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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按摩师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响水依旧     男按摩师日记txt下载     男按摩师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男按摩师日记全文阅读

日记停止上传的说明

    《男按摩师日记》在起点上传,每天两更,日点击仅仅300左右;推荐和收藏更少;两次申请三江推荐,也均告失败。这些事实说明,该文在起点,是不受欢迎的类型。这个作品,06年一月起在一个小文学网站开始上传,五月上传完毕,上传期间,日点击曾高达三万点,总点击突破了二百万。上传期间,被多家门户网站转载,搜狐,新浪,猫扑都曾力推。本想借此机会在起点上传,认识点朋友,可是由于不清楚起点读者的口味便匆忙行事,结果闹了个没趣。因此,偶决定,本文不再上传,有喜欢并想看完全文的,不妨在百度里搜索,我就不再费力亡上传了,传文很累的说。与其这样,还不如写本能迎合大家口味的东东上传。

    实在对不起一直对本书持支持态度的大大们了,麻烦你们自己搜索一下下,我这里再三顿首谢罪则个

《男按摩师日记》的主题解构(一)

    有个网站在转载《男按摩师日记》时,将名字改成了《男按摩师的肉体日记》,刚看到时,我很是气愤,但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以《男按摩师日记》为书名,本就没安好心,人家再弄得露骨点就让他弄呗,正好说明自己的用意,省得遮遮掩掩的令人生厌。

    以《男按摩师日记》作为书名,是很令正人君子不齿的。原因正如明成所言,“按摩”一词,在当今社会颇为暧昧。好在被按摩是一种享受,当不至于让太多人厌恶和反感。在物欲横流,肉欲猖獗的今天,实实在在的经历男按摩师的一番按摩,也许心灵的某个角落里霉变了的某种种子,说不定就生个根,发个芽,乃至最后还开出点什么花呢(就算这样,我还是决定将这个暧昧的名字更为,一是为了更能概括小说内容,二是为了大家都能接受).

    男按摩师到底想从那些部位给读者大大一套完整的服务?这个问题有必要解读一下,不然有的读者享受了服务还云里雾里不明白,向别的没享受过的大大解释不清楚。

    一、头部按摩

    全身按摩当然少不了头部按摩这道工序。头部按摩做到位了,大大们会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做起事来百般顺利。男按摩师给每个顾客按摩时,都从头部开始,就是冲这个意义来的。男按摩师按摩到没到位,我不好自己给自己脸上擦粉。但他想按摩好头部的每一个穴位,却是不容质疑的。

    那么男按摩师是怎样按摩大大们的头部的呢?这得从他是个什么人说起。

    男按摩师首先是个心理上的大孩子。老婆生病前,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充分地享受着“妻管严”的神仙生活。老婆成为植物人,让他这个大孩子没有了心理上和实体上的依*,顿时就垮了。到最后他连几千钱都借不到手,可以说为他的大孩子心理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他试图寻找新的心理依傍,于是颇有些能力的小姨子成了他的*山。可惜,这座山*不得,一*就出了问题,还把岳母送进了医院。

    小姨子不再理睬萧可以后,萧可也想极力成为一个心理上独立和成熟的男人,所以他尽自己最大的本事挣钱,想以此换回妻子的重生,其实就是想重新获得心理依傍。但他的努力都白费了,因为在他的身边,其实一直就有一座强有力的*山——他的老板娘苏姐。苏姐在这个按摩师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又是美酒,又是美色,更有金钱,总算把他灌了个不知道东西南北,投入到了她柔软的怀抱。

    老板娘虽然给了萧可丰厚的财富,但萧可并没有获得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心理依*。所以他从一开始便非常排斥情人角色,极力想恢复过去的平淡生活。当一切努力终归失败之后,他竟然想凭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挽救一个濒临死亡的小植物人,充当一回别人的心理依傍的角色,可惜,这个可怜的梦注定是要破灭的。

    说是要写出萧可由心理上的大孩子到成熟的过程,其实,到最后萧可都没有摆脱他的大孩子心理。他的彻底解放,得力于他的心理*山的再次获得。当老婆说,要随他浪迹天涯时,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么这样一个男人的心理历程能为读者做什么按摩呢?

    1.关于理想。萧可是一个平庸的人,他除了按摩技术好之外,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他甚至都不能独当一面当个按摩院的经理。他甚至胆小怕事到连色情按摩院的股份都不敢要。他的平庸最主要的表现是,他其实没有什么人生理想。这是与他的大孩子的心理相符合的。他的一切都有老婆帮他安排,他不用劳心去想生活的终极目的。但是,当依*倒下后,使依*重新站起来就成了他的终极目的,这个人一下子就有了理想了!人一旦有了理想就有了灵魂,灵魂的归宿是什么?萧可最后感悟到的,就是归宿于平淡真实的生活。追求轰轰烈烈让人顿能生豪气;追求平淡真实,却能将灵魂的污点慢慢地洗涤。萧可是一个真实的小人物,平庸的追求,无奈而崇高。

    2.关于爱情。读者大大一般都会质疑萧可对植物人妻子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牢固。这就关乎爱情了。爱情是世上最真最美的感情之一,为了爱情,很多人宁可放弃财富,放弃自由,甚至放弃生命。萧可为了爱情,放弃这些本不难理解。但因为工业社会人的被异化,人们往往不太相信爱情的持久了。其实,萧可对妻子的爱情之所以经得起推敲,最主要的因素是,他爱的对象是他的心理依傍,是他灵魂的栖息地。他在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安全感,找不到归宿感,那么爱他所爱的人(哪怕她是植物人)就顺理成章了。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的爱情,应该是给读者大大的一次到位的按摩吧?

    以上是男按摩师对头部的按摩,当然,男按摩师给读者的按摩,最到位的应该是敏感部位的按摩。那么那些部位敏感些呢?

1.引子

    听说我要写一部都市小说,一个从事过按摩职业的朋友辗转联系上了我的QQ,说要将他人生中的一段灰色经历提供给我做素材。我正要请他讲述,他却传了个文件过来,说是他的日记。我点开看时,可不,还真就是,WORD文档显示字数还不少呢,我将鼠标胡乱拉到一页,才看得一看,我的脆弱而敏感的心立即颤抖了!

    X月X日

    晴儿,经过近半个月的岗前培训和几天的见习,你失业近一个月的老公,今天终于上岗了!

    一穿上工作服,我的心便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揪住了,在休息室里坐立不安起来。上钟前的几分钟,变得像几年一样的难熬。虽然培训和见习期间我已经上过几次钟,但那毕竟是在师傅的指导下和师兄弟们共同进行的,属于学习性质;今天可不同,今天是我独立上钟,属于工作性质。我不知道我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碰见什么样的意外。

    一时间,我是既兴奋又不安,既满怀信心又格外害怕。

    余辉见我这样,习惯性地一拍我的肩膀,笑道:“哥们,紧张个鸟!就你那技术,不培训都能让女人神魂颠倒,何况你还培训了半个月呢,怕个鸟!”

    晴儿,你知道的,余辉是我高中同学,这座指压城的经理。因为有这层关系,我颇受了些优待,比如他允许我只上白班,破例分给我一个单间休息室,上钟前还来给我打气,这是其他同事绝不可能享受得到的。

    上钟了!

    我正了正衣冠,强抑着心中的忐忑,走进了按摩房。

    第一个客人是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少妇。她的眼角虽然已经有了少许鱼尾纹,脸部皮肤还算光洁。颈部以下长年没被日光照晒的皮肤,因为丰满而尚富弹性。尤其是白色浴巾覆盖下曲线流畅的身体线条,引领着我的目光,顿时让我感觉自己的目光都贪婪而淫亵了。

    第一次在这样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相处,我显得有些紧张。呆会儿按摩时还会揭开那条覆身的浴巾,从背部到胸前,从上身到下体,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挑逗她的性趣,最后帮她完成畅快的流泻,一想到这,我的心跳便失去了节律,呼吸也变得特别的困难了。

    我艰难地吞咽着唾液,极力压抑着生理的冲动。

    要不是余辉一再吩咐只能让顾客满意不能让自己过瘾,我也认真地背记了按摩守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个虎扑压上去。

    当男按摩师就是这样地“享福”!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一些器官在努力地抬头,而自己的额头,也在迅速地积攒着汗水。

    “开始吧。”客人在床上催促道。

    我定了定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来工作的,并不是来享受风月的。我心里不禁暗叫惭愧。

    “新来的吧?”客人不经意地问。

    我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

    “以前没见过你。”客人说,“开始吧。”

    我连忙说:“好,马上。”

    我先在她的头部作放松按摩。我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额头,归位到她脑后的两个穴位。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嘴里发出了一声极细的呻吟。

    “重了吗?”我有点惶恐,生怕惹客人生气。

    “不,正好。”客人说。

    我找到了力度感觉,做起来手上就轻松了些。

    可是,我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面前躺着一个活鲜鲜的半裸女人,而且是白皙丰满、身材娇好的女人,手上感受着她的肌肤的细腻柔滑,鼻子里闻着女人体香的温馨馥郁,我这个已经几个月没尝过女人味的大男人,浑身的难受就别提了!

    晴儿,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吗?

    只一会儿,我的额头便爬满了汗水,衬衣也粘乎乎地贴在了后背!这些都还能够承受,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我的下体那种饱胀到似乎快要爆炸而实则不可名状的痛苦!

    晴儿,你知道吗,工作开始不久,我就盼望着结束!这不是享受,这是要命的刺激!我不止一次地痛苦地想,该行了吧?该行了吧?怎么还不行啊?

    晴儿,我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这你应该知道。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我暂时只能扮演太监。看着客人疯狂地走向辉煌,我汗透重衣……

    好不容易侍侯客人完事,看着客人满足地穿好衣服,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什么叫解脱?解脱就是让漂亮的客人尽快走出按摩房!

    做一个都这样难熬,我不知道,一天做下来,该会是怎样的结果!

    好在客人临走没忘给我小费,还肯定地说:“你是我遇到的最棒的按摩师傅!”

    第一个客人能这样肯定我的工作,我感到了一丝安慰,又因为得了点小费,很有点发了财的感觉。自己小腹和下身的胀痛,也就没觉得有多严重了。

    不知是周末得了空闲呢,还是一周下来劳累的女人们确实需要轻松,尽管我是个新手,一天下来,我还是加班加点地做了十个钟点!

    累,是不用说的。这个没什么,我们本就是工人出生,干惯了粗活重活,下岗后经营我们的杂货店,也是什么活都干,这点累还能承受。可是,生理上的饱胀感却实在让我受不了,每个钟点下来,都得进洗手间去采用解小便或者浇冷水的方式来缓解痛苦。一天下来,我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要不是有小费支撑着,我真想不干了!

    晴儿,你明白了吗,这种按摩,不是正常男人该干的事啊!

    做完第一个客人,一出按摩室,余辉就问:“客人反应怎么样?”原来这家伙一直在门口等我的消息!

    “她说我是她遇到的最好的按摩师!”我淡淡地说。

    “哥们早就说过,你小子就是有搞按摩的天才!”余辉一听我这样说,便笑了,又一巴掌便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话我虽然是第二次听了,但心里仍然很是舒坦。

    余辉确实这样说过。

    三个月前,医生说你属于深度昏迷,要每天对你进行按摩,以防肌肉萎缩。在医院,护理天天要给你按摩几次,我在旁边学了不少按摩技巧。为了以后能替代护理的按摩工作,我又求在“苏姐指压连锁”城南分店当经理的余辉,到指压城观摩了几次,然后就开始了在你身上的练习。

    最后一次到指压城观摩后,余辉开玩笑说:“萧可,你学得怎样了?不在哥们身上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说:“我天天在老婆身上试呢。”

    “你老婆现在没有感觉,你按摩得好不好她知道个鸟!老哥我今天舍身取义,大无畏地牺牲自己,让你家伙试试手脚,怎么样?”

    我正想找行家指教,余辉乐意让我试,这简直太好了。

    我在他肩膀上轻轻揉捏了几下,那家伙竟然夸张地呻吟起来,连声叫“爽”。

    等我给他头部做了一遍之后,他就笑着说:“萧可,你小子真的是搞按摩的天才!你要不搞按摩,本城的女人就少了一种极乐的享受!”

    我玩笑道:“你们这里的男按摩师真他娘的享受,你要聘我,我马上就关了我那杂货店过来!”

    余辉眼睛立即一亮:“你小子别不是哄我吧?”

    我见他信以为真,不由笑道:“操,这你小子也信!”

    余辉便在我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正经起来说:“要是你小子哪天真的走投无路了,哥们这里一定收容你!”

    没想到,我还真有逃到这里来求他“收容”的一天!

    也许是上天眷顾,知道我是个好色之徒,所以要刻意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们的杂货店,还让我四处找不到工作。这样,我就只好到余辉这里,求他“收容”了。

    晴儿,我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哪愿意来干这个啊!

    *********

    看了这一则日记,我在强烈的心灵震颤中,读完了全部日记。朋友们,让我们大家都来感受一下这个按摩师朋友的感受,体验一下他的体验吧。

2.第1则

    X月X日

    晴儿,今天是个黑色的日子。

    当齐大夫给你做过最后一道测试,摇头叹息说“命是保住了,可是,只怕醒不过来了”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精神防线就全崩溃了。

    尽管早就明白结果会是这样,但我还是承受不了这种绝望的感受。你知道吗?我给齐大夫跪下了,用双手抓住他拿着器械的手,使劲地摇晃着乞求他说:“你救救她!大夫,大夫,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她还年轻,不能,不能就这样睡下去啊!”

    可是我的乞求换来的只是他的沉默!

    见他不回答,我将他的手捧到了自己的脸上,捂住刚刚滂沱的眼泪,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浑厚低沉的男人的恸哭,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着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你爸爸、你妈妈、还有你的许朵妹妹,全都跟着在流泪。

    能够不掉泪的,一个是神情漠然的医生,一个是表情麻木的护士。

    “萧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齐大夫使劲挣脱我的手,把它从我被眼泪弄湿了的脸上拿下来,冷冷地,职业性地同情,“对你夫人的不幸,我们深表同情,但我们确实已经尽了力了,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失去了医生的手,顿时觉得像失去了一切依*,一转身便扑到了你的病床上,号啕出了声音。

    晴儿,你醒醒呀,你醒醒!别睡了,别睡了!你醒醒呀——你听到我沙哑了的声音了么?

    你知道你躺在床上,有多怕人么?你脸色惨白,脸部肌肉扭曲,口眼歪斜,嘴巴大张,舌头伸得老长,口涎长流……你要知道你都这样了,我不知道你该有多伤心!

    两个月前,你因为突发脑出血,心脏停止跳动达四小时,致使脑细胞严重坏死。你一昏迷过去,就再没有醒过来。

    晴儿,你得原谅我,我当时哭昏了头,竟然一把抱起你,像疯子一样跑出了病房。

    我精神错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抱着你下到底楼,正要跑出医院大门,却发现几个保安拿着对讲机朝我飞速跑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保安们已经揪住了我,其中一个还朝对讲机里说道:“齐大夫,你放心吧,他已经被我们拦下了!”

    我想,你要知道我这傻样,你一定会笑话我的。

    我被保安带进了电梯,押回到了病房外。

    见我回来了,齐大夫笑着道:“我说过他不会出事嘛,是不是?你们看,他不回来了吗?”爸爸妈妈没有理睬他,赶忙上前来把你接过去,抱进病房,重新放在了病床上。许朵白了那医生一眼,忙过来用她那孱弱的肩膀架住了我的左膀子,似乎我已经站立不稳,或者无力迈步了。

    进了病房,我身子一软就瘫在了病床边。

    许朵带着很重的鼻音劝我说:“姐夫,姐姐虽然成了植物人,但并不等于就不能醒过来了。报纸上不是经常有植物人苏醒过来的报道吗?你首先要有信心,那样姐姐才能够醒过来!”

    “萧可呀,你可别怄坏了身子啊!”妈妈也劝,“我和你爸身体都不好,我们还盼着你来养老哇!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叫我们去依*谁呀!”

    妈妈劝着我,自己却呜咽着哭出了声。

    见妈妈伤心,爸爸忙搂住她的肩,带着哭腔道:“老婆子,你别这样啊,你血压高啊!”

    正在我们一家人凄凄惶惶的时候,那个齐大夫清了清嗓子说:“萧先生,你们欠医院的钱赶快打到帐上来,药房已经停药了!”

    “停药了?”妈妈一听这话,停了悲声,像挨了针刺似的就站了起来,“哪个龟孙子停了我女儿的药?老子找他算帐去!”

    “大妈,医院也困难啊!”齐大夫一副艰难的脸相,“你们作为病人的家属,也应该为医院想想啊!”

    “我们尽快凑钱来。”爸爸似乎冷静些,忙接口说,“不就只差三四千块嘛,这么大个医院,也不能这么小气,是吧?”

    “这个,医院也有医院的难处啊!”齐大夫尴尬地抽抽肩,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吧,我们尽快把钱打过来。”妈妈冷冷地说,“但是千万别停药,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我们可认不得人!”

    “呵呵,看你老人家说的!”齐大夫干笑道,“拿不拿药是药房的事,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马上去凑钱,不会赖医院一分钱的!”我本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却似乎明白了些,强撑着站起来表了个态。

    这个表态好艰难啊,晴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到哪里去找得到钱!

    “那就好,那就好!”齐大夫说,“交了钱,你们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我一听这话就懵了,“就这样出院了?不治了?”

    齐大夫道:“不错,出院!其实,病人现在已经不需要药物治疗了。她的手术外伤已经完全好了,除了脑细胞因严重缺氧死亡之外,身体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她现在是能吃能睡,就是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思想,不能和人进行任何交流。要想她醒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短时间却难于实现。你们没有必要再在医院里浪费钱财了,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也浪费不起了!出院吧,我给你们签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目光投向妈妈,我的难处她最清楚。家里钱用光了,大部分家具变卖了,亲戚朋友那里能借的都借了,连爸爸妈妈养老的钱都用空了!我们也实在是住不起了!

    “可是——”妈妈欲言又止。

    “妈妈放心,就是不住院治疗,我也要让她醒过来的!”我眼泪汪汪地说,“你们在医院看着,我去凑了钱就来办出院手续。”

    “唉,看样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妈妈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好,你们得赶快点!”齐大夫说着,转身和护士就出了门。

    “什么狗屁医院!”见医生和护士去远了,我忍不住忿忿地骂道,“在他这里用了几十万,才不过欠他三四千块,就他娘的火烧屁股一样逼着要!”

    “算了,小萧!”妈妈难过地道,“你快去找点钱来出院吧,医院这地方,就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呆得起的地方么?晴儿命不好,就认了吧!”

    “那,我就去了?”我揩拭了一下眼泪,正了正衣服,开门便出去了。

    我茫然地下了搂,来到公话停外,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弄钱。好一阵后,我决定再打打亲戚朋友们的电话,看能不能借到点钱。

    我进了公话停,因为我的手机早就卖了。

    “余辉吗?是我,萧可呀!”

    “萧可哟,你老婆病怎样了?好些了吗?”

    “伤已经没事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呀!”

    “就是成了——成了植物人!”

    “哥们,别伤心,植物人醒过来的事情经常发生,我相信许晴她一定会醒的!你要知道,她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呢!”

    “谢谢你啊,阿辉!”

    “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这个,这个——”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许晴要出院了,可是,我们还差医院四千块钱……”

    “哥们,别是还要向我借钱吧?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上回借给你那么多,我还想请你尽快还给我呢!”

    “我尽快还,尽快还!这回不是借,就想告诉你许晴出院的事。”

    “那敢情好,希望她早日康复!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过,不过——”

    “有时间见个面吧?”

    “算了吧,我现在哪有时间啊!”

    “那好,你忙。我挂了哈!”

    一阵嘟嘟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我拿着话筒,呆呆地看着,两眼泪汪汪的,白花花的模糊了视线。尽管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哇地哭出声来,但那眼泪转得几转,早已从眼角处溢出,沿着脸颊流经抽动着的嘴角,最后流到了下巴,吊在下巴上欲掉未掉。

    我顾不得去揩拭泪水,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将听筒凑近耳边去。

    “喂,倪泗吗?是我啊,萧可!”

    “萧可啊?好啊,听见你的声音简直太好了!我那一万块钱什么时候还给我呀?我等着急用呢!”

    “这个,这个,我尽快还,尽快还!”

    “一定哟,我真的急用啊!”

    “好好好,一定!”

    我的额头上早已结满了汗珠,这些汗珠一会儿便连成一串,沿鼻子分两路流下,汗水混合着眼泪,在下巴处吧嗒吧嗒地滴落在他的胸前,淋湿了我大片衣衫。

    我不甘心,继续拨。

    “喂——”

    ……

    “喂——”

    ……

    我不停地拨电话,一直拨到把电话薄翻到了最后一页。

    拨完所有的号码,我无力地*在电话亭墙壁上,一种大恸的感觉,蓦然起自心脏,捏紧了我的喉咙,抽搐着我的身体,袭向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即将嚎啕大哭了,忙捂住嘴强抑着,只让眼泪疯狂地流泻……

    晴儿,跟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好无奈。

    正在我伤心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被谁拉了一拉,低头看时,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正拿了纸巾拍我,惊讶地顺手看去,却见许朵侧脸向着一旁,眼睛红红地正眨巴着。我明白她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听见了。我接过纸巾,揩了眼泪,正了正衣衫,走了出来。

    “怎么样?”许朵明知故问。

    “什么怎么样?”我假装不解。

    “钱啊?找好没有?”许朵盯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极力窥视我会不会在她面前说谎。

    我回答说:“找好了,有个朋友答应借五千给我救急。”

    许多咬了咬牙,强压着什么火气似的道:“既然借到钱了,那我就陪你去取,好不好?”

    我哪里肯让她一起去取那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的钱,只好支吾着道:“你还是回去守着你姐姐吧,爸爸和妈妈岁数大了,在那里可能照顾不周到。”

    “算了吧姐夫,我听你从第一个电话打到最后一个,你还瞒得了我?”许朵冷笑着道。

    我无言地站立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后来便干脆闭了眼,让自己的鼻翼迅速地翕合,却极力地忍住了袭向鼻子尖的那种强烈的酸痛。

    “跟我走吧,或许能借到钱!”她终于平静下来,转而淡淡地说。

    “真的吗?”我听得这话,一下子就精神了,但转念一想,又疑惑了,“许朵,你一个学生,能到哪里借到钱?”

    “这你别管,总之能借到钱就是!”许朵说,“我们打个的去。”

    汽车在人民大道的飞鸽楼门外停下了。我们两人下了车,许朵对我说:“姐夫,你就在楼下等,我去帮你借!”

    我惊讶地道:“是我借钱呢,我总得出张借据吧?不进去怎么行?”

    “我帮你出得了!里面的老板是我哥们,你放心好了!”许朵说着,咚咚咚地上了那几级大理石台阶,推开门便进去了。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她匆匆地出来。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

    “顺利完成任务!”她勉强地笑道,笑得我的心里特别不安。

3.第2则

    X月X日

    今天,你出院了。

    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医院弄回家呢。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他们讲定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来陪你,便离开了。妹妹因为下午有课,从医院出来就已经走了。

    等他们全走了,在这三室一厅的空空的家里,我陡然感觉到了死一般的寂静,而且似乎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三间卧室,除了我们住的这间还有一张床,一个衣橱,一台空调,一张梳妆台,其他两个卧室全空了。地上扔了不少破旧,看上去满眼狼藉。屋顶上织了不少蜘蛛网,网上粘了不少昆虫的空壳。窗玻璃上也满是灰尘,透过玻璃往窗外看,也不知道是城市的天空是灰色的呢,还是窗玻璃上灰尘太厚,我看一切都是灰暗的了。

    我陪坐在你的床前,握着你的手,你知道么?晴儿,我们终于回家来了!回家多好啊,省了住院费,看护费,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费用。我知道你是节约人,你一定不会反对我把你接回来的。

    我只想告诉你,晴儿,我是被逼无奈才把你接回来的啊!

    晴儿,你得听我说,我很对不起你呀!我没能保住你存在银行里的那二十万!救你的命要紧呀,我总不能为了我们还没有怀上的孩子的前途就不救你的命了吧?我宁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你的命呀!保住了你的命,才能保住我的命呀!没有了你,你说,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呜呜……

    晴儿,请你相信我,我的哭是真诚的,因为我没有理由在一个植物人面前演戏。

    晴儿啊,我想好了,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要让你苏醒过来。虽然我用光了你的钱,也花光了你父母的养老费,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五十来万,但我并没有把我们的杂货店卖出去。我实在不忍心卖出去啊!我知道,那里有你多年的心血,如果卖出去了,你会伤心的。你的舅舅实在是好人啊,就在我走投无路准备卖杂货店的时候,是他毅然拿出三十万块,拍着胸脯说,就是让他家砸锅卖铁,也不能把杂货店卖出去!其实,我们的杂货店收入就是我们的全部收入,那是我们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全部经济来源呢,我怎么舍得卖呢?我以后还要*它还债,*它给你治病,*它重新致富呢。妹妹也告诫我不准卖,否则,她马上就要和我翻脸。你看,大家都帮忙为你挽留呢。我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我把他们接过来住,一方面照顾你,另一方面帮忙照顾杂货店,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你知道,我父母过世得早,早就把你的父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你不会担心我亏待他们吧?我想,只要我们的杂货店仍然能够好好地经营,一两年内,我一定能还清欠债的。等你醒来,我们就一起经营我们的铺子,再存他个三两年,我们就可以生儿育女了。现在,我就一个要求,你要给我醒来,为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晴儿,我说这些你都听到了吗?要是听得见,你就听我继续给你说。

    晴儿啊,我真是对不起你哟,你看啊,除了我们卧室里还剩了些东西,其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给留下了。我原本要将床都卖了的,觉得睡地下宽敞,是妈妈不准才没有卖。客厅里的东西吗,呵呵,就全变成钱了,你知道吗,五万多块钱买来的家具,竟然卖了一万多块呢!等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跳舞了,那时,就不会有什么东西绊手绊脚的了,想想我们两人,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自由自在地在客厅里旋转,不用担心旋转时被什么东西绊住,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呀,呜呜……

    晴儿,你得原谅我,这一阵痛苦的呜咽,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只好站起身冲出卧室,到客厅去*窗户站着,强抑着心中的伤痛。

    晴儿,客厅里原有的一切全不见了!窗帘、沙发、电视柜、电视机、饮水机……剩下的只有四面墙壁,空空的客厅,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像金色的瀑布一样挂落,汇聚在地板上,那光反射到东面的墙壁上,墙上便似乎有金色的月光流泻,显得特别的美。你知道,我平常容易被一些生活细节感动,可是,今天我却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和美丽了,泪眼朦胧中,我只觉得命运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我只想狂叫出声,只想把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喊出来,让老天听听,让人们听听。可是,我无法喊,巨大的悲哀像千钧巨石压在胸口,压得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晴儿!

    我想出去走走,晴儿,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可是你却躺在床上,你怎么能让我独自一人去散步啊?你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走走或者说我陪你去走走吗?我想陪你一起去看那些盛开着的鲜艳,去嗅那些绽放着的清香,去仰望天空流浪着的明净,去抚摩树梢飘零着的枯黄……

    可是我知道,你已经不可能再陪我散步了。

    晴儿,没有了你的陪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没有了皈依。是啊,女人,是男人灵魂的家园,男人要拥有一个女人,不仅仅是要拥有她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要拥有她身体以外的诸如灵魂和情感的东西。当一个女人只剩下身体静静地躺在男人身边的时候,就算她是天仙,男人也一样会莫名地孤独。晴儿,不要让我孤独,好么?

    我在客厅发了一通感慨,默默地掉了一阵眼泪,想到了你,便又回到卧室来了。

    我走近床去,俯下身子,将嘴唇在你苍白的额头上轻吻。晴儿,你感受到我的亲吻了么?晴儿,你还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就好的。我会很快回来陪你的。你看,回了家多好啊,我可以自己亲自动手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不过,你现在还不是吃那些可口的饭菜的时候,你现在还只能吃我给你买的营养液。不过你放心,等你醒来,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

    我走出卧室,正要进厨房,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剧烈地响起,便听外面一个声音喊:“萧可在吗——”

    晴儿,听得这样的敲门声,你一定知道是谁来了!有门铃不按,偏要敲门,这人不是你舅舅,还能有谁?

    舅舅是我们的大恩人,我是装着一副不由得高兴起来的样子将他迎了进来的。你知道,我哪高兴得起来啊!

    舅舅进得屋来,和我寒暄了几句,便背着手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瞅瞅地转悠,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我因为家里连凳子都没有了,叫他坐都不好意思叫,难堪得要死。

    舅舅转悠了这间屋,又转悠到那间屋,当转悠到你躺着的屋子时,看着你那种模样,竟然唏嘘了一会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我说:“看我多好的外甥女,都给你整成什么样儿了?我说萧可啊,你也真是,怎么就出院了呢?没钱了吗?没钱你跟舅舅说啊,难道你跟舅舅说声借,舅舅还能说半个不字!”

    我唯唯诺诺不敢则声。对这个借给自己三十万块现大洋的舅舅,我心中是很存感激的,因为我知道,其他亲戚朋友处借的钱分散了都不多,如果谁要追着我还,我也许还能想出个办法,可要是舅舅他老人家要追着我还,我恐怕就只有跳楼了。

    舅舅可能是见我一脸老实样子,脸上似乎很得意,便背着双手踱回客厅,对我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外甥女肯定也没有吃?你忙吧,我自己站站。”

    我忙说:“那好,你站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做好。今天刚回家,没有好吃的,就一点家常饭,等会我们一起吃。”

    “你别给我准备,我是吃了来的。你知道,我赶320路转256路来很方便的。你别管我,弄好晴姑娘的饭,让我来喂吧。”舅舅挥手道。

    “那怎么敢当?”我急了,不是谁我都放心让他喂的,但也不是谁都会替我喂,因为喂你进食,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使。

    “那怎么好让舅舅来喂?”我再次说。

    “快去吧,别磨蹭了,现在都下午三点了!”舅舅朝着我一挥手,就像他在财税所拨拉算盘一样。

    我得了命令,就不再磨蹭,去厨房弄了些饭菜,忙叫舅舅吃饭,舅舅哪里肯吃,说是刚吃了肚子正饱着吃不下。我便先自顾吃了,然后来喂你进食。

    舅舅说是要帮忙喂你进食的,可是见了你的样子后,他早打了退堂鼓,还是得我自己来。

    我其实根本就不放心他。要是他一个不小心在换食时把空气打进了你的胃里,那可就麻烦了。

    我伺候你已经近两个月了,我才知道怎样让你进食。

    你知道你是怎样进食的吗,晴儿?你听我说——

    我先将你的身子扶起来成半躺状,插好鼻饲管,然后将煲到近五十度的营养液吸进针筒,小心地推了推活塞,然后接入鼻饲管,慢慢地推,让营养液一点一点地打进胃管。我一边耐心地打,一边替你揩拭长流的口涎,细心周到得绝不亚于一个老母亲,你知道吗?

    舅舅在一旁看得大皱眉头,喉咙里呱呱作响,好几次差点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给恶心出来。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转身退了出去,在客厅的窗户前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作罢。

    我心中并没有怪罪舅舅的意思,我想你也不会怪罪的。其实,任何一个第一次看见我给你进食的人,都曾不同程度地有过作呕的反应。

    我一边给你进食,一边喃喃地说着让舅舅听了舒服的话:“晴儿啊,你知道吗?舅舅抽空来看你来了,你看他老人家多关心你呀!是啊,还是亲戚好啊,毕竟血脉相连,他们都记得你,关心着你呢!你可得听好了,你得尽快给我们醒过来,别让关心你的每一个人失望,你知道吗!”

    “那是,舅舅不关心自己的外甥女谁关心!”舅舅在客厅里接口道。

    我为自己耍的小聪明得计暗自高兴,可不是吗?现在把舅舅稳住,就是救我们的命呀!晴儿,爸爸妈妈明天就会过来,到时我就得到杂货店做生意去了。真不好意思,爸爸妈妈过来还得他们自己带床铺家具!你说,我是不是有些混帐啊?我怎么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混帐吗?

    我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的舅舅,我发现他在客厅里无聊地站着,反背着的双手不知道做点什么好。他似乎在盘算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一脸的阴晴不定。

    等我给你进食完毕,走出卧室到厨房去放进食盘,舅舅便迫不及待地跟了上来:“萧可,跟你说个事——”

    “舅舅有什么事?”我问。舅舅有什么事会找自己呢?听他吞吞吐吐,我就打心底里感到不安。

    “你知道,你表妹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舅舅说,“她闹着要进城来找工作,城里工作哪那么好找啊,我就想,就想——”

    “就想什么?”我问,“有事你就直说吧,要我帮忙吗?”

    “要,要的!”舅舅头点得像鸡啄米,“萧可呀,反正呢,晴姑娘也病倒了,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们那个杂货店也打理不了,不如这样,你就把它卖给你表妹,让她也好有个城里职业,你看怎样?”

    听得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舅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扭捏了半天,滚烫着脸说:“舅舅,这个嘛,只怕你外甥女婿就不能帮你了。”

    “你说什么?”舅舅听我这样说,瞪着牛蛋也似的眼睛,几乎是吼着说,“你说什么?你舅舅我借给你三十万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倒好,舅舅遇到困难了,你倒推脱得干干净净了!”

    “不是,舅舅,你可是误会我了!”我连忙辩解,“这个杂货店是晴儿和我辛苦打拼出来的,其中有她的欢乐和痛苦,有她的辛苦与荣耀,我是不能卖出去的。”

    “萧可,什么欢乐什么痛苦?你和舅舅说这些,不是欺负舅舅没有文化么?”舅舅一脸的不满,“不就是个杂货店嘛,什么大不了的?”

    “舅舅,你可得听我说啊。我已经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他们明天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边照顾晴儿一边帮我照顾杂货店,我也指望这个杂货店还清我所有的欠帐。要是把它顶给了你,我既对不起晴儿,也还帐无门了,我更拿什么来养活老人,拿什么来照顾晴儿!”

    “我说萧可呀,你可不能这么说呀!”舅舅语重心长地道,“你该知道,舅舅我存三十万块也不容易呀,总不是为你和晴姑娘存的吧?我存钱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儿女能找个好的工作?现在,我拿了那钱支持你,我就没有钱支持你表妹了!你也应该为舅舅我想一想啊,你说,我没有了那钱,我怎么为你表妹找工作的事打点?再说了,晴姑娘的杂货店也不是什么旺铺,我要不是看你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想帮帮你们,请我来打理我还不愿意呢!要是你真的舍不得你那破杂货店呢,那只好这样,你还我钱,我自己另找门路算了!”

    我没有想到舅舅会在这个时候催要借款,而且大有翻脸不认人的架势,心中不由充满了悲哀绝望的情绪,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是,我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不可能幼稚到以头撞墙的地步。我在心里转了几转,把这个问题的解决寄托在了爸爸妈妈的身上:“舅舅,杂货店是晴儿的,我没有权利把它卖出去,我得征求爸爸和妈妈的意见,他们说卖我就卖,说不卖,打死我也不能卖,这还得请你老人家原谅!”

    晴儿,欠人家的钱,哪怕是舅舅这样亲的亲戚,也可能翻脸不认啊。但愿爸爸妈妈能体谅我们当初的艰难,替我们守住它吧。

    舅舅见我松了口,连忙点头道:“恩,你说得对,晴姑娘一手创办的店铺当然很重要了,征求她父母的意见也是对的。那么这样吧,我过去和他们说说,明天一早我就和他们一起过来,你看好不好?”

    我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舅舅这样说,那就过去问问吧!”我说,心里痛得要命,脸上却还要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他们答应了,我没有二话可说的!”

    舅舅听的这话,欢欢喜喜地告辞离开了。

    晴儿,你说,我还用得着怎样酝酿情绪吗?,我的眼泪像滚珠一般地掉了啊!

4.第3则

    X月X日

    昨天夜里,我梦见你了,晴儿!那怎么就不是现实啊?

    昨天下午,舅舅离开后,替你进食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洗个澡。这两个月,住在医院里,每天只能给你擦擦,那能洗干净什么呀!你那么爱清洁,你一定早就受不了了吧?

    打完了最后的一点食物,用温水冲了胃管,揩干净了你嘴边刚流出的口涎,我站起身来,端着食具盘出去搁下,一会儿又进来,端详着你的脸,笑着对你说:“你现在成了馋猫了,一天得吃六七次呢,晚上都还要隔两个小时进食一次,呵呵,来,先躺会儿,我去清洁清洁浴缸,准备热水——还真得感谢妈妈呀,我们的热水器居然没卖,浴霸居然还能用,浴缸也好好地躺在那里呢,我记得这些好东西好像都是她老人家坚决反对才保住的哟。现在看来,当初她保住的任何一样家具,对我们来说,都不啻一笔丰厚的财富呀!”

    你听听,我是不是特罗嗦呀?

    我照例亲了亲你的额头,就出去洗浴缸。

    我很是仔细地擦洗了浴缸,一点污垢也不肯落下。等到弄的很干净了,我才去放水,放好了水,我又到阳台上去,从花钵里掐了些菊花来撒在水里,试了试水温,这才去卧室。

    晴儿,我够仔细了吧?

    我先替你准备好换洗衣服,然后才将被子揭开,慢慢给你脱衣服。

    你洁白的胴体依然动人!

    这是和脸部的丑陋很不相称的女人的身子啊!

    洁白的胸脯,两座雪一样的山峰,艳红的乳晕,樱桃般的乳头,平坦的小腹,雪白修长的双腿,无一处不现露出青春的气息,无一处不显露出鲜活的生的活力!

    晴儿,你还是这样美!

    可是,这又分明就是一具植物人的躯体!

    它已经不知道用坚挺的双乳来引导我的双手去温情抚摩了,也不知道用平坦的小腹诱惑我的眼球含情地凝视了,它更不知道扭动雪白光洁的双腿来接纳我的原始的冲动了……它明明就是一具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欲望冲动的植物人的躯体!

    脱光了你的衣服裤子,清理干净了你身上的秽物,我才抱了你便往浴室去。

    我将你轻轻地放进了浴缸,把你的头高高地仰放在缸沿,先替你洗了头。晴儿,真惭愧呀,让你成了短头发!不过,现在总比刚做完手术好,那时你还是个光头呢,呵呵!

    等我用吹风吹干了你的头发,我才开始为你洗身子。我洗得很仔细,因为你不会动,洗来很是吃力。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把你弄站起来,擦拭干了,又抱了去卧室。

    将你平放在床上,我的眼睛注视着你的身子,仅仅一秒钟不到,便闭上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满心的陶醉。我能真切地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热,既而发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心跳也加快了。我明白,看了你仍然动人的胴体,尤其是闻到了混合着沐浴露的你特有的体香之后,我那压抑已久的男人的欲望已经被激活了。

    刚出浴的你的身子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啊!

    记得吗,只要你将裸体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睛便会发出贪婪的绿光(这可是你笑话我说的),都会忍不住把你抱住,然后从头一路狂吻到脚,直吻得我们两人狂乱地交合在一起,狂泻了原始的欲望方才作罢。

    晴儿,你知道我喜欢你缎子般光滑的皮肤,喜欢你玲珑优美的曲线,更喜欢你性感的双峰和两峰之间的迷人的胸沟。以前,你还拥有一张让女人嫉妒得要命的脸。那时的你,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仙子。你还记得我常问你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要让我拣这么大的便宜?你一朵鲜花插在我这堆牛粪上是不是不划算?按说来,你应该找个人帅钱多的主儿才对得起你的这张脸和这副身材!我除了人长得还差强人意之外,钱,可是太少了点啊!你每次都笑着不肯回答,实在逼急了,就会忍不住地骂我:“死相,人家喜欢你裤裆里的玩意儿,你听了是不是特高兴呀!”我捞了个没趣,便总会一把将你按倒在床上,狂吻一气,然后一溜了之,气得你把床上的枕头、被子一阵乱扔,我便在客厅或者另一间卧室哈哈大笑。

    想起以前的种种欢乐,再看看眼前你的裸体,我长吸了一口气后。晴儿,你知道我从强烈的欲望冲突中挣脱出来,有多艰难么?

    给你穿衣服的时候,我将你的上半身扶起来,先替你穿内衣,手指却不小心触到了你的乳房,我的手便不由得一颤,其实,心颤抖得更厉害。我害怕自己干蠢事,连忙帮你穿好,又熟练地帮你穿上睡衣,平放下后,又为你穿好贴了尿不湿的内裤。

    我的手在你的下身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我有感觉。

    我双眼微闭,微微仰起头,迷醉在一片混沌里。我的双手留恋地在你的大腿内侧游移抚摩,好一阵后,突然感到一阵惊悸,双手像触了电似的,迅速地抽了出来。

    我憎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到欲哭无泪,心里空空地,有一阵甚至感觉到内脏也都被掏空了,自己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后来的一阵大恸,似乎涌自心脏,然后向全身扩散,我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可是梗在咽喉部位的痛楚,几乎在好几十秒之后,才哇地被吐出。我一头埋在了你的手掌里,用一种痛到极点的感觉呼喊:“晴儿哪,你醒醒吧,我都快要疯了——”

    晴儿,你都听见了吗?

    也许男人天生眼泪少,哭了一会,我便收住了泪,将被子拉过来替你盖上了,然后便收拾了换下的衣服裤子走出了卧室,进洗手间去了。

    等衣裤洗出来,拿去阳台晾了,我便又去另两间卧室收拾破旧,整理归纳,一直忙到华灯初上,好歹收拾得整齐了。

    “该做晚饭了!”我回头对你说,可是好一阵,我站在窗前都一动不动,并不去厨房,而是去看着窗外的城市。我看那些密集的怎样像星星一样撒满天空和大地,看那些流动的车灯打出的光柱怎样在大街上汇成明亮的河,觉得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就连黑夜也遮挡不住城市的生命的流动。晴儿,那些没有生命的事物都充满了生机,你还有生命,怎么就没有了活力呢?

    站了一阵,我最后还是到厨房去了。

    当我忙完我们的饮食,又为你擦了一遍已经被尿液弄脏了的下身,再为你做了头面部和四肢的按摩,这才捶了捶后腰,揭开被子躺了下去。

    也许是太累,我身子一沾床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看见你向我走来,我心头大喜,忙翻身爬了起来,而且一下子就把你拉了过来!

    “晴儿,晴儿,原来你好了!”我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兴奋地说,一双大手紧握着你的小手,生怕你会突然飞走了似的。

    “萧可,你弄疼我了!”你娇嗔地道,“萧可,想我了么?”

    “想,想死我了!”我说,手松了些,但却不肯放,“我的乖晴儿,你都知道这两个月来,我是怎么过的么?白天,我守在你的病床前,晚上,我一个人独自入睡,没有你的日子,天都是灰的呀。”

    “我知道你的苦,我都知道!”你呢喃着说,一边就将身子偎依在了我怀里。

    朦胧中,我感觉到自己充实地拥抱着你了,你的身子是那么温软,那么香气馥郁,那么撩拨人的热情。我的压抑已久的情欲一下子就被你点燃了。

    这种久违了的冲动,奔向了我的脑门,我不顾一切地解开你的衣服,将手伸向你的怀里,将嘴凑近了你的小嘴。

    我感觉你立即迎了上来,而且用你的唇叩开了我的唇。

    一阵热烈的亲吻,我分明感觉你将环扣在我项上的双手滑了下去,一手抚摩着我胸脯,另一只手还牵引着我的手,伸进你的小腹下面去……我已经把持不住,双手在你的胸前和小腹下面游移,嘴唇也从你的唇边下移,经你月光般白亮的颈项,一直到你白玉般的胸脯……

    一阵狂乱的交合,一阵畅意的生命本能的流泻,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种从未有过的放下千斤重担的深长的慵懒……

    可是裆里的一阵冰凉感觉却吓了我一跳。

    一个激灵,我醒了。醒过来才知道,我这不是和真正的你在交合,而是精满自溢了!

    晴儿,我是一个已婚男人啊,晴儿!我怎么就只能梦遗了呢?

    晴儿,你感觉到了吗,我翻身坐起,一长身跪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你的目光,是不是特别深情?我眼角不期然流下的滚热的泪水,是不是在黎明格外晶莹?

    我的眼前,城市的映照着雪白的墙壁,正一闪一闪地流淌,窗外,东边的第一道亮色,正缓缓唤醒熟睡的城市。

    晴儿,我就是那你生命中的那一抹亮色,熟睡的你,就由我来唤醒吧!

5.第4则

    X月X日

    爸爸妈妈说好昨天收拾了就过来的,可是,直到傍晚他们才打来电话,说要陪舅舅玩,今天才能过来。我就不知道,舅舅一个大活人,需得着谁陪?莫不是舅舅在玩什么猫腻,迷糊了他们的心志吧?

    今天,我几乎是和城市一道醒过来的。

    站起身,去到窗前,抬眼去望遥远的天边,我很想透过林立的楼房的缝隙,看见一次辉煌的日出,尽管这是妄想。但我还是在远天看见了喷薄的日光,它正透过层层楼房的阻碍,沿着楼下的大道,大河流泻般迎面而来。

    晴儿,你要是能看见,你一定会兴奋得大叫的。

    我畅意地作了个深呼吸,第一次感觉到城市的阳光居然也这样的美好,城市的空气居然也这样地洁净,宽阔流畅的大道和狭窄拥挤的小巷、豪华气派的高楼与低矮简陋的平房居然一律充满了生命的活力!那蓊郁的道旁树,更是爆发出了苍劲的生的毅力。一片飘零的黄叶,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全部!

    活着真好啊!我慨叹着,回头望了望你的脸,突然觉得你能够继续存在,实在是上天对你、对生命的一次最真和最美的馈赠。

    晴儿,为了上天的这份馈赠,我一定要让你醒过来!即使不能醒过来,我也一定要让你活下去,一定!我一定要让我们的家有重新充满生气,一定!你就等着看那一天吧!

    呼吸了新鲜空气,我走到床前,俯下身去,吻了吻你的额头,你感受到了吗?晴儿,你一定感受到了,对不对?昨晚你走进我的梦,不就是你感受到我的需要了么?梦中的你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性感,还是那么活力四射。你让我感受到了我和你的灵魂仍然在一起,我们还是能够相互融入。我们的灵魂,依然相互依偎在同一株命运的大树下,那是一株能遮蔽任何风雨的大树!

    晴儿,你好好躺着,我去做饭去了。一会儿,爸爸妈妈就要过来,搬家的工人来了一定会吵着你,你现在好好睡会儿!我再吻一下你的额头,出去了。

    门铃终于响起来了,我知道,一定是爸爸妈妈搬家过来了。

    果然,门外便有人喊:“萧先生,开门,我们是搬家公司的——”

    我放下锅里正弄着的饭菜就要来指挥家具的安放,妈妈忙叫我进厨房去,并说:“你自己该干啥干啥去,别管这里,这里有我、有你爸和舅舅就行了!”

    我于是真就进了厨房,不再管他们,弄好饭菜后,叫他们吃饭,可是大家一致都说“吃过了”,我便不再理会他们,自个吃了起来。吃完后又来照顾你吃,弄了好一阵,等我从卧室出来,那些搬家工人已经走了。

    看着客厅里奇迹般地摆放起来的家具,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竟然呆呆地站在了当地。妈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我说:“小萧,快收拾一下,打扫打扫,哎呀,累死我了!”

    “我来吧,你们都休息,我不累!”爸爸说,“你们不是有正经事要谈吗?”

    妈妈忽然明白似的,忙阻止正要找扫帚打扫的我:“你爸没累着,他要扫就让他扫吧。正好,我们也有点事要谈。小萧,来,和你说个事!”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见妈妈神情很庄重,以为肯定是很大很重要的事了,呆站着不肯动。

    “来呀,坐沙发上。晴儿她舅,你也过来呀。”妈妈一边叫我,一边叫舅舅,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懒得抬起一下。

    “刚好你们带饮水机过来了,我把水烧起吧,妈,有什么你就说吧。”我说,一边就去羼水,边羼水我心里便边嘀咕,一定是杂货店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明白杂货店对我们的重要性没有,可别一下子就拱手让出去了才好。

    “小萧呀,你舅现在缺钱花呀,你那三十万什么时候能还他呀?”妈妈拉长了声音问。

    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还?我拿什么去还?难道把我卖了去还?可是我也值不了三十万呀!

    晴儿,这是你的妈妈,我的岳母吗?

    “小萧呀,舅舅也是没有办法了呀,你知道,你表妹要找个城里工作,我总得为她跑跑路吧,可是,没钱跑也是白跑啊!你还是早些还我吧,省得我天天往城里跑啊!”舅舅装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给人极做作、特虚伪的感受。

    我的心隐隐作痛,有一种内脏又被掏光了的感觉,我一度想笑,又想哭,我看着你的舅舅,——亲舅舅!一时竟没出声。

    “你要是一时还不出,你就把你们的杂货店卖给我,让皓洁打点,这样呢,你既还了我的帐,又解决了你表妹的工作,又不伤亲戚之间的和气,可谓是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呀?”舅舅的一张老脸几乎丑陋到了极点,我痛恨地望着它,恨不能一口吞了它。

    “这样很好!”妈妈听得舅舅这样说,站起来道,“我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就到下面店里盘货,老二,你说怎么样?”

    “好,好,姐说咋样就咋样!”舅舅忙不迭地说。

    “不,我不同意!”我气恼地道,“店是晴儿辛苦打拼好多年才挣下的,我不能轻易卖给别人!”

    “你不卖?你还有钱还你舅舅吗?”妈妈冷冷地问。

    “所以我才要请舅舅宽限宽限呀!”我悲戚地说。

    “我宽限?小萧哇,你表妹的工作谁给宽限啊?再说,我们又不是外人,你把店卖给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舅舅努力地劝慰道。

    “可是,我还指望它给我还帐啊!你要是把它买了去,帐是可以还了,可我以后怎么生活啊?”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了。晴儿,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的心在痛快地滴血啊!一个是自己的岳母,另一个是妻子的舅舅,他们在我面前唱着双簧,硬生生要把我——他们的女婿、外甥女婿往绝路上逼啊,晴儿!

    “小萧,人说话总得讲点信用吧?昨天你和我说,只要你爸爸妈妈同意了,你就没有二话的,现在他们同意了,你怎么就有二话了呢?”舅舅一脸怒气地说。

    “我是说过,因为我以为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可是,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我心中难过,当初为了凑钱,自己将手机卖了,家里的座机也报了停,没法和岳父母及时联系,竟然让舅舅钻了这样的空子。晴儿,我考虑问题是不是也太简单了点啊?

    “萧可,你可不能这么说哦——”妈妈不高兴了,“你这话我不爱听,好像是怪你妈我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似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脸滚烫,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到脖子了。我心里明白自己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怎么好明说呢?我没想到妈妈会立即抓住这句话,一时显得格外尴尬。

    “好了,小萧,我也不想多解释。我知道你是实在人,多说这些伤感情!你舅舅也不是外人,皓洁也是个本分女孩,让她到外地去打工我这当姑姑的也不放心,让她来这个社区做生意正好,我们平时还可以帮帮她,就算是我们为晴儿积点阴德吧,就希望她早日醒过来,不是比什么都好吗?你就别固执了,啊?”妈妈也许见我尴尬,或者也不想把脸皮撕破,说话的语气轻了些。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在乎,我也没办法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我哗地坐下,把沙发坐得差点散了架。

    舅舅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明亮的喜色,他居然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女儿打起了电话:“喂,皓洁吗?事情已经搁平了,你马上来,下午好盘货,搞交接。”

    那边立即便有一个娇滴滴的狂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爸,真的呀?爸,你太伟大了!”

    “快来吧,别耽搁!”舅舅关了手机,正要对大家表示点什么,许是突然见我正用恶毒的眼神望着他,忙收起那一脸的狂喜,转而表现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来:“你们也别太难过,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晴姑娘一定会醒过来的!”

    “晴儿一定会醒过来的!”我咬紧牙关,心里恨恨地道,“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舅舅怎么有脸面对她!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要不看在晴儿的分上,老子就他娘的揍你一顿!”

    我被迫同意将门市卖给舅舅,同时将存货处理给他。为了不让自己吃亏,我在门市价格上死咬住五十万不松口,好歹没让你的好舅舅“何算盘”讨了便宜去!尽管这样,我心里的伤感还是极痛极痛。被亲人出卖、被亲人伤害,难道就是当今的世态?

    晴儿,还记得我们创业的情景吗?我们的杂货店,倾注了我们多少心血和情感啊!想想八年前,你下岗时,家里凑不起买门市和进货的钱,你跑亲戚,访朋友,投爹爹,告奶奶,看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闭门羹啊。后来钱还是凑的不多,交了房子钱,搞了装修,几乎没了什么节余,无奈,进货时就只能一次少进点,跑批发市场跑勤点。我当时要上班,你一个弱女子,跑进货,忙零售,风里来,雨里去,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呀!好不容易把店铺经营得上了规模,上了档次,正是往银行存钱的时候了呢,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竟轻轻松松地断送掉了我们八年苦挣下的基业!

    这是什么命啊!晴儿,你能告诉我吗?

    晴儿,有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灵魂一下子飞升到了死寂的虚空里,我听见它在呼喊,在狂叫,但除了我没有谁能听得见。你相信吗,晴儿?

    客厅里的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爸爸扫地的声音哧哧地响。

    “我们下去盘货吧,”妈妈终于打破沉寂说,“老许,你就在家照看晴儿,我们下去!”

    “好,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就行!”爸爸头也不抬,我想他也许是实在不想看到我当时那悲愤绝望的眼神吧。

    “爸,记得一个小时给她翻一次身,免得她长溽热。还要记得勤给她擦身子,你要知道她大小便都失禁——”我酸酸地说,站起身后,又回头对妈妈道,“妈,你和舅舅先下去,我和晴儿告个别就下来。”

    “好,好,我们先下去。你接着就来,快一些,不要让我们老等。”妈妈说着,向舅舅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出去了。

    看着妈妈和舅舅走出了家门,我回到卧室,亲了亲你的额头,原谅我吧,晴儿,我也是万般无奈呀。让我给你擦擦再下去吧,你这个不讲卫生的家伙,又把身上拉脏了吧?

    我把手伸进被子,摸到了你的裆里去,却没有感受到湿热和粘稠,只感受到干燥和暖和。晴儿,有进步哟,这么一会了,你居然没有失禁!

    晴儿,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你要能感觉得到我回头在你脸上的那一吻的力度,你就会明白的。

    晴儿,进步了就好,进步了就好!你躺着,我去去就回来——

    我心里真高兴,吻过了你就走出了家门。下得楼来,还沉浸在兴奋中:从吃饭到我检查你的裤裆,应该有一个小时了,你居然没有弄脏自己,这太少见了,这说明了什么呀?我的天,别是你好转的迹象吧!

    努力啊晴儿!加油啊晴儿!

    什么杂货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你醒来,我们还怕没有新的杂货店?不,到时我陪你开超市,开好大好大的超市!我们要让你那该死的亲舅舅羡慕得发疯!

    我下了楼,进了小巷。小巷那么长,我们的杂货店又在小巷的尽头接着和平大街,可是我一路走,心情轻松,竟然没一会儿就到了。

    我没想自己三两步就到了店边,心里直骂自己贱,卖自己的店子居然这么急!这是干啥?要是你知道这么匆匆赶来卖店,你会怎么想啊!你一定会说,你难道就不懂得让那该死的财税所的会计多等会儿?你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将门市和那些存货变成现钱?

    晴儿,请原谅,我其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步子自然就加快了啊!刚才在你下身那么一探,给我探来了多少希望,你知道吗?

    “开门吧,小萧,你看,我和你舅舅都等了老半天了!”妈妈催着说。

    我看了看妈妈,极不情愿地拿出钥匙来,打开了卷帘门。

6.第5则

    X月X日

    今天,我去找工作了,但转悠了一天,天快黑了才回家,可是什么工作都没找到。

    晴儿,你不要急,工作可以慢慢地找。再说,余辉早就跟我说过,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去他那里呢。不要急,急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其实,有什么急的呢?我们借舅舅的三十万块,这就算偿还了。还了这笔大数额,我们还剩二十多万哟,这足够我们偿还在其他亲戚朋友处借的欠款了。明天,我便叫那些债主全都来,还了他们的帐。这下可好了,省心了:一呢,欠帐还了;二呢,爸爸妈妈可以专心地照顾你了,不用还要帮我照顾门市了;三呢,用妈妈的话说,我们解决了皓洁的工作,算是给你积了阴德,等我们阴德积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保不定你哪一天就醒过来了。总之一句话,我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哦,不和你唠叨了,爸爸喊吃饭了呢。

    我吻了吻你的额头,站起身出了卧室,见饭菜已经搁在饭桌上了,心里有了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温馨感,眼中泪花便又开始闪动了,人也不由得呆了。

    “萧可,快来吃,看菜都凉了。”妈妈说。

    我从呆想中惊醒,忙坐到饭桌边去,打趣着说:“有爹有妈就是好啊!看,饭菜都弄得好好的了,我手都没动,只管吃现成的,多好啊!”

    “小萧啊,以后天天都这样了。你就找个工作好好干,好好对晴儿吧,只要晴儿还在一天,我就保证,你一定有现成饭吃!”爸爸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揩了揩手说。

    “爸,辛苦你了!”我在吃饭前,没敢忘记感谢他老人家一声。

    我们正吃饭,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停下筷子,嘀咕道:“谁会来敲门呢?不会是物业吧?还不到交费时间啊!”

    “去看看吧。”妈妈说,“说不定是你皓洁表妹呢。她下午就该到的,怎么会这么晚了才到?你看看去。”

    我打开门,觉得眼前陡然一亮,一张稚气十足的娃娃脸顿时跳进了眼帘。

    “可哥哥,我来鸟!”娃娃脸一张臂就把愣怔着的我抱住了,吓得我差点没晕过去。

    “疯丫头来了,什么鸟啊雀的,话都不会说了?”妈妈见果然是侄女来了,高兴地站起来,“快放开你萧哥,这么大丫头了,还这样疯,都不怕人闲话!”

    “人家很久米见可哥哥了嘛,抱抱亲亲啊!”娃娃脸笑着松了手,一边便将身上背的背包和搁在门外的旅行箱交给我,自己就进了屋。见桌子上有饭有菜,拿起我吃过的筷子就夹了一片瘦肉往嘴里放。

    妈妈见这丫头这样,又好气又好笑:“疯丫头越来越疯了,是你老爹没把你喂饱呢还是吃饱了没事干尽说疯话,你姑姑我怎么听不懂你‘米’呀‘米’的,‘米’个什么名堂?还亲亲抱抱,你脸红不脸红?”

    “姑,你这就不懂了,‘米’就是‘没’的意思,抱抱是礼节,米什么好害羞的,嘿——”娃娃脸涎着脸皮说,眉飞色舞的,很是夸张。

    “真是个活宝!”妈妈皱着眉说,“还没吃饭的吧?那就坐下,我去给你拿碗筷,别动你萧哥的筷子,你就不怕不卫生?”

    “姑,你这么说好像我可哥哥有传染病似的,——喂,可哥哥,你有传染病没有?”娃娃脸扭头对正在往里搬行李的我喊,一脸的笑意。

    “皓洁,你来了我们这里就热闹了,可是你可别成了你姑姑、姑父眼中的‘浩劫’才好哟!”我笑着说,心中嘀咕:他们眼中的浩劫?为什么不说是我们眼中的浩劫?都夺了我们的杂货店了,还不是浩劫?小丫头,才几年不见,长得越发的水灵了,真是我见犹怜了,这么个尤物,不知道以后谁有幸得到她,那是怎样一种销魂呀……嘿嘿,晴儿,你别呸,我这是打精神牙祭呢!

    “我是皓洁,可决不是浩劫,嘿嘿!”皓洁仍然涎着一张娃娃脸,嘿嘿地傻笑,直傻笑得妈妈摇头叹息:“疯丫头!疯丫头!老二怎么就这么不幸,生了你这么个疯丫头哟!”

    一直没哼声的爸爸笑着说:“一年没见,皓洁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

    皓洁听姑父夸奖自己,连忙道谢:“谢谢姑父点评,你侄女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漂亮,一直漂亮到让天下男人都伤心死,哈哈!”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爸爸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这疯丫头,大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姑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你已经开始伤心了呀?嘻嘻。”皓洁可能真的会是浩劫,我感觉爸爸的脑袋已经开始大了。

    “吃饭吧,皓洁,你要是把你姑姑的血压惹高了,把你姑父的心脏病惹翻了,你可就找到好活路做了!”我将行李全弄到客厅,洗了手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见皓洁嘴巴话多,忙叫她吃饭,希望能用碗堵住她的嘴。

    妈妈也哭笑不得地道:“这丫头,怎么学得这么疯了!”

    我笑着说:“高中阶段正是出疯子的时候,你老人家没看见那些歌迷球迷?哪个不是疯子?”

    “可哥哥真是一语中的!”皓洁笑道,“天下的高中生全是疯子!疯子才有那么好的精神玩命考试,害得我这个正常人连大学都没能考上!”

    “好了,别发感慨了。吃吧,吃了好早些休息。明天你可得给我早点起来,给我开门,我好去推单车。”我见皓洁没完没了,连忙催促,“我吃饱了,去喂晴儿去了,你们慢慢吃。”

    “我吃了就去看姐姐,真不好意思,来得匆忙,一点水果都没买。”皓洁竟然觉得自己进来半天只顾胡扯没去看病人很不好意思。

    “你买了水果她就能吃了?”妈妈笑道,“要买就买营养液之类的吧,明天你给我补上,别光说不练!”

    “是,是,是,一切听伟大英明的姑姑大人的吩咐!”皓洁又涎下了脸。

    晴儿,我进卧室来给你进食,我只是用耳朵注意地听着客厅里他们三人说的话。

    妈妈似乎在正色对她的侄女说:“皓洁,你怎么不把行李放店里,全搬这里来做什么?未必还要在你萧哥这里长住吗?”

    “嘿嘿,姑,你真是诸葛孔明第二,真聪明!”皓洁似乎并不管姑的板脸,傻笑着打哈哈。

    “别跟你姑姑嬉皮笑脸的,姑和你说的是正事!”

    “是!何局!”皓洁的声音一本正经,可是不一会儿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呵呵,何局,属下保证不再嬉皮笑脸的了,呵呵——”

    “这丫头!”妈妈显然无奈了,“真拿你没办法!”

    “这就对了,姑,笑一笑,十年少,经常板脸一本正经老得快,你没见我妈长年不笑的后果?她比你小好几岁吧?可是,她看上去比你可老多了!姑,你不会希望现在就在姑父眼里失去魅力吧?”

    “疯丫头,姑问你正事呢,你都扯哪里去了?你妈那是给你兄妹几个操劳操的!”

    “皓洁,姑姑有正经事和你说,你就正经一会儿!”爸爸许是看妈妈实在难受了,忍不住插嘴道。

    “嘿嘿——”皓洁定是扮了个鬼脸,“知道了,姑父!”

    “那我问你,你有什么打算?”妈妈问。

    我想妈妈一定是实在怕这疯丫头在这里住下就不走了。她前两天和舅舅并没有约定皓洁住这里的事。但看这疯丫头把全部家当都往这里搬的样子,她一定以为皓洁会在我这里长期住下去。——也许她就是这样想的:“可不能让她长住这里!看她刚才进门时拥抱萧可的亲热劲,听她和她姑父说的那些撩拨人的疯话,萧可一把干柴还能经得起她用烈火去点?你再看看这疯丫头,一张娃娃脸白里透红简直吹弹得破,修眉明眸简直就我见犹怜,再看她的小鼻子小嘴,白皙的颈子,突兀的胸脯——我敢打赌,即使她不去撩拨萧可,萧可也可能把持不住!你想想,萧可这都禁欲多久了……”嘿嘿,晴儿,我猜得对吗?

    我想皓洁肯定不会知道她姑姑心里想得这么复杂,但总算能感觉到点由头,所以便听她说道:“爸说明天找几个工人把门市隔七八平方出来做卧室,明晚我就到门市去住。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好意思在表姐夫家长住呢?不过,今晚没办法哟,吃住可就都吃定你们了!”

    “老许,你听,疯丫头不疯说起话来多有条理!”妈妈高兴地说,“你这孩子,这样说话多好!像这样呢,我们把店卖给你也还值,要像刚才那个疯样,我们可就冤死了!”

    “姑,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什么值不值、冤不冤的呀?”皓洁不解地问。

    “傻丫头,你是真不知道啊?”岳母道“这店你萧哥是坚决不肯卖的,因为这店里有你晴姐姐八年的心血,而且他也寄希望于这个店能帮他偿还欠帐,治好你晴姐姐的病。可是,为了你能有个城市里的工作,我们劝他忍痛把店卖给了你。你要是成天疯疯癜癫的,把个原本兴隆的生意整冷清了,你说我们寒心不寒心?”

    “原来是这样啊!”皓洁道,“如果可哥哥因为要还帐不愿意卖也就算了,如果可哥哥因为这个店子里有晴姐姐的太多的心血舍不得卖呢,我可以考虑是不是把店还给他!”

    “傻丫头,又说疯话了!”妈妈立即呵斥道。

    “姑,说了你也未必懂!”皓洁道,“为了还帐那是舍不得钱,庸俗而已;要是因为那里有晴姐姐太多的心血而舍不得,那就是为了爱情。爱情,知道吗?伟大、崇高啊!姑姑,你懂吗?”

    “你姑姑老了,不懂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妈妈冷哼道。

    “不和你说了,我去看晴姐姐了。”皓洁话音未落,便闯进来了。

    “疯丫头,你也敲一下门呀!”妈妈在外嗔道。

    晴儿,你看见了吗?皓洁妹妹来看你来了,你最喜欢、最疼爱的疯丫头皓洁来看你来了。

    皓洁看了看你扭曲变形的脸,张大的嘴,伸长了的舌头,进食时不断外溢的口涎,怯怯地问我:“可哥哥,你,你就这样伺候晴姐姐?”

    “怎么?我伺候得不够周到吗?”我很吃惊,我自忖我伺候得够周到的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晴姐姐都这个样子了,你还——”

    皓洁正要说下去,我忙打断了她道:“你别说了,你晴姐姐什么都能听得见,心里明白着呢!”

    皓洁吐了吐舌头,忙闭了嘴。

    “可哥哥,你太伟大了简直!”皓洁闭了会儿嘴,可哪里忍得了寂寞,又开口道,“你一个大男人,竟能够有这么好的耐心,这一定是爱情的伟大力量吧?”

    “傻丫头,”我笑道,“这是现实,现实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浪漫!你帮我看着你晴姐姐一会儿,我去把碗搁下,另外我也要给她擦擦身子了。”

    “好嘞,我帮你看着。”皓洁道。

    我端了两盆热水进来,对皓洁道:“皓洁,你回避一下,我要给你晴姐姐擦擦身子。”

    “回避什么?”皓洁满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男人!”

    这丫头竟然装傻,我感觉自己的一张脸滚烫。晴儿,我要给你擦私处呢,她在这里合适吗?

    我正为难,却听妈妈在客厅喊:“疯丫头,你萧哥给你晴姐姐擦身子有什么好看的?你给我出来!”

    “我不!”皓洁倔强地说。

    “你晴姐姐大小便都失禁了,又脏又难闻,恶心死你!”妈妈又道,“我都受不了,你能受得了?”

    “可哥哥,是真的吗?”皓洁疑惑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点了点头,晴儿,她不出去算了,小孩子爱看稀奇,就让她看吧。

    “那我更得看看了!”皓洁道,“我倒要看看,你爱我晴姐姐都爱到了哪种程度!”

    “你这丫头,可真是疯了!”我皱着眉头道,手下已经揭开了被子。晴儿,我心里怎么会有一种怪异的感受呢?而且似乎有什么热力在升腾!

    “哇,什么味道!好难闻!”皓洁突然捂住鼻子道。

    一股湿热之气夹着大小便的臭味扑鼻而来,我闻惯了都难以忍受,这个大小姐如何受得了?她赶忙跑到窗前,推开纱窗,把头伸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也许带着夜凉的新鲜空气。

    “叫你别看,你偏不信,这下知道了吧?”我说,手上慢慢褪下你的裤子,取下尿不湿,用纸巾擦了残留在身上的粪便,然后用热毛巾仔细地擦洗你的下身。

    我抽空望了一眼皓洁,见她呼吸了一阵新鲜空气,觉得好受了一点,便转过身来,眼睛突然定了似的,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我顺她的目光看过来,原来她的双眼正定在丢在地板上的沾满大便的尿不湿和纸巾上,我分明感觉出她那浅浅的胃正禁不住一阵痉挛,一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正涌向她的喉咙。

    她抬腿就要冲出卧室,可是,就在抬腿的瞬间,她又不动了。我发现她的目光又定了,这次定在了我的手上。

    我的一双手正拧了热毛巾,仔细到极点了地擦拭你的外阴,也许是我的仔细劲和耐心劲,让这疯丫头热泪盈眶了吧。她稳了稳自己的胃,强行吞了几口唾液,许是觉得不再想要呕吐了,便心情平和地走到床前,温顺地问我:“可哥哥,要我帮忙么?”

    “好啊,你去帮我把脏水倒了,再给我端一盆热水进来。”我说,“要把盆清洗干净,没问题吧?”

    皓洁早已端了水往外走,一会儿便端了水回来。

    我用另一条干净毛巾在新端来的热水里揉搓了一会儿,开始最后一遍擦洗。我的手在你的下身游移,我的心跳在加速,忍不住便偷眼看了看那个疯丫头。我发现她脸变得绯红了,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我心里觉得好笑:疯丫头,什么都看,羞死你!许是皓洁发现了自己可怕的变化,忙掩饰道:“可,可哥哥,我又去倒脏水,好不好?”

    “好啊,去倒吧。”我假装专注于你的身子,一副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的样子。

    皓洁见我没发现她的异常,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松了一口气,端了水便出去了。真是个傻丫头,连声音都颤抖了,我还能听不出!

    晴儿,我是不是心理有些扭曲了,我怎么会这么下流地窥视皓洁妹妹?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再要进卧室去时,我已替你擦洗完毕,换了尿不湿,穿好裤子,盖上被子,喷了空气清新剂,端了水,拿了脏尿不湿和纸巾出来了。

    皓洁只好顺势*在姑姑身边坐下了。爸爸见我累了半天,忙欠了欠屁股,让出一个位置说:“萧可,休息一会儿吧,你明天还要去找工作呢。”

    我说:“我把水倒了再说。”

    我进洗手间倒了水,放下脏尿不湿,洗了手出来,坐下和大家一起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一双眼睛怪怪地看着自己,嘿嘿,晴儿,你的皓洁妹妹反过来窥视我了呢。我不敢去招惹她,于是说:“你们早些休息,我要去睡了。皓洁,你也要早点,明天我要早些出去,你可得给我开门,我单车还在门市里呢。”说完,我便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7.第6则

    X月X日

    因为要出去找工作,我六点半便起了床,打算做了早点再叫醒大家起来吃。哪知开门到客厅时,爸爸已经将稀饭熬好了,正开门要去楼下买油条、馒头。妈妈在卧室咳嗽,似乎也醒了。就连皓洁也都起了床,在客厅里呆坐着。

    我和爸爸打了招呼便问皓洁:“皓洁,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皓洁无精打采地道。

    “择铺吗?很多人都这样,到了一个新环境很不适应,晚上就睡不着觉。”

    “不是。”皓洁打了个呵欠,慵懒地说,“天亮时梦见晴姐姐来喊我,说你今天要去找工作,单车还在门市里,要我早些起床,要不然,你就只好走着去找了。”

    “你也梦见你晴姐姐了?”我惊讶地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什么叫我也梦见了?难道你也梦见了?”皓洁忽然兴奋起来,“可哥哥,说说你们在梦中相见的情形。”

    我脸一下子烫了,晴儿,昨晚你又进入了我的梦中,一个旖旎的梦,那可不能告诉别人,当然更不能跟她一个小丫头说了。

    “说嘛,可哥哥!”皓洁摇晃着我的手臂一脸哀求地道,“我对于一切痴情的东西都求知若渴呀!”

    “她没说什么,就说要我等她醒来。”我撒了一个谎。

    “哇,这么经典的台词呀!”皓洁惊叫道。

    我无奈地摇头道:“你这丫头,我刚才问你她还说过什么呢,你还没告诉我。”

    “她就说了这些!”皓洁兴奋过后,又打个呵欠道,“你们真是男恩女爱呀!男的照顾女的照顾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女的关心男的关心到了人家的梦里来了,连累得我这个从没起过大早的黄花大闺女连觉都没睡好,呵——呵——,我惨不惨呀我!”

    “疯丫头,一大早爬起来就说疯话,你还要不要你姑睡个好觉啊?”妈妈似乎已经起床,见皓洁胡言乱语,连忙出声招呼。

    “姑,我没说疯话,真的是晴姐姐在我梦中告诉我这些的。”皓洁辩解道,“晴姐姐三次入梦,我想不起来都不行啊!姑,你信不信啊?”

    “我信你个头!”妈妈走出卧室嗔骂道,“你萧哥昨晚告诉过你他今天要起早出去找工作的,你总是记在心上了,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了。”

    “可哥哥告诉过我?我怎么就不记得了?”皓洁茫然道,“就算是吧,可我还是糊涂,怎么不是我可哥哥来喊我,偏就是晴姐姐来喊呢?而且还是三次!好过分哟!难道冥冥中果真有、有——”

    “瞎说!”妈妈瞪了她侄女一眼。

    “好了,皓洁,既然起来了,就去洗把脸清醒清醒,一会儿吃了早饭我们一起下去。”我不愿在这种虚无的事上纠缠,忙岔开了话题。一边说,先自去了洗手间。

    洗漱毕,我又接了热水来给你擦洗,按摩,舞弄了半天,吃完饭都快八点了。我这才和皓洁出门下楼到门市去推车。

    我从门市把车推出来,试了试车胎、车链,确信气打足了,链子也不至于打滑后,便翻身上了车,和皓洁说了声“拜拜”,便扬尘而去了。

    一天里,我数不清自己转了多少条大街,钻了多少条小巷,进了多少个劳务市场,可是,就他娘没人愿意要我。天已经不早了,我又累又饿,只好往家里赶了。往家赶之前,我给我们的那些债主亲戚和债主朋友打了电话,要他们明天都来我们家,我要将他们的帐统统给注销了。

    我正骑车往回赶,经过建设路的时候,一辆宝马擦着我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我吓了一跳,慌忙下了车,正想开口骂娘,却见车窗摇下,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探出来,冲我喊道:“哥们,好巧!”

    我一见那人,忙把正要出口的脏话收回,笑着说:“是你小子呀,我说谁有这么大胆,敢擦着我的身子停车!刚才给你说的事你记着哇,过期哥们我可就不认帐了哟!”

    晴儿,你道来人是谁?是我的高中同学余辉,那个在城南指压城当经理的余辉,这家伙都有自己的车了。

    “伙计,相请不如偶遇,我前次给你介绍的苏姐就在车上,何不上来认识认识!”余辉说,顺手就开了车门,一只脚就伸了出来。

    我忙说:“不必了,下次吧,我要急着赶回去照顾我老婆呢。”

    余辉打开车门出来,拉着我的手道:“老同学难得见一回面,你怎么都得陪我喝杯酒吧?再说,苏姐听说你的大名后,很想见你,人家是公司老总,比你忙多了都甘愿见你,你就别推辞了!”

    “阿辉,你应该知道我没空哦!”我一脸正色地说,“我家有病人啊!”

    “我能不知道吗?”余辉说,“难得一见嘛,来来,别推了,上车吧,我帮你把单车放后备箱里去。”

    我哪里肯上车,可余辉却死抓着我的手不放,正在争持不下,车对面却钻出一个看样子是司机的男人,开了后排的车门,恭敬地从车上迎出一个女人来。

    我见了那女人,眼睛便不由得直了。

    晴儿,你别怪我,她太漂亮了。见了漂亮的女人没有反应,那我岂不是有问题了?所以我有点反应,是你应该原谅的。

    她看上去三十不到年纪,成熟得像一枚多汁的水蜜桃。一双眼睛有如两泓秋水,像能勾尽天下男人的魂夺尽天下男人的魄似的,极具诱惑力。她绕过车头,走到我们面前,向余辉一挑美目,轻启朱唇,便吐莺语:“阿辉,这位是?”

    “苏姐,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我的高中同学萧可!”余辉对女人说,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原来是萧先生?认识你很荣幸!”女人伸出白嫩的手,便要和我握。

    我双手正把持着车龙头,猛然嗅到一阵出谷幽兰般的香味,又见女人伸手要来和自己握,右手忙不迭松了龙头就要迎上去,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实在很脏,。晴儿,你说,我咋就这么没福,眼看就可以和美女握手了,我他娘的一双手却脏得比大粪桶都还脏!因为怕把人家嫩葱白一般的手弄邋遢,我只好尴尬地冲女人笑:“不好意思,我手是脏的。”

    女人浅笑着收回了手:“我叫苏蝉,大家喜欢叫我苏姐。”

    向余辉借钱时,我曾听余辉介绍过苏姐,知道她是本城最大的指压连锁“苏姐指压连锁”的老总,经营着几十家指压分店,于是恭敬地道:“听余辉提起过苏姐,没想到能和你这么大的人物见上一面,荣幸的该是我呀!”

    苏姐笑了笑,媚眼睨视了我一下,仍然浅浅一笑道:“听阿辉说你想找个兼职?”

    “以前想过。”我老实地回道,“当时缺钱,我恨不得找十个兼职。”

    “以前想过?现在已经不想了吗?”苏姐眼里露出了略感意外的神色。

    “怎么不想?不过,就是找不到!”我笑道,心想,我他娘的正为找不到职业恼火呢。

    “到我那里去做吧。”苏姐听说我还要找,眼睛顿时一亮,“听阿辉说,你的按摩技术很是不错?”

    “你别听他瞎说!”我尴尬地道,“他夸大其词,怎么可能会有多好呢?我只是在医院看护理给我老婆做过几次,然后又厚着脸皮求阿辉带我到你的指压连锁里去看了几次,根本就没拜过师。我只是学来给自己已经成了植物人的老婆按摩的,怎么好得了呢?”

    “你很诚实。”苏姐浅笑道,“你要愿意找个按摩师的兼职,只管找你同学就是。”

    “找他?”我说,“我现在想找全职。”

    “想干全职?为什么?你不是还有个杂货店要打理吗?”苏姐不解地问。

    “我的杂货店卖了。”我黯然道。

    “既然这样,你就到阿辉那里先干着。你们同学之间也方便帮衬。”苏姐说,“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欢迎。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苏姐说着,又斜着媚眼睨视了我一眼,依然浅笑。她长长的睫毛梳理得让人很想吻上前去,那画得不浓不淡的眼线随着她眼眸的顾盼显出无穷的魅惑之力,看得我差点大发鼻血。

    这话余辉早就跟我说过,但我没答应,原因很简单,我还没到那地步。可是今天苏姐一说,我居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们真的要我?”

    “当然是真的!”余辉道,“我说伙计,苏姐是何等人物,她有空和你开玩笑吗?”

    我笑道:“那是,那是!”

    “苏姐,快上车,交警过来了,这里不能停得太久。”司机在车上催了起来。

    “好,萧先生,拜拜!”苏姐答应着,转身走了。

    余辉望着我,一边往车边走,一边恨恨地道:“操,你上车要死人啊?”

    我也瞪眼回道:“上你的车吧,来拿钱时才收拾你!”

    “到时看谁收拾谁!”余辉笑道,“这家伙,想和你喝杯酒都他娘的不肯赏光!”

    余辉上了车,司机一封油门,宝马一溜烟跑了。

8.第7则

    X月X日

    今天,因为我留在家里等债主,没出去找工作,爸爸妈妈便抽空回去看他们的家了。

    还了所有的债,当人去楼空的时候,我捏了捏瘪瘪的钱包,感觉钱真不是东西,它让我看清了人世间的许多丑恶。这些东西,在以前我都不知道。

    余辉临走对我说:“哥们,明天就开始来吧,公司安排你带薪培训和实习。”

    我犹疑道:“我还没想好,等我决定了再说吧。”

    “操,昨天你不是都答应苏姐了嘛!”余辉不满地道。

    “我还得想想!”我依然迟疑。

    “想个球!”余辉愤愤地走了。

    晴儿,我该怎么办?找一个普通工作吧,也许能养活我们,可是,那就意味着你就再也进不了医院了。我要找个收入高的工作,我不但要养活一家人,还要将你再次送进医院!听余辉说,干按摩收入不错的,完全可以供得起你住院。晴儿,为了你,我想去余辉那里干。

    谁在开门?爸爸妈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晴儿,我得去看看。

    “许朵?怎么是你?”原来是妹妹回来了。

    “怎么啦?怎么就不可以是我呀?”许朵惊讶地道。

    “你怎么有空?”我问。

    “今天上午没课,我回来拿件衣服。”许朵道,“哦,对了!姐夫,怎么让皓洁帮你守门市?她什么价格都记不住,还翻着进货单卖东西!”

    “门市已经卖给舅舅了,不她守,难道还要我守?”我没好气地道。

    “你说什么?”许朵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说一遍!”

    “门市卖了!”我冷冷地道。

    晴儿,别怪我冷淡,我一想起逼迫我卖门市的是你的妈妈和舅舅,我就没好气。

    “萧可,你是头猪!”许朵突然暴怒了,将腕上的手袋一滑,顺手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一闪身,伸手抓住了手袋,皱眉道:“许朵,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要吃了你!”许朵说着,环顾四周,要找趁手的东西。结果找了半天,找到了半截板凳脚。她扬起板凳脚,朝我头上砸了下来。

    这次我没有闪,我倒要看看,小姨子是怎样打姐夫的!

    晴儿,许朵妹妹心痛我们的杂货店,她也应该知道,我也心痛啊!

    额头一阵钻心的痛过之后,我终于知道,小姨子也是可以打姐夫的。

    “你不是很会闪吗?怎么不闪?你这个笨猪!”许朵气呼呼地扔掉板凳脚道。

    我感觉一股热流正从额头往下淌,淌到鼻子上便变冷了,然后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

    “你出血了?”许朵呆了一呆,忙从我手里夺过手袋,掏出纸巾,先擦去我鼻子上的血,然后死死地摁在了我的额头上。

    “死人,你怎么就不知道闪?”许朵语气终于软了。

    “闪不开我闪什么?”我说,“该经历的都得经历,这是命!”

    “姐夫,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杂货店的价值,你为什么就非得卖它呢?”

    “许朵,能够不卖,我还卖它吗?”我鼻子酸酸地道,“舅舅那里逼债,三十万啊,我到哪里去凑?”

    “卖了就卖了。”许朵松了手,找了张创可贴给我贴上道,“我借那五千块的期限只有一个月,很快就会到的,原打算用杂货店的营业收入去还,既然卖了,那就把钱拿我去还了吧,加上利息一共是六千。”

    “六千?”我惊得都呆了,“你借的是高利贷?”

    “是啊,不然我能到哪里去借?”许朵满不在乎地道。

    “许朵,你还嫌我们家不够乱啊?”我生气地道。

    “我不是要帮你交住院费嘛!难道我还借错了?”许朵生气地道。

    “好,好,你没错!”我说,“可是钱全都还了其他人的债,剩的不过五六百块了,怎么还你的啊?”

    “你说什么?”许朵吓得都呆了,“姐夫,你不要说你还不了这帐啊!”

    “你看嘛,剩的钱全在这里。”我将钱包给她道。

    许朵数了数钱,忽然愤怒地将钱包扔在地上,冲进她的卧室,将门死劲一撞,关严了。

    我吃了一惊,接着就听见了嘤嘤的哭泣声。

    我急得团团转,六千块钱呀,到哪里找啊?许朵也真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也怪我做事没经验,没问清楚那钱是如何借的,记得当初就发现她笑得很勉强,要是当时就问问,也不至于今天这样了。

    许朵在卧室里哭了一阵,拿了衣服出来要走。

    我见她眼泪都没擦干,讪讪地道:“许朵,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许朵回头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道:“姐夫,我是向飞鸽迪厅的老板鸽子借的。他在道上的规矩,你听说没有?我记得我很久以前给大家说起过。”

    “你向鸽子借的?”我懵了。

    “是的,我这辈子已经被你捏在手里了,姐夫!”许朵幽怨地说着,开门就走了。

    晴儿,你当记得鸽子的规矩吧?许朵那次给我们讲过,他们班上一个女生,借鸽子的高利贷到期没还,是用处女身还的债,这就是那家伙在道上的规矩!

    晴儿,我已经最后决定了,我必须到余辉那里去工作了!为了妹妹,为了你,为了情,或者为了道义,我只有去那里了。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放心吧!

9.第8则

    X月X日

    今天,我去指压城,余辉告诉说:“哥们,好好干,苏姐听说你的技艺超群,很想见见你,她说明天来见你。”

    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小子,你就试着提拔兄弟吧,兄弟以后好好感谢你!”

    余辉正色道:“哥们,我说的是正经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也把脸一板道:“好啊,谁见我都没关系,关键是钱,只要钱多,兄弟我谁都愿意见。”

    余辉笑道:“你家伙是被钱坑苦了,所以想钱想到命里去了!”

    晴儿,我都成什么人了?我成了见钱眼开的人了!多少次从梦中醒来,眼前还晃动着逼债者凶恶的嘴脸,多少次难以入睡,总是因为脑子里闪现着许朵被蹂躏的惨像。

    钱,钱啊,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现在,还有什么比钱更能刺激我的神经呢?

    不这样能行吗?许朵还等我拿钱去还帐呢。到时还不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下班后回家,在皓洁门市停单车,见她装了台电脑,觉得很不可思议,问:“皓洁,做这么小的生意,用得着电脑吗?”

    皓洁笑道:“可哥哥,守门市很无聊呢,我装台电脑上网玩啊!”

    我摇了摇头,正想离开,皓洁神秘兮兮地道:“可哥哥,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的秘密!”

    “什么呀?”我皱眉问,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往往把鸡毛蒜皮当国家大事渲染。

    “不想听呀?可别后悔哟!”皓洁故作神秘地道。

    我走出门市道:“愿说不说,我忙呢!”

    “你转来,我说——”皓洁见我急着要走,忙出来拉住我的膀子道,“你这人真没劲!”

    “什么事?说吧。”我淡淡地道,我已经过了热心探求神秘事物的年龄,对小孩子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可哥哥,你卖这个门市给我爸,姑姑得了一万块钱的好处费!”皓洁道。

    “瞎说!”我像被电击了似的,惶恐地道,“皓洁,这话不要瞎说!”

    “我没瞎说!”皓洁道,“我爸亲口告诉我的!”

    “得了又怎样呢?”我心里虽然很痛,有一种要撕破脸的冲动,但我马上就强抑下来了,淡淡地道,“他们已经把钱给我了!”

    “哼,你骗三岁小孩吧!骗我?嘿嘿!”皓洁对我骗她非常不满,连连冷笑道,“他们原先也是不同意卖的,我爸说,萧可是外人,说不定见晴姑娘长期不醒,哪天就提出离婚,把他们全赶出去家,到时让他们什么都落不到,不如趁现在卖了,得一万块中介费……”

    “够了,皓洁!”我喝道,“这事与你无关,别到处说。”我说着,转身就走。

    “可哥哥,我是为你好,你要小心他们!”皓洁在身后大叫道。

    我回过身去,狠狠地盯着皓洁道:“皓洁,你爸真阴险!我们家这么残破了,他还要来挑拨离间!”

    “没有哇,是我看不下去了才说的!”皓洁委屈地道。

    “好了,以后不许再说了!”我冷冷地道。

    皓洁怯怯地望了望我,不说了,撅着嘴进门市去了。

    晴儿,你说,我该怎么孝敬你的父母,我的岳父母!他们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万块钱,就出卖自己的女婿!他们怎么能因为莫须有的离婚,就将自己的女婿往绝路上逼!难道他们竟然会不知道,把我往绝路上逼,也就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吗?

    晴儿,这世道怎么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没有变就行。我不怕他们怀疑,我只怕你不醒来。另外,我为许朵凑了不少钱了,光小费都能凑集两千多,我相信到时一定能还清鸽子的高利贷。总算有一件开心的事,哈哈!

    回到家,妈妈一眼就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头了,她关心地问:“小萧,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我摸了摸脸,强笑道:“不会吧,没什么事啊!”

    “看你脸色都青了。”妈妈说。

    “没有什么事。”我说,“也许是刚才吹了风吧,今天有点冷呢。”

    “吹风?起风了吗?”妈妈疑惑地道,“没见天上有云呀,怎么会起风呢?”

    “天有不测风云嘛。”我说,然后就进卧室了。

    晴儿,妈妈既然这么关心我,又何必非要把我当外人?

10.第9则

    X月X日

    上午,我才刚做了一个钟点,正在休息室休息,余辉急匆匆地赶来,拉起我便走:“走,苏姐要见你!”

    我见余辉很激动的样子,觉得可能这家伙真的没骗我。事实也是,虽然我们是同学,平常确实是很随便,可是在这里他毕竟是经理,好歹是个官儿,他不可能在上班时间和自己的下属开这种国际玩笑的。

    “苏姐见我有什么事?”我纳闷。

    “不知道。”余辉说,“到我的办公室去,你自己问她吧。”

    办公室里,苏姐正在沙发里看一份报表,见我进去,忙搁下,站起身,伸手要和我握。我想起上次握手的事,脸一热,忙前趋几步,伸手和她的纤纤细手握在了一起。在握住一种细滑与柔弱之后,我的鼻端一下子又闻到了那种奇妙的香气。

    晴儿,你可别骂我,人家那种香味真的好闻啊!

    我们握了手,苏姐便让余辉自己忙去,却叫我坐在她的对面。

    她问了问我关于你的情况,又问了问我家里都有哪些困难,俨然一个大姐姐关心她的小弟弟一样,很是细致耐心。晴儿,在看过了舅舅的嘴脸,听说了妈妈背后对我的出卖,你说,这能不让我感动吗?我当时心里一暖,就对苏姐说:“请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你的关怀!”

    苏姐便照样浅浅一笑,用她那勾魂夺魄的媚眼睃了我一下说:“你有什么困难就尽管说,你既是我的一名员工,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只希望你不要不把我当朋友!”

    能够让老板把自己当朋友看待,那确实是一种荣幸,我感动之余,立即表态:“只要苏姐不嫌弃,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

    苏姐又笑,笑容温柔得能把坚冰化成了水:“今天我跑了几个分店,有点累了,听说你的技艺很是不错,你就帮我按摩一下吧。”

    听说苏姐要让我给她按摩,我简直兴奋得要死。

    晴儿,这不是一宗买卖那么简单,这是一个老板对她手下员工的信任!信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可以眼前马上出现我当上“苏姐指压连锁”某分店经理的情形!

    苏姐叫来余辉,说明了她的意思,余辉立即便下去安排去了,一会儿,他便进来通知我们,说第一号房已经空出来了,要我们现在就去。

    “苏姐指压连锁”按摩房间都不大,像大学的学生公寓,只有一个不足十个平方的按摩间,一个不大的洗手间。但每间房都只一个床铺,因此房间给人的感觉仍然很宽敞。门一关,房里便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外面也休想听见里面的动静。

    晴儿,别怪我选择了这个意味着肮脏的职业。你要不喜欢,等你醒来,我一定就辞了不干,但现在不行,现在我得干下去,再遭人非议、再遭人唾弃,我都得干下去!我其实早就知道这所谓的SPA就是色情服务,但我还是要干,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称心的工作。而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里挣钱实在是他娘的快,一个不小心,一个客人给我的小费都能抵普通工作一天的工资!

    苏姐一进房间便要脱衣服,我连忙上去殷勤地帮忙。见我上去,她便懒懒地将双臂平举了,等我去脱。我站在她面前,帮她先褪去外套,松了领结,然后解开她雪白的衬衣。

    雪白的肉色在我眼前一闪,我的头便不由得一晕。

    “小萧,你觉得苏姐保养得怎么样?”苏姐笑着问。

    “苏姐哪用保养,你是天生丽质!”我恭维着,吞了好几口唾液。我不知道我怎么学得这么善于恭维人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没出息,见了苏姐就总是忍不住心猿意马。晴儿,也许我以后就因为她背叛了你呢,呵呵!

    “不敢说天生丽质,但我很注意保养就是!”苏姐说,见我已经脱下她的衬衣,便转了个身,以方便我解开她的内衣纽扣。

    等我帮她脱掉内衣,她便转过身来,将白皙得晃眼的胸脯照着我,直逼得我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我强抑着自己,努力赞美道:“苏姐,你的身体可真美!我要是画家,我就把你画下来!”

    苏姐便笑。她始终是那种浅浅的笑,笑里似乎包含着很多暧昧,但其中的深意似乎又不可捉摸。

    “小萧,你虽然不是画家,但你是一个出色的按摩师,你一样可以留住它的美,你说对吗?”苏姐说。

    “对,对。”我头点得像鸡啄米,“女人应该懂得呵护自己,经常来按摩保健,可以让自己青春长在!”

    我一边说,一边让她躺下,拉了浴巾给她盖上。我呆呆地看着柔软的浴巾的起伏,一时有些走神。

    “别看了,动手吧!”苏姐笑着道。

    我的心思被苏姐窥破,脸一下子烫到了极点,双手僵僵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别难为情了!”苏姐还是那样浅笑着说,“你以后像这样可不行,要是顾客说你一句你就呆着,谨防她们投诉你!”

    我只好不再呆站,走到床前去,开始为她做头面部放松按摩。

    “你的指法确实很不错!”苏姐说,“力道也拿捏得很好,就这样,好!这样的力度正好!”

    我听苏姐夸赞,一时来了劲头,干得格外卖力气,一路做下去,我发现我竟然让苏姐格外满足!

    等我给她做完,洗干净了,帮她穿好衣服,苏姐笑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回头跟余辉说,给你每个钟的工资上浮百分之十。今天,我也不说给你小费,这张支票你拿去,先救救家里的急!”

    我急忙说:“为苏姐服务我心甘情愿,要我拿苏姐的钱,我是万万不肯的!”

    “别矫情了!”苏姐道,“我知道你急着等钱用!要当我是你朋友你就收下,要当我是你老板,那就算了!”

    我连忙点头道:“我收,我收!我萧可这辈子有苏姐你这样的朋友,我值了!”

    其实,我担心苏姐真个就把支票收回去,心理正怕得要命,哪里敢迟疑,早就伸手接了过来。

    我接过支票,故意不看,以显示我并不把这笔钱放在心上,作出一副坦然的样子。

    “你就不看看是多少?”苏姐问。

    我笑着说:“苏姐给的,一分钱都是恩情!”

    苏姐笑了笑,最后说:“小萧,好好干吧,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送走了苏姐,我迫不及待地进了洗手间,一方面要使自己下面那不争气的东西软下来;另一方面,我是急切地想知道那张支票,到底写着怎样的阿拉伯数字。

    晴儿,我是不是变得你已经快不认识了?以前那个从不管柴米油盐、见了钱就嗤之以鼻的萧可,现在成了什么人?成了为了钱,敢去让女人快乐的按摩男!

11.第10则

    X月X日

    昨天放学后,许朵赶了回来,急火火地问我:“姐夫,钱呢?有吗?”

    我知道欠帐到期了。不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出院就近一个月了。

    “我已经凑了六千块钱,拿去吧。”我说,一边将苏姐给我的五千块钱和这段时间得的小费一千块一起递给了她,“我陪你去还吧!”

    “不用了,才几千块,未必还怕我弄掉了?”许朵笑着道。

    我不再说什么。

    今天一大早,许朵便匆匆走了。等我晚上下班回来,她却给家里打来个电话,叫我到人民花园去见她。

    接到她的电话我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之感。难道是途中丢了钱?

    我跟爸爸妈妈说了声许朵找我有事,便急忙下楼打的赶到了人民花园。

    人民花园位于许朵学校附近,以前这里要凭门票才能进去,现在这里完全开放,成了市民免费休闲的一个去处。

    许朵在花园门外正焦急地徘徊,见我从车上下来,立即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再动了。

    我见她一身完好,放下了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心想:最坏的消息可能是钱掉了,或者被窃,或者被抢,好在人没事!

    “许朵,什么事?”我上前去问。

    “先别问,这里人多,我们到里面去说。”许朵神色慌张地对我说。

    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其他地方了,便跟着她往里走。

    许朵在前,走过一段冬青夹道的卵石甬道,又转过一片竹林,最后来到了一株紫藤下,见四周没人,她终于停了下来,我们便坐在了紫藤架下的石凳上。

    “现在说吧。”我催促道。

    许朵望着我,脸上阴晴不定,忽悲忽喜的样子,令人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姐夫,我——”她终于开口,但却欲言又止。

    我急了,冲她大声地说:“许朵,你也是大人了,你应该知道我晚上时间很宝贵的,有什么你还不快说,难道你要你姐姐在家里瞎等!”

    “姐夫——”许朵听我说话声音大了,竟然眼泪直滚,伤心地哭了。

    我慌了。许朵这是怎么了?她以前可从不扭捏,也从不哭鼻子呀!

    “对不起呀,许朵。姐夫不再大声说你了,可是,有什么你得说呀,你知道你姐夫没空啊!”我小心地安慰道。

    “姐夫——”许朵哭得更大声了,而且身子一歪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将头埋在我的怀里,手不由自主似的伸过来,抱住了我的腰。我忙伸出双臂去,抱着她的肩背,莫名其妙地拍着她,一边问:“许朵,是不是钱被人偷了?钱掉了是小事,你不必这样伤心!”

    “不是,姐夫!”许朵哭着说,“钱还在,我没敢让人偷去。”

    “那——会是什么事?什么事能够让我们的朵大小姐哭鼻子?”我笑了,既然钱没掉,应该就没啥大不了的事,我想。

    “姐夫,我——”许朵依然欲言又止。

    “说啊,我都急死了!”我是真急了。许朵今天反常得真是稀奇古怪。

    “姐夫,我没还钱。”许朵说。

    “没还钱?那有什么好哭的?”我笑道,“反正还没过期,我们现在就去还了得了!”

    “我,我,我是用身子抵了债——”

    我猛然把她掀开,惊得都呆了。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见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双肩还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抽动。我心中一阵难过,不由得又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喃喃地道:“许朵,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晴儿,请原谅我将妹妹揽在了怀里,我没有别的企图,我只是毫无意识地把她揽进怀里的,我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我只想让姐夫能有多点钱,好好过正常人的日子——呜——”许朵在我怀里终于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没想到,许朵为了我竟然会这样做。我不知道该吝惜她还是该责备她,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我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了。

    晴儿,我可以对不起你,因为我和你共着一条命,但我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的小姨子做出这样的牺牲啊?

    许朵偎依在我怀里哭泣,我们暂时就像一对情侣,搂抱着坐在紫藤架下的石凳上,冰凉的石凳并没能使我有多冷静。我忘了自己怀里抱的人的小姨子身份,我甚至去抚摩她的秀发,用下巴去蹭她的额头,喃喃地告诉她:“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傻到这种地步!你要你姐夫如何来偿还对你的亏欠!”

    许朵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望着我说:“姐夫,你没有欠我什么,你没有,是我自己堕落,是我自己不好——呜——呜——”

    我把她紧紧地抱住,让我们身体能够紧紧地贴着。我知道,这时候什么有声语言也不及无声的身体语言能表达我内心的愧疚。

    “姐夫,我就想你对姐姐好点,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离开我们!我不要你亏欠我什么,我要你好好对我和姐姐——”许朵的嘴搁在我的肩膀上,一边哭泣一边说,声音凄楚到了极点。

    晴儿,记住,这就是你的妹妹,一个能为姐姐和姐夫牺牲自己的人!

    我感觉到肩膀上的蠕动,仰起脸来,让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掉进她如云的秀发里。突然,我感觉我的脖子上一阵冰凉,然后有一点微微发痒。我心里一阵悸动,我明白,许朵正用她那冰凉的唇轻轻地吻我的脖子!

    “许朵,不要这样——”我吃力地说。

    她的嘴立即从我的脖子上离开了,但是却马上覆盖到了我的脸上!她还将她的胸脯死死地抵住了我的胸脯,两团柔软的东西顶得我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一样,手上便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我的双手原本抱着她的肩背,现在我的手竟然开始在她的背上抚摩开来,甚至下滑到她的腰间,而且还有下滑的趋势。

    她将嘴唇在我脸上轻吻了一阵,见我虽然嘴上没有反应,双手却在动作,竟然将嘴移到了我的唇边,双手突然用劲将我的头往她身前一揽,就将我的嘴和她的嘴对接上了。

    我似乎很久没有品尝过接吻的滋味了,很久很久了。一种重新获得的冲动在我心头涌起,我的双手猛地抱住许朵的头,和她热烈地吻在了一起。

    一阵大汗淋漓,一阵神智混乱……

    晴儿,我正走向一条让自己都害怕的不归路,现在,我连乞求你宽恕的勇气都没有!

    正在我们犯着傻,越过了姐夫和小姨子的基本防线的时候,一对恋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吓得我猛地挣脱了许朵,陡地站了起来。

    “许朵,我们不能!”我喃喃地说,尽管没有得到释放,整个身子像快要爆炸似地痛苦,但我还是强抑下了。

    许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了出来,之后,脸上涌上了满足与幸福。

    “姐夫,我是不是很下贱?”她站起来,挽着我的手臂,头*着我的肩膀,慵懒地问。

    “许朵,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我没有拒绝她挽我的手臂,“姐夫才是下贱,对不对?”

    “不!姐夫,不!”许朵几乎要大叫起来,“我更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我不许!你是我的好姐夫,只有你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和我想要回什么!也只有你,才肯为了姐姐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我知道她失去了什么,也知道她要什么,可我却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晴儿,你告诉我,我失去的是什么,我需要的又是什么!

    “姐夫,送我回学校去吧,有点晚了!”

    “好吧,我送你!”

    送许朵回学校后,许朵将我给她的六千块钱还给了我,说是她在学校拿那么多钱没法保管,我打的回了家。妈妈见我回来,便问:“许朵叫你什么事?”

    “一点小事。”我淡淡地说,“她上次帮我借的钱到期了,要我拿钱去还。”

    “还了吗?”妈妈关心地问。

    “还了。”我说。

    “你才上班二十来天,哪来的钱?”

    “向公司借的。”

    “唉,帐都还完了吗?”妈妈叹息着问,咳了一声。

    “还完了。”我说,“妈,你生病了?”

    “一点感冒,没事!”妈妈说。

    “吃药了吗?”我问,“你带备用药了没有?”

    “人老了,容易生病,我当然带了备用药的,已经吃了,会好的。你去休息吧,别太累着自己了。”妈妈关心地说。

    “好,你也早些睡。”我说着,就进了我们的卧室。晴儿,忙完你身上的事,都快十二点了呢。

    晴儿,今天和许朵的事,我不求你能原谅,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12.第11则

    X月X日

    一直有个疑问,没敢问别人,就连余辉我都没敢问。

    晴儿,你能告诉我,苏姐为什么要给我五千块钱的支票吗?

    拿了苏姐那么多钱,我不安了好几天呢,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难道苏姐钱多得咬手?或者她真是同情心重?不可能,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有同情心?又谁嫌钱多了咬手?

    难道是因为那天我的服务让她甘心出这么大手笔的小费?不可能!这些天来,躺在我的工作床上的富姐也不少了,给小费多的,也不过就一两百,谁舍得拿这么多啊?

    晴儿,你一定知道为什么的,对不对?

    今天上午做了三个钟点,午饭后,我正在自己的休息室休息,余辉踱着方步进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下周星期四晚苏姐要搞个小party,到时我带你去,你去不去?”

    我瞪眼吹胡子道:“小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去?我去你个头!”

    “苏姐不在乎地位不地位的!”余辉还是一本正经,“苏姐说,她只邀请她手下的所有经理聚聚,没别的意思。”

    “我操,我是经理吗?”我恨恨地说,“你小子是存心出我的丑,对不对?什么同学,你家伙简直就是拿我寻开心的对头!”

    余辉忍不住笑道:“你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意提拔你,你还说这些叫哥们伤心的话!你不去就算了,到时可别怪我这个当同学的没提拔你!”

    “嘿嘿,你提拔?提拔我给苏姐再来一次按摩?我操!”我和余辉正笑骂着,一个服务小姐敲门道:“萧师傅,有位小姐找你!”

    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小姐会来找我,忙出去看,却见许朵站在顾客休息室东张西望,见了我,她便笑了:“姐夫,你出来了?”

    我看了看休息室,见没其他人,便问:“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呀!”许朵笑道,“难道不欢迎我到你的休息室去?”

    “那哪能呢?”我笑着说,一边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余辉已经走了,屋里就我和许朵两人,为了不让人看了说闲话,我故意不关门,许朵却前脚进门,后脚一磕就把门关上了。

    我的休息室很窄,不足十个平方,室内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我给许朵倒了杯开水,递到她手里。她顺势坐在了床沿,我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下午没课吗?怎么有时间出来?”我问。

    “有课,我是抽中午休息这点时间过来的。”许朵呷了一口水说。

    “那肯定有重要的事跟我说,什么事?”我心里有些不安,以为她又哪里不对头了。我想,我不能再让她为我受什么伤害了,我这辈子已经还不起我欠她的债了。

    “小事,我给你买了款手机,特地给你送过来。”许朵说着,从手袋里摸出了一款样式特别大方的手机。

    我呆了,小心地问:“你哪来的钱买手机呀?”

    “你能不知道我哪来的钱?”许朵撅着嘴生气地说。

    我连忙闭了嘴,几乎伸手就抽自己一个嘴巴。

    这还用问吗?真是!

    “我现在手头还有钱,你何必还要花这个钱?”我不悦地道。

    “我高兴花!说吧,喜不喜欢?”许朵把手机塞在我手里问。

    我看着这款手机,样式和色彩正是我所喜欢的那种,怎么能不喜欢?可是,说喜欢吧,心里又觉得难以领受这份情;说不喜欢吧,又怕许朵生气,一时倒踌躇了起来。

    “不说就是喜欢了!”许朵笑着一仰身就*在了我的那床叠成正方形的被子上,“姐夫,这样以后联系你就方便了。看你怎么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许朵,我、我、我觉得我不合适要你的手机!”我吞吞吐吐地想要拒绝。

    “就知道你要这样说!”许朵笑道,“别和我客气!我是你小姨子嘛,应该的!”

    “许朵,你这样做,我怎么报答得了你呀?”我说。

    晴儿,许朵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可是,我们欠她的,又该怎样偿还啊!

    “报答什么?”许朵立起身问,“这需要报答吗?”

    “可是,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叫我到哪里去涌泉来报答你呀?”我强笑着说,想活跃一下气氛。

    “你为姐姐做事要她报答吗?”许朵却正色问。

    “不要。”我也忙正色说。

    “为什么不要?”许朵继续正色问。

    “这还用问,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也继续正色说。

    “那你就当我是你妻子好了!”许朵轻描淡写地说,一边站起身,将杯子搁在桌子上,来到了我的身边,将她的鲜藕般的手臂环在我的颈项上,却将她突兀的胸脯顶住我的脸,让我一时心头狂跳不已。

    我当然不可能丧失掉自己的理智,我轻轻拿下她的双臂,冷静地道:“许朵,你是我妹妹,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你姐姐!”

    许朵似乎根本没在乎我说什么,却将双手托住了我的下巴,又低下头来,口里吐出如兰的香气道:“我不管,姐姐已经成了植物人,她尽不了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了。但是我不同,我能尽!”

    我再次将她的双手拿下,并且站起身来,长出了口气说:“许朵,我让你失身于那头蠢猪已经够伤心的了,我怎么还能——再说,我要那样做,我怎么对得起你姐姐!”

    “是姐姐她对不起你!”许朵见我站起来,她再无法环扣我的脖子,也无法托起我的下巴,失去了身高的优势,双手便一把抓牢了我的右手臂。

    “不许你这样说你姐姐!”我生气地说,“许朵,你姐姐是我这一生爱上的第一女人,也应该是最后一个女人。她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

    “姐夫,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朵慌忙道,“我的意思是说她这一病倒,不但用光了家里的积蓄,变卖了不少家电家具,还连累了你一个大男人来做这样的工作!”

    “许朵,我没觉得这样的工作有什么不好,你别为我操心。”我说。

    “姐夫,我打听过,你现在干的,就是——”许朵正要说下去,我怕她说走了嘴,连忙伸手把她的嘴捂住了道:“知道就行了,别到处乱说——”

    她艰难地点点头,我才将手松了。

    许朵说的是实话,我无力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许朵,别把这事告诉爸妈,我担心他们受不了。”

    许朵紧跟着我坐在了我的旁边,将头偎在我的肩头道:“姐夫,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就别一个人扛着,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好吗?”

    我心里忽然一紧,忙将她的身子扶正道:“许朵,你还是学生,你能分担什么呀,别说瞎话了。你看,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上课了,呆会儿我也要上班了。”

    许朵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撅着嘴说:“姐夫,这个周末我呼你!”

    “我送你出去吧,呼我,什么时候不可以呼!”我站起身,把她拉了起来。

    还好,她顺从地站了起来,我担心她会不站起来呢。

    她的手指特别纤细,柔滑得就像没有骨头一样。与她相比,你的手就显得粗糙得多了,婚后的辛苦操劳,将你的手磨出了无数的茧子。

    晴儿,我这样说不是说我嫌弃起你的手来了,你长茧子的手,正是我们共同走过无数风雨的见证啊!

13.第12则

    X月X日

    今天去上班,刚走到指压城下,突然听得有人喊。

    在这个是非之地,还从没人开口喊过我,我闻声一惊,回头看时,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着一身牛仔装,将本就丰满的身子衬得更显丰满,丰满之余却不让人感到有半点臃肿。她的上衣没扣,露出粉红的保暖衬衫,胸脯隆起的地方绣着黑色金丝边的玫瑰花,特别地吸引人的眼球。

    这女人正是我的第一个顾客,因为是第一个,所以还记得。

    我忙对她微微一笑,问道:“今天做吗?”

    “做,而且非你不做!”她浅笑道。

    “谢谢信任!”我感激地说,“请前面走。”

    “谁叫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按摩师呢!”女人笑着说,一边便进了指压城。

    这个女人成为了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因为有了刚才在楼下门口的交谈,我们便算是熟人了。她躺在床上,一边享受我给她的按摩,一边找我说话:“兄弟,今年多大了?”

    “三十。”我说。

    “哇,看不出!”女人夸张地说,“我以为你只二十四五岁!”

    “我的形象给你的感觉就那么幼稚?”我苦笑道。

    “不是感觉幼稚,而是感觉年轻力壮,壮实得就像一头牛。——你看我多大了?”女人问。

    “你才是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我说,心道:就算你已经三十五六了,我也不能说你有那么大岁数了啊。

    “呵呵,你真会开玩笑!”女人笑道,“我二十四五?再加个十岁还差不多!不过听你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就像享受你的按摩服务一样地舒服,呵呵!”

    “如果大姐真有三十多了,那你可真是天生丽质!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年龄的人有这么好的皮肤的!”我撒着大谎骗她高兴。

    她果然就高兴得要死,呻吟着笑道:“可是我老公却没你这样的眼光!”

    “不会吧?”我故作惊讶。其实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女人的身体保养得不错,尽管有点点发胖了,但绝对不显臃肿,这样的女人正是不少男人都喜欢的那种成熟丰满的类型。

    “他嫌我人老珠黄,在外不知道都养了几个骚货!”女人恨恨地道。

    “大姐这么漂亮,我想大哥不会在外风流的吧?要是我呀,就守着你,哪里都不去!”我笑道。

    是啊,我不就守着你这么多年了吗?陪你进货,陪你零售,陪你逛街,陪你购物,结婚后,我似乎真的没有离开过你。晴儿,我可没在外养什么骚货哇,你说是不是?

    “可惜他不是你!”女人说,“他要是像你这么会伺候女人,我也就不跑到指压城来了!”

    “呵呵,这么说,大哥倒成了我们这些按摩师的恩人了!没有他对你的冷落,你就成不了我的客人了哈!”我笑着说。

    “怎么不是?”女人说,“兄弟,卖点力气,大姐今天想彻底放松放松。就许他在外面胡搞,就不许我上指压城?我哪天还他娘的编织一顶绿帽子给他戴!”

    我尴尬地笑笑道:“大姐说笑了!”

    “不,我说的是真的!”女人说,“你有手机吗?给我个号,我哪天不想走路了,就请你上我家服务去,好不好?”

    我笑着说:“好啊,上门服务,这项业务很不错,公司还没有开发这项业务呢!”

    “你怎么要想到公司呢?难道你不可以自己抽空干外快?”女人道。

    我眼前突然一亮,是啊,我为什么不可以干“外卖”呢?绕开公司做,来钱快得多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大姐,你说的是好,可是,我才刚进公司,结交的客人还不多,干上门服务一时恐怕会没多少生意的。”

    我这样说,其实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我决定从现在起就要开始多结交些客人,向她们推荐这种上门服务的方式,平常我可以抽空为她们上门服务挣些外快,一旦条件成熟,我就可以辞职专干上门生意了!

    女人又说:“我认得好几个单身女人,她们为了慰藉寂寞,去搞时下流行的一夜情,听说效果都不好,我向她们推荐你的手艺,她们都半信半疑,不肯来试,如果你能上门为她们试一次,我敢保证,她们定会成为你的庞大的客源!”

    我大喜过望,心想,管他成不成,先试试也不错,于是主动告诉了女人自己的手机号码,女人记了我的号,也主动告诉我她的名字,说是叫萧虹,和我一个姓。我记了她的手机号,称她虹姐,她便显得特别开心。

    这些非业务的交流并没有影响我的工作,当然也没影响虹姐的享受,等我们记下对方的号码,虹姐已经大汗淋漓,欢畅得死去活来了。

    等脸上的红潮慢慢退去,虹姐才站起身来,去洗净了身子。在给我小费的时候,她抱着我的头,吻了我一下,亲昵地说:“弟弟,你真是个好弟弟!”

    我任由她吻,为了小费,为了以后让我上门服务挣更多的钱,我豁出去了。

    晴儿,你可别怪我这么随便,干这职业,早就将自己的身体卖给了客人,随时都有可能“献身”,好在我还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今天一天,我就这样一边为我的客人服着务,一边小心地推销我的上门服务理念,虽然不少人难以接受,但还是有两个中年女人答应试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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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35/ 第一时间欣赏男按摩师日记最新章节! 作者:响水依旧所写的《男按摩师日记》为转载作品,男按摩师日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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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按摩师日记介绍:
一个杂货店老板,为什么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指压城的色情按摩男?这中间有什么无奈与变故?面对玉体横陈、呻吟夸张的顾客,他会经历怎样的生理折磨?面对小姨子的大胆示爱,他将遭遇怎样的人生风险?面对小表妹的无心冲动,他又将承受怎样的欲望之痛?在经历这一切之后,当他被自己的老板娘锁定为情色猎物时,他将如何应对金钱、美酒、美色、关怀、激情、温柔的陷阱?本文讲述一个中年男人从一个心理上的大孩子走向心理成熟的过程,讲述他人生路上的一段灰色经历。作者用最残酷的方式压榨着当今社会男人的欲望和人性,定能激起有着相同心理经历的男人的认同,同时感动来看本书的遭遇坎坷的女性读者…男按摩师日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男按摩师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男按摩师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