我还久！”小七对着小六的背影做鬼脸。
“小六不错的，又努力，就是嘴臭了点。”小黑子哈哈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说着就进了大厅。
一盏豆大的火焰照亮了满屋殷切的小脸。
夜已经深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是孩子们睡觉的时候了，可是除了病得昏迷不醒的小二十，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四哥回来啦！！”
“四哥四哥……”
“四哥呜……我不要你死……”
“……”
此情此景何止五百只鸭子？
小黑子冷下脸来：“今天谁值日！？”
看到小黑子生气，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
“那个……是我。”小七不好意思的举起手来，“不过大家都是担心你嘛。”
“好吧，值日的受罚，其他人都给我去睡觉！”小黑子虎着脸说，“还有小七小八留下。”
“……是。”
岁数小的孩子们打着哈欠，被稍大些的孩子连背带抱的带走了。
“四哥，我错了。”小七呐呐的说。
“你是错了！发给你的肉干你都敢不吃了！？不吃肉干哪来的力气练功！？你看看小六，每次都吃得精光！所以你才打不过他！”小黑子教训道。
“四哥教训的是……你笑什么！？”
小七看到小八在旁边笑成了一朵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八立即板起脸来，但他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的往上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鬼脸。
“……唉。”
看着小八没心没肺的样子，小七觉得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四哥，你的东西。”小七掏出了“祖传”的匕首和钱袋，这两样东西是食死鸦的标志性物品。
“不，你还是先收着，明天下午我要出趟门。”
“……没成？”
“成了，暴龙扛了。”
小七顿时紧张起来：“代价呢？”
“他们少个斥候。”
“……要去地城？”
“也许吧，谁知道呢……明天你跟我走一趟，去把弩机卖了去是很大一笔哦！至少120个银大头！”小黑子语气夸张道，“红龙军团就是有钱啊，买东西都不带讲价的！”
小七默然不语，一笔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巨额收入却让他开心不起来。
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小六悄声离开。
“明天下午，红龙军团吗……”
……
第二天，天色刚泛鱼肚白。
卫戍城墙脚下的一片绿草忽然翻了起来，从下面钻出来一个少年。只见他脸上脏兮兮的，一身利落的猎装，左臂绑着匕首，腰里挂着旧皮袋，眼神凶恶得像是出鞘的利剑，刺得人皮肤发痒。
“啪！”
一只苹果砸在他脑袋上。
“哎呦呦，这不是食死鸦大人吗？您这是要去哪啊？”小黑子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挂着满身的露水啃苹果。
“……老四，怎么是你？”食死鸦声音沙哑的说。
“为什么不能是我？”
“……”
小黑子轻盈的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露水，一脸严肃的看着食死鸦：“小六，玩够了吧？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切。”小六不屑的撇撇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晚，你偷听的时候。”小黑子晃了晃啃了一半的苹果，“小六啊，你潜行的功夫还欠点火候，要加强练习啊。”
“……”
“怎么？不想脱？”
“你已经不是我对手了，所以我才是食死鸦。”小六一脸平静。
“哦？是吗？”小黑子狰狞一笑，身形一闪竟直接动手了！
“碰！！”
双肘重重的撞在一起。
“我说过了！你已经不是我对……唔！”
小六的怒吼戛然而止，虾米一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所以说，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小黑子收回拳头施施然的蹲下来，麻利的把小六捆成一团，顺便还把他身上的装备扒了下来。
就在小黑子准备把小六的嘴堵上的时候，疼都一声不吭的小六忽然开口道：
“……老四，你就让我去吧！”
“你去就是送死！”
“你去就不会死吗！？你不能死啊！”
“你就能死吗？”
“我……我死没关系的！我死不会有人伤心的！！”
“不！你错了！”
小黑子一脸温情的看着石头一样倔强的小六，温柔的把他的脸擦干净。
“你要是死了……我会伤心的呀混蛋！”
“所以，我死之前想都别想！”
……
小六被捆成了茧蛹，脸上还被画了个乌龟，虽然嘴没被堵住，但他依旧一声不吭的看着小黑子一件一件的换上装备。
就在小黑子准备把他的嘴堵上的时候，忽听小六开口：
“四哥！”
“呦，居然知道叫哥了？”
“……”
“什么事？”
“……”
“不说我走啦……”
“……活着啊。”
“当然啊，傻瓜。”
……
家门外。
“笃笃……笃……笃笃……”
小黑子轻快的敲着“石壁”，然后跳上洞口，伸头向里喊道：“谁在？”
“四哥？”
“小八啊，来，搭把手。”
说着，小黑子两脚勾在洞口，倒挂在洞口下面，把茧蛹似的小六拉上来往洞里塞。
“啊！六哥？你……啊哈哈哈……你脸上有个乌龟！哈哈哈笑死我啦……”
“六哥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觉得眼睛干？眼睛干就别瞪那么大啊，会酸的……来，我给你抹点口水……抹点口水就不干了，真的，我试过……”
小黑子捂脸。
小八，你的屁股看来是要变成四瓣儿的了。
为小八的屁股默哀了那么两秒钟，小黑子钻了进去，忽略了小六那喷火的目光，对着小八吩咐道：“把他拖到仓库去，不到晚上别给他松绑。对了，顺便把他的眼睛给蒙上，省的他……眼睛干。”
“六哥你可别恨我，这是四哥让我干的，你要恨就恨四哥……对不起我忘了你打不过四哥。”
他打不过我可打得过你！！
小黑子看着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小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沉默。
哎呀，今天晚上一定很精彩啊……可惜看不到啊。
“小七呢？”
“他一大早就出去啦。”
“哦……”小黑子默默的看着小八将小六拖走。
……
午时临近。
小七刚从入口爬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小黑子。
“四哥……”
“你去哪了？”
“我，我去踩踩点。”小七不自觉的别开了目光，似乎有些心虚。
“哦？”小黑子狐疑的看着他，不过没深究什么：“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说。”
……
节07 入队
红龙军团的驻地在北城。
一路向北，路上的行人愈见稀疏。
与繁华的南城不同，平日里的北城就少有人烟，而如今地动季将临的现在，作为前线的北城甚至有些荒凉。
“……有两台弩机正在整备，我看到车上放了四面塔盾，应该会有四个重步兵……”
“……从各种物资的准备情况来看，队伍规模应该不超过20人。还有，北城的酒吧流传一个消息，北城外的附近的几个农庄不知被什么东西摧毁了，而且远一些的采集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小七边走边将他所探查到的消息讲给小黑子听。
“这么说来这次的‘裂口’出现在采集区？”
“很有可能。”小七附和。
“这样啊……”小黑子若有所思。
大地开裂是地动季到来的前兆，如果裂缝刚好打开了某个地下城，那么这个裂隙就被称为“裂口”。探明裂口中的怪物种类是应对地动季非常重要的准备工作地动季到来时出现的怪物往往与裂口中的怪物种类相似甚至相同。
提前做有针对性的准备跟打无准备的战争完全是两种难度……有时候是简单和困难的区别，有时是噩梦和地狱的区别，但无论如何有准备一定好过无准备。
不过这次的“裂口”不仅出现的比往年早，而且还比较远……这很不寻常。
一名鲜衣怒马的骑士从小黑子他们身边飞驰而过，直冲进红龙军团的大门却并没有减速继续向前狂奔……
蹄声渐远，小黑子和小七对视了一眼。
“从南城来的，可能是议会，也有可能是教会。”小七分析道。
“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黑子皱眉。
这种时候，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红龙军团门前，一排车队正在整备之中。小黑子看到了小七提到的塔盾已经装车了，现在正在将两台弩机挂到马车后。
“干什么的！？”忽听有人喝问。
小黑子回过头来，就见几名手持长矛的卫兵站在虎视眈眈的看向这边。
“斥候。”小黑子指了指车队。
“斥候？”领头的卫兵疑惑的看了看小黑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小七……这俩人年龄这么小，怎么看都不像是合格的斥候。不过他并没有妄下结论，只是交代其他几个卫兵继续看着，自己转身进了大门。
红龙军团的驻地很大，站在门口只能看到那个面积巨大的校场，远方一排排的营房隐隐可见……
“嘿，你是个斥候？”
小黑子正观察环境，忽然有人凑过来问道。这人一身布衣，脸上挂着油滑的笑容，看上去并不像是卫兵。
而旁边的几个卫兵也见怪不怪似的，任由这油滑男跑过来套话。
“嗯。”小黑子大方承认这人肯定是听到卫兵的盘问了。
“啧啧……真羡慕你们呐，这次可是能领20个银大头的安家费呐！不过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这里头啊……有的是讲究！”油滑男故作神秘，一脸“你快问我呀”的表情。
“哦。”小黑子不为所动。
“……这次领队的可是汉斯队长！烈焰骑士汉斯听说过没？他可是很不好说话的呢……”油滑男语气夸张的说。
“是吗？”小黑子随口应付道。
“当然了，他可是……”
“你说的是那个傻大个吗？……嘿！傻大个！我在这里。”小黑子冲着门内的红发大汉喊道。
油滑男：“……”
“你还有事？”小黑子看着油滑男，似笑非笑，“等车队走了可就什么都骗不到了。”
油滑男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小黑子看破又戳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呦呵？嘴还挺硬……嘿嘿嘿，等会有你受的……”
“你说什么？”
小黑子右手放在后腰盗贼、刺客什么的最喜欢把匕首藏在那里目露凶光的盯着那油滑男。
这些老鼠背靠红龙军团这棵大树，欺负欺负外来的佣兵斥候谁又能说什么？看破不说破而已，就当交保护费了。不过小黑子又不在佣兵界混饭吃，不需要给他们这种人好脸。
油滑男有些忌惮的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嘿……”
说罢，油滑男灰溜溜的跑到一边，去找车队中的佣兵聊了起来……
“哼。”小黑子冷笑一声，将目光放到刚刚出来的那个红发大汉身上。
“他是傻的吗？”小七不屑。
小黑子目光盯着那个大汉，嘴里低声对小七说：“当然不是，他只是欺负外人罢了……那家伙来了，说话小心。”
“嗯。”
……
身材壮硕的红发男径直走向小黑子。
“你就是那个招摇撞骗的斥候？”红发男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就是那个顶雷背锅的汉斯？”小黑子毫不示弱的反问道。
两人对视，似有电花浮现。
汉斯显然并不相信“食死鸦”的传说，死而复生这种事也许并不是没有，但他不相信这种奇迹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反复出现。
对于阿萨德贝尔海姆硬塞进来的这位斥候，汉斯并不喜欢……当然，他更不喜欢的是那个喜欢当酒吧老板的家伙将手伸到他的队伍中来。
而对于小黑子来说，这个汉斯显然是被人拿去顶雷的倒霉蛋……即便是小七都能收集到足够的情报证明今年的“裂口”很不寻常，红龙军团内部没有道理不清楚这件事。在知道这次探索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情况下还是只配备了不到20人的探索队伍……虽然不知道红龙军团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但汉斯这家伙是个被人踢过来的倒霉蛋这一点是肯定的了。
两人都不傻，都清楚这次任务所潜藏着的危险。汉斯自然要保证自己在团队中的权威，而小黑子又是红龙军团中地位比他高许多的人硬塞进来的，那么一个下马威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可小黑子又怎么会甘心的给人当炮灰？斥候永远处于最危险的位置，如果自己丝毫没有话语权的话队长的一个命令就能让他命丧当场！
所以，两人之间针锋相对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听说你还有一批弩机要卖？”汉斯率先开口了。
“说的没错。”
“你！过来！”汉斯忽然指着在一边看热闹的油滑男命令道。
油滑男有些不知所措的走了过来。
“带他去后勤，找大嘴李德领钱。”
“是……是！！”
听到汉斯的命令，油滑男先是一愣，紧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顿时脸上乐开了花，颇为殷勤的凑到小黑子身边献媚道：“大人，这边请，小的带您去后勤……”
“……好。”小黑子将一切看在眼里，跟小七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油滑男的背后，踏入了红龙军团的大门。
节08 风谲云诡
在城主府执政的时期，红龙军团就已经是德城的最强武力了。
虽然在路易十六执政时期，城主府削减了军事投入将更多的资源放到了提升民生、教育以及奢侈娱乐上，许多部门的军事预算都遭到的巨大的削减，但红龙军团却不在此列。
第二次商人叛乱后，在圣光教会的干预下德城重新将大部分的资源投入到军事上，而一直未受削弱的红龙军团得益于此飞速膨胀起来，目前已经是德城内除圣光教会之外的最高武力。
一路行来，巨大的校场、整齐的房屋、身带彪悍气息的悍卒，无一不在提醒着小黑子红龙军团的实力……
……那么接下来可就要做好打算了。
汉斯显然知道油滑男在小黑子这里碰了个钉子，那么他还让这家伙带小黑子去后勤处……这里面可能没有猫腻吗？
从目前看到的信息来看，那个所谓的烈焰骑士汉斯并不喜欢阿萨德贝尔海姆在他的队伍里动手脚。考虑到这次的“裂口”出现得怪异，还有红龙军团对于“裂口”漫不经心的奇怪反应，汉斯小队的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博弈。
对于汉斯小队背后的故事小黑子并不想知道，更不想参与进去。眼下既然汉斯不喜欢小黑子跟着，而且他马上就要领个下马威了……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后勤部门能给小黑子的下马威有什么？无非就是克扣钱款罢了。
一路上穿街过巷，油滑男很热情的问长问短，可惜小黑子只是随口应付了事，小七更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小黑子身后。
油滑男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这两个少年，能跟烈焰骑士汉斯针锋相对并在气势上不弱下风的人很多，但加上年纪很小这一点可就太罕见了……
……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否则也不会来执行这种死亡任务。
想到这里，油滑男不由试探道：“……说来您这儿也是倒霉，汉斯队长的脾气可不好，你还没入队就得罪了他……往后可不好受呢。”
然后就看小黑子不屑道：“老子烂命一条，怕什么怕！”
“哦……呵呵呵，有朝气。”油滑男愣了愣，嘲讽般的留了这么句就再不言语了。
看到油滑男不再搭理自己，小黑子看了小七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正挂着不屑的笑容，立即给了他一个“别露馅”的眼神。
小七微微点头表示知道，表情也重新恢复之前那种木讷的样子。虽然小七在武力方面不是弟弟们中最出众的，但他的智商却是除小黑子外最高的。
凭借多年的默契，在小黑子给油滑男暗示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小黑子的想法如果后勤在钱上有什么克扣的话，小黑子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了，这是屠龙者贝尔海姆也无法反驳的理由。不用去卖命又让贝尔海姆背了黑锅，这种结果简直不要太好。至于油滑男会不会被殃及池鱼，小七可管不了那么多。
其实也难怪油滑男上套，在德城里，像小黑子、小七这么大又吃不上饭的孩子随处都是，偶尔冒出来个想拿命来拼个前程的愣头青也不是那么稀奇。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小黑子是红龙军团的二号人物屠龙者贝尔海姆塞过来的……
油滑男走着走着忽然加快了脚步，三步两步的赶到门前钻了进去。
小黑子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速度慢悠悠的走过去，等他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油滑男凑到又高又胖的人耳边低语。
看来这位就是正主了。
油滑男见小黑子两人进来，赶紧退到一边低头埋首。
小黑子上下打量着这位不禁感叹，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张嘴的确大破了天际本来他这张大饼脸就不小，可他那张嘴却差点占了多半张脸，鼻子眼睛都快被挤到额头上了！
高又胖的大嘴李德低下头，一双三角仿佛毒蛇般的盯着小黑子上下打量，过了好一会这才沉声问道：“东西呢？”
“啪。”
小黑子随手就将那张提货票扔到了大嘴李德面前：“这玩意值多少？”
“紫云弩机……偷的吧？”大嘴李德的三角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你管得着吗？”小黑子贯彻自己的愣头青人设，毫不客气的反呛道。
“嘿……”大嘴李德气笑了，好久没有人用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了，况且还是个外来的小小斥候。
“卫兵……把他给我轰出去！”
随着大嘴李德一声令下，两排衣鲜甲亮的士兵冲了出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插着小黑子和小七就往门外一扔。
“咣！”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了。
虽然早有所料，但无论是小黑子还是小七都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反应。
“这……明抢啊！？”小七懵了。
“不然呢？”小黑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云淡风轻的说。
小七抿了抿嘴。
“四哥……”
“嗯？”
“平时……辛苦你了。”
小七似有感慨。
“好啦，别想那么多。”小黑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不都在我们意料之中吗？这回可有热闹瞧了……”
“……贝尔海姆？”小七先是恍然，随后又生疑惑：“他怎么会知道？”
“他当然知道。”小黑子笑了笑，耐心的讲解道：“暴龙那家伙可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这么把我打发过来……他肯定有他的目的，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随时知道这边的动态是最基本的。”
“这么说来……他在附近？”小七猜道。
“也许比你想的更近。”
“如果贝尔海姆在附近，那你岂不是……”
“去还是要去的，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小黑子叹了口气，回头看了身后那紧闭的大门，“走吧，去完成剩下的表演……”
“他在利用你，你还……”小七有些气愤，贝尔海姆那家伙明显是把小黑子扔进来搅局的。
“算是互相利用吧。”小黑子淡淡的说，相较于武力值更高的小六，小黑子更乐于将小七培养成他的接班人，很多时候都把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被人利用不算什么，只要对方能拿得出足够的回报。但你要记住了，如果有人拿不出足够的回报还想利用你的话……那他必须得死！”
……
红龙军团内风谲云诡，贝尔海姆与小黑子的互相利用不过是其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然而，谁知蝴蝶的翅膀究竟会扇起怎样的风浪呢？
节09 走与留
看着小黑子两人被扔出去之后，油滑男愣住了，他也没想到大嘴李德居然敢这么黑，别说紫云弩机的钱，就连斥候应有的安家费都没给！要知道那可是卖命钱啊！卖命的钱都不给可是要出大事的！！
“大人，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大嘴李德不屑道，“既然汉斯那家伙想拿我当枪使，那我就要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果。他愿意闹就让他去闹……闹到最后汉斯肯定会出头的。”
“这……”油滑男哑然。
也不能说大嘴李德的逻辑有什么不对，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不是油滑男这个层次能看得懂的……然而，无论是汉斯还是李德都他都开罪不起，夹在两个大人物中间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无论哪个大人物不开心了他可是现成的出气筒！
想到这里油滑男不由暗恨不已……该死的，都怪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
……
红龙军团驻地正门，车队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这次探索任务在明面上来看，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侦查任务，就像往年地动季来临之前要做的大量侦查一样。常年的与地动季的抗争让德城的人民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预防策略，而当这套策略的运行出现问题的时候，那么这个问题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小问题。
音讯全无的采集点、被破未知力量破坏的农庄……各种猜测和流言已经开始在酒馆中发酵，就算再怎么不敏感的人也应该察觉到了此次任务的危险。
也正因为如此，队伍的士气一直高不起来。
从外面雇佣来的那些雇佣兵还好，这些人原本就是一些活不下去的市井无赖，好不容易搭上了红龙军团这颗大树自然要好好抱紧。任务的确危险，但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又有什么是不危险的呢？即便呆在城里也有可能死于街头斗殴，走夜路都有被敲死的危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很大的几率被饿死……所以要么就那出命来拼，要么变成“活死人”蹲在街头巷尾等着腐烂。
这次任务的报酬非常丰厚，甚至已经提前发到了佣兵们的手中，在经过几天花天酒地的高消费之后，这群亡命徒们觉得就算死在任务中也够本了。
在小黑子来之前佣兵们一直懒懒散散的，当小黑子和汉斯队长吵起来的时候这群亡命徒顿时来了精神，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还开起了盘口……命都豁得出去的人的确活得更洒脱些。
不过红龙军团所属的士兵就没这么潇洒了，与一直阴沉着脸的汉斯一样，这些人都是被踢出来的替死鬼、倒霉蛋……他们比那些佣兵更清楚这次任务有多诡异，然而他们也没办法临阵脱逃的话不仅自己要被吊死，连家属都要被踢出红龙军团……
……想着家中的父母，再想想老婆和年幼的孩子，也只能拿命去拼一拼。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的士气还能高涨才有了鬼了，但至少在多年的训练下，他们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纪律性，还能有条不紊的整备物资，与那群散漫的亡命徒们佣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佣兵们干起活来慢慢悠悠，走起路来吊儿郎当的，偶尔还有偷懒开小差的……一名佣兵靠着围墙摸出一根粗劣的烟卷正准备点上，忽然觉得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干嘛？”
“看，那边。”
“呦，回来了？”
“快快快，开盘开盘……”
“……”
佣兵们的骚动引起了汉斯队长的注意，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正在往回走的小黑子他们，看着他们脸上愤愤不平的样子汉斯颇感得意。
然而他脸上的得意很快就消失了小黑子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就这么走了！居然就这么走了！？
“我命令你们立刻归队！马上就要出发了！！”汉斯怒吼道。
“老子不干了！”小黑子同样怒吼道。
“你！？”汉斯一时气结，千算万算没想到人家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难道不是应该向我低头认错再三请求我才出面替他要来安家费的吗？？直接掀桌子是什么套路？
“你什么你！？玛德不给老子安家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贪老子的货！行！你们牛逼，老子惹不起！老子走还不行吗？”小黑子放声大骂。
“我……”汉斯懵了，“你不是贝尔海姆派来的……？”
“呸！别跟我提那个家伙！让我自己来取钱结果把货他么的给我吞了！我倒要问问他，你们平时是不是都这么做生意？”
“……”
汉斯愣住了。
然而小黑子根本不管那些，带着小七转身就走……
“这……你……唉，别走！”
汉斯喊道。
可小黑子根本不搭理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对小黑子来说反正错不在我，走了就走了，如果没被拦下来更好，正好用那20台弩机冲抵暴龙老板的人情。可对汉斯就不是这样了……堂堂红龙军团二号人物塞进你队伍的人，你来个下马威也就罢了，但是把人都给逼走了这就过分了！这已经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这是在打脸，这是在“piapia”抽屠龙者阿萨德打贝尔海姆的脸！
“……”
看到小黑子的背影越来越远，汉斯终于绷不住了，跳上战马一个冲刺抄到小黑子两人面前一拉缰绳。
“你们不能走！”
“怎么？玩硬的？”小黑子手指一弹，一张卡牌凌空浮现在他面前，“来啊！？谁怕谁！？”
“碰！”
卡牌化作一颗碎成漫天光屑，随后又聚成一颗拇指大的光球漂浮在小黑子与汉斯之间。
汉斯的瞳孔猛然缩成针尖大小如果对方顺势直接发起攻击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家伙！是个什么怪物！？怎么召唤卡牌一点征兆都没有！？
与此同时，佣兵们爆炸了：
“哄”
“他是卡牌师！？”
“难怪，难怪他之前敢那么嚣张……”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卡牌师！”
“切牌快，碎牌猛……小小年纪就这么强了，以后可怎么得了？”（注1）
“这家伙……也不知是哪个大佬养出来的！”
“……”
注1：“切牌”指的是找出想要的卡牌，“碎牌”指的是激活卡牌的过程。
节10 人头落地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别转移话题了！赔钱赔钱！”
“吗个鸡，老子输了……好难受啊。”
“……”
在佣兵们的议论声中，汉斯的后脑勺渐渐布满了汗珠……只要他对面的那个脏脸少年一个念头、一个动作，那个漂浮在两人中间载沉载浮的光球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让开！”小黑子厉声喝道。
“你……你先别激动，我……”汉斯似乎还想解释什么，然而小黑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挡我的路……让开！！”
被枪顶在脑门上的汉斯只好拨马让到了一边，但他依然没有放弃：
“好好好，我让开我让开……不过你能听我说一句吗？”
“说。”
“……贝尔海姆大人让您来的没错吧？难道您就一点不担心吗？”汉斯小心翼翼的说。这种时候他是肯定不能让小黑子就这么走了的，不然光是违背军令这一点他就吃罪不起了，况且有了这个话柄贝尔海姆可以随意的把他搓圆搓扁。
“我只是欠他一个人情。”
小黑子说的很随意，但听到这句话后汉斯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贝尔海姆的人情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虽然小黑子说的都是事实，但他那故作随便的态度却给了汉斯一种他跟贝尔海姆谈笑风生的错觉……想必贝尔海姆不会介意狐假虎威这种小事的。
“……如果我让他把钱补给你呢？”汉斯在做最后的努力。
小黑子卡牌一收，盘腿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我可以再等十分钟。”
……
后勤部。
大嘴李德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旁边的油滑男则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你慌什么？”李德察觉到了油滑男的忐忑。
“没，没什么。”油滑男弯着腰赔笑道，“李德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怎么？你在害怕什么？”大嘴李德不满道。
“这个……大人，您跟汉斯大人的事小的实在是不敢参合啊……”油滑男拼命赔笑。
“呦？你就这么不看好我？”李德沉下脸来。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小的胆子小，话不得体又手忙脚乱的，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岂不是给您丢脸？”
“……我家新养了条狗。”
“哎呀，您家又添了一位萌宠啊，这可不得了不得了……回头我就把上次的那件宝贝给您送去。”
“哼，这还差不多……滚吧！”
“谢您恩典！谢您恩典！！”
油滑男千恩万谢的走了。
等油滑男走后，大嘴李德身边多出来个人……只见这人的相貌跟李德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却年轻许多。
“叔，就这么放他走了？听说这家伙最近肥得紧呢。”
“别看这家伙姿态摆的这么低，我要是不出手你都摆不平他。”大嘴李德敲了下侄子的脑袋。
“哼……”李德侄子有些不愤，不过也没在李德面前争辩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个人：“大人，汉斯大人恳请您务必去一趟门口。”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李德还是忍不住拿捏两下。
“大人，汉斯大人说事关重大，请您务必前往不尽感激。”
汉斯显然早就料到了李德会是这种态度，事先已经吩咐好了怎么应对。
“那好吧……我到要看看汉斯这家伙有什么说法。”
……
李德没有让大家等待太久，很快就出现在大门外。汉斯迎了上去，两人轻声的交谈了一番，随后就见大嘴李德在汉斯的陪同下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小黑子面前。
“……具体的情况我了解了，既然汉斯求到我头上了我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这里是你的钱，拿去吧。”
说着，李德给他侄子一个眼神，就见他侄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钱袋走上前来。
“哼，小子！记住了！这是李德大人对你的恩赐……”
说罢手臂伸直将那个小钱袋递了过去……然后不出所料的手腕一翻，将钱袋里的银大头倒在了地上。
小黑子低下头，看了一眼尘土中的那些银大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枚，数量刚好与是这次任务的安家费相等。
“看什么看？还不快捡起来！贱民！！”李德侄子一脸嚣张的凑过来，盯着小黑子恶狠狠的说。
小黑子理都没理这家伙，只是看着汉斯吐出两个字：“不够。”
“小子！你别嚣张！！”
李德侄子抬手就要抽过来，却被汉斯一把拉住。
“你想要多少？”汉斯阴沉着脸问。
“多少？他心里清楚，你问他。”小黑子用下巴指了指大嘴李德。
“有**是件好事……但太过贪婪可是要送命的哦。”大嘴李德眯起了眼睛藏住了差点冒出来的凶光。
“……已经过了5分钟。”小黑子淡淡的说。
“你！”
汉斯眉头大皱，可他也没什么办法，这种时候坐地起价的事他也不是没碰到过，只好拉着李德又低声说几句，随后大嘴李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哼哼……也不知道汉斯中了你的什么邪，不过既然他求情了，我可以做主再给你加10银。”
“你不要搞错了！贝尔海姆叫我送弩机票来，现在拿不到20台紫云弩机200根破甲箭的钱……回头你们自己去跟他解释吧！我已经没有耐心跟你们耗下去了。”
说罢，小黑子起身：“小七，我们走。”
这句话一出，别说汉斯愣了，就连大嘴李德都有些懵。
“啥？那是贝尔海姆的货！？小子，你休想骗我！！”李德侄子大吼一声就想上前拦住小黑子，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头上就挨了重重一记。
“混蛋！你这只猪！！”大嘴李德恨不得弄死他这个废物侄子。
他不说还好，这种事即便是贝尔海姆过问他也可以矢口否认的，到时候两人各执一词谁对谁错还要看哪个后台硬。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是个人都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德大人，弩机是怎么回事？”汉斯阴沉着脸问道。
“不过是那小子一面之词罢了。”大嘴李德决定死不承认。
“好，希望贝尔海姆大人和希德瑞姆大人过问的时候你也能这么说。”汉斯不惜搬出了自己的后台。
希德瑞姆是红龙军团的三号人物，掌管升迁大权。
如果只是贝尔海姆的话，大嘴李德的后台还能扛得住。但如果再加上希德瑞姆的话，大嘴李德可就遭不住了。
“好！好！好！我认了！！钱在这里！拿去！！”大嘴李德伸手掏出5枚金币扔了出去。
小黑子身型灵活的一一接住，脚下又一划一挑，地上洒落的三十枚银币仿佛一串珍珠似得，纷纷落入小黑子的手中。
“一、二、三……诚惠一百三十银整。”小黑子脸上笑开了花。
金币与银币的官方汇率是1比20，5金就是100银，而黑市的汇率还要更高一点……在平时紫云弩机加上破甲箭的官价也不过是60银而已，以现在的行情来看最多最多也就90银，光是弩机就多赚了10银，算上之前多给的10银安家费和金币的溢价，这次可真没少赚。
小黑子用个布兜随手一装，递给旁边的小七道：“走吧，早点回去。”
“……一定（活着回来）。”小七定定的看着他。
“嗯，我保证。”小黑子怎么可能保证得了？没人能够做出这种保证。小七心里很清楚，然而这种时候也没有两人寒暄的空间，简单的眼神交流之后，怀揣重金的小七只得含泪离开。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到“属于自己”的钱长了腿的李德忽然怒吼一声，“汉斯，我记住你了……还有那个该死的盗贼！钱你拿了……可不要有命拿没命花才是！”
“你是在威胁我吗？”小黑子右手摸向了后腰。
“威胁？不……去！去给我干掉那个乞丐！我就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李德残酷一笑，他的侄子早就忍不住了，仿佛脱缰野马一般向小七的方向追过去。
然而……
……小黑子动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见黑影一闪，一颗硕大的人头落在了大嘴李德的脚下。
“噗……”
无头尸体的脖子喷出一股血泉，随后软倒在地……
节11 尘埃落定
“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一名刺客。”这既是一句常识，也是在德城中广泛流传的一段谚语。
这段谚语背后的故事如何不必深究，但至少在常识这一点上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争议的，然而大嘴李德的侄子却还是犯了这个常识性的错误，而他也为他的傲慢付出了而代价。
……
静。
风卷着沙，马打着鼻响……但却少了人的声音。
吵闹的佣兵停止了争吵，忙碌的士兵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黑子、大嘴李德以及汉斯队长身上。
三人呈三角之势对峙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小七的背影越来越远，只有地上的尸体依然流淌着鲜血，似乎无声的诉说着他心中的不甘。
小黑子是个熟练的盗贼、半瓶水的斥候以及……极为危险的刺客。
当初他为三哥复仇的目标就是在一次地下城探索任务后新晋崛起的黑塔佣兵团。然而刚崛起没多久黑塔佣兵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五十多口就被“食死鸦”屠戮一空。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无论他们相不相信事情都这样发生了，这狠狠的震慑了大批的恶棍，以至于到现在黑街附近都没有人敢于挑衅“食死鸦”的威名。
小黑子怎么做到的谁也不知道，但小黑子本身是个非常厉害的刺客这一点黑街的人都很清楚。当他们在酒吧的时候，由于有着酒吧老板规则的保护再加上自己强健的体魄，正面对上小黑子的时候他们还不会太心虚……但当他们在外面碰到小黑子时，他们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小黑子还是太年轻，正面硬拼都未必能打得一两个普通的剑士，可当他偷袭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躲得过他那致命的攻击。
这一点汉斯队长的体会尤为深刻。
当小黑子抽出匕首的刹那，他已经有所反应了他的手已经摸到剑柄，他的身体也摆出起步的姿势……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从静到动，小黑子的身影居然在他眼中模糊了那么一秒钟！再加上之前令他吃惊不已的切牌碎牌功底，这令他不禁升起一种荒唐的错觉他都快怀疑这个刺客会不是红龙军团秘密培育出来的种子！
市井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强人？
与汉斯队长同样感到荒唐不已的人还有大嘴李德他的侄子居然就这么死了？他那个有点傲慢但却非常贴心的，被他视为接班人的可爱侄子就这么死了！？
虽然他的侄子并没有在战斗部队服役，但他却依然非常努力，实力绝不比一名精英骑士差的！！然而这么优秀接班人就这么没了？被一个一脸脏兮兮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肮脏乞丐简简单单的干掉了！？
“你……”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杀了他！”
大嘴李德不可置信的瞪着小黑子，眼中满满都是愤怒。
“我为什么不敢？”
小黑子踩着李德侄子的尸体擦了擦匕首，然后重新将它插回后腰，神色淡然的看着大嘴李德，嘴角扯出一个疯狂而又嗜血的笑容：
“不光是他，你也得死！”
“裂爪！！”
“不”
“碰！！！”
巨大的光爪与一团金色的烈焰撞到了一起，随后烈焰被切成无数光屑，而光爪也被烈焰烧成一团白光。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小黑子已经跟汉斯队长硬碰硬的拼了一记。
当汉斯队长成功挡下小黑子的攻击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当他看到小黑子杀意外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然而小黑子的切牌碎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直到格挡之前汉斯队长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来得及召唤出烈焰……
……然而最终他还是挡住了，这使他长出了口气。大嘴李德的侄子死了也就罢了，但是如果大嘴李德本人都死在他面前了，那之后李德背后的人怪罪下来他可就吃不住了。
“你你……你这个疯子！这可是红龙军团！！这是红龙军团啊！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大嘴李德坐倒在汉斯队长身后一脸不可置信，尽管捡回了一条命，但他的思绪已经卡在了差点死去的那个刹那……当思维重新恢复流动的时候满脑子装的都是不可置信。
这可是大名鼎鼎红龙军团门口！怎么可能有人敢干掉他的侄子？甚至还想干掉他？
“你……这个疯子！杀了他你在德城就再没有半点容身之地了！”汉斯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是吗？”小黑子微微一笑，裂爪卡牌化作的光球在指间缓缓的绕着圈，“也许有人就是想要他死呢？”
“你是说……嘶。”汉斯倒吸了口冷气，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抓住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事成之后你那件事我帮你办了！！而且我保证里欧大人也会欠你一个人情！！”
当汉斯开始犹豫的时候，大嘴李德直接懵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如果这种时候他还不做点什么的话，之后自己可就要眼睁睁的被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弄死了！
“我其实是里欧大人妹夫，你相信我，抓住他里欧大人绝对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你儿子那件事我包了！而且我保证你再不会被外派出去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了……”
最开始汉斯还有点犹豫，然而当大嘴李德提到他儿子的时候，汉斯队长终于行动了。
“对不起了，我要抓住你。”
“你就这么肯定吗？不要站错了队呦……”小黑子似笑非笑。
“抱歉。”
说罢，漂浮在汉斯队长身边的那个红色光球猛然暴涨。
“烈焰！！”
“裂爪！！”
“轰”
锋利的光爪，灼热的烈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然后……被一只巨拳打成了漫天光屑！！
当烟尘散去，场上多了一个身高超过三米以上的彪形巨汉，这人正是屠龙者阿萨德贝尔海姆！！
“阿萨德贝尔海姆！”大嘴李德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过贝尔海姆大人！”汉斯队长收起了卡牌烈焰，躬身行礼道。
“嗯。”贝尔海姆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却将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小黑子身上。
小黑子两手一摊：“抱歉，没能干掉他。”
“不……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比我预期的还好。”屠龙者的眼中充满了赞赏，“不如考虑加入红龙军团如何？我会给你个队长的位置。”
“你能安置多少人？”
“你那些孤儿？”
“嗯。”
“你可以挑一个跟着你比如刚刚那个小家伙就不错。”
“抱歉，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啧，真是可惜……那些孤儿就那么重要吗？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如果是女人的话我保证……”
“抱歉。”小黑子打断了屠龙者的招募，语气依然那么的坚定。
“你可要想好了，虽然我喜欢聪明人……但不为我所用的聪明人可就是威胁了。”屠龙者淡淡的说。
“杀了我吗？您请动手。”小黑子的表情渐渐疯狂。
“啧……算了，你这个狗皮膏药我可惹不起。”贝尔海姆砸了砸嘴，虽然小黑子现在的威胁还不是很大，但如果他真的能复活的话……以他表现出来的进步速度很快就会变成心腹之患的。没有必要得罪这样一个神秘的家伙。
当然，如果小黑子真的死在这次探索之中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次你做的不错，值得一份额外的奖赏。”阿萨德贝尔海姆说着，仿佛刚刚那些生死威胁都没发生似得，转过头来居然开始谈奖励。
“我想你还有些事情先要处理。”说罢小黑子走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也是。”
贝尔海姆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大嘴李德的身上：“我早就听说你的手脚不干净……没想到你连我的货都敢私吞了，私吞不成还想杀我的人？”
“大大大大人，我我我……我冤枉啊！”
李德已经闻到了贝尔海姆的杀意，一边狡辩一边疯狂的思考他为什么想干掉自己贪污这种小事绝不值得贝尔海姆这种巨头亲自出面的！肯定有什么盘外因素影响！！
“冤枉？”贝尔海姆的目光移到了汉斯队长身上。
汉斯队长不想直接作证，但也不敢与他对视，所以只是地下了头保持沉默。
“……”
贝尔海姆叹了口气。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刻。如果汉斯痛痛快快的作证，那么尽管他得罪死了四巨头之一的里欧，也会惹得自己的后台红龙军团三号人物希德瑞姆不高兴，但至少他会得到二号人物贝尔海姆的强力庇护这个结果绝对要比他死跟着希德瑞姆更强！
想想汉斯现在的处境：被踢出去送死这一点就能知道他在希德瑞姆的心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旗帜鲜明的站到了贝尔海姆的一边，那么贝尔海姆无论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出于千金买马骨的考虑都绝不会亏待他！
可看看他现在的选择是什么呢？
缩头乌龟！
你以为不出头就不得罪人了吗？恰恰相反，不出头才是得罪三家！！
再看看小黑子……不仅早就猜透了他的目的，甚至在只得到了个眼神示意的情况下就敢动手杀人！要知道这可是在红龙军团么门口
天知道贝尔海姆只是想让小黑子把事情闹大了好给自己一个出面的理由而已！结果他却差点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做完了！怎叫一个心思缜密，胆大心细，敢打敢拼，杀伐果断啊！
看着汉斯迟钝的表现，再想想小黑子刚刚的表现，贝尔海姆越想越是觉得那是个人才啊……可惜不为我所用。
“汉斯，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脑袋里转着有的没有的，贝尔海姆嘴里却丝毫没有停顿，他要趁着这点时间把事情做完，“你告诉我，大嘴李德是不是在说谎。”
“我……”汉斯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想好了再说。”
“他……是在说谎。”这句话说完，汉斯长出了口气。
屠龙者的压迫力太强了，仅仅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尽管心中万般不情愿但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哼。”
贝尔海姆一声冷哼。不肯承担责任，又先硬后软无法坚持……也难怪他被踢出来去做这种送死的任务。
再对比小黑子在巨大压力面前的表现……
唉！还是别想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贝尔海姆看着大嘴李德。
“我……你不能杀我，贝尔海姆！你不能杀我！我可是里欧大人的妹夫！！我可是他的亲妹夫！你不能……啊”
“咔嚓。”（颈椎碎裂的声音）
“贪赃枉法，死不足惜。”
贝尔海姆仿佛掐小鸡似得拧断了大嘴李德的脖子，这样一来……
……看着远方急匆匆赶来的人群，贝尔海姆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
红龙军团的操场上前呼后拥的走来一群人，他们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已经加紧了脚步……
……然而这边早已尘埃落定。
节12 巨头聚首
一群人从红龙军团的正门涌了出来，领头的几个紧走几步来到了贝尔海姆和汉斯面前。
“这……李德？还有李德的侄子！？？”
其中一位黑袍黄发的干瘦老者看清楚地上的尸体后，脸色黑得可怕：
“……这里是怎么回事？贝尔海姆？我的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我需要一个解释。”
“表面上的原因你自己问他，我这人嘴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贝尔海姆咧嘴一笑，“至于真正的原因……你心里清楚。”
“你！！”黑袍老怒气得发冲冠青筋毕露。
“好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为首的圆脸汉子摆手制止了黑袍老者发作，反而询问起汉斯队长来。
“……”汉斯队长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吭声的一位大胡子，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跟小黑子排排坐的贝尔海姆，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哦？这么说来，那个少年就是之前你跟我说要来卖弩机的那位？”为首的圆脸汉子和颜悦色的冲着小黑子笑了笑，回头问贝尔海姆道。
“是的，老大。”贝尔海姆一脸憨厚。
“这样啊，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可惜少了点敬畏之心……你可要好好教育啊。”圆脸汉子微笑着说。
“好的老大。”贝尔海姆挠了挠后脑勺，依然憨厚的答应着。
“那就这样吧。”圆脸汉子冲周围的人挥了挥手，“把这里打扫干净，不要惊扰到了客人。”
“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李德可是……”黑袍老者忍不住插嘴道，可惜说了一半忽然看到圆脸汉子的眼睛突然亮得仿佛两道光剑直刺穿他的双眼，顿时将差点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李德咎由自取还有什么好说的？管好你的人吧。”圆脸汉子依然和颜悦色的教育到，仿佛刚才流露的峥嵘只是其他人的幻觉。
“……是。”黑泡汉子低头退下。
圆脸汉子也不多言，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黑袍老者也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走之前背着圆脸大汉恶狠狠的瞪了贝尔海姆一眼。
而最后那位一直没吭声的大胡子，在路过汉斯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汉斯，你很好。”
说罢，也跟着上前几步静立于路边。
听了大胡子的话，汉斯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另一边，坐下都有快两米高的贝尔海姆微微侧头，对着矮了他不知多少头的小黑子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抱歉，我没有那种好奇心……那是你们大人物的事，知道多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小黑子轻声说。
虽然他全程参与了这场博弈，甚至是撬动整个场面的关键节点，但是对于背后的原因他并不想深究，即便贝尔海姆有想解释的意思他也不想听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不错，管理好自己的好奇心也是很重要的能力。但是你不觉得这么活着会少了不少乐趣吗？”贝尔海姆咧嘴。
“但首先你要活着。”小黑子也笑了笑。
“切……无趣的家伙。”贝尔海姆撇撇嘴，“那你给我说说这几个人都是谁这你总不会推脱了吧？”
“……”
小黑子淡淡的看着贝尔海姆，贝尔海姆也浑不在意的就这么安静的等着他回答，不仅没有催促的意思，反而只像在闲聊而已。
“大胡子是希德瑞姆，黑袍老者是里欧，圆脸壮汉是你们团长。”小黑子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雷，所以也就跟贝尔海姆聊了起来。
“不错呦，很敏锐的观察力。”贝尔海姆笑了，“那你猜猜一会要发生什么事呢？”
“红龙军团四大巨头齐聚……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肯定是大事。”小黑子小心的说。
贝尔海姆、希德瑞姆、里欧，再加上圆脸团长，整个红龙军团最具权威的巨头同时现身等在这里，甚至能让里欧连自己妹夫被杀一事都忍着恨意没有当场仿作……这说明了一件事等会他们要迎接的人很重要。
在整个德城，即便是商人协会的会长或是议院的议长都不足以让红龙军团如此隆重的接待。
那么德城里还有什么人比商人协会会长和议院议长更加尊贵的呢？
答案很简单教会。
不提教会的信徒之众，也不说教会提供的各种技术……仅仅是教会把持着圣光祭坛这一点就足以无限拔高教会的地位了。
在这个所有超凡之力来源于卡牌的世界上，唯一能够稳定产出卡牌的就只有圣光祭坛。卡牌师们将狩猎到的魔怪送到圣光祭坛献祭，而圣光祭坛则将魔怪的力量化为卡牌……
……由此可见圣光教会的地位究竟有多么特殊了，光是掌握着所有卡牌师命脉的这一点就足以令他们成为一股凌驾于所有世俗势力的力量。
况且圣光教会所拥有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每个地动季过去之后土质都会翻天覆地的改变，而当地动季过后紧接着要面临的就是繁茂季，在这个季节万物疯狂生长，而田地里长出的杂草类型也会完全不同，所以每次地动季结束后的农庄建设也都少不了教会的支持。另外新长出来的植物哪种能够食用、在哪建立采集点也需要圣光教会帮忙查分类整理，所以德城的食品安全也把握在教会手中。
最后，圣光教会还掌握着非常先进的医疗技术，据传其内部甚至还藏着能令人死而复生的奇迹之术！！而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让令教会出手相救。
那么……什么是虔诚的教徒？
抱歉，没有标准。
教会说你是虔诚你就虔诚，说你是异端那你就是异端。
在如此强势的组织面前，即便是红龙军团四大巨头这样强力人物也不得不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而就在小黑子与贝尔海姆低声闲聊的时候，贯穿南北的路易大道上，一个马队渐行渐近……
节13 您的外挂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在德城的中央，一条路易一世时期修筑的“路易大道”贯穿南北，经过多年维护拓宽依然是整个德城最为重要的交通线路。
此时一队人马正走在这条大路上向北行来，其中领头的那位年轻人白衣白马，头戴黄金王冠，满头的金发再配上他那双湛蓝色的双眸和完美的面容，简直就像坠入凡间的天使。
在他身后还有十几名男男女女，但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位骑着黑马，身穿黑金色神官制服的少女。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盘在头顶，只留两缕鬓角垂在锁骨上方……尤其引人瞩目的是她手中那根金色的战斗权杖这是战斗神官的标志性武器！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看起来柔弱美好的少女居然是位战斗神官！
“看到那个戴皇冠的帅哥了吗？那是米修斯，下任主教的热门候选，年纪轻轻就已经通过了a级的圣光亲和测试，据传是某位大主教的私生子……很了不起的一位人物。”
贝尔海姆低声介绍道。
“哦。”小黑子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屠龙者贝尔海姆忽觉小黑子的语气有些奇怪，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位黑发少女。
“安吉尔，这一届神学院最优秀的女学员，圣光亲和度为s，下任圣女的热门人选，在神学院内追求者无数，而米修斯就是其中之一……”
贝尔海姆边说边留意着小黑子的表情。
“……据传，她的身份是个孤儿，几年前神学院海选的时候凭借出色的天赋脱颖而出。”
“……”小黑子依然默不作声。
“你认识她？”
“嗯。”
“哦……可惜。”贝尔海姆啧啧叹息，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真的在为他惋惜，“不如你来我们红龙军团吧……至少偶尔你还能见她一面。”
贝尔海姆讲的很真实。
即便成为红龙军团的一名中级军官，在面对安吉尔这样注定成为大人物的女孩时，也只能将那份爱慕之意深藏心底。
“不用了。”小黑子淡然一笑。
“哼……我闻道了暗恋的腐臭味。”贝尔海姆恶劣的嘲笑道：“难道你还有什么幻想吗？不要想了！你这种人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骑着枕头发发痴想罢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小黑子依然淡淡的说。
“啧……我真的开始有点佩服你了……这样你都不生气的吗？”贝尔海姆继续拱火。
“生气有用吗？我又打不过你……”小黑子微笑着说，“……暂时。”
“呵！这句话不错，总算有点烟火气了，我还以为你是泥塑的。”贝尔海姆挑了挑眉毛，正准备继续以挑衅为乐，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圆脸大汉冲这边招了招手。
“切……暂时放你一马，跟我走。”
说着，贝尔海姆站起身来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
小黑子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慢慢的跟在贝尔海姆的身后。
……
“……米修斯大人能够光临红龙军团上下万分荣幸，只是我刚刚接到您要来的消息，没有做好准备实在抱歉。”
圆脸汉子的声音如春风拂面，配上他脸上那优雅又不显卑微的笑容令人感到安心舒适。
“圣光在上，您太客气了……你我都是圣光的子民，不必如此多礼。”帅气逼人的米修斯微笑着回应道。
两人一番商业互吹后，终于由大帅比米修斯率先话入正题：“……今年城外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你们有什么应对？）
圆脸大汉不动声色的回答道：“的确如此，所以我才派出了最精锐的小队去探查这次的‘裂口’情况……而且我们还有整整二十个小队随时待命着，只等着第一次探查结果出来后就会立即出发进行后续的探查。”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哦……有准备就好，这样我也能向主教大人交代了……”米修斯得体的笑着，“……对了，主教大人亲自挑选了两位学员，想要跟着你们的探索小队一同行动不知可否？”
“当然没问题，只是这次的探索小队人员规模不大，我怕到时他们自顾不暇无法保证两位学员的安全呐！”
“我想他们已经做好为圣光献身的准备了……是这样吗？”米修斯说着，微微回过头来看着一对身穿灰袍的男女。
“为了圣光。”两位灰袍学员低声咏念着祷词。
“那……就再好不过了。”圆脸壮汉眼神一闪，不过依然没有表现出抗拒，脸上挂着完美的欣喜，一把拉过呆立一边的汉斯队长道：“汉斯，你可要照顾好这两位学员呐。”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汉斯本能的行了个军礼。
“米修斯大人，这位就是我们军团最出色的士官长，前后带领过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小队，探索地城十余次，不仅个人战力强悍，而且还是个二星级别的卡牌师！”
虽然汉斯的脑袋很乱，但当团长介绍自己的时候依然挺胸抬头，努力的表现出精锐的样子。
“嗯，不错啊……你说是吧？安吉？”米修斯温柔的看着站在旁边的安吉尔。
“……”安吉尔轻轻的点了点头，但也没说什么，目光四处打量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
“看，金童玉女呀。”贝尔海姆恶趣味的继续刺激小黑子，“真是般配……男的儒雅英俊，女的高挑漂亮……简直是天造之合。”
“嗯。”小黑子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但他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小心翼翼的藏到了贝尔海姆那巨大的身躯之后。
“呵呵呵……”贝尔海姆敏锐的察觉到了小黑子流露出的那一丝不可察觉的酸意，顿时开心极了。也不知为什么，贝尔海姆看到这个多智近妖的少年流露出知慕少艾的酸腐气息就觉得很开心。
……
“……组建了最优秀的队伍，不说万无一失但我敢说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最后，将所有这次将要出任务的人员介绍了一遍之后，圆脸大汉如此总结到。
“哦，是很优秀。”米修斯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有大半都放在了站在旁边的安吉尔身上。
“安吉，你在找什么呢？”米修斯亲昵的轻声问道。
“……我在想，地城的探索队伍怎么会没有斥候？”安吉尔终于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口音高贵优雅，仿若城主府时期的贵族但又没有他们那种不可救药的高傲。
“这个……实在是优秀的斥候太难得了，而我们军团内部的优秀斥候都有各自的任务。但不要紧，我们的副军团长贝尔海姆找到另一位非常优秀的斥候……快，贝尔海姆，介绍一下你找来的那位朋友。”
圆脸壮汉将皮球踢到了贝尔海姆那里。
“唉。”小黑子他了口气，没等贝尔海姆开口就先从他背后转了出来。
“啧。”米修斯不禁皱了皱眉头，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颇为不悦道：“基尔大人，您说的优秀斥候……就是这么个穿着皮甲的乞丐？”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黑子身上。
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都油得粘在了一起，脸上黑漆漆的也不知是涂着什么东西还是太久时间没洗脸了，身上的皮甲满是划痕，身上的衣服不光打满了补丁，而且还灰突突脏兮兮的，仿佛动作稍微大点就要簌簌的掉灰……
如果在平时，小黑子这样的打扮并不会有多么显眼大街上满是比他更脏更臭的乞丐和佣兵。但是当他站到干净、整洁、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优雅的米修斯面前时，那种强烈的对比就连旁观的人都觉得自残形秽了。
“这个……”圆脸大汉本还想解释点什么，却发现贝尔海姆在一边挤眉弄眼的偷乐，不由得将皮球踢了过去。
“贝尔海姆，你说说。”
“这位可是个……非常优秀的斥候。”贝尔海姆想了好一会，就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嗯，是的。他还是个呃……很强的卡牌师呢。”圆脸大汉基尔勉强的解释到。
小黑子静静的站在中央，坦然的面对众人挑挑拣拣的目光，只是……他的视线完全不敢跟安吉尔交汇。
米修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安吉尔身上，当他发现安吉尔看都不堪他一眼，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哪个乞丐身上的时候，顿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哼……希望你们不是随便找了个乞丐来糊弄才好。”
“……”
圆脸大汉基尔愣了愣，没想到米修斯突然这么不客气，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当没听到。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变故陡然发生了！
安吉尔几步走到小黑子面前，伸出白皙的双手捧住他那肮脏的脸庞，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
小黑子懵了，只觉一只香软甜腻的东西伸进了他的嘴里，并且硬塞过来一颗带着她体温的小铁球……
“……咕。”
小黑子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将那个金属小球吞入腹中。
吻罢，安吉尔凑到小黑子耳边低声说了句“活着”，随后不顾惊愕当场的其他人，转身跳上战马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完全陷入在眩晕中的小黑子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带着金属味道的女声：
“……基因检测通过，使用者绑定……连接远程主机……连接成功。重新匹配时间……定位空间……重启终端……”
“您好，dr孙，赛瑞已经为您待机两万一千七百六十一年九十三天三小时。”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节14 步入荒莽
“吱呀……吱呀……”
小黑子倒坐在在大车上，两条腿垂在车外轻轻的晃着。
德城的城门已经看不到了，然而小黑子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红龙四巨头的震惊、米修斯的愤怒与嫉妒、汉斯为首的士兵们茫然失措……
……所有的情绪都被抛在了身后，被那堵高高城墙挡在了后面。
事情的经过其实并不难想通还记得小七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段时间吗？这段时间他除了用来探查情况之外，大概也去了趟神学院，把小黑子要去地下城当斥候的消息告诉了安吉尔。
而后的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包括那一吻。
小黑子不自觉的想起安吉尔的嘴唇，想起那有如触电般的感觉……想起了那个被他吞进肚子里的金属小球。
当缭绕在他耳边的金属女声消失之后，他的视角里就多了许多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文字它们仿佛贴在了小黑子眼角膜上，随着他的眼珠转动而转动。
不过这究竟是什么？
小黑子皱眉思考着。
如果他玩过网络游戏的话，他就会发现那些虚拟文字被称为“界面”、“面板”或者“ui”之类的，它们要么是显示的是数据，要么是某种功能按钮。
幸好这些字符之类的东西并不会遮挡任何视线，但当小黑子将注意力放到那些文字上的时候又一定会看得清楚，就仿佛这些字体连通着他的意识一样。
“……他是不是傻了？已经多久没动过一下了？”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旁边不远处飘入小黑子的耳朵……他知道那是谁被米修斯送过来的两位神学院的学员之一，似乎叫做艾儿修女？还是艾玛修女？谁记得清呢！
自从安吉尔吻了小黑子之后，这个女孩就一直对小黑子抱有极大的恶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拿米修斯当爱豆还是安吉尔的脑残粉……总之，她很讨厌小黑子就是了。
不过小黑子脑子有些乱，也没工夫理她。
“嘘！别让他听到了！”跟那个修女一起来的年轻修士劝到。
“听到又怎么样！哼！就是要让他听到！！我唔唔唔……（放开我）”
“嘘……别出声。”修士捂住了修女的嘴，强行把她拖走。
“你别惹他，听说在我们来之前这家伙刚干掉两个红龙军团的人……当着红龙四巨头的面！！你叔叔不过是个灯油商人罢了，你觉得他会给你叔叔面子吗？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男修士的声音渐行渐远，小黑子却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身边的这个小插曲似得，只是静静的望着远方那高耸的城墙。
“咯吱……吱呀……”
尽管刚做完保养，但大车上的货物实在太多了，依旧压得车轴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为了不给大车增加负担，车队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步行前进的……包括那两位尊贵的神学院学员。
甚至汉斯队长都把自己的坐骑让出来帮忙拉车，而自己只是牵着缰绳跟在车边走罢了，像小黑子这样偷懒的一个都没有。
然而整个车队中的气氛极为诡异，仿佛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失明了一样，甚至连发牢骚的人都没有……当然，那位修女小姐除外。
原因很简单不要招惹背景神秘的卡牌师也是冒险者的常识，而强者要享受特权更是不变的真理。
当远方的城墙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之后，小黑子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到道路两边风景上。
北城外这一望无际的荒芜区是特意被清理出来的，从繁茂季开始几乎每天都要派人出来砍伐那些疯长的植物，不过也不知是被砍伐的多了还是时间久了，当地动季临近的时候城外的植物就停止了生长，临近北城的地方甚至形成了一片荒芜区。
车队驶过荒芜区后，周围的植物也渐渐多了起来。再往前一些一棵棵拔地而起的木本植物渐渐练成一片。
由于地动季的关系，每年城外的植物都会更新换代，如果不是常见的可食用植物，很少有小黑子能叫出名字的，大部分甚至见都没见过。
比如路边这棵高大的植物，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竖起来的猫爪子……
“……峰蕨，幼年期为草本植物，随着植株的成长渐渐木质纤维化。幼叶鲜嫩多汁、甘、涩、无毒，木质植株强度低，自然散发一种淡淡香味，对某些多足类动物有很强的驱散作用……”
“注：其嫩芽油温七成热下锅，葱蒜爆香后翻炒去生，滋味极佳。”
又来了。
每当小黑子的目光注意到一些东西上的时候，这些说明文字就忽然出现在他所注视的东西旁边……虽然有些话小黑子看不太懂，但最后的注释还是很有意思的他从不知道在教会给出的可食用名单外居然还有这么多能吃的东西！
随着小黑子的注意力从那株奇特的植物上移开，那些仿佛注释一样的文字也跟着变淡、消失，仿佛从来都没存在过。
这到底是什么？
……
蜿蜒的小路一直通向远方。
刚刚出城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越是走就越觉得脚下的这条路实在是太有用了……如果没有路的话，他们想要前进就只能在茂盛的植物当中披荆斩棘硬开出一条路来。
其实要不是圣光教会的技术，就连这条小路也会被疯长的植物所吞噬……
……这条路，正是为了从城外农庄和采集点往回运输粮食而修建的。可以说即便不认识路、不知道目的地也没关系，只要顺着路往前走就一定能回到德城或者某个采集点。
“注意警戒！”
“……注意警戒！”
“……”
随着车队驶入荒莽深处，跟在车边的佣兵们也打起精神前后呼喊，一方面是为了打草惊蛇吓退周围的小动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彼此确认对方是否还存活……
……是的，佣兵们最大的用处并不是战斗，而是为了充当人肉探测器。当某位佣兵失联了那么就说明那个地方出现了危险这些倒霉的家伙多半半成为了某种动物甚至某种植物的盘中餐。
无论是佣兵还是士兵，对于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并且甚为熟练了，看着整个队伍开始进入了正轨汉斯队长也终于闲了下来。
所以，他来到了小黑子的车边。
……
节15 她的回忆
“有事？”
看着汉斯不说话，小黑子率先开口问道。
“……”
“……”
两人相对无语。
汉斯保持沉默，小黑子也并不出声，场面居然就这样僵持起来。
“坐吗？”
就在汉斯萌生退意的时候，小黑子忽然抛来了橄榄枝。
“……”
汉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了马车与小黑子并排而坐。
“其实你不必想太多。”小黑子随手拽了根草茎塞进嘴里嚼了嚼，“呸……好苦！为什么说这东西能吃……”
“……你是说，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汉斯犹豫的问道。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回味，他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表现有多么的糟糕……红龙四巨头他已经得罪了三个，唯一剩下的团长也对他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前途暗淡了，他还能不能在红龙军团混下去还不知道呢！
“不，比你想的更糟。”小黑子不客气道。
“……”汉斯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变得更黑了。
小黑子可以肯定红龙四巨头之间因为某件事情而进行着激烈的博弈贝尔海姆甚至已经不惜亲自下场去干掉对方的关键节点了！可以说矛盾已经表面化，并且很快就要过度到向白热化了。
从头到尾深度参与了巨头们的博弈，并且还没让任何一个巨头感到满意的汉斯已经不是表现得糟糕与否的问题了。
“是啊，我已经得罪了贝尔海姆和里欧了，就连boss也是恨我入骨了吧……幸好团长还没……”汉斯一声惨笑。
“你得罪最深的就是他。”小黑子叼着那根草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里欧的后台，正在跟贝尔海姆明争暗斗……你坏了他的好事还幻想他不恨你？反倒是你的boss似乎还没参与进来。”
“……算了算了，别想太多了。”小黑子看到汉斯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等我们回到德城，也许事情已经有了新的变化还说不定……”
“……”
汉斯忧心忡忡的走了。
而小黑子却依然躺在马车上咬着那根苦涩的草叶。
“咖啡草，采取嫩叶低温烘干、烤香，使用时磨成粉末冲服，滋味甘苦回味绵长，不是咖啡胜似咖啡。”
正是因为眼中的这排文字，小黑子这才好奇的将这根叶子放在嘴里咀嚼，想知道所谓的“咖啡”是什么味道……
最初入口的苦涩的确令人有些难以忍受，然而随着他渐渐习惯，这种苦中回甘的味道反而令他精神一震，仿佛连思绪都变得更清晰了。
看来……安吉尔姐姐喂给他的那个金属珠子果然是个宝贝。
想到这里，小黑子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安吉尔姐姐被送进孤儿院的那个夜晚……
……
夜，漆黑如墨，风雨交加。
年幼的小黑子被风雨声吵醒，模糊着眼睛扶着墙壁去找厕所……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窗外的景象：两名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站在嬷嬷面前，而嬷嬷身边也多了一个干净、漂亮，满身贵气遮不住的小女孩。
黑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只见嬷嬷点了点头，将那个小女孩紧紧的搂在身边……满身是血的黑衣人深深一礼，随后消失在风雨之中。
……
“铛……铛铛……”
“铛……铛铛……”
“……”
钟声一长两短，表示前队已到宿营地，后队保持警戒继续前进。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承载着小黑子的马车驶下了路基，进入一片平坦的小广场中。
这种宿营地跟脚下的道路一样，都是每年繁茂季过后从一片荒莽中开辟出来的。开辟初期这里是临时宿营地，后期规划好了这一季的农庄和采集点后，这样的宿营地就变成了运输车队的临时补给点。
在荒莽之中这种前人留下的文明遗产尤为重要，不仅节省体力、相对安全，甚至还埋藏着一些简单的食物、用具。
车队在空地上围成了个圈，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埋锅造饭，有的担任警戒，而之前工作较重的人则被安排去稍作休息。
整个探索队伍仿佛一台运转中的精密机器，就连两位神学院的修士、修女也被安排去休息了，每颗齿轮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除了小黑子。
这种时候，斥候应该干什么？
从未参与过野外冒险的小黑子只能表无表情的默背“斥候守则”、“野外生存计要”之类的东西……首先，应该探查周围安排哨位。
汉斯远远的看到小黑子闪入了高草丛中，不由松了口气斥候是队伍的眼睛，如果斥候不能担起责任，深入荒莽的队伍会变成在峭壁上摸索前进的盲人。
……
高草丛中，小黑子挠了挠头，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如临大敌般的在营地外围绕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呼……应该没什么风险了。”
按照平时积累的斥候技巧，虽然是第一次单人斥候的工作，但小黑子居然还做得似模似样，
的探查了方圆几公里的范围，顺利的把外围的哨位安排好，除了惊出一只小兽之外再没看到什么活物了。
返回的时候，小黑子顺手摘了一些“咖啡叶”带回了营地。当然，除了咖啡叶之外，小黑子还采摘了一些其他有用的植物……大多数都是他听都没听过的，其中仅有的几样他以前就认识的。
比如某种他认识的木本植物，在他印象中那只是制作箭杆的好材料罢了，然而他从不知道这东西的皮居然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驱蚊药，甚至还可以当香料跟肉一起炖！
呃……
……话说回来，视线中的那些提示文字很多都在最后多了一行注释，而这行注释多半是跟吃有关系。不过短短十分多分钟小黑子见到的食物或调料的数量比他这辈子吃到的都多！天知道这片荒莽之中怎么有这么多可以吃的东西？如果早知道这么多东西能吃的，今年德城里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了！
当小黑子重新回到营地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已经被刷新了一遍。
“喂，你看他！不好好探路居然采了那么多草回来！”
“哎呀好气呀！安吉尔姐姐为什么会亲这种人啊！米修斯大人好可怜……”
“你看他，简直就像个乞丐。”
“身上还这么脏……”
“……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位神学院的修女不光自己在那愤愤不平的嘀咕，还非要拉着那位男修士发表意见。
“别那么大声……他看过来了。”男修士无奈。
“看又怎么样？哼……”修女嘴上虽然不在意，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唠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