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葱岭戍卒
大唐天宝六载四月,西域,葱岭(现帕米尔高原)。
夕阳晚照,金色的余辉洒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金色,气势磅礴的葱岭披上一层黄金衣衫,就象一条金色的巨龙,欲要破空飞去。
“呼!”
李昌国一米八六的个头,极是壮硕,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站在一座山峰上,刀削般的刚毅脸庞上透着一股轻松,回首望着葱岭的崇山峻岭,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总算走出来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李昌国是现代人,在一次旅游途中发生意外,成了穿越家族中的一员。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竟然穿越到了不见人烟的葱岭中。
葱岭,现在的帕米尔高原,“帕米尔”的意思就是世界屋脊。在葱岭的崇山峻岭中只有参天古树、成群的野兽,哪里能见到人影?
回想这半个月的与世隔绝生活,李昌国是不堪回首。
“啊!”
李昌国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穿越的失落、在葱岭崇山峻岭中聚积的郁闷情绪悉数发泄个干净,心胸一畅,感觉好受多了。
放眼一望,到处都是高耸的山峰,在葱岭除了山还是山。前面一座山峰绿草如茵,古树参天,充满勃勃生机。耸立着一座戍堡,戍堡透出一股大气。
“这是大唐的气象!”
打量着这座戍堡,李昌国不由得很是感慨。在崇山峻岭中,李昌国遇到几个猎户,知道他来了唐朝天宝六载。
唐朝是中国历史上的梦幻王朝,文治灿烂,武功赫赫,气象万千,一事一物无不是透着大唐的磅薄气势,哪怕是一座小小的戍堡也不例外。
“就这里了!”
李昌国快步而去,直奔戍堡。下了山峰,再顺着山坡向上攀登。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李昌国所立之处离戍堡看上去没有多远,实际上路途不短,李昌国用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达。
戍堡前有两座了望塔,有一什,共计十个戍卒,在了望塔上当值,一见李昌国过来,忙喝阻:“站住!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大唐的戍堡,等闲人等不得靠近!”
戍卒的喝斥声很大,李昌国听在耳里,却是倍觉亲切。来到唐朝半个月了,天天在葱岭的崇山峻林里打转,就连猎户也没有遇到几个,乍见唐军戍卒,跟见到亲人似的,倍觉亲切。
李昌国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抱拳见礼,道:“这位大哥,在下是辽东人士,前来投军,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辽东人?”
几个戍卒一脸的讶然,睁大眼睛把李昌国仔仔细细的瞧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李昌国本就是东北人,也就是古代说的辽东,这番说话没有丝毫破绽。
李昌国这是不得不如此说,他总不能说我是穿越者。真要那样说出来了,谁会信?一定会把他当作得了失心疯。
这是善意的欺骗,不得不为。
“投军的地儿多了呢,你为何前来西域?”
什长郑大仕眉头一掀,冲李昌国问道。
“这位大哥,你是知道的,大唐武功赫赫,横扫天下,灭国数十。到如今,大唐的敌国灭得差不多了,除了西域还有敌国,别的地儿已经没有敌国了,我不前来西域从军,还能去哪里?”李昌国早就想好了说词。
唐朝武功赫赫,灭国数十,突厥、吐谷浑、高丽、契丹这些敌人先后为唐朝所灭。到眼下,唐朝的主要敌人是西域的大食,其次才是青藏高原的吐蕃。是以,在这一时期,但凡好男儿愿洒热血于西域。
著名的边塞诗人高适、岑参就是因此而入西域,报效朝廷。
李昌国这番话正是当时唐朝热血男儿的心声,郑大仕,还有几个戍卒对李昌国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带着笑容,亲切的道:“兄弟,好样的!”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从辽东不远万里来到西域投军,这份坚毅谁都服气。
“大唐好男儿,当马革裹尸!”李昌国接着振奋异常的道,具有催人奋进的力量!
“好!说得好!”这话说到郑大仕他们心坎上了,对李昌国是刮目相看,齐声赞叹。
“兄弟,你请随我来!”郑大仕对李昌国异常敬重,居然用了一个“请”字。
快步从了望塔上下来,冲李昌国抱拳行礼,道:“我是郑大仕,是什长。我郑大仕佩服的就是好男儿,你可以叫我大哥!我们这就去见火长。”
按照唐军的编制,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一火,设火长一人。象这样的戍堡,一般是派一火人驻守,火长是这里最大的官了。
“谢郑大哥!”
李昌国致谢,随着郑大仕朝戍堡走去。
李昌国打量这个郑大仕,只见他身材高大,极是精悍,身穿锁甲,腰悬横刀,背负弓箭,很是威风。
“兄弟,我给你透个底,我们这里缺个什长。我瞧兄弟你身材壮实,走路刚劲有力,自成尺度,必是有一身好武艺,等会见到火长时,好好露一手。”郑大仕对李昌国极是欣赏,竟然透露内幕了。
“什长?”李昌国眉头一掀,暗自决定,一定要把这什长弄到手。
李昌国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从军,那是因为他知道,一场在唐朝历史上,在中历史上极具影响力的远征就要开始了。若是在这里从军,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定会随军出征,建立军功就不是问题了。
唐朝重视武功,若是立下军功,升迁不是任何问题。更进一步,就是出将入相也不是问题,象李靖、徐懋功、裴行俭、李道宗、苏定方、张说这些人,无一不是建立了军功,进而入朝为相。
对于自幼练习武艺的李昌国来说,投入军中,建立军功,积功升迁是一条不错的道路。更何况,即将到来的远征就是积累军功的良机,绝不容错过!
什长相当于现在的班长,虽然官小职卑,却是不错的开端,一定要把握住。
“谢郑大哥!”李昌国很是真诚的道谢。
若不是郑大仕看李昌国特别顺眼的话,绝对不会把这种内幕说给李昌国知晓。
很快就来到戍堡里,只见戍卒正围着火长康德在闲聊。眼下已是傍晚时分,没什么事,累了一天,聊聊很正常。
康德身材高大,很是威猛,一身的骠悍之气,一瞧便知是在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他并未穿戴装备,而是一袭便服,幞头、袍衫、靴子,看上去颇有几分洒脱。
郑大仕快步上前,向康德禀报。听郑大仕说完,康德把李昌国上上下下的瞧了个遍,然后冲正在闲聊的戍卒道:“弟兄们,这个小子要投入我们戍堡,谁去考较考较?”
“我来!”
“我来!”
他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叫嚷声响起,不少五大三粗的戍卒站起身,打量着李昌国,就象猫在打量老鼠似的,充满着不屑。
这些戍卒个个精悍过人,威猛气息透体而出,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生死间打过滚的人,他们肯定杀过人,砍个头颅的。虽然李昌国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站在那里,如同岳峙渊停,也是吓不住这帮狠人。
“小子!”康德转头冲李昌国道:“大唐军中不收酒囊饭袋,你若要投入军中,必得经过我们考较,若你没胆,管你一晚饭,明儿赶早离开便是。”
“谁是酒囊饭袋,比划比划就知道了。”李昌国云淡风轻的道。
“瞧你这样子,个头壮实,走起路来极有尺度,武艺没少练吧?”康德撇撇嘴,道:“就凭这点,你莫想在军中出头。我们谁个不是少习武艺,幼便弓马?”
唐朝尚武,习武之风极盛,“书生犹带剑”,就是书生也以带剑为荣,象诗仙李白更是以“十五好剑术”、“剑术自通达”而自豪。就连李白这样的大文豪都不例外,由此可见唐朝的习武之风是如何的盛行了。
正是因为武风极盛,唐人自幼练习武艺,精于骑射。有此坚实的基础,这是唐军能横扫天下,席卷万邦,灭国数十的重要原因。
“我今年二十一,我瞧你们年纪都比我大,练武的时间比我长!有道是,武道无先后,达者为师!”
李昌国的声调并不高,却是一股傲然之意表露无疑。
“狂妄!”
一片喝斥声响起,一个戍卒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过来,往李昌国面前一站,冷笑道:“小子,念你年幼无知,赶紧道歉,然后爬出去!”
“出手吧!让你先!”李昌国右手食指朝他一勾,不以为意的道。
“我要打断你的骨头,要你知道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戍卒指节一捏,发出一阵啪啪声,双拳一握,手臂上的青筋怒突,好似老树虬枝,极是骇人。
李昌国一副古井不波样儿,好象压根就没有看见这个戍卒似的。
“呼!”
戍卒狠狠一拳砸来,带起尖锐的劲风,醋钵大的拳头好象炮弹一般捶来,极具威势。
李昌国右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他的拳头,脸上带着笑容,为他鼓劲:“再用点力!力道不足!没吃晚饭吧?”
“你……”这个戍卒只觉他的拳头好似陷进了铁钳一般,无论他如何使力,都不能撼动分亳。
“这是真的么?”
“我有没有看错?”
“好大的力气!”
康德他们的眼睛猛的瞪圆了,死盯着李昌国。
李昌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整以暇,冲康德笑道:“火长,我若是胜了,能不能做什长?”
“什长?”康德一愣,随即道:“只要你能胜,莫要说小小的什长,就是我这火长让与你也无不可。”
“那就好!”李昌国右手一震,这个戍卒好象给绳子拉着似的,直朝后漂移,转瞬间就到了两丈外,兀自没有停下来。
两个戍卒忙扶他一把,却是一股大力撞来,带着这两个戍卒一道向后漂移,直到三丈外方才摔倒在地上。三人好象给巨锤撞中胸膛似的,脸红脖子粗,气都喘不过来。
这是李昌国手下留情,若是李昌国全力出手,那三个戍卒已经全废了。
“还有谁?”李昌国下巴儿一扬,颇有些挑衅的道。
一阵沉默,一众士戍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上前挑战。
他们少习武艺,身手了得,眼光更是了得,非常清楚,不会有人是李昌国的对手。
“你胜了!”康德微一沉吟,道:“以你的身手,自是做得什长。可是,我有一个疑问,你如此高明的身手,就是去疏勒军府投军,不要说小小的什长,就是火长、队正也不在话下,你为何不去疏勒,而是来到这里,要投入我们戍堡?”
疏勒离这里不远,不过半天之程,正是投军的好去处。可以想得到,以李昌国的高明身手,去疏勒投军,比起在戍堡从军强得太多了。
李昌国也想过去疏勒从军,可是,有一点限制了他,那就是要查验籍贯,他是穿越人士,哪有籍贯。在戍堡从军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只要找个合适的籍口就能蒙混过关。
“禀火长,在疏勒从军哪有在这里好呢?我来到西域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么?我们扼守在小勃律的咽喉上,小勃律还不任由我们宰割?”李昌国能说会道,尽拣康德爱听的说。
果然,康德大喜,重重点头,赞赏有嘉:“兄弟,你果是不凡,能有如此眼光!我们这里扼在小勃律进入疏勒的必经之地上,小勃律要进入疏勒,先得过我们这一关!从眼下起,你就是什长了!费雷、刘浩、郭明、赵铭,你们的什长到了,还不恭迎?”
“恭迎什长!”
费雷、刘浩、郭明、赵铭这些戍卒快步上前,冲李昌国见礼,非常恭敬。
“费雷!”康德瞄着费雷,道:“我原本想把这什长给你做,你可有异议?”
“呵呵!”费雷笑呵呵的,好象叫化子捡到元宝似的,笑得特别开心:“火长,您莫要担心,我自当听从李什长的号令!火长,您可知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我赚了,跟着如此英雄了得的什长,我还愁没军功?还愁不能升迁?”
这话说到刘浩、郭明、赵铭他们心里去了,不住点头,大是赞成。
“火长,我也愿在李什长部下做戍卒!”郑大仕很是艳慕。
象李昌国这样身手了得的人不多,跟他着,谁会愁没有军功?谁会愁没有美好的前程?不仅郑大仕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其余三个什长也是一脸的艳慕。
“费雷,你能如此想就好!李什长,走,去选武器!”康德亲热的执着李昌国的手,在前面带路。
“走!”李昌国已经成了戍堡的焦点,一举一动无不是牵动着戍卒的神经,戍卒们快步跟上。
这个戍堡虽小,却是地位重要,是扼守小勃律进犯的重地,在这里贮存有不少兵器。李昌国挑了一把六石硬弓,一杆二十斤重的长枪。
六石硬弓是唐军中最硬的弓了,当李昌国拉开六石硬弓时,一片尖叫声响起,戍卒们既是震惊,又是钦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枪太轻了,不过二十斤。这已经是戍堡里最重的枪了,李昌国只能先用着,等有空去疏勒打造一杆趁手的长枪。
另外就是唐军的基本装备横刀和锁甲。
横刀直线型的刀身,优美流畅,给人一种美的享受。长约三尺,宽约五厘米,刀光闪闪,极是锋利。
横刀与汉朝的环首刀齐名,是中国历史上最富盛名的两种战刀之一。唐军席卷天下,横扫万邦,灭国数十,横刀功不可没!
锁甲也是唐军的制式装备,是唐十三铠之一,大量装备唐军。是用铁丝编织甲叶而成,甲叶明光闪亮,看上去极是美观,很是舒适。
当天晚上,戍堡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欢迎李昌国的到来。
李昌国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与一众戍卒打成一片,深得戍卒的喜爱,戍卒对他的好感刷刷急剧提升,李昌国真正的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了。
在欢庆之余,康德给李昌国介绍军规,以及守卫戍堡的要领。
次日,李昌国早早起床,在校场里练习武艺,先是练的枪术。
长枪如同长在他的手臂上似的,李昌国使将起来灵活异常,变化多端,动若雷霆,势如游龙,气势磅礴。
扎、拦、披、崩、扫、点、挑、劈、拨、架、绞、缠、刺……各种要诀一一使来,一套非同凡响的枪术在他手里得到完美的演绎:灵动如同灵猫捕鼠,扎时如同旋转乾坤,刺时如同蛟龙出海,点如蜻蜓戏水,崩如巨斧开山……
李昌国出身于武术世家,自小练得一身好武艺,枪术更是他的必修课,一杆枪使将起来得心应手,圆转如意。
这枪术源自武当,出自武当秘笈。当然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所谓秘笈,而是武当的不传之秘。记载枪术的秘笈完全有资格成为故宫的珍品,这是他的祖上传下来的。
他的祖上出过一位武术宗师,差点当上武当掌门,若不是在比武定夺掌门之位时以一招惜败的话。
“呼呼呼!”
使得性起,一杆枪如同风火轮,风声大起。
练完枪术,再练箭术。十八般武艺,各有所长,箭术对练武大有好处,李昌国自小练得一身不错的箭术,具有百步穿杨的本领。
“砰!砰!砰!”
三声入靶的沉闷声响起,三枝劲矢贯穿靶心,呈品字形。
康德他们看着李昌国练武,个个呆若木鸡!
啥叫高手?这就是高手!
李昌国昨日初来乍到,他们起初瞧不起,眼下方才知道,昨日李昌国只不过展露他高强武艺的冰山一角罢了。
康德更是庆幸,自己竟然拣到宝了,麾下有如此了得的高手,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这升官是铁定了!”
练完武艺,费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还有几张胡饼过来,笑呵呵的放下,提醒一句:“什长,您的早点。快些吃,今儿是我们当值!”
李昌国一瞧,肉汤上浮着一层油花儿,清香扑鼻,李昌国一吸溜鼻子,馨香钻入鼻孔,再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勾动一阵饥火,食欲大动。
胡饼松软可口,就着肉汤吃起来,非常享受。一通吃喝,竟然吃出一头细汗。
刚把碗放下,郭明捧着一副盔甲进来,笑道:“什长,您的盔甲。”
唐朝以武立国,军中尊重强者,李昌国这样的强者更是军中的明星,虽然他到来不过一天,他手下的戍卒对他是敬重有加,一人一件,就把整个事情办得周周到到。
“帮我穿戴。”盔甲穿戴比较麻烦,一个人不太好穿戴。
郭明拿起盔甲,帮李昌国穿戴起来。穿上锁甲,挎上横刀,背负硬弓劲矢,李昌国平添几分威风。
“威风!威风!可惜不是明光铠!”郭明一阵打量,有点小遗憾。
明光铠是“唐十三铠”之首,是当时世界上的顶级铠甲,是唐朝独步世界的铠甲。
其制造难度大,技术含量高,能制造明光铠这类顶级铠甲的,放眼全球,只有唐朝。就是唐朝的劲敌,大食(阿拉伯帝国)也没有这样的技术。
明光铠的防护力极强,“劲矢不能透”,对人的保护是全方位的,除了一双眼睛、手露在外面,其余部位都在明光铠的保护中。可以想一下,穿上明光铠整个人就成了一头钢铁怪兽,那种防护力不需要想的,可以在战场上横冲直闯。
因其护心镜打磨得极为光滑,闪闪发光,故名明光铠。
遗憾的是,明光铠制作不易,只有军校或者唐朝精锐中的精锐才能拥有一套明光铠,在这小小的戍堡,不可能有明光铠存在。
“走喽!”李昌国招呼一声,率先出了戍堡,费雷他们紧随着他出来,个个盔明甲亮,威武不凡。
新书上传,求收藏、推荐、点击!
第二章 小勃律来袭
这座戍堡是为疏勒提供警讯,在堡前建有两座了望塔,用作警戒。
李昌国他们来到了望塔前分成两队,每队各五人,登上了望塔。放眼一望,方圆数里景象尽收眼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发现。
过了一阵,风平浪静,李昌国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这里是由小勃律进入疏勒的必经之路,吐蕃人对这里是志在必得。
小勃律原本是唐朝的属国,后来反叛唐朝,投入吐蕃怀抱。为了笼络小勃律,吐蕃赞普把公主嫁给小勃律王苏失利。
控制住小勃律后,吐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进入西域,为此,唐朝与吐蕃在西域发生过多次战争。
尤其是在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两国在西域的战争异常激烈,唐朝曾经一度丢掉安西四镇,后来调遣大军方才夺回。
“叮!叮!叮!”
悠悠驼铃声自西面传来,一队商队正朝戍堡行来。这队商队规模不小,有近两百匹骆驼,是大商队了。
戍堡前的道路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贯穿东西方,是东方与西方贸易的大动脉,每天都有不少商队从这里经过。
丝绸之路在进入西域后分为南路与北路,南路必须经过葱岭。
“都给我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李昌国眉头一轩,大声喝斥起来:“若是大唐的商队,不会有事,若是胡商,就要给我睁大眼睛瞧清楚,不能让奸细混进来!”
费雷这些戍卒个个睁大了眼睛,盯着商队,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没过多久,这队商队来到近前,李昌国瞧清楚了,是唐朝的商队,不仅仅他们的衣着是唐装,还在于他们的面孔是唐人,这绝对错不了,是唐朝的商队。
“是我们的商队!”
众人暗松一口气,却是没有放松警惕。
商队来到近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商人跳下骆驼,快步来到了望塔下,冲李昌国他们行礼,道:“见过各位官军!我们是大唐的商队,请求给我们方便,我们需要水。”
堡后有一道山泉,是方圆七八十里的唯一水源,从这里经过的商队,绝大部分会在这里补充饮用水。
这种事情,戍卒们经历得多了,一点不惊奇,李昌国冲费雷一招手,道:“你带他们去打水。”
“遵令!”费雷领命,领着几个商人去打水了。
“区区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各位笑纳!”商人首领取出几块碎银,一人给了一块,李昌国得到两块。
一块碎银差不多有三钱,相当于三百枚开元通宝,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这种孝敬,戍卒们习以为常,要给就收着,不给也不强索。
“你们要去哪里?”李昌国把银子收了,随口一问。
“当然是去长安了!”商人首领的声调略高,颇是自豪。
“长安?你们要去长安?”刘浩他们大是惊讶,又是激动,大声问道:“你去过长安?”
长安是大唐帝国的都城,在唐人心目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唐人向往之地,是大唐军兵心目中的圣地,若能去一趟长安,那是极为荣耀之事。只不过,刘浩他们这些戍卒,哪有这种机遇。
“我去过好几回了!”商人首领头一昂,胸一挺,非常自豪:“没给你们说,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就数长安最是繁华,长安的人多不胜数,你要是走在长安的大街上,打个喷啑,热气儿都会喷在他人的脖子上。”
长安是中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常住人口过百万的超级城市,远远比世界历史上其他著名的都城,象君士但丁堡、巴格达、罗马大得多。这些西方著名的都城根本就没法与长安相比,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你们千万要记住,若是去了长安,莫要乱打喷啑,说不定喷在漂亮的妇人身上,那就突唐佳人了!”商人首领是个趣人,不忘了打趣,逗得众人大笑。
李昌国笑笑,这个商人首领富有幽默。
“长安有三大好去处,渭水、龙首原和曲江池。”商人首领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是收不住了:“渭水边上多丽人,三月三这天一定要去渭水,那里的丽人成群结队,多不胜数,你会晃花眼睛。记住哦,要多带几颗眼珠子,要不然的话,眼珠子掉了你没得换的,看不成丽人就亏大了!”
“呵呵!”一众人给他的趣话逗得大乐。
“你今岁的三月三没去成渭水之滨,省了几颗眼珠子吧!”李昌国也是个趣人,冲这个商人首领打趣。
“我这不是没在长安么?我若是在长安,一定去!”商人首领不住摇头,一副与丽人失之交臂的惋惜之态。
刘浩他们把他的样儿看在眼里,艳慕在心头,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长安去。
“长安的曲江池也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一到大唐皇家园林芙蓉园允许百姓进入的日子,那里是人山人海。”商人首领扳着手指头算算,眉头一挑,脸上泛起喜色:“再有一个月,就是芙蓉园可以进入的日子,我赶得上。”
这话具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一众戍卒差点把眼珠子掉在地上。
“要说长安最好的去处,当数龙首原了。那里是长安最高的地儿,登上龙首原可以俯瞰长安,大唐万千气象,尽收眼底。日后去了长安,千万记得要登上龙首原哦!”商人首领提醒一句。
费雷带着打水的商人回转,商队与李昌国他们告辞,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进发。
商队虽然离去了,刘浩他们心潮难平:“我们什么时间能去长安?”
“我们不过是戍卒,这辈子也没福气去长安!”
“那不一定,什长勇猛过人,要是立下军功,说不定就能入长安为官,我们跟着什长去!”
“大唐的宰相大多立有军功,只要什长立下大功,出将入相都没问题,我们跟着什长就有大好前程!”
众人对李昌国极有信心。象李昌国这样武艺高强的人,投身军旅,就意味着前途无量,由不得他们不想入非非。
“叮!叮!叮!”
熟悉的驼铃声响起,又一队商队出现。
这次来的是胡商,李昌国他们不敢有丝毫放松,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见过官军!”
胡商首领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冲李昌国他们问好,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李昌国手里,笑嘻嘻的道:“区区意思,不成敬意,敬请笑纳!”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李昌国把银子抛抛,睨了一眼胡商首领,淡淡的问道。
“哪有什么要求。”胡商首领笑得特别亲切,跟见到老祖宗似的:“我们一路行来,极是劳累,想找个地儿歇脚,喝点热水……”眼睛朝戍堡瞄着,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进入堡内歇息。
李昌国睨着胡商首领,半天没有说话,胡商首领一个劲的赔着笑脸,一副好态度。
“你是小勃律人吧?”李昌国突然之间,劈头盖脑的问道。
胡商首领身后的三个护卫右手按在刀柄上,眼中凶光闪烁。
新书裸奔中,求收藏、推荐、点击!
第三章 自投罗网
胡商首领笑容有些僵硬,就在这时,李昌国笑道:“呵呵!我说笑的,看把你们吓的。”
胡商首领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他背后的三个护卫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李昌国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按照军律,堡内是不允许进入的。可是,你们如此劳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受累吧。你是知道的,我得对我们火长通通气,不是么?”
虽然没有明说,意思非常明白了,那就是要让火长答应,自然就得给好处。胡商首领明白,忙掏出一块十两银子,塞在李昌国手里,亲热的笑道:“烦请将军通传!事后还有重谢。”
“应该不会有问题,你们等着便是,我去通传一声。”李昌国把手中的银子抛抛,笑容满面,在胡商首领肩头亲热的拍拍,转过身冲费雷他们一打眼色,朝戍堡走去。
胡商首领望着李昌国的背影不屑的笑笑,扯了扯嘴角。他却没有看见,李昌国一转过身,脸上的亲切笑容刹那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冷冽,杀气隐现。
费雷他们走上来,冲胡商首领亲热的笑笑:“你们放心好了,帮助你们这些过往的行商是我们该做的。瞧你们这副疲累样儿,数日没歇脚了吧?”
“是是是!”胡商首领脸上的笑容特别真诚,一个劲的点头,道:“为了赶路,我们已经三天没好好歇过了,累得实在是不行,要是能让我们睡个好觉的话,那就感激不尽了。”
“没问题!”费雷拍着胸口保证,然后就是话锋一转,颇有些为难道:“按理说你们的要求在情理中,可是,你也知道的,这有违军规……”打量着胡商首领,眼里全是贪婪之色。
胡商首领嘴角微微一裂,装起了胡涂:“军爷您请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难做。”
“要是有些……那就好办多了!”费雷手指搓着,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胡商首领给银子。
胡商首领微一沉吟,一咬牙,掏出一块金子,塞到费雷手里,笑道:“一点酒钱,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足金!”费雷极是欢喜,目光落在金子上再也移不开了,一副贪婪样儿。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军规,勒索过往行商,我要治你们的罪!”李昌国大步而来,脸沉似水,冲费雷他们喝斥起来,语气严厉,极是不善。
也不管费雷他们的反应,李昌国一把夺过金子,在手里掂了掂,揣入怀里,脸上这才泛起笑容,冲胡商首领道:“我们火长心肠好,大发善心,要你们进堡内歇脚。”
“谢军爷!谢军爷!大唐的官军就是好,体恤我们这些苦命的行商!”胡商首领冲身后的护卫和手下一打眼色,跟着李昌国而去。
李昌国嗓门很大,冲费雷他们咆哮:“你们跟着来,我要与你们好好讲讲军规。”
费雷他们苦着脸,一副颤颤兢兢的样儿,跟在胡商身后。
火长康德笑容满面,在堡门前迎接,笑呵呵的迎上来,道:“你们太客气了!你们要找个歇脚的地儿,说一声就是了,我们哪能不愿意呢?送什么银子?”
嘴上说不好意思,打量着胡商首领,巴不得他再送上一些银子,谁会嫌银子多呢?
“见过火长!”胡商首领彬彬有礼冲康德见礼,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汉语道:“火长大人,您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来歇歇脚,哪敢劳动您的大驾。”
“请!”康德侧身相请,好象胡商首领是客人似的,礼节周到,热情万分。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还真是有道理。
“请!”胡商首领也是客气,与康德一道进入戍堡。
胡商护卫和手下在李昌国他们的陪同下,一同进入戍堡。一进入戍堡,费雷把堡门关上,和刘浩一道站在堡门后守卫着。
堡内的戍卒身着盔甲,手执横刀,把胡商包围起来,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你们,你们这是要谋财害命?”胡商首领脸色大变,大声指责起来:“我们要向安西都护府状告你们。”
“小勃律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混进戍堡,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是不是?”康德似笑非笑的盯着胡商首领。
“你胡说什么?我是正正经经的商人,绝不会做这等事。”胡商忙着分辩,三个护卫和手下就要拔刀,却给戍卒把刀架在脖子上,不敢有丝毫动弹。
“是么?”康德一脸的戏谑,轻蔑的道:“小勃律人,你还嘴硬!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是处处露出破绽。李什长,是你发现破绽的,你好好教教他们如何撒谎。”
李昌国点点头,上前一步,打量着胡商首领,笑道:“你知道你的破绽有多少么?你的破绽太多了。”
说到这里,李昌国略一停顿,摇摇头,道:“真正的行商不会想着进入戍堡的,顶多就是补充些水。你虽然没有明说,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想进入戍堡,我就怀疑你们别有所图,是以,我突然道破你们是小勃律人,你的护卫眼中凶光闪烁,虽然时间极短,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若仅仅是如此的话,我也不过是怀疑罢了。我故意向你索要银子,你一出手就是十两,试问一下,十两银子是小数目么?正经的商人顶多给些碎银子,就是我们大唐的商队也是给些散碎银子,只有别有用心的人才以为财帛动人心,以为给些银子就能让我们上当。”
“我进堡向火长禀报,要费雷他们接着试探你们,你竟然把金子都掏出来了。丝绸之路上获利颇丰,可是,奔波一年半载能赚多少个十两金子?这无异于是在告诉我们,你是别有所图。”
康德接过话头,道:“还有一点,你们走路刚劲有力,颇有尺度,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才会如此走路。我们是行伍出身,对这种尺度太熟悉了,很好辨认。李什长一见你们到来,就起了疑心,接着一番试探,他们的破绽越露越多。”
“没用的东西!”
三个护卫冲胡商首领咆哮:“要你演戏你却如此没用!坏了大吐蕃的大事,要你何用?”
一个护卫就要拔刀砍杀胡商首领,李昌国一把捏着他的脖子象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左脚飞踹踢翻一个护卫,再一拳击出,又是一个护卫栽倒在地上。
李昌国出手似电,拳出如风,腿重如山,三个护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给李昌国放翻了。
康德他们也没闲着,很快就把一众手下给解决了,二十几个小勃律人全成了俘虏。
老殷在裸奔中,求点衣衫:收藏、推荐、点击!
第四章 设伏
“这就是吐蕃的勇士么?跟死狗一样!”康德冲蜷缩在地上的吐蕃人啐了一口,还狠狠踹了一脚。
李昌国武艺高强,力气不小,没怎么用力这三个吐蕃人也是禁受不住,象死狗一样蜷在地上,抽搐不已,已是爬不起来。
“吐蕃勇士就这德行!”一众戍卒七嘴八舌的数落起来,个个扬眉吐气。
在当时,唐朝有两个敌人,一个是大食,另一个就是吐蕃了。吐蕃虽然国力不如唐朝,打不过唐朝,却是一心想控制西域,让唐人生厌,是以对这三个吐蕃人比起对小勃律人更加狠,戍卒们或踢或踹或吐口水,尽情的发泄仇恨。
直到发泄够了,火长康德这才右手一挥,阻止戍卒,扫视一众戍卒,未语先笑,脸上泛起亲切的笑容,一张嘴都合不拢了:“弟兄们:今儿我们生擒这么多小勃律人,还有三个吐蕃狗,我们立下大功了!”
今天兵不血刃而擒获这么多敌人,康德还是头一遭遇到,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红光满面,说起话来象是在唱歌。
“立功了!”
“立大功了!”
戍卒们发出一阵欢呼声。
虽说唐朝武功极盛,以区区一火人生擒二十多个敌人的事情却是不多,戍卒们是头一遭遇到,个个欢喜难言。
“这都是李什长精明,发现了小勃律人的诡计,我们火能有李什长这样武艺高强、精明过人而又平易近人的英雄而荣幸!”李昌国武艺高强,本就是戍卒心目中的英雄,更难得的是他平易近人,没有丝毫傲气,与戍卒相处得不错,戍卒们对他是真心喜爱,就是火长康德也不例外。
“李什长!”
“李什长!”
戍卒们又发出一阵欢呼声,这次是专门为李昌国而欢呼。
“这首功我想要!很想要!可是,我却不能贪李什长之功,我要如实向安西都护府禀报:首功是李什长的!”康德眼睛放光,很是兴奋,声调很高,有些尖细刺耳了。
他这话说得有趣,戍卒们轰然大笑。
“李什长,你来说几句。”康德适时把话头交给李昌国。
李昌国谦逊的笑笑,道:“我是有功劳,可是,大家更有功劳,这都是兄弟们齐心协力的功劳!”
一如既往的谦逊博得戍卒们的好感,打量着李昌国的眼神充满着敬佩。
“李什长谦逊惯了,仍是在谦逊,那我这个火长就当仁不让,发号施令了。”康德话语中充满幽默:“兄弟们,赶紧的审审,审清敌情,我要向安西都护府禀报。”
小勃律人想要夺取戍堡这事不小,更别说还出现了吐蕃人,不用想也知道吐蕃蠢蠢欲动,又要对疏勒动手了,这是重中之重,得尽早向安西都护府禀报。
戍卒把小勃律人和吐蕃人分开进行审问,先是来一通下马威,打得这些小勃律人死去活来,再也没有胆子说谎,这才来询问,他们是不敢不招。
唯一嘴硬的就是三个吐蕃人了,可是,在戍卒们的严刑逼供之下,他们没撑多久就招了。
等到审清之后,康德大为心惊,把李昌国五个什长召集到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情形你们都清楚了,是吐蕃人指使小勃律干的,为的是拿下我们戍堡,不让我们向疏勒示警,幸好李什长精明,发现了吐蕃的诡计。”
康德的眉头紧拧着,很是忧虑道:“这不过是小勃律的前哨,紧随而来的三百小勃律军队离我们不过五里之程,其中有吐蕃精锐,情势危急!我的意思是,立时向安西都护府禀报,我们坚守戍堡,等待安西都护府发兵增援。”
一火就是五十人,与小勃律即将来犯的军队相比,兵力悬殊过大,是六倍的兵力差距,是该向安西都护府禀报,请求增兵。
“我赞成!”
“我赞成!”
郑大仕他们这四个什长先后发表看法,全力赞成康德的处置。
李昌国却是沉吟不语,康德问道:“李什长,你有何高见?”
“禀火长,我以为不然。”李昌国的看法与他们截然不同:“小勃律的大队人马离我们只有五里之程,援军我们是指望不上了。”
这里离疏勒有半天路程,一来一回就要一天,这是最快的速度了。一天时间,足够小勃律做很多事了。
吐蕃人也做了两手准备,若能兵不血刃拿下戍堡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就强攻,务必一举拿下。戍堡只有五十人,面对三百小勃律军队,能抵挡多久?
“这理我是明白的,可是,除了如此处置还能怎么办呢?”康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成一个川字,搔搔额头,一脸的无奈。
“再说了,就算援军赶到,我们能取得什么战果呢?”李昌国接着剖析:“一旦我们的援军到来,小勃律人肯定是逃走。这里是葱岭,到处都是山,到处都是树林,到处都是绝险之地,一旦小勃律人逃走我们再多的援军也没有用,不会有象样的战果。”
葱岭多山,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若是小勃律人逃到山中去躲起来,唐军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正因为如此,小勃律背叛唐朝多年,唐朝多次用兵,却打不下来。不是唐军的战力不行,实在是不占地利,为唐军增添了天大的困难。
“李什长,你不会是想把小勃律人干掉吧?”康德有些不信。
“没错!我是这样想的!”李昌国重重点头,道:“小勃律人前来进犯,这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呢?这里是葱岭,地形复杂,山高林密,只要我们运用得当,对我们极为有利。”
地利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对小勃律有利,也可以对唐军有利,就看谁能占得先机了。此次,是小勃律前来进犯戍堡,唐军占有先机,运用得好的话,说不定真能打个胜仗。
若能打胜仗,比起等待援军有利得多了。
“要怎么打?”郑大仕他们四个什长眼睛放光,摩拳擦掌,大声询问。
“你们看,小勃律要进犯戍堡,必须从这里经过,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伏。”李昌国一边陈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划出一根线条,正是小勃律的行军路线。
“这里的地形并不险要,对我们并不有利,不是设伏的地方。”康德摇头,很不赞成。
“是呀!”郑大仕四个什长大声附和:“小勃律人的行军路线上就没有太过复杂的地形,我们想要设伏的话,成功的希望不大。”
“你们想不到,小勃律人更想不到!”李昌国却是非常笃定:“这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康德细细品味,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老殷春光乍泄,求收藏、推荐、点击遮羞!
第五章 小勃律入伏
在离戍堡西面五里处,有一片密林,古树参天,林深树密,阳光也透不过。
树林里正聚集一支小勃律军队,为数五百,不是李昌国他们知道的三百,很明显小勃律的奸细并不知晓小勃律的真正底细。
这支军队由四百小勃律军队,一百吐蕃军队组成,两军泾渭分明,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小勃律军队,谁是吐蕃军队。
小勃律军队清一色的皮甲,只有百夫长以上的军校才有一副锁甲,看上又破又旧,要是在唐朝早就成了压仓底的破烂玩意,而在小勃律却是最上等的盔甲,极为珍视。
这些锁甲是小勃律还是唐朝属国的时候唐朝给的。小勃律脱离唐朝多年了,失去了盔甲的来源,虽然这些锁甲已经很破烂了,仍是不得不用。
小勃律不过是葱岭中的一个小国,国土狭小,人口不多,国力极弱,要不是其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谁也不会重视。
与小勃律军队的寒碜比起来,吐蕃军队要好些,清一色的锁甲。这些锁甲无论样式还是做工,与唐军的锁甲一模一样,没有区别,因为这本就是唐军的装备。
吐蕃与唐朝发生了上长达百年的战争,吐蕃虽然屡战屡败,却是拣到不少“洋落”。要不然的话,以吐蕃那落后的文明,落后的科技,哪里能有锁甲这种精良装备。
即使如此,吐蕃的锁甲也不多,只有其精锐方能装备。这次,吐蕃出动一百身着锁甲的精锐对付戍堡,是下了血本的。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吐蕃千夫长扎西,小勃律的千夫长格扎什听从他的指挥。扎西个头高大,身材壮实,一身的精悍气息,看上去跟一头牦牛似的,穿了一件颇为陈旧的明光铠,行头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这身明光铠是他运气好,昔年在战场上拣的。虽然已经很破败了,要是在唐朝要么送去修理,要么废掉了,他却舍不得扔掉,因为吐蕃不可能制造得出明光铠这样的顶级铠甲,即使是这样的破烂也是挺拉风的。
格扎什穿了一件锁甲,行头上比起扎西就差远了,不时瞄着扎西身上的明光铠,眼里全是艳慕之色,恨不得从扎西身上拔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呵呵!”扎西很是享受格扎什艳慕的目光,得意的一扬下巴,道:“你知道么?在我们大吐蕃,千夫长能穿上明光铠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是大吐蕃真正的勇士!你就是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换!”
明光铠对于吐蕃人来说那是奢望,能穿上明光铠,那是人生的头等幸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
“怎么还没动静?”格扎什万分不舍的把目光从明光铠上移开,打量着戍堡所在的方向,眉头紧拧着。
“莫要担心,一定会成功的!”扎西信心十足,道:“戍堡里的唐军很贪婪,见了银子就眼睛发红,我们只要出重金,一定能进入戍堡。只要进入戍堡,就能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拿下戍堡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还在做着美梦,却不知道其诡计早就给李昌国识破了。
“火光!火光!”
格扎什的眼睛猛的瞪圆了,尖声惊叫起来:“那是戍堡所在地方!是戍堡!肯定是戍堡!”
“我就说嘛,我们大吐蕃的勇士出马,还拿不下区区戍堡?”扎西眉头一舒,好象停着一只报喜鸟似的,就差唱歌了:“不派人前来报信,用火光报讯也不错!嗯,很不错!走,我们去戍堡!”
扎西飞身上马,率先出了树林。
吐蕃军队和小勃律军队紧随他而来,队伍行进在山间小道上。
此时的行军,无论是吐蕃军队还是小勃律军队,都感觉不到累,他们只觉脚步轻快,浑身都快飘起来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正在做着美梦。
“我们得手了!戍堡被拿下了!”
“唐军可是富得流油啊!别的不说,光那身装备,就看得我眼馋,口水哗哗的流!”
“锃亮的锁甲、锋利的横刀、强劲的弓箭,还有闪亮而舒适的靴子……无论哪一样,都是上品,若是能弄上几件,那该多好!”
唐军的装备极为精良,这是唐军能够纵横无敌,席卷万邦,灭国数十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装备在小勃律和吐蕃人眼里,那是无价之宝,人人欲得之而甘心。
若是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在小勃律人眼里,唐朝普通士兵是小BOSS,富得流油。
“我这锁甲也该换换了!”格扎什在锁甲上轻拍一下,憧憬起来:“若是有明光铠,那该多好!我宁要明光铠,不要漂亮的妇人!”
“明光铠在戍堡里不太可能有,疏勒才会有。容大吐蕃打进疏勒,一定让你如愿!”扎西胸挺得老高,双眼放光,以忆旧的口吻道:“回想数十年前,我们大吐蕃打进西域,夺下安西四镇,缴获不少唐军的装备,晃得人眼睛都花了。可惜了,自此以后,大吐蕃再也没有打进过西域。”
数十年前,在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吐蕃与唐朝在西域争夺犹为激烈,西域数度易手,最后唐朝占了上风,吐蕃不得不退出西域。
紧接着李隆基登基,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唐朝进入“开元盛世”,国力空前强盛,吐蕃再也打不进西域。
“放心,我们大吐蕃迟早会打进西域的!”扎西颇有点阿Q精神,自我安慰。
好象在飘一样,很快就飘到一座山谷前。
这座山谷的地势并不陡峭,一点也不险要,这种地形在多山的葱岭中,根本就称不上险要。可以这样说,在葱岭中,这样的地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说,要是唐军知晓我们来了,会不会在这里设伏?”扎西手中马鞭朝山谷一指,嘴角掠过一抹冷笑,特的强调一句:“我说的是假如。”
“不要说假如,就算唐军真的知道我们来了,也不会在这里设伏。”格扎什打量一眼,轻松的笑道:“这里的地势并不险要,地形也不复杂,不适合设伏。”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入山谷。
扎西畅快的笑道:“若唐军敢在这里设伏,我一定打得唐军屁滚尿流,连逃都逃不了,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咚!”
他的话刚落音,剧变骤生,唐军突然出现在山谷上,个个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
有朋友关心没有敌人,请放心好了:面包是有的,牛奶是有的,敌人也是有人的!还是一个非常强大,知名度很高的敌人!
第六章 勇猛无敌
这些唐军正是李昌国他们,总共四十五人。一火是五十人,还得留下几个看守戍堡,一旦这里的战事不利,就得点燃烽火向疏勒示警,这是两手准备。
“哈哈!”扎西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嘴都快裂到耳根了,手中马鞭虚劈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唐军真是糊涂透顶,竟敢在这里设伏!”
“这里不便于设伏,他们这是在找死!”格扎什也来嘲笑。
然而,他们的嘲笑声还未落音,就见唐军开弓放箭,一枝枝劲矢打破空气的屏障,对着小勃律军队射来,中箭者不在少数。
“啊!啊!啊!”
惨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场面好不壮观!
射箭是每个唐军兵士必备之技,不管是骑兵也好,是步兵也好,都得掌握高超的箭术,这是硬行要求,也是基本要求。
唐军的箭术极为精湛,就是当年横行的突厥也是占不到便宜。
唐军的箭矢射来极具杀伤力,一是射得准,说要射小勃律人的眼睛,不会射鼻子;二是箭矢的力道大,穿透力强,哪里是小勃律军队的皮甲和吐蕃军队破旧的锁甲所能抵挡的。
只这一轮箭矢,小勃律军队死伤近三十人。
在这里设伏,就是要打扎西一个措手不及,李昌国他们根本就不废话,一轮箭矢射完,紧接着就是第二轮;第二轮射完,就是第三轮,一轮接一轮,没有间隙。
只见一拨接一拨的箭矢出现在空中,对着小勃律军队罩去,好象一张矢网,小勃律军队死伤不少,不过三轮箭矢,小勃律军队就死伤近百。
尤其是李昌国,一把六石硬弓在他手里发挥出了让人震惊的威力,那箭矢一枝接一枝射出,没有一点间隙。
那感觉就象他手里握的不是六石硬弓,而是抱了一挺机关枪,对着小勃律人突突似的。
而且,他射出的箭矢势大力沉,穿透力极强,往往把小勃律兵士射个对穿。更有甚者,强劲的箭矢会把小勃律兵士带得飞起来,向后挪动不短距离。
能有如此神技者,就是放眼整个唐军中也不会太多,端的是神力惊人!
“好箭法!”
康德他们大声赞叹,射得更狠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李昌国这个英雄榜样在前,谁甘落后?
“该死的唐军,他们卑鄙,竟然不给我们一点应变的时间!”扎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部下成为唐军的活靶子,屁大一会功夫就死伤近百,这就是两成伤损,很沉重的代价了,不由得目眦欲裂,却是无可奈何,唯有咆哮,指责唐军的作风。
他这是废话!
李昌国主张在这里设伏,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趁他反应过来之前给小勃律军队以沉重的打击,这一意图很好的实现了。
李昌国虽是初次上战场,却是精明过人,绝对不会给扎西一点机会,把硬弓一收,握住长枪,大喝一声:“杀!”
一声沉喝宛若平地惊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这是冲锋的号角,唐军上自火长康德,下至普通戍卒,无不是收起弓箭,握着横刀,跟着李昌国杀向小勃律军队。
“大唐万岁!”
冲天的战号响起,唐军人数虽少,却是气势惊人,宛若千军万马在冲杀。
唐军赛似南山猛虎,个个嗥嗥叫着,眼中闪烁着炽烈的战意,一往无前,豪迈异常!
“唐军,你们这点人也敢与大吐蕃的勇士近战?”扎西一见冲下来的唐军,不由得冷笑起来,他想仗着人多势众,把唐军全歼在这里。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唐军不去砍杀小勃律军队,而是专找吐蕃军队下手。吐蕃军队无论训练,还是装备、战阵经验,都比小勃律军队更胜一筹,只要干掉吐蕃军队,小勃律军队就不足为虑了。
用兵法来说,这是“摧其坚,夺其魄,龙战于野,其道穷矣”。
扎西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吐蕃军队占有兵力优势,是唐军的两倍有余,不信还奈何不得唐军?
他的念头升起的时刻,也就是他的希望破灭的时刻,因为唐军如同虎入羊群,不可阻挡,吐蕃军队根本就不是对手,给杀得七零八落,死伤不少。
唐军之所以如此勇猛,是因为他们有一枝锐利的矛尖,这就是李昌国!
此时此刻,是李昌国的杀戮时刻,手中长枪就是阎王的催命符,他就是索命的恶魔,他所到之处,必是一地的尸体的,在他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刺,如同蛟龙出海,一刺一个透心凉!
崩,宛若巨锤轰顶,吐蕃兵士的头颅如同砸开的烂西瓜一般,脑浆飞溅!
点,如同蜻蜓戏水,灵动无影,抽枪半天之后,吐蕃兵士这才栽倒在地上!
砸,赛过狂风拂麦,一片人肉波涛,泛着夺目的赤色!
拦,远迈铜墙铁壁,吐蕃兵士被一股巨力推拒,脚不沾地的向后飘移!
……
此时此刻的李昌国化身为绞肉机,把活生生的吐蕃兵士绞成尸体,绞成碎肉!
他浑身是血,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
“这个……”扎西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一颗心怦怦直跳,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久历沙场,在血水里洗过澡,在死人堆里打过滚,见过的猛将不知道有多少,就没有如李昌国这般,无人可敌!
就在他震骇之际,一百吐蕃精锐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余下的侥幸没死,却是提不起丝毫战心。
有李昌国如此勇猛之人在此,谁是他的对手?谁挡得住他?即使再高昂的士气,再稳固的军心,也是承受不住,吐蕃人的战意就象冰雪遇到骄阳般融化了。
“逃!快逃!”
格扎什见机得快,转身逃命。他一逃,随来的小勃律军哪有丝毫战心,四散逃命。
“呔!”
李昌国杀得性起,大吼一声,宛若千个万个焦雷鸣响于耳际,格扎什双腿打颤,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从山坡上骨碌碌的滚了下去,撞在一块巨石上,脑袋碎裂而亡。
李昌国直奔扎西,手中长枪在扎西肩头上一砸,一阵让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扎西脸色刹那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栽倒在地上,直抽凉气,不住颤抖。一张大嘴张得跟血盆海口似的,想要惨叫,却是叫不出声。
几个戍卒上前,把扎西捆成了粽子。
李昌国没有丝毫停留,冲杀到前面的要隘处,往中间一站,右手中的长枪重重一顿,石块碎裂,石屑纷飞,威势骇人。
“哪里逃?”
李昌国一声雷吼,满场皆惊,正向要隘处冲来的小勃律兵士好象老鼠见了猫似的,仓皇后退。
第七章 大获全胜
李昌国所站之处是逃生的必经之地,他手握长枪站在那里,就象一尊战神,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小勃律和吐蕃兵士看在眼里,一阵无力。
以李昌国的勇武,谁是他的对手?想从李昌国手下逃生,还不如从山坡上摔下去,小勃律和吐蕃兵士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勇气。
见李昌国扼守住了要道,断了敌人的退路,康德大是振奋,挥着胳膊,舞着横刀,咆哮起来:“弟兄们,杀啊!”
此时此刻,即使康德不下令,唐军也知道该怎么做。小勃律和吐蕃兵士无路可逃,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大唐万岁!”
唐军咆哮着,发出惊天的战号,勇猛若虎,追着小勃律和吐蕃残军一通狠打,宛若秋风扫落叶,他们所过之处,一地的尸体,就没有人能活命。
而小勃律和吐蕃兵士早就丧胆,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有任由唐军屠杀的份。没多大功夫,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鲜血把山塬染红了。
无处可逃的小勃律和吐蕃兵士宁愿在山坡上四处逃蹿,也不敢与李昌国交手,李昌国站在要道上半天,硬是没有一个敌人前来夺路,与大开杀戒的康德他们比起来,显得冷冷清清。
“唐军饶命!”
“唐军祖宗饶命!”
“饶命啊!”
小勃律和吐蕃兵士给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路,跪在地上,高举双手乞求饶命。
此次攻打戍堡,小勃律和吐蕃一共出动五百军队,是戍堡兵力的十倍,这是极大的兵力优势。虽说打到现在,小勃律和吐蕃伤亡惨重,死伤过半了,若是他们狠下心,决死一战的话,仍是大有可为。
问题是他们给吓破了胆,升不起一丝抵抗的勇气。一是两个千夫长一死一擒,失去了首领,他们就是无头的苍蝇,除了乱逃乱蹿外,哪敢有厮杀之心。
二是李昌国太过勇猛,吓破了他们的胆,生怕李昌国出手追杀他们,尽管此时的李昌国仍是站在要道处,只他一人,却是没有一个小勃律和吐蕃兵士敢于尝试从李昌国手下逃生。
“娘的!小勃律人,你们太不济事了,这才打了屁大一会儿功夫,就求饶了!”
“吐蕃人,你们不是吐蕃的勇士么?来呀,与我们大战一场!”
“吐蕃人,这就是你们引以自豪的勇士?狗屁都不是!”
唐军觉得再杀下去已经没多大意思了,收刀之后,不住鄙视,各种侮辱性的话语连绵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难听之极。然而,小勃律和吐蕃兵士听在耳里,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已经麻木不仁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就是打扫战场。战场上有两百多具尸体,要唐军去一具一具的搜查,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康德有些发愁,胜利太大了也让人发愁,真是咄咄怪事!
李昌国提醒他,有俘虏在,何必要唐军动手?康德一下子明白过来,要俘虏去打扫战场,唐军在后面监视。俘虏们不敢不听从指挥,只得乖乖去打扫战场。
不一会儿功夫,战场就打扫完,战果也就清理出来了。
此战,李昌国他们总计斩杀敌人两百四十七人,余者全部被俘,这是一个不错的胜仗!
更难得的是,小勃律千夫长格扎什摔死,吐蕃千夫长扎西被李昌国生擒,这是锦上添花,使得这一仗的胜利更具“含金量”。
缴获五十九匹战马,锁甲上百副,弯刀数百把,金银近百两,这是巨大的收获。
“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战果一出来,戍卒们发出惊天的呐喊,尽情的发泄他们的喜悦之情。
唐朝历史上,不乏经典战例,象李靖夜袭阴山、裴行俭大战黑山、苏定方灭西突厥、李靖大破吐谷浑……这些大战唐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这一仗与这些经典战例比起来,差得很远很远,不过,李昌国他们是以少胜多,以寡击众,以区区五十人与五百来犯之敌交战,取得如此战果,这是一个惊人的成就,谁能不欢喜?谁能不兴奋?
“莫要放过他!”
康德好象豹子一般冲了过来,抓住李昌国的手,大吼一声,用力一抛。
在费雷这些戍卒的配合下,李昌国给抛了起来,等到李昌国落下,再接住抛起。
康德是戍堡的火长,他的官最大,按理说应该把他抛起来,然而谁都明白,若不是李昌国的话,他们不可能取得如此战绩,这份荣耀应该属于李昌国!
若不是李昌国识破小勃律的诡计,说不定戍堡会给小勃律打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李昌国在康德他们要坚守待援时主张设伏,断不会有如此胜利!
若不是李昌国勇猛过人,成为唐军锐利的矛尖,冲杀在前,击垮了敌人的斗志,击溃敌人的军心,唐军断不会胜得如此轻松!
若不是李昌国扼守在要道上,唐军不可能全歼来犯之敌,一定会有不少敌人逃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李昌国!在这功成之际,这份荣耀应当属于他!
上至火长康德,下至普通戍卒,都是如此认为!
“李什长万岁!”
“李什长万岁!”
戍卒们一边把李昌国抛起,一边欢呼。
过了许久,戍卒们的欢喜之情稍却,这才停歇下来。康德一声令下,带着敌人的头颅,押着俘虏,凯旋而归,往戍堡归去。
康德打马来到李昌国身边,未语先笑,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李什长,你真是勇猛过人呀!我知道你很勇猛,就是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勇猛,你知道你斩杀了多少敌人?”
这还真把李昌国给问住了,当时只管杀,只想着来多少杀多少,哪里记得杀了多少。
“你猜猜看?”康德笑着打量李昌国,越看越顺眼,道出数字:“你杀了六十三人!我们总共杀了两百四十七人,你就杀了六十三人,你真的是太勇猛了!”
这的确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戍卒们又是一阵惊讶。
康德补充一句:“这只是前期交战时杀的,后期我们追杀敌人时,你扼守在要道上没有出手!”
以李昌国的勇猛,若不是他要扼守要道,这一战他的战绩会更大!
战争不是讲究个人武勇的地方,而是在于团队的勇猛,李昌国勇猛无敌,切断敌人的退路,可以节省更多的兵力追敌,才取得全歼的辉煌战果。
“大唐的著名勇士,秦琼、尉迟恭之勇也不过如此!”
康德感慨无已,冲李昌国抱拳见礼:“李什长,你立下如此大功,高升是必然的,我在这里恭喜你了!”
“恭喜李什长!”
戍卒们齐声恭贺。
李昌国的战功很大,升官已成定局。
第八章 哥哥我要!
回到戍堡,一片欢腾,唐军是兴奋不已,对于此战的经过,那是说个不住,越说越是来劲,瞧他们那样儿,就是再说上十天十夜也没问题。
谁叫这一战是以寡击众,面对十倍之敌,他们不仅打胜了,还全歼了来犯之敌,没有逃走一个,这在战史上极为罕见。
康德立时把李昌国这些什长召集起来商议,一致决定,快马加鞭,向安西都护府报捷。
报捷这种美事,谁个不乐意?康德他们是巴不得长上翅膀飞到疏勒去。
戍堡要留人看守,不可能都去,只能派出一部分人去疏勒。火长康德必须要去,他是这里官最大的人,不可或缺。
李昌国肯定要去,他是此战的最大功臣,他不去谁有脸去?
很快就商议好了,火长康德带上二十人押解俘虏去疏勒,李昌国那一什因为李昌国的关系,他们必不可少。
议定之后,康德立即率队出发了。
两百多俘虏给反剪着双手绑了,再用绳子把他们绑成一长串,是防止他们使坏心思。如此一来,这就是一条长蛇阵了,好长的队伍。
疏勒是安西都护府的重镇,与龟兹、碎叶城、于阗合称“安西四镇”,李昌国他们此去报捷就是去疏勒。
戍堡在疏勒的南面,此去要朝北走。
葱岭群山起伏,千峰万壑,气势磅礴,说不出的雄奇。一条山道穿行在群峰之间,李昌国他们顺着山道前进。
XXXXXX
“汪!汪!汪!”
一阵犬吠声传来,一只牛犊大小的猎犬在树林中穿行,追赶着一只狐狸。
这只狐狸一片赤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色,乍一看就象火焰般,说不出的美丽。
猎狗追得紧,而这只狐狸飞蹿间偶尔还会回首望望,眼里掠过一抹狡色。狐性狡猾,这只狐狸进行完美的诠释,好象它并不是给猎犬追着似的,而是它在引导着猎犬。
有几次,狐狸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逃出升天。
追猎这只狐狸的是一对主仆,是两个女子,骑着高头大马,一瞧便知是西域良马。
一个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一张瓜子脸,极有造型,形象甜美。身材高挑,曲线玲珑,散发出青春的气息,对异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另一个女子是个丫头,约莫十三四岁,手里握着一张弓,却是没有搭箭,不住叫嚷。
“小姐,小姐,在这里!狐狸在这里!”
丫头的声音还有些稚嫩,满是焦急,催促起来:“小姐,你快射呀!快射呀!再不射又要逃走了!小姐,你瞄准些啊!”
“闭嘴!”女子的声音清脆而甜美,轻斥起来:“都是你这丫头胡叫瞎嚷,嚷得人心慌!你不叫嚷,没人说你是哑巴!”
女子一脸的紧张,瞄了半天,这才开弓放箭,对着狐狸射去。
狐狸头颅冲女子一昂,快速向旁一闪,轻松闪了开去,狡黠的冲女子呲了呲牙,满是不屑与挑衅。女子看在眼里,大是气愤,发狠道:“你这狡猾的狐狸,我就不信杀不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狐狸几个纵跃,逃得远远的,这就是对女子的回答。女子发怒了,俏脸上满布寒霜,一拍马背,追了上去。
追了一阵,只见狐狸对着她们奔来,极是惊惶,女子与这只狐狸纠缠的时间不短了,就没有见它如此惊惶,有些惊奇,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睁得老大。
“小姐,快射呀!”丫头忙着提醒。
女子弯弓搭箭,对着狐狸射去,仍是一如既往的差劲,射偏了,连根毛都没射中。
“咻!”
突然之间,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威势惊天,好象有千枝万枝箭矢在飞行似的,女子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
“噗!”
略显沉闷的着肉声响起,伴随着狐狸的惨叫,一枝又粗又长,异于一般箭矢的劲矢把狐狸钉在地上。狐狸还没有断气,不住挣扎,想要逃走,无奈那枝箭矢入土甚深,无论它怎样努力都是白搭。
“射中了!”
主仆二人欢呼一声,打马便奔了过去,想把狐狸取在手中。二人还没有到达狐狸旁边,只见一个健壮如虎的年轻人打马到来,手中长枪在狐狸身上一点,狐狸跳了起来,顺着枪杆滑到马鞍上。
这手功夫很精湛,女子眉头一拧,凝视着这年轻人,全力戒备,如临大敌。
“不用紧张!”年轻人正是李昌国,冲女子善意的一笑,道:“我是官军,不是匪盗!”
“哦!”女子闻言,这才暗松一口气,打量起李昌国。
“喂!”小丫头冲李昌国斥道:“狐狸是我们的,放下狐狸,饶你不敬之罪!”
“抱歉,我不姓喂!”李昌国把这个没有心机的丫头打量一眼,戏谑一句。
“把狐狸给我!”女子白玉似的右手朝李昌国一伸,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儿,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李昌国眉头一皱,道:“你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呢,和我的要求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你要好好努力哦!”一拍马肚,就要离去。
这女子姿容出众,凡见到她的男子无不是为之神魂颠倒,没想到李昌国竟然鄙视她,让她很难接受,气鼓鼓的道:“这狐狸是我的,你得给我!”
“是你的?那怎么在我手里呢?”李昌国嘴角掠过一抹迷人的笑容。
这女子看在眼里,很是明白那是讥嘲,不由得更怒,使起了小性子:“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取笑小姐的箭术不好!”小丫头口没遮拦,一口道破。
这是女子的糗事,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狠狠瞪了一眼丫头,怒哼一声,丫头吐吐舌头,赶紧闭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儿:“小姐,我错了!人家错了,还不行嘛!”
“哼哼!权且记下,一并罚你!”这女子轻斥一句,冲李昌国喝斥起来:“你给是不给?”
先是轻斥,眼下是盛气凌人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如此大的脾气,李昌国眉头拧得更紧了,眼珠一转,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不能白给你,毕竟是我射中的。”
“好吧,你要什么条件?”女子追了狐狸半天,射杀多次,连根毛都没射中,她虽然气势凌人,却是不能不讲理。
“你只需要说一句话就成。”李昌国脸上掠过一抹坏笑。
“什么话?”一句话不是问题,这条件太简单了,女子忙问道。
“你说哥哥我要,我就给你。”李昌国把狐狸一抖,诱惑起来:“这狐狸的皮毛很光滑,更难得的是,没有一根杂色。我那一箭,是从左眼入,右眼出,没有损坏毛皮丝毫,如此难得的珍品,必是千金难求,你一句话值千金!”
“我……杀了你!”
女子聪慧过人,哪会上李昌国的恶当,气愤愤的嘶吼起来,犹如河东之狮。
“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我不给!”李昌国狡计得逞,大是欢喜,呵呵一笑,疾驰而去。
第九章 疏勒
望着李昌国的背影,这女子一口洁白如玉的贝齿紧咬着嘴唇,咬出一排清晰的牙印。偏偏就在这时,李昌国竟然回过身来冲他挥挥手,一副你不要留恋哥的模样,她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小姐,你快瞧!那里,那里!是我们的人押着俘虏。哇!好多的俘虏,是小勃律人!还有吐蕃人呢!”丫头连珠炮似的声音很大,很炸耳朵。
这女子一瞧,只见一支老长的队伍正沿着山道行进,两百多俘虏给拴成一条长龙。而押解这些俘虏的竟然不过二十个唐军,这还包括那个让她愤怒的讨厌年轻人。
“他是军府的人!哼哼!敢招惹我,有他好受的!”这女子一拉马头,疾驰而去。
李昌国他们押解俘虏到来,远远就听见犬吠声,李昌国寻声而来,发现那个女子射杀狐狸不中,本想射杀了给她,没成想她有些气盛,难以让人接受,才发生那一幕。这事对于李昌国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过了就算,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
这里已经出了葱岭,离疏勒不远了。再向北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远远就看见一座雄城,正是安西四镇之一的疏勒。
唐朝在西域有四个战略支撑点,这就是碎叶、龟兹、于阗和疏勒,合称“安西四镇”,个个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
在这四镇里,龟兹居中,是安西都护府所在地,是枢纽。碎叶城最西,是唐朝与大食争夺中亚控制权的战略支撑点。于阗主要是连接河湟之地。
疏勒是唐朝控制葱岭,防止吐蕃入侵西域的战略支撑点,唐朝经营百年,虽是远在西域不毛之地,唐朝仍是凭借强大的国力把疏勒打造成一座雄城,不输于内地的城池。
疏勒方圆十余里,城高垣厚,易守难攻,是一座不落的军镇,唐朝在这里驻有重兵。
“好雄伟的城池!尽显大唐气象!”
李昌国忍不住赞叹一声。
“我们到疏勒了!”康德大是欢喜,乐呵呵的道:“我们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一定会有重赏!”
“呵呵!”这是必然,一众戍卒发出一阵欢笑声,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恨不得立时领到军功。
军功是对自己英勇行为的最好承认,谁不乐意呢?
疏勒城门口,一队唐军守卫,一见李昌国他们过来,小跑着过来拦阻:“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嗯!小勃律人!哈哈!还有吐蕃人!你们在哪里抓的?”
对于疏勒的唐军来说,小勃律人和吐蕃人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我们是葱岭的戍卒,与小勃律人打了一仗,抓了这些俘虏。人数不多,才两百四十七人!有一个千夫长!”康德一颗头颅高昂着,胸膛挺得老高,得意的说着。
这一仗是他这辈子打得最为漂亮的一仗,言来极是自豪,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你们打的?据我所知,葱岭上的戍堡人不多,只有区区数十人,你们能抓这么多俘虏?听我一声劝,莫要谎报军情!”守门唐军根本就不信,言语间的质疑之意极浓。
“你爱信不信!”康德火了,眼睛一翻,极是生气,跟有人借了他钱没有还似的:“我这就向都护府禀报,是不是谎报军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兄弟,我是好意提醒你,你生的哪门子闷气?”守门唐军讨了个没趣,很是尴尬,讪讪的有些不好意,随即放李昌国他们进城。
唐朝在疏勒设有军府,用来处置军务。军府在城西,李昌国他们进了城直奔城西,很快就来到军府。
康德上前,向守卫的唐军说明情况,又惹来这些唐军一通质疑的目光。好在这里的唐军还算嘴下积德,没有当面说出来。
军府中,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极是英武,一身的精悍气息,一瞧便知这是个精明人。
此人叫段秀实,安西别将。曾在天宝十载,与高仙芝、李嗣业一道,发起了著名的恒罗斯之战。
段秀实正在处理军务,非常专注。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进来,冲他禀报:“禀别将,葱岭戍堡火长康德求见。”
“康德?”段秀实浓黑的眉毛一剔,威势略显,道:“他来做什么?他那里极为重要,是疏勒的眼睛,是不是小勃律有异动了?”
“别将英明!”亲卫赞颂一句,接着禀报道:“小勃律是有异动,不过给他们打败了,抓了两百多俘虏,来到军府报功。”
“报功?”段秀实很是诧异:“他区区五十人,光俘虏就抓了两百多?这可能么?他是不是谎报军情?哼!”
这是实打实的军功,可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不是段秀实不够精明,相反,他是非常精明的人,也难以相信以区区五十人抓两百多俘虏。
光是俘虏就抓了两百多,那他的对手有多少?少说三四百总是有的吧?康德那点兵力能打败三四百小勃律军队?
虽说小勃律军队战力不强,与唐军不在同一个数量级,问题是蚁多咬死象,小勃律兵力优势过大,累也把五十个戍卒累死了。
段秀实站起身,快步出了军府,只见军府前一长串小勃律人,还有为数不多的吐蕃人,个个低垂着头颅,一脸的惊惶之色。
以段秀实的眼光,一眼便认出,这些的确是小勃律军队和吐蕃军队,假不了,他不由得一愣,暗自嘀咕:“难道康德真能以区区五十人抓这么多俘虏?”
康德打量着段秀实,极是欢喜,上前见礼:“见过别将大人。”
“嗯!”段秀实眉头一挑,宛若出鞘的利剑,极是骇人,瞪视着康德,语气极为严厉,道:“康德,你是知晓军法的,若是你谎报军队,我可要军法从事!”
“哎呀!”康德只觉他冤无可冤,叫起了撞天屈:“别将大人,您要如何才肯相信这是我们抓的呢?你不会问问这些俘虏么?”
“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段秀实的语气毫无松动迹象,依然如同严霜:“你有没有联合附近的戍堡?”
康德没有向疏勒求援,只有与附近的戍堡联合,方能抓这么多的俘虏,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极高。
“我没有!绝没有!”康德的声音很高,委屈得跟被公婆虐待了的小媳妇似的,一双大脚在地上狠狠跺了几下。
李昌国知道以康德的口才,一时三刻难以说清,就要接过话头,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很快就来到军府前。
“副都护到!”
一个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高仙芝?”李昌国眼中光芒闪烁,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第十章 高仙芝
高仙芝,唐朝名将,精擅山地战,是中国历史不可多得的山地战专家。因其在山地战上取得巨大的成功,而被西方史学界称为“山地之王”。
此时的高仙芝是安西都护府的副都护,身兼都知兵马使、四镇节度副使、行营节度使,是安西都护府的二号人物。在当时,安西都护府的头号人物是夫蒙灵詧,实际上高仙芝因其杰出的军事才干而倍受人敬重,再加上他已经立下大功,号召力极强,他已经是安西都护府的灵魂人物。
“远征要开始了!”李昌国心里一阵激动。
按照历史的发展,高仙芝将在今年对小勃律用兵,成就他“山地之王”的美誉。高仙芝一生征战,荣誉登顶之战就是在天宝六载征服小勃律,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折戟恒罗斯,使得唐朝西进受挫。
若是高仙芝要对小勃律用兵,李昌国就有用武之地了。李昌国之所以成为葱岭戍堡的戍卒,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
“走!恭迎副都护!”段秀实手一挥,率先出去。
李昌国冲康德一打眼色,二人忙跟上。出了军府,就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这队人不下百人,鲜衣怒马,盔明甲亮,气势非凡,很是骠悍,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一瞧便知是久历战阵之人。
为首一人个头极为高大,身材健壮,身着明光铠,背负硬弓劲矢,英雄之气透体而出,让人心生好感。
此人极是俊美,一张脸庞线条优美流畅,是俊男中的俊男,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很高。虽是中年大叔级别的老男人了,其俊美丝毫不减,更增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就是高仙芝!
据史载,高仙芝姿容极美,是十足的帅哥,果是不假。
他身边的亲卫,清一色的明光铠,盔明甲亮,胯下骏马千里挑一,是极为难得的西域良马。据史载,高仙芝每次出征,必带三十余衣着鲜明的随从,果然如此。
“见过副都护!”
段秀实快步上前,冲高仙见礼,极是恭敬。
高仙芝少年从军,二十余岁就封为将军,与他的父亲高舍鸡品秩相同,成为一时佳话。他凭借杰出的军事才干,累功升迁,是靠自己的本领打出来的名将,不是靠父辈福荫,是以他的威望极高,安西都护府的将士们对他很是爱戴,就是段秀实这样的英雄人物也不例外。
“免了!”高仙芝飞身下马,落地无声,点尘不起,展现了极为高明的身手。
李昌国看在眼里,眉头一挑,微微颔首,暗自赞叹:“大唐武功赫赫,那是因为大唐人才辈出,不乏英雄豪杰!”
段秀实又向监军边令诚见礼。边令诚是太监,奉命监军,挥挥手,要段秀实罢了。他的声音尖细,有些扎耳朵,李昌国这是第一次见到太监,不由得多瞄了几眼,只见果然是颔下无须,面皮白净,跟妇人似的。
“他们是……”高仙芝虎目中光芒一闪,打量着康德和李昌国,目光落在李昌国身上,神光湛然,似要把李昌国瞧透似的。
李昌国站立如同标枪,一丝不苟,镇定自若,没有一丝局促,高仙芝眼里掠过一抹惊讶。
与李昌国比起来,康德的表现就有些不如人意了,一脸的激动之色,见到高仙芝就象见到老祖宗似的,忙上前见礼:“见过副都护!”声音打颤,显然是激动过甚所致。
“见过副都护!”李昌国上前见礼,声音平稳:“我们是葱岭戍堡的戍卒,打败五百小勃律人,前来献捷!刚刚抵达,副都护就到了,还请副都护示下!”
他言来不卑不亢,言辞清晰,把整个事儿说清楚了。
“哦!”高仙芝颇为惊讶:“有这等事?俘虏在哪里?”
段秀实忙上前道:“就在军府!副都护,请!”
高仙芝龙镶虎步,走起路来噔噔作响,极有威势。边令诚却是细碎小步快赶,每一步的尺度并不大,竟然不后于人。
进入军府,高仙芝就看见两百多俘虏,很是诧异,抚着额头,微一沉吟道:“康德,你可是联合了附近的戍堡?”
他也是不相信这是李昌国他们一个戍堡干的,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禀副都护,没有!是我们戍堡打的!”自从进入疏勒以来,康德不知道遇到多少次这样的质疑,有些憋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竹筒倒豆子般,把来龙去脉说了。
“我们戍堡有李什长这样的英雄,不要说区区五百小勃律军队,就是来一千,我们照样能打胜仗!”康德说得性起,声调很高,为李昌国大吹法螺。
“你杀了六十三个?”
边令诚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质疑,语气很严厉的道:“你的身材很壮硕,身手应该是了得,不过,要杀六十三个,不太可能。这要有秦琼、尉迟恭之勇,你有吗?”
“请问监军,要如何您才会相信?”李昌国并不辩解,而是反问一句。
这话把边令诚给问住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扭头看着高仙芝。
段秀实、边令诚他们都在质疑,可是他们仅仅是质疑,又拿不出证据。李昌国他们有没有打胜仗,总得要一个结论。可以质疑,但是,质疑必须要有证据。
这事必须要查清楚,边令诚无计可施,自然就把这事交给了高仙芝。
“有没有谎报,一试便知!”高仙芝眉头一立,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
“副都护,这要如何试?”边令诚想不明白高仙芝的办法,问询起来。
“你叫李昌国,是吧?”高仙芝眼中精光暴射,盯着李昌国,似乎要把李昌国瞧个通透:“要证实你们的军功是否属实,我有一法,就是难度不小,不知你可敢一试?”
“请副都护示下!”李昌国的声音依然平静,却是自有一股傲然之意,那就是你尽管划下道来。只不过,李昌国说得委婉罢了。
高仙芝从背上摘下硬弓,抛给李昌国,道:“我这把硬弓是六石弓,若是你能开得的话,我相信你!”
这话只说了一半,另半句就是你要是开不得的话,那就是谎报军功,要治罪的。
李昌国把硬弓接在手里,并没有开弓,而是捧着,上前一步,递回给高仙芝。
“嗯!”高仙芝有些诧异,眉头一挑,问道:“你这是何意?”
“副都护,这是您的宝弓,若是有所损伤,实是罪过,还请副都护换一把。”李昌国的话很平静。
语调平稳,不过,其傲然之意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开你的弓不难,一点也不难!
第十一章 高手
“闭嘴!”
“狂妄!”
李昌国的话刚落音,一片喝斥声响起。
高仙芝自幼勤练武艺,便弓马,精骑射,一身武艺极是高强,力气不小,他使用的六石硬弓,是唐军中最有力的硬弓了,比六石硬弓更硬的弓已经没有了。
若说开六石硬弓,唐军中有不少勇士能够做到,若要毁坏六石硬弓,几乎不可能,就是武艺高强的高仙芝也是做不到。李昌国这话在众人听来,那就是狂妄,还是狂得没边的那种。
李昌国如此说话,那是自有其用意的。
军队里面只会尊重强者,不会同情弱者,你越是强,越是会得到尊重,是以,李昌国打算露出峥嵘之角,高调一回,建立起自己在高仙芝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就可以随之出兵,攻打小勃律。
“哦!”高仙芝一愣怔,诧异的打量着李昌国:“你若真要有如此本领,我自然是不怪你!不仅不怪罪你,反而要好好赏你!你可有此等本领?”
高仙芝眼界很高,等闲人等难入他的法眼,在他眼里,李昌国是有些武艺,至于能不能损伤他的宝弓他还真有些不信邪,最后一句话充满蔑视。
李昌国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一抹迷人的笑容出现在嘴角,如同春风般醉人。
李昌国一用力,手中硬弓一下子变成了月牙儿。
“好!”
弓开满月,这力气不小,众人都是识货之人,大声赞好。
高仙芝虎目中精光暴射,重重点头,极是欣赏。
“吱吱!”
李昌国的双臂并不停歇,接着向后拉,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张弓快变成一条直线了。
“住手!”
高仙芝眼里掠过一抹骇然,大声叫嚷起来,一步迈出,就要上前,他这是心疼宝弓。这弓跟随他数十年,用起来极是趁手,若是给李昌国拉断了,无异于失去左臂右膀。
“啊!”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人人眼里尽是骇然之色。
边令诚更是用手捂着了嘴巴,要不然的话,他的嘴巴变成的O形就会展现在众人面前。
李昌国说会损伤宝弓时,众人根本就不相信,以为他是在吹嘘,是狂妄之言。哪里想得到,李昌国陈说的是一个事实,而且用高仙芝的宝弓证明的事实,这也太惊人了!
高仙芝是安西都护府的灵魂人物,他的武器非常珍贵,谁敢用他的武器来证明此等事呢?就是段秀实和边令诚也不行!
偏偏就给李昌国变成事实,众人心里不仅震惊,还很震憾,很骇然!
就在宝弓快变成一字形的时候,李昌国停了下来,缓缓放松,宝弓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月牙儿,再变成未开前的形状。
“呼!”
高仙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赞赏的打量着李昌国。只见李昌国脸不红,气不喘,跟没发生过似的。
他的赞赏不仅仅是因为李昌国力气大,能把他的宝弓拉成一字形,如此神力就是他也不能做到,他不得不佩服。更重要的是,李昌国懂得分寸,并没有把他的弓拉折,而是见好就收,给足了他面子。
以李昌国的力气,完全可以把宝弓拉折,那样的话,李昌国威风是威风了,就是让高仙芝面子上不好看。
李昌国如此做,才是最好的处置之道,既立了威,又顾全了高仙芝的面子,这是两全之道,高仙芝对李昌国的好感刷刷刷急剧提升,欣慰的点头。
“好!好!好!”
“啪!啪!啪!”
一众人大声赞好,使劲击掌,一阵清脆的击掌声格外响亮。
“幸不辱命!”
李昌国双手捧着宝弓,上前一步,呈给高仙芝。
高仙芝先是在李昌国肩头亲热的拍拍,笑道:“有你的!好小子!”言来极是欣慰,极是亲切,打量着李昌国,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位高权重,是安西都护府的灵魂人物,眼界极高,能得他盛赞的人能有几个?就是段秀实也没有这份荣耀,众人看在眼里,一阵艳慕,恨不得取代李昌国。
然后,高仙芝这才取过宝弓,左手握弓,右手在弓臂上抚摸,一脸的爱惜之色,就象在抚摸情人的滑腻肌肤,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儿。
这把弓跟随他数十年,随他征战西域,他建立那么大的功勋,这把宝弓功不可没!
仔细打量一阵,没有什么损伤,高仙芝这才长出一口气,把宝弓背在背上,这才对李昌国笑道:“好小子!我高仙芝这辈子征战数十年,出生入死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就没有如你开弓这般,让我心惊肉跳!”
“呵呵!”
这话是趣话,是亲切的话语,高仙芝对李昌国极为欣赏,众人不由得开怀大笑。
“你们戍堡打得不错!这军功就录入军功簿,按功打赏就是!”高仙芝再也没有丝毫怀疑了。
“谢副都护!”李昌国和康德齐声致谢。
康德更是欢喜不已,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李昌国,你这身好武艺,不能埋没了,做我的亲卫吧!”高仙芝脸上泛着笑容,极是亲切,很是期待。
做高仙芝的亲卫,那是莫大的荣耀,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的事,他的话语刚落音,就见段秀实一脸的惊讶,边令诚一脸的震惊,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康德一双眼睛泛红,充血了,恨不得和李昌国换个位置。只要能成为高仙芝的随从,对于他来说,就算是死也是值了。
就在高仙芝期待之际,李昌国却是婉拒了:“谢副都护厚爱,我更愿意做一个冲杀在前的兵卒。”
“什么?拒绝了?”
众人仿佛给雷劈中了似的,个个直发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依高仙芝想来,李昌国肯定会激动不已,一口答应,却是没有想到,李昌国竟然会拒绝他,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有人不愿做他的亲卫,一张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死盯着李昌国。
“李昌国,你可知道做副都护的亲卫是多大的荣耀?”边令诚脸一板,沉声道:“封常清为了做副都护的亲卫,死缠烂打,硬是磨得副都护没法子,这才不得不收他,你倒好,一口拒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封常清是唐朝名将,他的人长相极不雅观,让人很难生出好感。他见高仙芝的随从鲜衣怒马,极是威风,就铁了心要做高仙芝的随从,高仙芝却是不要。封常清就赖在高仙芝门下不走了,弄得高仙芝没办法,最后不得不收留他。
“谢监军提醒!”李昌国依然不卑不亢,道:“做副都护的亲卫是莫大的荣耀,可我更愿意与小勃律人厮杀!”
高仙芝来到疏勒,他对小勃律的征战就要开始了,这是建功立业的良机,李昌国绝对不会错过。要是成了高仙芝的亲卫,看上去是挺荣耀的,却是失去了建功立业的良机。
高仙芝的亲卫主要是护卫高仙芝的安全,传达将令,很少上阵冲杀。若真的做了亲卫,荣耀是荣耀了,就是失去了积累战功的良机,这与李昌国的初衷背道而驰。
对于这次征战,李昌国无论如何是要参与的,良机难得!
“好!你先做火长,在军府听令!”高仙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谢副都护!”李昌国致谢。
高仙芝要商议军机,李昌国和康德从军府中出来,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正大步而来,一身虬结的肌肉宛若铁疙瘩,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嗯!”
李昌国大是惊讶,盯着这个大汉,眼中精光暴射,这是高手!
与此同时,那个大汉眼中光芒闪烁,一双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盯着李昌国。
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就象两头豹子见了面,谁也不让谁!
第十二章 第一猛将
李昌国和那个大汉,就象两头发情的雄豹在争夺母豹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让谁。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危险!
极其危险!
紧随李昌国出来的康德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里太危险,恨不得逃得远远的。快速后退,站在三丈外,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把两人打量一阵,却是不明所以。
这两人素未谋面,为何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呢?
就在他不明所以之际,只见李昌国和那个大汉同时提起右脚,上前一步,重重跺在地上。
“砰!”
两只大脚跺在地面,发出惊天的响声,好似巨锤在轰击地面似的,地面不堪重负,一阵阵震颤。
两人的右手伸出,紧握在一起,手臂上爬满青筋,好似蚯蚓一般。
“嗬!”
两人吐气开声,低沉如同虎吼,威势不凡,震人耳膜。
“格格!”
一阵让人心悸的骨节摩擦声传来,两人眼中精光暴射,宛若九天之上的烈日,异常明亮。
在这一刻,空气凝固了,唯有二人在较量。
“呼呼!”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色红了起来,如醉醇酒般。两人紧握的双手有了变化,李昌国的右手一点一点的蚕食着那个大汉的地盘,把大汉的右手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
“起!”
大汉紧咬嘴唇,咆哮一声,如同受伤的豹子般低沉。
他原本平稳的右手开始颤抖,怒突的青筋彭胀,似欲破裂。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很是骇人。
一双眼珠瞪出,似欲掉下来。
李昌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上、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跟老树虬枝似的。眼球充血,瞪出眼眶了。
无论大汉如何努力,无奈大势已去,再也不能翻盘,给李昌国一压到低。
“我输了!”
大汉开口认输,李昌国收了力气,两人相互凝视着,发现对方眼里的欣赏与激动之色,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李昌国!”
“李嗣业!”
两人同时开口自我介绍,话一出口,这才发现竟然同时开口说话,大有心有灵犀之感,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嗣业?
原来是这个猛人!
李昌国还真的有些意外,打量着李嗣业,越看越是顺眼,大起知己之感。
李嗣业是唐朝著名的陌刀将领,身长八尺,力大无穷,膂力超绝人,善用陌刀,据史载“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史笔如椽,虽只聊聊数语,却是传神的刻划出了李嗣业纵横千军的雄风。
因其作战勇猛,总是冲锋在前,被誉为“神通大将”,倍受世人爱戴。
“怪不得如此难缠!”李昌国也是竭尽所能,方才胜了李嗣业,对李嗣业的佩服之心更胜一筹。
与此同时,李嗣业也在打量李昌国,把李昌国瞧了个遍,不由得大是赞赏,好感猛增,道:“走!饮酒去!”
“好!”
李昌国爽快得只有一字。
李嗣业执着李昌国的手,就要离去,就在这时,高仙芝的一个亲卫快步过来,道:“李校尉,副都护要你快去,等你议军机呢。”
“没空!我要饮酒去!”李嗣业的回答让李昌国大是意外,忍不住把李嗣业一通好打量。
李嗣业眼下是安西都护府的校尉,是高仙芝的爱将,还没有升任副将,按理说高仙芝在等他商议军机,他应该无条件执行命令才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口回绝了。
回绝就回绝吧,还找了一个饮酒的籍口,世上还有比这更烂的籍口么?
“你……”亲卫一愣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听错,不由得脸上变色,犹豫了一下,提醒一句道:“李校尉,你这是贻误军机,这是大罪!”
“饮酒不急在一时,改天也成!”李昌国很想与李嗣业这等英雄豪杰痛饮一番,却知道军情紧急,担误不得,好言相劝。
“没事!”李嗣业豪气的一挥手,冲亲卫道:“你去对副都护说,我与李昌国李兄弟比力气,我输了!此时不饮酒,更待何时?”
说完,也不管亲卫的反应,执着李昌国的手,快步而去。
康德跟着李昌国和李嗣业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李昌国和李嗣业是英雄重英雄,豪杰惜豪杰,他们这是要进行高手之间的对话,他这个低手不太适合出现,只得停了下来,自顾自的走开了。
亲卫望着李嗣业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回到军府冲高仙芝禀报。
他一进入军府,高仙芝眉头一掀,问道:“嗣业呢?他怎么没来?”
亲卫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禀副都护,李校尉饮酒去了。”
“饮酒?”一片惊讶声响起,高仙芝、边令诚和段秀实他们一脸的讶然。
高仙芝他们在等着李嗣业商议军机,他却去饮酒去了,这太不把军法当一回事了,谁人不恼?高仙芝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边令诚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段秀实为李嗣业担心。
“副都护,李校尉有一句话要我转告给您!”亲卫有些惊惧,一颗头颅垂下了。
“说!”
高仙芝只一个字,宛若平地一声雷,吓得亲卫一个哆嗦,忙道:“李校尉说了,他与李昌国比力气,输给了李昌国,这才去饮酒。”
“真的?”
高仙芝的声音老高,有些尖细刺耳了,猛的站了起来,脖子伸得老长,死命盯着亲卫。
不仅高仙芝如此震惊,就是边令诚和段秀实也是伸长脖子,瞧他们脖子那长度,跟长颈鹿有得一比了,个个眼里尽是不信之色。
“千真万确!”这个亲卫去寻李嗣业时,看到他与李昌国比力气的经过,当场说了。
“哈哈!”
高仙芝仰首向天,大笑起来,极是欢畅,跟打了个大胜仗似的。
“嘎嘎!”
边令诚也在笑,只不过他的声音很尖细,听上去跟公鸭在叫似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呵呵!”
段秀实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嗣业啊嗣业,你力大无穷,膂力超绝人,无人是你的对手,就是本将也不行,你是安西都护府的第一猛将!没成想,你败给了李昌国。如今,你这第一猛将的名号易主了!”高仙芝笑得特别欢畅。
若论力气、武艺、勇猛,安西都护府虽然藏龙卧虎,猛将如云,却是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李嗣业,李嗣业绝对是安西都护府的第一猛将。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这名号竟然给李昌国终结了。
“将酒来!”高仙芝右手一挥,豪气十足的道:“李昌国之勇竟然在嗣业之上,我若是收他为亲卫,就是埋没人才了!哈哈!”
“安西都护府能得如此猛将,一杯哪里够?”边令诚有异议。
“监军说得对,我们当浮三大杯!”高仙芝笑得极是欢畅。
得到李昌国这样的猛将,对于高仙芝这个统帅来说,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么?
第十三章 你是我的
高仙芝抚着额头,很是感慨的道:“想我高仙芝纵横万军之中,无所遇敌手,却是在识人之事上不尽如人意。先是以貌取人,不知封常清之能,如今不知李昌国之勇,惭愧!惭愧!”
以貌取人,不知封常清之能,一直是高仙芝的短处。
封常清使用了无赖招数,赖在他门下不走,高仙芝这才不得不收留封常清,却一直不重视。直到有一次打了胜仗回来,要人写捷报时,封常清早就写好了,呈给他看,大合他之意,这才知道封常清有过人之能,引起他的重视。
后来又发现,封常清有将才,是名将之才,高仙芝大是后悔当初没有尽早识封常清,每当他出征,就把留守的事宜交给封常清处置,封常清处置得非常好。
如今,要不是李嗣业与李昌国比力气输了,还不知道李昌国之勇竟然在李嗣业之上,想想他适才要李昌国做他的亲卫,实在是埋没人才。
亲卫将酒送来,高仙芝、边令诚、段秀实三人痛饮三杯。
他们欢喜难言,至于原因,用边令诚的话来说:即将对小勃律大举用兵,得李昌国这员猛将,此战的胜算就大了!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XXXXXX
疏勒城外一处偏僻之地,李昌国正和李嗣业在豪饮。
李嗣业今天虽然输给李昌国,却是心服口服,痛快不已,酒到杯干,极为豪爽。
李昌国也是一样,他对李嗣业的好感大增,视为知己,与李嗣业对饮,来者不拒。遗憾的是,他喝惯了现代的高度酒,唐朝的低度酒喝来不过瘾,他喝在嘴里跟啤酒、清酒差不多,两坛酒喝下去,一点醉意也没有,只不过给身后的古树浇了浇肥。
反观李嗣业,已经是醉得脸上泛起了红光,舌头有些大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拍着李昌国的肩头,道:“兄弟,你得叫我大哥!”
“就凭你长得比我俊俏?”李嗣业很健壮,帅气说不上,李昌国这是在说笑。
李嗣业大着个舌头,摇头晃脑,结结巴巴的道:“一是我比你大,我自然是做得大哥。二是我是军校,你是火长,我的官比你大,你说我是不是该做大哥?”
他是酒意上来,胡乱说的,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与李昌国攀比官位大小。
“有道是:酒桌上无大小,只看谁的酒量豪!我的酒量比你好,你就得乖乖做小!”李昌国逗李嗣业。
“兄弟,我算是服气了!”李昌国不过是一句说笑,李嗣业竟然重重点头,道:“兄弟,你的力气比我大,酒量也比我好,人也比我俊,我跟你没得比!没得比!”
一句话没说完,推金山倒玉柱般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鼾声如雷,竟然睡着了,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大手一抹,咂巴着嘴唇,接着呼呼大睡。
把李嗣业这副样儿看在眼里,李昌国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他是绝对想不到,“挡嗣业刀者,人马俱碎”的李嗣业竟然有如此率性真情的一面。
李昌国把李嗣业背起来,回到军府,安顿好,这才离了军府。
他此番前来疏勒,主要有两个任务,一是报捷,二是要打造一杆称手的枪。
高仙芝已经到来疏勒,唐军正在朝这里集结,只等集结完成,唐军就要远征小勃律,没有趁手的武器那是不行的,打造武器这事是重中之重,原本想报捷完之后就去忙这事,却是遇到李嗣业,有这番波折。
顺带,把那张狐狸皮卖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在疏勒城里转了一圈,疏勒极大,很是繁华,虽是地处西域不毛之地,比不了内地的城池,能有如此繁华,很是难得了,李昌国好一通赞叹,唐朝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梦幻王朝,辉煌无比,盛唐气象让后人景仰。
来到疏勒城里最好的铁匠铺,与铁匠商议一通,最后决定打造一杆五十斤重的长枪,要全用上等精钢打造。把铁匠吓了一大跳,他打造了一辈子兵器,就没见过如此重的枪,要不惊讶都不成。
打造长枪需要几天时间,李昌国离开铁匠铺,去卖狐狸皮。
一想到这狐狸皮,李昌国就有些好笑,他调戏了那个女子,不知那个女子是什么来路?
也许是冤家路窄,李昌国来到疏勒最好的商铺,刚把狐狸皮取出来,就听有人冷哼一声:“看你能逃到何时?”
一听这声音,李昌国就是一愣,这不是那个女子还能是谁?扭头一瞧,果然,那个女子和她的丫头正站在身后,气鼓鼓的,腮帮子鼓得老高,死盯着李昌国。
李昌国微微一笑,挥手笑道:“想哥哥了?”
此言一出,那个女子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丫头眼睛一翻,冷斥一声道:“你这偷狐狸的奸贼,你竟敢对小姐不利,我们这就去……”
“够了!”女子忙喝阻。
丫头这才发现她差点又漏嘴了,赶紧闭嘴,一副乖巧样儿。
“莫要乱说,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李昌国巧舌如簧,骂人还不带脏字。
丫头转着眼珠,却是不明所以。
那个女子已经是脸色泛白了,恨不得把李昌国给撕了。
偏偏这时节,丫头想明白了,大嘴巴就嚷了出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小姐是狐狸精!”话一出口,立时醒悟,又漏嘴了,忙用手捂着嘴巴,低垂着头。
“狐狸精?”
“好漂亮的狐狸精!”
这里有不少人正在买卖货物,给丫头的话惊动,把这个女子一打量,眼睛放光,狠狠点头,大是赞同李昌国的比喻,只有狐狸精才这么漂亮。
如此一来,这个女子就再也受不了,眼圈儿一红,就要哭出来,任何一个女子给人当众骂为狐狸精也是受不了。
女人的眼泪太有杀伤力了,把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儿看在眼里,李昌国有些局促,觉得很不好意思。原本是想说笑几句,谁知道那个丫头长了一张大嘴,竟然当众叫破,这不是给人难堪吗?
“你说要怎么办?”李昌国挠挠额头,有些无奈。
“哼哼!”女子得意的哼哼,一昂下巴儿:“你是军府的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迟早是我的!”
啥?我是你的?
李昌国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女子醒悟过来,她的话有语病,一张俏脸涨成紫色,转过身,小跑着去了。
第十四章 参赞军机
李昌国摇摇头,把狐狸皮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这才回到军府。向李嗣业打听,这女子是谁?从她的言外之意,他与军府有莫大的关系,找李嗣业打听正好。
然而,让李昌国意外的是,李嗣业笑嘻嘻的说:“兄弟,你惹到天大的麻烦了。”
依李昌国对他的了解,若真是有天大的麻烦,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帮着排忧解难,他如此嬉笑,说明这没什么大不了。
接下来几天,李昌国就是与李嗣业切磋武艺,两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番切磋,都受益良多。
三天后,李昌国的枪打造好了,两人的切磋达到**,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唐军都知道了,就连高仙芝也给惊动了。
李昌国对这杆枪很是满意,想试试手,找李嗣业切磋。两人原本以为在校场上切磋切磋就是了,没想到这一打起来,就是不可遏止。
要是就此为止,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就在二人打得性起之际,给唐军一个军校发现了,这军校大是震惊,竟然有人与李嗣业打得难分难解,立时当作特大新闻广而告之,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不少唐军闻讯而来观战。
就连高仙芝和边令诚、段秀实也给惊动了,赶来观瞧,把二人打斗的情形看在眼里,大是振奋,连声赞好。
高仙芝和边令诚更是亲自击鼓,为两员猛将助威。
两人较量半天,李嗣业惜败。他虽然输了,却是心服口服,满心欢喜,要不是高仙芝压着,他又要拉着李昌国去饮酒了。
这一战的直接后果就是李昌国一举成名,疏勒的唐军都知道有一个叫李昌国的火长竟然比起李嗣业还要了得。
自此以后,无论是校尉,还是将领,见到李昌国都要尊敬的称呼一声“李火长”。
唐军就是这样,尊敬强者,你越是强,越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尽管李昌国还是一个小小的火长,军阶上比起校尉和将领差得远。
尽管李昌国成名了,成了唐军的明星级人物,不过,他还是得在火长这个位置上呆着。因为唐军中的升迁不是看你有多勇猛,不是看你有多了得,而是要军功。你就是再勇猛,没有军功,也不能升迁,该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
象李嗣业,勇冠三军,以他的声望和勇猛,当将军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还没有积累到足够升迁的军功,只能屈就校尉一职。
李昌国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天,李昌国与李嗣业正在切磋,高仙芝派人把二人叫了去,要他参与军机。按理说,李昌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火长,没有资格参与军机,不过呢,谁都知道李昌国积功升迁只是时间问题。
二人到来,李昌国放眼一瞧,军府里好多的人,高仙芝、边令诚和段秀实在座,还有不少校尉和别将,济济一堂,不下百十人。
不用想也知道,高仙芝这是在召开出征前的动员大会,在对这次南征做最后的准备了。
高仙芝的帅座后面,挂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是唐朝在西域的态势图,主要地区就是葱岭,核心地方是小勃律。
众将看见李昌国到来,没有一点意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谁叫李昌国已经是安西都护府第一猛将呢?他不参与,谁有资格参与?
李昌国和李嗣业找个地方坐了,两人坐在一起。
高仙芝环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道:“本将这次南征,就是要拿下小勃律!”
他是开宗明义,直接道出南征的目标。
“本将之所以要进行这次南征,那是要切断吐蕃进入西域的通道,把吐蕃堵在高山密林里,不得染指西域!”高仙芝大声说出战略意图。
小勃律很小,是葱岭中的一个小国,领土狭小,人口少,国力极弱。却是地处吐蕃进入西域的必经之路上,吐蕃要想进入西域,必须经过小勃律。
换句话说,只要高仙芝拿下小勃律,就切断了吐蕃进入西域的道路,吐蕃就给堵在青藏高原上,无法染指西域。
“西方的大食正在蠢蠢欲动,其东方总督正在对石国、葛逻禄、突骑施拉拢。”高仙芝接着道:“大食这次是来势汹汹,极为不善。大唐要想与大食大战,必须先安定西域!要安定西域就必须把吐蕃堵住,不准吐蕃进入西域!要堵住吐蕃,就得打下小勃律!”
高仙芝远征小勃律一事,并不是一次孤立的行动,而是整个唐朝西域战略的一环,其根本目的就是要集中兵力与大食作战。
在当时,唐朝有两个主要敌国,一个是吐蕃,一个是大食,也就是阿拉伯帝国。这两个国家中,吐蕃虽然与唐朝打了上百年,却是因为其国力不强,军事实力弱,顶多就是滋扰唐朝,无法对唐朝造成重大打击,是以,吐蕃是唐朝的二号对手。
大食,也就是阿拉伯帝国,才是唐朝的主要对手。
阿拉伯帝国的征服速度旋风一般快,在其崛起的过程中异常迅速,先是征服了地中海沿岸,后是灭掉波斯帝国。在此之后,阿拉伯帝国并不满足,快速东进,与唐朝在中亚相遇,两国大打出手,相持百年。
对于唐朝来说,阿拉伯帝国是其西进的主要敌人,不打败阿拉伯帝国唐朝无法继续西进。
要知道,在唐太宗年间,波斯帝国在其灭亡前夕,派人前来长安,向唐朝求援。这是当时唐朝进入中东的绝佳良机,可惜的是,当时的西域为西突厥控制,唐朝大军不可能从西突厥土地上通过去增援波斯帝国,唐太宗几经考虑后,最终拒绝出兵。
这一事件,对唐朝的刺激非常强烈,在灭了西突厥后,就开始经营西域,准备入主中东。为此,唐朝一度想把波期帝国的末代太子俾路斯重新扶上王位,还设立了“波斯都督府”。
唐朝当时的战略目标不是中亚,而是中东!
对于阿拉伯帝国来说,唐朝是可怕的敌人,不打败唐朝,阿拉伯帝国无法把征服的土地伊斯兰化。
历史上,阿拉伯帝国征服了大片的土地,西起地中海,东到中亚,却是在短时间内无法进行伊斯兰化,因为唐朝牵制了阿拉伯帝国。直到怛罗斯之战后,唐朝停止西进,阿拉伯帝国方才有余力把征服的土地伊斯兰化。
是以,两国都有大战的强烈愿望,都想把对手打趴下,这一战不可避免!
正因为如此,两国才在中亚爆发了上百年的战争。唐朝以其雄厚的国力,压着阿拉伯帝国打,大占上风。可是,阿拉伯帝国也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屡战屡败,却是败而不伤,屡败屡战。
解决唐朝,是阿拉伯帝国东方总督的首要任务,为此,其不惜重金拉拢唐朝的属国。
高仙芝要西进,必须要安定西域。要安定西域,就得拿下小勃律,把吐蕃堵在青藏高原,这才有了历史上那场著名的山地作战。
第十五章 此路不通
第十五章此路不通
交待完了这次出征的战略意图,高仙芝之才来布置这次出征的方略。站起身,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连云堡,道:“连云堡是吐蕃设在西域的军镇,驻有上万吐蕃大军,是我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首先必须清除。第一战,就是打下连云堡,拔掉这颗眼中钉!”
连云堡是吐蕃打入西域的钉子,若是不拔除,后患无穷。若是不拔掉这颗钉子,高仙芝就算打下小勃律也会有反复,会给连云堡的吐蕃军队重新夺回小勃律。是以,第一战以拔掉这颗钉子为宜。
众人都知道连云堡的重要,微微点头,对于高仙芝的部署,极是赞成。
李昌国大是赞同这一方略,暗赞高仙芝果是了得,不愧是“山地之王”。
接着,高仙芝的手指在地图上向西移动,道:“打下连云堡后,大军略事休整,再进军阿弩越城。阿弩越城并不难攻下,只要拿下这里,就到了小勃律边境了,我们的胜利也就不远了。”
手指在阿弩越城略一停顿,接着西移,道:“这里就是孽多城,小勃律的都城,大军一到,必定踏平!”
小勃律的都城是孽多城,以小勃律的国力,其都城也不会太坚固,肯定挡不住唐军。只要唐军到达,打下来是必然。
众人大是振奋,眼中闪烁着炽烈的战意,高仙芝看在眼里,极是欣慰。
“打下小勃律,还未完!”高仙芝的话锋一转,接着道:“孽多城东六十余里外,婆夷水上的藤桥才是最为紧要的!这是吐蕃进入西域的唯一道路,只要破坏这座藤桥,吐蕃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到西域来!”
这座藤桥把小勃律和吐蕃连接在一起,这就是小勃律地理位置特别重要的原因所在。若是没有了这座藤桥,吐蕃对西域只能望而兴叹,什么也做不了。
高仙芝策划的这次南征,最终目标,就是这座藤桥。只有破坏了藤桥,吐蕃就不能进入西域,再加上连云堡的吐蕃军队给拔掉,那么,整个西域就安定了,高仙芝就可以集中兵力、物力、财力,与大食争夺中亚了。
“小勃律本是大唐的属国,为了一个吐蕃公主背叛大唐,投靠吐蕃,苏失利必须受到惩处!”高仙芝的剑眉紧拧着,如同出鞘的利剑:“为了打下小勃律,安西都护府多次出兵,都没有成功!这次,我们一定要成功!你们有没有信心?”
最后一句话,高仙芝的声调很高,尖细刺耳,比起边令诚的声音一点也不逊色。
“有!”
只有一个字,却是惊天动地,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对众人的反应,高仙芝很是满意,重重点头,道:“接下来,我就说说如何进军了。”
明确了这次出征的意图,紧接着就该进行具体的部署了,众将的耳朵竖得老高。
“这张地图是我费时数年,遍查图籍,更是派人打听无误之后,制作出来的。”高仙芝很是自豪,右手重重在地图上一点,脸上泛起笑容,道:“本将以为,此次南征要从山谷低地处行军。”
一边说,手指一边顺着地图上的线条移动,唐军进军的路线跃然而出。
葱岭多崇山峻岭,要想在葱岭行军,很是艰难,必须要找到一条适宜的行军路线。从山间低地行军,是最好的决断。
要知道,葱岭动辙四五千米的海拔,要去爬山越岭,那是不可能的,唯有山谷低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将的意思,你们都明白吗?”高仙芝手指离开地图,蓦地回首,大声冲众将问道。
“明白!”
众将齐声道来,整齐划一,极具威势。
“很好!”高仙芝重重点头,极是满意,道:“那么,本将就来安排行军顺序。”
军队出征,必须要安排好行军顺序,不然的话,就会混乱。这是最后的一件事了,这件事一完成,唐军就要出征了。
高仙芝具有杰出的军事才干,他的谋划很深远,众将对他是服气得紧,个个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准备领命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且慢!”
不是别人,正是李昌国。
“嗯!”
众人很是诧异,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李昌国身上。
最是诧异的就是高仙芝了,他一双虎目中精光暴射,盯着李昌国,问道:“你有何话说?”
“禀副都护,您的行军路线有问题!你指划的路线,行不通!”李昌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语激起千层浪。
他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嗡嗡声,好似火星溅入火药桶似的,立时炸开了,众将脸色大变,跟见鬼似的打量着李昌国。
高仙芝是谁?安西都护府的灵魂人物,善于谋划,他每次出征前,都要谋划好,思虑再三,明确无误后,才会行动。
这次南征小勃律,他更是谋划数载,准备极为充分,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竟然有人当面指责说他的行军路线有问题,他选的行军路线行不通,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相信的么?
肯定没有了!
“……”
高仙芝一脸的诧异,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愣是没有说出话。
他是一代名将,谋划正是其所长,为了这次南征,他是呕心沥血,精心谋划数载,到头来,竟然有人说他的谋划有问题,尽管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此时也是震惊无已。
“休要胡说!”边令诚的声音本就尖细,喝斥一声,就更加刺耳了,很炸耳朵:“这是副都护历时数载,精心谋划,再三思虑,选定的行军路线!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你竟敢说这行不通?你好大的胆子!”
边令诚的喝斥极为不善,若是在平时,众将一定会认为太过了,此时却是认为这再对也没有了,重重点头,很是赞成。
“副都护所选的行军路线,有两处问题!”李昌国仿佛没有听见边令诚的喝斥,没有看见众将的赞成之意似的,而是掷地有声的道破。
“两处?”
高仙芝谋划数载,若是一处有问题的话,众人还能理解,失误是不可避免的。然而,竟然是两处,这一来,高仙芝更加诧异了。
“你是如何知晓的?”
高仙芝总算反应过来了,虎目中精光暴射,目光宛若利剑,直刺李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