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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三剑全文阅读

作者:君蓝允     浮生三剑txt下载     浮生三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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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柄神剑泣血出,蜀山剑阁千年孤

    三千年前,上古时代,中土大地。

    九黎战神蚩尤作乱,率蛮夷之邦欲进犯中土,姬轩辕黄帝率正义之师奋起反抗,两军决战于涿鹿,正邪双方九九八十一天苦战不下,兵卒死伤无数,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遍地哀鸿。

    传说邪神蚩尤三头六臂,铁头铜额,刀枪不入,善于使用刀、斧、戈作战,不死不休,凶猛无比。

    邪神旗下九子,个个骁勇善战,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人祖黄帝力不能敌,仰天叹曰,‘吾中土当沦为蛮夷之地,吾何颜见炎帝伏羲!’恐败退,中土沦陷已为火烧之势。

    九天之上,天神恐邪神作乱,率神童下凡面见黄帝。黄帝向其寻破蚩尤之法。

    天神曰,‘蚩尤乃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寻常兵器难以伤其分毫。’

    黄帝泣曰,‘真无半点挽救?’

    天神思索良久,随后命神童重返九天,取盘古遗物通天神铁,赐予黄帝,曰,‘汝当铸剑三柄,当破九黎。’

    黄帝问曰,‘何为剑?’

    取铁神童答曰,‘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穿甲。’语罢神、童归去,黄帝领命携神铁去轩辕之丘,用真龙火铸剑。

    又九九八十一天,至尊、英雄、君子三剑依次铸成,雷霆万钧,风云变色,浩瀚大地仿佛被连根拔起,九天之上众神震颤,中土神州万物俯首,神剑出世!

    黄帝观其盛况,叹曰,‘得此三剑,蚩尤必灭,吾中土当收复,当兴哉!’

    之后,黄帝屯兵于涿鹿郊野,隔渭水与蚩血尤约战。

    蚩尤携九子应战。

    大战当日风云交错,日月颠倒,繁星陨,圆月坠,巨日落,血流千里,伏尸百万,正邪两军杀红了眼!

    即使九天之上风神雨伯呼风唤雨助黄帝作战,可仍难阻蛮夷之军愈发的狂野,正义之师怕又有败退之势。

    定坐中的黄帝双目骤然睁开,祭出至尊剑,隔河横劈,只一剑,百万蛮夷灰飞烟灭,寥有声响、不剩分毫。

    蚩尤九子身形百丈,奇形怪状,各骑神兽,手握神兵,气吞山河不可阻挡,如魔魅影似鬼神差,生撕硬劈吃人吞兽,渭水仿佛被他们踏平。

    危急存亡时刻,黄帝再祭出英雄剑,怒火中烧,‘尔等野人,当诛亦不足平吾愤!’第二剑,九子通杀,无一幸免,他们的尸体化作了山川大河,血水淹没了渭水,灵魂被剑吸收,成了剑纹,成了剑下亡魂。

    狂发肆意,蚩尤怒目,双眼如铁锤,是怒似嗔,可又有掩盖不住的兴奋,他躯体极速地无尽增大,足有千丈高,绵延万里,只见他口中默念咒决,刀、枪、戈、戟等八十一件神器从天而降立于身前,大地经不住其凌威,在震颤,在分裂,涿鹿崩了!

    蚩尤狂吼,‘黄帝小儿,手下败将,今日当令汝匍匐,令世人知道吾乃天下共主!汝血当祭吾百万亡灵,祭吾儿!’

    黄帝二话不说寄出第三把剑,君子剑!

    然蚩尤乃称邪神,神力在杀戮中强大,一身神皮鬼骨在鲜血中锤炼,岂是单单神剑能破。

    黄帝拽剑腾云起身,从九天之上劈下,携天神之力,剑气凌厉,身法诡异。

    蚩尤怎会站立等死,只见他夺身迎剑,硬撼黄帝天降之剑,好家伙,天地被撕开了口!

    九天上众神被这股刀剑之气掀翻,中土大地从根源被崩裂,一切都被毁了。

    黄帝与蚩尤大战三天三夜,过数十万招,从中土杀到北海,从大漠杀到荒原。

    蚩尤愈战愈勇,黄帝渐渐不敌。

    ‘黄帝小儿,今日汝必灰飞烟灭!’蚩尤集神力于头颅,生生撞粉了黄帝坐骑真龙头,龙吟九天,从万丈高空中坠下,黄帝哀嚎。

    黄帝无法。割腕流血于君子剑上,剑如嗜血巨魔,顷刻间吸干其血。黄帝从天而下,倒地不起。

    君子剑神光大作,剑首、剑身、剑尖炸裂又重合,剑招剑气剑气三剑合一!直刺蚩尤。

    一剑洞穿!

    蚩尤死有不干,‘如此怨念之剑,留在世间,犹如吾蚩尤不死!哈哈哈哈哈哈。’

    蚩尤尸身被粉碎,如粉末般消失在剑气中,他的狂笑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衰。

    黄帝用尽最后一丝念想,封君子剑三千年!

    然至尊剑、英雄剑流落大地,江湖中庙堂上难寻踪影。

    后人尊称黄帝为人文始祖,中土共主!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千年前蜀山始祖独孤空败在天下第一剑无极门掌门余绝的手上,失去手中英雄剑,心念俱焚的他远走偏僻,欲寻一英雄冢独守残生。一路西南,数月之后,路过蜀山,见怪树盘根错节,野草郁郁葱葱,山高峭入云,挺拔无路,发出如此感慨。

    从此之后他登上蜀山,再也不曾下山。独孤空余生心力全部放在了开蜀山和创剑阁两件事上。

    蜀山之上本是野兽混生、草木丛生,无人之生气,是他用手中剑一剑一剑地劈出了剑阁,一担一担的碎石挑出了登山路,足足用了五十年。

    登山时黑发,入土时佝偻,但他无悔。因为他坚信他的剑法天下第一,需要有人替他守剑,替他夺回英雄剑。

    一日,梦中,一个身影模糊的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指着病榻上的独孤空说,‘枉你一身剑法高深莫测,怎么却因为一场战败蜷缩于此,你不配英雄剑,甚至不配这蜀山冢!’

    白发苍苍的独孤空气若悬丝,用尽力气回答,‘输了就是输了,但是我的剑法不灭,若不是我悟不出最后一招,有怎会战败?我是英雄剑主,剑失命失,不过是不甘,苟活到现在。’

    ‘你名字为空却做不到空空了然,你剑法已然当今无敌,不过是被所谓的心中之剑压弯了腰罢了!看来这五十年来你仍未看透,今日你大限已至,你的剑诀已经留下在了蜀山,你就跟我走吧。’

    独孤空老泪纵横,在睡梦中死去。五十年弹指一瞬,正可谓‘英雄剑主开蜀山,毕生求剑太茫然!’然而他不知道千年后他的剑阁已然成为中土天下的正教统领,他的蜀山剑法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单凭一招‘开蜀式’就已经让江湖中的邪魔外道胆战心寒了,阁中大小弟子遍布中土各地,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不计名利为国为民。

    正因为这样,剑阁弟子谁人见到不尊称一声大侠!

    步容三岁便被先皇与老父送上蜀山,被寄予厚望在剑阁学艺。

    无论寒冬腊月,无论酷暑三伏,学剑学做人,没一日停歇,也不敢停歇。蜀山剑法要学,大学中庸也要学,老父步渊亭说在蜀山不仅要学功夫,更要学做人。在这家国动乱的年代,要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步容从小谨记,不敢丝丝懈怠。

    老父一生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五十年前大兴变法,铲除奸佞,匡扶聚义帮,压制无极门,平北方匈奴叛乱,使王朝有复兴之兆,先皇赏识,赐予其当朝郡主,郡主当时年仅二八,成婚之后,老父已然是庙堂上一人之下,天下间万人之上。

    在江湖中,步渊亭更是以七式,‘降龙伏虎拳’让江湖人敬畏,其掌力惊人,掌法多变,难逢敌手,然而他并不以武力屈人,相反他几十年来一直主张靠朝廷与江湖二者,共同复兴大夏国,他坚信学武之人有德,江湖可以与朝廷共处,深得江湖中人敬仰,万人共举,‘庙堂江湖数载兴,铁胆忠诚步渊亭’!

    老父终在五十岁那年得子,先皇赐一名,容,万事宽容、万物包容、万法皆容的意思,从出生那时起此子就背负了拯救黎民与复兴家国的宿命。

    蜀山学艺是艰苦卓绝的,那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强度和寂寞,每日每夜面对的都是蜀山的怪兽草木,难以有人沟通,可能是因为这个,步容自入蜀山后就很少说话,安安分分学武、本本分分做人,师傅让做的他就做,不让做的他不会去做,他不会超越分毫,也从不揣摩个中深意。

    每逢歇息的时候,步容总会爬上蜀山顶逍遥峰,去找老猿说话,去对天地谈心,太苦了,可是他默默忍受,从未有半句抱怨。

    三岁离家,如今连父母的模样都没有半分印象,可能只停留在记忆中父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形高大,脚步稳重,说起话来总有种不威自怒的严肃。

    母亲是特别年轻的,只记得她的脸很白也很美丽,一颦一蹙都有种让人开心幸福的感觉,脑海中从来都是母亲抱着他、陪着他,教他学走路学说话学认字,累了就躺在母亲怀中歇息,乐了就在母亲腿上撒娇。母亲身份高贵雍容,却从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府中上下奴才丫鬟都觉得得了福气能遇到这样的女主人。

    步容何尝不想家,不想父亲母亲,自从三岁被送上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虽然他还小,但是已经开始品尝思念的滋味。

    时间匆匆,光阴好似白驹过隙,一转眼七年过去了,步容十岁了。

    剑阁千年来的传统,大弟子十岁那年赐剑,预示其从赐剑之日起就要跟阁主一起掌管剑阁内外大小事,早赐早立,也是意味着步容十岁起就没有了童年。

    这日,逍遥峰上独孤阁中,内阁数十位弟子齐聚,阁主王重玄端坐大堂上方,众弟子拜见!重玄阁主是剑阁的第四十一任阁主,传闻也是蜀山千年来造化最深的,其修为功力堪比始祖独孤空,他的剑法如草书般肆意枉然,剑气由剑心向外迸发,身形快无影,剑招影无踪。

    蜀山剑法共一十三式,千年来除始祖外无人能悟透这十三式,练出**式的就已经能在江湖中难逢敌手了。

    然而曾有一日蜀山上光芒大作,重玄阁主直冲出掀翻了独孤阁,长剑直入月亮之上,在逍遥峰上打出一套强大至极、匪夷所思的剑法,外人猜测这一式剑法很可能就是蜀山剑法的第一十三式‘蜀王春恨’!

    ‘我们蜀山剑阁,千年前乃由英雄剑主独孤阁主一手创建,千年来我们的师叔祖们付出了无数血泪,才使我们在大大小小的战乱中得以喘息,然我们一直秉承正教作风,才在喘息中成为了当今武林正统。我阁还拥有镇阁之宝,分别是锁妖剑、玉灵轮和赤朱流苏丹,锁妖剑有斩妖除魔之能,是我们剑阁阁主的象征,当年无极门进犯蜀山之时,在危难之际,蜀山剑奴从独孤阁主的冢中取出,虽不比传说中的英雄剑,却也是中土武林中一等一的神兵利器。玉灵轮从百年前就定下了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其传说是上古时期黄帝铸剑时,用多余的盘古神铁制造的,玉灵轮一旦寄出,万阵皆破,切不可让邪教与东瀛人夺得,否则天下大乱。赤朱流苏丹是我们蜀山的特有仙草制成,中毒之人服下能解百毒,垂死之人服下能延寿命,但正常人服下必死。此三件,乃我们蜀山剑阁镇阁之宝。今日乃步容受赐之日,步容上前受赐!’

    ‘师傅,徒儿恐难当此大任!’

    ‘废什么话,为师说过传你,你就必须得接着,你来蜀山就是领命的,除非一死,不然接剑。’

    ‘徒儿领命。’

    ‘你为蜀山剑阁大弟子,今日成为镇妖剑主人,当铭记誓死捍卫武林正道,不与邪恶相交,此剑不求你斩妖除魔,但必须维护天下正义,保百姓安良,保国泰民安。你当以身试剑,剑会以剑示人!江湖上见此剑者,如见我王重玄。’

    只见重玄阁主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镇妖剑剑柄,周围弟子却不见剑身,正四下疑惑,却见独孤阁外的墙壁上隐隐有一飘忽的剑影,王重玄只一剑挥向一棵挺拔的古松,众人耳边有‘咔’的轻轻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片刻过后,一阵微风,松树哄然倒下,长剑中散发的妖气又归于无形。

    众人皆惊,叹不愧为剑阁至宝,果不虚传。

    自此以后,步容成为了剑阁的大弟子,将来的剑阁掌门人。

    因为玉灵轮无人可继承,重玄阁主不得不下山寻一慧根深种的女徒。

    三个月后,重玄阁主携一幼女归来,是一孤儿,本在京城外的一破镇子流浪。

    其实她本无慧根,但重玄阁主见她孤苦伶仃,四处流浪,心中不忍,遂带其回蜀山,并为其起名玉灵,此后她的一生都要守护着玉灵轮。

    玉灵无慧根却与玉灵轮有缘,玉灵轮乃上古的盘古神铁制造,有灵性,自玉灵上山那刻起,此轮便围着女孩转,最后钻进了女孩的右臂中,再无声响。

    重玄阁主知道,玉灵轮开始养魂了,天下大乱将至矣。

    又十年,步容二十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大眼略有走神,穿着蓝布衣,有一丝年少老成的感觉。

    二十岁是到了剑阁徒弟要下山求道的年纪,身为大弟子,步容自然是第一个要下山的。

    ‘容儿你用了近二十年在蜀山学艺,蜀山剑法你已牢记于心、了如指掌,放眼如今的武林你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是你却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敌人,你真正的试炼,在江湖。为师夜观天象,天狼群星围绕北斗,北斗有被吞噬之势,此乃天下大乱之兆,为师命你这几日速速下山历练,不得有误!’重玄阁主这一日召步容,命其下山。

    ‘徒儿何时归?’

    ‘山下再遇玉灵时当归,切记!’

    ‘容儿遵命!一定不辱师门。’

    步容领命走出独孤阁,脑中仍在思索师傅让自己下山此行的任务,师傅说得越少,自己就越难琢磨为何要下山,下山要做何事。想着想着,只听一声清脆,‘容师兄!’

    步容回头,阁外边钻了一少女出来,全身白衫,只十五六岁年纪,双眉弯弯,眉下一双大眼乌溜溜的,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樱桃嘴只一个劲的抿着。脸若白玉颜胜朝华!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她的右臂上挽着一黑色吊带,散发着淡淡雾气,步容知道这是玉灵轮的自我封印。

    ‘师妹。你怎么在这?’步容惊措,常年不变的脸上略有波澜。

    玉灵慢慢走到步容身旁挽起他的手臂说,‘刚才门外路过听到师傅让你下山了,是的吗?’

    ‘是的,我到了下山的年纪了。’

    ‘那你下山了,谁还陪灵儿去找老猿说话呢?谁还陪灵儿练剑呢?’玉灵一嗔,似有不悦。

    这个容师兄从小到大陪着她,陪她练剑,替她挨打,春天带她看蜀山桃花,秋天背她上顶峰找老猿玩耍。只一转眼,他便要下山了,玉灵如何放心得下,想着想着她脸红了,她已是十五岁的少女,再不是当初步容身旁的那个只知道捣乱的捣蛋鬼。

    ‘唔。’步容无语,不知怎么回答,

    玉灵两眼鼓得大大,眼泪仿佛要溢了出来。

    步容怎见过女孩子哭,从小到大他只面对过这一个女孩子,他忙说,‘师兄在江湖中等灵儿,等过几年灵儿也要下山了,到时候师兄带你看京城的桃花,听说那更美。’这是他着急杜撰的,他三岁上山,怎么记得京城的桃花。

    听步容此话,玉灵又一笑,‘一言为定,容师兄再陪灵儿去看看老猿吧,作为交换,明日灵儿送师兄下山。’片刻间玉灵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背灵儿上去。’此时的玉灵已经是身怀绝技了,其实完全不费力就可以登上逍遥峰。

    步容背着玉灵一步一步,很稳很稳,即使峰再险,他也是如履平地,这再不是小时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攀爬的逍遥峰了。

    老猿早已备好桃花酒,为步容践行。

    蜀山桃花酒乃稀世珍品,是因蜀山桃花只有每年春天在逍遥峰上盛开,三个时辰之内必凋亡,数量稀少,酿酒的泉水乃冬天逍遥峰上雪水所化,传说蜀山桃花酒有延年益寿、增肌美颜之神效。

    老猿陪伴步容近二十年,已是衰老不堪,步容心中明白,此一别,当是最后一别。

    步容强忍泪水,举杯敬老猿。老猿‘吱吱啊啊’,心领神会亦举杯,两行老泪流过它褶皱不堪的老脸。

    玉灵用手帕给老猿擦拭,她也是泪流不止。这一次,步容大醉,二十年来没醉过,不知今日是桃花酒太醉还是逍遥峰太美。

    ‘再会!’步容站在峰尖,对着整个蜀山用尽全力大喊。

    他要下山了!

第二章 初下蜀山遇官贼,做客沙溪逢知己

    第二日清晨,步容起早准备动身,他不准备通知师傅师妹和各位师弟。可能离别总是痛苦的,他怕会不舍,独自背起剑拎上行李,悄悄起身。

    走到蜀山的山路口,剑阁的石门宽宏高大,足足高八十一丈,传闻重数万斤,是当年师祖独孤空几十年如一日,徒手打造而成,大石门上青苔绿绿,色泽沧桑,历史的厚重感在步容心中油然而生。他抬头仰望,石门上是题有六个漆金大字‘千古正义剑阁’的石匾,传达一种纯净与神圣,再污浊的邪念在此匾面前都会被洗涤殆尽,千年来剑阁中人一代又换一代,不变的是这剑阁铁打的招牌。

    步容感慨,既惊叹于蜀山自然的鬼斧神工,又难以想象当年师祖精卫填海般的坚毅。他放下手中行李,对着石匾磕三下响头,以感谢蜀山仙境的哺育之恩以及对师祖独孤空的崇畏之情。蜀山毕竟养活了他十几年,感情已经深厚到归属的情结,他心中很是不舍,久久不肯起身。

    步容觉得师祖虽然是一位绝世高手,但不是一名济世大侠,空有一身好剑法却用在开蜀山修剑阁之上,他只是尊敬,不想成为。步容深思过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腿,欲转身离去。

    殊不知,如果没有如今的蜀山剑派,中土大地千年来会多少的正义难以伸张。

    ‘容师兄不准备跟灵儿告别就离开吗?’不知何时,玉灵已经站在了步容的身后,今日换了一身绿衫,美丽动人、清新脱俗,她手中握着一串银色项链。

    ‘呃,我走的太早了,不想打扰大家清晨修炼。’步容诧异,没想到玉灵已经在下山必经之处等他了,当然也有一丝喜悦,这么多年来他在蜀山很少有人牵挂,本想这么默默无闻地走掉,现在看来还是有人牵挂他的。

    玉灵走近步容身旁,贴近他,慢慢扬起双手,越过他的脖颈,将手中项链系在他的脖子上。项链是桃花形状,质地很轻,玉灵是二八少女,身体很香。

    这一刻,步容的脑子突然乱了,很乱很乱。

    ‘这是灵儿做的桃花银链,是灵儿用心头血炼成的,灵儿喜欢桃花,容师兄你说过会带灵儿看京城三月最美的桃花,作数吗?’玉灵这么说的,‘你去哪里都戴着着它,这样不管你去天涯海角,灵儿都像呆在你身旁一样,有了它,灵儿就能找到你。’

    ‘嗯,好。我会一直戴着它的。’这次步容回答地异常干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在蜀山最不舍的原来是自己的小师妹。如果没有她,如今的自己早已孤寂而死,又怎会坚强到现在。步容双手伸开一张,一把抱住玉灵,紧紧将她搂入怀中。二十年来步容从未接触过女人,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感动还是冲动,他就想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永远不放手。可能他不会说话难以表达,但此时此刻他的行为已经在向少女述说着衷肠。

    少女玉灵笑了,经不住轻哼一声,她系项链的双手挂在步容的脖子上,她的脑袋靠在步容的肩膀上,身体依偎步容的怀中,幸福是难以言喻的。

    步容下山将近一月了,如今已是十二月,天气渐渐变冷,空气中的水分都没了,干燥得很,过往的风刺得步容生疼,他的脸仿佛被一刀一刀地划开。不知是思家见父母的情绪急涌,还是想早日结束这风餐露宿的日子,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周围的风景如浮云,四处的人物似草木,他,只是一个劲地赶路。

    这一日,他到了一个叫沙溪的小镇,下马进了一家名为溪里沙的客栈歇脚。

    ‘掌柜,有客房吗?’步容进客栈后上柜台问掌柜。

    ‘客官您好,有客房,二楼左转第一间,上好的客房。’掌柜叫来一小二,让他带步容上楼,小二急急忙忙上前接待。

    就在步容跟小二上楼之时,客栈门外马蹄声轰鸣、尘土飞扬,步容惊愕回头,远远看见来了一群劫匪样式的官兵堵在客栈门前,这群人二话不说冲进客栈,将大门锁死,劈刀就砍,纶枪就砸。酒坛满天飞。

    只见领头的是一位七尺彪壮大汉,面目狰狞、飞扬跋扈,右臂上挂着血色红巾,他缓缓从门口走向柜台,手里握着的大砍刀直劈而下。好家伙,只一刀,柜台从上向下全部崩盘散架,可见那大汉臂力惊人,身上的蛮力自然不可小觑。

    ‘有钱的交钱,没钱的送命!’大汉喊道。

    此时柜台后面的掌柜瑟瑟发抖、冷汗直流,他已经跪倒在大汉脚下,不敢说话。客栈里的客人也早已全部跪倒,不敢说话、不敢动弹,生怕为此丧了命。

    步容怎么会跪,众官兵拿着武器指着他,向楼上冲来。他虽不曾见过世面,但是见到这场景却知道这是官兵欺压百姓群众的恶行,罪不可恕,然而就在他准备发作的时候,客栈东南角发出一人以掌拍桌之声,众人回头。

    那是一个外貌俊美、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衣和发飘飘逸逸,仿佛悬在半空中的虚影,脸如雕刻版有棱有角,五官分明、美丽异常,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但眼中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看。他举起手中酒杯指着众官兵,‘这酒这么美味,砸了岂不可惜?’说完后又将酒杯对上嘴唇,微微抿了一小口,好不优雅!好不享受!

    官兵恼怒,‘大胆,见我们副将竟然不跪!’他们立马放弃步容这个目标,手中武器直指白衣男子,冲上前向其砍去。

    白衣男子缓缓抬起左臂,张开手掌,仿佛戏子唱戏般的手法,缓慢向前轻轻一推,官兵们还未近身就被其推出数丈之远,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官兵愈发恼怒,纷纷爬起来再次向他砍去,这次更加凶狠,白衣男子踢开板凳跳了起来,本会粗鲁的动作在他的行动下显得极其优雅,却又快得让人肉眼难以看清。

    这一次,步容看白衣男子认真出掌了,他双臂慢慢伸开又急速闭合,手掌快速内切再大力翻转,步容惊呆,掌速太快了,仿佛能看到双掌周围的气流都被改变了流动轨迹,客栈的其他人和物都在这一刻凝滞了。

    ‘砰!’一声,提刀向前的官兵全部被拍了出去,他们如断了线的木偶在客栈上方划出了一道道优雅的弧线,等落地时,流血的算幸运,骨折的占大多数,个个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白衣男子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袖,‘刚做的衣服都给你们弄得褶皱,谁来赔?’说话很轻、语气很淡,他有棱角的脸向领头的大汉转去,眼神犀利,看来是生气了。

    大汉扭了扭比水桶还粗的脖子,抖了抖身上壮实的肌肉,放开了手中已经被吓得半死的掌柜,‘看来不杀了你,就收不齐银两,若我无法向上面交差,那就是死路一条了。现在看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让你这个小白脸尝尝我的狂徒刀!’语罢,大汉拎刀二话不说向白衣男子劈去,白衣男子侧身躲过刀劈,单掌轻拍大汉腰间,大汉踉踉跄跄地向前倒去,跌了个狗刨地。

    大汉抵刀爬起来,恼怒自己被耍成猴,然而又被白衣男子扔了出去,桌子都砸碎了好几张。

    大汉不甘,第三次来过,他双手把刀举在身体右侧,一咬牙再次冲向白衣男子。这次白衣男子没有躲了,跟大汉过起了招。

    大汉横劈竖斩大开大合,刀霸气重!白衣男子挥掌反抗,‘双掌,四掌,八掌,一十六掌!’

    双掌时还缓慢得很,谁能想他的掌速随招式越行越快,最后比风仿佛还快,刹那间让众人看花了眼!大汉身中数掌,直直倒下,手中大刀飞了出去。数秒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官兵们纷纷爬到大汉身前,看到他已经死了,‘你敢杀害朝廷命官!’

    ‘回去告诉其他狗官,不管是谁,挡我喝酒者必死!’官兵们惊恐,纷纷落荒而逃。

    白衣男子并不追去,反而是再次坐下,指着步容说,‘我早注意这位仁兄气宇轩昂,步伐稳重,修为不在我之下,为何自己不出手,非要等小弟出手呢?仁兄赏脸喝一杯?’

    步容暗暗咂嘴,心想这大汉的刀法跟自己的剑法一样大开大合,已然凌厉,却被眼前这位白衣男子轻松化解,先手者还身中数掌,即使换作自己,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扛得住这么多掌,看来江湖上真的是高手如云,师傅说得一点没错。

    ‘好,喝一杯。’这时候客栈内的掌柜、小二以及客官们才爬得起身,都前来道谢,感谢白衣男子的救命之恩。掌柜说今日所有损失一人承担,客官不必再付吃喝银两。

    ‘在下剑阁步容,阁下是?’步容先入为主。

    ‘小弟陆游原,来自武当山八卦门。’陆游原边回答边给步容斟酒。

    ‘幸会!’步容抱拳,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是蜀山剑阁的大弟子,久仰久仰,剑阁乃天下第一剑派,大哥你一定身怀绝技!’陆游原亦一口饮尽,面对步容的先入为主,他同样开门见山。

    ‘刚才看你掌法快的让人眼花缭乱,难道就是八卦门绝学八卦掌?听闻此掌起式时缓慢,随招式变化而越战越快,最后能比得上风雨雷电的速度,常人不可能招架。’步容问道。

    ‘雕虫小技罢了,大哥说笑了。哈哈哈哈。’陆游原笑地爽朗,棱角都在律动。

    ‘兄弟谦虚了,没想到我一下山就遇到了你这样的侠士。’步容打心底里敬佩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些的白衣男子,正直爽朗,这一瞬间他觉得江湖仿佛都是好人,‘话说这些官兵们为何抢劫你们老百姓?’

    听掌柜的说,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才知道沙溪这个地方是归金哮将军主管,奈何现在时局动乱,为了满足军队供应需求,敌方官兵不得不向属下各地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奸**女儿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二人听了,愤怒不已,有这样的将军与士兵,大夏怎么可能强起来!终有一日要改变这局面,步容暗握紧拳头,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出手,也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始一下山就违背了师命,没有匡扶正义。

    ‘步大哥,在想什么呢?’步容一点点走神,被陆游原打断思绪,重新拉了回来,‘江湖流传剑阁大弟子乃当今大夏王爷步渊亭独子,看大哥这英姿模样,想必就是小王爷了,再看这赶路之势,莫不是回京城?’

    ‘是的,当回去见见父亲母亲。’步容点头,又饮了一小杯,‘小王爷我可真不敢当。’

    ‘沙溪距京城尚有百余里,三个月后乃我武当山新掌门继任大典,师傅派我下山广发英雄帖,正好下一站恰好是送往京城的几大门派,大哥若不介意小弟想与你一同前往,路上正好有照应!’

    ‘好!’两人饮了几大坛,又聊了数个时辰,直至深夜。步容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江湖生人畅饮好酒,这样把酒言欢,他在江湖上有了第一个朋友。

    雨后的沙溪镇是宁静无语的,客栈门前青绿色的石板路上行人稀稀疏疏,也少有人吆喝,不时会有一两辆过往商人的马车经过,真的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步容起得有些迟,可能是昨夜酒喝得有些大了,头撕裂般疼,他捂着头拍了拍,想缓轻些痛楚。这时候有人在敲他客房的门,敲门声不急不慢的,‘大哥起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嗯,马上好。’步容简单洗漱后,收拾好行李下了楼,看见客栈门口已经停了两匹马,着两匹马都早已洗刷干净,马身整体通红鲜艳欲滴,四条马腿精瘦矫健,马尾却是短了一截,应该被人横刀剪断了,看来是陆游原事先安排掌柜的备好了的,步容也很随意地将自己原来的那匹马送给了掌柜的。

    二人上马就走,等骑马出了沙溪镇,便快马加鞭一刻不愿耽搁。马似流星人似箭,步容只觉得身轻如叶飘飘起飞,并不像一匹马在载着他赶路,仿佛是一只荒原神鹰带着他凌空飞翔,速度奇快但是马背上非常之稳,‘好马!’步容不禁赞叹,他对陆游原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这一路上,步容不再寂寞,陆游原跟他说了很多之前他在蜀山上未曾听过的奇闻异事,他听得津津有味,觉得中土广袤无垠,大夏繁华似锦。

    后经陆游原详细一说,才知道三个月后武当山上表面是八卦门新任掌门继位大典,其实内有玄机,到时候天下武林正派、侠士义士都会齐聚武当山顶,探讨如何拯救中土大地于水火之中的一件惊天大事。

    八卦门善虚老掌门精通周易占卜,前些日他自梦中醒来,召集所有弟子于座下,‘吾梦中受仙人指教,中土将有大劫,今众弟子等于此,吾当以生命演算,望吾走后尔等可以联合中土武林其他门派,拯救中土于水火中。吾当卜算出究竟何为大难,何为大劫。’于是善虚掌门在元始天尊大像下,花费三天三夜,用尽最后生命之力演算,得一十二字‘君子剑出,英雄剑亡,至尊剑失’,随后便吐血不止,命将归入太虚。

    ‘后来几位师叔查经阅典才得知,是传说中的君子剑三千年封印之期限已到,它即将破除封印,重现中土武林,到时中土大地上将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死伤不计其数。至于黎民百姓也将受争剑之牵连,生灵涂炭同样死伤不计。然而是否真的有这把剑存在,当今世上无人可知,它只出现在上古传说中。至于英雄剑亡与至尊剑失这两则批示,我具体不太清楚,师叔们避着这八字绝口不提其定论,可能是他们怕惹来不必要的灾祸,所以才让我下山广发英雄帖,寻天下间的英雄上武当求应对之道、结束之法。’

    ‘英雄剑千年前是我剑阁始祖独孤空的手中剑,后来战败被无极门掌门余绝所夺,如今很多年渺无音讯,重玄阁主说过,英雄剑乃江湖共举之人才有资格拥有,剑主必须武功高深而且要得江湖之人信服,其剑沉重,剑身纹有蚩尤九子的黑色剑纹,使起来如九子降世,神哭鬼泣,威力不可阻挡,当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器。至于至尊剑跟君子剑,我倒没有听说过,又是何方神器?’步容震惊,停下马忙问道。

    陆游原略有惊讶,随即手中缰绳一拉,座下马前蹄朝天,‘嗵’地一声停下。

    ‘怎会不曾听说?那小弟来跟你说说。至尊剑自古就是庙堂象征,数千年来国家之间、朝堂之上争的就是这把剑,它象征着称王与得权,此剑薄如蝉翼轻如羽帛,传说它沾血千万,血流入剑身使其通体大红,红得发亮刺眼,剑首乃刻一真龙头,暗示其九五之尊的地位,自古以来兵家争的就是这把剑,不知要多少将士与百姓的鲜血才能换得此剑。得此剑者得中土天下,当今大夏国女帝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他看了一眼步容,继续说了下去,‘君子剑乃上古三神剑之首,传说黄帝就是用这把剑斩杀蚩尤的,保我们中土不被蚩尤军队所灭。可最后被黄帝封印于涿鹿郊野,三千来不曾有人见过,剑的样式、能力也不为人所知,但它为三剑之首,一出世必定会引得群雄共逐,到时天下必乱。所以这十二字可能很明显的预示着天下大乱。’

    ‘如此正义之剑,为何要封印它?’步容惊疑,想着陆游原所说之话,难不成是大夏国气数已尽?英雄剑又何出路?他心中疑惑万千。

    ‘这个当今世上没有人知道。’陆游原又侧身上马,急忙说道,‘但我知道你我此刻不宜久停,当火速赶往京城!’

    ‘为何?’步容忙上马,又问。

    ‘因为你父亲步渊亭乃是当今的英雄剑主,英雄剑亡四个字不知是否准确,之前与大哥你并未相识,所以步王爷的生死我也就没看得那么重,现在你我当速回京城,以免步大侠遭遇不测!’语罢,策马前奔。

    只一瞬,步容浑身上下仿佛似雷劈过,竟不知所措,满脑子空白。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在他心中父亲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人,三岁便把他送上蜀山,其心冷程度谁又敢想?他脑子父亲这个形象模糊,可能从小都不如他师傅重玄阁主给他的疼爱多。然而他毕竟是父亲!‘走!’这一刻步容没有犹豫,手中缰绳猛地一拉,宝马通了灵,火速前进!

    一路上步容想到他父亲武功高深莫测,当年曾一人于万军从中取匈奴王的首级安然凯旋,况且他又是大夏国朝中重臣,谁人敢动他分毫?可是善虚掌门的批语已下,难不成真的会有人对父亲不利?要知道重玄阁主可不止一次两次地提起过善虚道长的卦算通灵!步容想得头发乱、眼发花,此刻他惴惴不安,心急如焚。

    步容、陆游原二人一路上日不停夜不停,走最近的道,快马加鞭地赶路,好在离京城并不远了。

    又过约五六日,终于到了京城城门外,城门紧闭。二人来不及喘息,忙停马于树林旁,随即双双跃上城墙。此时已经的京城月黑风高,已是深夜。离家越近,步容的心越发不安。好在有陆游原陪伴。

第三章 王爷郡主皆遇害,将军太师初登场

    京城是偌大的,再加上深夜月黑,路上并无过往行人,此时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找不到步王府的所在处,正不知何去何从。就在二人疑惑之时,不远处听到一阵又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

    ‘嘘,不要出声。是京城夜里护城守夜的士兵,女皇下旨过,夜晚是不许有人进出京城的,你我别被发现,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王府去处,待我去抓一个回来问问便知。’陆游原轻声说,挥手示意上前。

    步容明意点头,二人悄悄侧身进了道路另一边,寻一墙隐蔽,准备动手。

    此刻,守夜官兵部队的前方已经走了大多数,陆游原看准时机,直接飞身夺出,速度奇快,没人看清他的身影,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提,右手捂住最后一位官兵的嘴巴,就一个转身,那人就被他轻易地绑了回来。

    因为事关自己全家的安危,步容心急,直接取下背上的镇妖剑,抵着士兵脖颈问道,‘步王府怎么走?前面带路!’

    官兵惊恐,浑身瑟瑟发抖、不能动弹,‘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深夜擅闯京城?还要去王府,莫不是图谋不轨?’

    ‘哪那么多废话,前面带路!’步容急道。

    ‘我可是锦衣卫!’那官兵试图恐吓绑架他的这两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出处。

    ‘哪来这么多废话?给我们带路,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步容急道,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拿剑的手都在颤抖,他有预感今夜将有大事要发生。虽然在蜀山修行的这么多年里,亲情在步容眼里早已淡很多,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血肉至亲将大难临头,他还是心里慌得不行。

    其实步容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相信天命的,但是他的内心却在一步步地往那方面想,更何况善虚道长是当今中土一等一的神算,用生命演算出来的卜卦又怎能不让人信服?

    被劫官兵在前方带路。

    怕是京城太大,道路密密麻麻、四通八达,加上夜色之深,路并不好走。王府位于京城郊外,在官兵的带路下,三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王府大门口。

    ‘这就是步王府了,里面有带刀侍卫把守,武林高手坐镇,当今世上怕只有皇宫圣地比它戒备森严了,你们若想行刺,最好还是放弃这个念头,以免死无葬身之地,否则等死到临头了的时候别怪小的没有提醒你们!’官兵劝道。

    陆游原手一挥,示意官兵可以走了,官兵连滚带爬地跑了,他的锦衣卫称号并没有让他得到多少尊重。

    在月光照耀下,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眼中见到的是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正红朱漆的大门顶上悬着黑色楠木金丝匾额,匾额上题着烫金色的四个大字,‘忠诚铁胆’,四字龙飞凤舞,尽显雍容华贵。

    让人好奇地是门前并无人来往,也没有任何侍卫守门,好像比一般的夜晚还要宁静。反而是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鲜血腥气,一阵寒风吹过,刺鼻。步容越发心神不宁,他与陆游原相视一下,准备破门而入。

    陆游原抬手就是一掌拍出,王府千斤重的朱漆大门被震得稀烂,二人同时跃身冲了进去。府内金砖玉瓦,连他们走过的铺路石都是金石制造,好不气派!然而此刻他们并无心思观赏,因为眼前情景让人胆寒!

    ‘怎么会这样?’步容呆了,生生地愣住了。不知道是冬日天冷还是步容心寒,阴寒的冷,入骨的寒。一股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身体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步容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他不敢动弹,也无法相信,他束手无措地站在那,这眼前景!他的骨头可能是碎了,疼得钻心。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死尸,满眼都是血、血、血,陆游原不禁感到恶心,他的胃袋在不停翻滚,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这血腥味已经让人作呕了。

    步王府遇到贼人入侵了。

    ‘快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游原忙道,他拉着步容跨过府中庭院,向内宅大厅‘正义厅’走去。

    一路上都是步王府侍卫与奴才的尸体,他们个个死法恐怖,统统倒在地上,面部扭曲,嘴巴大大地张开,血液流了一地,而且全身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显然他们被人放干了血,死亡的时候是非常痛苦的。

    ‘究竟是谁这么残忍?’陆游原惊疑,当今武林谁人不敬佩步王爷的仁义正德,谁竟然会下如此毒手。可是他转念又想,步王府的江湖地位这么高,府内也是高手如云,放眼江湖,就连剑阁、无极门这些武林大派也怕没有胆量跟能力杀进步王府,再者说步王爷的七式降龙伏虎拳当今天下少有人敌,综上所想,陆游原更想不到答案,索性他抛开思绪不去想。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到王府大厅。

    正义厅正中挂着一张三米长宽正方的‘步’字,生活有力、字道苍劲,这字仿佛是被人赋予了生命力,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这是当年步渊亭平定北海草原叛乱后,先皇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亲笔题写的,为了感恩步渊亭所赠。先皇曾说,‘没有步爱卿,就无我大夏王朝后日!’然而现在上面已经沾染了血迹,显然是这厅中人也没有被放过。

    陆游原转身看了看紧跟在身后的步容,突然被步容的脸上表情吓得大吃一惊,忙道,‘大哥你没事吧!’

    在陆游原眼中,这时的步容已经完全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怕是脸上的肌肉也已经僵住了,像失音了一样,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又没有力量移动身躯,他惊恐地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就呆若木鸡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陆游原见状,忙用力摇了摇步容,步容依旧不动,他顺着步容的眼神,望了过去。

    那是厅中东南角,有一**身体。显然身体旁的片片红衣是被贼人残忍撕下的,全身裸露!

    陆游原走近一看,竟是一惊,这是一位美丽得不可语言形容的女子,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即使这女子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女子约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娇美,五官端正。然而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凄惨,那里流出的血都已经凝固,黑红黑红的,显然是在反抗中被贼人侮辱致死的,好不凄惨!如此惊艳的女人,自然是步容的母亲!

    陆游原脱下自己的黑色披风,给女子盖住身体,希望她能得以安息!

    人走茶凉灰烬亡,魂飞魄散亲心伤!

    ‘母亲!’步容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家时,竟然是这样的。

    步容用瑟瑟发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移开,他挪开双手,一连串的热泪从他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了下来,没有一点点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强烈的情感如山顶崩塌般地向他袭来。步容手脚麻木,仿佛血液都被凝固,心脏也快要窒息,却好像又有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中,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陆游原盖好尸体后,起身转过了去,看到步容整个人都跪在那,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泪流满面,再不见当日在溪里沙客栈喝酒时的从容与潇洒。

    忽然,步容怕是发了疯似地起身,握着手中镇妖剑满大厅的四处乱砍,开始时像失了声,可这时他又化身成一匹受伤的孤狼,在深夜中嚎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痛苦!可不一会,他又跪倒在母亲尸体身旁,抱起她,口中只一个劲地默念,‘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然后又放下,对着母亲的尸体不停地磕头,‘砰’的声音不曾停歇,厅中地面的金砖活生生地给他磕裂了七八条缝,等他再起身时,陆游原看到了他的额头上流血不止,直流到胸口,中间还夹杂着丝丝脑浆。

    ‘大哥!别这样!’陆游原见此惨状,心中不忍,忙来上前劝阻,可是步容只是不理,他心中只有母亲,好在他应该是清醒了很多,就一直跪在那。今夜,他失去了存在于他心中二十年的慈爱善良的母亲!

    就这样,步容直生生地跪着。

    陆游原无法,只得在正义厅的厅口守着,他高度警觉,在戒备着,防止灭门贼人再次前来。看到步容伤心欲绝之状,陆游原心中只得暗暗叹息,如此完美一家,怎么会一夜之间惨遭如此毒手,又万幸府中没有发现步王爷的尸体,可能他逃过一劫了。此时此景,陆游原知道,若换作是他,亦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他握紧双拳,心中暗道,定要找出凶手,给大哥一家报仇,还正义一个公道!

    步王府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可能是后半夜的守夜官兵发现了王府异常,连夜通知了朝廷。已是寅时时分,这时候王府外马蹄声沸腾,从声音中判断出外面是来了一众铁蹄。

    陆游原忙起身一跃至正义厅屋檐上方,睁大双眼朝王府门口看去。见为首的是一个身高两尺,体宽身壮的将领,他身披金色钢甲、手持金色钢锏,面部黑漆漆的一片怎么也看不清,‘此人内功如此深厚,以至于连我都看不清他的长相!’陆游原暗惊道。

    这将领率队领进王府之中,见府中惨状,巨手一挥,声音如巨石落下山般响亮,命手下将士彻查王府,‘速度检查伤亡,若有活人,马上向我上报!’又见他对身旁一紫衣书生低声说,‘烦请先生劳驾,务必查出是何贼人所为!真想不出谁人敢在京城女皇脚下造次,胆敢灭当今王府之门!’

    紫衣书生鞠躬说,‘雷将军切不可操之过急,此事内中玄机过多,怕不是那么好查出来的。’

    雷将军点头轻叹,‘可惜了步王爷三朝元老,戎马半生,一生忧国忧民,为朝廷为武林都是鞠功尽瘁,死而后已啊!不论战场杀敌,还是为国为民,步王爷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夏英雄。不曾是想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惹来了灭门之祸!’

    ‘确实,当今天下无人不敬佩王爷,放眼古今,王爷都是一等一的豪杰。’紫衣书生也说道,‘做人,理应如此!但是这可能也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啊!’雷将军又点头,不语。随后,二人一同往王府大厅方向走来。

    见此情景,陆游原忙跳了下来,对这已经在厅中跪了一夜的步容说,‘大哥,有官兵来了!’

    步容依旧无言,仍然跪在那也不肯起身,仿佛是傻了。

    不多时,将军与书生二人已从远处走来,要到正义厅。

    ‘厅中有人,待我速去看下!’雷将军眼尖,刚过院中转角就看到厅中有两个年轻人的身影,这边他刚对书生说完话,那头就见他只两三步便向厅中跃了过来,虽然他身材高大看似笨重,可单凭这个身法也称得上是当今中土武林最顶尖的高手了。

    只一瞬,他便到了正义厅门口,见到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心中甚是好奇,这二人一个跪在厅中央,一个守在其身旁。雷将军也不废话,上来便开门见山的用手指着二人,声音如雷鸣般,‘尔等何人,胆敢擅闯王府!莫不是对王府下毒手的是你们?’语罢,掏出腰间金锏,心想若眼前二人是凶手,今日便替步王府行天道!

    可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绝对没有能力灭门整个王府,要知道王府中的高手数不胜数。

    陆游原忙解释道,‘怎会是我二人?我们昨夜赶到时王府已经惨遭屠戮了,我二人在此守候一夜,也并未见贼人再出现。在下武当八卦门弟子陆游原,这位更是老王爷的独子,剑阁步容!你说我二人会是凶手吗?’

    ‘什么?步容步公子?他不是自小就在蜀山学艺吗?’雷将军大惊,怎么也不相信眼前所跪之人竟然是老王爷独子!

    ‘正是,他数月前已经下山,你若不信,他身旁镇妖剑便是最好证明!’陆游原一指,雷将军顺他所指看去,眼中望见剑身影纹六七重,自然是蜀山至宝镇妖剑无疑。悲痛中的雷将军大喜!他脸上阴霾仿佛消散了些,让人觉得有些能看清一般,‘万幸!万幸!’只见他大步走上前去,伸开巨手一把将步容提了起来,扶他到大椅上坐下。

    步容怎么肯,奈何发现自己一点力用不上,根本没得反抗!

    雷将军自己也不脱去身上金色战甲,把自己的金锏随手一扔,就笔直跪在步容身前,在他双腿跪下的那一刻,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竟然感觉到厅中地板上的金砖都震了几下,可见其硬功有多深厚!

    ‘属下雷鸣,隶属步王爷座下虎贲军头领!在此参见小王爷!刚才有所冒犯,罪该万死!望小王爷轻饶。’语罢就是一个响头!

    ‘虎贲将军雷鸣!人送外号雷鸣虎贲,原来就是眼前这位,难怪武功如此高深莫测!’陆游原惊讶,心中暗暗咋舌,这可是老王爷手下的第一号人物,随老王爷出生入死数十年,单凭一个‘勇’字吃定敌人,想不到他本人竟然是如此的果断耿直,陆游原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钦佩。

    这时门外紫衣书生也已不慌不忙地赶到正义厅门口,轻轻跨步迈进了厅中,他走到步容跟前与雷鸣齐平,双手抱拳,鞠躬弯腰道,‘属下吴忧,参见小王爷。我是当今刘太师的门生,今日接太师命特陪雷将军到步王府中查案。’

    步容苍白的脸上并无反应,仿佛全天下其他人都与自己无关一样,根本不理睬面前二人,‘哦’一声,便再无声音。

    陆游原见状,忙扶雷鸣起身,‘雷将军快快起来,步大哥家中遭此惨变,心中悲痛不能自已,望二位大人不要介意。’

    见步容不应,丝毫不动,二人无法,雷鸣只得起身,吴忧也挺直了身。

    ‘不知二位大人有何发现,是否有凶手线索?’陆游原问道。

    ‘我与雷将军刚才在王府庭院中仔细查看了几具奴才跟侍卫的尸体,发现他们都是咽喉处中刀,并被划开,伤口虽然细长干净,但是却特别深而且没有多余的刀口,单凭这一点江湖上能做到的人就寥寥无几。’吴忧回答道。

    ‘现在的中土武林之中,刀法绝学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并不多,说得上名号的也不过京城的金刀王家、北海的轩辕刀、大理南诏的仁义山庄等几大门派。但是据我了解,他们使的刀都是重刀,不管是刀口还是刀背,都是比死者的伤口要粗上不少,而且他们的刀法也是与死者伤口的刀法不符。再退一万步来说,除了仁义山庄,其余几个门派更是都没有能力入侵王府,而仁义山庄跟剑阁一样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正派,其庄主李兴既是步王爷的生死之交,又是大夏王朝开国功臣之后,不可能会对王府动手的。所以在我看来基本上能够排除他们是凶手的嫌疑。’雷鸣接道,陆游原与吴忧二人也点头信服,因为他分析得的确有理有据,步容虽然彷徨,但是他听到他们三人探讨自己的仇敌时,也不免会仔细去听。

    这时候雷将军提起金锏,在厅中四处张望然后又说,‘而且王府之中侍卫上万,高手如云,他们都是步王爷的亲信,再加上步王爷亲自坐镇,准确来说连蚊蝇都难以越入,放眼中土只有大夏皇宫比王府的戒备森严了。想想看,谁人有这个能力可以灭杀王府?我估计这是一次密谋的暗杀,可能是一众高手参与屠戮王府的,绝不可能是一人一派所为!’

    ‘我们并未发现王爷尸体!’这时陆游原提醒说。

    ‘什么?’雷鸣猛一回头,甚是惊讶,‘难道王爷躲过一劫?要果真如此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下半夜的时候,我已翻遍整个王府,并不曾见到王爷的尸体。’陆游原棱角分明的脸慢慢地向厅的东南角转去,然后指着自己的黑色披风,说道,‘这是王爷的夫人,昨夜我们来迟了,等我们到时她已经惨遭贼人杀害!’

    雷鸣与吴忧二人向东南方望去,见黑色披风下血迹斑斑,脸上无一不露出惊骇的表情,心中也料到她已被贼人凌辱。

    吴忧直摇头,难以相信眼前一切,叹道,‘要知道,步王爷的夫人,乃是当今大夏国的德芝郡主,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万人仰慕其绰约风姿。当年步王爷为了大夏王朝的安危,在马背上荣辱一生,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年近五十仍未娶亲,身单影独。郡主才是二八少女,但她仰慕王爷英雄气概,发誓此生非王爷不嫁,主动请愿被先帝赐予王爷为妻,二十年来不离不弃。这可一直是一段人人流传的佳话啊。怎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难道真的是好人不被上苍眷顾吗?’

    雷鸣也不停地摇头,他也为夫人遗憾。‘看来现在不仅仅是一件灭门案这么简单了,如今大夏南方雪灾严重,百姓衣不覆体食不果腹,情绪严重,外又忌惮东瀛忍派,天皇虎视眈眈。当真是动荡不堪,仔细想想凶手不会那么简单,杀害德芝郡主,这是在与整个大夏国作对!可能凶手别有企图!若女皇知道自己的妹妹惨遭杀害,定勃然大怒,会举国之力去彻查凶手为妹妹报仇,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雷鸣语罢,陆游原看到他脸上的阴霾又重了些,可能这是他表情凝重的表现吧。

    吴忧掀开披风,因为郡主已经死了一夜,加上体内血液已经流得七七八八,等陆游原再看时,她的尸体已经白得没有一丝丝血色,彻底萎缩干瘪了。见郡主尸体浑身**,私处已经无法形容,吴忧与雷二人惊骇,他们均没想到当今的京城第一美女,竟然是这么个死法,也不禁悲悯。雷鸣更是想郡主生前对自己不薄,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查出凶手,把他碎尸万段都难解其恨!

    ‘看这个掌印!’吴忧注意到有奇怪之处,指着郡主腰间,那有一个乌黑的掌印,肋骨处被其打凹了进去,仿佛她的腰被横截了两段但是皮肉明显连着,看来是掌力惊人而且有独到之处,最神奇的是这个掌印有六个手指头,而且是左手。

    ‘我昨晚就发现了,难道这是能找到凶手的线索吗?’陆游原好奇道,‘江湖上有六指之人吗?’

    ‘可能会是的,但六指之人江湖上并无。’语罢,吴忧又把披风盖上了,然后转身对雷鸣说,‘雷将军,想必你我都没有见过这掌法跟这只左手,你命手下人先记录下,待王府清理后速查。当务之急,先是禀报女皇王府的惨案,看她如何定夺,还有就是找到步王爷,不论生死都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雷鸣点头,陆游原也不禁点头,二人十分赞同吴忧此刻的做法。的确,现在这事只有一步一步调查,切不可急。

    ‘将军、大人,烦请二位早日破案,好让那贼人血债血偿,以祭我王府众人在天之灵!’突然步容开口了,就这一句,平淡无力,却气压三分,着实让雷鸣吴忧二人震惊,想不到小王爷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也让二人刮目相看,看来又是一位英雄,王府后继有人了。

    ‘是,遵命!’雷鸣、吴忧二人跪下领命。

    ‘报!’这时一位传信官兵跑到厅门口,他急急忙忙,上气不接的样子是有要事要禀报。

    ‘说!’雷鸣一声令下。

    ‘一刻钟前,我们在五里外的过路林中发现了步王爷的随从跟轿子。’

    ‘那王爷呢!’雷鸣一把将官兵也提了起来,官兵吓了个半死。

    ‘王爷被钉死在一棵大榕树下,而且身首异处,死相极其残忍。’官兵忙道,显然已经被勒得喘不了气,说得断断续续。

    ‘什么?’众人大惊。‘啊!’步容憋在肺中的一口大血更直接喷了出来,从大椅上倒了下来,昏了过去,陆游原忙冲上去扶他。‘快传御医!’雷鸣怒吼,声音直震到王府门口处,立刻有官兵快马加鞭去召太医。

    ‘太师到!’就在众人急得无奈之时,外面又有人传,这一次,太师来了!

    那个百姓间传闻的‘文不过老谋深算刘太申,武不敌降龙伏虎步渊亭’的刘太师刘申来了。

第四章 古道连绵走西京,紫阙落日浮生云

    ‘快到王府门口迎太师!’吴忧忙对雷鸣说道,示意二人出庭院迎驾。他是刘太师的直系手下,雷鸣是步王爷的直系手下,太师与王爷二人在朝堂之上平起平坐,所以雷鸣亦要去门口迎驾太师。

    雷鸣仿佛并不感冒,不过‘哼’的一声虽然嗤之以鼻,但他还是与吴忧起身上前,毕竟是官大一级压他三分!

    陆游原好奇究竟这个太师有多大排场,竟然要雷鸣亲自去迎,但他又看了看身旁昏倒的步容,心想还是待太师进来了厅中再见识一番。

    不多时,雷鸣、吴忧二人已经出了王府庭院。

    这时候刘太师已经下轿,只见他站在门口,背手仰望门上黑色楠木金丝匾额,口中默默念叨,‘好字好字。’可能是听到了二人的急促脚步声,他猛一回头,二人震颤。

    太师是头发花白的,额头上却没有什么皱纹,眉毛稀疏,两眼仿佛无神,只是眼角下有不少老年斑,显然年龄已经不小了。可能因为是他身体不太好,动作略有些迟滞,虽然样貌不好看,但是却让人觉得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像他这样的人,面对过太多!

    脸上的沟壑中流淌过岁月的长河,泛黄的皮肤上印有夕阳的余晖,没人能看清他曾经见证了多少光辉岁月,经历了几多蹉跎人生!这就是那个能在朝堂之上与步渊亭齐名的刘申!

    传闻当年太师本是在江南地区一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在他六七岁的那年先皇微服私访下江南,在目睹了在年年灾难之后,江南地区原来已是百姓食不果腹的局面时,恰好先皇在路边遇到了这个小乞丐。

    先皇心中悲愤恨,自己虽然贵为君王,却不能改善江南惨状,又怜悯小乞丐,遂将他带回了宫中。

    小乞丐被送入宫时,本来没有名字,只记得自己姓刘,先皇念这年乃是申猴年,遂赐字‘申’予他,从此以后天下间就有了刘申这个人。因其谋略过人,且嘴甜如枣,深得先皇喜爱,先皇留他在身边试菜。

    就这样几十年过后,如今他已经是身居高位,手下掌管大夏国的整个东厂,与步渊亭一样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人不分伯仲!但,进宫的代价,就是成了阉人,从那之后这是他刘申一辈子的痛。

    ‘属下参见太师!’雷鸣吴忧二人忙上前抱拳鞠躬。

    随后吴忧更是说,‘属下接驾来迟,实有不该,望太师饶恕!’可见平时太师对手下很是严厉。

    ‘嗯,今日事发突然,我们当尽快处理,你现在速度安排手下去宫中通知女皇。’说话间太师已经走了两三步,老迈颤抖的双脚踱步上了王府宅门,他也不回头就单说,‘我们边走边说。’

    ‘遵命,马上安排!’吴忧立即吩咐手下火速通报宫中,然后与雷鸣跟上太师,一路上向太师具体地汇报了步王府惨案的情况,刚收到的步王爷惨死榕树之下的消息以及现场并未搜查到英雄剑的下落。

    ‘是谁如此残忍,简直是藐视王法!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碎尸万段!还有,英雄剑绝不可遗失!’太师是极其愤怒的,今天在京城女皇脚下发生这种谋杀朝廷重臣的事落在步王府,明天就可能会发生在他们东厂,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过内心更多的是窃喜,步渊亭现在被杀,加上女皇掌权以来一直政权不稳,最起码日后他在朝堂之上算是只手遮天了,再无人能跟他敌对,可真的是他一人掌控整个大夏了。但他转念又想,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一夜之间灭了整个王府,帮助他铲除了最大的敌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的心中也是疑惑万分。

    ‘太师,小王爷现在在正义厅中,数月前他从蜀山学成下山,昨夜他回到府中,但是遇此惨案。太师您看何处理?’路上,吴忧问道,打断了太师的思绪,不多时他们三人已经快到了正义厅门口。

    ‘贤侄下山了?一晃快二十年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他周岁那年,往事如烟啊。万幸他躲过一劫。快带我去看看!’太师声音微微颤抖道。

    说话间三人已至厅中,只见赵太医从里面退了出来,步容已经醒了,‘是小王爷怒火中烧,伤心过度,所以才冲昏了头脑,没有什么大碍。’

    赵太医作揖,雷鸣忙摆摆巨手,‘多谢太医了,你下去吧!’赵太医缓缓退下。

    陆游原将步容扶了起来,此时步容显然已经平静了许多,他茫然地前视着眼前众人,心中不喜不悲。厅中郡主和侍女的尸体也早已被官兵们收拾了去。

    ‘贤侄啊贤侄,这么多年没见,快来让太师看看!’这时候太师向步容迎了上去,他的双眼泛着泪花,在沟壑纵横的眼角流了下来,众人都认为他悲痛万分。陆游原识相地让了开,步容不解眼前这个老太师为何跟自己一样这么的悲痛,‘小侄见过太师,还请太师为我做主,找到凶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我心痛之恨!’此刻的他已经很清醒了,虽然心中悲痛欲绝,但是事已至此,如今找到凶手为父母报仇才是最关键的,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眼前这位步履阑珊的老人。

    ‘小王爷家中发生如此惨案,老夫心中悲痛万分,你父亲乃当今武林公认的英雄剑主,母亲也是万人爱戴的大夏郡主,真的很难想象是谁下得了如此毒手。’刘太师深深地叹道,他面部沉重,脸色愤恨,‘昨夜朝廷突然传来急报,说是江南地区数个省份连降暴雪,下了半个月竟然丝毫不止,房屋阁楼倒塌上万,百姓牲畜死伤十几万,女皇无法,只得把老夫与王爷连夜召进宫中商讨解决之法,本定好了今日王爷携一万虎贲军南下去抢险救灾的。不曾想他在回来路上竟然惨遭杀害,唉,可惜了王爷,如果可能,老夫多希望死的那人是老夫自己啊。好在小王爷你相安无事,真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老天爷不亡你们步家啊!’刘太师一口气把要说的说完了。

    ‘太师快莫此说!’步容见眼前老者说的这般动容,深感太师大义,心中倍感温暖,忙道,‘小侄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定是贼人阴谋,他们趁我父亲不在府中杀进来,然后又在父亲回府途中半路截杀。’

    ‘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刚才进府的路上雷将军跟我说了几种情况,从伤口、掌法上的确看不像是一般贼人所为,他也说了当今中土武林没有哪门哪户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一夜之间灭门王府,’刘太师说道,‘眼下在老夫看来,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江湖中隐藏的一些细刀流派所为,二是东瀛贼人所为。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一是为了步王爷的英雄剑而来,二是针对我们整个大夏王朝。’

    ‘太师为何会有这样的推测?’步容急忙问道,众人也很好奇,纷纷坐下侧耳旁听,‘难道是英雄剑引来的杀身之祸吗?’

    ‘实不相瞒,老夫自小入宫,替先皇试过菜、研过墨,服侍其左右,先皇念老夫懂事,后派老夫去看守御书阁,老夫嫌阁中沉闷,遂在其中自学过多年。老夫虽不识武,但是在御书阁中却知道了很多关于武林的奇闻异事。’刘太师也坐了下来,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慢慢说道,‘在中土武林,门派多有上万户,其中多数以剑阁、无极门、少林、武当等门派为首,这些在江湖中有名有姓,但不乏有少数隐藏在荒漠大疆中的奇门异派,他们不与世俗相接触,闭锁在一方桃花源中,自生自灭,这其中就有善使细刀的,而且功力极其深厚。但是他们千年来都不出武林的,可能外面是什么朝代他们都不知道,不论是英雄剑还是大夏王朝,对他们来说并无太大的吸引。所以老夫觉得他们行凶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按太师您这么说,凶手可能是来自东瀛的?’雷鸣忙问道,可能是略有些急躁,他没有把控好内息,加上声音一直是响亮如雷鸣,所以这一句话刚一说出口便仿佛是喷出去的气波,足足传了有数里远。

    刘太师年老体衰,怎么禁得住他这么一声,生生地从椅子上被震了下来,跌了个踉跄。

    ‘太师您没事吧!’吴忧见状,欲上前扶住太师,生怕他被这一声震出了个好歹。然而此时的陆游原已经在吴忧之前向剑一般飞上前去,双掌看似轻缓、实则飞快地将刘太师牢牢拖住,将他扶坐在大椅之上。

    众人吓得不轻,见太师无事,吴忧嗔怪雷鸣道,‘你这厮为何如此不注意分寸?万一太师有个好歹我看你如何交代!’雷鸣忙上前跪倒,解释道,‘属下一时心急犯下大错,实属罪该万死!望太师责罚!’

    刘太师挥了挥老手,摇了摇白头,缓了一阵,走上前去,将雷鸣扶起,羸弱的身体与雷鸣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比较,他轻声道,‘罢了罢了,雷将军也不是有意为之,要怪就怪老夫这不中用的身体。雷鸣将军的声音如名啊,刚才这一声可见一身功力深不见底,大夏有这样的将军,实乃社稷之福啊。’他又看了看身旁刚扶过自己的俊美青年,问道,‘这位小兄弟是?看你刚才的掌法轻柔掌风却很凌厉,莫不是武当八卦门的绝学八卦掌?’

    陆游原转过身,弯下细腰作揖道,‘在下正是来自武当,师承善虚道长。’

    ‘哦,善虚道长,老夫久仰大名,中土第一神算,家师如今身体可好?可惜这么多年来老夫一直无缘见其一面。现在真的是一代胜过一代,从刚才你的掌法、身法上,老夫能够感觉你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真的自古武当出高人!老夫在此谢过小兄弟了。’刘太师回答道。

    ‘都是我应该的。’陆游原应道,他心中怕被眼前太师套话,如今‘英雄剑亡’批语已经灵验,若再让当今太师知道‘至尊剑失’的批语怕有麻烦,毕竟是非黑白目前都没那么明朗,在武当山聚顶前千万不能将此秘密再告知别人了,‘家师身体仍然安康,有劳太师牵挂。’语罢又回了自己的座位。

    ‘太师刚说到东瀛人,烦请再说下去。’步容着急想知道自己的血海深仇该找谁报,还未等陆游原说完便忙问道。

    ‘贤侄,关于东瀛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妙,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灾祸。老夫相信集我东厂与虎贲军之力,定能找回英雄剑,替你找到凶手。今日老夫有些乏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吴忧与雷鸣将军吧。’刘太师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神,刻意地回避了步容的这个问题。步容知道,刘太师不肯说那就是这其中定有蹊跷,‘太师为何不明说?难道望小侄大仇不得报吗?’

    ‘首先,我们并不确定凶手就是东瀛人,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再者,若的确是东瀛人,那就是大夏国的国仇!老夫就更不能说,这是对小王爷的生命负责!你父母已死,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我相信雷鸣将军会好好保护好你的!’语罢,刘太师起身,缓慢地走出厅中,吴忧与雷鸣二人跟上,到了正义厅门口,刘太师停下脚步,背身道,‘朝廷会给你一个答复!’说罢便离开了。

    步容恼怒,对着陆游原问道,‘为何太师不说下去?难道他是不想让我报仇吗?’陆游原回答道,‘刘太师不说,说明可能是这其中另有蹊跷,我们得自己查明,还得靠我们自己。’

    ‘对!’步容握紧了拳头,经历了昨夜之痛,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找到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刘太师三人到了王府门口,轿夫已经放好了轿子,等待刘太师上轿。‘雷将军,如今王爷不在,你暂且先听侯老夫的差遣,老夫命你把步王府整理干净,如有线索必须马上上报!厚葬府中人士,郡主与王爷的尸体回头老夫会报至女皇处,看女皇处理!’这边对雷鸣说完,那边又对吴忧吩咐道,‘吴忧,老夫给你十日时间,若查不出凶手以及英雄剑下落,十日后提头来见!’

    ‘遵命!’二人答道。语罢刘太师就上了轿子,向着皇宫方向去了。

    刘太师等人走后不久,朝廷这边便来了两台大轿子停在步王府门口,官兵进来说是女皇派来接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进宫的。

    开始时步容不愿,心中有恼怒,气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并无心思入宫,他转过头对陆游原说,‘我现在心中只想去找到仇家,我对入宫毫无兴趣。’

    ‘大哥,我知道你此刻复仇心重,但是仔细想一下我们现在仍未找到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你现在只有入宫之后跟女皇表明心声,还有处理好王爷府身后之事才可离去啊!复仇之事我们当从长计议啊!’陆游原回答道,那张有棱角的脸有了丝丝波澜,他明白步容现在脑中混乱、心里焦乱,所以这时候切不可将其引入复仇之事中。

    可能是被陆游原几句话就点明了要处,步容听罢强忍悲痛,拔出插在地上的镇妖剑放于背后,然后大步向正义厅外走去,‘行,你我这便入宫去,看看女皇如何说!’随后陆游原跃身也跟了上去。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坐在轿中,透过窗户,从大远处便看到皇城里外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二川溶溶,流入宫墙。步容一直有错觉皇宫就在眼前,却行了很久才到脚下,这时候轿子停下,他二人依次下了来,前面来了一队侍卫,为二人带路,皇宫之中除了当今女皇之外是不许任何马车、轿子行走的,所以侍卫要带着他们准备徒步入宫。

    ‘小王爷,皇宫之中是不许带武器进出的,请您把背上剑取下,我派人帮您的剑放在置兵所,待我们出来时再取。’这时候带头的侍卫说话了,陆游原没有武器就罢,奈何步容身上有镇妖剑,所以侍卫示意步容不可带剑入宫。‘取下吧,我们出来再拿。’陆游原见步容脸色骤变欲发作,忙劝道。步容心中气不过,将剑随手丢给了侍卫,可能是手气过重,差点将侍卫砸了个半死。其余手下侍卫不禁偷笑了一番。

    皇宫是多么豪华瑰丽自不必多说,正所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好不威严盛大!‘从此处望,宫中下见南山尽,城上平临北斗悬,竟是如此的壮景!奈何古道连绵走西京,紫阙落日浮生云!’

    众人已经进了宫,陆游原望着如此瑰丽宏伟的皇城,不禁停下脚步叹道,俊美的脸庞之上有着丝丝忧伤,步容疑惑不解,问道,‘兄弟为何如此?’‘大哥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批语了吗?’语罢,陆游原径直跟了上去。步容无感,‘我现在心中只有父母仇。’

    进宫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色,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此时正值腊月,京城位于北方,理应寒冷不堪、草木不生的,可是这宫中却依然呈现出繁华似锦、鸟兽纷鸣之景,进宫之后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丝毫都感觉不到冬的寒冷,反而有种活在二月的春天里的温暖。明明宫外是大雪过后的残雪未消,宫内却又是一片春意盎然,‘二月春风柳絮飘,皇宫仙乐奏云韶。蓬莱殿后花如锦,紫阁阶前雪未消。’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诧异,心想这要多少的人力财力,大夏国的统治者豪华奢靡的场面也浮现在他二人脑海之中。

    带路的侍卫以为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是被眼前花草美景所吸引,骄傲地忙笑着说,‘以前皇宫是没有这等生机的,然当今女皇没有其他的喜好,就单单热爱花草,钟情鸟木,自打她即位以来,就大兴土木,建造了这宫中春城,花费了足足上千万两黄金!才有了现在的皇城瑰丽。’

    陆游原听到侍卫如此说,甚是惊讶,然后说,‘难怪当今天下人人想做皇帝,单凭这皇宫居所就高人一等。更别说那无穷无尽的权利了。’步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挑明了说道,‘人人都说先皇勤政爱民、节俭简明,一生为国为民,才让大夏有了复兴之兆。不想如今女皇这么奢侈!当真好吗?’

    ‘的确,现如今大夏内有北海五胡叛乱,生灵涂炭,江南地区雪灾泛滥,民不聊生。外又要时刻忌惮着东瀛人,他们虎视眈眈,随时会恶扑上来。但女皇却把心思放在筑皇城、建行宫之上,实有不该!’陆游原叹道,‘或许此刻皇宫中的花花草草很美,却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可惜你我不能做主这天下事,大夏王朝建国已逾千年,如今若被破,灾难是百姓承受的,其岂是他们君臣所能负之重?’步容也说道,他眉头深锁表情凝重,‘父亲自小让我为生民立命,不想他现已撒手西去,我又无德无能,谈何救国救民?’

    ‘走一步算上一步,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陆游原直摇头。

    ‘自古以来中土的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王朝能够千古不灭的,恰逢你我生在乱世之中,当做好一个大夏国子民的本分即可,既然在你师傅善虚道长在武当山上批语已示,我想可能天命难违,大夏已经是灯枯油尽之时。’步容说道。

    ‘兄弟你的说法我难有苟同,在我看来只要有我陆游原一日在,我就要保大夏到最后!纵使大夏女皇弥乱,也不至牵连无辜百姓,即使天命难违,我也要试上一试!’陆游原用力地对步容说,‘你是我大哥,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你不会放着大夏国不管的。你我当出一份力!’

    其实步容自己真的觉得大夏王朝对自己是若有若无的,他心中虽然不愿看到黎民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这是父亲为自己选的宿命,父亲把自己一生奉献给了大夏国,如今父亲已死,他就要站起来为父亲顶住这一片天!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对得起王府匾额之上的‘忠诚铁胆’四个大字!

    ‘大哥,你要为你的父母多想想,他们为了大夏,不惜奉上生命,他们对你的期望,绝不是安安稳稳地过一生。’陆游原劝到了步容的心坎上。

    ‘若大夏有难,我定上前冲锋。大夏国在我在,大夏国亡我亡!希望那时候你我并肩作战!’这是步容与陆游原的约定,殊不知就在不久之后,约定真的到了要兑现的时候,那时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很久,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已经在侍卫带领下转过了七八重弯,走过了重重楼阁,看遍了种种花鸟。一路上重重宫门高阁矗立,皇宫中桃李成荫,微风轻抚,柳絮飘飘。洞门高阁霭余晖,桃李阴阴柳絮飞!二人终于是到了皇宫正阁,当今女皇的居住与上朝之所‘德昭宫’,眼前宫殿用‘璀璨辉煌’是无法形容的,宫殿前有九阶玉石制成的台阶,看门面就知道是上好的纯西山玉打造的,西山玉乃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它长自西山,历经风霜雨雪,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就需要长一千年。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雕工竟是如此精益求精!

    ‘二位,到了。女皇正在此与太师商议今日王府之事,烦请稍等片刻。’带路的侍卫抱拳弯腰对步容与陆游原说,不过二人完全被这豪华的德昭宫吸引,根本没在意侍卫说的话。侍卫略有尴尬,只得作揖自己退下了。

    不到一刻钟,步容与陆游原就听见德昭宫里面的侍卫传召,‘宣步容与陆游原进殿!’二人听召后,忙跪下听宣,‘遵命!’语罢,二人站起来提脚上了西山玉做的台阶,朝着德昭宫进去。宫殿里面的,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当今女皇,对步容来说,也是亲生姨娘,是血肉至亲。

第五章 女皇欲掌天下令,步容游原江湖约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缓步走上西山玉打造的德昭宫台阶,一步一步地上了去。

    就在步容抬手想起手推开德昭宫的玉门进去的那一刻,只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呜呜’啼哭声,然后又听到‘嗵’的一下金交玉声,这时候门从德昭宫里面开了,是女皇的贴身侍卫用大金杖提开了玉门。

    ‘外甥!’始一开门,步容便听到女皇的召唤之声,明明是如蚊蝇般大小却又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他直视望去,德昭女皇在德昭的宫正上方向。

    这是一道绝影款款从龙椅上而来,一身霓裳制成的龙袍上印有金色的盘龙,它浓墨重彩地张扬着,犹如九天中的真龙般一冲云霄。众人不敢抬头,女皇负手扬眉,仿佛给人一种天下尽归我眼底、群雄尽为我折腰的大气,刚才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在门口听到的啼哭声早已消失,转而是一种大夏女皇那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大夏国的先帝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百姓苍生,励精图治,复兴大夏,所以并无心力体力在后宫之中,他在有生之年并无子女,也无兄弟,只有两个妹妹,德昭郡主与德芝郡主,十年前他累倒在奏折前,在其弥留之际下圣旨,‘朕传位于大夏德昭郡主’,语罢后驾崩西去,从此以后大夏归眼前女皇掌管,世称德昭女皇。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岂敢懈怠,慌忙跪下行臣子之礼,‘小民叩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女皇走到了二人的跟前,欲抬玉手扶步容与陆游原起身,二人见状便急忙收起礼节起身。刘太师不在宫内,显然是他已经禀告之后离开了。

    其实在步容的记忆里大姨模样是没有印象的,只依稀记得她与自己母亲有几分相似,然而他早已连母亲的样貌也记不清了,所以眼前的女皇在他的眼前就是一个陌生女子。在女皇仙姿玉色的面容上,浓睫投下的阴影犹如宣纸上的淡墨茵染,她的发丝犹如黛色泉水流淌而下直到腰间,飘飘地荡起层层金色流光如祥云飘浮。芸芸众生,百媚千红,唯有她万千粉黛尽失颜色!

    这就是当今的大夏王朝的德昭女皇,德芝郡主的亲姐姐,‘德芝郡主已经是京城第一美人,没想到她姐姐的美丽也是丝毫不让。’陆游原被女皇深深吸引,暗暗咽了口口水,不禁心中赞道。

    步容望到的却是德昭女皇一双璨若星辰的深瞳中仍有淡淡泪花,可以想象是因为王府昨夜被灭门的惨案痛心疾首,自己的亲生妹妹惨遭杀害,怎能不伤心欲绝,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她们二人早已深厚得分不开。

    ‘快来让大姨看看,一转眼已十多年不见,朕的外甥已经长这么大!按说你学成下山归来,本应一家人坐一起庆祝一番,’女皇开了玉口,绝美的脸上明显聚着悲伤与自责,‘可不想昨夜之事竟打乱了一切!若朕昨夜不召你父亲入宫,恐不会发生此事!’

    ‘女皇快莫此说,我父亲是大夏的王爷,理应排除万难地为您分忧,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定是有贼人幕后暗算!’步容回答道,他被女皇的忧伤仿佛感染了,之前好不容易有了点平复的情绪又重新陷入了深深地悲痛之中,‘这不仅是步家的血海深仇,也是贼人对大夏王朝的蔑视,还望您下旨追查凶手!’

    在步容说话间,女皇已经吩咐侍卫,安排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坐下,宫内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连给臣子坐的椅子都是金玉打造的。

    ‘嗯,刚才刘申已经来禀报了王府的事,没想到有人敢在朕天子脚下行凶,朕已下令整个大夏国通缉,若有线索者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若诛凶手者赐封万户侯!步王爷一辈子忠心耿耿,年过七十却仍然为大夏劳走奔波,是朕大夏国的三朝元老。你母亲是朕的亲妹妹,朕与她自小一起在宫中长大,若不是她嫁给了王爷,可能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她。如今贼人将二人杀害,下如此毒手,显然是与朕的大夏作对!将其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女皇愤怒地说道,她银牙紧咬、玉面泛红,‘当今局势如此动荡,朕又失此一臂膀!这可如何是好?’

    ‘大姨,’步容不禁随口称女皇为大姨,语罢便知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女皇,外甥刚才山数月,家中却遇到这等惨事,我父母双亡,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脑子里只想报仇!’

    的确,现在步容的脑子中是空荡荡的一片,下山前师傅王重玄并未给步容指出一条明路,只单说是让步容下山历练,让他在民间济世济民、匡扶正义。步容本想回家中与父亲商议今后去处,可现如今已无一人能给步容主意,他一时没了方向。

    ‘以后你在宫中不必拘谨,也不用再称朕女皇,就喊大姨,让朕心暖,你父母不在了,以后就把朕当作你的母亲!’女皇说道,其实在她眼中,如今妹妹遇害,此刻朝堂之上的外甥就算是自己最亲的人了,她在位十年,不曾感受到人间亲情的丝丝温暖,今天当她面对自己的外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她感觉到亲情的重要。她心中对大夏皇位并未有兴趣,更何况是一个岌岌可危的江山,若不是皇兄走的时候再三托付,她又怎会接这一个担子在肩上。她本是一位寄情于花鸟的郡主而已,又有什么能力指点江山!更何况,她自己也没这个信心去经营好这大夏国,自从即位以来根本掌控不了朝堂,既是众臣不服女人当政,又恰逢中土年年都是天灾**,自己根本无心无力。

    这十年里,一个是手握五十万虎贲军的三朝元老,一个掌管了天下所有大小事的东厂太师,二人皆为朝廷龙虎,谁也不服对方,皇兄走的时候并未解决这一矛盾,让自己一个空有其位并无其权的女子又如何是好?想到这,她挥了挥玉手,示意宫中的侍卫太监丫鬟们下去,看上去是有话要对步容吩咐,怕有耳目。

    其中领头的侍卫略有犹豫,竟然不肯听从女皇旨意,指着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口中说,‘女皇,这二人自宫外来,假如小的离去,他二人对您有企图,小的无法向太师交代!’不愿退到德昭宫外。

    女皇恼怒,心中气愤自己竟然连个侍卫头领都命令不动,对着宫外喊道,‘来人,将他给朕拖下去,斩了!’

    这时候德昭宫外进来了一队侍卫,忙上前跪倒求情,‘女皇,他是太师的亲信,是太师特地安排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如若这么斩了,倘若明日太师问起,小的们怕无法交代啊。’语罢就是一个劲地磕头,也不肯将领头的侍卫带下去,他们心中想若是把领头侍卫斩了,铁定无法向刘太师交代,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相反在女皇这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哪知道,今日女皇亲外甥就在这德昭宫中,再加上昨夜自己的妹妹惨死,女皇怒不可遏,龙颜震容,‘大夏是朕说了算还是他刘申说了算!’

    步容见到自己大姨的脸都气得发紫,虽然她是一介女流,但毕竟是堂堂大夏天子,没想到竟然连小小的侍卫都不听使唤,难怪她只能寄情于花鸟鱼虫,他与陆游原二人心中都不免有些惭愧,惭愧刚才在入宫时对女皇的无知评价。

    ‘无礼!’步容气不过,从金玉椅子上一个跃身上前,身法极快,陆游原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出手步容就已经出去了,只见他顺势拔出侍卫们手中的一把剑,起手一招开蜀式,电光火石间,三两下,德昭宫中的所有侍卫都被抹了脖子,刀法很重,他们的头颅全都滚了下来,在金玉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道细长的血印。步容本身心中就有父母遇害的那股惨痛,心中憋有暗恨,加上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大姨受这侍卫之气,顿时怒火中烧,所以下手极其狠。

    旁边的陆游原与女皇二人都看得震惊,陆游原惊讶步容的剑法竟如此高超,之前一路上都不曾见识,他想到了师傅所说蜀山剑法独步天下,今日看了步容刚才的剑法,果然,剑阁蜀山剑法名不虚传。

    德昭女皇脸上表情似烛火般忽明忽暗,她不曾想自己十几年来从未见面的外甥竟然因为自己的喜怒,一句话不说的去杀了这些侍卫,其实她十年来心中一直怨恨步王爷独断专权,从未把她当过天子对待,她甚至庆幸王爷已死,即使他是为了大夏付出了整个人生,王爷死后摆在德昭女皇面前的还有一座大山,就是东厂的刘申刘太师,十年里他与步王爷争锋相对、互相制衡。

    现如今掌管这虎贲军的王爷已死,朝廷之中再无人可对抗这个刘太师,他就是只手遮天了,必然垂涎着虎贲军军权,她决不能让刘太师得逞!然而眼前的王爷之子却让她觉得这是一个不同于王爷的小王爷,肯为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想到这,她笑了,倾国倾城的容颜即使很苍白,可是笑起来依旧美得让人痴迷。

    ‘容儿,你何必为了朕杀这些奴才!’,德昭女皇改了对步容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仍未消去,‘想必你们二人已经知道了,这些侍卫不过是刘申那个阉贼在朕身旁放的棋子罢了,名义上是保护朕的安危,实则是监视着朕的一言一行,今日你帮朕杀了定会得罪了他。’

    步容将剑抛下,冷冷地答道,‘大姨您是我步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这大夏的天子,我怎能让您受这等气?这些人当杀!’

    德昭女皇心中倍感温暖,皇位再好也不过冰冷的龙椅,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关心!她毕竟是一个女人!难道要她背负这亡国之痛吗?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草遮回磴绝鸣銮,云树深深碧殿寒!女皇心中好不悲凉!十年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活着的傀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天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外甥。

    ‘容儿,从今以后,朕与你母子二人共同复兴大夏,如今王爷已死,朕不能让虎贲军军权落入刘申之手,奈何朝堂之上皆是刘申党羽,实无托付之人,朕将统领五十万虎贲军这重任托付与你行吗?’女皇玉手指着步容问道。

    ‘这,’步容惊讶,没想到女皇第一次见他就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他,他忙弯腰鞠躬,拒绝道,‘大姨,容儿不过是才刚下山的毛头小儿,怕难当此大任!望您三思!’其实在他看来不过是杀了几个乱臣贼子罢了,实在没想到女皇会有如此大的感触,以至于让她有如此托付。

    ‘容儿,朕已无托付之人!’女皇道,她的龙袍之下杨柳腰在微微颤抖,她的浓睫之下的阴影仿佛又是红了一圈,显然步容是她心中的真心希望,她需要一个支柱,也就是别人眼中的亲信,‘你若是不肯,当是愧对死去的父亲母亲,他们一生为大夏奉献,现在是到了你站出来的时候了!’

    步容不知所措,听完德昭女皇刚才那么说,愣是站在那也不知怎么说,脑中一片混乱,他大仇尚不得报,如今却又要身背大任,在他心中大夏远不及他父亲母亲重要,女皇拿这个压他,可怎么是好?

    身旁的陆游原见场面尴尬,忙上前圆场说道,‘既然二位都有苦衷,不妨小民支一招,我见虎贲军雷将军是一等一的忠诚,在军中威望颇高,而且他是王爷旧将,并不归刘太师手下,女皇可将虎符让步容保管,兵权暂由雷将军行使,以防将来有一天突发情况。这样权利与责任两分,刘太师就自然无法去争这虎贲军,女皇您看这样是否可行?’

    步容与德昭女皇二人同时向陆游原望去,各自心中也在思考他给的意见。女皇是大夏天子,她是无奈的,步容是步渊亭之子,他也是无奈的,他二人都是心不在这天下乱世,但是生在这样的权贵家庭之中,就是背负了拯救大夏的使命与责任,这些都是挥之不去的。女皇看了看步容,也不给他再去想的时间,她大袖一挥玉手抬起一指,霓裳龙袍上的金色真龙栩栩如生像是活了一般,仙姿玉色的脸上散发着龙威,她对着步容下令,‘步容听令!因昨夜步王爷不幸遇害,朕深感沉痛,念步王爷一生之中劳苦功高,特开辟先例,将王爷、郡主葬入大夏皇陵!今日朕在这德昭宫遇到你,乃是天意,你既是王爷之子又是武林正派蜀山剑阁大弟子,所以你必将在今后的生命中以身许国、舍身为国,现在朕将其父王爷之位赐给你,从此以后你就是大夏的小王爷!王府不改,赏赐不改,所有一切都按你父亲的时候原封不动的赐予你。’

    ‘谢主隆恩!’步容听旨后立马跪倒,不得不接受女皇的旨意。从此以后他就是大夏的朝臣!一是继承他父亲未完成的遗志,二是心疼眼前想这位扶大厦之倾倒的女皇。

    ‘再者,王爷留下的五十万虎贲军如今已是大夏的最后根本,现在它们群龙无首且又有贼臣虎视眈眈,今日朕将它权责两分,三军将士由雷鸣掌管,虎符将由你保管,绝不容有失,否则斩立决!’德昭女皇一口气将所有命令全都说完,不禁长叹一声,她何曾想过有今日下令之时,之前步渊亭与刘申二人在朝堂之中,根本轮不到她说话的份。也不等步容是否接旨,她就将正跪在地上的步容扶起来,她抚摸着步容的脸,就是这张普普通通的脸,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臣接旨,定为大夏赴汤蹈火,绝不苟存!’步容看到自己大姨满怀期待的神情,也不禁被感染,那种厚重的使命感自这一刻起就被他背负在肩上,他现在终于能明白父亲为何一生都献给这大夏过,一切究其根本都是敌不过肩上‘责任’二字罢了。

    听到步容这么说,德昭女皇眼中的泪花已然起泛,弄花了她眼旁的淡墨茵染,她哭道,‘容儿,朕感谢你能在大夏危难之际不畏艰险、挺身而出,你不愧是王爷的好儿子,他若地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子,若不是她穿着雍容华贵,这宫殿金碧辉煌,他二人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女子竟然是当今的中土女皇、大夏天子!他们心中都有同情之心,怜悯之情。特别是陆游原,他刚才在宫外时还觉得这个女皇定是挥霍无度、荒淫不止的天子,现在看来并不是之前想的那样。他脑中突然转念又想,现在步王爷已死,庙堂之上的天平倾斜,再无人有制衡刘申之力,今日女皇将赐封步容的指令传下,刘太师必然心中恼怒,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将来有一日乘乱反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他不禁感叹。

    德昭女皇仿佛看出了陆游原的心思,不由会心一笑,倾世美颜让人动容,她道,‘朕既然如此做了,定然是已经想好了。如今步王爷遇害,朝廷中的党派必将附和刘申,朕若再不改,大夏即使是不亡在天下大乱,也必将毁在乱臣贼子之手。今日容儿杀了这些刘申的亲信,必然是已经得罪了那老贼。奈何他刘申也是三朝元老,对大夏也是功远大于过的,对朕大夏也算是忠心,朕于情于理朕都不会去动他,但也不会让他一人独断专权,这是朕的天下,岂容他一阉臣做主天下!’

    ‘女皇英明!’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不禁被眼前这个女人所感染,他们赞叹道,看来这女皇是要自己掌管这大权,想要改变这个大夏这岌岌可危的国家了。

    ‘朕不知道大夏会不会亡在朕手上,但是朕在今后的日子里必须要对得起大夏前朝的列祖列宗!’德昭女皇仍未说完,接着她又封了陆游原为‘江湖使者’,特命他在江湖之中集合正派大教,在日后大夏若有真有大乱时,第一时间在武林之中站出来,率豪侠义士挺身而出!

    ‘臣遵旨,定为我大夏付出一切!’陆游原领命,他仰天大笑,‘哈哈哈,何曾想,我陆游原自今日起也是朝廷重臣了!圆梦了!’俊美的脸庞上又笑出了棱角,可能与步容不同的是他心中一直饱含正义,国家使命感十足,今日他觉得自己在救国救民的方向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步容不禁点了点头,心中也是甚喜,他打趣道,‘恭喜恭喜,这份差事不简单,但凡使者劳心了!’步容故意改口称陆游原为‘使者’,他听后笑得更加灿烂了些!德昭女皇在旁,见此情景,也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一想她自己也很多年没有这么笑过了!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盛世生英杰,乱世造英雄!步容觉得自己是在沿着父亲的道路走了下去。就这样,一个大夏女皇,一个小王爷,一个江湖使者,三个不同地位、不同身份的人在这德昭宫走到了一起,他们或是为了复兴国家,或是为了继承遗命,或是为了完成梦想,总之,走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德昭女皇先是命人将德昭宫内侍卫的尸体抬了下去,血迹清理干净,然后又派人将虎符取出交给了步容,并再三嘱咐步容保管好,‘若有贼人得到,将指挥三军,朕大夏亡矣!’

    步容领过,将其收入怀中,心中默然却不知怎么说是好。这虎贲军虎符是纯金打造,为老虎形状,重约一斤二两,分为两半,一半归女皇所有,一半将归步容保管,二者合一方能发兵。

    ‘若有难,女皇必要飞鸽传书给我们,我们定最先时候赶回来!’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同道。女皇点头,心中甚是安慰。不多时,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从德昭宫中退了出来,望着步容离去的背影,女皇心中略有伤感,她心中暗暗道,‘妹妹你若九泉有知,定要保容儿一生平安,姐姐知道你不愿他掺这大夏的浑水,奈何朕实在是已无人可托!希望你能够理解姐姐的心思,大不了将来去了地下你再责怪朕吧!’

    出了德昭宫,已是近深夜,异常寒冷。陆游原陪步容去皇宫东北角的置兵所取回了镇妖剑,然后一起出了大夏皇宫。在宫门口,在巍峨的皇城之下,二人心中感慨,如今都是身负重任,都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陆游原率先开口问道,‘大哥,你接下来怎么办?’

    步容一想到这里,心中仇恨再燃,就怒火万丈,咬牙恨恨道,‘女皇虽将虎符让与我保管,却并未限制我的自由,所以当前我还是要找到杀我全家的仇人,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他仔细想了想,却毫无思绪,真的是无路可走无处可寻!

    ‘小弟接下来要去京城的几家门派散发英雄帖,请他们上武当山商议如何应对中土大劫!’陆游原见步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忙道,‘既然大哥没有想好下一步,不如你陪我去散了这几家帖子怎么样?然后我们在江湖之中一边寻找仇家,一边济世救民,当也是一种历练!’

    ‘江湖?’步容下山就是为了来这个叫‘江湖’的地方,然而,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江湖就是我们武林人士出出入入的地方,’陆游原答道,其实他心中也没有这个概念,不过是常听起师傅挂在嘴巴说过,‘那里远离世俗、远离官府,那是有着我们武林人士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的地方,你我当去看看!’

    ‘好!你带我去看看,去闯个一番。你我兄弟二人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步容说得好不潇洒!说罢他也抬起手,与陆游原早已伸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二人英雄惜英雄!

    什么是江湖?人即是江湖。

    什么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只要有人在,就会有恩怨。

    这是多年后已是生无所求的步容所回想起的,那个寒冬之夜在皇宫门口,他与陆游原二人约定入江湖之时,当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江湖中生人与白骨不过一坡黄土之隔!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将会看淡多少生离死别!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剑气江湖啸恩怨,月如霜。

    西风落叶花飞谢,酒自浓烈向天撒。

    侠骨峙魔心,杀气拨尘乱。

    九万云集城压迫,挥叱咤。

    巅峰对决长空裂,爱恨情仇一瞬间。

    铁马嘶魂魄,赤血祭黄沙!

第六章 小二苦诉家中难,步容大怒金刀王

    江湖是美丽的,在深夜的街头独自挥舞着刻着自己名字的剑,像风一样潇洒。

    江湖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至爱喋血黄沙,为报仇也只能十年面壁。

    你可以凭着自己的绝顶聪明,去寻找隐藏的秘籍,练就绝世的武功。或者开山收徒,成为受人敬仰的宗师。也可以打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成为传说中的孤独剑客。

    总之,即使江湖险恶,也不论行不行,步容与陆游原二人都决定要去闯上一闯、试上一试。

    京城的十二月,就已经是深冬腊月了,皇宫城墙下四周空旷,遮不住的冷风就灌在人身上,真的是寒冷得很的。等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商议好日后去处之后,就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这时他们才想到自己是初来京城乍到的,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可以歇脚的地方,这才急着去找安顿之处。

    本来德昭女皇已经赐予步容王爷之位,他们二人是应该回步王府暂住一晚的,奈何步容全家遭灭门惨案,陆游原怕回去了王府之后步容会触景伤情、难以自已,所以他最终还是拒绝了步容提出的回王府的主意。

    于是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无奈,只得在京城中逛了一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在城中的东南角,找到一家深夜仍未关门的客栈,叫‘大福客栈’。

    ‘小二,来两间上等的客房!’陆游原站在大福客栈门口就张口大喊道,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封了使者开心,还是想到明天便要与步容携手闯荡江湖兴奋,他一反往常的谦谦美君子形象,也不管是否吵到在客栈休息的其他客人。

    ‘有,有,有。’客栈里传来小二的答应声,只见他匆匆忙忙的跑到步容与陆游原二人面前,身体呈弯腰作揖状,‘二位客官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欢迎来到大福客栈!’说罢,便急匆匆地领着他们上了楼。

    ‘两间客房已经准备好,上好的!二位客官先请,小的这就去给你们倒洗脸洗脚水。’

    这小二操着的地道北方口音,让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差点没笑出声来,陆游原笑道,‘你这口音真怪。’

    随后小二便下去打水了。

    ‘大哥,你我今晚暂且先去洗漱好,然后下楼喝上两杯,醉过之后再好好睡一觉,逝者已逝,你也不要再伤痛了。待我们明日睡到晌午时分再出发!’临进房门前,陆游原还不忘给步容做个思想工作,他知道步容性子直脑子冲,生怕步容回头有什么冲动。

    ‘兄弟你放心,我步容自有分寸,你陪我先醉上一夜,凡事明日再议!’步容笑道,他知道自己就这样伤痛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他心中清楚,自己必须要调整过来,报仇的事一直记着,但是自己现在是剑阁与朝廷的双重使命在身,万万不能被仇恨带了去,当以大局为重。

    二人说罢,各自进了客房。

    陆游原一个五花大躺的样子躺在床上,有棱角的美颜上明显挂着喜悦,他心想今日被当今女皇封为江湖使者,也算是一件荣誉无上、光耀武当的大喜事了,自己离心中的报国又近了很多。从昨天到今天,将近两昼夜没有睡觉,陆游原哪还有精神喝酒,他不等小二送来热水,便直呼呼地裹着棉被睡了去。

    这边房间的步容却不是陆游原那样,他放下身上的镇妖剑,直愣愣地站在窗台,外面明月当空,月光朗照大地。

    此情此景,不禁又让步容黯然神伤,他的两行热泪早已滚滚而下,他紧咬着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声响,步容心中悲伤实难自已!他想到自己伟岸的父亲、慈祥的母亲,以及小时候在步王府之中的点点滴滴,然而在昨夜之间都已物是人非!步容困惑,杀害他全家的凶手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他在蜀山这十几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是个多愁善感之人,渐渐地,他又想到了今日女皇那美颜之上的无奈,想到了蜀山之上的玉灵师妹。

    ‘大爷,您的热水。’大约一刻钟不到,步容的客房被小二敲了门,是上来送洗脸洗脚的热水,步容的思绪被小二的阵阵敲门声中拽了出来。

    ‘有劳了。’步容淡淡地道了谢。眼前这个小二虽然岁数仿佛不大,但是身躯却佝偻着,仿佛是怕生的小孩,小二看出来步容的面色神伤,北方口音依旧是很重,问道,‘大爷,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郁郁寡欢!’

    步容被小二这么问道,表情略显尴尬,不知道从何开口,想了想也不便开口,于是他并不理睬小二,转过身准备洗漱。可是这个小二自己倒是说了起来,他一边替步容倒水,一边说着自己的经历。他原本是北方一个大家族的小一辈,那一年家中老一辈得罪了临边北海的门派轩辕刀,在一夜之间被他们杀了个满门,当时他还小,母亲将他放在侧房的壁橱之中,方才躲过一劫,他亲眼目睹了自己一家上百口死于轩辕刀手下。小二说到这里的时候,步容已经充满了疑惑,不知道他为何在一个客栈中当小二,此时水已倒好,小二他又接着说了下去,‘那时候我才十岁,等轩辕刀的人走了之后,我才敢哭出声来,后来我晕倒在路边,正好大福客栈的掌柜路过,他用马车把我带到了京城,从那之后,我就在大福客栈做了小二,一做就是二十年。’

    ‘你没有想着报仇吗?’步容不禁问道,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天的时候还听到雷将军说起过这个北海轩辕刀,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门派,在北方那更是威名显赫的。

    ‘何尝没有想过,二十年来不曾有一日不想,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武功,我一个人怎么敌得过这武林大派?渐渐地,我都已经没有了报仇的心,心想自己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潦倒在这大福客栈之中!’语罢,这小二‘呜呜’地哭了出来,‘小的虽不会武功,但是毕竟生在大户人家,所以从你们二人刚才在门口之时,我便已经觉察到你们身上有武林人士的气息,所以才跟大爷你说了这些。’

    听完小二说的这些,步容不禁心中愤恨,若是当时这个小二死了才是幸运的,也不至于他二十年来一直活在家破人亡的阴影之中。小二若不报仇,是愧对列祖列宗,日后去了地下也是无颜面对家中老小上百亡魂。若要报仇,便是一辈子背负血海深仇,这种以眼还眼的活法,是让他这种单薄的人无法抗得住的。步容又想到了自己,他比小二幸运得多,最起码他没有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杀害,既不知道自己仇人的方向,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报仇,没有准确的目标,他比小二轻松得更多。

    不知不觉地,步容已经洗好了脚,盆中的热水也渐渐凉了,小二把盆端了起来,准备出去了。

    待小二到了客房门口,起身准备关门的步容这时突然问了一句,‘那假如有一天你有能力去报仇了,你会去吗?’

    ‘我会的,不报此仇我没理由苟活,二十年来,我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小二肯定地答道,不过又接了一句,‘可惜没有这个假如。’

    听到小二下楼的脚步声,望着他那被仇恨压弯了的腰,步容缓缓地将房门关上,在床上躺了下来,也忘了要与陆游原畅饮之事。他此刻心中思绪万千,怎么理都理不好。不过他知道,这个仇,一定得报!这个晚上,他梦到了父亲、母亲,可是具体是什么梦,等他起来时,却已经是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真的是如约定般,直睡到了大晌午才醒。这时候小二已经打好了洗脸水,供他二人洗漱。

    步容三下两下就洗漱好了,早早下楼等着陆游原一起喝上两杯。

    整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陆游原这时才缓缓地走了下来,只见他俊美的脸庞精美无暇,双眼炯炯有神,身上是换了一身黑色青丝便装,肩上披了一个白色貂皮披风,腰间别着一块玛瑙红的玉佩,手上多了一把淡青纸扇,好不潇洒!在下楼时,他便已经是拱手抱拳道,‘大哥莫怪,实在对不住,小弟每天起早都要打扮一番,所以花了点时间。’

    步容笑道,‘不怪不怪,当先罚上三杯!’这边反观步容,倒依旧是简单普通,天冷了,他身上只是加了一件淡灰色的小袄。

    陆游原已经在他桌子对面坐下了,一举一动,都是潇洒之极。

    ‘小二,上最好的酒!’三四盏老酒,一两盘牛肉,加上少许的花生米。

    ‘小弟先罚三杯!’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又相见恨晚般地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外面寒风挂得愈加凶猛,客栈内二人喝得更加尽兴!这边吃得已经七七八八,那边二人还未喝够。

    步容想挥手继续叫小二上酒,这时候陆游原将他止住说道,‘大哥,你我二人虽未尽兴,却也已喝得开心,下午我们还要道京城外东五十里的金刀王家去散那英雄帖,切不可酒多误事!’

    步容听陆游原这么一说,忙放下手,那金刀王家毕竟是他入江湖的第一个地方,绝不能被酒给误了!‘好。待你我兄弟将琐事都处理好的时候,再尽情喝上几大缸,那时候再不醉不归!’

    ‘哈哈哈,大哥能明白我心意,如此甚好!来日方长!’陆游原大笑,丝毫没了刚下楼时候玉面俊生的样子。

    步容好奇这金刀王家,问道,‘这金刀王家,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陆游原借着酒劲兴奋地答道,‘其实小弟也不是很清楚,单单是知道这王家不仅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其刀法更是在中土武林中鼎鼎有名,他们家所有的刀具都是黄金打造,奇重无比,一般人难以使用。家中族长王金万也算是中土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刀法高手,他使的好像是什么霸王金刀!’

    ‘那我们就更要见识见识了。’可能是酒劲,可能是初入江湖,步容显然是跟陆游原一样兴奋地不能自已。

    不多时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便吃罢了,上楼收拾好衣物就准备走,走之前陆游原在客栈大堂的桌子上留下了一锭数两重的金子,算是房费与酒钱。

    步容特地与小二告了别,步容在心中暗暗下了主意,将来有一天定要亲自为他报了这大仇,让他有颜面回归家乡。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向京城城外赶去,在城外的郊区树林中有他们进城时留放的两匹宝马,他们要骑马去金刀王家散那英雄帖。

    醉后狂走西复东,银鞍红马驰如风,好不尽兴!一路上他们二人快马加鞭,趁着酒兴奔驰在树林丛中的偏僻小道上。不出一个时辰功夫,二人便到了金刀王家的地盘。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豪华雄伟、富丽堂皇的王家府邸,府门口是一对纯金打造的龙虎双兽,威风凛凛、栩栩如生,大门近一丈多高,是稀有的大理紫檀木制造的,散发着古朴却又华贵的气息。

    陆游原忍不住咋舌,对步容说道,‘这大理紫檀木,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久,色彩多变,且百毒不侵、万古不朽,世人称之为圣檀,其稀有程度可见一斑!没想到这王家竟然拿它来当做大门。’

    步容忍不住笑着回答道,‘你在路上都说了,他们家乃是京城的第一富豪,这大门对他们王家来说估计已经是算简朴的了。’

    ‘是的啊,看来这王家府邸不亚于你的王府啊!’陆游原听到步容这么回答笑着补了一句。

    ‘哈哈哈,估计这时候应该有人要带我们进门了。’步容猜到,这么大一个家族,不可能没人把守大门。

    果不其然,这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其中冲出来了十来个侍卫,个个是锁子甲,手持金色大刀,刀刃闪闪发光。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见状,忙从马上跃身而下。

    ‘你们何人?来我金刀王家!’领头的侍卫大声地问道,显然他们是王家的本门弟子,从站姿与神态上看得出,绝不是一般的侍卫。

    陆游原拱手笑道,‘在下武当八卦门弟子陆游原,这位是蜀山剑阁大弟子步容,请求见你们族长,烦请大哥通传一声。’

    领头的侍卫听到陆游原这么说,向身后的手下挥了手,对着他耳边低语几声,然后那手下就急忙跑进了府中。领头的侍卫这边说罢,随后便对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说道,‘二位小哥请等一下,我已派人去通知了族长,稍后便来!’

    ‘好!’二人又拱了拱手,对他表示了谢意。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刚才进去的侍卫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模样已经是喘得上气接不上下气,对着领头的说道,‘族长说,速速请二位公子进府!他已经在前来迎接的路上了!’

    领头的侍卫听罢,忙对着面前的二人说道,‘二位快快里面请,刚才有所怠慢,还望原谅!’然后命手下将他们二人的马牵了走。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地抬脚进了府。果然如步容说的那样,这金刀王家府内的豪华奢侈的程度,远非他们二人所能想象。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奇异珍贵的石子漫成甬路,整个府内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墙壁上不时有金石点缀,光芒万丈。他们二人走在这路上,只觉有自己是身在富贵之中的奇妙感觉。

    这时候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喊道,‘二位大人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看来是王金万来了。不过他怎么称我们为大人?’陆游原悄悄对步容说道。

    步容也低声答道,‘应该是大姨的旨意昭告天下了吧!不然他怎么会唤我们大人?’说罢,他们二人迈步就上前迎了去。

    眼前的这王金万已经是年近六十,却依旧显得结实健壮,没有一丝丝老态,身缠万贯之人,过得就是比平民百姓舒适上百倍。他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单看那一身绫罗绸缎就已是不菲,跟别说他十个手指上带了九个西域来的雕花金戒指,腰间别了拳头大小的貔貅翡翠,好不气派!

    ‘王老何出此言?我们二位来您府中,实在是有所打搅,也望您原谅!’陆游原面带微笑地回答道,与步容共同作揖回礼。

    ‘哈哈哈,哪来的话,一位是当今小王爷,一位是朝廷特派的江湖使者,来我王家真的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王金万说话非常的客气,显然是商场与官场的老手,他又对步容说道,‘老夫与令尊老王爷的也是有几十年的交情,一生敬重他的为人,奈何他前夜遇害,老夫真的是悲从中来啊!’步容见他严重竟然有了泪光,还做手锤胸状,感觉他真的是有心如刀割之感。

    陆游原在旁边见到王金万这伤心的样子,不禁心中感慨,暗暗想到这金刀王家这么富贵,定跟这王金万的这张能说会道的嘴有关。

    步容听到王金万这么说,心中甚是感激,忙回答道,‘家父遇害,乃是贼人所为,王老爷您乃江湖前辈,望能帮小侄在江湖中多打听打听凶手是何人,若有线索,必要告知小侄。’

    ‘老夫一定竭尽所能,若查到凶手不能,定让那贼子碎尸万段,以解小王爷心头只恨!’王金万是这样回答步容的。

    随后王金万撤下侍卫,带着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向府中正堂走去,一路上带二人参观了庭院中的不少奇珍异宝,简要地跟他们二人说了金刀王家的发展史。他们王家本是山西一家龙门镖局的分支,因其祖传刀法霸道威猛,护镖安全,不出差错,王家镖局日益鼎盛,渐渐在江湖中打开了名声,成了山西一等一的富豪,后来看准了时机,逐步改行并且垄断了海盐进入中土的生意,举全族来了京城,成了当今的金刀王家。

    ‘原来如此,王家的头脑果然非我们常人能比!’陆游原故作恭维之状,赞叹道。

    步容心中觉得他们王家是发百姓之财,现在中土盐价这么贵,那么多人吃不起,看来这跟王家多多少少扯不开瓜葛。

    ‘大人何出此言,我们不过是在朝廷的领导下混口饭吃罢了,如今政局不稳、天下混乱,我们得生意也愈发不好做。’王金万虽然说得非常客气,但是语气之中却或多或少地给人一种自傲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步容等三人已到正堂。堂中的华丽已经难以描述,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只觉得眼前的金光让他们头昏眼涨。王金万命下人安排座位给他们二人就坐,下人端上来的大椅也是紫檀木制的,上面垫着一层洁白的东北虎皮做的软垫。二人暗暗惊叹,这王家真的是钱多得无处可使!

    刚坐下,陆游原就悄悄地侧过头跟步容说道,‘我差点以为他们是要端金椅子上来,还怕太硬太凉坐不习惯呢!’、步容被他这么一说,差点没把正喝在嘴中的上好龙井给喷了出来。

    堂上王金万坐在中上方,显然是一家之主的样式,他旁边坐了几个头发花白但是身着华贵的老者,应该是家中长老,看来这金刀王家很是重视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的到来,看这排场是颇为正视的。

    ‘不知道二位大人来我王家,是有何贵干?’坐在王金万左边的白发老头开口问道,说话声颤颤巍巍,但是却很有力,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一位内功深厚的行家。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相视一下,步容示意让陆游原说明来意。

    陆游原明白他的意思,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来年三月初八,家师善虚道长将召开英雄会,召集中土武林豪杰齐聚武当山,特命在下前来献上英雄帖。’这边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帖子。这帖子是大红颜色的,封面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显然就是‘英雄帖’。

    堂上王金万与几位长老甚是好奇,他们彼此互相望了望,王金万问道,‘我王家早已淡出江湖多年,久不问江湖事,为何尊师要召我王家去参加者英雄会?’仿佛他们是串通好了的,这边王金万刚说完,那边白发老头又开口了,明显态度很坚决,‘我们早已不参与这江湖纷争,这英雄会怕是难以受邀!’

    陆游原诧异,不曾想这才第一张帖子,就遭到了拒绝,看来师傅交给他的差事并不是想象中得那么简单。他起身太快,身上的黑色青丝都被带飘了起来,他说道,‘家师这次召开的英雄会,事关中土武林的存亡,他再三嘱托我要将这帖子散出去,还请诸位再考虑考虑!’

    陆游原心中有数,他决不能这个时候将事关大夏存亡的批语说出来,不然传出去定是中土天下大乱。谁知眼前这王家的几个管理人显然已经再不愿提这事,他们心中只有家族中的不尽家财,江湖之中再难有事会让他们去趟浑水。

    王金万说道,‘二位大人,我王家不过是个本分的商人之家,市农工商,我们商人排在最后一位,实无能力去管这江湖乱世,此事还望二位不要再提,今日且在我王府尽兴,山珍海味、美女佳丽应有尽有,二位尽情想用!’

    听到王金万这么说,坐在堂下的步容不由怒火中烧,他跃身站了起来,对着堂上众人大声道,‘你们王家把我二人当成什么人?岂是来你府中享受的!’

    ‘你父亲在世时都对老夫尊敬三分,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金万听到步容的呵斥,也忍不住恼怒,暴露了他的虚伪,他与步容,一堂上,一堂下,就这样对峙了。

    陆游原见状,只得劝道,‘既然你金刀王家对这武当英雄会无意,那我二人不勉强,这就告辞!’说罢,便起身拉着步容准备离开,谁知步容动了真怒,不肯动半步。

    步容愤恨,面色大红,握剑之手在颤抖,王金万刚才所说之话惹怒了他,今日他要大闹这金刀王家!‘老匹夫!’步容怒喊道。

    这时候堂外来了数百侍卫,手持金刀堵在门口,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让人难以呼吸。

    ‘如今你父亲已经不在人世,老夫怎会惧怕你这黄毛小儿,我王家家大业大,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剑阁弟子,今日杀了你,又能奈我何?’王金万拿出摆在堂上的那把金刀,这金刀与一般金刀不同,刀身灿灿发亮,金得耀眼,刀背上面镶满了彩色宝石,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看着样子最少有数十斤重。

    ‘七宝金刀!’陆游原见多识广,张口喊出了这把刀的名字。

    ‘小子还是你识相!’王金万笑道,异常嚣张,早已没有刚开始时的尊者形象!

    步容丝毫不惧,相反他还有丝丝兴奋,骨子里他是好战的,压抑在心中的悲痛即将释放,今日必要这虚伪老贼性命!

    见此双方的情景,陆游原举起手,大声说道,‘各位等等!’

    ‘你还有什么要说?’王金万问道,手中已经握起了七宝金刀,踏碎了身前的紫檀木桌。

    ‘三月初八,武当山上,所议之事,君子剑出!’陆游原大声说道,在堂的所有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君子剑!’不仅是王金万,就连在堂的数位长老,顿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心中显然是被震惊得不行,都是瞠目结舌的样子。

    王家一众人惊讶了很久,‘你们走吧,三月初八,我王家定会到场!’王金万将手中刀放下,挥了挥手示意门口侍卫都退下。

    君子剑,究竟拥有什么样的魔力?可能没有人知道!

第七章 青衣无极黑夜仙,赤朱流苏救神仙

    三千年前的中土大地涿鹿郊野,人祖黄帝用生命之力淬炼君子剑,将邪神蚩尤杀得灰飞烟灭,奈何此剑怨念太重,最后黄帝不得已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将其封印三千年。如今三千年的期限已到,君子剑破印在即。上古三把神剑,其中英雄剑与至尊剑这两柄剑的威力已经是世人皆知,没有人不想拥有它们的,得其一把就是可以了却自己一生遗憾的幸事就是拥有了号召天下的能力。

    对于英雄剑剑主来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就这至尊剑天子而言,得剑难,守剑更难。三千年来为这两柄剑争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的豪杰英雄不计其数,为这两柄剑牺牲的人早已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而这君子剑更是三神剑之首,乃是能够灭杀蚩尤的神兵,可见其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能力,是英雄剑与至尊剑二者远远不可比拟的,世间虽未有人见过此剑,却一直流传着‘得君子剑者,与天神齐平’的神话,就凭这莫须有的神话可见其神奇之处非同一般。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从金刀王家退了出来,这一路上通行无碍,没人阻挡,王金万已经是决定参加三月初八武当山上的英雄会。其实陆游原离开武当山前夜,他的师傅善虚道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务必将英雄帖散到京城各大门派手中,也料到中间会有不顺,善虚道长特告知他,如果不在紧要关头,切不可轻易将君子剑出世的大事跟这些人说,怕提前就引起了江湖骚动。

    刚才在金刀王府的大堂之中,陆游原眼见步容与王家的冲突已经是激化到了要火拼的程度,所以不得已将这事说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王家就立刻毫不犹豫的来这武当山,他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这君子剑竟有如此吸引力,看来三个月后的中土定会有一番前所未有的龙争虎战。’

    想到这里,陆游原转头看了下自己身旁的步容,只见他虽然已经没有了当时大堂之中的横眉怒目,却依旧是有些许的忿然作色。跟着步容已经有了大半个月,陆游原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是个实打实的忠厚本分之人,只是有时候性格太直太急太冲,遇到突发之事难以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他安慰步容道,‘大哥,切不可为这种势利之人生气,你我既然已经送了这帖子,就达到了来这里的目的!’

    ‘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本不生气,哪知道那个老匹夫竟然拿宴席与女人搪塞我们!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人!’步容硬气地答道,露出了陆游原从未见到的那种凌人傲气!可能对王家来说,这不过是一种里面上的客气,可是对初入江湖的步容而言,王金万的这种做法就是对他二人**裸地侮辱。

    听到步容这么说,陆游原不禁为眼前大哥的这种刚直自傲有所担忧,怕他日后会因为这个被奸人所害,但是陆游原却更加打心底地敬佩他的这种品行。步容又愤恨地补了一句,‘我父亲绝不会敬重这种卑鄙无耻、两面三刀的小人!’

    ‘哈哈哈,大哥所言极是,你我不同这种人为伍便是!’陆游原笑道,‘我们去牵了马回京城吧。’

    语罢,他们二人在门口领过大红血色的宝马,起身上马离开了金刀王家。

    ‘我们接下来去哪?’步容缓缓问道,语气中又有了几分期待。这时他与陆游原二人已经沿来时的原路行了数里,因为没有来时的紧急,也不急着赶路,倒是悠闲了很多,所以他们马骑得很慢。

    ‘京城附近还有两户门派,地址相隔不远,不过大哥你不要担心,他们是不会像金刀王家这样难以言说的。’陆游原悠悠地答道,面有灿烂,显然他是没有一点点忧虑,也丝毫不着急。

    ‘这是为何?’步容好奇地问道。

    ‘这两家隶属武林中的二流门派,巴不得参加这英雄会提升自家在江湖之中的威望。’陆游原答道,步容听到他这么说,心中顿时也明白了。

    就这样二人在前去这两家的路上不急不慢地赶路着。

    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转眼已是傍晚时分,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才走了二三十里路,他们眼看晚上是要在这荒郊野外生火过夜了。陆游原将两匹马牵了去旁边树下系好缰绳停了,顺便去拾些枯草、干树枝,步容则是提上剑准备去前面丛林中打点猎物。寻了好久,步容才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只野鸡转到了树林之中,他跟了去,然后猛地在一瞬间起速,提手抓了两只野鸡,他打趣道,‘哈哈,今日你们两只野鸡就要入我们腹中了!’

    然而,他敏锐地听到旁边的树林中隐隐约约有‘嗵’、‘啪’的刀剑相交之声,他悄悄地轻身探了过去,躲在一棵老树后边。

    步容在树后看到的是一位身形彪悍的青衣男子与一位高挑偏瘦的黑衣蒙面人正在交手,他们二人一个是手持青色紫光的长剑,一个是拿着深黑发亮的长刀。

    步容看着旁边周围的树木已经是残败不堪,或被砍,或被削,或被内力震断,显然这二人已经交战多时了,场面十分惊险,异常胶着。就在这时,黑衣蒙面人的刀锋忽然一转,刚才方才潇洒轻快的姿势变得越发狂野!

    横里劈、树里刺,刀速越来越快,长刀已经发出了‘呼呼’的带风之声,看来他准备要做最后一搏了。

    然而对面的青衣男子只单手提剑抵抗,轻松地化解着这黑衣人一招一式,另一只手却一直背在身后,是自信得很,他大声道,‘今日这片林子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说罢,他眼神一暗,抬剑将黑衣人的长刀格开,手腕忽地一抖,刺出快若惊寒的一剑,‘呲’的,长剑似乎划开了空气,直直地朝黑衣人下半身刺去。

    因为黑衣人刚才刀法太快,想要速战取胜,奈何露出了下盘空洞不稳的破绽,被青衣男子抓了正着。

    这黑衣人心中惊恐,暗道,‘糟糕!’只见他将手中长刀向空中一抛,身体如同鬼魅姣蛇般在空中连转,腰肢柔软得让在旁偷看的步容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青衣男子的长剑差点就将黑衣人横腰斩了,只听见‘喀喀’几声,火花直蹦,他抓住自上而下的长刀,挡住青衣男子的惊寒一剑,生生翻了四五个跟头,猛地被击飞出去数丈之远,狠狠地砸在地上。

    黑衣人硬撼了这致命一击,虽未被剑刺穿身体,却已是深受重创,他只觉得脑子发昏,胸口一闷,心肺中的鲜血已经卡在了喉咙里,‘噗’,一口大血喷了出来,那抹鲜红把他那黑色蒙面都浸染了,好不凄惨!他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这时候青衣男子提剑一步一步地向前,面色狰狞,眼已通红,像个嗜血的魔鬼!他狂笑对地上的黑衣人说道,‘自本少爷从无极门出道以来,就没有人能挡得住我这一剑,今夜你可以带着自傲下地狱了!’

    借着月光,在树后的步容见此情景,虽看不清那二人长相,但他手中握紧的镇妖剑已经是兴奋到颤抖,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救这黑衣人,他好像察觉到自己骨子里那股好战的血在沸腾。无极门与他剑阁是中土武林之中的宿敌,当年他的掌门始祖独孤空就是被无极门余绝击败,被夺了英雄剑,躲到那蜀山一辈子不愿出山!

    就在步容犹豫之时,忽然听到‘嗵’地一声,一个极快的身影自步容的身后飞了出去,趁着那青衣男子不备,从侧面一掌向他轰了出去!是陆游原!可这青衣男子岂是等闲之辈,他转过身横剑一挡,刹那间将所有真气御于身前,‘砰’!他与陆游原两人正面硬撼!

    对掌所发出的气流足足把周围的草木连根拔起,横腰折断!好强!这掌过罢,陆游原与青衣男子各自生生退了好几步,二人面色凝重,眼睛直瞪着对方,显然是棋逢对手。

    ‘你是何人?’青衣男子惊讶地问道,他万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竟然会有人在这杀了出来。

    ‘八卦门陆游原。’

    ‘呵呵,原来是来自武当的小道士啊。’青衣男子笑道,语气极其轻蔑。

    被他这么一说,陆游原心中怒火万丈!陆游原是武当山的俗家弟子,并非内家道士,青衣男子这么说他,戳中了他的痛处!一是污蔑他,二是轻蔑武当,他欲起手开掌,冲上去与这青衣男子一战。奈何这边的黑衣人已经是奄奄一息,眼看就快不行了,不管他是什么人,必须要先救他。陆游原朝步容藏身之处挥了挥手。

    步容见陆游原挥手,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从树后如魅影般窜了出去,手中的镇妖剑像游龙般朝青衣男子刺去,看似剑光银光闪闪却杀气深深内含!青衣男子怎会料到陆游原身后还有一个帮手,他只觉得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向自己后心扑来,还好他嗅觉敏锐,反应神速,手中青色紫光长剑向后背挡去,就一招御剑护身直接回打了去

    。青衣男子被偷袭了两次,心中怒火焚烧,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又是何人?’

    ‘哼,要问我名字,先问过我的剑吧!’步容冷冷地回答道,他现在心中急切想要与面前这个强敌打上一架。

    青衣男子心中愤恨,他虽然对自己的剑法自信至极,并一向自视过高,但是眼看站在自己身前是两个陌生的敌人,一个来自武当八卦门的陆游原,刚才与其对掌就已看出他内功深厚,功力是极高的,另一个看来也是绝顶的青年高手,他能感觉到这人功力也明显不在陆游原之人,而且指不定他们身后还有人潜伏着未出,再看这倒地之人,中他如此重的一招,他自信这人今夜必会殒命。‘今日这仇我记下了,我乃无极门少主,他日遇到你们,定将你们挫骨扬灰!’他笑着对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如此说道,一说完,就趁着夜色飞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步容见青衣男子逃跑,未与他一战,心中气急,拿着镇妖剑剑就想要追上去。

    这时候,陆游原忙对他喊道,‘大哥,莫要追了,我们救人要紧!’听到陆游原这么说,步容当即停下了脚步,回来看这已经快没了气息的黑衣人。

    ‘快扶他起来看看!’步容被陆游原劝下后,急忙对陆游原说道。

    陆游原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此时这人已经是没了知觉,昏死了过去,陆游原将已经被他鲜血染红了的黑色面罩给摘了下来,顿时大惊失色!远处的步容见陆游原表情夸张,马上凑上前来。

    ‘是个女人!’陆游原结结巴巴地对步容说道。黑衣女子的脸上已经是苍白无光,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陆游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只见她五官甚美,面似芙蓉,眉如柳,一双迷眼紧闭,口中流出的鲜血染浸了她腮边的梨涡,当真是美!

    ‘什么?’正在守剑的步容亦是惊讶,难怪看刚才她与无极门少主交手时身形柔软鬼魅,原来是个女人。不过现在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来不及想那么多,步容忙对陆游原问道,‘那她现在伤势如何?’

    ‘看她这样子,虽未被无极门少主的剑刺穿身体,但是她的五脏六腑却受了剑气的重创,我们先运气将她的心脉护住再说!’陆游原焦急地回答道,满头是汗,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该从何做起,但是护心脉是当务之急,步容二话不说,与他将这女子扶正,然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在女子身边坐下,举掌运功,运气替她护心护脉。

    转眼间是一两个时辰过去,天上早就是一轮圆月高照,繁星点点,周围的树木早已在这女子与无极门少主乱战时被毁了个干净,皎洁的月光透照下来,洒在三人身上,点点滴滴,圣洁明亮。

    此时的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仍在专心地给黑衣女子运输真气,他的金色真气与陆游原的紫色真气交相辉映,源源不断地涌到黑衣女子的身体里,女子被真气笼罩着,如烟似雾,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头上冒出,滴在身上,他二人也是接近精疲力竭了,面红气喘的,真气基本被耗得七七八八,感觉身体都被抽干了。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黑衣女子忽然‘噗’地一声,又吐了一大口鲜,昏迷中的她先是睁开了双眼随后又倒了下去,显然是有了点点意识。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听到女子吐血声,都赶忙睁开双眼。

    陆游原起身去扶起女子,然后抬起她的右手,替她把脉,‘心脉算是护住了,不过伤得这么重,估计能坚持到明日午时就算不错了。’陆游原失落地摇了摇头,他还不等步容问就叹气地说道。

    步容听到陆游原这么说,心中甚是自责,他愧疚地说道,‘若我当时早点出手,她就不会这样伤得这样严重了。’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我们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也不知道她为何与那无极门少主在此缠斗,你有所犹豫乃是情理之中的,我们救她也是出于仁义,大哥切莫因此自责!’陆游原安慰步容道,‘你将她抱起来,我用武当的紫阳真功替她疗伤试试。’他知道步容的性格,所以语气坚定有力,而且故意借疗伤转移了步容的注意力,生怕步容深陷愧疚之中。

    这武当的紫阳真功,乃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内家神功,比嵩山少林的易筋经还要有过之而不及,通常都是武当弟子用来护体的,而现在陆游原要用此功给黑衣女子续命。

    步容听到陆游原这么说,就也不去想自责之事,如今救人要紧,他张开孔武有力的双手将黑衣女子一把抱了起来,那张平凡得出奇的脸上略有尴尬,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他除了小师妹玉灵之外第一个抱过的女人,他想到自己单纯是为了救她。

    ‘我武当的紫阳真功有救命之奇效,可惜她的心脉已经被震得几近碎裂,若有灵丹妙药给她续上就能救她一命了!’陆游原随口地说道,若是在武当山还好,可是在这荒郊树林,哪里会有什么神药。

    ‘等等!’步容听到陆游原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怎么了?’被步容这么一打断,陆游原好奇地对他问道。

    步容从他的淡灰色小袄中掏出了一个手掌大的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朱红色的丹药,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扑鼻药香,步容指着这丹药说道,‘我下山之时,师傅让我带了这赤朱流苏丹!可救她一命!’

    ‘赤朱流苏丹?’陆游原惊讶地说不出话,心中甚喜,他没想到步容身上竟会带着这蜀山千年来流传的圣药,赤朱流苏丹乃是剑阁镇阁三宝之一,有救人于垂死的神效。

    ‘快给她服下。’步容将这神药喂进了黑衣女子的口中,然后催动内力让药效在她体内快速散化。

    这边的陆游原赶忙坐下打坐,打开双掌置于黑衣女子的身前,他口中振振有词,默念紫阳真功的内法心诀,‘紫气东来,阳和启蛰。东风解冻,蛰虫始振。’步容只见陆游原身上紫光大作,真气化为烟雾环绕,紫光顺着他的双掌缓缓地流向这女子,步容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女子身上已经是有了温度,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丝血色,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在向她涌来!

    ‘果然是武当神功,当真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步容看到陆游原这紫阳真功,不禁深深叹道,‘没想到这武当山的内家功夫是我剑阁远远不及的,真不愧是能与少林齐平的武林大派!’

    此时的陆游原已经紧闭双眼,专心地给这黑衣女子输气,步容只见他身后披的白色貂皮披风都在被真气震得在空气中招摇,呼呼作响。

    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树林的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步容已是隐隐犯困,快要沉沉入睡,陆游原这边神功运作结束,有棱角的脸上苍白无力,仿佛都没有平日里的那股神气了,显然他已经是用尽了体内的所有内力与真气。

    步容见状,忙问道,‘兄弟你怎么样?’

    ‘不碍事的,大哥,你守着我,我且回复下元气。’陆游原气虚地回答道,说罢便见他双手呈于丹田之处,又闭上了双眼,安静地坐起了吐息,他像一尊石像般定在那,真气循环在他的身体周围,再也听不到步容所说。

    步容见几近虚脱的陆游原在那闭神养身,自己便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再无丝丝困意,他警觉着树林的四周,以防无极门少主杀回或者周围有人窥视。可是能从昨晚到现在,步容一直太专心于救人,竟无暇关注这眼前女子的盛世美颜。

    可是渐渐地步容从她身上嗅到了一种奇香,可能是步容接触的女人太少,但他知道自己的师妹玉灵身上也有这香味,不过二人的香味迥然不同,师妹玉灵是一种淡淡十里梨花香味,而怀中女子是那种迷谷幽兰的味道,步容怎么会知道这些是只属于不平凡女子的淡淡体香,正所谓‘有国色者,必有天香’。

    步容忍不住向怀中的女子看去,晨光折射在女子的脸庞上竟像是有了点点生机,他被深深地吸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女子,竟有几分沉醉。

    殊不知不知不觉间在步容怀中的黑衣女子渐渐有了知觉,她睫毛微微一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看到有一对男人的眼神痴迷地望着自己。

    ‘下流!’沉醉中的步容忽然听到有人说这两个字,猛然从沉醉中被惊醒,只见怀中的女子吃力地举着一只手向他挥来,步容来不及解释,‘啪’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

    黑衣女子从步容的怀中踉踉跄跄地挣脱出来,向前跑了数丈,此刻的她像是在检查身体,眼神中的愤怒像火般溢了出来,对着步容大声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挨了巴掌的步容吃瘪,他仿佛才刚从美梦中被吵醒,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对黑衣女子淡淡地回答道,‘没做什么,我乃正大光明之人,岂会乘人之危做苟且之事!’

    直到这个时候,步容才发现眼前的美丽女子一双眼睛深邃如海,仿佛有神力般勾人心弦,肤色晶莹柔美如玉,鲜血流过的点绛朱唇微微扬起,那只单有的腮边梨涡若有若现,好不美丽!

    ‘我们花了一夜时间救了你,不然你早已死在那无极门少主的剑下!’步容忙对黑衣女子解释道,怕再起不必要的纠葛。

    ‘呵呵,本姑娘技不如人,死在他剑下也不足惜,难道是我求着你们救的我?’谁知这黑衣女子如此说道,她不仅毫无感激之心,反倒有责怪之意。步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女人醒来后竟然这么说,大出他的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被打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还好你未轻薄我,不然我就将你用这刀剐了!’这女子跌跌撞撞地拿起她的深黑长刀,眼神之中戒备很深,说话的语气甚是凌厉,竟有咄咄逼人之势。

    步容无言,面露尴尬,愣在那不知所措地站着。过了好久,步容望了望仍在旁闭门打坐的陆游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他心中甚苦,看来无法指望陆游原了,只得对着黑衣女子故作客气地道歉,‘刚才在下是有冒犯,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听到眼前的这个老实忠厚的男人这么说,又看他神情紧张,表情无奈,甚至是有一丝丝着急,黑衣女子心中就有了底,她料想这样的人不敢对她乱来,便高冷地对步容说道,‘本姑娘谅你们也不敢乱来,看来是多谢二位少侠的救命之恩了’说罢,步容便听到她‘咳咳’地两声,声音颤抖得很,他知道这女子只是保住了性命,身上的内伤还需多日调养方可彻底恢复。

    ‘姑娘,你身上的内伤严重,现在切不可过于紧张,你且先坐下调息,我去把那野鸡生火煮了,暂时让我三人填了肚子,好吗?’黑衣女子实在是没想到隔了半天步容挤出这么一句,本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很气愤的话。听到步容说完这话,她竟然‘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好!’

    ‘对了,我是步容,你呢?’步容去收拾柴火之前,回头问了黑衣女子这一句话,他不知道为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就是单单地想问。

    ‘我叫慕容仙。’黑衣女子回答道。

第八章 黄冢御龙惊现世,女皇怒斥刘太师

    她本是无意穿堂风,可却偏偏孤踞引山洪。

    ‘慕容仙。’步容喃喃低语,心中算是记下了,脑海中也一直浮现她那芙蓉如面柳如眉。过了好一阵,等到步容收拾柴火回来以后,天已是大亮了,他看到之前在打坐调气的陆游原已经醒了,正在调整自己的内息,这边的慕容仙坐在地上虽然身体是难以动弹,但是双手却一直在抚摸她那把亮黑长刀,眼神十分凌厉,不时还透露出阵阵杀气,步容见状,心中猜想慕容仙可能是江湖上的一位女杀手。

    显然定坐中的陆游原已经听到了步容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他笑着问道,‘大哥,柴火收拾好了吗?我们已经是饿得不行了。这位慕容姑娘重伤刚愈也急需食物调整身体。’他与步容二人自从出了金刀王家就一直在赶路,一路上没有进食,到现在都快一天一夜了,即便他们是习武之人,可是离开五谷也是不能活的。这个慕容仙在旁虽未作声,不动神色,但是在那张芙蓉柳面上已经可以看出来她也是饥肠辘辘了。

    步容被陆游原这么一说,略显尴尬,不由加快了脚步,看来拾柴火用了不少时间,他还不忘回答道,‘好了,好了,催什么,我来生火就是了。’这边的野鸡在他去拾柴的时候已经是被陆游原清理好了。

    不多时,步容他们三人围坐一圈,在这荒郊树林提着树枝烤野鸡,野鸡通体金黄,肉质饱满,‘吱吱’地冒着油,滴在下面的柴火上,时不时发出‘噼啪’地声音,那香气弥漫在树林中,真的是让人垂涎三尺。‘好了,可以吃了。’瞅准时间,刚看到那野鸡烤好,陆游原便大叫道,那张俊美的脸上仿佛就写着‘我快饿死’这四个字,他也不管什么谦谦君子形象,伸手拽过一只烤鸡,就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慕容仙此时也是难保淑女风姿,她在遥远的家中,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不过她此刻却觉得什么美味远不如这眼前的烤鸡,在旁的陆游原怕她玉女形象会有尴尬,忙腾出一只手来给她递过去一只烤鸡。任劳任怨的步容见他们二人都吃上了,这才敢偷偷地吃了起来,他也是饿得不行了。

    在一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之后,烤鸡被步容他们三人风卷残云般地一扫而光,地上只剩下鸡骨架子了。吃饱无事的陆游原趁着旁边的慕容仙仍在吃最后一根鸡腿的时候,他拍了拍步容,然后指了指毫无发觉的慕容仙。步容见到慕容仙那邋遢状,哪还有才开始醒来时的凌冽之气,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好不干脆、好不爽朗。

    慕容仙被这笑声一惊,抬头看到眼前的步容这么肆无忌惮地笑她,顿时恼怒,她一把拽起身旁的长刀,电光火石之间,刀已直直地抵在步容的脖子上,步容顿时不笑了,一旁的陆游原见此情景,是笑得合不拢嘴,显然是他使坏故意让步容上当的。‘下贱,我要一刀杀了你!’慕容仙怒道,虽然这双柳叶眼对着步容怒目而视,可是那芙蓉脸却无丝毫杀气。‘唔,慕容姑娘,你这是为何?’虽然对于看人脸色这方面,步容是属于比较笨的那种,但是他再笨也能看得出来慕容仙并无杀心,不过他也只能呆呆地任她的长刀卡在他脖子处,不敢动弹。

    陆游原活生生是笑了好一会,才开口解围道,‘慕容姑娘,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不太会说话,你千万不要生气,’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慕容仙的长刀卸下,然后又客气地问道,‘见你这长刀甚是不凡,不知是出自何方?我竟不曾见过。’此刻慕容仙虽然满脸油垢,但是依旧无法掩盖她那绝世容颜,她沉默着犹豫了很久,仿佛也思考了很久,然后冷冷地回答道,‘我这把刀叫做黑夜樱花刀,是家传宝刀。吹发即断,削铁如泥!你这个兄弟的脖子会被我这刀瞬间割断。’步容听到慕容仙这样的回答,忍不住吓了一个哆嗦,惊出一身冷汗。

    这黑夜樱花刀,长约两尺半,重约三斤三两,明明通体呈黑色,却又如同黑夜里的天空发着淡光,整条刀身比一般的刀直很多,刀背细长刀刃锋利,看起来似刀似剑的,刀首处顶端刻这一朵刚绽放的樱花,栩栩如生飘飘然。其实这把刀理应是江湖神兵,可是见多识广的陆游原却未曾见过,更不用说初入江湖的步容了。不过陆游原心想既然是家传宝刀,而且慕容仙也没有透露自己是出自何门何派,所以这把刀可能就是哪个隐藏在江湖中的门派所拥有的宝刀。

    ‘敢问慕容姑娘出自哪里?为何昨夜那无极门的少主要至你于死地?’陆游原见场面有所缓和,慕容仙已经低头将她的黑夜樱花刀收入了刀鞘之中,还是问道。‘我若跟你们说了,你们会帮我吗?’慕容仙头也不抬地反问。‘怎么帮?’陆游原看着身旁逃过一劫的步容说道,他用眼神示意步容来问,然而步容却一点没有理解,动都不动地看着他与慕容仙二人之间的对话。

    ‘我偷了他们无极门的黄冢御龙诀,那男人便带手下从蓬莱岛追杀我至此。’慕容仙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美丽的脸上毫不动容,仿佛昨夜与死神擦肩的并不是她一般。然而陆游原听完之后却大惊失色了!他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可还是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什么?黄冢御龙诀?此话当真?’步容对陆游原的性格也是了如指掌,知道他平日里一向从容镇定,即使遇到一些大事情也不过是略有惊讶,可是现在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却是步容从来没有见过的,步容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没想到真的存在,没想到真的存在,没想到真的存在。’陆游原整个人都仿佛痴了一般喃喃自语,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而旁边步容就像是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相反慕容仙倒是显得淡定得很,显然她是早就知道了这个名为‘黄冢御龙诀’的秘密。慕容仙只得向什么都不懂的步容解释了一番,不过她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放眼全天下知道这个秘密人的寥寥无几,‘呆子,我跟你说这个秘密,你得欠我一个人情。’‘好说好说。’步容迫不及待地回答道。‘简单一句话,黄冢御龙诀就是当年人祖黄帝用君子剑打败蚩尤的剑法,当年有人曾目睹了那场神魔大战的整个经过,将黄帝的剑法用这羊皮纸记录了下来,然后埋在了黄帝的衣冠冢之中。传说这黄冢御龙诀是唯一能驾驭君子剑的剑法。’听完慕容仙的解释,步容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这套剑法不可能存在于人世间,不然若有得到者岂不是天下无敌?这时候陆游原已经恢复了正常,从惊愕之中走了出来,停止了自语,他说道,‘君子剑已是上古神话中的神器,存不存在尚无人可知,更别说这剑法了,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你不信?’慕容仙心中明知陆游原是故意在激她,说罢她从自己的黑衣怀中掏出了一张破旧不堪的深黄色羊皮纸,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拿到手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只是半张。

    这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上古文字,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有京城、燕山、许州等地名字样,并且是画了数十条黑线将它们连在了一起。‘这是什么?黄冢御龙诀吗?’步容愣是没看懂,只得问道。

    ‘大哥不是的,这是一张地图,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上面的目的地应该就是黄冢御龙诀的所埋之地!然而只有半张!’陆游原回答步容道,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一目十行地强记,想把这些地名都记在脑子中,可毕竟是上古文字,很多他自己都不认识。

    ‘还是你这个兄弟比较聪明,你这个呆子这么笨,真不知道要你帮我做什么事。’慕容仙撅嘴,感觉步容真的是老实人,榆木脑袋不开窍,‘呆子’这个称号突然就这么两三下喊上了口,当然了笨的人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数天前在蓬莱岛上偷了这半张地图,因为我知道他们的这个秘密,所以他们追杀我到这里,要杀了我夺回地图而且以防我走漏了风声,现在好了,你们两个也知道了,他们也会派人来杀你们的。哈哈哈!’慕容仙笑道,那张绝美的脸都笑得微微颤抖,那笑声如铃般悦耳动听,有丝丝让人迷醉,然而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现在却一点都迷醉不起来,他们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上了眼前这位美人的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她的这一句话把他们三个人捆在了一条绳子上,必然要让他二人趟这一趟浑水。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黄冢御龙诀的地图?’陆游原问道,显然现在他很好奇这件事的真伪性。‘这你们不必管,当帮我找到另一半地图,然后我们三人便是这中土第一高手了,传说这黄冢御龙诀虽是剑法,但是却可以完美融入各种神兵利器,而且它更是天下绝顶的独到内功心法,练了它就是赤手空拳也可以劈出震天之威!’慕容仙这样说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它若是能配上君子剑,神魔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慕容仙这么说完,陆游原脑中闪出一幕幕,若有这神功他就更有能力挽救大夏,他的神情复杂表情忧虑。相反旁边的步容倒是兴奋了,他在心中摩拳擦掌,一是他想去会会那无极门,看它究竟是何方神教,当年竟然能夺走师祖独孤空的英雄剑,二是想习得那神功,日后找到仇家方有十足的把握报仇雪恨。连步容都是如此了,黄冢御龙诀真的是强得能让人胆战心惊,也可让人蠢蠢欲动,正所谓‘自古野心出枭雄’。

    这时候的陆游原心中七上八下反而拿不定主意了,他无奈地看了看旁边的步容,问道,‘大哥,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步容诧异,没想到陆游原会找他问意见,他便回答道,‘我们三个先去将今日这剩下两家的英雄帖散了,然后上路去找另半张地图,无论找不找得到,你我二人都得在三月之前赶去武当。’其实步容与陆游原二人隐瞒了一个君子剑将要出世的预言,他们怕生瓜葛没有告诉慕容仙。

    ‘我还能告诉你们,另外半张地图可能还在蓬莱岛上!’慕容仙放出这样一个消息。

    ‘可是我们已经拿了这张地图了,剩下的那半张地图怎么还会在无极门呢?’步容不相信慕容仙说的,他平时很少动脑子,今天多动了一点脑子。

    ‘你怎么这么多顾虑?在不在去看下不就知道了吗?’慕容仙怒道。

    ‘说的有道理,我们去蓬莱岛看下吧,说不定有什么线索。’陆游原看步容与慕容仙二人已经决定去找黄冢御龙诀的地图,所以也就当机立断,建议去蓬莱岛无极门找找线索。

    步容他们三人在原地简单做了调整,并且商量着计划。此去蓬莱岛路途遥远,中间还要走水路,所以他们要做好万全准备方能出发。慕容仙的黑衣之上满是血渍,她要先找一间铺子换身衣裳,而且她身负重伤,也需要带些药材上路。所以他们三人便决定先将剩下的两张英雄帖散到那两门派手中,然后回一趟京城,一切妥善后再出发去蓬莱岛。

    ‘我去牵马。’步容看都大家商议得差不多了,就去前面的林子中将两匹宝马牵过来。‘你们就两匹马?’慕容仙看到步容只牵过来两匹红色的无尾马来,便问道。‘不然呢,我们两人不就两匹马,现在我就想问你的马呢?’陆游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然后就起身跃到他自己的那匹马上。

    ‘我的马在被追杀的半路上被那狗屁无极门少主给杀了,’慕容仙很生气地回答道,然后她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步容,又指着他说,‘你们两个人骑一匹马,你这马给我了。’‘那怎么行?我们两个男人,这马带不动啊!’步容听到慕容仙这么说,忙回答道,然后自己死死地抱着马腿,示意绝对不行。‘哈哈哈。’可谁知,这边已经上马的陆游原用力一拍自己的马身,马儿便飞奔了出去,他一个人先行了,留步容与慕容仙二人在原地。他二人无奈,慕容仙气得直跺脚,对着步容怒吼道,‘知道你是个呆子,没想到你的兄弟也是个坏坯子!’奈何她重伤在身,本就是行动不便,最后只得委屈自己跟步容骑一匹马,步容带着她追了上去。

    他们三人快马加鞭,一路呼啸,才不到半日就回到了京城南面城墙外的郊野,不过此时已经是晌午了。京城城墙共分东南西北四个面,其中北面正对着万丈悬崖,与北海草原的边境遥遥相对,西面是泛滥的护城河,河外便是山林,所以并不通行,就属这东南两面最繁华了。

    ‘大哥,我在这里跟你们俩分头,去城外那两家门派将这帖子散了,你带着慕容姑娘去买些衣服和伤药。我们三个时辰以后在这里会和,连夜出发!’陆游原这时候勒马停了下来,对着另外那匹马上的步容与慕容仙二人说道。

    ‘好,那你快去快回,我们晚些见!’步容知道这两家门派好说话,像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派巴不得去武当山上亮一亮牌面,所以他也没管身后的慕容仙怎么想,便爽快地回答道。陆游原听罢,驾马便走,一道俊俏的背影和火红色的马影消失在他们二人的眼线之中。‘慕容姑娘,我们把马停在这,进城去买衣服和药膏吧!’步容将慕容仙扶下马,然后去把马牵了停下,随后便带着慕容仙进城了。‘你这衣服上面都是血迹,太过显眼,进城之后肯定会招来很不必要的目光。’步容难得细心一次,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的灰色小袄脱下,递给了慕容仙示意她披上。慕容仙看他递过来衣服,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伸手拿过自己披上了,淡淡嚷了句,‘多谢。’也不知道步容听没听到,但是后面接的那句‘呆子’步容是肯定听到了,他顿时脸黑,心想这个女人真的是不识好歹,不禁有些恼怒。

    晌午的京城繁华自不必多说,前两天步容跟陆游原二人是深夜进京城的,所以他当时没有感受到帝都的喧嚣,不过今天他倒是感受到了,当然,这一切是他强忍着心中悲痛所感受的。

    城中的酒家店铺处处林立,那楼房上横突竖出的飞檐与摇曳在风中的商家旗号相对应,路边的小贩吆喝声熙熙攘攘,来回的行人川流不息,不知他们是在赶路还是在闲逛,呈现出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步容心中惊讶,他自下山之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华的场面,他想到若是大夏国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京城这样的繁荣,那还怎么会走到如今岌岌可危的地步。身旁的慕容仙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她若是看到步容现在的表情,定要又狠狠嘲笑他一番。

    慕容仙看到一家让她觉得中意的商铺,便拉着步容进去了。

    ‘随手拿一件就好了,何必要挑?’步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慕容仙已经挑了足足半个时辰,进去里面换衣服后又一直不出来,他等得甚是着急。‘呆子,你懂什么?’慕容仙这时候才从里面的更衣间走了出来,她用那双柳眼狠狠地瞪着步容。

    步容是真的呆了,眼前的慕容仙身着一袭白色锦缎制的外衣,一头秀发被她束上了一条金丝带,芙蓉面如玉,柳眼中透出一股英气,在阳光的照射下肌肤如雪,光彩照人,她在步容面前转了一圈,身法轻盈衣衫飘动,宛若九天之上仙子,当真是美丽透了!步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慕容仙,也不说话。

    ‘呆子,本姑娘美吗?’慕容仙狡黠地问道,笑得好不甜美。步容被她从沉醉中喊醒,不知怎么了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小师妹玉灵的样子,‘我喜欢灵儿。’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说得很小声,仿佛是在告诫自己什么。‘你在说什么?’慕容仙看步容在那喃喃自语,就问道。步容无语,然后向店家付了银两就带着慕容仙出来了。‘你都买了衣服了,为何不将我的小袄还给我?’步容边走边问道,他看到慕容仙又将自己的灰色小袄披在了身上。‘你给我就是我的了,还想要回去?这以后就是我的了。’慕容仙笑着回答道,说什么也不肯把袄子还给步容。步容无奈便不说话了,心中却甚是不解,心想眼前这个女人吃了他的赤朱流苏丹,又霸占他的衣物,到底有何企图。随后他们二人又去药铺买了疗伤药和金创药。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天黑了,步容就带着慕容仙出了京城,来到了城外与陆游原约定好的地方,步容心想还有一个时辰才是约定的时间,自己跟慕容仙二人回来的肯定比陆游原早,料定要在这等陆游原了。谁知道陆游原早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二人了,只见他悠哉躺在一棵大树上,嘴巴里还叼着根木牙签。‘你们太慢了!’陆游原悠闲地笑道,他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已经回来了?’步容好奇地问道。‘本来就很近,而且我是送了英雄帖就立即回来了,他们拉着我喝茶我都拒绝了。’陆游原回答道,那张有棱角的脸上突然又有了坏笑。‘看来还挺顺利的,挺不错。’步容倒没有发觉,还笑着说道。‘话说我这来回跑都回来了,你们俩干什么去了?买衣服买药要这么久。’陆游原大笑着问,然后他又盯着慕容仙说道,‘慕容姑娘这样的打扮甚是好看啊!白色外衣加灰色小袄。’顿时步容哑口无言,慕容仙在旁边给他这么一说,可是羞红了脸,还好天黑未被发觉。‘哈哈哈,走吧。’陆游原矫健地跳上马,向步容与慕容仙二人招招手,他们二人也上了马。就这样,步容他们三人在黑夜之中冲着蓬莱岛去了。

    夜晚皇宫之中的德昭宫依旧灯火通明,德昭女皇此时已是身心疲惫,那张仙姿玉色的脸上写满了苍白,她坐在龙椅上,一身金色龙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太师来了吗?’她问宫下的侍卫,现在下面的侍卫都换成了她的心腹。‘禀女皇,太师尚未到。’侍卫拱手弯腰回答道。女皇已经等太师两个时辰了,她心中愤怒是止不住的,那双玉手攥得通红,她怒道,‘这刘申心中还有朕这个女皇吗!让朕等了两个时辰!’

    ‘有,怎么会没有!’这时候女皇听到德昭宫外有人大声地回答,能听出那不急不慢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傲慢无礼,是刘太师来了。‘老臣来迟,实在罪该万死!请女皇恕罪,’刘太师径直走到宫中,也不下跪就对着女皇说道,‘老臣身体不适耽误了点时间,女皇莫怪。’

    ‘太师是在对朕不满吗?就因为朕没有将虎贲军交给你?’女皇直接问道,那声音清脆有力渐露皇威。‘臣不敢。’太师回答,他其实心中一直纳闷,不知道眼前的德昭女皇为什么在这几天转变这么快,之前的十年她一直都是不主朝政的,现在却把那个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唾手可得的虎贲军交给了别人,就因为兵符这件事他才装病在东厂不上朝。

    ‘你是三朝元老,在大夏现在如此困境之下,当应站出来,’女皇也不管他怎么想,就直接步入正题,‘如今江南地区的雪灾严重,朕本是交给步王爷的,奈何王爷遇害,朕无人可托,只得向你请求意见。’‘女皇应该找虎贲军的新领袖,臣乃一介文人,实难担此重任!’太师拒绝的果断。一时间,在这德昭宫中,一上一下,两人对峙着。‘好,那朕命你手下东厂的金哮将军去江南救灾!’女皇说得铿锵有力,毫不含糊。

    ‘什么!’刘太师一听,心中大惊,眼前这个女人刚才的命令无意是要斩他一臂,折他羽翼,将金哮分到江南去,那他在京城东厂的实力就要大打折扣!正好戳中了他的要害!‘女皇,还请三思,现在大夏动荡,臣怕金将军不在会影响京城安危!’说罢,他一下子跪了下去,就是磕头,他身上冷汗直冒,显然心中是怕了。‘无碍,朕有虎贲军镇守京城,现在江南的雪灾才是朕之牵挂!’德昭女皇从龙椅上起身说道,‘太师无需多言,朕意已决。’那金色龙袍印着她那水蛇般的细腰,她若不是女皇,定是享尽人间垂涎的女子。

    ‘臣遵旨。’刘太师回答得颤颤巍巍,也不敢站起来了,他再无来时的嚣张气焰。‘好,你退下吧。’女皇冷冷地说道,‘对了,如果太师身体真的不适的话,朕就准你去乡下养病!等养好了再来!’‘无妨无妨,老臣身体是小,当以大夏天下为大!’刘太师都懵了,赶忙回答道,估计以后再也不敢称病不上朝了。随后他便领命退到德昭宫外,宫外他带的侍卫见他面色古怪,表情阴晴难定,也不敢多说话。直到他们出了宫,才听到刘太师在轿子中的阵阵怒吼,‘这个女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先帝!那我们就斗下去!’可能刘申再也不是那个‘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那个刘太师了,他已经在权力之中沦陷。

    ‘你说,朕刚才像一位天子吗?’刘太师走后,德昭女皇便一下子坐倒在龙椅之上,似问非问道,此刻的她再无刚才对峙刘太师的神威,她面红气喘,在那娇面之上难掩紧张,显然她刚才是故意激怒刘太师的,当然这也是她第一次命令他。德昭女皇已经是要掌权了,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去拯救整个大夏。‘像极了。’下面的侍卫回答道,‘但您本来就是天子。’‘朕要对得起大夏国的诸位先皇,对得起心有遗憾的皇兄,对得起深陷水火中的黎民百姓,更要能去面对那位为了朕去背负的外甥。’女皇喃喃自语道,心中不禁起了担忧。

第九章 东海岸边寻舵手,千丈浪花神兽鲲

    步容他们三人马不停蹄地赶路三天三夜,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山东的东部,眼看再行半日就能到达东海了。路途虽顺,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他们三人来说却甚是震撼。山东位于京城的东南部,两地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远,平常时候也算是富庶的地方,可是如今这里已经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状况了。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沿途的经过见到的都是无数的难民在逃荒,饿死的人遍地都是,万亩良田杂草丛生,一阵冷风吹过,让他们三人觉得是阵阵寒心,不由得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这山东原本是富饶之地,没想到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惨状,可怜了这里的黎民百姓。’陆游原不禁深叹道,大夏王朝既不是天子苛政猛如虎,也没有乱臣贼子扰国,单单就是这天灾**把它弄成如今的局面,这些年来多少奇异天象预示着大夏时不久矣。

    ‘可能真的是上天不放过我大夏吧。可不论天象再怎么显示,若不是之前的那几位先帝无能,又怎么会有今日这般模样。’步容说道,他的语气不重不轻,让陆游原看不透他的心思。‘我不相信天命,如果可以我要逆天改命!’陆游原说的不卑不亢,心中满怀兴国抱负,兴他的理想国。然而现在三条批语中的‘英雄剑亡’已经兑现了,面对如今的大夏,有时候陆游原自己都不相信后面的预言会不发生。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是多么的不易!步容突然想,倘若有一天大夏王朝真的亡了,自己的唯一亲人怎么办,她定会被这天下所不容,然而她不过是一介女流而已。她托付了他太多,他怕自己承担不下。

    ‘哈哈,你们既是武林俊杰又是朝廷命官的,肯定行的。’步容身后的慕容仙突然说道,因为这些天陆游原都有给她运紫阳真功,所以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说话也再不是那么的无力,在这一路上她都靠在步容身后,已没有了当初对步容的排斥,他们二人对她都很是关照的。

    ‘你怎么知道?’陆游原一惊,其实细心地他总有种慕容仙对他们二人了如指掌的感觉,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陆游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倒是步容还没发现这一点。

    ‘呃,’慕容仙被这么一问,先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随后就胡诌了一段,‘我前几天逃到京城的时候,看到了城外张贴的封赐皇榜,上面是你二人的画像,所以才知道的。’

    ‘真的吗?’陆游原怎么也不相信她说的,满脸的疑惑。

    慕容仙给问住了,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回答。‘肯定的啊,金刀王家都知道我们二人的身份,她知道也实属正常的。’这时候步容想当然地说道,打断了陆游原的提问,他心中自以为很了解慕容仙这个女人。陆游原见状便不再问了下去,慕容仙的那张美颜倒是没有显出什么,但是心中则五味杂陈复杂万千。

    ‘对了,你知道蓬莱岛究竟在何处吗?’步容问慕容仙道,他只知道无极门在蓬莱仙岛之上,而这蓬莱岛又自古以来都是传说之中的仙境,其玄幻之处绝不下于他蜀山。

    ‘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逃得出来?’慕容仙骄傲地回答道,显然她对去那蓬莱岛是极其自信的,她接着又说,‘再往前面五十里就是东海了,东海之上有两座仙岛,一个蓬莱,一个东瀛,传说它们是上古神魔大战中被蚩尤用八十一件神器从中土大地劈开的。这两座仙岛神秘至极,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为了寻岛,葬身在那碧波东海中,外人若没有岛上人指点是万万找不到的。直到千年前无极门掌门余绝得到英雄剑之后,才找到了这蓬莱岛并且占山为王,开山立户,那岛上仙气萦绕,万物复苏,是一个练武修身的绝佳之地。’

    ‘那我们怎么上得去蓬莱岛?’陆游原问道,他考虑事是极其仔细的。

    ‘我曾无意中偷听到他们无极门与中土来往是有一条专门的水路,只要走那水路就是无风无阻,无波无浪,而且他们在东海边有掌舵人,我们只要去绑了那掌舵人就能上岛了!’慕容仙回答道,那张芙蓉脸上甚是得意,仿佛这消息都是她的聪明才智换来的。

    ‘看来这上岛还要费一番功夫。’听完她说的话,步容冷冷地说道,显然他对这绑架掌舵人的事一点兴趣都是没有的,对于他来说他要的是强敌,他不屑于杀这种不堪一击的船夫,于是把这烂摊子甩给了陆游原,‘兄弟,交给你了,我不与弱者动手。’

    ‘大哥,好说。’对陆游原来说,这不过是要杀几个无极门的外家弟子罢了,他答应地也是爽快。

    ‘哈哈,你们当真以为这么容易?’这慕容仙大笑道,她心中怎么也没说自己当初是用了家传的迷药才将那掌舵人控制起来的,要是真的武力制服可能还是需要花很大的功夫。

    ‘怎么说?’步容被她这么一说,忙问道。

    ‘你真的是呆子!’慕容仙回答道,一旁的陆游原大概明白可能要有一场苦战了,而这步容还是没有听明白她为什么要骂他。

    ‘赶路吧。’陆游原放开马背上的缰绳,快马奔了出去。‘又来先跑这一套!’步容得不到解释,只得带着慕容仙也快马追了上去。

    悠哉辟疆理,东海漫浮云。步容他们三人没用半日就到了东海边,他们下了马,望着无穷无尽的碧绿海水,只觉得这东海比中土仿佛还要辽阔得多,那滚滚海浪翻来覆去、永不停歇,无情地拍打着岸边,不停地发出‘啪啪’的撞击声,清脆而响亮。

    这是步容第一次看见大海,他自小畏水也不会水,这一刻却被这东海深深吸引着,水能容万物,然而他能容得下自己吗?慕容仙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是否波澜。

    而站在海边的陆游原不禁感慨,愈发觉得自己渺小,渐渐地他仿佛悟到了什么,他闭上双眼,那张有棱角的脸上表情凝重,步容与慕容仙二人看见陆游原身上紫气环绕,他在缓缓地提起全身最大的力量,在他身后隐隐现出八卦之阵,他双手挥得很慢很慢,突然,他猛地一瞬用尽全力地朝大海拍出双掌,那威势真的是毁天灭地一般,浑身紫色的真气像狂龙般呼啸地对着海水宣泄出去,‘轰隆’的若炸雷般,那浪花足有数十丈高,生生被击起久久不落下!海水从中被劈开的痕迹也足足有数百张远,迟迟不得合拢。在击中的那一瞬间,在岸旁的步容立即从背后御剑而出,‘闭蜀式’!一道金色的剑盾挡在他与慕容仙二人的身前,直接阻断了气流,他怕这惊威掌力伤了重伤未愈的慕容仙。‘好强!’在剑后的慕容仙抬着头见此壮景不禁叹道,她想真的是自古英雄不绝,他日陆游原定是站在武林顶尖之人。步容更是看呆了,自己的兄弟竟然是这样强,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强,是自己所不及的!

    过了很久,那被击起的海水才终于是落了下来,那东海之面是又恢复了往常,一切归于平静!这时候陆游原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显然是刚才他悟道了,在他们武当八卦门,练功最是讲究修心修神,他们的内功心法远强于外在的硬功,有时候一个小小契机就可是一辈子都换不来的一段领悟。今日陆游原领略了这东海的浩瀚,感悟了这海水的生生不息,他顿悟了。

    ‘一泊沙来一泊去,一重浪灭一重生。我的八卦掌正是对应着这涛涛东海水,由无到有,由生到灭,无穷无尽,不死不休。相搅相淘无歇日,会教东海一时平。要我停下夙愿,除非我死或者东海水止。’步容与慕容仙二人听到陆游原这么说,都为陆游原有这样的机缘感到高兴,步容更是对陆游原最后所说感到羞愧,对于大夏,他身为一个皇亲国戚竟然还不如陆游原这样的大夏百姓。

    ‘你这好掌力!’被冲乱了头发的慕容仙走到陆游原的身旁由衷地夸道。

    ‘哈哈哈,慕容姑娘,雕虫小技罢了,见谅乱了你的秀发。不过我感觉自己现在能打出真正力量的六十四掌了。’陆游原本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这一轻佻的说话就暴露了他那不正经的本性。

    ‘兄弟你是真的强。’步容这时也上前说道。

    ‘跟大哥的深藏不露相比,小弟还是差了一截!’陆游原回答道,可这不是他谦虚,因为他在悟道之时神入虚空,他的神识在刚才能够将天地间的点点滴滴都洞察入微,明显能感觉到步容的功力不在他之下,甚至要强于他!在步容那骨子里仿佛潜伏着一种魔力,然而这是步容自己都不知道的。‘我们走吧。’陆游原潇洒地捋了捋衣袖,说话间他已经扭头离开了岸边。

    ‘他怎么每次都走得这么急?’慕容仙好奇地问步容道,步容摇了摇头,显然他已经是习惯了陆游原这样说走就走。

    大约过了一两柱香的时间,步容他们三人便到了这无极门掌舵人的住处。他们三人一路上绕得很,所到之处甚是隐蔽,果然这地方一般人是不可能发现的。‘前面就是了。’他们隐蔽在一片树林之中,慕容仙指着林外的不远处说道,步容与陆游原二人顺她手势看到的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若不仔细看绝对以为是哪位渔夫的住所。

    ‘你去吧,我跟呆子在这里等你。’慕容仙对陆游原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那双柳眼中的流露出意思是让他将那掌舵人绑来。陆游原一个跃身飞了出去,身形迅速,脚尖微微点地却又不留痕迹,隐隐约约有大师风范。

    到了那房子前面,陆游原看那破旧的门是紧锁,从外面能闻到那种非常刺鼻的海水腥臭味,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出于礼貌的扣了扣门。

    ‘少主,您回来了!’里面传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陆游原不应,只是继续敲门,听到‘嗒嗒’地脚步声,里面人是来开门来了。

    ‘嗵’的,门突然被一个银白色鱼叉从里面炸开,直生生地冲着陆游原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陆游原还好反应迅速,一个侧身轻轻躲过鱼叉,那人杀了个空手。

    ‘你!’陆游原怒道,他没想到自己没等到开门,却等到了杀机。

    那掌舵人真的是一个渔夫模样,脖子上挂着一串晶绿色骨牙哨,上身**,腹肌九块,下身被皮草裹着,脚着木十字,再看他的脸是伤疤道道,已经是失去了原来的面相。不等陆游原说完,那鱼叉又劈了过来,对他迎头一击,力道十足,这次陆游原也不躲了,举掌向上就是反打!二人硬生生地撼了一击,直震得那房子都摇晃了,陆游原暗下内力,让那鱼叉难以再下分毫,那人见状提起鱼叉再来横劈他的腰部!‘蛟龙入海!’那人怒吼道,身上的青筋爆得老粗,手臂仿佛跟充了巨力一般,那鱼叉如蛟龙般排山倒海地劈了来!

    陆游原大惊,立即运起紫阳真功护身,将八卦掌直接升到一十六掌,他双掌如疾风身形如闪电,仿佛每一掌都重合在空气之中,然后又聚合在了一起,最后打在那扑来的‘蛟龙’之上!陆游原足足打满了一十六掌,才将那‘蛟龙’打得魂飞魄散。

    ‘慕容姑娘说得轻巧,这人不简单啊!早知道让大哥来了!’陆游原心中暗暗作气,他感觉是被慕容仙骗了,可是仔细想想慕容仙好像并没有说掌舵人不会武功什么的。不过陆游原现在来不及想这么多,那鱼叉虽然已经被他打断成了几段,但是那掌舵人又赤手空拳的向他冲来!好不可怕!陆游原凝心屏气,右腿向后稍稍退了一步,双手则是呈上下状画圆,最后归于丹田的前方,身后那张八卦之阵又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那掌舵者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跳起来砸下那沙包大的拳头,冲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陆游原摇头微微一侧,只听到那拳头在他的耳旁就像刮风般地划过,掌舵人击空了,这边的陆游原双掌立马拍出,‘大海无量!’这是陆游原在那东海边悟出来的新招,掌法如破涛汹涌的东海般势如破竹地宣泄出去,那掌舵人只觉得自己被大海淹没,枉他在东海上待了一辈子,却第一次有种被海水窒息的感觉。掌舵人眼看自己是活不成了,那眼睛里的恐惧暴露着他求生的**,陆游原在拍打到他身上的前一刹那立刻收掌,那无量的招式在瞬间消失在屋子中,掌舵人已是瑟瑟发抖地跪在陆游原的身前,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外面的步容与慕容仙二人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压力,可又是好奇为何会在刹那消失殆尽,料想里面肯定房子中的大战已经分出胜负。‘去看看!’步容焦急地对慕容仙说道,二人便冲到了前面,看究竟怎么了。

    ‘兄弟你没事吧!’步容看到那屋子的门被打得稀烂,忙在房子外喊道,喊完便破门冲了进去,慕容仙也是紧随其后。只见房子中的桌子杂物什么的都被打得粉碎,那掌舵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人,显然是被陆游原制服了。见到此情此景,步容‘哎哟’一声叹息,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么一个强敌让给了陆游原。

    ‘问题不大,解决了。’陆游原正在捋自己的衣袖,看到步容与慕容仙二人来,不禁一笑,心想他们太小瞧他了,接着他又对着掌舵人问道,‘你刚才为何要杀我?’

    ‘我知道刚才在门外的不是少主,所以才有歹念的。我们门主下令,凡不是无极门的来此都是格杀勿论。’掌舵人回答道,那一身肌肉仿佛都软了,整个人看起来像软了的泥摊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无极门少主还未回蓬莱岛?’陆游原听他这么一说,忙问道,若无极门的少主不在岛上,他们上岛后就会少个很大的强敌。

    ‘是的,他自从上次追杀一个黑衣人之后,尚未归来,我在此就是等他回来的。’

    ‘哈哈哈,那黑衣人就是本姑娘!’慕容仙听到掌舵人这么说,大笑道,那柳眼都快笑合了起来,嘴角的梨涡陷得越来越深,那掌舵人惊讶地瞪大了铜眼死死盯着她,那张没了面相的脸上写满了惊愕。慕容仙拿着她的黑夜樱花刀抵在掌舵人的脖子上,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带路吧!’

    ‘我不能带你们上蓬莱岛,掌门有规定,外人不得入岛,否则杀无赦,连我也要葬身鱼腹!’掌舵人颤颤巍巍地说道,显然是在做最后的抵抗。‘呲’,慕容仙就是一刀,樱花绽开,划开了掌舵人的脖子,‘啊!’他捂着脖子向后倒去,那鲜血就像是泉水般涌了出来,溅了一地,掌舵人活生生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彻底地死去了。

    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一惊,他们没想到慕容仙一句废话都没就割了掌舵人,陆游原感觉自己之前费力的降服都白费了。

    ‘慕容姑娘,你为何杀了他?’陆游原甚是不解,他不明白慕容仙为什么要杀地上这个人,现在去蓬莱岛的方法就没了。

    ‘他是无极门门徒,当杀!’慕容仙冷冷地回答道,她对无极门追杀她之事耿耿于怀。

    ‘那这掌舵人死了,我们怎么上岛?’步容在旁问道,他也心中困惑慕容仙为什么非要杀这个掌舵人不可。

    ‘我自有办法,别忘了我不仅上过蓬莱岛,还成功从岛上逃了出来。’慕容仙自信地说道,显然她是有了方法上岛。她一边说,一边用手中长刀将掌舵人脖子上的项链给挑了上来,将那骨牙哨取下,然后递给了陆游原,她又说道,‘有了这个,我们去无极门便易如反掌。’

    ‘怎么说?’陆游原好奇地问道,他跟步容二人都甚是不解。

    慕容仙极其自信地笑道,‘跟我来!’于是转身离开了这房子,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只得跟了上去。

    在慕容仙的带领下,步容他们三人又回到了这东海边,慕容仙示意陆游原将刚才得到的骨牙哨拿出来,‘对着东海吹响它,我们就能出发了。陆游原很是不解,不知道慕容仙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过还是依照她所说将哨吹响。嘹亮的哨声在东海的碧波之上传递出去,传了很远终于是消失在滚滚海水之中。

    ‘轰’!步容他们三人只见那东海突然涌动,一只白色的巨影在海底缓缓地升了上来,那巨影真的是大到无边无际,步容一眼都看不到尽头,就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很快它就浮出了海面,足足是在这东海岸边掀起了万丈巨浪。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被眼前的怪状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这是一条巨大的鱼,浑身纯白,鱼尾翘得高不可及,鱼身至少长千里以上,一声嘶鸣震耳欲聋。

    慕容仙知道现在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肯定是一肚子困惑,也不等他们问,便先开口说,‘刚才那位掌舵人其实是被无极门余绝收入座下的东海原著人后人,他们当年有能召唤这鲲的能力,后来将这能力锁在这骨牙哨之中,所以我们就是刚才将它召了出来。它会带我们去蓬莱岛。’

    ‘鲲?’陆游原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激动的身体微微颤抖,鲲可是上古时代的生物,身体奇大无比,可日行万里,传说其修炼千万年就会化身为鹏,飞入九天,一般人穷尽一生也是闻所未闻的,没想到自己今日有幸在这东海边看到这上古奇兽。步容则是傻愣愣地在那盯着鲲看,目光呆滞表情凝重,他之前从没有听说过世间竟有这么大的鱼。

    ‘呆子,你在想什么?’看到步容仿佛不曾见过世面的表情,慕容仙心中甚是得意,故意用力拍了拍他,然后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两个人真的是没有见过世面。’

    ‘这鲲是神兽,我们如此做是不是会惊扰到它?’步容担忧地问,在他看来自己仿佛是触犯了天神,他害怕神明的责罚。

    ‘你别瞎说,这鲲千年来一直是运输无极门的人来往,无极门不都是好好的。只要有这个骨牙哨,我们也是一样的,否则如果按你这么说,那他们这门派的人岂不是早就全部葬身鱼腹了。’慕容仙答道,说罢她一个跃身,轻轻地跳到鲲的背上,然后向岸边的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招了招玉手,让他们也上来。步容与陆游原随后也跃了上去。又一声清脆悦耳的哨响,鲲直直地向东海中央游了去。

    俯首无齐鲁,东瞻海似杯。这东海是在中土大地的最东边,一直是缈无人烟的,更别说这东海海面之上了,除了点点小岛之外和海下的生物之外,再无丝丝生机。即使东海的波涛再狂再野,也挡不住鲲在平稳地游行着,即使中途遇到大风大浪,也不会使它动摇分毫。在鲲背上的步容三人稳如泰山,谈笑风生。步容特别开心,因为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接近海的时刻了,更别说是坐在传说中的神兽鲲背之上。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陆游原能坐到这鲲,真的是万分感谢慕容姑娘。’陆游原向慕容仙道谢道,他脸上笑得灿烂,再无刚才她杀掌舵人时候的不快。

    ‘跟着我走,只要我们找到了黄冢御龙诀,后面还会有更多你没见过的呢。’慕容仙也笑着回答道,显然这御龙诀对她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你找到。’步容在旁插嘴道,不过他有点点地头晕,这鲲在海上游地甚稳,比他们骑马还要稳,可是步容满眼都是海水在荡,看久了便不禁自己晕了自己。

    ‘多谢二位了。’慕容仙说道。

    ‘我是为了大夏,这黄冢御龙诀绝不能落入贼人之手,否则后患无穷!’陆游原咬着牙,他跟步容二人都商议好暂时不跟眼前这个女人说君子剑之事,他怕万一有人打着惊天的算盘,即使是再美丽的女人也不能例外。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寒冬腊月,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明天便是新春了,步容他们三人特意没让鲲游得快起来,因为他们不仅是想在上岛之前让慕容仙的伤势完全恢复,更是想在这碧海蓝天之中过个新年,他们江湖儿女,一辈子能有多少悠闲呢?步容本是想下山之后回家与父母团聚一桌过个年,可没想到老天爷作弄人,让他们三个本互不相识的人聚在这东海上,他想他的父母了,想他的师妹了,想他的大姨了。步容看着眼前的人间绝色慕容仙,看着不远处的谦谦君子陆游原,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他不知道以后他们三人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知不觉间,东海之上飘起了小雪,雪花是落在那海面之上,落在了步容他们三人的身上,其实气温是异常寒冷的,然而他们却欣喜得很,海上飘雪的景象甚是美丽少见,雪花落在慕容仙的芙蓉脸上,映得苍白纯净,步容不禁看得着了迷。步容怕慕容仙受凉了,不时地用剑气给她抵御寒风,这一切慕容仙都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感激,只说到‘呆子’。

    陆游原慢慢走到鲲背的另一边,他已经是换了一套衣裳,一身青衣大袄上面纹着彩云的花案,被他架在身上,他脚上的一双银狐长靴闪闪发亮,他故意远离了步容二人,他是个孤儿,当年若不是善虚掌门将他抱回武当,可能他早已死在路边了,在他心中这不远处的二人已经是他最重要的挚友了。不过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已经沦落到用紫阳真功烤鱼给他们二人吃的境地了。

    其实人生在世,幸福是短暂的,平淡是可遇不可求的。与两三个萍水相逢的挚友。

第十章 冷峻毒辣余门主,单手御剑伤步容

    众屿横陈安水域,峰山纵列属仙班。蓬莱无限风光好,仙阁回眸更壮观。两日幸福愉悦的海上时光转眼间便过去了,年初二的大清早,温度低得可怕,天却越来越亮,海面上的轻雾早已散尽,海水显得更加壮阔更加光柔。

    步容他们三人从老远处就隐约地看那蓬莱岛的影子。蓬莱岛并不是很大,但是很美,岛上雾气萦绕,那白茫茫的雪覆盖在地面上,如仙境一般,绿色的树木却依旧是郁郁葱葱的,它们丝毫不畏寒冬,遗憾的是天空中并没有野鸟飞过,略显孤寂。

    ‘这就是传说中的蓬莱岛,果真是仙境。’陆游原笑说道,这几天他已经见了太多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的人与物,所以现在看到这蓬莱岛也没有了起初的惊讶,在他们三人面前的岛屿便是无极门的所在之地。

    ‘此地真的是养人啊!’步容也赞道,直到今日见了这蓬莱岛之后,他才相信这天下竟然有比蜀山还要美的地方。

    ‘这蓬莱岛特别小,东瀛岛比它还大数十倍。’慕容仙对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说道,随后她接着又说,‘不过蓬莱岛上的勃勃生机是东瀛难以企及的,是适合习武之人定居的好地方,这也是无极门千年来兴盛不息的重要原因。’

    ‘上岛吧。’步容他们三人从那鲲背上纵身跃下,跳到了岛上,然后陆游原用骨牙哨送走了鲲,那鲲一个打挺,笔直地潜下了东海,被激起的水花掩盖着太阳,它在碧波之中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上了岛,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跟着慕容仙朝无极门潜伏着前行,这一路上都是奇珍异怪,他们俩算是又开了眼界。无极门是在蓬莱岛中央,岛中央是蓬莱山,那山并不是太高,步容他们三人不久便到了那山脚之下。慕容仙向山上一指,山顶上是一座有千年历史的帮派禁地,‘瞧,那就是无极门的禁地了。’

    ‘我们杀上去吧!’步容不假思索地说道,脸上的兴奋感洋溢,他预感到自己将在这无极门禁地中有一番大战。

    ‘呆子,你疯了?这无极门千年来站顶武林,光内家弟子就有数千名,更别说武功高深的镇教长老了,我们这样贸然杀上去,肯定会被杀得片甲不留。’慕容仙急忙阻止道。

    ‘那我们怎么办?’步容干着急,他本以为就是一条线的杀上山去。

    ‘是的,我们要智取。切不可莽撞!’陆游原在旁也说道,他脑子中思绪转得飞快,在想方法进那无极门,最后还是说,‘不如我们潜入进去吧。’

    步容觉得无奈,他心想自己是堂堂的正人君子,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杀进去。

    ‘那就这么定。’慕容仙说道,显然现在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

    说罢,步容他们三人便使出轻功,向那山上奔去。

    无极门的牌面也是宏伟宽阔的,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紧锁着,门上的牌匾题着墨黑色的‘无极’二字,笔法苍劲有力、内含玄机,有种能让直视者望而生畏的能力。步容从隐蔽之处探出头来,见周围并无无极门弟子把守,便向身后招了招手,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看到他的手势便也出来,他们轻轻一跃,一同翻过了那禁地的围墙,步容心中思索,堂堂无极门竟然连一个守卫都不放在门口,难怪慕容仙那么轻易地就得到了黄冢御龙诀的半张地图。

    这无极门禁地的内部又是别一番洞天,可能是山顶的缘故,雾气更加缭绕,仙气十足,可那楼阁看似朴素得能与蜀山剑阁有的一拼,在积雪的覆压下看起来更加简单。步容他们三人匍匐在屋顶,此时他们都已经用纱蒙上了自己的下半边脸,看见下面有无极门弟子来回走动,是无极门负责看管的守卫。

    ‘这下面就是无极门的藏经阁,我们先去里面搜一遍,看有没有发现。’慕容仙用秀指朝着他们正趴着的屋顶向下一指,悄悄地对步容与陆游原二人说道,她可能是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对无极门禁地内部的楼阁分布了如指掌,她觉得这里的藏经阁是无极门最重要的地方。

    ‘先把下面的这几个喽解决。’陆游原说道,准备直接跳下去给他们杀了。

    ‘别搞那么大的动静!’慕容仙赶忙阻止道,说罢她从袖中掏出几根银针,针头呈花瓣状,只见她一挥袖,那些银针便‘嗖’地几声射了出去,如漫天的散花在空中飘落,那些弟子们‘嗵嗵’的一瞬间就全部倒下了。‘这是什么针?’陆游原表情尴尬得很,他本以为还要自己花一番功夫,不过慕容仙使的那针他是不曾见过,所以他问慕容仙。

    ‘樱花针。’慕容仙淡淡地说道,那漫天的樱花已经是她的代表,‘别耽误了,我们快下去吧!’步容他们三人潜进了那藏经阁,他们的轻功高到在积雪的地面上行走可以不留任何痕迹。

    在这密闭的阁中,书架数十个,典籍足足有上万本,重重的书阁让人眼花缭乱,那上万的书本之中弥漫着古朴的气息,步容他们三人吸入腔肺的都是淡淡的书香味,看这无极门藏经阁的架势是丝毫不弱于他们剑阁、武当的藏经阁。

    ‘一炷香的时间,你们两个分头找,一炷香烧尽,不论找不找得到,我们都要走。每本书中都要仔细地找!’慕容仙急忙地说道,她在那阁中央取了一炷檀香点燃,然后示意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分别向那东边南边去,留给他们三人的时间并不多,不久无极门的人就会发现,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明意,立刻掉头就去找。

    步容在东边的书架上开始找寻,他快速地翻开每一本典籍秘书,看没有地图就随手给他丢了一边,若有不顺眼的他直接就给撕了,什么‘无极剑法’、‘中土史记’、‘重真’等等都给他撕了一地,他想反正自己已经是与无极门结下了梁子,就不想再给自己留后路了。

    在藏经阁南边的陆游原动作也是迅速得很,而且比步容也要仔细得很、温柔得多,他连书架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层底板都不放过,深怕错过每一个细节,他觉得那半张地图如果在无极门,那就一定是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

    那藏经阁的北边与西边慕容仙上次来时已经看过了,并未曾有一点发现,所以现在她对着藏经阁的大门,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那双柳眼紧闭,芙蓉面上更是屏气凝神,藏经阁外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她的耳朵,她手中持着黑夜樱花刀,为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放风,怕有无极门的人进来。

    眼看一炷香已经烧了大半,他二人仍未有任何发现,步容更是典籍秘书撕了一地。慕容仙不由得手心冒汗,心中甚急,突然她察觉到门外有动静,隐约地听到外面有人喊,‘出事了!出事了!’是门外的无极门其他弟子发现了看守藏经阁弟子的尸体。

    ‘计划有变,我们赶紧离开!’慕容仙忙呼喊道,外面显然已经是来了不少人了,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游原听到慕容仙的传话后,赶忙放下书停下来与她会合。

    ‘呆子怎么还不来?’慕容仙慌忙道,她怕这次又有个什么闪失,这时候门外好像是又来了一批无极门的弟子,他们二人就听到有人说,‘快去禀告大长老,有人擅闯藏经阁!’

    无极门的弟子去请它们的大长老来定夺,无极门藏经阁历来都是非掌门长老允许不得入内的。步容这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他在一个底层的书阁上搜到了一本爬满灰尘的旧书,他忙拿过手来拍去了那层灰,那破旧的书皮上写着‘易筋经’三个大字!步容心中大为不解,易筋经可是少林的至宝,比武当的紫阳真功还要强上两三分,可是如今为什么会落在这无极门藏经阁中。听到慕容仙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步容才反应过来,忙将那易筋经收入怀中,向她与陆游原二人会和。

    ‘我们看来不好出去了!’陆游原说道,他们看到外面的人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堵在藏经阁的门口,现在就等大长老的手谕,就能一拥而上地冲进来。

    ‘还在等什么,上!’藏经阁门外大长老的雄威之声在门口传出,紧接着就是一大堆手持长剑的守卫冲了进来,步容他们三人的身形瞬间暴露在这无极门的弟子们眼前。

    ‘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杀出去了!’陆游原冷冷地说道,有棱角的脸上丝毫没有惧意,身旁一左一右分别是步容与慕容仙,步容一抬手,从肩上将背后的镇妖剑取下,那镇妖剑身通体放光,剑心之中妖气大作,步容握剑的右手隐隐颤抖,他心中兴奋至极!

    ‘杀!’陆游原一声呐喊,他三人同时向门外冲了出去。步容蜀山剑法大开大合,金色剑气漫天飞舞,镇妖剑所过之处,宛若惊龙,顷刻间无极门弟子倒下一片。陆游原紫阳真功护其真身,八卦掌法急如闪电,眼前敌人如同蝼蚁般被他拍得身形俱灭。慕容仙手中黑夜樱花刀似漫天花雨,花到之处必有人亡,袖中樱花针更是射得肆无忌惮。然而他们三人杀得虽尽兴,却难以冲出重围,那眼前的无极门弟子越来越多,已经是将他们死死地围在藏经阁之中。

    足足杀了将近半个时辰,步容他们三人都杀红了眼,门前的无极门弟子颤颤巍巍地堵在门口,就再也不敢上来了,在他们面前的师兄弟尸体叠了一堆,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雪地。步容他们三人亦不敢冲出去,只得守在藏经阁中,双方僵持不下。

    ‘让我一把大火烧了这藏经阁,看他们是救火还是跟我们僵持!’步容怒道,他的那双眼睛里面充血严重,看起来让人有丝丝恐惧,只见他挥动那镇妖剑,往慕容仙的长刀上用力一划,那火星由无而生,落在那典籍秘书之上,不一会就燃了,火势由小到大不过短短瞬间,滚滚浓烟冲出藏经阁的楼阁,外面的大长老看藏经阁被放了火,不由急得直跺脚,奈何少主与掌门不在,眼前这些弟子竟然都是不堪一击的角色。

    一时间,无极门的弟子们都乱了分寸,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快救火!’大长老怒道,那张褶皱的老脸急得通红。其实步容他们三人在这藏经阁中也不好受,被烧着的书散出的黑烟直蹿,他们被呛得不行。万幸他们是习武之人,还能支撑一会,若换作是一般百姓,那怕是早已窒息而亡了。

    ‘现在趁着他们救火,我数到三我们就杀出去!’陆游原急忙对着步容与慕容仙二人说道,他们必须要抓住这逃跑的最佳时机。

    ‘好!’步容与慕容仙共同答道,他们将自己的气在瞬间凝聚到最高峰,要一鼓作气地杀出去!

    ‘一,二,三!’步容他们三人踹开大门,以滚滚浓烟为掩护,直接杀了出来!

    ‘哼,尔等小辈,当真欺我无极门无人吗?’众人只听见那一声炸雷惊在远处天边,抬头却看到在刹那间一个人影从那缭绕的云层之中划开,感觉那身影明明还在空中,其实身形却瞬间落在雪地之上,眼前这人光是一身轻功就能傲视武林!他挥了挥手,五指之间朝藏经阁放出一道金光,那熊熊大火便在刹那间被金光泯灭,连黑烟都不剩分毫。无极门弟子见到此人,统统跪倒在地上,虔诚地大喊道,‘门主!’

    这是一位身穿深绿色袍子的老者,约五六十岁的样子,他那冷峻写在五官之上,毒辣透露在双眼之间,冉冉的白胡须直拖到胸前,双手藏于绿袍之中背在身后,明明气定神闲却又不威自怒,显然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步容能感觉到这个人体内真气雄浑,滚滚不可测!其功力绝不在于他师傅王重玄之下!看来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今绝霸武林的无极门门主余川!

    ‘无极剑来!’余川开口便唤自己的武器,随后从身后将右手一伸,只见一把长剑先是划破蓬莱山顶,然后从空中直接砸下,直落到他的手中,稳稳当当,余川的御剑之道惊世如此的老练独到。

    步容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表情复杂、神情尴尬,心想今日怕是难逃这蓬莱岛了。余川跟他儿子一般,右手持剑,左手依旧背在身后,傲得不行,他拿无极剑指着步容他们三人,冷冷地说道,‘老夫只用一只手,尔等,谁先受死!’仿佛步容等人就像是他按在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步容心中极度恼怒,眼前这余川未免欺人太甚!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三人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眼前这余川再强也要与之一战,不然真的是一丝活着离开蓬莱岛的希望都破灭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余川这老贼的对手,所以就更不能让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去冒险。他就这两个朋友,有什么都冲他来!‘兄弟,我去拖着余川,你带着慕容姑娘趁乱速速离开!’步容悄声地对身旁的陆游原叮嘱道。

    还不等陆游原回答,步容提镇妖剑便站上前来,他怒道,‘老匹夫,接招!’他挥剑向余川杀去,上来就是蜀山剑法的第九式‘蜀山九转’!他的剑法就像是螺旋般急速刺出,直刺、倒劈、横切、斜斩,全部蕴含在剑法其中,手中镇妖剑大开大合,剑剑直逼余川的要害之处,可是那地面上的积雪都被快他削尽,他却没有动到余川分毫。余川只是持剑抵挡,简简单单地拆了步容数十招,他也不还击,这对步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转眼就步容的第九式全部打完了。

    ‘蜀山剑法?手下败将!’余川笑着说道,无极门与蜀山剑阁可是千年宿敌,而且同样是使剑的江湖大派,余川对步容的蜀山剑法可谓是了如指掌。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蜀山剑阁还是这么的不争气!迟早有一天老夫会把你们从这中土武林之中抹了!省得在江湖上给我们剑派丢人!’余川又大笑,那股轻蔑在他的语气之中表露的淋漓尽致,‘切莫怪老夫以老欺小!’说罢,余川不再防守,只见他的手型一变,瞬间转守为攻,发起了攻势!

    无极剑如白色吐信,嘶嘶破风,又如那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雪花纷飞,或快或慢,或实或虚,一切都在余川的掌握之中,真的是‘一道银光阁中起,剑中无极已显形’!

    步容开始时还能用那‘闭蜀式’抵抗,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气劲远胜过那余川,他奋力拆招,伺机反扑!可是仅仅十招之后,步容就愈发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余川的剑法看似力道不足,可是真的到接剑之时却让他感觉到千钧重负!

    ‘好强!’陆游原在旁观战不由得说道,余川的剑法已经是快到他看不清楚了,不是步容不强,而是余川太强!慕容仙不由得捏紧了那冒汗的手心,她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为步容感到担心。他们二人也想趁乱离开,但是被无极门的弟子死死地包围着,是生是死他们自己也没有心数,索性看了这场大战再说。

    余川又陪了步容过了十数招。眼见久攻不下,此时的步容心中已乱,脑子中一片空白,剑法身法都乱了步骤,竟快要没了章法。

    ‘破!’余川看准了步容的破绽之处,跃起身来,右手御剑将那无极剑刺向步容,半空中的步容已经再接不了他接下来的剑招,被无极剑在空中刺穿了肋骨,直生生地钉在雪地之上!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自始至终,余川如他所说那样,没有从身后伸出过那只左手。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见状,赶忙上来扶他,可是那余川速度更快,他在转眼间已经到了步容的身前。

    被钉在地上的步容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毒辣的余川用脚踩着他的脸,从他的胸口处将易筋经拿了出来,‘这不属于你,’余川冷冷地对他说道,‘蜀山剑法与无极剑法同是在于精细,靠在以德服人、以技取胜,而你剑法如此大开大合,剑气又太露锋芒,恰恰是犯了蜀山剑法的大忌!不过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剑法,足以自傲了。即使是你师傅王重玄来,下场也是一样,总之,你们蜀山剑阁不配跟我们无极门作对!’

    步容心中愤恨交加,他没想到自己下山之后的真正一战就输成了这样,更是输给了无极门!

    余川将刺在步容身上的无极剑直接拔出,他阴森地说道,‘恕老夫坏了这江湖规矩,万不能让你这个蜀山弟子活着离开,不然将来对无极门必是大患!’

    自古以来江湖上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仇恨多深,恩怨多重,老辈的一代是万不能杀小辈的,不然就会成为江湖之中的众矢之的。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枉他余川是武林中的宗师!

    ‘小子,来生投胎去个好人家!’余川举剑,地上的步容早已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他也不想反抗,败了就是败了!他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战竟然输得这么彻底!情况紧急,陆游原见状,直接现出八卦之阵,欲冲上去拼死保住步容。

    ‘等等!’就在这时候,慕容仙大声喊道,余川被她这么一喊,把剑停住了,转过头对她狰狞地说道,‘小姑娘,你们别急,我会将你们葬在一起!’

    ‘是吗?’慕容仙反问道,她从怀中掏出淡黄色的羊皮纸,那就是黄冢御龙诀的半张地图,她说道,‘我将这半张地图给你,你放我们离开,不然你休想得到这地图!’

    ‘那是你从我无极门中偷取的,理应要物归原主。杀了你们,老夫一样能夺回地图。’看到慕容仙拿出地图,余川那张冷峻的脸上顿时失了颜色,这地图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那我们就与这地图同归于尽!’慕容仙重复说了一遍,她手中运出真气,要将那地图毁了!其实慕容仙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日为了救步容,竟然主动放弃了这黄冢御龙诀的地图。

    余川大惊,立刻挪开了踩在步容脸上的脚,他看了看地上的步容,那种蔑视的表情再次浮现,他料想眼前倒地的蜀山剑阁弟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在他眼中这步容就是失了群的蝼蚁,他捏都懒得捏,再说那黄冢御龙诀关系到他无极门日后称霸中土武林的决策。

    ‘好,老夫答应你。’余川将手中无极剑收回,递给了旁边的弟子,他绿袍一挥,将自己的右手也背到了身后。

    ‘送我们下山!到了岛边,我自然将地图交给你。’慕容仙对余川说道,陆游原赶忙上前去将步容扶起,用紫阳真功替他阻滞了流血,步容是被穿了肋骨,所幸不致命。

    ‘你若敢耍花样,老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余川怒道,那眼神之中就像是溢出了火,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胁迫。

    不多时,步容他们三人就到了蓬莱岛边,在东海之上陆游原用那骨牙哨再次将鲲召了出来。余川看到了鲲被陆游原所控,料想他无极门的掌舵人多半已经是遇害了,可是现在他也无心去想,这些账日后再算,当务之急是要回那黄冢御龙诀的地图。

    ‘你先将呆子扶上去,’慕容仙对陆游原说道,陆游原看了看她,然后就扶着步容上了鲲背。这时候慕容仙才对身后的余川说道,‘地图给你!’突然她一个转身,只见她那淡黄色的羊皮纸裹着樱花针飞快地射向余川,那余川岂是泛泛之辈,也不去躲那樱花针,只是大袖一挥就将那地图收入囊中。借着樱花针的反冲力,慕容仙在空中一个跟头翻上了鲲背,曼妙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那鲲是上古神兽,自然通灵,慕容仙上来之后,顷刻间就游到了数十米之外,岛上的无极门之人望尘莫及。余川也没有让手下弟子们去追,因为步容他们三人已经被他记在了心中,他日定要他们性命!看着这失而复得的地图,余川愤怒尽消,难得笑了出来,可见即使是像他这样的道骨仙风之人也有俗念。接着余川向手下弟子吩咐道,‘命少主速度归岛!’

    在鲲背上,陆游原已经为步容疗好了伤,显然是余川因为想羞辱步容,所以才开始并未下杀手。躺着的步容心中不甘,不想自己下山的第一战竟然被宿敌打成这样。他沉默着不说话,眼泪在眼角流出,他为自己感到羞耻。

    ‘大哥,余川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跟你师傅都是平起平坐的人,你不是他对手并没有什么,如果换作是我,可能根本撑不过他十招,’陆游原安慰步容道,‘若不是大哥你挺身而出,我跟慕容姑娘恐怕已经是他的剑下亡魂了!’陆游原感觉到这一战后,步容受挫的不是身体,而是内心。

    ‘我让你们丢了地图。抱歉。’步容终于缓缓开口了,他心中也是极其愧疚的,他们三人上岛就是为了那另外半张地图所来,结果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本来的地图反而还弄丢了。

    ‘你真是呆子啊!你以为你不跟余川打,他就不要地图了吗?’慕容仙一边说道,一边给步容包扎伤口,不禁为眼前这个傻男人感到好笑。

    ‘哈哈哈,这个不必担心,我早已将他复制了一份。’陆游原大笑道,笑得灿烂,说罢只见他从鞋边掏出一张纸,‘我在上岛之前已经复制了一份地图,一模一样。’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慕容仙看到陆游原拿出新地图,心中大为激动,忙拿到身前仔细地看,‘你是真的有点本事!’不得不说陆游原细心,步容非常佩服他这一点,看到备份的地图,步容心中的愧疚这才少了几分。‘遗憾的是这次闯无极门一无所获,还是没有另一半地图的消息。’慕容仙叹道,看来是白跑了一趟,在她看来如此惊险却空手而归,真的非常不值得。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才耽误了离开藏经阁的时间。’这时候步容说道。听他这么一说,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忙问道,‘什么发现?’

第十一章 马不停蹄转少林,黄雀在后暗下手

    ‘我在无极门的藏经阁之中发现了易筋经。’步容不急不慢地回答道,他这时候已经没了刚开始在无极门发现‘易筋经’时的惊讶。

    ‘什么?易筋经?此话当真?’陆游原听步容这么一说,大吃一惊,连问了步容三个问题,‘易筋经’是少林至宝,是中土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内家心法,修聚而得的内力是无可撼动的,比他们武当山的‘紫阳真功’还要强上三分,一旁的慕容仙放下手中的纱布,也是起了兴趣。

    ‘我本想将它带出来,可惜被余川发现了。’步容面露遗憾,不过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易筋经为什么会出现在无极门,这其中定有蹊跷。’

    ‘你的意思是无极门与少林寺有瓜葛?’慕容仙开口问道,这本已断了的思路好像又有了新线索,那张芙蓉面上又现欣喜之情。

    ‘少林寺乃是佛教圣地,从不与江湖中的俗世挂钩,应该不会与无极门有联系的。’陆游原说道,自古以来,少林,武当,一个是佛教,一个是道教,两教都是中土武林的宗教支柱,与蜀山剑阁同为江湖正义的象征。

    ‘在当今中土武林,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邪恶,一切都取决于利益给的够不够大!能不能让他们动心。’慕容仙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相信黄冢御龙诀给的诱惑足以打动少林的那帮秃驴!’

    ‘看来其中疑点甚多。’陆游原说道,有棱角的脸上不禁露出忧虑,‘我们一定要在无极门之前找到另半张地图,若让他们先得到,后果将不堪设想,中土武林必生霍乱!’

    步容与慕容仙二人暗暗点头,他们非常赞同陆游原的说法,因为江湖上所有人知道余川的为人野心极大,他必不甘心雄踞在那蓬莱岛上,等时机成熟后必将入主中土武林!就这样他们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在想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有个完美的计划,切不能再发生蓬莱岛上的险事,也要赶在余川之前得到另外半张地图。

    转眼已是傍晚,海天之间繁星点点,步容三人仍无思路,最后只得决定先去少林寺走一圈,这可是唯一的线索了。

    夜已深,好撩人。受了伤的步容肋骨还是痛得很,在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的关怀下已经是昏昏睡去。难以入眠的陆游原起身站在鲲背上,纹着彩云花案的大袄披在身上,在群星照射下闪闪发光,头发被海风吹得飘飘,脸上依旧是棱角分明,黑夜也难以挡住他的俊俏。他仰面朝向星空,心中思绪万千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有些入神。

    ‘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慕容仙已经悄悄地走到陆游原的身旁,将他从深思中惊醒。慕容仙仅仅穿着一身白纱,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冬日海上的寒冷。

    ‘脑子很乱。’陆游原冷冷地回答道,其实他不是步容那样的神经大条,所以他对慕容仙一直是很警惕,因为他始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对他跟步容有所隐瞒。慕容仙对他们二人来说,不过是凭空出现的一个女人,不报门派、不道来历,却能让他们为她去闯龙潭虎穴,她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心思,非常充分的利用了他与步容二人的正义感。

    ‘脑子乱就不要去想,想多了对你们不好。’慕容仙慢慢地靠近陆游原的耳旁,玉臂绕过他的颈旁,白纱划过他的脸颊,她轻轻地吴侬软语,那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妖,妖中夹着几分媚,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身上散发出那股娇人女儿的淡淡迷香,柳眼之中梨花带雨,太**,是男人就会动心!要知道慕容仙可是陆游原见过的容貌仅次于德昭女皇的女人。

    ‘慕容姑娘,’陆游原怎能不动心?他这边说罢,随后便将慕容仙放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有意地向旁边靠了靠远离了她一些,‘请你自重!’陆游原说的斩钉截铁,他心想还好大哥不在,不然自己万难说清,再说他陆游原怎是蜂蝶随香之人!

    ‘哈哈哈,看来你果然是真君子!’慕容仙转瞬之间再无丝丝浪荡之感,她收起藏在另一只手中的樱花针淡淡说道,‘刚才倘若你有一点贼心,我就将你送入这东海喂鱼!’刚才是慕容仙在试陆游原,这几日她已摸透步容是个没有城府之人,但是陆游原的心思之深不可小觑。

    ‘你究竟是何人?到底有何企图?’陆游原虽然面对大海,但明显是问身旁慕容仙的。

    ‘现在还不能让你们知道。’慕容仙答道,同样是对着大海,却是回答陆游原的。

    ‘你不怕我与大哥不帮你找地图吗?’陆游原又问。

    ‘哼,我怕什么?黄冢御龙诀不仅事关中土武林的生死安危,更牵扯着整个大夏,若让贼人所得,后果无法想象,你二人乃江湖正义之士,岂会坐视不管。我们三人联手,是共赢。’慕容仙笑着答道,她笑得自信,她知道步容与陆游原二人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觉得一开始你就认识我们两个人。’陆游原猜测道,转头对慕容仙看过去,那张芙蓉脸上只有美丽,那双柳眼之下只是深邃,剩下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不要想了,知道多了对你们无益。’慕容仙走之前淡淡地留了一句,也留陆游原一个人待在原地。

    陆游原静静地站在那,思绪如吹不停的海风,他不知道武林中多少人垂涎着黄冢御龙诀,不知道慕容仙到底是黑是白,更想不通慕容仙既然这么在意黄冢御龙诀,那为什么还会救为了大哥放弃地图。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陆游原一个人想不通,其实步容也想不通,包括慕容仙她自己更想不通。陆游原回头看了看远处沉睡中的步容,心中愧疚,不禁想到了今日步容惨败在余川手下的险事,于是暗暗下了决定,‘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万不能让大哥去冒险,今日我就没做好一个武当山弟子的本分!’

    从黑夜到白日,那鲲在东海上一直遨游着,急速向着中土游去,硕大的鱼身在海面之上激起千层浪花。就这样步容三人在鲲背上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到海岸边,那掌舵人的房子还在那。

    上了岸,步容他们三人就送走了鲲。

    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来时之处,陆游原去将两匹红马牵来,三人上马便走,这次轮到慕容仙带着步容了,步容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蛇腰,慕容仙只是轻哼一声也没说什么,默许了步容的这种行为。他们没有回京城,那少林寺在河南,离山东并不是很远,他们直接快马加鞭奔着少林寺去了。

    这一路上宝马虽快,可也行了数天,所幸途中未起什么风波,甚是平静。

    少林寺位于嵩山之上,禅老家风古少林,道场遗迹蔽烟岑。山遮石角斜阳早,云碍钟鸣出谷深。那古老的寺庙承载着千百年的风雨沧桑,已经显得有些破败和零落,或多或少地缺了一点传说中的神秘感。香火缭绕的大殿里,木鼓声声,佛号悠扬,大雄宝殿上端坐的金身佛祖注视着滚滚红尘,千古不变。曾有先人夸赞少林,‘天下武功,源出少林’,可见少林寺在中土武林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一次步容三人不再偷闯,他们打算假装来少林寺参观,然后暗中调查每个寺庙,看是否有另外半张地图的消息。当他们三人到了少林寺门口时,陆游原上前找到一位扫地的僧侣,麻烦让他通传一声。

    那僧侣进去并不多时,便见寺内出来了三位穿着金袈裟的和尚,看样子就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为首的是一位白冉长胡的老和尚,他一看到步容他们三人,便忙作揖道,‘阿弥陀佛,贫僧不知剑阁、武当少侠莅临寒寺,有失远迎,还望三位恕罪!’

    步容他们三人忙赶忙上前迎去,并且回礼道,‘阿弥陀佛。’

    ‘贫僧慧智,是本寺的住持,慧信方丈已于数月前闭关,所以贫僧来接待三位少侠,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慧勇和慧聪。’为首的和尚介绍道,分别是他身旁的两位高僧,智勇和智聪,他二人各自向他们三人作揖。

    ‘见过两位大师。’陆游原作揖说道,随后也介绍道,‘这位是蜀山剑阁大弟子步容,这位是他的师妹慕容仙。’步容与慕容仙二人也回了礼。

    ‘幸会幸会,’慧智住持赞叹道,‘这千年来少林一向与蜀山、武当相交甚好,共同扶持武林正义,各中弟子贫僧也早有所闻,今日亲见三位,当真是人中翘楚、水中蛟龙,诸位都是将来中土武林的支柱啊!’

    ‘哪里哪里,大师言重了。’陆游原谦虚地回答道。

    ‘这位便是小王爷吧,步王爷的遇害,贫僧深感遗憾,他可是一世英雄,谁人不敬佩,中土所有武林人士都欠步王爷一个答复。’慧智住持突然对步容说道,虽是以表客气,可是语气之中对步渊亭的敬佩却是毫不掩饰的。

    ‘少林寺若有凶手的线索,务必告知在下。’步容忽略了他的客套,直接说道。

    ‘那是当然!诸位里面请。’慧智住持伸手请道,说罢步容他们三人跟了上去。

    少林寺内的‘一院四堂’,天下闻名,分别为达摩院、般若堂、罗汉堂、戒律堂和知客堂,步容他们三人来此,自然是先被带进知客堂与三位高僧说一些客套话。

    江湖多纷争,武林多事端,即使是少林寺这轻俗之地也难免要和江湖上的各门各派打交道,这知客堂就是少林和江湖联络的中转站,少林寺被誉为天下第一武林大派,知客堂功不可没。知客堂陈设非常的简单,就是普通的客栈一般,不过桌子上多了几本佛经而已,堂中正挂‘禅’字,不知是哪位得道高僧所题。

    ‘请上座。’慧智住持说道,他同自己的两位师弟坐在主人的位置。步容他们三人便坐下了,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坐的最朴素的椅子。随后便上来几位小沙弥给他们倒好茶水。

    ‘不知几位少侠今日来少林寺有何贵干?’坐在左上堂的慧勇和尚开口问道,这慧勇和尚浑身如铁铸一般很是结实,一看便是金钟罩大成。

    ‘实不相瞒,我这大哥跟小妹刚下蜀山没有多久,奉师命要在这中土武林中历练,恰逢在下散发英雄帖路过京城,我们三人遂结伴闯江湖,少林寺乃是武林最大门派,所以约好来此见一见江湖世面。可惜我师弟已经来少林散过英雄帖,不然在下也不会打扰三位大师清修。’陆游原恭敬地说道。

    ‘小兄弟可是言重了,我少林不过是避世之地,清规戒律更是繁多,在中土武林不过是承蒙各派关照,才有今日。’慧智住持接过慧勇的问话,客气地说道,脸上露出忧虑,‘如今是多事之秋,中土朝堂摇摇欲坠,武林之中也是风飘雨荡,贫僧真不知这世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也不知道少林能否躲过这次劫难。’

    ‘住持大师多虑了,少林千年来屹立不倒,自然有它的生存法则,我们各派应该联合起来,保朝廷与江湖的太平。’陆游原说道。

    步容他们三人与少林三位高僧足足是聊了两三个时辰,谈了江湖各大派,谈了大夏安危,也交流了些武功心法。然后不等陆游原提起,那慧智住持便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参观少林寺,正合步容他们三人心意。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步容他们三人见识了少林寺的巍峨雄壮,感受了佛门的独特魅力。见识不广的步容心想,少林不愧是少林,当真有它的过人之处。

    转眼已是傍晚,‘三位请跟贫僧来,这里便是你们的住所,只有些粗茶淡饭,莫要介意。’慧智主持说道,带他们三人又回到了知客堂,‘按说少林是不留女施主过夜的,奈何天色已晚,而且施主又是剑阁弟子,遂今日开了先河。’

    ‘多谢住持大师网开一面。’慕容仙表面作揖说道,心中可是一万个看不起这少林的一帮秃驴。

    夜深时分,少林寺三声午夜钟响划破了夜的寂静,黑夜如魅影般降临,少林寺中的养生观念中,子时之前一定要入睡,以此保证第二天的修行。

    此刻的寺中除了打更的小沙弥,其他和尚已经睡去。而此时的知客堂内,步容他们三人正围坐一桌在密谋着,少林的和尚都已经离去,只留他们在这里歇息。

    ‘下午慧智住持已经带我们参观了各个堂口,我们已经记下了它们的方位,待会我去搜般若堂,大哥去罗汉堂,慕容姑娘去戒律堂,还是以一炷香时间为限,不论有无发现都要回到这里,如果都没有发现,我们就一同去查达摩院。相信我们必有发现!’陆游原悄声吩咐步容与慕容仙二人道,‘还有,切勿扰了各位高僧清修,不要去他们睡觉的地方。’

    ‘好!’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若那帮秃驴发现我们怎么办?’慕容仙脸色突然一变,她看着那听得入神的步容,不由担心地问道。

    ‘这少林寺比无极门要大得多,若有紧急之事,当以气为令!’陆游原暗暗点头,挥了挥掌又说道,显然这次要确保万无一失。

    ‘你们这是怕我又托你们后腿?’步容听他们俩这么说,表情恼怒心中不快。

    ‘行动吧!’陆游原也不再搭步容,怕耽误了时间,说罢他便与慕容仙从知客堂内跃身而出,各自潜去了,步容无奈,只得也起身出去了。

    般若堂是少林寺钻研天下各门各派武功的堂口,堂中甚多高手,每一位都至少精通一派甚至多派绝世武功,堂主便是那金钟罩慧勇和尚。陆游原深知这一点,所以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了自己,此时的他早已脱去了那惹人眼球的大袄,换了一身黑衣,却依旧是掩盖不了他潇洒的气质。他轻功极高,在寺中屋檐上如蜻蜓点水,只三两个跃身,便到了那般若堂。陆游原在屋顶上,抽出了几片瓦,一个纵身潜了进堂内,般若堂内漆黑一片,他走过桌台点了一支蜡烛,顿时四下通明。

    ‘这少林寺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派!光着眼前的经书就已经浩瀚如海。这可为难我了。’陆游原只望见堂内周围都是都是密密麻麻的经书,不禁泛起眼花,可是无奈,只得咬了咬牙埋头去翻阅每一本,查看是否有那半张黄冢御龙诀的地图。

    少林寺中内家弟子过千,俗家弟子过万,而罗汉堂便是传授他们武学的地方,老和尚会根据小弟子的各个特征,给他们传授不同的武功,如果少林弟子是千里马的话,那罗汉堂里的老和尚就是伯乐了。

    步容悄悄地走到罗汉堂前,见四下无人,心想少林寺也不过尔尔,堂堂罗汉堂竟然没有丝毫戒备,便直接抬手推开了那堂门,径直地走了进去。罗汉堂内的陈设比般若堂要简单得多,步容放眼一看,就一个平时小和尚们练武的场地,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住所,步容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有点生气,他想到定是陆游原怕他出什么纰漏,选了个最简单的罗汉堂给他。‘这大一片大场地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地图?待我去那和尚们睡觉的地方,看一眼便知有没有。’步容自言自语道,那陆游原吩咐过的话,早已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步容推开住所的门,用了屏息之术,悄悄地走了进去,只见屋中除了睡去的小和尚和三两张桌子,竟然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地图!

    就在步容懊恼之时,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人念了佛号‘阿弥陀佛’。步容大惊失色,他一直在高度警惕,却不想竟然有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他还毫无察觉,此和尚功夫甚高!

    步容猛一回头,一时只觉得面熟,细想才知眼前这位是一个白日那位替他们传话的扫地僧侣!那僧侣面似弥勒,脸带慈笑,一只手上的佛珠转来转去,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扫把。

    ‘施主不妨跟我走一趟,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何必打扰少林弟子们休息。’那和尚开口缓缓说道,也不等步容回答,他那拿着佛珠的手便朝着步容一抬,顿时门外一阵悲风动地起,卷着丝丝寒雪,只见一只比步容身形还要大的金爪如黄龙般向他扑来,那速度之快,快到步容来不及御剑!又一声佛号鸣,‘阿弥陀佛’,步容便昏死了过去,不知被带向了何方。

    少林寺弟子众多,虽不同俗世般紊乱,可也难免良莠不齐,弟子们行走江湖后都要按时回寺,除了面见方丈与授业恩师,还要到那戒律堂禀明是否破戒或者有无过错,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有过错必严惩!慕容仙那纤细的身材被一身夜行衣裹着,在黑夜中如妖精般在少林寺屋顶上跳动,她可聪明得多,她本想在戒律堂外悄悄撕开一扇纸窗户,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支迷香,以确保睡梦中的和尚不会突然醒来。

    可是,就在慕容仙靠近窗户之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对话声,于是她好奇地凑近偷听,大惊!里面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白日不曾说话的慧聪和尚,另外一位无极门门主余川,只见他们二人坐在戒律堂上!

    ‘贤弟为何选在这戒律堂见面?’余川开口说道。

    ‘今日大哥说的那三人已经来了我少林寺,被师兄知客堂中休息。这戒律堂夜间无人看守,你我在此不会被人发现。’慧聪和尚答道。这慧聪和尚其貌不扬,白日里慕容仙也没在意关注。

    ‘他们是冲着那半张地图来的,明日断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少林!’余川说道,那眼中的毒辣比那日在蓬莱岛上更甚!

    ‘可是,’慧聪犹豫,‘在少林中难以下手,若被师兄与闭关的方丈知道,那可了不得。’

    ‘慧信那老秃驴一时半会出不来,他若是明日出关,就是命丧黄泉之时!’余川面色沉了下来,低声说道,‘那半张地图就在你们少林寺中,等老夫得到了,你就是少林寺的新任方丈。没有什么难不难,只有你肯不肯。’说罢,他从他的绿袍袖中掏出一折纸,递给了慧聪和尚,里面不知包了什么。慧聪和尚明白了他的意思,将那纸接下了。

    ‘挡老夫称霸武林者,死!’余川狰狞道,一副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霸气显露得淋漓尽致。

    窗外的慕容仙一惊,不慎动了窗户,发出轻响,‘谁?’那余川岂是泛泛之辈,他的六感极其敏感,只见他一个飞身冲了出来。等他出来之时,戒律堂的四下已经没有任何身影,这时候慧聪和尚才从戒律堂里走出来,他好奇地问余川道,‘怎么了?’余川仍在四处张望,随后答道,‘老夫刚听到这外面有声响,恐有人在。’

    慧聪笑道,‘无需紧张,这戒律堂位处少林后山,夜间风大,难免有声响。’

    余川这才作罢,‘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贤弟务必将明日之事做好,这少林方丈之位就是唾手可得的!’说罢,他一个跃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慧聪一声‘阿弥陀佛’,就回了那堂内。

    只留那慕容仙一人躲在戒律堂的屋檐上,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进那堂中搜查,只过了好久,才敢起身离开。

    一炷香时间转眼已过,天已见亮,少林寺中的僧侣们陆陆续续起床念经,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在知客堂中准时会和,他们两手空空,显然是一无所获。

    ‘我几乎翻遍了般若堂内的所有经书,也没有地图的踪影。’陆游原说道。

    ‘我看到余川那老贼来了少林,’慕容仙说道,神情较为恼怒,‘他要针对我们三个,那慧聪秃驴跟他是一伙的!’

    陆游原听她这么一说,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随后猜测道,‘我在般若堂没有发现易筋经,难道是这慧聪给的余川吗?’

    ‘很有可能。’慕容仙点头,赞成陆游原的猜测,‘我们要赶快下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游原道,‘再等等,大哥还没回来。’

    又等了一会,他们二人仍未等到步容回来,陆游原不禁担忧地问道,‘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慕容仙也是面露忧色,答道,‘呆子不是又忘了会和的时间吧。你就不该让他潜去般若堂。’

    ‘那罗汉堂是少林弟子们练武之地,夜间外面是没有人的,按理说大哥应该早我们先回来的。莫不是出可什么差池?’陆游原说道,这少林寺中高手无数,他怕步容一时性急被发现。‘现在听已经亮了,你我直接去罗汉堂看一眼便知。’

    就当陆游原他们二人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慧智住持带着三位端着稀饭馒头的小沙弥来了知客堂,还未进门就听到他客气地笑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心中一惊,不由地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慧智住持还未进门,光靠感受知客堂内的气,就知道他们是两个人,而且是已经起来了,可见他一身武功不可量揣!

    ‘住持大师,您来了。’陆游原作揖道,客气地回了他。

    ‘贫僧特来给你们送些早饭来。’慧智住持说道,说罢那小沙弥们将手上端的早饭放在了桌上,然后离开了。

    ‘谢谢主持大师,’陆游原答谢道,就准备坐下吃饭,可谁知慕容仙突然拉住他,然后对慧智住持说道,‘我二人并无吃早饭的习惯,多谢主持的好意。’陆游原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这么做。

    ‘不妨不妨,对了,小王爷他人呢?’慧智住持笑问道。

    ‘呆子他内急,去了后面,待会就该回来了。’慕容仙忙撒谎道。见慕容仙这么回答,又客套了几句,慧智住持只得识趣地带着小沙弥们回去了。等他们走后,看着陆游原疑惑的表情,不等他开口,慕容仙便说道,‘我在戒律堂望见余川递给慧聪秃驴一包纸,说要我们性命,我怕这食物中有鬼。’

    ‘你是怕慧聪和尚与慧智住持联手对付我们?’陆游原何等聪明,慕容仙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慕容仙点了点头。

    ‘那大哥怎么办?’说到这里,陆游原才怕步容已经遇害。

    ‘你我二人走一步算一步吧。’慕容仙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这是哪里?’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步容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第十二章 步容神识陷黑洞,慧智翻脸唤铜人

    这是一个漆黑的岩洞,‘嗒嗒’的滴水声在洞中不停回响。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步容如同幽灵般缓慢地跌跌撞撞着,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想缓解些头痛,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着感觉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喂!’

    ‘有人吗?’

    ‘这是什么地方?’步容扯着嗓子喊,他很焦急、很紧张,因为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陆游原与慕容仙,而且他的镇妖剑也不见了,对于他来说剑就是生命,剑亡人亡。

    不知走了几个时辰,早已不耐烦这无边黑暗的步容突然看到前方有了淡光漏出,绝望的心仿佛又有了希望,他赶紧走上前去看。越往前走,光越大,到最后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片敞亮映入了步容的眼中。这敞亮竟是一片空旷之地,不过周围却是骷髅遍地,风干的尸体无数,不过步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腥臭味,显然他们已经过世太久太久。这些骨骼坚硬无比,洁白的尸身上又流着淡淡的金光,步容知晓这些人生前必是人中龙凤,是那个时代的人豪俊杰,倘若他们活在当今的中土武林,都会是功力数一数二的绝顶之人,就连那无极门余川也未必是对手。

    对于这些千古不化的尸体,步容是心怀敬畏的,他知道它们定是心愿未了,怨念未定。步容对着它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定要强过这些人。随后他走过了这些尸体,见一块大石壁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面硕大的青色石壁,它仿佛是经历了无穷的岁月洗礼,那上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经被水滴磨平,光滑的很,有的地方不曾经历风雨,依旧是锋利如刀。可能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壁,全天下一共有多少块其实数也数不清,但是这石壁上面刻的字却让它注定是不平凡的石头。

    上面刻的是朱砂红色的‘渡’字草书,那字鲜红如血,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字体如刀削、似剑刺,即使风吹日晒也不改半点。这‘渡’字比步容整个人还要大,异常吸引人的眼球,那种魔力是不可阻挡的,仰着头紧盯着石壁的步容感觉自己的心神在一瞬间被一个不知名的巨手抓住了,下面是一片混沌的黑洞,他要深深地陷了进去,‘啊!’步容在反抗,他用尽全身的气力,空手使那蜀山御剑之术,刹那间一身金色剑光将自己死死地罩着,与那黑洞做对拼。他那金色的剑气在黑洞中撕开了一道口子,那口子时大时小,失陷的步容想要一鼓作气地从中冲出来,奈何他越反抗,那巨手就抓得就越紧。

    步容感觉到身体里的气与力在慢慢被那巨手与黑洞吞噬,自己的心神在慢慢丧失。‘可恶,莫不是我步容今日要丧命在这无名之地!’步容绝望地自言自语道,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自己是个凡人,这巨手就像是天神,天威不可亵,自己渺小地如同蝼蚁一般。两方都在僵持之中,金色的剑气与漆黑的黑洞不停地交错着,谁也无法征服对方。

    ‘罢了。’不知道怎么了,激烈反抗的步容突然释然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的地方都是尸骸了,原来他们都是被这黑洞吞噬了心神。他心想大不了自己就是一死,死了也好,再也不用继承那蜀山的重担,再也不用背负大夏的责任,再也不用为报仇雪恨而日夜难眠,他本是一个心无所求却又争强好胜的人,他只想在这浩瀚的江湖之中用实力证明自己,他不是陆游原,心中既无报国之志又无救人之心,也不是慕容仙,不垂涎那黄冢御龙诀,他就想安安稳稳做自己,做个普通的人。

    想到这里,悲怆的步容泪水满面,他卸下了心中的包袱,卸下了所有的抵抗,收起功力,那金色的剑气消失殆尽,顿时他就被吞噬在滚滚混沌之中。此时的步容虽然身体仍站在原地,但是眼神中一片空洞,显然是没了神识。

    慧智住持走后,知客堂中的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又密谋了一阵,互相告诫对方要时刻提防少林寺里的和尚,然后便去那罗汉堂寻找步容。

    罗汉堂与知客堂离得不远,对他们习武之人来说,不过是短短三两步,他们到了门口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住的,但是在外面能听到里面有少林寺子弟在练武的声音,陆游原上前扣门。

    不一会,那罗汉堂的门便开了,开门的是慧勇和尚,他好奇地问道,‘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来我罗汉堂有何贵干?’

    ‘江湖中都传闻天下武功,源于少林,今日我二人想看一眼这少林绝学。不知使得不使得?’不等陆游原开口,慕容仙赶忙问道。

    ‘当然使得,二位快快里面请。’慧勇和尚忙做请进的手势,邀他们二人进堂。其实这慧勇和尚心中甚是激动,少林寺每日接待的外客甚多,但是无人愿意来这枯燥乏味的罗汉堂,他不曾想有一天会有人专门来看他带弟子们练武。

    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眼见的罗汉堂练兵场比黑夜中步容看到的还要广阔许多,只见僧侣们各个手持木棍,在场上挥舞着,他们手中棍一捣一劈,全身着力,行动整齐划一、端正有序,口号喊得也是如出自同一人之口。

    陆游原见场中和尚棍法使得出神入化,不禁咋舌,心想这少林的绝学中当真是大有门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他问慧勇和尚道,‘大师,这些弟子们是在练什么?’

    慧勇和尚拿过一根木棍,然后骄傲地答道,‘他们使的是少林棍法,这木棍便是我们少林寺的武器。’

    ‘为何这么说?’陆游原一边故意问,一边与慕容仙四处张望,看是否有步容的身影。

    那慧勇和尚以为他们二人是真的对这少林绝学感兴趣,心中得意,面露喜色,忙又说道,‘少林大忌刀剑利器,千年来以棍法成名江湖。而这棍法则与枪法是同一出入的,俗话说三分棍法七分枪,枪法的要素全在这圈点之伸缩,而棍法则讲究捣劈之神速。奈何枪为利器,遂我们单练棍法。’说罢,慧勇和尚竟然情不自禁地舞了起来,那木棍在他手上变化多端,或拉或牵,高扎低提,当真是降龙伏虎之势!若不是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着急找步容的下落,定会被眼前他的棍法吸引。不多时,慧勇和尚一套‘五虎群羊棍法’已经使完,他们二人走遍整个练兵场却仍未找到步容。

    ‘两位施主,少林虽然武林绝学甚多,但是单论掌法却不及武当,剑法也是远不如蜀山。’慧勇和尚放下了手上的木棍,突然谦虚地说道,显然他对江湖中的武功招式都深有研究。

    ‘江湖各派都当有专攻,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少林的内功心法才是最强的,就比如那易筋经。’陆游原回答道,显然这罗汉堂中是没有步容的下落了,而且看这慧勇和尚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所以他干脆问起了易筋经。

    ‘易筋经?那是当然了!这易筋经乃是禅宗之祖达摩老祖所创,是少林至高无上的宝典,传说修此神功后浑身上下会被洗髓,与天地融会贯通,日后的习武之路将会一日千里。只是修习的秘诀甚是不易,须得勘破我相、人相,且心中不存争斗之心,这样的人谈何容易,我少林千年来习此神功的高僧着实不少,但即使是穷尽一生的用功,最后不过也是一无所获。’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听慧勇和尚这么说,不由得惊讶,他们知道这是中土武林中最上乘内功心法,但没想到修炼之法竟然如此苛刻。

    这时候慧勇和尚已经带着他们二人进了罗汉堂内堂,并安排了弟子上茶,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却不敢喝。

    慧勇和尚喝着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不过我们少林之中确有一人练成了易筋经,是这千年来的第一人。’

    陆游原大惊,心想这种武功一般人怎么可能修炼的出来,他忙问道,‘不知是何人?是慧信方丈吗?’

    ‘具体是谁贫僧也不知,但不是方丈,这消息只是贫僧的先辈们传下来的,不过肯定属实。’慧勇和尚答道,‘方丈还未勘破易筋经的表层。’

    听慧勇和尚说到这里,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心领神会,连慧信方丈这样的高僧也只是沾到了‘易筋经’的皮毛,料定余川这样的人修不了这易筋经,他肯定是别有企图。同时他们又对那个练成易筋经的高僧抱有好奇。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这慧勇和尚越说越有劲,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了自己的金钟罩,点评了陆游原的八卦掌,还有一些江湖中的绝世武功,显然他对这些武功的理解是极深的,有他属于自己的见解,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竟一时找不到借口离开。不得不说,练武之人只要是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听慧勇和尚说的这些话,定会有新的领悟。

    这一会慧勇和尚又说到了陆游原的紫阳真功,只见他双手缓缓伸开报圆呈于丹田之前,口中吐息不断,心中默念,‘紫气东来,阳和启蛰。’顿时紫气环绕他全身,在他身后云雾不断浮现。

    陆游原见此情景不禁大惊失色,这紫阳真功乃是武当绝学,他万万想不到这慧勇和尚竟然对这神功了若指掌!

    慕容仙在旁,先是同他一样吃惊,后又大笑道,‘你武当神功看来是源自少林啊,哈哈。’

    陆游原沉在吃惊之中,的确对于眼前慧勇和尚的紫阳真功,与他所使一模一样,他无从辩解。

    ‘施主莫笑,曾有话说,佛本是道,佛道最终同归一家,这紫阳真功有救死扶伤之奇效,乃是当年善虚道长在少林寺讲座时,无私传于贫僧,旨在为少林弟子造福。整个少林寺,不过贫道一人会此真功罢了。’慧勇和尚缓缓收起内息,然后解释道,听到他这么说,陆游原才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对了,还有一位小兄弟呢?’足足说了好几个时辰,慧勇和尚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是三个人。

    ‘这。’陆游原面露尴尬,一时竟不好回答了,他只是心想若大哥在此定会痴迷慧勇和尚所说的武学之道。

    就在这时候在罗汉堂外,慧智住持跟慧聪和尚二人走了进来,他们的金袈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身后依旧跟了两位小沙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原来在这里,贫僧可是找了很久。’慧智住持笑说道,朝着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作揖。

    陆游原忙起身回礼,然后问道,‘不知道住持大师找我们有何事?’

    ‘是这样的,贫僧这有上等的普洱新茶,特带来与施主尝尝,以尽我少林的地主之谊。’慧智住持答道,然后挥了挥手,让两位沙弥去后堂泡茶。

    ‘多谢住持大师有心了。’陆游原答谢道。

    看到慧聪和尚,慕容仙不由得脸色一变,她撒谎说道,‘我有些内急,你们先聊。’说罢慕容仙退出了罗汉堂。

    ‘上座。’慧智住持对陆游原说道,陆游原也不客气,便去上座了。

    过了一会,两位小沙弥端着茶水又进了罗汉堂,恰好这时慕容仙也回来了,只见她那芙蓉面上挂着笑容,甚是开心,陆游原正与三位‘慧’字辈的和尚在谈着有关于武当山英雄会的事。

    ‘普洱来了,我们尝尝。’慧智住持说道,手上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小沙弥端了一杯给陆游原,一杯给慕容仙,他们二人笑着接下了,显然是极其开心的。

    三位和尚也各自接过一杯,堂中几个人都一饮而尽。

    ‘好茶好茶!’陆游原赞道,他咂咂嘴,表现出意犹未尽,‘茶新而不陈,口感细而不腻,普洱中的尊贵之选。’

    ‘哈哈哈,施主虽然年轻,但却是见过世面的人,喝一口便知这茶中奥妙,贫僧佩服佩服。’一直不曾说话的慧聪和尚突然笑道。

    ‘大师,你知道喝茶最忌讳什么吗?’陆游原问道。

    ‘这忌讳不忌讳,贫僧不知道,但是贫僧知道你们二人今日怕是走不出这罗汉堂!’慧聪和尚笑着回答道。

    ‘师兄,你此话怎讲?’慧勇和尚被自己的师兄慧聪这么一说,真的是云里雾里,忙问道。

    ‘这里还轮不到你管事,’此时慧智主持起身斥责慧勇和尚道,说罢转头对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你们死后贫僧会为你们超度的。’

    ‘可惜了。’慕容仙不怕反笑,柳眼之中闪过杀气。

    ‘可惜什么?’慧聪和尚疑惑地问道。

    慕容仙指着慧智住持怒说道,‘可惜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个秃驴也是个坏家伙!’

    ‘喝茶最忌讳不动脑子。’陆游原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时候才缓缓地回答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噗!’陆游原话音刚落,那慧聪和尚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一会便面色发紫、口喷鲜血,他抽搐着怨恨地指着慕容仙道,‘你!’

    ‘哈哈哈。老秃驴你罪有应得。’慕容仙对他大笑道。

    在众人说话间,那慧聪和尚已经是倒在了地上,他不时蜷缩着,不时抽搐着,最后那鲜血都不流了,单单是口中泡沫狂涌,模样甚为恐怖。

    ‘师弟!’‘师兄!’慧智住持与慧勇和尚二人忙上前去扶,可慧聪和尚最终还是死去了。

    ‘你们今日休想离开这罗汉堂!’慧智住持怒喊道,竟没了一丝得道高僧的风范。

    ‘你们想要加害我二人,被我们识穿,我只不过是趁他们两个小和尚不注意换了杯子而已,’慕容仙笑道,刚才她出去就是跟在小沙弥身后偷梁换柱的,‘没想到你们身为少林高僧,竟然做如此龌龊之事!当真羞耻!’

    ‘师兄,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慧勇和尚当可真是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几人所云。

    ‘回达摩院将贫僧的降魔杵取来。’慧智住持对身后的两位小沙弥暗暗吩咐道,他已经是怒火万丈了,那白胡子都气得颤抖,然后又大声地强调一遍,‘你们杀了贫僧师弟,今日定要你们偿命!’

    此时门外练兵场上的和尚都闻声而来,在门外纷纷朝里张望,不知堂中发生何事。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起身,与慧智住持隔空对峙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种压迫人的气场渐生,只有慧勇和尚还在他们中不停斡旋,但是根本不被两方理睬。

    少林寺是中土武林的最大门派,是天下正义的象征,而慧智住持毕竟是少林寺的住持,可见他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其功力仅次于他的师兄慧信方丈,那降魔杵更是使得浑然天成、出神入化。

    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心知如此,不等他那杵来,起手便打!毕竟对手是少林寺的二号人物,陆游原不敢轻敌,‘八卦掌’三十二掌直接挥出,那掌式如疾风,掌法似闪电,比之前的一十六掌足足快了一倍有余,向着慧智住持拍去!

    这边的慕容仙更是心狠,屈身向前,主攻慧智住持的下盘,她一手长刀挥舞,那刀似入水游鱼,却刀刀要命!另一只手上的樱花针伺机而发,不留后手。

    慧智住持把他的金袈裟一挥,举手应战,他数十年少林寺修行岂是白费,只见他一边双手挥掌还击陆游原的八卦掌,掌掌对拼不留余力也不退半步,那罗汉堂中‘乓乓’直响击掌声,直震得堂内桌椅纷飞。另一边两脚迈开步法,使出‘少林十二路弹腿’,躲避慕容仙的长刀,即使慕容仙的刀再快再刁钻,却也没有碰到他分毫。

    慧勇和尚在旁看着三人打斗着,心中暗暗叫急,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门外面的和尚们也不敢擅竟这罗汉堂里面。

    眼看数十招过后仍是久攻不下,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彼此心中明意,刹那间转换了攻势,陆游原俯身再次出掌,打慧智住持的下盘,双掌、四掌、八掌、一十六章!慕容仙猛一跃起半空劈刀就砍,樱花针在她手中突射而来!见此突变,慧智住持心中大惊,可是无奈没有那降魔杵,便如同失去一臂!

    那两位小沙弥怕慧聪和尚之死,日后慧智住持报复他俩,哪里敢去达摩院拿什么降魔杵,借着取杵的理由早早便溜下了山。

    利弊一眼便分,慧智住持使出那少林金钟罩,双手举过头顶,手中的佛珠顷刻间金光四射!

    ‘砰!’一声巨响,他硬撼那慕容仙手中黑夜樱花刀的怒劈,樱花针也滞在半空中难以进他身!

    ‘砰’!又一声,佛珠尽碎,慧智住持生生挡了慕容仙这一劈,她被那强大的对流之气反扑,来不及调整,在空中一个跟头,连人带刀落下了来。

    可是慧智住持却只能顾此失彼了,俯身的陆游原第三十二掌即刻而出,速度太快,再也不见疾风,光剩那闪电,势大力沉,他的弹腿来不及躲避!

    ‘砰’的一声,慧智住持的双腿受到陆游原猛力的第三十二掌,他的身体由下盘带着上身飞了出去,直穿了那罗汉堂的窗户,跌落在众少林子弟面前,好不狼狈。‘可恶,若贫僧的杵在,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慧智住持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溢出血丝,将他的白胡子染红,金袈裟也是烂了一大片,神情甚是恐怖,再无一丝高僧形象。

    陆游原心中大惊,他清楚知道自己八卦掌的威力,一般人若是中了此三十二掌定是骨头都会被拍成灰烬,没想到这慧智住持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其实慧智住持不过是尽最大功力用金钟罩护身罢了,虽免受了那断腿的伤害,但是内伤就甚为严重了,只是此刻强忍。

    ‘师兄你没事吧!’慧勇和尚忙上前去扶受了伤的慧智住持。

    ‘滚开!’慧智住持对慧勇和尚怒道,‘里面二人毒杀了你慧聪师兄,你竟然袖手旁观!’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如现在派弟子去喊方丈出关,查明此事,再做定夺。’慧勇和尚说道,他虽然不明很多人事,但是他知道凡事要说理,说罢他就要派一名弟子去找方丈。

    ‘怎能因此等小事打扰方丈清修。’慧智住持忙阻止道。

    ‘老秃驴你是不敢喊方丈大师出关吧,你与慧聪秃驴二人联合无极门,欲加害我二人,被我们识穿,今日必要自吞苦果!’这时慕容仙已经提着刀走了出来,直呼他与死去的慧聪和尚为秃驴,她身后紧跟着陆游原,也是杀气腾腾的,显然他今日不准备在这少林留下善面了!

    慧智住持不由得心中害怕,因为中了掌,他的双腿一时已经是难以站立。没有降魔杵,他数十年的功力只能发挥三成!

    外面的少林弟子们见此场面一时不知所措,慧勇和尚起身挡在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身前,打圆场说道,‘贫僧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我师兄毕竟是少林寺的住持,贫僧是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待查明原委,定给各位一个交代。’听到慧勇和尚这么说,底下的少林弟子全部涌了上来,持棍对着他们二人。

    ‘难道你这秃驴也不分是非?’慕容仙怒道,那双柳眼都瞪得老圆。

    ‘阿弥陀佛。’慧勇和尚也不辩解,单单是念了声佛号,就是挡在他们二人身前不动半分。

    ‘去喊慧信方丈!’慧勇和尚吩咐一名弟子道,那弟子领命转身便去。

    ‘今日之事若被慧信查出,定不会轻饶我,事已至此,这少林寺是待不下去了,万幸我还有无极门这个靠山。’慧智住持心中想到,就在这时趁众人不备,他用尽气力,起身一招‘韦陀掌’直劈那名领命弟子,那弟子头盖被击得粉碎,应声倒地而亡。众人大惊!

    ‘师兄,你!’慧勇和尚怒道,他铜铸般的身体顷刻间放出金光,显然是气愤无比!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同样是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们万万没想到慧智住持如此心狠手辣,对自己慕容仙二人的手下弟子视如草芥!少林弟子们更是起了骚动,他们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师傅竟然会对他们这些弟子下如此毒手。

    ‘是非黑白立现,还不让我们杀了他!’慕容仙朝着慧勇和尚大叫道。慧勇和尚虽然心中愤怒,仍是忍着气,强压自己说道,‘等方丈来主持公道,他必严惩这佛门叛徒!’

    ‘当真是秃驴!’慕容仙忍不住气骂道。

    ‘贫僧是少林主持,岂容你们鱼肉?’这很短的时间里,慧智主持已经调好了气息,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大声说道,‘少林方丈主内,掌易筋经等绝学,住持主外,掌十八铜人等奇门。当真以为你们能够奈何得了贫僧?’

    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心中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见慧勇和尚脸色大惊,忙阻止道,‘师兄,不要打扰先辈们清修!’

    ‘这可由不得你们,他们要舍身守护少林!’慧智住持叫道,手上迅速做着合十的动作,接着口中默念一串古老的佛经。

    刹那间乌云密布,天将大黑!众人只感觉整个嵩山都在摇动,少林寺的地面在撕裂,十八个纯金色铜人从地底拔地而起,呼啸着降在慧智住持的身前,与慧勇和尚并肩,铜身金面朝着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

    ‘少林十八铜人?’陆游原问道,脸色大变顿时预感不好。

    ‘师兄你身为少林寺的住持,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亵渎了他们的存在!’慧勇和尚怒道,说罢他转身退到一旁,不再将陆游原他们二人挡在身前,反而是与他们并肩,要替他们组织那十八铜人。

    那少林十八铜人浑身铜铸,面如金砂,他们生前都是少林的得道高僧,身怀少林各种绝学,此时并无生命,神识是被慧智住持控制,朝着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缓缓而来,他们气势迫人、步履沉重。

    ‘打吧!’陆游原对慕容仙说道,话音未落慕容仙便已经持刀冲了上去,那刀划着地面,‘呲呲’地火花直冒!

    ‘啊!’她是一招‘樱花坠’,手中刀如纷飞的樱花般朝着为首的那名铜人的面门劈去,谁知那铜人并不躲避,慕容仙的黑夜樱花刀生生地劈在了他的脸上,‘砰!’

    铜人毫发无损!只见那铜人随手挥出自己的金拳,慕容仙无法躲避,直接被轰了回来,陆游原见状忙高高跃起将她接下。

    ‘这些是人什么东西?竟然是刀枪不入!’慕容仙捂着胸口说道,显然这一拳是极重的!

    ‘你没事吧?’陆游原面色沉重地问道,然后将慕容仙放下。

    ‘没事,再打!’慕容仙此刻是愤怒至极,那张芙蓉脸涨得通红。此时少林十八铜人已经冲上来了,要将他们两个人撕碎!

第十三章 步容一念无求渡,慧信一指废铜人

    ‘嘀嗒,嘀嗒。’岩洞中水滴声不断,有水在流动。那面刻有朱红色‘渡’字的石壁依旧在那里,步容的身体仍站在原地,他纹丝不动,漆黑无神的双眸还是那样的睁着,他能看清周围事物,却没有半点神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有一个和尚的身影从步容来时的地方出现,在向步容走来,等他走到步容的身前时,才步容被看清模样。

    眼前这位正是将步容带来此处的扫地和尚,不过此刻他的手中并无扫把,他在步容的身边绕了一圈,看了又看,最后又站回了步容的面前,他双手合十,对着步容的身体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用戴着佛珠的那只手从步容头上轻轻拂过。

    ‘啊!’步容仿佛是从一场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噩梦中醒来,他先是一声大叫,接着又直愣愣地向后倒了下去,面前的扫地和尚只是微微一笑。

    过了良久,步容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头还是撕裂般地疼,他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和尚,不禁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运起真气将自己牢牢护住。

    ‘小兄弟,不用怕,老衲并无恶意。’那扫地和尚笑道,做安抚状,当真是形似弥勒神像佛。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步容颤颤巍巍地问道,显然他的内心现在是极其害怕的,他怕自己又像之前那样‘死’过去。

    ‘这是少林寺后面的山洞,不是什么地方,你也没有死。’扫地和尚笑着回答步容道。

    ‘那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带我来这个地方?’步容又问道,这时他才将自己的真气散去。

    ‘老衲与这山洞相同,也是无名无姓,已活千年,只为守一有缘人,带你来这是想看你是否有与老衲有缘。’步容问一句,无名和尚答一句。

    ‘此话怎讲?’步容好奇,他向前朝无名和尚走了几步,忙问道。

    ‘小兄弟,你莫急。’无名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步容进一步说话,可能也是一种客气,随后他指着石壁上的‘渡’字说道,‘老衲先跟你说说这字的来历。你应该听说过易筋经,它乃是少林鼻祖达摩所创,其修行条件虽然极其苛刻,但却一直以来是中土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内家心法,传闻修此神功之后身体可与天地贯通,能战绝中土武林!如今中土武林只有一人会这易筋经。然而,其实达摩老祖还创了一本条件更加苛刻的、近乎无人能习的神功。这条件,便是在这字上面。’

    步容本是愚笨之人,无名和尚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疑惑反增,一时也不知道问什么好。

    那无名和尚仿佛能看透步容的心思,缓缓地说道,‘那神功唤作无求渡,又称洗髓经,古往今来无人能练成,传闻练大成者可比天神,其威力可毁天灭地。这石壁上的字,乃是当年达摩老祖成佛西去时所留下的,而这字就是开启这神功的钥匙。’

    步容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这‘渡’字除了摄人心魂之外还有何神奇之处,不过他却是惊讶得很,他没想到这世间有能比易筋经还要神奇的功法。

    ‘老衲想你来这之前定是看到了许多尸骸,他们都是古往今来求此神功的豪杰,最终都只剩下一堆白骨,’无名和尚说道,‘因为他们都没过得了这条件,代价就是付出生命。’

    步容咋舌,他心想自己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等神功,最后突然问道,‘这与我又有什么联系呢?你为何要带我前来?’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老衲带来的,他们在少林寺做客,老衲看他们都深种慧根,可惜最终都。’无名和尚无悲无喜地答道,显然这些人最终都陨落在此。

    步容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由大怒,‘难道这些人都是垂涎这神功吗?你竟将他们视若草芥!’

    ‘他们来少林,要么是求助于少林,要么是刁难于少林,求助的得此神功后定会自助,刁难的在这石壁前定难逃一死。’无名和尚并不理会步容的愤怒,然后又说道,‘修无求渡者,必须要满足无我、无他的条件,这字就是确认条件的考验。’

    ‘我不管什么条件,我也不在乎这是什么神功,它再强能强得过我剑阁的蜀山剑法吗?’步容再无心思听他说话,只要离开这岩洞之中。

    ‘哈哈哈,蜀山剑法?除了最后一式,其他都是鸡肋,而且无求渡是内家心法,与你的剑法并不冲突,二者配合反而是相得益彰。无求渡讲究道法自然反之动,只有在顺应人道、遵循自然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无名和尚说道,他抬头看着岩洞的上方,见那夕阳的红光只剩一抹,他的表情略有惆怅,随后又扭头对步容说道,‘阿弥陀佛,时辰已到。’说罢,他一挥手。

    因为‘蜀山剑法’被骂而正在愤怒中的步容,凭空倒飞了起来,无名和尚向前迈了一步,伸出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抵住了他的天灵盖!

    ‘啊!’步容大叫道,此刻他的身体仿佛并不是自己的,完全不为自己所控。

    ‘小兄弟,老衲期限已到,千年了,万幸让老衲在最后的日子里遇到了你这有缘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心怀天下之辈,奈何他们斗争心太强,在那渡字中生生耗死,独独你虽有斗争之心却无争抢天下之意!今日老衲便将这无求渡传授于你!有物混成天地生,道法自然反之动。雪涌自化转乾坤,虚怀若谷无崖岸。大成若缺盈若冲,万物归一气自化。’念罢,无名和尚浑身金光大作,佛文萦绕在石壁之上,佛音回响在岩洞之中,经久不息,如万佛超度!好不壮哉!

    ‘我不要你这老东西的功夫!’步容怒道,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经络都在变得粉碎,却未有半分痛感,那混混的真气在向他扑来,霸占他的身体,然后渐渐地他昏迷在阵阵佛光中。

    等步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那无名和尚再无刚才的光彩,生生是老了五六十岁,此刻的他就剩了皮包骨,身上的袈裟也脱落了下来,他那没了牙齿的嘴巴张开了,‘小兄弟,对不起,你且听老衲说,老衲自小被达摩老祖在梦中选中,在这岩洞里活了千年,就为守护这无求渡,少林寺中并无老衲的名号,也无人认识老衲。老衲为了早点完成自己的使命,将无数人带至此处,若是有缘便传他此功,若是无缘便将他的命强加在老衲的身上,直到遇到你,老衲才知道真正的有缘人来了。恕老衲自私,将自己的使命强加在你的身上,老衲,真的累了。等你将无求渡融会贯通之后,从此以后江湖武林,任你驰骋。’

    步容哑口无言,他被这无名和尚所说的话震惊,却又无话可说,只是跪在那,死死地盯着无名和尚,他心想这无名和尚如此下场是自食其果,自己无奈接了这功夫,即使不愿也由不得自己,所以只得问道,‘难道得这无求渡,当真能在中土天下难逢敌手?’若真的是如此,他日后大仇得报,大夏难亡,何不美哉!

    ‘无求渡会慢慢地让你体会,孤独是什么滋味。直到有一天,你会明白,武功再高,也不如逍遥的好。’不知是无名和尚对步容说话,还是他自言自语,他的声音慢慢地消失在‘嘀嗒,嘀嗒’的水滴声中。

    ‘轰!’那面青色石壁顷刻间崩塌,前面露出整个夕阳的霞光,石块纷纷落下,要将这岩洞堵住!步容见状,来不及跟无名和尚与尸骸们告别,单单是鞠了一身躬,便一个跃步从正在散落的石块中冲了出去!可怜那无名和尚,说有多可笑,亦活得可悲,一生守候换来徒作嫁衣,千年时光苦坐洞中!

    罗汉堂练兵场上,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一个挥掌,一个提剑,向那少林十八铜人冲去,慧勇和尚还在原地站着犹豫,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见前面传来慕容仙的骂声,‘臭秃驴,你要眼睁睁看着这铜人将我们杀了吗?’他听后恍然大悟,全身金光大涨,‘金钟罩’瞬间散布浑身,连袈裟被映得通黄。

    ‘嗵!’一声震颤之后,他们三人与那铜人们打在了一起,刀光纷飞,掌气冲天。罗汉堂练兵场的地面都被生生地掀开!

    这十八位铜人虽无心智,但是他们却异常地灵活,行动统一,招式整齐,根本就是毫无破绽,如同武功出自一人之手,陆游原他们三人越战越难。数十招过后,他们已经都是伤痕累累,被完好无损的十八铜人死死地围住了,只听到外面的慧智住持大笑道,显然他已经连师弟慧勇和尚也不想放过了,‘哈哈哈,今日你们三个在劫难逃!谁人能破这少林十八铜人!’

    ‘阿弥陀佛,师兄,佛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佛慈悲,只要你肯回头,方丈定会从轻发落的。’慧勇和尚喊道,他的金钟罩都已经黯淡了,身上渐渐有了血丝。

    ‘荒唐!’慧智住持答道,面相上看他的杀心已定,‘你身为少林人,吃里扒外!你心里不清楚这十八铜人的威力吗?哈哈哈!’

    陆游原也不想说话了,身后的八卦阵已经浮现了许久,只见他拍掌冲上去再打,即使他的双掌被十八铜人震得生疼。那些铜人就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被他的八卦掌击飞了还会爬起来再上,若是常人恐怕早就死过几回了。

    ‘秃驴,我这刀吹发即断、削铁如泥,怎么却砍不动这些铜人?’慕容仙一边出刀一边对着身旁正在苦战的慧勇和尚问道。

    ‘少林十八铜人是少林寺的至宝,神功盖世、刀枪不入,少林寺中所有人都是有各自的明确分工,而这十八铜人,只有住持才知道其中玄机,贫僧实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慧勇和尚回答道。

    ‘他们是铜身铁骨,刀枪不入,但是我刚才在缠斗中发现了蹊跷,’陆游原忙接话道,双掌却不曾停下,‘他们十八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活人!在他们中操纵这一切!’

    ‘此话怎讲?’慕容仙忙问道,她身上携带的樱花针都被射完了,万幸那黑夜樱花刀不是凡品,不然怕是早已刀刃卷了几回。

    ‘就是有一个铜人不是刀枪不入,杀了他其他铜人就失去领导了!’陆游原体力渐渐不知,却仍提高气力大声地说道,话音刚落,他就被其中一个铜人的扫荡腿踢中小腹,生生地飞出去几丈远。

    慕容仙与慧勇和尚二人听到陆游原这么说,不由得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十八铜人中有一人处在他们的最核心区域,而且眼神之中放出光芒,与其他铜人当真不同。

    ‘在那。’慕容仙直指那名活铜人道,‘就杀他!’说罢三人只朝着他冲去。

    可是,要说杀活铜人,哪有这么容易,其他铜人立刻蜂拥而上,也是冲上来阻击敌人的!陆游原他们三人当真不是对手。

    这时候慧智住持已经坐原地调整好了内息,他缓缓地将自己的烂得不成样子的金袈裟穿好,然后使出‘金钟罩’朝着慕容仙杀了过来!

    慕容仙现在正在专心应敌,她是三人之中功力最低的,且没有注意到慧智住持的身影,这慧智住持好不卑鄙,竟然偷袭女流之辈。他跃起空中,单手呈抓形,又是一招‘韦陀掌’从身后向慕容仙的头顶拍去!好不危险!

    ‘慕容姑娘!’等到陆游原发现之时,慧智住持已经要下掌了,他来不及赶去帮她挡这一掌,等到他这么喊后,慕容仙才猛然回头,她看到的是慧智住持那张奸笑的脸,而她的那张芙蓉脸上却被‘韦陀掌’的掌风刮得呼呼响,那掌与她的脸,仅仅丝毫之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声巨响,那慧智住持来不及收掌,一掌拍在了罗汉堂的练兵场上,那大理石的地面被拍得四分五裂,裂口足有数丈长,中间的掌印非常清晰,可见他的掌力有多强!

    慧智住持感觉自己身前刮了一阵狂风,那是他熟悉的感觉,几十年来从未改变,显然他这必杀的一掌拍空了,那慕容仙在他与十八铜人的眼前却生生地被人带走了!

    ‘阿弥陀佛。慧智停手吧,老衲不想今日替佛祖清理门户。’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老和尚,约七十多岁,脸色苍白,面容慈悲,也是一身金色袈裟,他不紧不慢地将手上提着的慕容仙放下,可是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却惊讶得不得了,原来这和尚跟慧智主持长相基本上一样,也留了浓厚的白胡长冉,若不是此时的慧智住持白胡子被血染红了,他们当真是分不清这二人!

    慕容仙更是万幸自己在鬼门关被人拉了回来。

    ‘方丈!’只见底下的少林弟子们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棍,纷纷喊道。

    ‘方丈师兄。’连慧勇和尚也兴奋地喊道,仿佛他们三人是有救了,此时他与陆游原二人已经被十八铜人死死地困住了,他们两人身上血迹斑斑,现在连施展武功的地步都没有了。

    慧智住持看到眼前的慧信方丈,脸色瞬间大变,浑身微微颤抖,嘴里反复地嘀咕道,‘师兄。’

    然而这十八铜人却不管什么方丈不方丈的,还是要将他们的敌人赶尽杀绝,只见他们十八个呈五五四四状围坐一圈,全部挥出双拳,共三十六拳,朝着被围住的陆游原与慧勇和尚二人轰来!他们那浑身金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刺眼得让人眼睛发胀。

    ‘完蛋!’陆游原绝望地大叫道,那慧勇和尚更是将自己最后的力量集聚成‘金钟罩’,然后死死地抱住陆游原,将他护住,试图舍身保陆游原一命!

    ‘施主莫怕!’这时候慧信方丈抬起一只手,朝着东南方的十八铜人中的其中一位,伸出一指,一道金光犹如霹雳弦惊!只朝着那铜人的后脑门射去,‘嗵!’

    ‘一阳指!’慕容仙见那道金光爆射,突然惊讶地大叫道,她见多识广,曾在书中看到过如此神功,堪称与‘易筋经’齐名的少林绝学,她第一次见有人使出来!那铜人脑门刹那间被洞穿!一串鲜血似浪花般涌了出来,他应声倒下!其他的十七位顿时群龙失首,他们挥出去的拳头都在空中停止了,然后都突然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啊’的大叫声在练兵场上此起彼伏,不一会,他们全身裂开,身上不断脱落出尘土,最后散落在罗汉堂的地面之上,一阵风吹过,那尘土消失便在尘世中,只剩倒在地上的那一具铜人的尸体,脑浆与鲜血流落一地,他便是少林十八铜人中的活人。

    陆游原与慧勇和尚二人得救了,慧勇和尚赶忙将陆游原放开。

    ‘阿弥陀佛。可惜了这守护少林上千年的十八铜人将永远成为历史。’慧信方丈双手合十,对着空中消失的尘土深深地鞠了一躬,少林弟子们也都对着这些先辈们低下了头。

    ‘慧智!你竟将守卫少林千年的这些佛门前辈们召出来杀害同门师弟与武林同道!你当真以为老衲是死人吗?’慧信方丈这时才转过头对远处的慧智主持呵斥道,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隔得虽远,却是心有灵犀地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想这两个和尚为何长得一模一样。

    ‘哼,他们杀了慧聪,我只是替他报仇!’慧智住持倒也不惧,嘴硬想为自己辩解,他大声地回了慧信方丈一句,‘他们两个人在罗汉堂上当面毒杀慧聪!’

    ‘当真以为老衲是糊涂了!老衲闭关的这数月里,你与慧聪将少林至宝易筋经从少林偷到那蓬莱岛上,以为老衲不知道吗?现在反过来栽赃陷害?’慧信方丈一步一步朝着慧智住持走去,当着少林弟子与陆游原等人的面说道,‘我少林寺与那无极门千年来从未有瓜葛,老衲不管你与余川门主背地里有什么交易,但是滥杀无辜就是违背了少林寺的杀戒。’

    慧智住持见他步步紧逼,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突然他指着面前的慧信方丈大声怒吼,反驳道,‘这几十年来,少林寺一直是你说了算,有我半点说话的权利吗?若不是你当年讨好步渊亭,现在坐在方丈位子上的便是我!是我!师傅将易筋经留给了你,我却只有那些烂泥巴做的死人!若不是我无意中发现易筋经的秘密,可能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混账!师傅当年发现你心术不正,争强好胜之心太盛,习武之路上走邪门歪道,所以才将少林寺与易筋经交由老衲掌管,否则恐怕少林早就毁在了你的手上!’

    ‘呵,是吗?那老东西若有半点看重我,又怎会有今日?我会像你一样迂腐,整日躲在这嵩山之上!当今乱世,我少林乃江湖第一大派,当是与无极门联手称霸武林的最佳时机!’

    ‘阿弥陀佛,多说无益,今日老衲便将你打进那少林寺的斋堂中反省!’慧信方丈摇了摇头,然后叹气道,一想到他与慧智在这少林寺争了几十年,他那张老脸上充满了哀伤。

    ‘哈哈哈,慧信方丈,别来无恙!’忽然从罗汉堂的门口传来了一声惊雷般的声音,那惊雷,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甚是记忆犹新,罗汉堂练兵场上的众人听声转过头去,那是一位绿袍的老者,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从半空中飘然而下,虽说飘然,可是那超越凡人的速度却让他的身影在空气中重叠,依旧是声未到人,人已到堂!

    陆游原清晰可见的是,那张脸冷峻,那双眼毒辣,不过这次他的身后多了一把剑,正是他的无极剑!

    ‘余川!’慕容仙大惊道,随后面色变得沉重,她昨夜明明见他已从戒律堂下了后山,不曾想今日他又回来了。

    ‘两位小儿,数日不见,甚是想念。’余川一瞬间站在他们二人的面前笑道,又一瞬间立在了慧信方丈的身前,又说道,‘恭喜方丈练成那传说中的一阳指。’

    ‘阿弥陀佛。’慧信方丈单单是念了一声佛号,未理会他所说。

    那慧智住持见到余川来了,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趁慧信方丈与余川二人对峙之时,朝着身后没有防备的少林弟子们扔出一枚黑色的火石,然后提起全身功力,如丧家之犬拔腿就跑,瞬间就到了那罗汉堂的门口,大叫道,‘余门主,我们蓬莱岛见!’

    那爆炸的火石瞬间让少林弟子们烧伤无数,哀嚎满天!

    ‘可恶!’慧勇和尚怒道,然后忙去帮忙救人,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见状,不知如何是好。

    慧信方丈见慧智住持逃跑,欲起身追上去,那余川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身前,两人仅隔一丈,余川冷冷地说道,‘方丈未免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显然,他今日是要誓保慧智住持!

    慧信方丈脸上不威自怒,身上佛光大照,余川未免欺人太甚,胆敢单枪匹马来少林寺,太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了。慧信方丈与余川二人都是当今中土武林的佼佼者,老一辈中的高手,数十年来从未一战,当年若不是步渊亭率虎贲军在嵩山之下挡住了无极门的骑兵厉马,可能少林寺早消失在中土武林中了,由此看来两方宿命也是甚深的。

    ‘这么多年来,你将易筋经中的惊天秘密藏得这么深,若不是你师弟,老夫当真不知道。’余川缓缓地说道,他比慧信方丈岁数小近二十岁,还自称‘老夫’,可见其极其轻蔑!

    慧信方丈也不说话,单单‘哼’了一声,然后便抬起一手,从金袈裟中挥出一臂朝着余川打去,余川见状举手挡在体侧就是反打,两人斗了起来!

    ‘嗵嗵嗵’,瞬息万变间,他们二人已经赤手空拳的过招数十下,慧信方丈的‘降龙伏虎拳’已经打完了一整套,佛光照射着整个罗汉堂,余川这边也是早早地用上了双手,那双手犹如两把开锋利剑,手中无剑心中无极剑!他此刻已经是万分用心,早已不是前些天与步容对阵时那样的‘小打小闹’了,佛光与人形剑气纷飞,金光与紫光交相辉映,看似光彩照人其中处处是杀机,练兵场上掀起了强大的气场!那剑气四射,场上的不少的少林弟子来不及躲避,被生生洞穿!慧勇和尚刚救完火便忙着疏散他的弟子们,不想他们成了炮灰。

    慧信方丈与余川二人又过了数十招,加起来百招已过,仍不分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虽各有损伤却谁也没受到什么致命的重创,不过罗汉堂练兵场上被轰得坑坑洼洼,随后他们仿佛是彼此看透般,从近身中各自抽出身来,一人分站场上一边,‘慧信方丈不愧是当今武学泰斗,果然是个强力的对手。’余川冷冷地开口说道,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心,他的绿袍此刻已经褶皱了,说罢便见他藏在绿袍中的右手一伸,那背后的无极剑‘嘶’的剑交金般地一声出鞘,一瞬间那空气仿佛被撕裂,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上,御剑只在瞬间,无极剑法却在心间!

    慧信方丈这边也是先作了个合十,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的金袈裟掉了不少金光,‘阿弥陀佛。’然后他放下了左手,右手握住四指,单留了那食指一根,只见那指上金光缭绕,隐隐有佛音,当真是气势非凡,传说‘内家易经外家指,少林双宝江湖始’!

    陆游原在场上见此气势,不由得捏了捏出了汗的手心,他现在才感觉到这二人的大战刚刚开始,他看得热血澎湃,眼前这两个交战之人,是当今中土武林最强的一类人,强大到匪夷所思,自己与他们想比,当真是差了太多!

    慕容仙的芙蓉脸上阴晴不定,让人看不懂心中所想,所幸陆游原并未发现,不然定是心中对她起疑。

    此刻的空气仿佛凝滞如冰,‘砰’!刹那间,冰被砸碎了!寒光铁剑惊游龙,金色一指穿苍穹!

第十四章 人剑合一碎舍利,步容归来扭败局

    转眼余川与慧信方丈二人的激战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过了近千余招仍是不分胜负,此时罗汉堂中的少林弟子们已经被全部撤下了,刚才还热闹的场景伴随着不少同门弟子们的无辜牺牲渐渐变得凄凉,那偌大的练兵场上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即使是大理石的地面也早已经被那剑气、佛光毁得七七八八,留下的都不是坑洼了,用‘地蹦土裂’形容是一点不过分的。

    场下只有陆游原、慕容仙与慧勇和尚三人并未离开,他们立在那里,表情严肃,仔细地盯着场上对立的二人,这可是百年来难逢的经典战斗,他们不能错过,他们也非常识趣,并未插手,否则就是对慧信方丈的不尊重,若是传了出去,少林寺就成了江湖同道贻笑的对象。

    余川单手持无极剑向后引,背在身后的左手竖起食、中二指缓缓推至身前,依旧毒辣的眼神凝视前方,那张老脸之上溢出杀气,身上的紫色真气刮得那绿袍呼呼作响。

    慧信方丈单掌立于胸前,掌上金光闪耀,看到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少林弟子,脸上虽未有起伏,但是心中却是悲伤不已,能听到他口中喃喃念叨,‘善哉善哉’,随后他的另一手从金袈裟中拿出了一颗白色珠状结晶体,托于掌上,这结晶唤作‘舍利子’,这便是传闻中当年佛祖释迦摩尼涅之时留下的其中一颗,属于圣物,归于少林寺方丈掌管,此刻的罗汉堂练兵场上除了方丈本人,就再没有人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连那慧勇和尚也未曾见过,这么多年来慧信方丈隐藏甚深,它同‘易筋经’一样是掌门之物,若不是今日少林寺遇此大难,他是万不能拿出来的,显然慧信方丈是拿出看家本领了,他再无法容忍余川在少林寺叫嚣!他双眼对着掌上的舍利子,眼神之中露出少有的虔诚,然后口中又是一阵听不懂的梵语。

    慕容仙听着感觉是跟早些时候慧智住持召唤少林十八铜人所念的感觉差不多,她不禁好奇地问道,‘这老秃驴又在嘀咕什么?’她是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之前慧智住持就是一阵嘀咕,召唤出少林十八铜人把她揍得不行。

    慧勇和尚在旁听她这么一说,脸是顿时一黑,随后回答道,‘方丈这是在引用舍利子的力量!’

    ‘啧啧,看来他打不过余川啊,还要借用外力啊,’慕容仙故意气慧勇和尚道,接着又补了一句,‘他这关定是白闭了。’

    慧勇和尚一下子是哑口无言,愣在那不知道回她什么好。

    陆游原暗暗觉得好笑,见慧勇和尚尴尬,忙过来打圆场道,‘那余川手中有无极剑,慧信方丈与他赤手空拳的打到现在,而且不落下风,就可见其水平,现在看来是唯有拿出了舍利子才算是与余川平等。’

    其实根本不是陆游原说的这样,慧信方丈已经渐有不敌,如今的余川比当年他遇见时是足足强上好几分,他刚修炼而成的一阳指也不能奈何余川了,所以他现在明显是想速战速决,而且他感觉余川一直耗在罗汉堂中是有所图谋的。

    ‘这舍利子到底是什么用处?’慕容仙问道,她是非常重视这舍利子的。

    ‘我也不知道,书中并未有记载,而且我也没听过少林寺有这圣物。’陆游原回答道,虽然他博学,但是中土武林隐藏的秘密过于多,难免有不知道的,这一刻的他已经没了刚才大战十八铜人时的狼狈,倒是又回了那谦谦君子的模样。

    ‘阿弥陀佛。’这时慧信方丈用一句佛号结束了梵语,只见他掌上那洁白的‘舍利子’瞬间变得通体金黄!整个练兵场上,佛光是光芒万丈!那强光太刺眼,场下的陆游原他们三人根本睁不开眼,然后‘舍利子’仿佛是通灵一般,从慧信方丈的手上飞起,飞到了罗汉堂的高空之中,朝着对面的余川飞去。

    在慧信方丈引导‘舍利子’之时,余川其实也是在调整体内真气,他的无极剑法与蜀山剑法不同,它是极其需要内力的,以力带剑,以气御剑,不过今天即使是像他这样的得道高人此时也有点气血不稳、心脉混乱,数十年来战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他也不曾有这样吃不消,今日如此,方显慧信方丈之强大!

    ‘南无阿弥陀佛。’‘舍利子’中的佛音是愈来愈强,离余川越来越近,余川也不知道这‘舍利子’是什么神效,此刻的他表情警惕,心中忌惮,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这飞来的圆珠,丝毫不畏惧那闪闪金光,手中却也不闲着,只见他御起无极剑,那剑竖直地挡在自己身前,剑上紫光四溢,不时有电光‘吱吱’作响,隐约地剑身之上有了古老的剑纹,终于,无极剑上的所有一切都朝着他的身上扑去,他的绿袍在瞬间被紫光吞噬泯灭。

    ‘收!’等‘舍利子’缓慢地到达余川的头顶上时,慧信方丈已经合十双手迅速打出一道番天印,练兵场上、罗汉堂上,甚至整个少林寺的天色骤变!他未打出番天印之前,天上还是有着很大的阳光,可谁知滚滚乌云顷刻间密布在少林寺的上方,电闪雷鸣、雷电交加,一片漆黑,黑夜将至!顿时那‘舍利子’的金光都被奇异的天象遮蔽了!

    ‘原来舍利子的秘密就是封印之阵!原来佛祖留下来的是这个!’陆游原这时候大喊道,‘方丈要将余川封印!’

    ‘那太好了,武林将少一大害!’慕容仙不禁笑道,她对余川恨之入骨。

    ‘这是佛祖圣物,一旦祭出,定无人能挡!’他们旁边的慧勇和尚兴奋摩拳擦掌,他兴奋地说道,‘看来还是贫僧的师兄强上一筹。’这时候众人的视线再转眼看过这边,无极剑上的紫光渐渐消失了,剑纹一失顿时变得像一把废铁烂剑,罗汉堂上的几位高手们只能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余川直直地站在那,脸上也是同剑一般呈紫黑色,再也无丝毫的生气,他紧闭着双眼,身上的袍子也是早已没了原来的颜色,与这天象比,他显得特别的渺小!

    就在‘舍利子’飞在余川头顶的同时,突然,余川动了,只见他将身前黯淡无光的无极剑一把提起,然后猛地一下插进了自己的肋骨!洞穿的肋部紫血顿时喷出,然后迅速涌入无极剑中,那把剑一瞬间融到了他的身体里面,余川整个人与他的无极剑合二为一了!

    远处的陆游原等人见余川此举是惊呆了,不知他为何如此,而对面的慧信方丈更是脸色大变,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

    余川这时候就是一把剑,一把他用自己身体做的利剑!这把剑中传出雄浑的声音,那炸雷般的声音,整个嵩山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盖过了那滚滚天雷,他仰天问道,‘剑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那‘舍利子’在余川的头顶上生生地停住了,被他的剑气死死地抵着,就是下不来,那金佛光与紫黑剑气交相辉映,谁也拿不下谁,‘是人剑合一!’大约停顿了一句话的间隔,余川自己接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陆游原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曾想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将自己与剑合一,中土武林自古以来从没有人能做到,今日余川在此做到了,他对慕容仙与慧智和尚二人说道,那声音都颤抖了,‘余川将是第一人,中土武林大劫难逃!’

    ‘有圣物舍利子在场,任那余川再强也难以逃出佛祖的五指山。’慧勇和尚见余川的样子,心中也是胆怯了,但是仍然很有骨气地选择相信舍利子。

    ‘哈哈哈,要不是你们少林寺的易筋经,让老夫能通天地之力,有源源不断地供给,万难练出此招!’那柄‘剑’狰狞地笑道,余川已经完全是剑了,‘今日,老夫定要血洗少林寺,当以你们的血祭剑!为老夫开锋!’说罢,只见他冲天而起,欲刺穿那‘舍利子’的阵势!

    ‘阿弥陀佛,老衲不会让你得逞的,少林寺屹立中土武林千年,难道是你说灭就灭的?今日老衲若保不了少林,他日西去怎么面见佛祖!’慧信方丈怒了,即使他已经有点心力不支,但是他万不能容忍余川这样轻蔑少林、觊觎少林!

    ‘呵,你少林算什么东西?老夫要的是整个中土武林!’余川狂笑道,那白胡子在他的真气中狂舞,看他那样子倒是几分豪侠,然而却没有半点义士之心。

    ‘舍利子’是佛祖留下的圣物,中土武林仅少林寺一颗,此时它的威力已经被慧信方丈彻底地唤醒了。

    ‘啊!’余川这把‘剑’死死地抵着‘舍利子’的佛阵,渐渐地有插穿了进去的迹象!只见那滚滚的天雷轰炸在他的剑身上,佛印也打在他的剑身上,却丝毫不能阻止他!

    慧信方丈这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觉得自己的一口心头血正堵在喉咙之中,他的双手一直已经麻木了,却不能放下,若是一放下那‘舍利子’就会瞬间被余川蹦碎!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消耗着,余川身怀‘易筋经’,可通大地之力,融会自然,那力量的供给是源源不断的,慧信方丈却不行,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最后放手一搏!只见他收回双手,那一瞬间番天印被余川击溃,天雷顿时消失,‘舍利子’被余川一剑刺中!舍利子碎了!

    ‘轰!’那金光四射,佛印骤失。

    ‘哈哈哈,传说中的佛门圣物,也不过尔尔!’余川大笑道,那声音穿破了九天之上厚重的云,直传了很远,离他近一点的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生生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穿了。

    突然,慧信方丈拔地而起,直冲那九霄之中,又在一瞬间坠落而下!不过,上去的是方丈,下来的却是佛祖!此刻的慧信方丈犹如佛祖再生,一招‘大金佛掌’从天而降,佛光普照在少林寺之上!

    嵩山上下的少林弟子们都被这金佛感染了,纷纷跪下念经,祈求佛祖保佑少林寺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面对这‘大金佛掌’,抬头仰视的余川终于有了惧意,其实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易筋经’有点不对劲,他不是佛门弟子,在未有人指点下强练‘易筋经’难免有瑕疵,他提起全身所有的气力,自己的紫黑剑身瞬间暴涨至千丈!‘道尽无极!’余川大喊道,这一招,是他的绝招了,此招一出,众人本以为那气势要堪比神魔,可曾想他的千丈紫黑剑身的剑气竟然全部凭空消失了,那股摄人心魂的力量不在了,只单单一把剑立在那,若不是剑身大得可怕,当真就如一把普通的破铁剑。

    慧信方丈宛如真佛由上而下,余川神似巨魔拔地冲天主动接掌,二人在少林寺的半空之中硬撼彼此的最强一招!当真是针尖对麦芒!

    ‘嗵!’‘大金佛掌’与紫黑剑身撞在了一起,众人被震得睁不开眼,直到良久之后才能看到金色佛光将余川的剑身死死地裹住,不过究竟是佛掌捏碎余川,还是余川刺穿佛掌,现在没有人能知道,陆游原他们三个在场之人早已退了很远,他们屏气凝神,瞪大了双眼盯着空中的两人,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生怕余川赢了慧信方丈。

    ‘啊!’最终,在僵持之下,余川这把巨剑刺穿了‘大金佛掌’,矛与盾之争高下立断!佛光在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一抹阳光透过滚滚乌云照进了罗汉堂的练兵场上,余川顺势从上而下立了下来,而慧信方丈则是被轰了出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飞了出去。

    ‘师兄!’‘方丈!’场上三人与寺中少林弟子们忙喊道,慧勇和尚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慧信方丈牢牢接住了,慧信方丈已经是口中流血不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余川虽赢了,却也不好受,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易经筋’正在腐蚀他的内脏,那种神经般的疼痛当真难忍,他捂着胸口甚是难受。不过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是中土武林的千古第一人,终于练成了这‘人剑合一’,况且如今慧信方丈已除,剩下的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他本已是绝霸江湖,现在看来称霸江湖的日子也不远了,少林寺,就是他第一个目标。天下武功,源出少林,灭了这中土武林第一大派,就不愁除不了蜀山、武当山!

    陆游原与慕容仙二人这时候也凑到了慧信方丈身前,陆游原一边使出‘紫阳真功’给他输气,一边忙给他把脉、试图掐他的人中。

    ‘现在怎么办?’慕容仙焦急地对陆游原问道,‘不行我们二人先下山吧,这少林寺我看今日是保不住了。’

    ‘慕容姑娘,我们还没有找到大哥,而且今日少林若是一灭,江湖必定大乱,你我岂有安生?’陆游原回答道,说罢真气运得更加猛烈了些。

    ‘步容那呆子说不定早就下山了!’慕容仙说道,她怕再不走今日就要跟少林寺陪葬了。

    ‘咳咳,你们当老夫是死人吗?今日没人能走!’余川提着剑缓缓地朝他们走来,此时的他已经从肋部拔出了自己的无极剑,他感觉自己身体特别疼痛,但是却佯装无恙,对他来说今日这少林寺是势在必得的,他的儿子余天盛带着无极门三千门徒就在嵩山脚下,等他杀了眼前这几个刺头,剩下的交由他们去做。

    ‘我们三个人应该能与这老贼一战,他刚才与方丈斗了这么久,早已经没了气力!’陆游原故意大声说道,想让余川知难而退,可是余川何尝不知他们与少林十八铜人打斗时也把体力耗得七七八八了,况且也不是没受伤。

    ‘就凭你们三个,’余川自负道,他招牌性地将自己的左手背到了身后,然后挥剑指着陆游原他们三个人,‘不过是螳臂当车!’

    ‘当真吗?’就在陆游原他们三人起身准备迎战、余川大放厥词之时,罗汉堂的门外又响了一句熟悉的声音,接着那大门被一把利剑从中间戳开,只见剑首不见剑身,妖气弥漫在剑气之中,隔空笔直着朝余川背后刺去,攻势甚是迅猛。

    余川右手提剑回头,甩剑横劈那刺客之剑,就单单一招无极门的入手式‘无始无终’,便将飞来之剑击回,插在了门口处的地面中,破了来者的偷袭。

    ‘呵呵,难怪一直不见你这小儿!原来是躲在背地里乘人之危!’余川从那散发着浓浓妖气的剑中,猜到了来者是谁,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故意加了自己的气势,其实他是心中大惊,他没想到暗地里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步容躲着在,这下明显不好对付了,而且自己体内的易筋经一直在作祟,烧得他五脏六腑疼痛至极。

    ‘老匹夫,今日我定要杀了你!’步容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烧,他绝不能容忍别人说他是背地里的小人!

    ‘大哥!’陆游原见到步容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心中大定,再无刚才的慌张,陆游原知道即使余川再强,凭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是不可能以一敌四的,看来今日中土武林的形式是万难改变了,接着他又问道,‘你去哪了?’

    ‘说来话长,你先救慧信方丈,我来会会余川,’步容走到自己的镇妖剑前,一把将它从大理石地面中拔了出来,他对这余川大声说道,‘老匹夫,今日我要与你再一战!’

    ‘手下败将,何堪言勇?若不是敬重你父亲,老夫那日在蓬莱岛就将你碎尸万段了!’余川故意激将步容道,他将手中的无极剑插在地上,然后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此举显然是对步容的挑衅,为的是多点时间来恢复身体,‘今日伤好了又来受死?’

    ‘一起上!’这时候慕容仙大喊道,她不能让余川得空调整内息,必须趁他疲惫之时将他击败!说罢,她提起自己的长刀,向余川劈了过去,慧勇和尚心中愤恨余川将自己的师兄打得昏迷不醒,从地上拎起一根木棍,使着少林棍法冲向余川,这边的陆游原还不能给慧信方丈停止运气,只得待在原地,步容更是一招蜀山剑法第七式‘回蜀望月’也朝着余川攻去!他们三个人,一人一面,一人一绝学,将余川围在中心,欲一举将他铲除!

    ‘啊!’余川此刻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那是来自步容这一边的,他心中甚是不解,怎么几日不见,却突然觉得步容体内有跟他相同的东西,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易筋经在被步容引导!‘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已经是惊讶得不行,甚至是慌了!他一边应战,一边仍在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川比慧智住持强太多,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破了步容他们三人数十招,步容的‘回蜀望月’被他轻松地躲过每一必杀,慕容仙的刀连劈带砍却没中他分毫,慧勇和尚更是凄惨,完全没有被余川放在眼里,他只是闭战不与慧勇和尚硬拼,步容、慕容仙以及慧勇和尚‘三英战吕布’,即使余川现在气力不如刚开始,可是他们依旧是拿不下来。

    ‘老夫说过,今日就要在少林寺洗刷你们擅闯蓬莱岛的耻辱!’余川恼怒,难不成今日要被几个小辈玩弄!

第十五章 余川血遁逃生天,众人合力救少林

    ‘老匹夫你休想!’步容大声地说道,即使有‘无求渡’护身,他刚才在一对一与余川交战时,还是落了下风,他不得不佩服余川的剑法比他的为人还要老辣,这时候该步容站出来了,他想到了刚才在岩洞中所学的无求渡,万万没想到刚出来就派上用场了,只听到他大声念道,‘有物混成天地生,道法自然反之动!’使了这‘无求渡’后,便是挥叶如镖、击水为剑,比‘易筋经’更加贯通天地!

    ‘呆子,你这是什么招数?’慕容仙好奇地问道,她很关心步容。

    ‘这是我新学的,等收拾了余川这个混账,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啊!’余川突然又是一声大叫,他内脏的疼痛突然间暴涨了一百倍,若他不是得道高手,怕是早就内脏都被烧化了,‘怎么会这样?’他心中甚是不解,怎么刚才步容念出咒语他就疼得不行,而且他猜测这就是他与步容体内相同的东西!

    然而步容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无求渡’是‘易筋经’聚齐精华而来,可以说是‘易筋经’的天克之术,步容这时候要是知道此神功有如此奇效,定要多念几遍让余川出不了这罗汉堂!

    余川已经是疼得踉踉跄跄,有点要昏迷的感觉,他心中想到若是再如此下去,定要被自己内脏疼死!他愤恨至极,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少林寺本来是唾手可得了,万不想杀出了步容这个陈咬金。

    步容身怀‘无求渡’,加上慕容仙与慧勇和尚二人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了,所以他现在才是对战余川的主战斗力,他手使蜀山剑法一至七式,再次向余川冲来,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余川在他的对面明显能感觉出来,那股气势与力量与前些日在蓬莱岛上完全不同,比之前强上数倍!若放在平时余川早就是上去毫不留情地将他杀了。

    ‘不行,得撤了,这少林寺今日是万难拿下了,若待会等朝廷的人也来救少林,我无极门就是腹背受敌了。’余川想了很久,心中也是气了很久,折腾到现在不过是才收拾了一个老秃驴罢了,他怕有变数,看来只得来日再来,等他回去将‘易筋经’彻底融会贯通后再灭少林寺!

    罗汉堂练兵场上的所有人,如果余川想跑,就没有人能追得上,余川那比闪电还快的轻功可是出身入化的。‘哈哈哈,老夫先行一步,今日且留你们狗命,他日定灭了这少林!’余川在激战中身子忽然向后一拉,御剑抵于身前,然后脚下一蹬,他的身体便借着力倒飞了出去。好一个余川,战场逃跑,哪里还有大家风范!

    ‘拦住他!’陆游原虽然在旁替慧信方丈疗伤,但是看得清清楚楚余川欲败退的动机,他忙对空中的步容大声提醒道。

    步容听到底下的陆游原这么说,一个跃身直接从余川的头顶上越过,挡在了他的身后,那镇妖剑直直地指着他的后背心,余川暗叫一声‘糟糕!’

    面前的慕容仙与慧勇和尚二人又杀了过来,余川只得拼着头皮又杀了回去,毕竟是一对三,加上他的五脏六腑又疼得让他再难忍受,余川渐渐不敌,从他与慧信方丈对阵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即使有‘易筋经’的他也慢慢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少林寺反倒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可恶!’恼羞成怒的余川一声怒吼,再无刚开始时的大家风范。步容他们三人依旧是难以拿下余川,枉他枭雄一世,怎么能败在这些无名后辈的手中。

    ‘方丈醒了!’就在这时,陆游原感觉身前的慧信方丈突然身子一动,有了气脉,慧信方丈虽然醒了但是却没有力气说话,陆游原还是大喜道,‘方丈你且在这等着,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说罢陆游原冲天而起,直接是祭起身后的八卦之阵,然后一招‘大海无量’夹杂着八卦掌三十二掌拍了出去,直取余川的面门,余川大惊失色!

    这平衡的天平随着陆游原的加入彻底倾斜了,向着步容他们一边倒。

    余川御起无极剑护住身体,硬接了陆游原的‘八卦掌’。这边步容又杀了过来,那剑法有了‘无求渡’的支撑,算是有了起势,劈、斩、刺、抵在刹那间一气呵成,若是在平时步容的剑法定不入余川的法眼,但是今天却不同,余川最后在踉踉跄跄的情况下才挡住了步容的一整套剑法。

    ‘砰!’终于,余川躲闪不及,慧勇和尚一掌拍在了他的右肩上,这一掌势大力沉,只把他震得退了几步,他只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不然定要将面前几个人撕成碎片!

    余川准备放手一搏,他毕竟是绝霸中土武林的人物,强者自然是有能金蝉脱壳的保命一招!余川曾在东瀛贵族石川家族中学过一招‘血遁’,就是为了防止今日之事,只见他咬破自己持剑的食指,然后抵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双手呈复杂的手势,步容等人虽不懂什么意思却上前阻止,但是余川不给机会,他迅速将左手对着练兵场上一拍,然后大喊道,‘血月遁天!’

    ‘快挡住他!’陆游原见状,急忙大喊道,手上更是不曾停歇,挥掌,用尽最大的气力向余川轰去,步容等人也是朝着他杀出必杀一招!

    ‘轰轰轰!’刹那间练兵场上尘土飞扬,剑光、掌气漫天,那大理石直接被轰得稀烂!然而,余川的身上在这一瞬间突然一阵血光浮现,接着便被他们的杀招尽数击中。

    ‘哈哈哈,余川老贼,罪有应得!’步容见余川被淹没在他与陆游原二人的杀招之中,顿时大笑道,‘我们终于杀了这老贼!’

    ‘别高兴这么早。’慕容仙淡淡地说道,那张芙蓉脸上仿佛清楚地知道,余川没有这么好杀。

    步容的剑光、陆游原的掌气、慕容仙的刀影以及慧勇和尚的棍招,顷刻间一齐落下,足足是将罗汉堂练兵场上余川站着的那片区域轰得砖土飞扬、乱石穿空,余川的身影早就被淹没在其中。

    直到良久之后,余川刚才所在的周围一切才随风慢慢地散去,地面上隐隐约约是露出了数丈深的巨坑。

    ‘你不要多想,这老匹夫定然是尸骨无存了,’步容听到慕容仙刚才所说的话,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他不相信当今中土武林会有人能从这样的轰杀中全身而退,‘待我去看看便知。’

    步容一个跃步到了那巨坑前,探身伸出头向下望去。

    ‘大哥,怎么样?’陆游原忙问道,这时候慧勇和尚已经去扶刚才被数股真气冲到练兵场边缘的慧信方丈了,慕容仙更是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这种大强度的激战,她身为女子,本就是有伤在身,还未痊愈,更是吃不消的。

    ‘怎么会这样?’步容惊愕地大声说道,他仔细一看,发现这巨坑之中根本没有余川一丝一毫的痕迹,更别说他的尸骸了,‘余川不见了!’

    听到步容的喊叫声,陆游原与慧勇和尚二人也是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这余川是怎么逃走的。

    ‘可恶,竟然功亏一篑了,’陆游原咬着牙愤恨地说道,他面色沉重,这次没把余川拿下,他日若是卷土重来后果将不堪设想,随后他又问道,‘不过余川是怎么逃走的?’

    ‘是忍术,’这时候疲惫的慕容仙地接过了陆游原的问题,缓缓地说道,‘那余川用的就是东瀛的遁地之术,以消耗自身精力为代价,获得极限逃生。’

    ‘忍术?’步容忙问道,他之前从没有听过这个词,其实不光是他,其实就连陆游原与慧勇和尚这种博学多闻的人也没有听过。

    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慕容仙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他们的身前,解释道,‘这遁地之术是东瀛的秘术,中土武林不曾有过。而忍术也是东瀛的一种武学,与我们中土之人所使的武功完全不同,但是威力可能更加强绝。’

    ‘不可能,中土武学从人祖黄帝开始至今数千年历史,其传承有数十代,武功绝学已经是登峰造极,’步容未等慕容仙说完,便插嘴道,他是有不屑慕容仙所说的,‘我大夏乃是泱泱大国,幅员千里,中土武学更是博大精深、高手如云,怎是那琉球岛国能比的?’

    ‘呵,你果真是呆子。’慕容仙笑道,她知道步容尚未遇到过东瀛的人与事,所以他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总之余川还是逃走了。’陆游原阻止了他们的对话,说出了他自己的担忧,‘若他再杀回那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了。’

    ‘无妨,这血遁之术对自身的血气消耗深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不能用,即使他是余川也一时半会难以预调的!’慕容仙确信地说道,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的新伤旧伤一起发了。

    ‘我们快将师兄抬去疗伤吧。’慧勇和尚见步容他们三人在说话,不由得着急喊道。

    这时候门外的少林弟子们见余川已经逃走,都纷纷涌进罗汉堂内,见到堂中已经是被毁成了满目疮痍,连那有千年历史的内堂都彻底塌了下来,都觉得悲哀得很,一时间佛号‘阿弥陀佛’四起,念罢他们便去寻找着遇难师兄弟们的尸体。

    听到慧勇和尚的呼喊,步容与陆游原二人忙走了过去,步容一把将虚弱至极的慧信方丈抱起,问道,‘我们去哪?’

    ‘去达摩院为师兄疗伤。’慧勇和尚伸手向东南方一指答道,还未等他说完,步容一个箭步便带着慧信方丈从罗汉堂中冲了出去,只留慧勇和尚的手还伸在那,他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急性子。

    ‘我们也快跟过去吧。’陆游原忙对慧勇和尚说道,他知道步容不会替别人疗伤,然后他将受伤颇重的慕容仙扶住,其实他自己也是伤得不轻,两个人一瘸一拐地互相搀扶着向门外走去。

    慧勇和尚见此忙跟了上去。

    少林寺一院四堂,这达摩院与其他四堂相距甚远,传闻它是当年达摩打坐修行的地方,也是少林寺最核心的地方,是他们少林寺的第一门户,一旦有重要的事宜或者每逢斋戒之日,少林寺的所有僧侣们都要来此。

    陆游原他们三人在少林寺弟子们的带领下,直走了很久才到达摩院,那庭院中‘达摩院’三个字赫然瞩目的挂在正中间,然后下面是三尊巨型的金色大佛,分别是释迦摩尼正中,地藏王菩萨在左,观世音菩萨居右。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望见步容双眼紧闭,双手抵在慧信方丈的后背,在给慧信方丈运气疗伤了,两个人浑身冒着金光,步容的气在向慧信方丈滚滚而去。

    陆游原甚是惊讶,他没想到步容竟然能够给别人疗伤了。

    慕容仙与他一样,也很好奇步容这么久到哪去了,为什么一回来明显给人一股更加强大的感觉,如果说之前的步容是只会‘蜀山剑法’的空壳的话,那他现在就是有了内在的步容了,那空壳被填充了很多。

    ‘大哥,我来吧!’陆游原对正在专心运气的步容说道,他一直知道步容是不会疗伤的。

    ‘暂时不用,我还能稳得住。你先把自己的伤调息一下,然后再来。’步容答道,他知道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伤得不轻。

    步容被无名和尚传授了‘无求渡’,这神功与‘易筋经’有异曲同工之处,可通天地之气,引自然之力,有救人生命的奇效。

    ‘好。’陆游原见步容说得这么坚决,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还是自己原地坐下,用起‘紫阳真功’稳住自己的内息,然后也闭上了双眼。

    慧勇和尚挥了挥手,让少林弟子们都退下,示意不要打扰他们几个,随后他找了一块铺垫,跪在上面,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少林寺易筋经外法的心诀,给自己疗伤。

    一时间达摩院内,真气四溢,宛如仙境。

    只留那慕容仙在那捂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胸口,之前在与无极门少主打斗中,若不是步容的赤朱流苏丹和陆游原的‘紫阳真功’,恐怕早就是进了鬼门关了,加上这些天连日作战,她一介女流已经是伤上加伤,完全吃不消,慕容仙心中甚气,她懊恼自己自小只学了杀人之术,现在连给自己疗伤的方法都没有。

    ‘过来。’就在她懊恼之时,步容忽然说道。

    ‘什么?’慕容仙问道,陆游原与慧勇和尚二人已经是紧闭心神在,显然步容是对她说的。

    ‘我说你过来,坐在我身旁。’步容依旧是眼都没睁,就淡淡地说道。

    ‘我为什么听你这个呆子的?’慕容仙噘着嘴说道,她此刻脸色苍白,却仍挡不了她的美颜,若步容此刻看到她的表情,定会又被迷得入了神。

    突然,步容从抵在慧信方丈背后的双手中腾出了左手,朝着慕容仙的方向用力一抓,一只金色的大手凭空向慕容仙冲去,跟昨夜无名和尚抓步容他自己的那一只金手一模一样。

    ‘啊!’慕容仙大叫道,然后她被大金手死死地抓住,丝毫地动弹不得,‘你要干什么?’她被一把抓到了步容的左侧,金手随即消失,步容左手牢牢地抵在慕容仙的背后,慕容仙感到自己的身后涌来了一股雄厚纯正的真气。

    就这样,步容右手抵着慧信方丈,左手撑着慕容仙,双手中的金色真气将他们二人笼罩着,若是陆游原此刻看到这一场景,定会惊讶地合不拢嘴,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要有特别深厚的内力,最起码是五十年以上的那种,才能做到这样。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达摩院外逐渐有了说话的声音,是少林寺的弟子们等在门外,他们很关心里面几个人的恢复情况。

    随后,慧勇和尚先睁开了眼,他虽然不会‘易筋经’的内在神功,但是这少林寺的内家心法的表层也仍是中土武林数一数二的,此时他已经是恢复得完完全全了。

    慧勇和尚起身走到门口,先是吩咐门外的一些弟子们弄些斋饭与水果,然后又让其他的弟子们去把罗汉堂收拾一下。

    慧信方丈已经是能睁开眼睛,步容瞬间便察觉到了,他放下了右手然后完全转到了慕容仙的背后,因为慧信方丈伤得太重,不可一下子吸收太多真气,不然身体将会难以负担,步容现在只能为他护住心神,剩下的还要交给陆游原的‘紫阳真功’延续。

    又过了会,陆游原也收了‘紫阳真功’,从离神中醒了过来,他起身盯着此时的步容与慕容仙这一对冤家,心中暗暗好笑,然后他一边捋衣袖一边走到门口问慧勇和尚,‘阿弥陀佛,大师,你们少林寺有新衣服吗?你看我这衣服烂成了这样,想换一件。’

    ‘哈哈哈,善哉善哉,自然是有的,贫僧这就让人带你去。’慧勇和尚忙回答道,他很是感激这几个年轻人帮了少林寺的大忙,今日若不是他们,少林寺当真是难逃一劫。

    ‘好的,慧信方丈已经护住了心神,你快去将他安置一下,等会我来替他输气。’陆游原对慧勇和尚笑道,慧勇和尚一听甚是激动,来不及回陆游原的话,便忙向着慧信方丈去了,要将他扶到后堂之中。

    ‘噗!’慕容仙一口淤血吐在了地上,步容赶忙收了‘无求渡’,她一下子倒在了步容的怀中,脸上苍白无色。

    ‘你,’步容轻声地问道,他看到慕容仙这样的虚弱,心中难受得很,‘没事吧。’

    ‘没事,让我休息会。’慕容仙回答道,声音轻柔无力,她想从步容怀中起身却发现一点点力气没有。

    ‘你就躺一会吧,别折腾了。’步容说道,不知怎么的,他不想慕容仙太快地从他怀中离开,想多抱她一会。

    慕容仙也不再想挣脱,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娇柔的狐狸,她闭上了那双柳眼,就静静地躺在了步容的怀中,可能是太累了,她慢慢地睡着了。

    恰好,陆游原换好了衣服又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大笑道,‘哈哈哈。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嘘。’步容听到陆游原的笑声,赶忙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然后他也是忍不住笑了。

    原来陆游原穿了一身与慧勇和尚相同的袈裟,若不是他一头长发,当真会以为他是个得道的年轻和尚。

    ‘你这是?出家了吗?’

    ‘怎么会,这少林寺太穷了,我找遍了整个衣间,就发现了这一件能穿的衣服。’陆游原无奈道,然后还像慕容仙一样在原地转了一圈。

    步容怕自己吵醒了自己怀中的慕容仙,陆游原很识趣,找了一块铺垫坐了下来,吃着水果便再也不说话了。

    其实陆游原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步容,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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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武者乱江山,三柄神剑定乾坤。剑血浮生难扭转,蜀王春恨终定局。怒风扫河道,暴雪卷狂刀。影人剑缥缈,胜者仰天笑!浮生三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浮生三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浮生三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