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饮中八仙(第三更,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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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仪是盖世豪杰,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头脑灵活,口齿便给,把龙武军的辉煌娓娓道来,极是动听,李昌国不得不感慨,龙武军真是一支英雄的军队!
两人相谈甚欢,惺惺相惜之意更重数分。
天晚之后,两人这才依依惜别,回到住处,高妙丽正在焦急的等待,李白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担心。
不容高妙丽问询,李昌国择要把进宫情形说了,高妙丽这才明白过来,李白为何不帮李昌国写奏章,就是好一通埋怨,说李白太不够意思,瞒得他们好苦。
“郭子仪!”李白重重点头,道:“此人才华盖世,必将成为大唐的柱石!”
郭子仪是未来的大唐柱石,安史之乱的平定,唐朝的稳定,他居首功。此时的郭子仪,其杰出的才华还未被发现,李白就如此断言,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李昌国大是惊讶,暗道:“后世有人说李白没有政治才华,这是乱弹。别的不说,李白这识人的眼光就非同小可!”
“李翰林,你又未见过郭子仪,你怎敢如此断言?”高妙丽有些不信,眨巴着俏媚眼打量着李白。
“呵呵!”李白轻轻摇头,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见过他了。昔年,他犯军法当斩,押赴刑场之际,正好给我遇上。我一瞧此人,雄赳赳一丈夫,器宇轩昂,大是不凡,这才为他求情,救下他。”
李昌国恍然,是有这么一回事,自己竟然忘了,要不是李白提起,还真记不起来。
“你救过他的命?”高妙丽一脸的讶异,难以置信。
“此人眼下虽然还未被重用,我敢断言,必成大器!”李白对郭子仪的信心十足。
自这天起,李昌国日日呆在龙武军,与郭子仪比武较技,有时间与郭子仪论论兵法,日子过得很是洒脱。
一转眼,就是十数天过去。
这天,李昌国回到住处,却不见李白,问道:“李翰林呢?”
“他呀,访友去了!”高妙丽回答。
“访友?”李昌国一愣,有些好奇,问道:“访的是酒友,还是诗友?”
“这我哪知道。”李白诗名满天下,诗友遍天下;酒名满天下,酒友满天下,要弄明白李白访的是酒友,还是诗友,还真有难度。
高妙丽歪着脖子想了想,道:“兴许是访酒友,兴许是访诗友,也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真要想弄明白李白访的是酒友,还是诗友,这难度不小,李昌国也不必去费这脑筋。
没多大一会儿,李白回来了。李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着三个人。
一个是潇洒的美少年,极是英俊;一个是身着布衣的百姓,一个是衣衫华丽的贵人。
这三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鼻子红通通的,一瞧便知是酒糟鼻。
“原来访的是酒友!”李昌国已是明了。
然而,李白接下来的引介,让李昌国差点跳起来,因为这三人太有名了。
“这就是我向你们提及的李昌国,原先的安西都护府的骁勇校尉,眼下的龙武军大将。”李白为李昌国他们引介。
“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方才一见,实是幸甚!”
三人抱拳见礼,对李昌国极是敬重。
“李昌国,这是崔宗之,苏晋,焦遂。”李白指着三人为李昌国引介。
“崔宗之,苏晋,焦遂?这不是饮中八仙么?”
李昌国大吃一惊,久仰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三人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诗圣的大作《饮中八仙歌》: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中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阔论惊四筵。”
饮中八仙是指八个嗜酒之人,他们有的是朋友,有的连面都没见过,不过,在诗圣如椽妙笔之下,八人惟妙惟肖,神态传神,因此而留名。
潇洒美少年正是崔宗之,布衣百姓正是焦遂,剩下的一个就是爱逃禅的苏晋了。
苏晋是唐朝诗人,是李隆基的御用文人,李隆基一应旨意,大多出自他之手。此人信佛,是佛教徒,却是为了喝酒,往往来个“爱逃禅”,诗圣UU小说,太传神了。
《饮中八仙歌》,李昌国不知道读过多少回,每次读来对诗圣的如椽巨笔是赞不绝口,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八仙”中的三仙。
不,应该是四仙,算上李白。
“小友,今日,我是前来与你辞行!”李白抱拳,冲李昌国致谢:“承蒙你照顾,李白无以为报,这里谢过。”
李白囊中羞涩,要不是遇到李昌国,他此行长安必然是过得很艰难,他对李昌国是万分感激,说得极是真诚。
“你要走了?”
李昌国很是意外,眼睛猛的瞪大了。
“是呀!”李白重重点头,道:“此行长安是为访杜子美,寻访多时,却是不见踪影,实是遗憾。事已至此,不得不离去。寻访杜子美一事,还请你多加留意。”
寻访诗圣,李昌国自觉责无旁贷,道:“这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如此甚好!”李白相信李昌国的为人,大是放心,道:“既如此,李白这就告辞了。”
“慢!”李白就要离去,却给李昌国叫住,道:“李翰林,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李白笑得极是畅快,道:“小友有话尽管讲。”
“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不当之处,还请李翰林不要介怀。”李昌国微微点头,道:“李翰林,你为人豪爽,视金钱如粪土,为了朋友,你可以一掷万金。这固然可贵,可是,也让你陷于窘境。”
李白为人太爽快了,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成,一掷万金不在话下,焦遂、苏晋、崔宗之重重点头,大是赞同这话。
“小友尽管放心,承蒙宗之、苏晋、焦遂不弃,凑了些盘缠予我。再加上前些时间在曲江池卖字所得,能过上好长一段时间了。”李白视金钱如粪土,压根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纵然如此,只出不进,终有用光之时,这不是长久之策。”李昌国转着念头,决心要帮李白从要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依李白豪爽的性格,就是金山银山很快就会花光,若是不给他解决这一问题,他就会走上老路:晚景凄凉!
第三十二章 指点明路(第一更)
李白晚景凄凉,生活窘迫,不得不依人为生,重病而亡,令无数后人为之叹息。
诗仙最后一首诗,便是他的《临终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诗中充满悲愤与不甘,长歌当哭,让人掩卷叹息,这不仅仅是因为诗仙壮志难酬,空负报国之心,报国无门。
更在于晚景凄凉,无以为生,不得不依靠友人,投靠族叔,四处谋生。
要想让李白晚景不再凄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当然,李昌国此番前来长安,高仙芝为李昌国准备了很多厚礼,用来活动,为安西都护府争取更多的援军,李昌国完全可以赠送李白一笔厚礼。
问题是,这是李白,视金钱如粪土,豪掷万金的李白。对于李白来说,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当一回事,说不定哪天就花得精光了。
因而,稳定的收入来源犹为重要!
对李白的性子,焦遂、崔宗之、苏晋三个酒友再了解不过了,对李昌国的提议大是赞同,齐声问道:“将军,你有何妙策?”
三个酒友也是热心之人,若是能让李白有稳定的财源,他们乐见其成。
“这个……”自家事自家清,李白几度腰缠万贯,又几度一贫如洗,连喝酒的酒资都没有,若是能有稳定的收入,他也愿意。
“李白只会吟诗作赋,不会商贾之事……”李白沉吟起来。
他也曾经为了吃饭穿衣而犯过愁,伤过脑筋,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李翰林大可放心,这事不用行那商贾之事,正是李翰林所长。”李昌国念头转动间,就有了主意,道:“我们坐下来细谈。摆酒!”
高妙丽指挥下人把酒菜送上,李昌国邀请李白、苏晋、焦遂、崔宗之入座。
苏晋、焦遂、崔宗之三人不愧是“饮中八仙”中人,一闻到酒香,眼睛就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李昌国给他们斟上酒,崔宗之端杯在手,动作潇洒飘逸,再加上人又俊俏,真的是说不出的潇脱。
就是有一样不好,老是翻着眼睛朝上望,怪不得诗圣UU小说“举觞白眼望青天”,真是太传神了。
焦遂本是一布衣,因嗜酒与李白相交甚欢。一开始,此人没甚出奇之处,不过,数杯酒下肚,调门就上来了,声音很大,真个是“惊四筵”。
至于苏晋,行止中规中矩,没甚出奇之处。
“爱逃禅”这事,在这里无法验证,让李昌国有点小遗憾。
“李将军,可以说说你的妙策了。”苏晋放下酒杯,打量着李昌国。
“是呀!”焦遂和崔宗之二人停杯不饮,盯着李昌国。
李白早就在盼望了,他才名满天下,诗名满天下,却是不善营生,并非他不想过上稳定的生活。
“这事,只需要……”李昌国为他们解说。
一通解说,李白、苏晋、焦遂、崔宗之四人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也能赚钱?”
李白第一个提出异议。
“这能成么?”苏晋有些艰难的问道。
这不废话么?后世早就验证过了的事,怎能不成呢?
“你们莫要不信。”李昌国信心十足,道:“这事由李翰林牵头,还能不成?以李翰林的名声才气,还有什么不成?”
四人一阵沉吟,思索起来。
“我看成!”苏晋第一个赞成,道:“若是别的事,未必成,这事正是李翰林所长。先不说李翰林的诗名才名,光是李翰林游遍天下名山大川,这些游历就足以引起轰动了。”
李白一生游历过的名山大川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踏遍大唐的山山水水,其见闻极为广博,不要说在唐朝,就是放眼整个中国历史,能与之相比者,也没几人。
这些游历见闻,是极为珍贵的资料,若是曝光,再加上李白的名气,必然是引起轰动。
“不敢说十成十,至少也有个七八成!”焦遂和崔宗之先后赞成。
“我李白一生好游历,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名山大川皆至,所见所闻自是不少。”李白捋着胡须沉吟,道:“这也能赚钱,我还真是没想到。”
“既然如此的话,我就试试!”李白的游历见闻无异于一座宝藏,只是没有人来发掘,一旦给发掘出来,必然是收入极丰。
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李白就不用为没有酒钱而犯愁了,他也是满心欢喜。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就是商议一些细节问题。
苏晋、焦遂、崔宗之三人真是热心人,忙着为李白出主意,更是愿意分担很多琐事,这让李白省了不少事。
商议一完,四人再也按捺不住了,自去忙活,反倒没有李昌国什么事了。
不过,李昌国乐见其成。
在李白四人的忙碌下,事情进展很顺利,要不了多久,李白就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他的晚景应该会不错,李昌国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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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镇节度使,王忠嗣进京了。
兴庆宫,本是李隆基的潜邸,在李隆基当上皇帝后,把这里改成兴庆宫。
王忠嗣骑着骏马,在随从的簇拥下,来到兴庆宫,只见李隆基在陈玄礼和高力士这两位东宫旧人的陪同下,站在宫门口等他,不由得心头一热,飞身下马,快步上前,冲李隆基见礼:“见过陛下!”
“嗯!”李隆基脸一沉,颇有几分不悦,道:“忠嗣,叫父皇。”
“父皇!”王忠嗣是李隆基的养子,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是李隆基的心头肉,李隆基没少疼他,在他心目中,李隆基就是亲生父亲,这声父皇叫得特别自然,特别真诚。
“呵呵!”李隆基大是欢喜,满面春风,执着王忠嗣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拍着,极是亲热:“忠嗣,今天父皇不在大明宫见你,而是在这里见你,就是要与你一起重温旧时情形。你父王海滨战死时,你年仅九岁,朕把你接到东宫,那时的你,聪明玲俐,人所难及。小小年纪,竟然与朕论兵法,应对纵横,出乎意表,真是少年奇才。”
李隆基一边走,一边用回忆的口吻道。
在王忠嗣眼里,李隆基既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是关心他,呵护他,爱护他的父亲,一听这话,儿时情形涌将上来,不由得哽咽起来。
李隆基用手为他擦掉眼泪,道:“忠嗣,那时朕就夸你日后必成名将,果然如是!你不负朕之望,是朕的打虎英雄!”
父子两人极为亲热,陈玄礼和高力士对望一眼,发现对方眼中深深的忧虑。
第三十三章 王忠嗣下狱(第二更)
李隆基拉着王忠嗣,在兴庆宫里漫步,每到一处,就指点一番,说起王忠嗣小时候的事情。王忠嗣小时情形一幕幕涌上心头,极为激动,与李隆基更加亲昵。
李隆基不厌其烦,把兴庆宫逛了个遍,这才命高力士摆酒宴,要为王忠嗣接风洗尘。
“忠嗣,父皇摆的是家宴,你莫要拘束。”李隆基双手扶在王忠嗣肩头,让王忠嗣坐下。
这是莫大的荣耀,王忠嗣虽然很得李隆基欢心,平生也是少有这等荣耀,激动得泪花闪动,哽咽道:“父皇,孩儿……”
“坐!坐!坐!”
李隆基端起酒端,为王忠嗣斟上酒,道:“忠嗣,你为国征战,劳心劳力,父皇心疼呀。来,父皇敬你一杯!”
“父皇……”王忠嗣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端杯在手,哽咽难言。
“喝吧!喝吧!”
李隆基亲切的道。
“嗯!”王忠嗣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光,只觉滋味绵长,是他这辈子喝过酒中最为美味的了。
李隆基心情极好,又为王忠嗣布菜,道:“忠嗣,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你难得回来一次,多吃点。来,尝尝!”
王忠嗣只觉心头为一股暖流包裹,浑身暖洋洋的,欢天喜地吃起来。
李隆基一脸的笑容,看着王忠嗣吃喝,大是欢喜,一脸的慈爱之色。
陈玄礼和高力士两人的目光再度相触,很快分开,不忍看对方眼中的忧色。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李隆基这才缓缓问道:“忠嗣,高仙芝大打下小勃律,安西都护府无后顾之忧,大食震恐,大唐该当如何,你为父皇谋划谋划。”
经过李隆基这般呵护,王忠嗣犹如回到儿时,心神激荡,自觉为李隆基谋划责无旁贷,停箸不食,道:“父皇,高仙芝打下小勃律固然是大唐盛事。可是,西域蛮荒之地,地瘠民贫,口众稀少,给养困难,难以派驻大军,儿臣以为,大唐不宜向西域派驻更多的军队。”
他这话有理,西域人口少,很穷,很难筹集到给养,若是派驻的军队过多,从内地运给养,必然是天下震动。
汉武帝时期,李广利征贰师城,闹得天下汹汹,原因就在这里。
“不派更多的军队,难道就放过大食?”李隆基的眼睛睁大,光芒四射,盯着王忠嗣。
“大食虽然亡我之心不死,可是,以大唐之国力,远非大食所能比,即使大食不死心,也是奈何不得大唐。”王忠嗣接着剖析。
以唐朝的国力,若取守势,不要说一个阿拉伯帝国,就是十个八个阿拉伯帝国也是奈何不得唐朝。
问题是,李隆基要的不是防守,而是进攻,把阿拉伯帝国打趴下。最好是打进中东,弥补唐太宗的遗憾。
“哼!”
李隆基脸一沉,冷哼一声,极是不悦。
陈玄礼和高力士二人心头一跳,上前一步,就要说话,却给李隆基一瞪眼,只得乖乖的退到一旁。
他们很清楚李隆基为何如此隆重、盛情的迎接王忠嗣,王忠嗣如此说话,已经逆了圣意,后果难料。
王忠嗣小时在东宫,陈玄礼和高力士二人没少抱他,没少疼他,谁叫王忠嗣聪明玲俐,讨人喜呢?
他们万分不愿看着王忠嗣蹈不测之渊。
“一座石堡城牵制了大唐十余万大军。”李隆基的声调有些高了,脸色冰冷,道:“十余万大军驻守在河湟之地,这给养是何等的繁重?只需要打下石堡城,这些给养就能运到西域,安西都护府就可以与大食争锋了。”
十余万大军一天要吃掉一座山,虽然河湟之地比起西域来说要富饶得多,可是,比起内地又远远不如,其给养主要是从地调派,这需要的人力物力很多,好在唐朝强盛,不算什么。
若是把石堡城打下来,这十余万大军就可以放到别的地方,其给养完全可以调入西域,增强安西都护府的实力,李隆基一语切中要害。
“父皇,这万万不可!”王忠嗣猛的站起身,大声反驳道:“石堡城易守难攻,即使派十万大军也未必能打下来,儿臣恳请父皇切不可攻打石堡城。”
“呼呼呼!”李隆基的胸口急剧起伏,好象喘气的牛似的,一双眼睛死盯着王忠嗣。
陈玄礼和高力士二人紧握着拳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他们太了解李隆基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是实!”王忠嗣还不知死活,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呼!”李隆基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泛起笑容,和颜悦色的道:“忠嗣,你所言,父皇岂能不知?父皇问你两个问题。”
“请父皇圣训。”王忠嗣忙道。
“打下石堡城,值不值?”李隆基大声问道。
“值!很值!”王忠嗣重重点头,话锋一转:“可是……”
李隆基右手一摆,阻止他说下去,道:“你要说代价很大,是不是?这正是朕要问你的。”
不再自称父皇,而是称朕了,语气相当严厉了:“即使付出十万八万的伤亡,大唐能不能承受?”
“能!”
王忠嗣是名将之才,当然明白唐朝有多强盛,不要说十万八万的伤亡,就是二十万三十万的代价,唐朝也付得起。大不了,唐朝休养三五年就能恢复过来。
“既然打下石堡城值得,代价嘛,大唐又付得起,你为何不出兵?”李隆基猛的站了起来,眼眼瞪圆,霸气十足,道:“朕三番五次给你下旨,你却总是找籍口,推三阻四,一拖再拖,你还要拖到何时?”
为了攻打石堡城,两父子没少较劲,无论李隆基如何下旨,王忠嗣总是找籍口,李隆基为此大伤脑筋。
“父皇……”王忠嗣一愣,绝对没有想到李隆基说翻脸就翻脸。
“闭嘴,朕不是你的父皇!”李隆基沉喝一声,脸沉似水。
“陛……陛下,非臣不愿出兵,实是石堡城难以攻打……”王忠嗣又要老调重弹。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你可以试试夜袭。”李隆基语气略缓,为王忠嗣指点迷津。
“夜袭?”王忠嗣轻蔑一笑,道:“自臣统兵以来,从不打无胜算之仗,这夜袭成算太小,王忠嗣断不屑为!”
略一停顿,声调转高,道:“今争一城,得之未制敌,不得未害于国,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哉!假如陛下见责,何惜一王忠嗣!”
“你……”李隆基手指着王忠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转过身,一拂袍袖,扬长而去。
“这……”王忠嗣一脸的惊愕,到现在还没有回味过来。
“陛下!陛下!”陈玄礼和高力士瞪了王忠嗣一眼,慌里慌张的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陈玄礼垂头丧气的回来,冲王忠嗣道:“王忠嗣,随我去吧。”
“陈叔,去哪里?”王忠嗣不解。
“王忠嗣,你太让陛下失望了。”陈玄礼打量一眼王忠嗣,长叹一声,道:“除了去牢里,还能去哪里?”
“去牢里?”王忠嗣打量着丰盛的酒宴,刹那间,浑身冰冷,一边是盛宴,一边是监牢,这是冰火两重天。
第三十四章 李白的进步(第三更)
龙武军中,李昌国与郭子仪正在论兵法。
“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郭子仪品味着,大是赞赏:“李兄弟,你不仅武艺高强,身手了得,还精通兵道,了得了得!”
自打两人成了至交好友后,就没少论兵法。
郭子仪是盖世豪杰,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将领,对兵法的理解远非常人所能及,李昌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昌国毕竟多了一千多年文明熏陶,所知比起郭子仪要多得多,引用一些兵家名言,诸如“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战争是政治的另一种延续”,“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这些都是后世让人称道的兵家格言,李昌国一引用,郭子仪就是大为称赞。
于是乎,两人这论兵法就是更加投机,李昌国在郭子仪心目中的地位刷刷急剧提升。
两人之所以能成为至交好友,是因为比武较技,棋逢对手。哪里想得到,李昌国对兵汉的理解竟然不在郭子仪之下,要李昌国在郭子仪心目中的地位不达极高极高的程度都不行。
“过奖了!过奖了!”李昌国一如既往的谦逊。
“禀左卫长史,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四镇节度使下狱了。”郭子仪正要再赞赏李昌国一番,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冲郭子仪和李昌国禀报。
“王大帅下狱了?”郭子仪吃了一惊。
王忠嗣是四镇节度使,位高权重,再加上功勋昭著,在唐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乍闻此言,郭子仪很是惊诧,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早在意料之中。”李昌国暗道,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王忠嗣名将之才,一生征战,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却是止步于石堡城前。李隆基下定决心要攻打石堡城,他拒不出兵,逆了李隆基的旨意,李隆基最后把他下狱。
“把情形说下。”李昌国眉头一掀,宛若利剑。
亲卫把打听到的情形择要一说,郭子仪一蹦老高,气愤愤的道:“不行!不行!我这就去见陛下。哪有如此对待大帅的,上一刻还是父子相亲,下一刻就是大牢相加!”
郭子仪虽是盖世豪杰,却是性情中人,直性子,一急之下,还没有把个中曲直想明白,就要为王忠嗣求情。
“不可!”
郭子仪说得出做得到,他说要去求情肯定要去求情。他若是去求情的话,必然是坏事,李昌国忙拉住他道:“郭兄,万万不可!”
“兄弟,我们一起去求情。”郭子仪拉着李昌国,就要赶去。
“且听我一言。”李昌国很是无奈,这个郭子仪真是个热心人,在郭子仪耳边一通轻语。
郭子仪先是诧异,后是恍然,再后来就是颓然,无力的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道:“可怜王大帅呀!”
王忠嗣在军中的声望很高,他就这般给下狱了,还不能去救,郭子仪是叹息无已。
“不好!”
李昌国猛的一拍脑门,跳起来就跑,风风火火的,一口气就跑出老远。
郭子仪极是诧异,大声问道:“兄弟,何事?”
“没事!”李昌国跑得更快了。
“没事?没事你还跑得如此之急?”郭子仪大是不解,埋怨一句。
“当然有事了,是你救命恩人有事了!”李昌国在心里暗道:“李白的性子比你还要直,这等事他必然要大发宏论,但愿他别把天捅漏了。”
李昌国的担心并非多余,以他对李白的了解,这事一传开,李白肯定会大为不愤。
光是不愤,还不至于让李昌国担心,关键是李白是大文豪,一枝笔极为了得,赛过十万大军,要是他再挥洒一篇文章,广为流传的话,那影响就太大了。
更要命的是,李昌国出主意,要李白在长安办报纸,把他的游历见闻写出来,就能卖很多钱,李白就有了稳定的收入,日子就会过得洒脱了。
经过李白、苏晋、焦遂、崔宗之他们的努力,报纸已经筹备得快差不多了,若是李白在这节骨眼上把报纸弄出来,再写上几篇文章,那后果不用想了,无异于把天捅漏了。
“李白呀李白,你千万莫要做傻事!”李昌国一边跑,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李隆基把心爱的养子王忠嗣下狱,那是决心的昭示,无论是谁,凡敢阻挡他攻打石堡城都没好果子吃。若是李白这次把天捅漏了,就不是“赐金放还”那么简单,很可能是直接下狱,不死也要脱层皮。
出了大明宫,李昌国骑上骏马,直奔怀长兴坊而去。
李白把办报纸的地方选在长兴坊,出了大明宫朝南赶,过三条街道就到了。李昌国冲到,飞身下马,拔脚就朝院里冲。
刚进院子,就听屋里传出一阵争吵声。
“陛下糊涂!”焦遂的嗓门特别大,吼得山响:“王大帅是大唐的柱石,怎能说下狱就下狱呢?”
“就是呀!”崔宗之也来附和,道:“陛下的做法真是让人心寒呀!上一刻,还美酒佳肴,盛宴款待王大帅,下一刻就是大牢侍候,父不父,亲不亲,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翰林,你赶紧写一篇文章,好好抨击此事!”焦遂的嗓门更大了:“这事,非得李翰林仗义执言不可!”
“除了李翰林的大才,无人可胜任此事!”崔宗之怂恿起来。
“糊涂!糊涂透顶!”李昌国一听就急了,在心里大喝,就要喝止他们,只听李白道:“不可!万万不可!”
“李翰林,这有何不可?”焦遂急了,仿佛王忠嗣是他爹似的:“王大帅是陛下的假子,极得陛下欢心,陛下把王大帅下狱,就是陛下的不是。”
“焦兄,休要胡说!”李白轻斥一声,道:“这事说到底,还是王忠嗣的不是。高仙芝打下小勃律,切断吐蕃进入西域的通道,安西都护府无后顾之忧,正宜集中兵力与大食争锋。大食是一个大国,尽管国力不如大唐,却是屡败屡战,不易击破。要想与大食争锋,就需要更多的兵马、钱粮、军械……”
“这事和眼下之事有什么干系?”焦遂打断李白的话。
“干系大着呢!”李白接着剖析道:“石堡城牵制了大唐十余万大军,只有打下石堡城,大唐才能把更多的钱粮兵马调入西域。陛下这次召王忠嗣进京,就是要他发兵石堡城,他死活不愿,这是置大唐于不顾,下狱正该!”
“呼!”李昌国长吁一口气,担忧尽去,脸上泛起笑容,极是欣慰:“李白就是李白!
第三十五章 《大唐时代周刊》(第一更)
“说得好!”
李昌国轻轻击掌,大声赞叹,一步迈了进去。
“李将军,你来得正好!”焦遂见到李昌国,仿佛见到亲人似的,忙道:“如此之事,李翰林竟然,竟然……哎!”
李白不仅不赞同他的观点,反而极力反对,依他对李白的了解,还真是让他意外。
“呵呵!”李昌国发出一阵畅笑声,李白的进步比什么都重要,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李白才高八斗,才名满天下,诗名满天下,却是在处事一道上让人不敢苟同。并非李白不可改变,而是无人触动他,无人向他提出。依李白的才名,一见面,人们就是恭维话连篇,谁会象李昌国那般,要李白去做人情世故这篇文章呢?
“你可知陛下已经仁至义尽了?”李昌国目光炯炯,打量着焦遂,反问一句。
“仁至义尽?”焦遂不解,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崔宗之也是不解。
唯有李白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李昌国坐下来,为他们细细剖析起来。
李隆基为何如此隆重、盛情的迎接王忠嗣?
说到底,那是李隆基在打“感情牌”,变相的求王忠嗣:王忠嗣,我这义父都这般做了,身段放得这般低,你就行行好,去打石堡城吧。不管打不得打下,你先去打打看。
当然,李隆基是帝王,他不可能说这样的话,是以,他就打了这张感情牌,无异于是在求王忠嗣了。
经过李昌国这一剖析,焦遂和崔宗之明白过来,无言以答。
“可是,石堡城如此难打,陛下为何要派王大帅去呢?可以另择帅呀。”崔宗之年纪较纪,这问题有些愣。
“呵呵!”
李白笑呵呵的接过话头,道:“宗之呀,你还年轻,等你当上慈父之时,就能明白了。陛下如此器重王忠嗣,方才要他去攻打石堡城。对于慈父来说,在面对最大的困难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最为器重的儿子,王忠嗣就是陛下最为器重的儿子,他不去打石堡城还有谁去?”
无论是谁,当他面对困难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最亲近之人,帝王想到的是最器重的臣子,父亲想到的是最为器重的儿子,而王忠嗣与李隆基既是君臣,又是父子,石堡城这难啃的骨头,李隆基不派给王忠嗣,还能派给谁呢?
崔宗之张口结舌,愣了半天,方才感慨道:“还有这么多道道?”
“是以,在这事上,陛下是仁慈义尽,就连陈玄礼和高力士这些疼爱王忠嗣的东宫旧人也是埋怨王忠嗣让陛下失望了!”李昌国最后作结。
“李翰林大才,洞察秋毫,要不然的话,几为我们所误!”焦遂和崔宗之品德不错,知错就改,自责起来。
“李翰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昌国打量着李白问道。
“这事嘛,我们不能插手,就不作声了。”李白沉吟一阵,选择沉默了。
要是在以往,李白定然是大笔一挥,写下一篇文章,然后四处传诵,天下人都知道。他能如这般选择沉默,实属难得,李昌国大是欣尉:“这事,未必就不能插上手。只需要如此如此……”
李昌国给李白他们面授机宜,李白的眼睛异常明亮,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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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池,邹掌柜的画舫上,邹掌柜满面红光,激动难言,手里抱了厚厚一撂报纸,大声吆喝起来:“《大唐时代周刊》,一钱银子一份。”
“啥叫《大唐时代周刊》?”
“《大唐时代周刊》是丽人么?”
食客大为不解。
邹掌柜头一昂,胸一挺,大声讥诮:“瞧你们那德行,还丽人!当年要你读书,你要去掏鸟窝,连《大唐时代周刊》都不知道了,你太没见识了。”
大声数落一通食客,这才大声宣扬:“《大唐时代周刊》,这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李翰林编撰的。李翰林游历名山大川,见闻广博,全写在上面了。”
“李翰林?快,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李白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邹掌柜这一打起李白的名头,这报纸立时成了抢手货,只一会儿功夫,就给食客买得精光。
“真好卖!”邹掌柜有些难以置信,手一招,一个伙计再拿来一撂报纸,邹掌柜接在手里,道:“这些是李翰林题名的,一两银子一份,有没有要的?”
“李翰林的墨宝?给我来一份!”
“我要两份!”
“我要五份!”
李白的墨宝是何等的难得,食客们吼得山响,很快又买光了。
这都是李昌国的主意,他要李白把报纸分为普通版和精装版,精装版由李白亲笔题名。
以李白的名头,他的题名谁个不想,哪个不要?
这事,在长安上演,李白主办的《大唐时代周刊》就这么隆重上市了,还是一炮而红,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全长安人都知道李翰林主办的《大唐时代周刊》,以阅读《大唐时代周刊》为荣。
报纸上登载的,除了李白的游历、见闻、诗词之外,还有李白写的时评,主要是王忠嗣下狱一事。在这篇文章中,李白站在李隆基一方,大是赞成出兵石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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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李林甫快步赶来,来到高力士面前,笑道:“高大人,你好忙啊!”
“丞相,你唤我有何事?”高力士把李林甫一打量。
“呵呵!”李林甫笑呵呵的,道:“高大人,我给你送一份厚礼。”
“哎哟,丞相你太客气了,哪次相见,你不是厚礼相送,不敢当呀。”高力士笑着道。
李林甫善于猜测李隆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之所以如此之准,就在于他结交内官,李隆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这就是!”李林甫取出一份《大唐时代周刊》递给高力士。
高力士接过一瞧,脸色陡的变了,咬牙切齿的道:“李白!你又回来了!”
“高大人,你要如何做?”
李林甫问道。
李白是他们的眼中钉,高力士是因为脱靴一事,李林甫是忌妒李白之才,一有机会就中伤李白,这是李白被“赐金放还”的原因所在。
如今,李白不仅回到长安,还办了一份报纸,这让他们忌惮。
“陛下正为王忠嗣一事生气,这是良机,我们这就去!”高力士眼里掠过一抹阴狠,仿佛李白的脚臭味又飘在鼻端似的,让他恨得牙根发痒。
李隆基正在生王忠嗣的闷气,这时节去中伤李白,不是火星溅到火药桶上,一点就炸吗?
这一招够狠。
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而去。
第三十六章 安禄山(第二更)
“王忠嗣,王忠嗣,你太让朕失望了!”
李隆基在屋里快步踱来踱去,气呼呼的,胡子直翘:“朕白疼你了!朕白白器重你了!”
王忠嗣是他最器重的假子,最器重的大将,无论是为皇帝分忧,还是为父尽孝,王忠嗣都应该出兵石堡城。
李隆基把事情都做到那份上,就差把话挑明,就差跪下求着王忠嗣了。偏偏王忠嗣一口回绝,这着实让李隆基气愤难已,脸色铁青。
李林甫随着高力士进来,一瞧李隆基脸色成紫色,吓了一大跳,他对李隆基太了解了,数十年来就未见李隆基如此生气过,就是当年处置前太子也没有如此气愤,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下意识的朝后退。
他虽是欺下瞒上的大奸臣,却是打从心里对李隆基害怕,乍见之下,一股寒意陡生。就在这时,高力士一碰他,这才强打精神,朝李隆基见礼道:“臣李林甫叩见陛下。”
“李林甫,你有何事?”李隆基头也没有回,依然踱他的步,声音低沉,蕴含无尽愤怒。
“禀陛下,自从王忠嗣下狱后,朝中嚣嚣,百姓多为王忠嗣鸣不平!”李林甫老奸巨猾之人,很是明白眼下该当如何说话。
果然,李隆基猛的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差点掉下来,咆哮起来:“朕自九岁收养他,呵护他,亲近他,调教他,器重他……区区一座石堡城,就吓住他了!他不配做朕的假子!朕是仁至义尽!”
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鸣,眼里喷出的火苗足以把空气点燃。
“越是气愤,越是好!李白,你等着瞧吧!”李林甫和高力士把李隆基气愤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却是不动声色。
“呼呼!”李隆基吼了半天,这才怒气稍泄,问道:“有哪些人在乱嚼舌头?”
“陛下,您请看,全在这上面。”李林甫捧着《大唐时代周刊》,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李隆基接在手里,一瞧之下,眉头一皱,展开浏览起来。他阅读速度极快,赶得上箭矢的速度了,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盯着李林甫和高力士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禀下,李白狂狷赛过弥衡,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请陛下治罪!”李林甫上前一步,趁机中伤李白。
“啪!”李隆基把手中的报纸轻轻砸在短案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数年不见,终于开窍了!”
李林甫和高力士千盼万盼,盼望李隆基勃然大怒,治李白之罪,谁也没有想到,盼到的竟然是李隆基这话,两人一下子就懵了。
李隆基这话无异于是在赞赏李白,与二人的期盼正好相反,要他们不懵都不行。
想想以前,他们二人中伤李白,一说一个准,李隆基是无不应许,今天,他们兴冲冲而来,准备中伤李白,却是弄巧成拙,李隆基竟然赞赏李白了。
李白与李隆基都是出自陇西李氏。陇西李氏有很多分支,却有一个共同的祖先,那就是飞将军李广。
血浓于水,血脉相连,这本就是最好的进身之阶,只是李白的性格实在是让李隆基难以忍受了。
李白傲骨天生,傲视王侯公卿,这对李隆基来说不是问题。你要傲视王侯就傲视王侯吧,只要不傲视帝王就成。
哪里想得到,李白不仅傲视王侯,还傲视帝王,有事找李白去办,李白却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喝醉了,更是来个“长安市上酒家眠”,你还把李隆基这个皇帝放不放在眼里?
如此傲视帝王,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哪个皇帝受得了?李隆基只好“赐金放还”。
不过,李隆基对李白很矛盾,因为他非常非常欣赏李白的才华,期盼李白发生改变。如今,李白站在他一边,主张出兵石堡城,《大唐时代周刊》一出,就是在为他造舆论,还有比这更好的改变吗?
李林甫和高力士中伤李白不知道多少回,平生头一遭没有成功!
二人真有买块豆腐撞死的冲动,灰溜溜的离去。
李林甫退出大明宫,心中不爽,暗骂李白走了狗屎运,竟然不能中伤他。
猛然间一拍额头,想到一事,不由得大喜:“李亨与王忠嗣自小交好,王忠嗣下狱一事,正好做一篇大文章。李亨,你这太子之位就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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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节度府,高宅大院,占地极广,雕梁画栋,极为奢华。
节度府里喧哗一片,叫嚷声如同打雷,一群契丹人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契丹是中国北方的少数民族,生活清贫,为此而不断滋扰唐朝边境,遭到唐军的打击,伤亡惨重。
尤其是王忠嗣统兵十万,北伐契丹,在桑乾河三战三捷,斩杀无数,契丹差点给打得亡国灭种,残部四处逃亡,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
就在契丹人每况愈下,日子越发难之际,安禄山派人传话,愿请他们喝酒吃肉。
一提起酒肉,契丹人的口水就流下来了,因为契丹人的生活与唐朝相比,天差地远。尤其是唐朝的美酒,更是他们的最爱,不由得心动了。
再加上安禄山本就是胡人,胡人与胡人亲近,契丹人大是欢喜,马不停蹄的赶了来。
安禄山说到做到,真的请他们吃肉喝酒。不仅请他们喝酒,而且是酒肉管够,人人面前堆着肉山,摆着大坛大坛的美酒。
“节度使大人对我们契丹是恩重如山啊!”
契丹首领们一边大吃大喝,一边感激涕零,大声赞叹安禄山的厚恩。
就在这时,一队身材高大的官兵进来,这些官兵清一色的胡人,身材高大,精悍过人,身着明光铠,威风凛凛,正是安禄山最为信任的军队,曳落河。
曳落河后面,一个比猪还要肥的大胖子快步走了过来,他就是大唐帝国衰败的罪魁祸首,安禄山。
安禄山比猪还要肥,大肚子垂下,超过了膝盖,走起路来,就象一个肉球在滚动。
“见过节度使大人!”
契丹首领们忙站起身,冲安禄山见礼。
“好吃吗?”安禄山大声问道,如同雷霆。
“好吃!”
“好喝吗?”
“好喝!”
“我给你们吃好喝好,你们是不是该帮我做件事?”安禄山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
“不知节度使大人要我们做何事?”
“很简单,借你们项上人头一用!”安禄山大气的一挥手,曳落河如狼似虎一般冲将上来,把这些契丹人砍杀。
契丹人哪里想得到祸从天降,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就给杀得精光。
安禄山一瞧,只见不少契丹人嘴里塞着肉,轻蔑一笑,道:“有了这些厚礼,王忠嗣四镇精兵就会入我之手。我就是平卢、范阳、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六镇节度使,天下精兵三成中就有两成入我之手,我翻手间,这天下就会改姓安!”
第三十七章 构陷太子(第三更)
陇西,节度府。
诸将云集,吵闹声响彻天地,原本肃穆的节度府犹如菜市场。
王忠嗣在军中的地位非常高,在他部下的威望就更不用说了,是他部下仰望的存在,王忠嗣下狱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陇西,诸将得到消息,气愤不已,为王忠嗣鸣不平。
“不行!不行!陛下是老糊涂了……”
“闭嘴!你如此说话,也不怕抄家灭门?不过,陛下此举实在是太过份了,大帅是他最心爱的假子,为陛下征战天下,扫荡四夷,积功无数,怎能说下狱就下狱呢?”
“前一刻还好好的,盛宴相迎,下一刻就是大牢侍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理?哪有这样的父子?”
“我们要为大帅请命,要救大帅。”
“大帅一定要救!没有大帅,我只觉天塌了,前方一片黑暗,见不到光明。大帅统领我们,东挡西杀,从无败绩,无论朝廷派谁来,我都不服。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忠嗣的部下是唐朝的精锐,可以说是骄兵悍将了,一般人还真是统驭不了他们,他们是说得出做得到,就是为了王忠嗣搭上身家性命,他们也愿意。
“哥舒翰,你怎么不说话?”
有人发现哥舒翰默默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不由得气愤起来了。
“哥舒翰,大帅对你是恩重如山,若不是大帅恩德,你眼下不过是一士卒。大帅下狱,你为何一语不发?”
有人气愤不过,指责起来。
哥舒翰四十岁方才仗剑西北从军,为王忠嗣发现其才,自此以后,一路直上,方有今日的地位。对于哥舒翰来说,王忠嗣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对他恩重如山。
按理说,王忠嗣下狱了,哥舒翰应该最是激奋的一个,他是默坐不言,要诸将不气愤都不行。
“瞧瞧你们那样儿?”哥舒翰嘴一裂,讥嘲道:“跟个妇人似的,就知道吵吵吵,吵有个屁用!就是把天吵塌了,能救得了大帅?”
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诸将这不过是发泄不满,至于救王忠嗣的办法,他们根本就没有,个个给哥舒翰说得哑口无言。
“那你说怎么办?”有将领问计了。
哥舒翰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甩甩袍袖,大步而去。
“哥舒翰,你去哪里?”
背后一片质问声。
“去长安!救大帅!”哥舒翰快步而去。
“哥舒翰一诺千金,他说救大帅就一定能救大帅!”众将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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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坊。李白、焦遂、崔宗之正在清点银两,眼前白花花一堆银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共计三百六十余两银子!”焦遂的大嗓门很响亮,大拇指一竖,都快把斗拱捅破了:“开门大吉呀!李将军的主意真妙,游历见闻也能卖银子,还是卖这么多银子!”
《大唐时代周刊》一炮而红,一上市就引起关注,大赚了一笔。
三百六十余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却也不少了,若是换成酒钱的话,足够李白痛饮数载了。
“嗯!李将军的主意真是妙!”崔宗之重重点头,大声赞叹。
“小友的主意多着呢,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李白抚着额头,望着银子,有些发晕。
他的游历见闻,放眼天下,有几人能比得了?就没人想到这也能赚钱,就是他本人也没想过。
李昌国快步进来,打量一眼银子,脸一沉,叹息一声,道:“李翰林,你可知,你大祸临头了。”
“什么?”
焦遂和崔宗之大吃一惊,一腔喜悦化为乌有,死盯着李昌国。
“小友,这话何意?”李白却是镇定自若,打量着李昌国,一点惊慌之意也没有。
李昌国看在眼里,暗中赞叹,李白就是李白,处变不惊:“都是这些银子惹的祸。这报纸一出,在长安引起轰动不假,可是,却也引得李林甫和高力士注意,他们拿着报纸去见陛下了。”
“该死的奸贼!”
焦遂和崔宗之喝骂起来,脸色铁青。
李林甫和高力士是李白“赐金放还”的罪魁祸首,他们去见李隆基,还会有好事么?必然是中伤李白了。
“无妨。”李白挥手阻止二人喝骂下去,道:“小友,你就莫要危言耸听了。说吧,他们又是如何进谗的?”
“你不怕?”李昌国有些惊奇。
“呵呵!”李白捋着胡须,笑道:“小友,这是说笑吧?若是真有事,你早就让我走人了,哪能如此说话,我没说错吧?”
李昌国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李白精明过人,竟然识破了,不得不赞叹,李白真的是才高八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重重点头,把李林甫和高力士见唐玄宗的经过说了。
李林甫和高力士以前中伤李白,一中伤一个准,眼下竟然没用,李白他们还真是想不到。不过,这是大好事,说明李白虽然离开长安数载了,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仍是不低,他们又是欢喜。
“哎!”李白叹息一声,道:“王忠嗣下狱,这是陛下决心的昭示,攻打石堡城已经势在必行。接下来,就是择将了,择将之后,就是出战。若我能随军出征,死而无憾!”
李白一心报国,却是报国无门,眼看着一场大战又要爆发了,他的报国心思更浓了。
李昌国抚着额头,暗自寻思起来:“石堡城这一战,我是必须要参与的。可是,我也不得其门而入。虽说我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有些,却不能说很高,即使我请命,也未必能参与此战。我得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参与此战。”
李隆基虽然欣赏李昌国,李昌国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还未达到上奏就准的程度,李昌国要想参与此战,就得提高在李隆基心目中的机会。
要想提高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不是说提高就能提高,而是需要机会的,机会在哪里?
很快的,李昌国的机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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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群臣云集,个个激动,久不上朝的李隆基终于上朝了。
李隆基身着皇袍,头戴皇冠,端坐在宝座上,威仪四射,不愧真命天子。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高力士尖细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本奏!”
一个大臣,叫吉温出班,冲李隆基见礼,道:“王忠嗣坐拥重兵,拥天下大半精锐,早有不臣之心,欲奉太子!”
第三十八章 太子李亨(第一更)
王忠嗣自九岁进入东宫,与太子李亨的交情最好,两人经常一起出游,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交情之深厚自不必多说,两人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原本王忠嗣下狱一事与太子李亨没有一丁点关系,可是,这话一出,无异于把太子和王忠嗣捆到一起了。
王忠嗣一人佩四镇之印,坐拥天下一半精锐,这是无上荣耀,放眼整个唐朝,仅此一人。
可是,这也是招忌的事,若有人嚼舌头,说王忠嗣坏话,尽管李隆基对他很信任,可是也不得不有所猜忌,毕竟那是一半雄兵,若是出了问题,天下不会有宁日。
这不是李隆基够不够英明的问题,而是此事的牵扯太大了,谁处在李隆基的位置上也要好好掂量。
吉温这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人震惊,李隆基眼中光芒闪烁,一脸的难以置信。
“吉温,你休要信口胡说!”立时有大臣冲吉温喝斥起来:“太子仁孝无双,从无过失,岂容你乱嚼舌头。”
太子在朝中的影响不小,有不少大臣为他说话,指责吉温。
“吉温,可有证据?”李隆基右手一挥,阻止群臣再说下去。
“请陛下过目。”吉温从袖子里取出一物,高举在面前,高力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来到吉温面前,狠狠瞪了吉温一眼,一把夺过,跑回去,呈给李隆基。
高力士是东宫旧人,看着李亨长大的,他没少疼太子李亨,吉温把王忠嗣下狱一事与太子李亨扯在一起,已经让他着恼。要不是在朝堂上,高力士肯定会发火。
李隆基接在手里,展开一瞧,一双眼睛猛的瞪圆了,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咆哮起来:“传太子!”
群臣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让李隆基如此气恨?看得出来,李隆基是龙颜震怒,若无确凿的证据,李隆基断不会如此震怒。
“陛下!”
白须飘飘的陈玄礼上前一步,大声为太子鸣不平道:“陛下,太子仁孝,行事谨慎,从无违法之举,还请陛下三思。”
陈玄礼是东宫旧人,自小没少呵护李亨,视李亨如子侄,此事牵连到李亨,他自然是要为李亨鸣不平了。
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马嵬事变”时,太子李亨得到陈玄礼的支持,要不然的话,马嵬事变很难发生。
“陛下,高力士本是内官,朝中之事从未置口,可这一次,高力士要多一句嘴了。”高力士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道:“太子断不会做对不起陛下之事,还请陛下三思。陛下,难道您忘了三庶之祸?”
“嗡!”
高力士之话无异于又是一颗重磅炸弹,朝堂上又炸锅了。
因为“三庶之祸”是唐朝的禁忌,是李隆基心中的疼,此时他提起,无异于是在给李隆基伤口上撒盐。
“噌!”
李隆基仿佛装了弹簧一样,猛的从宝座上跳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怒火上腾,死盯着高力士,恨不得把高力士撕了似的。
高力士是李隆基跟前的红人,追随李隆基数十年,从无过失,李隆基对他既是臣,又是良朋,连重话都没怎么说过,象今天这般视为仇人的事,还是平生第一遭,可见李隆基此时的怒火有多么的旺了。
“陛下,陛下……”高力士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捅到李隆基的疼处了,也是后悔,想要分辩,却是在李隆基的威压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陛下,事情曲直,只需召太子一问便知!”李林甫适时上前一步,冲李隆基道。
这事本就是李林甫指使吉温干的,到头来,他却来当和事佬,缓解危机。要不如此的话,李林甫怎会博得“口有蜜,腹有剑”的评价?
李林甫能阴中人,属于把人卖了,还得给他数钱的那种人,他平生整人无数,却是很少有人记恨他,大多数还要说他好,因为他的白脸唱得不错。
“嗯!”眼看着李隆基就要炸了,经过李林甫提醒,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传太子!”
如此召太子,无异于对质,也就是上公堂。
太子是国之储君,等闲哪能上公堂,李隆基这旨意一下,太子李亨无异于成了犯人,李林甫真够阴险的。
可是,事情如此,谁也不敢多嘴,就是陈玄礼和高力士也认为应该,不敢再说了。
一时间,朝堂上气氛极度压抑,仿佛泰山压在胸口似的,群臣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过多久,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赶来,一脸的惊惧之色。
此人,正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唐肃宗,马嵬事变的发起者,李亨。
李亨不过三十五岁,却是头发微白,头发脱落不少,有些秃顶了,乍一看,跟个小老头似的。
他之所以如此模样,都是李林甫害的。
李林甫和武惠妃勾结,准备立寿王为太子,为此而设计陷害了前太子李瑛。哪里想得到,李隆基却是立了李亨为太子,这让李林甫很是不爽。
以李林甫要把威胁消灭在萌芽的性格,李亨之立与他意不合,两人已经有隔阂,一旦李亨当上皇帝,还有他好果子吃?为此,李林甫决定干掉太子李亨。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李林甫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往李亨身上扯。在李林甫的迫害下,李亨是度日如年,倍受煎熬,虽然没被废掉,却是疲于应付。
在这以前,李林甫逼得李亨两次休掉自己心爱的妃子而自保。
久而久之,太子李亨就成了这副小老头模样。
“儿臣李亨叩见父皇!”李亨到来,忙冲李隆基见礼。
“你……”李隆基原本怒气勃发,一见李亨这副小老头模样,心中不忍,语气放缓道:“太子,王忠嗣自小与你交好,你们一起出游,王忠嗣可曾有话对你说?”
李隆基虽是九王至尊,虽是大唐天子,毕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李亨这副模样着实可怜,李隆基就是铁石心肠也是狠不了那心。
“父皇,未曾!”李亨忙否认。
“真没有?”李隆基双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射出炽烈的光芒,死盯着李亨。那目光如同利剑,似在剜心刨肝似的。
“没……没有!”李亨那感觉他仿佛是个透明人,给李隆基看穿了内心似的,一股寒意袭来,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自己看!”李隆基把李亨这副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怒,这儿子太不成器了,没有他年轻时的硬朗作风,一句喝问之词,竟然吓成这样,连话都说不连贯了,狠狠把奏本砸到李亨脚下。
“父皇……”李亨捡起,才一浏览,脸色大变,推金山倒玉柱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第三十九章 机会来了(第二更)
这幕好戏本就是李林甫主使的,王忠嗣与李亨交情甚厚,王忠嗣惹恼了李隆基,要是放过这机会,那就不是李林甫了。
因此,他指使他的得力爪牙吉温搜集一些情报,再加入一些虚构之词,上奏李隆基。
奏章上所言大多是捕风捉影、杜撰之言,可是,也有些是事实,李亨一见之下,哪能不惊慌的,哪能不害怕。
李隆基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喝斥一声道:“王忠嗣可曾说过欲奉你为帝之事?”
“陛下,昔年,王忠嗣进京,与儿臣痛饮之后,他说父皇百年之后,儿臣登基……”李亨对李隆基打从骨子里害怕,不仅仅是因为李隆基是皇帝,还在于李隆基雄材大略,英武不凡,在李亨心目中的地位崇高无比,堪比神明。
哪个做儿子的不想有一个英雄了得的父亲呢?
而精明过人,雄材大略的李隆基正好符合这一条件,要李亨不崇拜、不惧怕李隆基都不成,竟然把这事也说出来了。
“好啊!朕还没死,你们就合谋欲要夺朕的江山了,你也不嫌心太急!”李隆基一双眼珠差点砸在地上,恨不得把李亨撕了。
“父皇,不是的,不是的,儿臣绝不敢如此想!”李亨一急,更加结巴了,忙着分辩,重重叩头,太过用力,额头上尽是青包。
王忠嗣和李亨交情极好,自小一起长大,这份感情有多深厚不需要说的,两人久不见面,见面之后,痛饮一番,心情畅快之下,说些两人之间的私密话这无可厚非。
王忠嗣与李亨的交情那么好,而李亨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不奉李亨为帝,还请奉谁呢?更别说,王忠嗣还有前缀,要等到李隆基驾崩之后去了。
李隆基驾崩之后,太子李亨登基,王忠嗣保驾,这有什么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
若是在平时,李隆基知道了顶多就是一笑了之,说不定暗中还要赞赏王忠嗣忠心,还要为李亨欢喜,有一个忠心不贰的忠臣。
问题是,眼下什么情形?李隆基正在气头上,正为王忠嗣逆他旨意而大发雷霆,这话听在耳里就是异常刺耳了。
李林甫整人高手,这时机选择得极好,好得不能再好。
“朕瞎了眼!朕白养你们了!”
李隆基白须直翘,胸口急剧起伏,呼吸急促,咆哮起来,声音比雷霆还要响亮。
“臣罗希奭愿为陛下分忧,勘问王忠嗣!”就在这时,一个大臣上前一步,向李隆基请旨了。
罗希奭和吉温是李林甫最为得力的两个爪牙,李林甫一生整人无数,很少直接出面,他要整某个人,就是授予这两人出手,而他躲在暗中,有机会还要扮好人。
这两人是有名的酷吏,整人的手段不在武则天时期酷吏来俊臣之下,合称“罗钳吉网”。
此人也是个聪明人,只说审理王忠嗣,而闭口不言太子李亨,那是不着痕迹。与太子交好的王忠嗣落到他们手里,还怕跑得了太子?
若是李隆基答应的话,太子李亨就有大难了,不死也要脱层皮,群臣为李亨暗捏一把汗,生怕李隆基应许。
李林甫最是欢喜,只是此人城府极深,不仅没有表露出欢喜的神情,反而一脸的紧张,仿佛他在为李亨担心似的。
“陛下……”陈玄礼大惊,不顾一切,上前一步,就要阻止。
李隆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把李亨好一通打量,然后袍袖一拂,快步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就是李林甫也傻眼了。
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明所以。
如何发落太子李亨,总得给句话呀,什么话也没有,就这样走了,还真是让人难解。
“陛下!”陈玄礼小跑着追了上去,道:“太子……”
“闭嘴!”李隆基的咆哮声如同雷霆,猛的停下来,转过身,死盯着群臣,道:“你们都给朕听清了:谁敢为太子说情,诛九族!”
话一说完,怒气冲冲而去,仿佛地皮与他有仇似的,每一脚下去,地面都在颤抖。
“这个……”
群臣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愣了好一阵,呼啦一声,一群大臣朝李隆基追去,远远就嚷起来:“陛下,太子……”
李隆基能开创“开元盛世”,把大唐帝国打造得如同梦幻一般,除了他聚集了很多人才外,还在于他有一大批忠臣。
这些追上去的大臣就是忠臣,为李亨喊冤,然而,下场却是很悲惨,上百大臣给李隆基下狱了。
一下子把上百大臣下狱,这在中国历史上极为少见,即使后人骂为残暴不仁的秦始皇也没有这么干过,一时间,朝野震动。
起初,大臣们是前赴后继,前面的大臣给下狱了,后面的大臣又上前谏诤,一拨接一拨,谁也不惧。可是,当上百大臣下狱后,群臣再也不敢谏诤了。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为太子李亨叫屈,就是陈玄礼和高力士这两个东宫旧人也是闭口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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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龙武军中,郭子仪长叹一声,道:“陛下这是……三天了,太子跪了三天,几度晕倒,几度醒来。”
自从三天前,李隆基一怒而去后,李亨就直挺挺的跪在含元殿,不敢动弹分毫。在这三天里,李亨不知道晕过去多少回了,醒过来后,还得接着跪。
陈玄礼和高力士心疼李亨,总想为他开脱,却是没用。
李昌国却是眉头紧拧,不发一言,思索起来。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这半天总是拧着个眉头,一句话不说,是不是病了?”郭子仪打量着李昌国,很是关心的问。
他与李昌国相交莫逆,对李昌国是异常关心。
“郭兄,你说陛下为何让太子跪着呢?”李昌国眼中神光闪烁,突然问道。
“这个……我哪知道。自古天意高难问,我打仗还成,说到要揣磨圣意,我就不成了。”郭子仪是杰出的军事家,打仗那是很在行,这种弯弯绕,他还真不善长。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李昌国拧着的眉头松开,问道:“郭兄,你说,若是解了太子之难,会有什么好处?”
“好处?”郭子仪一愣,随即道:“好处大了!一是会得到太子的感激,二是会得到陛下的赏识,三是会让朝中大臣侧目,在朝中的地位急剧提升……”
郭子仪细细道来,好处是多不胜数,然后就是话锋一转,道:“可是,谁敢去说?龙武大将军是东宫旧人,也不敢去说!”
真要解了太子之难,必是奇功一件,却是无人敢去说。上百大臣给打入牢里就是最好的明证,谁敢冒天大的风险?
“机会来了,就不要错过!”李昌国猛的站起身,快步而去。
第四十章 解太子之难(第三更)
“哎!”陈玄礼在屋里闷坐,愁眉深锁,唯有叹气的份。
这三天里,他是想尽办法为太子开脱,更是没少与高力士商议,结果是他们还没有开口,就给李隆基堵回去了,闹得他没办法,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陛下这是怎么了?”陈玄礼抚着额头,很是无奈,道:“太子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以前有人牵连太子,陛下虽然震怒,却未如这次这般呀。”
在这之前,李林甫没少与太子斗,曾经两次更是逼得太子李亨把心爱的妃子休了,方才自保。那时节,李隆基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如这次这般狠。
“砰砰!”
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陈玄礼摇着头,站起身来,快步过去开门,只见李昌国和郭子仪站在门口。
对这两员爱将,龙武军的双星,陈玄礼是打从心里喜欢,沮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把李昌国他们让进屋里,问道:“你们可有军情?”
“禀龙武大将军,军情没有。”李昌国见礼,道明来意,道:“不过,有比军情更加严重的事情。”
“哦!”陈玄礼有一丝兴趣,道:“说吧。”
“龙武大将军,你可是在为太子之事犯愁?”李昌国问道。
“是呀!”陈玄礼重重点头,颇有些奇怪,道:“你问这事做甚呢?”
“龙武大将军,或许末将能解太子之难。”李昌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真的?”陈玄礼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以为可以救命,一把抓住李昌国衣襟,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期盼。
这三天里,他为解太子危难而伤透了脑筋,却是没有一点办法,李昌国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想,充满了希望。
然而,很快的,刚刚明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了,放开李昌国,不住摇头,道:“李昌国,你能有如此忠心,我很是欣慰。可是,朝中能人无数,那么多大臣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能说会道?他们上百人去谏诤,全给下狱了,你自以为能比得了他们?”
要说李昌国勇猛无敌,陈玄礼会相信,可是,要他相信李昌国能解太子之难,他还真不信。要让他相信,比登天还要难!
李隆基朝人才济济,这些大臣是真材实学,就是这样的人竟然给下狱了,而且还是上百人,要想说动李隆基,这难度有多大,不用要想也知道。
“龙武大将军,此言差矣!”李昌国早就想好了,道:“龙武大将军,您可知陛下为何发如此大的火?”
“这个……”陈玄礼捋着胡须,想了想,狠狠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早就解救太子去了!”
眼睛一闪,陡然间明亮起来:“难道你知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陛下之所以如此大怒,是因为王忠嗣而起。”李昌国微一颔首。
“谁个不知是因王忠嗣而起?还要你说!”陈玄礼很没好气,双眼一翻,全是眼白。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李昌国竟然说得如此振振有词,要他不抢白几句都不成。
“哦!”李昌国一愕,是有些表达不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王忠嗣是陛下最为心爱的将军,是陛下最为心爱的假子,陛下对他寄予厚望。王忠嗣竟然逆了陛下的旨意,还是在陛下最需要他出力的时候,是以陛下震怒。连带的,牵怒于太子了。”
“他们的交情固然好,可是,王忠嗣是王忠嗣,太子是太子,这有何干系?”陈玄礼还没想明白。
李昌国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道:“龙武大将军,这干系大着呢。您也是做父亲的,您最器重的儿女让您失望,让您伤心,那时的您,会不会看着与他亲近人都生气呢?”
陈玄礼眉头拧着,沉吟不语,很显然李昌国说对了。
“陛下是九五至尊,大唐的真命天子,可是,陛下也是人啊。”李昌国接着剖析道:“陛下,也会动怒,也会牵怒。陛下就会想:太子与王忠嗣交情好,王忠嗣的过错,难道还少得了太子的份?”
“哦!”陈玄礼恍然:“有理!有理!最器重的人让人失望之后,就会变成最可恨的人!”
“爱得越深,恨得越切”,古代虽然没有这话,人们却是懂得这道理,经过李昌国一番点拨,陈玄礼算是弄明白了,一屁股坐下来,脸上泛起笑容:“既然如此,太子不会有事了!”
他担心的是废太子,至于太子吃些苦头,他倒不放在心上。他这个龙武大将军,对于生死都不太放在心上,些许苦头自然是不入他之眼。
“龙武大将军,您又错了!”李昌国接着剖析道:“陛下这次天威震怒,一个不好就要废太子。陛下还没有下旨,那是陛下正在权衡。若是等陛下有了决断,就晚了。”
“真有这么严重?”陈玄礼兀自有些不信。
“陛下的决断不外两种,一种是放过太子,另一种是废掉太子。眼下看着没事,却是蕴含无穷危机,一旦陛下决断了,不就晚了么?”李昌国再度提醒他。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陈玄礼猛的跳起来。
“眼下正是大下说词的时候。”李昌国眉头一掀,道:“这事,我有些成算。只是,成与不成,我还不敢断言,若是能得龙武大将军从中相帮的话,或许能成。”
虽然李昌国已经猜到李隆基天威震怒的原因,却是不敢保证一定能成。这可是捅马蜂窝,一个不好要掉脑袋的,若是能拉上陈玄礼,这成算就大多了,这是李昌国前来见陈玄礼的原因所在。
“那要怎么说?”陈玄礼恨不得立时解救太子:“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保得你平安无事。”
陈玄礼也是个热心人,他如此说话,李昌国的性命就有了保证,大是放心,道:“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陈玄礼一把拉着李昌国,风风火火的跑走了,远远冲郭子仪道:“郭子仪,你看着这里。”
郭子仪原本想跟去,得了他的将令,只好留下来。
两人风风火火的赶到麟德殿,却被告知,李隆基正在含元殿,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去。
“你们,可是为太子说情的?”
李昌国他们刚到,李隆基双眼一翻,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直刺二人,吼得山响。
第四十一章 一语解围(第一更)
为了太子之事,李隆基很生气,可是,当李昌国见到之后方才知道李隆基是怒火万丈,其生气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想象。
李隆基须发戟张,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李昌国和陈玄礼,瞧他那模样,恨不得把二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太子李亨跪在地上,双眼无神,脸色苍白,整个人很是憔悴,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倒下。当他看见陈玄礼兴冲冲而来,无神的眼中有了光泽,以为陈玄礼可以为他解难。乍闻李隆基的怒吼,李亨的眼眸再次黯淡下去。
高力士紧抿着嘴唇,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泛青的手背表明他很忧虑。
陈玄礼是兴冲冲而来,万未想到,他还没有说话,就给李隆基堵住了嘴巴,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接就愣住了。
李昌国也是意外,李隆基这火气很大,竟然不让人说话。念头转动之间,李昌国暗自寻思,瞧李隆基这生气的劲头,原先的想法行不通了,要想说动李隆基必须是另想他法,问题是,一时三刻哪能有办法,李昌国有些焦急。
救太子这事虽是奇功一件,却要冒天大的风险,一个不好要掉脑袋,李昌国之所以决定前来解救太子之围,那是不得不为!
解奇太子的好处对于李昌国来说,除了郭了仪说的那几点,还有另外三个好处。
一是李昌国要想阻止安史之乱,必然要与李林甫和杨国忠之辈交手。无论是李林甫,还是杨国忠,他们的势力都很大,没有一个是好相与,要想干掉这两人,就需要盟友,而太子就是最好的盟友。
太子与李林甫是死对头,两人之间必然要你死我活,对付李林甫若是能有太子相帮,这事就好办多了。
至于对付杨国忠,那就更没说的了,杨家因为杨贵妃而位极人臣,权倾天下,这对太子是巨大的威胁,李亨责无旁贷。
二是李昌国要参与石堡城之战,需要提高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若是解救太子之难这事办得好,李昌国在李隆基心目中的份量会急剧提升,那么,李昌国请战十有**会准。
最后一个好处,那就是若是解救太子成功了,那么下狱的上百大臣也会给解救出来,他们对李昌国就会感激不尽,李昌国在朝中就有了一份势力,一份影响力。
虽说李昌国眼下在龙武军的地位很高,与郭子仪号称龙武军的双星,可是,那只是在龙武军中,在朝中没有一点影响力。
正是因为如此,解救太子一事李昌国是必须要做!
而且,还要成功!
“禀陛下,不是!”李昌国急中生智,忙一口否认。
“哼!”
陈玄礼原本紧紧握着李昌国的手,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李昌国竟然否认了,不由得大怒,狠狠瞪了一眼李昌国,把李昌国的手重重甩开,须发皆张,若是在龙武军中的话,他肯定要军法侍候了。
高力士也是个精明人,知道李昌国的来意,哪里想得到,转眼间,李昌国就“怂了”,裂裂了嘴角,很是鄙夷。
李亨的表现倒是波澜不惊,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李昌国,对李昌国不了解,自然也就对李昌国不抱希望。
“嗯!”
李隆基倒是有些意外,问道:“那你前来做什么?”
“陛下,臣叩请陛下治太子之罪!”李昌国上前一步,冲李隆基见礼。
此言一出,无异于火星溅到火药桶里了,立时炸了。
“李昌国!”
陈玄礼一字一顿的咆哮起来,声音低沉,似受伤了的野兽,若不是李隆基在这里,他一定是冲上去,挥起老大的巴掌朝李昌国打去。
堂堂龙武军,竟然出了这么一个“败类”,他能不生气么?
“你!”高力士的尖细的声音很是高亢。
事情已经够乱了,太子危在旦夕,李昌国如此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罪该万死,由不得高力士不怒。
李亨无神的眼中厉芒一闪,死盯着李昌国,眼里尽是仇恨之色。他与李昌国素不相识,李昌国竟然在此时此刻要李隆基治他的罪,不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吗?要他不怒都不行。
幸好这是在李隆基面前,要不然的话,李亨肯定是破口大骂了。
“太子有何罪?”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李隆基的反应是最为激烈的,他手指着李昌国,须发怒张,眼里如欲喷出火来,足以把空气点燃,咆哮惊天:“你说!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要诛你满门!”
“呼!”李昌国把李隆基的举动看在眼里,不仅不紧张,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精神大振,暗道:“有戏!”
“禀陛下,太子有不孝之罪!”李昌国镇定自若,语调平稳,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怒发如狂的李隆基,而是在与人聊天似的。
“不孝之罪?”
李隆基、高力士、陈玄礼和李亨咕哝着,全懵了。
历来为太子罗织罪名不外造反,有不臣之心,与某某勾结……诸如此类,就没有把不孝当作罪名的,要李隆基四人不懵都不成。
四人眼里尽是不解之色,盯着李昌国。
“太子晨昏问省,从未失仪,何来不孝之说?”李隆基沉吟着问道,语气没有那么严厉了,立起的须发已经垂下来了。
陈玄礼、高力士他们重重点头。
尤其是太子李亨最是奇怪了,他自问他在孝字一事上做得非常好,就是李林甫也挑不出毛病,李昌国难道揪住了他的把柄?
“太子不能使父子相亲,骨肉和睦,反而骨肉相疑,父子相猜,这不是不孝之罪吗?”李昌国反问一句。
“……”
一句话貌似平淡,却是具有神奇的力量,把李隆基问得哑口无言。
李隆基雄材大略,精明过人,能说会道之人,平生有几次给人问得无话可说?就是爱与李隆基争论的名相韩休也没有这本领。
很可能,这是平生头一遭!
陈玄礼和高力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激动之色,二人上前一步,来到李隆基面前,卟嗵跪下来,重重叩头,道:“陛下,请治太子不孝之罪!”
不孝之罪与为逆比起来,轻得不得了,大不了就是挨顿训斥,或者禁闭一年半载。二人心中权衡,还是觉得这罪名划算。
李昌国把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有些无语,这就满足了?冲太子李亨一闪眼。
李亨也是个精明人,立时会意,眼泪涌了出来,哭得是天愁地惨:“父皇,儿臣不孝,不能让骨肉和睦,父子相亲,这是儿臣的罪过!请父皇治罪!”
“咚咚!”
额头狠狠撞击在地上,叩头如同山响。
“亨儿!”李隆基看在眼里,胸口急剧起伏,气喘如牛,突然之间,老泪纵横,三步并作两步冲将上来,把李亨拥在怀里,痛哭失声。
第四十二章 忠厚人呐!(第二更)
李隆基眼泪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把太子李亨的头发都沾湿了,哭得异常伤心,激动异常,看得出来,他这是真情流露。
李昌国有些发懵,他绝对没有想到,他一通话竟然说得李隆基真情流露,哭得如此激动,这是真命天子,九五至尊,不要说哭,就是心软的话等闲都不可能听到。
如这般痛哭流涕,在李隆基一生中也是不多见。
就在李昌国转念头之际,只觉肩头上有人在拍动,一瞧之下,只见高力士和陈玄礼一人一只手,在他两只肩膀上轻拍着。
两人一脸的笑容,眼里尽是赞赏之色,看得出来,他们是异常欣慰。
李隆基如此这般真情流露,李亨的危难也就过去了,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他们开心的了。
高力士和陈玄礼都是东宫旧人,在李隆基还没有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之前就追随李隆基了,李亨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视同自己的子侄。
尤其是无儿无女的高力士,更是对李隆基的儿女亲近,李亨倒霉他自然是倍受熬煎。
如今,李亨没事了,他屁股都是欢喜的。
作为这事的最大功臣,李昌国自然是倍受他们的青睐。
“呜呜!亨儿……”
“呜呜!父皇……”
李隆基父子两人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哭得山响,根本就不顾皇家礼仪。
李昌国、陈玄礼和高力士都是精明人,三人互打眼色,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开,任由父子二人去哭。
“站住!”
就在这时,李隆基却是喝止他们。
李隆基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一张俊朗的脸庞尽是泪痕,横过袖子,抹了几把,俊朗的脸庞方才干净。
“这个……”
李昌国无比的诧异,李隆基这个真命天子,竟然用袖子抹脸,他还真是想不到。转念一想,李隆基也是性格中人,如此做更加真实,更有人情味,让人亲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这还不算,李隆基又用皇袍给李亨擦拭脸上的泪水,扶着李亨站起来。
李亨受了三天的苦,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尽管如此,仍是精神抖擞,紧挨着李隆基站着,一副依恋样儿。
谁说帝王无情?这不是挺有亲情的么?
“李昌国,你过来!”李隆基冲李昌国招手,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
李昌国快步过去,正要施礼,李隆基挥手阻止,执着李是国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拍,道:“秦始皇一朝而杀二**臣,群臣不敢谏议,直到茅焦再谏,秦始皇方始醒悟。李昌国,你就是朕的茅焦!”
这是一个典故,在历史上非常有名。
秦始皇的母亲伙同嫪毐发兵,欲要杀秦始皇。秦始皇平定叛乱后,一怒之下把他母亲打入冷宫,不再相见。
群臣不同意了,不断上书,要秦始皇把他母亲接回来奉养。母亲对自己下毒手,哪个做儿子的会不伤心?秦始皇的怒火正盛,大怒之下下令杀大臣,一连杀了二十七个,群臣再也不敢上谏了。
直到旅人茅焦听说这事后,前去见秦始皇,向秦始皇剖析利害,最后说服了秦始皇,秦始皇这才把他的母亲赵姬接回来奉养。
这是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李隆基以茅焦喻李昌国,是很高的评价了。
“陛下,臣不敢当!”李昌国谦逊之人,一如既往的谦逊。
“嗯!”李隆基更加赏识了,道:“李昌国,朕一时之误,几铸大错,幸得有你这诤臣,朕之幸!”
李隆基赞李昌国为诤臣,而不是忠臣,这是更高的评价了。
“朕决定了,升三级!”李隆基对李昌国是异常赏识。
“升三级?”李昌国还没有反应,陈玄礼和高力士、李亨就是一脸的惊讶。
李昌国这次立大功了,升官是必然之事,可是,一下子升三级,这是火箭速度,还真是让人想不到,要他们不惊讶都不行。
“三级?”李昌国也给吓了一跳。
依他想来,李隆基能升他一级就不错了,竟然是三级,还真是意外。
“陛下,臣万不敢受!”李昌国念头转动之间,很是清楚,若是眼下接受了这升官一事,参与石堡城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很多,眼下当以参加石堡城之战为重,忙推辞。
李昌国的担心并非多余,而是很有道理。此时李隆基升李昌国的官,无异于是在回报李昌国,若是李昌国接受了的话,就让这情份淡了。
李昌国说得很真诚,李隆基一愣,脸上的笑容更多几分。回想起当日在曲江池相见时,他叩问李昌国姓名,李昌国明知他的来历非同小可,是一条不错的青云之路,却是婉拒透露姓名,这让李隆基万分赏识。
如今,这一幕再现,李隆基更是欢喜,在李昌国手背上拍拍,道:“真是个忠厚人呐!”
这句赞扬太有份量了,万金不换!
不要说万金,就是给个三品大员也不换!
李隆基微微点头,不再在这事上纠缠。李昌国不愿接受升官,他以后有的是办法回报李昌国,诸如派几个优差给李昌国,或者小功厚赏都可以,这办法多的是,不必急在一时。
“朕今日有点失仪,你们不许说出去!”李隆基左手拉着太子李亨,右手拉着李昌国,冲陈玄礼和高力士沉声道。
他今日哭成那样了,岂止是有点失仪?若是用皇家礼仪来衡量的话,已经是大失礼仪了。
“臣年纪大了,眼睛昏花,什么也没看见。”看得出,李隆基的心情不错,陈玄礼小小的调侃一次。
“呵呵!”李隆基舒畅的笑起来,道:“陈玄礼,高力士,这三天苦了你们!”
“陛下,这是臣等该做的!”陈玄礼和高力士齐声谦逊。
“陛下,您大可不必如此!”李昌国提醒道。
“李昌国,那些御史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上书,说朕有失天子威仪!”李隆基摇头。
“陛下,臣以为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李昌国引用了一句很有名的话。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李隆基品味起来,突然之间,仰首向天,大笑起来,舒畅之极:“好好好!说得好!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英雄豪杰,帝王将相,也有情嘛!”
快步而去,舒畅的笑声远远传来。
第四十三章 安禄山谄媚(第三更)
李昌国一句话说到李隆基心坎上,令他从骨子眼里舒畅出来,浑身通泰,走起路来犹如在飞,轻飘飘的。
“李亨谢过李将军!”
李亨并没追着李隆基而去,而是冲李昌国见礼,叩谢李昌国的援手之德。
这事闹得比天大,满朝风雨,上百大臣给下狱了,就连陈玄礼和高力士这两个东宫旧人也是束手无策,李亨都绝望了,谁也没有想到李昌国竟然成功了,真是出人意表。
李亨对李昌国的感激之情远非笔墨所能形容,若是可以的话,他是恨不得抱着李昌国狠亲一通。
“太子言重了!”李昌国仍是谦逊,道:“这都是陛下英明,太子洪福,非臣之功!”
可以这样说,这是不世奇功,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自居其功,而李昌国一点这种打算都没有,这让李亨再生好感,从怀里掏出一块上等美玉,道:“这玉随我十余年,一日不曾或离,今日就赠予你了!”
不由分说,把玉塞在李昌国手里,亲热的在李昌国肩头拍拍,快步追李隆基去了。两父子间经历这番风波,必然是有话要说。
望着李亨的背影,李昌国异常欣慰,这个盟友是铁定了,以后有大用。
高力拍拍李昌国的肩头,什么也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快步追李隆基去了。他是李隆基身边的人,一日不可或离。
陈玄礼笑呵呵的,拉着李昌国好一通夸,连赞龙武军有李昌国这样智勇双全的将军是幸事,是大幸事。
没多久,高力士奉命宣旨,把下狱的上百大臣全部释放,李隆基赞他们忠心,赏他们一年薪俸。
在宣旨的时候,高力士特的说了一句:“你们都记住了,这次是李昌国李将军救的你们。”
就这一句话,让群臣对李昌国是感激涕零,当天晚上赶到李昌国的住处,向李昌国叩谢救命之恩。
当时,李昌国还没有回来,高妙丽得报后大吃一惊,听群臣说明经过,又是欢喜。把群臣请进府里,摆下酒宴,盛情款待。
正吃着,李昌国回来了,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这说明,李昌国在朝中有了不错的名声,可以说是声名鹊起了,这是大好事。
还有让李昌国更加欢喜的事,那就是李白闻讯赶来,与一众大臣饮酒。李白经过李昌国的点醒之后,在待人接物一事上大有长进,颇有点长袖善舞的味道了,再加上他妙语如珠,把酒宴气氛推向**,最后是尽欢而散。
这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长安,李林甫得讯后,很是不高兴,赶去宫里见高力士。
“高大人,些许之意,还请哂纳。”李林甫一如既往,见到高力士的面,先送礼物。
高力士接在手里掂了掂,道:“李丞相,你有何事?”
“高大人,瞧您说的,没事就不能找老朋友聊聊?”李林甫陪着笑脸,道:“那李昌国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五品郎将,也敢饶嘴多舌。”
“李丞相,即使没有李将军谏争,陛下也不会治太子之罪!”高力士把手中的礼物塞回李林甫手里,甩甩袍袖,快步而去:“丞相,你忘了三庶之祸乎?”
高力士竟然平生第一遭没有收李林甫的礼物,这让李林甫大是意外。
“三庶之祸?”李林甫大吃一惊,满头的冷汗。
三庶之祸是指李林甫和武惠妃联手诬陷前太子李瑛,致使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惨死一事。
教训太深刻了,这是李隆基心中的疼,正是因为有这一事件,李林甫曾经两度逼得太子李亨休妻,李隆基都没有对太子李亨下手。
这次之事,李隆基虽然迁怒于太子,气愤难已,让太子吃足了苦头,也曾动过废太子的念头,最终却是犹豫难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三庶之祸”对李隆基的打击太大。
高力士提起这事,并不是无因,李林甫哪有不怕的,浑身冷汗直冒。
救太子这事,历经波折,虽然冒着奇险,最终成功了,这让李昌国大是欣慰。最让李昌国欢喜的是,他辞官三级,他在李隆基心目中的份量重了许多,请命出战石堡城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等哥舒翰进京,敲定领兵一事,他就可以上表请战了。
至于请求领兵一事,那根本不可能,李昌国的根基还不稳固。
让李昌国意外的是,哥舒翰还没有到,安禄山就到了,而且,安禄山此番进京,就是冲着王忠嗣的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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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一条宽阔的大道,整洁庄严,这就是有名的“龙尾道”,大臣上朝必须要从龙尾道上通过。
大臣行走在龙尾道上,无不是庄严肃穆,唯有一人左顾右盼,不时裂嘴角,此人正是安禄山。
李隆基端坐在宝座上,气度不凡,穆穆天子之威透出,让人不敢仰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巨大的肉球滚了进来,仔细一瞧,不是安禄山是谁?
安禄山很得李隆基的欢心,一见之下,李隆基大是欢喜,冲安禄山招手,道:“安禄山呀,快过来!快过来!”
“陛下!”安禄山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嚷,一脸的惊喜,仿佛久不见亲人的游子突然见到父母似的,象风一般飘到李隆基跟前。
“咚!”
安禄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将下来,冲李隆基重重叩头,惊喜交加道:“陛下,您可想死臣了!”
如此说话,有失礼仪,按律当受罚。可是,群臣听在耳里跟没听见似的,只是皱皱眉,因为这是安禄山。
“呵呵!”果然,李隆基不以为意,笑得更加开心了:“安禄山,何出此言?”
“陛下,五日前,臣偶得一梦,梦见陛下头戴皇冠,身着皇袍,冲臣说‘安禄山,去把契丹狗的狗头给朕取来!’说话间,陛下朝北一指,一道霞光冲天而起,一道虹桥出现在臣面前,臣握着横刀,踏上虹桥,冲杀向前……”安禄山狡诈多智,深知李隆基的秉性,拍马屁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
“后来呢?”李隆基兴趣大增,大声问道。
“陛下,有您的天子之威震压,区区契丹狗还不授首?”安禄山的肥手朝后一挥,道:“带上来!”
龙武军搬着一个个匣子上来,安禄山亲手打开,里面是契丹人的脑袋。
“真是契丹人!”李隆基兴致高昂,亲自勘验,满心欢喜。
“陛下,契丹狗算得了什么?他们能够苟延残喘,那是有人不尽心,不尽力!”安禄山大声嚷起来,道:“陛下,只要您下旨,臣一定扫平吐蕃,把吐蕃赞普的狗头呈给陛下!”
“哈哈!”
李隆基给安禄山的马屁拍得通体舒泰,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
安禄山眼里掠过一抹不易为人觉察的喜色。
第四十四章 我的女人(第一更)
李昌国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长安街上,朝住处赶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个安禄山真是个马屁大王,拍马屁拍到这种程度!”李昌国暗自转念头,很是好笑。
见过拍马屁的高手,就没有见过如同安禄山这等马屁大王,那马屁功夫真的是炉火纯青,让人自叹不如。明明就是用计杀掉契丹残部首领,却给他整得跟神仙临凡似的,一通话说得李隆基通体舒泰,大是欢喜,着实把安禄山夸赞了一通。
“不过,李隆基也不糊涂!”李昌国轻轻点头,对李隆基不乏赞许。
李隆基虽然爱听好话,喜欢安禄山的马屁,却没有应安禄山之请,把攻打石堡城的重任交给他。
若是李隆基同意命安禄山为将的话,那就是把天下过半的精锐交到安禄山手里,这要冒天大的风险。尽管李隆基很喜欢安禄山,爱听他的马屁话,却是在大事上不糊涂,当即笑着说“禄山啊,你们胡人风俗先母后父,你久未与贵妃见面了,去宫里向贵妃请安吧!”
就这样,李隆基轻轻巧巧就把安禄山的阴谋给破了。
安禄山虽然不愿,却不敢多说,只得进宫向杨贵妃请安去了。
“安禄山来得也好,我终于可以歇息几天了!”李昌国吁口气,透着一股轻松劲头。
虽说进入龙武军很荣耀,做为龙武军的双星之一,更是别人眼中仰望的存在,只有李昌国知道龙武军的任务有多繁重。
龙武军是禁军,不仅仅要担负保护皇宫的安全,还要保护李隆基、王子皇孙、贵人嫔妃……的安全,这任务异常繁重。
作为龙武军的将军,每天的任务有多繁重,只要当事人才会明白。只说一件事,就知道李昌国有多忙了。
李昌国对安禄山很好奇,很想找个机会去瞅瞅,这个唐朝由盛转衰的罪魁祸首长的什么样儿?可惜的是,李昌国忙得团团转,压根就抽不出时间。
安禄山进宫后,整天与李隆基和杨贵妃腻在一起,李隆基喜欢听他的马屁话,也就不再到处走了,李昌国的任务这才减轻不少,有时间歇息了。
“嗯,早就答应妙丽同游龙首原,一直没有时间,这次可以兑现了。”李昌国眼睛一亮,嘴角一抹温馨的笑容。
龙首原与渭水之滨、曲江池同名,是长安最好的三大去处之一,李昌国早就想去一游了,只是抽不出时间,一拖再拖。
“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李昌国刚到府门口,就给高妙丽撞个正着。高妙丽眨巴着俏媚眼,很是好奇,大有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惊奇。
“明儿我们去游龙首原!”李昌国跳下马来,冲高妙丽道。
“好啊!好啊!”高妙丽都不知道提了多少回,要游龙首原,乍闻此言,大是欢喜,洁白的玉手轻击,以此来渲泄她的欢喜之情。
这事就说定了,次日一早,高妙丽带着丫头静儿,与李昌国出发,去游龙首原。
龙首原在长安东北,是长安地势最高之处,登上龙首原可以把整个长安尽收眼底,是以,前来游览的游人不少,络绎不绝,道路相望。
“好多的人!”
李昌国把这盛况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早就听说龙首原是好去处,前来的游人很多,眼见之下,方知远过传闻。
“比曲江池还要繁华!”高妙丽一张小嘴张大,惊讶写在脸上。
“比我们安西热闹多了!”静儿一向嘴大,这次也不例外,一句感慨之语,引来一片不屑的嘲笑声,赶紧闭嘴。
顺着道路前行,一边走一边欣赏,很快就登上龙首原,放眼一望,李昌国震憾异常。
不上龙首原不知长安之大,不去龙首原不知大唐万千气象!
长安方圆数十里尽收眼底,大明宫、玄武门、太极宫、兴庆宫、曲江池、渭水之滨……一处处名胜尽入眼底,宛若坐在飞机上欣赏现代大都市一般,不期然而生一种让人震憾的冲击力。
尽管李昌国见惯现代大都市的航拍视频,乍见之下,亦是震憾!
“万千气象!万千气象!”
李昌国一个劲的嘀咕。
“天啊!”静儿这个大嘴巴更是夸张的惊呼起来:“长安是如此之大啊!”
不用说,又是招来一顿不屑的笑声。
“……”
高妙丽更干脆,一张嘴张得老大,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接失声了。
“那里,那里!”静儿欢呼雀跃,手指着前方,叫嚷起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长安城墙,正有一队身着明光铠的龙武军在城墙上巡视,一个个盔明甲亮,明光铠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好象一面硕大的镜子,极具视觉冲击力。
“壮观!”李昌国大声评价。
“没错!”高妙丽重重点头附和。
长安城墙方圆数十里,每一隔一段就有龙武军在巡视,很能吸引眼球。
最让李是国惊讶的是,皇城上的龙武军最多,一队队巡视,明光铠闪闪发光,格外壮观,格外具有冲击力。
三人一边走,一边指点,不时叫嚷欢呼,其乐无穷,大是感慨,这趟龙首原没白来。
“你……我家公子看中你了,你跟我走!”
就在三人欢喜之际,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快步来到李昌国他们跟前,其中一人朝高妙丽一指,仿佛在唤狗一样。
“你谁呀?”高妙丽秀眉蹙在一起,一脸的怒色。
“我是杨公子的拥仆!”一个大汉得意的一昂头,大声道:“杨公子就是杨相国的公子,看中你了,要你侍候,跟我走!”
原来是杨国忠的儿子,游人不敢招惹,退得远远的,生怕祸事上身。
见过横的,就没见过这样横的,竟然把强抢民女一事做得如此正大光明,杨家之骄横由此可见一斑了。
“哼!”李昌国冷哼一声,宛若炸雷轰鸣,上前一步,食指点在这个大汉鼻子上,吼狗一样吼道:“你给我听清了,她是我的女人,谁也莫想打歪主意!”
“你胡说什么呢?谁是你的女人?”静儿嘴一嘟,嚷起来。
却给高妙丽一肘碰得没有下文了,高妙丽双手绞在一起,手背泛青,一双俏媚眼却是异常明亮,盯在李昌国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违逆杨公子!”这个壮汉咆哮起来,双手握拳,狠狠晃着,凶相毕露。
“砰!”
然而,回答他的是李昌国醋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脸上。
“格格!”
一阵让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这个大汉的半张脸好象戳破的气球般,塌陷下去。
第四十五章 安禄山的挑衅(第二更)
“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与杨公子作对,你不得好死!”
又一个大汉怒吼着,挥着拳头朝李昌国打去。然而,拳头却是停在空中,给李昌国一把抓住,用力一拗,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一截断骨戳破皮肉穿了出来,白森森的,异常骇人。
“啊!”
这个大汉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脸色苍白,跟在土里埋过似的,剧疼袭来,再也叫不住声,唯有喘气的份。
“杨公子,有贱民不把你放在眼里!”
最后一个大汉狐假虎威,打起杨公子的旗号,准备以势压人,却是一句话没嚷完,下巴就粉碎了。
“大胆刁民!”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领着一群人冲了上来,把李昌国团团围住。
李昌国一瞧,这个公子哥约莫二十来岁,身着华丽的绫罗绸缎,一身的富贵气息。可是,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子匪气,让李昌国想到了“沐猴而冠”这个成语,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杨氏满门富贵,却是这等货色,怪不得安禄山不把杨国忠放在眼里。”李昌国不由得冷笑。
“你敢违逆我杨晰,我要你死!我要你全家都死!”这个公子哥是杨国忠的幼子杨晰,平日里仗着杨家的势力,没少欺人,强抢民女更是家常便饭。
“杨家就没有一个好货!”
“要不是仗着妇人的裙带,这猴儿样的杨公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乞讨呢!”
“就他那猴儿样,乞讨也没人要!”
杨晰平日里干的伤天害理之事太多了,他这一亮出名号,引来百姓一片诅咒声。
“你们这些贱民,都要死!都要死!”杨晰听在耳里,怒在心头,咆哮如同雷霆,一张本就不算俊的脸孔扭曲了,更加难看。
“杀了他!”杨晰右手一挥,一群佣仆如狼似虎般冲上来。
“莫要逞能!”高妙丽有些担心,在李昌国耳边轻语,香喷喷的体香钻入李昌国鼻孔,让李昌国一阵陶醉。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李昌国右手在她吹弹得破的俏脸上轻拍一下,温暖如同软玉,手感非常好。
高妙丽竟然没有躲闪,而是任由李昌国得逞,静儿差点尖叫起来。
“砰!”
李昌国醋钵大的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砸在一个佣仆身上,这个佣仆抽搐着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唯有大口吐血的份。
“砰!”
李昌国右腿如同重锤,重重砸在一个佣仆的肩头上,这个佣仆的肩头如同沙堆般塌陷。
拳出如风!
腿重如山!
李昌国只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些只会仗势欺人的走狗打翻在地,不是筋断,就是骨折。
在这一刻,李昌国在高妙丽心目中的形象异常高大,比得上神明了,一双俏媚眼里尽是美丽的星星。
“你……”杨晰原本没把李昌国放在眼里,哪里想得到,他一帮手下,三四十人,只眨眼功夫全给李昌国放翻了,仿佛见到鬼似的。
“你不是要杀我么?你杀给我看看!”李昌国上前一步。
“你……莫要过来!”杨晰惊惧不已,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说不过来就不过来?”李昌国冷笑一声,右手一伸,揪着杨晰的衣襟,把他提起来。
“英雄,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都是我有眼无珠。”杨晰忙着求饶。
“啪!啪!啪!”李昌国老大的耳打过去,冷冷的道:“你敢打我女人的歪主意,就要有挨打的觉悟!”
李昌国下手很重,只三两下,杨晰的脸就象馒头一样肿起来,嘴角流血。
“嗯!”
李昌国的手停在半空,原来是杨晰竟然吃吓不过,晕过去了。
堂堂大奸臣杨国忠的幼子就这点胆量?李昌国还真是意外。
“好臭!”
高妙丽捂着嘴,退出老远。
“晦气!”李昌国朝杨晰裤裆一瞄,只见湿了老大一团,手一抖,杨晰就象断线的风筝般飞出数丈,重重砸在地上。
对于这种没有胆量的纨绔,李昌国还真提不起再教训他的兴趣。
“打得好!”
“英雄,你高姓大名!”
李昌国狠揍杨晰,赢得游人的好感,齐声赞扬,更有人叩问李昌国的姓名。
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李昌国他们接着游览。
高妙丽好象依人小鸟般,紧依着李昌国,一脸的笑容,欢喜之极,可以说,这是她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时刻了。
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若是有男子在她受到威胁的时候挺身而出说这是我的女人,更是为了她而大打出手,一定能获得她的芳心。
更别说,她与李昌国朝夕相处,而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只差一个契机,捅破窗户纸。
不过,高妙丽又为李昌国担心,毕竟这是杨国忠的幼子,虽然眼下杨国忠出京办差未回,他回到长安知道这事后,一定不会放过李昌国。
“莫要担心,我是龙武军的人,若是杨国忠敢动我,龙武大将军一定让他鸡犬不宁!”李昌国与陈玄礼相处多时,对这个老将军的脾性很了解,很护犊子。
李昌国是龙武军的双星之一,若是杨国忠敢对李昌国动手,陈玄礼真的会大怒。
杨家的势力很大,却是伸不进龙武军。陈玄礼掌管龙武军数十年,只有一个人把手伸进去了,那就是太子李亨,就算是李林甫也是插不进手。
龙武军这本就是很好的护身符,更别说还有爱护犊子的陈玄礼,李昌国真不放在心上。
接下来几天,李昌国回到龙武军当值,这天晚上,出宫回家,给安禄山看见了。
安禄山在宫里呆了好几天,今天出宫透气,正好遇到李昌国,定睛一瞧,李昌国一身英气,虎虎生威,身材匀称,透着一股阳刚美,把自己圆滚滚的身形一打量,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过来!”
“节度大人,我们以什么籍口抓他?”随侍身侧的曳落河很是不解,李昌国根本就没有惹安禄山,为何要抓李昌国?
“我看他不顺眼!”安禄山把李昌国的背影看看,好一个好汉,再把自己的大肚子瞧瞧,两人的形象天差地远,没法比,这让他更加不爽了。
“把他抓过来,要他给我叩头!”安禄山的蛮横、霸道是出了名的,他要找谁的麻烦不需要理由,想找谁的麻烦就找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