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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君执手流年全文阅读

作者:张若聆     青丝绾君执手流年txt下载     青丝绾君执手流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青丝绾君执手流年全文阅读

一 信了你的邪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车上补觉。m.www.uu234.net”林绾烟把车停在巷子口不碍事的地方,车里有空调睡觉很舒服。一大早被徐欢欢电话吵醒,说电动车又被偷了,最近都不顺,想来算个命占个卦,避避邪。林绾烟从小就很反感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可耐不住好友死皮赖脸,就答应当个车夫。

    这个巷子是祥城最有名的迷信街,整条巷子都是门口摆一张桌子几个凳子的半仙,算命取名更名看风水迁墓辟邪驱鬼,就没有他们不会的。

    林绾烟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她满月的时候,一次是她高考前。

    林绾烟父母结婚很多年都没有孩子,夫妻俩去医院检查却也没什么毛病,只能安慰自己是缘分没到。

    她奶奶可就坐不住了,本来就是信佛的,家里也供奉着菩萨,每天烧香拜佛,初一十五还要去寺庙吃斋。可不就四处祈福求子,听说哪里菩萨灵验就去哪里求。

    最后找到这巷子里的一个半仙,求了几道符回去,烧了泡水喝的,叠好装在口袋里的,睡觉压在枕头下的,应有尽有。林绾烟父母倒也很配合,随便这老太太折腾。说了也神了,不久还真就有了林绾烟。

    这小妮子得来不易,可偏偏又不好生养,明明出生时医院检查是个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孩子,但就是不爱睡觉不爱喝奶,晚上还啼哭得特别厉害,怎么哄都不成,非得等她自己哭累了才会停。

    终于熬到满月,这小妮子看起来也只剩半条命,出生时还白白胖胖的,一个月过去不但没长肉反倒消瘦了,声音也哭得沙哑了。

    老太太赶紧抱着孙女去半仙那里还愿,这半仙问了生辰八字,画了几道符,做法相似,有烧成灰泡水洗澡的,有缝进香囊里随身携带的,有压在床垫底下的。还给更了名,赐了一个长命锁,让一直戴在脖子上起码要戴到十二岁。

    说来也神奇,回去的当夜,小妮子就不哭闹了,睡得很安稳,往后也一直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这些林绾烟自然是不信的,任凭老太太怎么说她都是表面上听着,心里打哈哈。所以高考前一个月她高烧不退,老太太非要拉她来半仙这里,她是十分不乐意的。

    但当时都快烧迷糊了,也就任由那半仙把她按着凳子上,然后拿着个铃铛围着她装神弄鬼地转圈,又当场把烧尽的香灰兑水让她喝下,在她额头上缠一圈黄布,还亲自给她左脚带上了一只银镯子,吩咐千万不能取。

    虽然确实很快她就退烧了,高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似乎还超常发挥拿了个全校第一,进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但是林绾烟还是觉得只是巧合,毕竟在她所受的教育里,不允许她去相信这些。

    而老太太一遍遍跟她唠叨,让她更觉得迷信过头了,只是脚上那个镯子她倒是听话地戴着,省得费唇舌罢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

    “绾绾,你跟我一起去嘛,我一个人没底,怕被忽悠了!”徐欢欢摇了摇已经调平座位,闭眼休息的林绾烟。

    “别烦我!你来就是打算被忽悠的,还怕什么被忽悠,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吗?”林绾烟一脸不悦。

    “绾绾……绾绾……”徐欢欢充分发挥死皮赖脸的精神,一遍一遍地柔声唤着林绾烟。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魂叫得!”林绾烟对这招一点办法都没有,徐欢欢是个女的,又不能动手打她,空有一身空手道的本事施展不出来。“走走走,烦得要死!”

    这巷子头尾几百米长,摊位有二十来个,其实就是家门口摆张桌子,放些物料罢了。这些所谓的半仙也是各不相同的,年龄基本在四十以上,男的居多,有些还是瞎子,有穿着正常人的衣服的,也有穿得很古风,像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人。

    兜了一圈,徐欢欢兜没确定在哪家算,人多的摊位,要等很久,人少的又觉得不靠谱,特别是那种主动招呼她俩的,林绾烟都是白对方一眼,直接拉着她走过去。

    “这个姑娘很眼熟呢!”走到巷子最后一家,准备倒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灰色长大褂的老人朝她俩丢了一句话。

    林绾烟瞟了瞟那老人,一头花白短发,满脸皱纹,蓄着的长胡子也白了,但是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

    “你说我眼熟还是她眼熟?”徐欢欢蹦哒地走过去,这一路走来,这个老人当属年龄最大的了。

    “那个姑娘眼熟。”老人笑了笑,指了指林绾烟。

    林绾烟好看的丹凤眼一翻,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没有说话。她不记得见过这个老人,去年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意识迷糊的。

    徐欢欢笑起来,给林绾烟递了个眼神。她和林绾烟逛街的时候,被搭讪的总是林绾烟,她好像也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老人家也是这样,男人对美女的喜欢大概是不分年龄的吧。

    “眼熟也没有用,我不是你的顾客,她才是。”林绾烟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伎俩简直不要太低级。

    “姑娘的命不用算,锁了足,必然这辈子好得很!”老人摸着胡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信了你的邪!”林绾烟一脸鄙夷,夹杂着不在乎,这么想来这老人会不会就是她奶奶当神供奉的那个?

    “绾绾,原来你来算过啊?怎么样,准不准?有没有效?”徐欢欢拉着林绾烟在老人面前坐了下来。

    “我奶奶来过。我不信这些。”林绾烟淡淡回答,手不自觉地去摸了摸脚上的那个银镯子。套个圈圈在脚上就叫锁足?锁了足就一辈子好运?她要相信了就把十多年来读的书掏出来喂狗。

    “姑娘,凡事讲究缘分,你我也算有缘人。信则有,心诚则灵,否则万般皆会失。”老人看了看林绾烟,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信就是不信,你说再多我还是不信。”林绾烟满不在乎,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在她看来不过是因为懦弱,妥协而不敢抗争。她从来只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谁都不是天生的富人或者乞丐。

    “哈哈哈,你这姑娘有点犟啊!”老人又摸了摸胡子,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想来信不信也不重要,你只要记住镯子在你在就可以了。”

    林绾烟翻了个白眼,没吱声,心里恨恨,姑奶奶我回去就把脚上的镯子取下来,丢了,看他能拿她怎么样儿,还就不信了。

    徐欢欢看着这两人只是笑,林绾烟可是犟出名了的。接着就开始把生辰八字报给老人,让他给算算。

    林绾烟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看小说,丝毫不理会另外两个人在说什么。人都是这样,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强迫不来,那就算了吧,多说无益。

    回去的路上,林绾烟首先警告徐欢欢不要跟她聊算命的事,她不想玷污自己的耳朵。

    徐欢欢倒也很识趣,就开始讨论去哪里吃东西。这一谈吃,林绾烟就高兴了,她有一个心愿就是吃遍天下美食,哪怕她从来没下过厨,可谁规定爱吃美食的人就一定要会做呢?

    两人高高兴兴地在美食街吃了个够,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各自回家。

    等林绾烟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她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在床上继续看小说。也许是下午逛累了,看着看着居然就想睡觉了。她起身拉上房间的窗帘,准备遵循身体睡觉的提示。

    躺下不过十秒钟,感觉脚踝有点痒,突然就想起什么,蓦然起身,毫不犹豫地把脚上的银镯子取下来。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除了镯子内侧刻了一行小字,这个圆圈一样的镯子跟普通的也没什么两样。

    这是她第一次取下镯子,也是第一次看到镯子上的那行字:青丝绾君,执手流年。

    林绾烟笑笑,还挺有诗意的。随后把镯子往枕头边一放,就关灯睡觉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许久没做过梦的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不知怎么的穿起一身素白不知朝代的古裙,背上还背了一柄长剑,手持一根鞭子,不断拍打着马背,在树林的小道上风驰电掣。

    身后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不仅打破树林的安静,也让她拍打马背的手更用力。突然间,她的马被绊倒,从天而降一块大网。她迅速跳马拔剑挥舞,顷刻网破,而她也被围了起来,来不及多想,只能殊死搏斗。

    刚开始她还能游刃有余,可渐渐体力不支,不仅衣服被划破,手上的剑也被打飞。手上没有兵器,她的战斗力直线下降,屡次被偷袭,最后受的一掌将她击出了数米远,她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人单手护在身边,身体不停快速地移动着,耳边是刀剑碰撞的声音,血溅四方的声音,痛苦*的声音,大声咒骂的声音……

    “你做什么?”林绾烟一掌打向那个准备脱自己衣服的人,速度极快,甚至来不及看对方的模样。

    那人反应更快,躲开了她的攻击,闪到了一边。

    林绾烟一跃而起,却马上后悔了,她感觉胸口阵痛,好像被撕裂了般,腿也沉重得不听使唤,只好一手撑地慢慢地卧倒,粗粗地呼出几口气,整个人又倒下了……

二 别怕,我在

    再次醒来,林绾烟睁开疲惫的双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体动一下都疼得不得了。www.uu234.net

    她转了转头,发现有个人趴在床沿睡着了,这人一身白衣,可怎么看这衣服都长得像裙子,乌黑的长发在头顶上束起,插着一支雕刻简单却精美的玉簪。看不到那人的脸,她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

    林绾烟越看越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奇怪,这是在哪里,再古色古香也不至于没有电灯,只点根蜡烛吧,这蜡烛也有点奇怪,看着又不像蜡烛,可是有光。

    她想掀开厚重的被子,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了。才移动了一下手,床沿上的那个人就醒了,抬起头看她。

    林绾烟一下子看傻了,这是个男人吧,剑眉,修长的脖子上看得出喉结,可皮肤为什么这么白皙,还有那双眼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秀气性感的薄唇,这男人怎么生得比女人还俊美?

    “醒了?”男子的声音好听,只是过于冷淡,让人浑身一凉,更听不出什么感*彩。

    “你……”林绾烟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从男子冷冽的眼神里看得出他们好像并不认识,而她自己很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男子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过来。

    林绾烟看着那挺拔的身影走过去又回来,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这人衣服的样式确实是古代的,拿在手里的杯子也不是她平日里看到的那些。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家里睡着了吗?

    任凭着男子将她扶起来,把水递到她嘴边,她缓缓地喝下。温温的水喝到肚子里很舒服,可一杯水喝完了,她还是傻的。

    然后看着那男子推门出去,很快又走回来,手里多了一碗白粥。他轻轻地坐在床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往林绾烟嘴里喂粥。

    林绾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是真的惊得说不出话来,只管一口一口地把粥吞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男子又走出去,这次端回了一盆水。只见他把水放在架子上,挽起衣袖,将毛巾拧了拧朝她走过来。

    他动作很轻,却擦得很仔细,温温的毛巾抚摸着林绾烟的脸,她的毛孔好似都被打开了,神智也一点一点在恢复。

    男子端着水准备出去,却听见林绾烟带着哭腔地唤了句“我害怕……”,林绾烟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将要去哪里。

    他明显愣了一下,却还是很快走出去,可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他明显有些无措。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见林绾烟没有说话,又走到桌子旁坐下。又感觉有些不合适,再次走到床边,像之前一样轻轻地坐下。

    “好点了吗?”他看着林绾烟,轻轻问道。

    林绾烟也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的眼神是呆滞的,看见他却升起几丝暖意。

    “还要睡吗?”他又问,语气依旧冷淡,但是没有不耐烦。

    林绾烟轻轻摇了摇头。

    “那出去走走?”停顿了片刻他又问道。

    这次林绾烟点了点头,由着他掀开被子,帮她穿上一件淡粉色的外褂,又穿上一双靴子。

    在他的搀扶下,林绾烟慢慢站了起来,打量着自己这身打扮,有太多的疑问。“你捏我一下呢!”

    “嗯?”男子愣住了。

    “你快使劲儿捏我一下,我看看痛不痛!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呢!”林绾烟盯着他,语气有点急促又有点恼怒。

    一瞬间气氛很冷,他看着林绾烟一脸迷惑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蓦地,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林绾烟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息佛过,林绾烟的感受很真实,脸也瞬间就红了,害羞地低下头就想往外走。

    男子很快地从身侧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轻轻地覆在她肩上。

    “夜深了,外面凉。”语气平淡,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小心地扶着林绾烟走下楼,然后走出门外。光线昏暗,林绾烟也没有仔细看四周,跟着他就往外走。

    一出门,就感觉到一股冷风,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感觉凉嗖嗖的,整个人一下清醒了不少。看了看外面,这就是一个带花园的院子呢,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原因,花园修整的很好看,却没有见到一朵花。男子扶着林绾烟顺着出了院子的门,沿着门外的小径缓缓地走着。

    “这是哪里?”林绾烟想问的有很多。

    “南栎城。”他没有说的是这里是南栎城最南端的一座高山上,离南栎城最少也是半天的路程。

    “你是谁?”南栎城她听都没听说过,再多问也无济于事。

    “萧禹文。”他简单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告诉别人自己的全名。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名字她也没听说过。

    “赶路途中发现姑娘与人搏斗,受伤严重。”萧禹文短短一句话带过了那天混乱的场面。

    “你救了我?”与人搏斗?林绾烟好像记得梦的开始似乎就是这样。

    “恰好路过。”他没有说那场搏斗中,为了救她,他也受伤了,只是没有她那么严重。

    “素不相识,为何救我?”林绾烟自觉这话问得过分了,可还是想问,在她过往二十年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受过人这么大的恩,而且看惯了世界的冷漠,基本上的情况就是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

    “不知。”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出手救她,又帮她处理伤口止血,还将人带了回来。他本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可那一刻却好像不受控制般出手了。

    “你知道他们为何要追杀我?”她完全没有记忆,或者说她脑袋暂时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派去调查的人还没有带回来确切的消息,萧禹文对林绾烟确实一无所知,从当天两方的情形来看,他唯一清楚的是,要至林绾烟于死地的人并不简单,来人均训练有素,身手不凡。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林绾烟心里一阵感激,看了太多冷漠的世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毅然出手相救,这个人情太大了。

    “这里安全。”能给他带来麻烦的人不多,既然敢带她回来,他必然不会害怕这些,听着她的担忧,萧禹文心里也泛起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日……是你?”林绾烟记得自己彻底昏迷前,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情况所逼,处理伤口。”萧禹文语气坦然,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再三犹豫,若不是他随身携带必备的药物,恐怕情况会危险很多。

    “那我现在身上的衣服也是你换的?”林绾烟愕然,意思是,被看光了?

    被如此问到,萧禹文语噎。在树林一处僻静的地方,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确实将她衣服脱得差不多了,只是当时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心情去看,单纯只是为了救人。

    顿了顿,他才道。“不是。下人所为。”

    林绾烟长舒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哪怕被看光了不会少块肉,只是想想心里就很别扭,往后继续相处也难免尴尬。

    “回去吧,天凉。”约摸走了一刻钟,萧禹文就扶着林绾烟往回走。

    林绾烟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往回走,她看了看刚刚自己住的是一个三层的院子,四周也还有几个类似的院子,只是分布在不同的方位,相隔还有段距离,远处还有几个亭台,似乎还有湖。

    这得是一个避暑山庄吧?她去过颐和园,苏州园林,承德避暑山庄,估摸着就是她现在看到的这种布局,只是这里是个缩小版罢了。

    只将林绾烟送到二楼房门口,萧禹文推开门,却不再往里走。

    “进去吧。”他的声音很轻,又很冷,似乎没有什么感情在里面。

    “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林绾烟看着萧禹文的英俊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问得很认真。一切都像一场梦,这是她梦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让她充满安全感。

    萧禹文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很确定地点点头。

    林绾烟一个转身扑到萧禹文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她感觉自己此刻抱住的身体很僵硬,但是又传递着温暖,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真实的了?

    没有料到林绾烟会有这样的动作,萧禹文一时惊呆,脑子空白了几秒,又很快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只手搭在她的纤细的腰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垂在背上的秀发。

    从来没有人如此抱过她,宠溺她,又想到如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将何去何从,林绾烟心里阵阵难受,一向坚强的她竟情不自禁轻轻地抽泣起来。

    萧禹文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俯下身,轻轻的一个吻落在林绾烟的眼睛上,然后将她抱得更紧。“别怕,我在。”

三 我又不瞎

    第二天醒来,一片阳光明媚,房间里很畅亮。林绾烟四处张望,并没有见到萧禹文,她想起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脸红。

    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就那么在他怀里一直哭。萧禹文将她抱到床上,她还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他坐在床边,一直说“不哭,我陪你”。直到她自己哭得没知觉了,才慢慢睡去。

    林绾烟从床上走下来,感觉今天身体要好些了,疼痛感没有那么明显,整个人也有力气了。正看着衣架上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穿,门口有人敲门。

    “小姐,你可是醒了?”门外传了女人的声音。

    林绾烟走过去将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清秀女孩端着一盆水出现在眼前。

    “小姐,奴婢踏雪,来伺候您洗漱。”踏雪笑脸盈盈地屈了屈膝,算是给林绾烟行礼。

    林绾烟闻言一愣,看着眼前人,这是回到古代无疑了,难道就是因为取了脚上的银镯子?

    “有劳姑娘了!”林绾烟微微一笑说道。

    “小姐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姐叫奴婢踏雪就好!”尊卑有别,踏雪心里很清楚。

    林绾烟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由着踏雪帮她换上一套素净的裙子,坐在铜镜前梳妆。

    林绾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素净的鹅蛋脸,光洁的额头下卧着两道柳叶眉,婉转动人的丹凤眼,小巧精致鼻子,最后点上一抹朱唇,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如今换了个发饰和着装,另有一番气质,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小姐长得真美!”踏雪由衷地赞美,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而且自带一股高贵的气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绾烟淡淡一笑,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夸她的外表而高兴,可能是一直就因为这张脸总是会被多看几眼,所以也有些厌烦了。

    踏雪笑笑不再说什么,认真地为林绾烟梳发。

    “昨晚那个人……”林绾烟忍不住冒了句,她好像想看到他,又不想看到他。现在在这个地方,林绾烟除了他,也就认识踏雪,而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可能只有通过他了。

    “你是说我们公子吗?”踏雪笑了笑,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寒月山。“公子应该还在休息,这几天都是公子在照顾小姐。小姐一直没有醒来,公子十分担心。”

    “我睡了几天?”林绾烟只知道自己昏睡过去,但是没想到会睡那么久。

    “三天。”踏雪才刚刚到寒月山,就见萧禹文一脸愁容地将林绾烟抱进来。“这里没有女侍,奴婢也是匆匆赶来,又无经验,除了贴身事宜,其他还是公子亲自在照料。前两日公子寸步不离地守着,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第三日见小姐烧已退,无大碍,才去睡了几个时辰,昨晚我说我守着小姐,公子还是不放心。”

    “他受伤了?”林绾烟心里闪过一丝担忧,那怕就是救她的时候受伤的吧?他几天没好好休息,昨天她还硬拉着不让人家离开……

    “嗯,公子身上有多处受伤,但是他都说无妨,还叮嘱我不能告诉夫人。”踏雪拧干毛巾,帮林绾烟擦脸。

    “夫人?”林绾烟一愣,难道他已经结婚,那昨晚他们……

    “夫人是公子的生母,我是夫人身边的侍女。等我回去,夫人一定会问这里的情况,公子不让我说,也是怕夫人担心。”踏雪知道萧禹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漠,但是是极其孝顺的人。

    林绾烟不再说什么,洗漱完,由踏雪伺候着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些小菜,吃完还有一碗难闻的中药等着她。林绾烟最怕喝中药,可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踏雪贴心地递上蜜饯。

    喝完药,林绾烟不想坐也不想躺,生怕一克制不住就将药吐出来。于是,便让踏雪陪着她去走走。

    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不冷不热,偶尔吹来一阵风倒是有点凉。踏雪这几天都在这里转悠,比林绾烟熟,就边走边介绍。

    没走多远,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子追上来,将一件披风交到踏雪手里就走了。踏雪马上会意,将披风披在林绾烟肩上。

    林绾烟看了看,正是昨晚萧禹文披在她身上的那件,抿抿嘴笑了,若有所思。

    远处的阁楼上,萧禹文看着林绾烟披上披风才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三爷,我怎么闻到一股春天的气息!”李木川舒舒服服地躺在书桌旁的软塌上,嘴里啃着个苹果,阴阳怪气地揶揄萧禹文。

    萧禹文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就砸了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三爷可怜香惜玉些,那姑娘瘦弱的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李木川单手潇洒地接过书,又朝萧禹文丢回去。萧禹文是怎么个冷血的人,他还不知道?活了十八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倒不是没人愿意给他摸,就三爷往那一站,光靠那身臭皮囊,排着队想送上门的女人能绕南栎城好几圈。只不过三爷性子冷淡,根本不允许女人近身。这突然带了个女子回来,那不是很明显吗?更别说亲自照顾。

    萧禹文也是单手接过,将书放回桌子上,李木川那嘴,他恨不得撕烂。“查得怎么样了?”

    “对于三爷来说是个坏消息,三爷要听吗?”李木川一脸坏笑,敢在萧禹文面前如此欠揍还能活到现在的人,除了他,没了。

    “说!”萧禹文看李木川那副德行,真想抬腿将他踢翻。

    “这个姑娘是东陵来和亲的绾烟公主。”李木川一把坐了起来。

    “和亲?”萧禹文眼眸更冷了几分,之前他就听说和亲的事情,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整个南栎城都在找这个公主,谁也没想到会被三爷金屋藏娇,哈哈哈!”李木川笑得要多贱有多贱,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仔,细,说。”萧禹文一字一字咬得很清楚,那眼神就想把李木川给剐了。

    李木川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正经了。

    “这绾烟公主是东陵皇帝唯一的女儿,其他五个都是皇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宠爱有加,听说除了长得漂亮,还古灵精怪,一身歪本事。把如此疼爱的女儿都拿出来和亲了,也真是舍得,不过确实也体现了和亲的诚意。

    在东陵国之前,玄慕国也来谈和亲的事情,由于玄慕国一直不安分,总喜欢搞些小动作屡次来犯大神越边关,皇上对于和亲的事情不置可否,没有答应,也没有正面拒绝,接待了前来的使臣,却没同意接待和亲的公主,事情就这样搁着。

    东陵国一直恪守本分,与我们大神越也算友好相处,同样派来使臣谈和亲,皇上大手一挥就答应了,听说和亲的是东陵皇帝十分宠爱的独女,当即备了一份厚礼让使臣带回送给绾烟公主,更是邀请绾烟公主来大神越游玩,表面上是游玩,实际上就是让她挑选皇子。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解释了,玄慕国在大神越碰了一鼻子灰,东陵国却如此受待见,而且,两国一旦和亲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合着东陵国就一个公主,要是这个公主在大神越死了,不仅和亲不可能了,东陵必定与我们反目成仇,这样,玄慕国的选择就多了,可以恬不知耻地再次找我们大神越和亲,也可以找东陵国结盟,也可以坐山观虎斗。

    而且,大神越有一部分人是支持与玄慕国和亲的,也参与了追杀的行动,否则,单凭玄慕百花宫的人还翻不了那么大的浪,查这些消息费了那么长时间,全是大皇子和皇后搞的鬼。”

    萧禹文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一时间他的脑袋要去分析太多东西。

    “皇上也是焦急万分,禁军和大内侍卫全部出动了,东陵和玄慕百花宫也是同样有大批人马在搜查。东陵来和亲,皇上是从未有过的重视,传言东陵公主看上哪个皇子,那势必就是太子人选。所以,三爷你是捷足先登啊!”李木川又开始不正经地调笑萧禹文。

    萧禹文冷冷瞪了李木川一眼。他无意皇位,甚至找万般借口拒绝回宫,而如今无意中救回了一位和亲公主,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均未可知。

    “三爷,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李木川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对策,本来也没多大的问题,可回来听说萧禹文几日来反常的行为,他就知道这个事情难办了。“最简单的就是,直接送一个功劳给小六子,让他把人接回去,剩下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只是未必太便宜玄慕的狗了,想着我们的人落入他们之手,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我气不过!”

    萧禹文点了点头,他很理解李木川的心情,玄慕百花宫的人如何让他的手下生不如死,他一直记在心中。如今这样的机会,肯定不能轻易就放过他们。虽然救人是偶然,也从没想过要回报要利用,可只要能安全地把人送回去,还能借机挫挫百花宫的锐气,又何乐而不为?

    李木川见萧禹文那表情是同意了,又开始一脸坏笑。“不过,若是东陵公主安全进城,那么和亲的事就算完成了,只不过是选哪个皇子的事情。这样一来,三爷如果喜欢东陵公主,那可就要公平竞争喽。”

    萧禹文抬腿就是一脚,李木川倒也机灵,一下就闪到一边。

    “我有说我喜欢她?”萧禹文冷冷地丢出一句话。如果那日不救她,这些明争暗斗的事他大可一笑置之,问题就是现在他无法置身事外,喜不喜欢是另外一回事,而是他已经卷进这个事情中了,如何全身而退才是他要想的。

    “满眼爱意,需要说?我又不瞎!”李木川简直不想揭穿他,什么都可以假,可眼神假不了。

    “滚!”

    萧禹文飞踹一脚,李木川一个后空翻躲过,然后一脸贱笑地火速离开。

四 参观房间

    林绾烟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累了,身体的确还太虚弱。回到房间,也就躺下睡了,还特意吩咐踏雪不用来叫她用膳,如果她醒了自然会唤她。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连梦都没有做。醒来,四处一片昏暗,唯独床边一簇白影。

    “醒了?”萧禹文淡淡问道,看着挣扎着要起来的林绾烟,又扶了她一把,很快给她倒来了一杯水。

    感觉肚子里还是早上喝下的药,才喝了几口,林绾烟就皱起眉摇了摇头。

    萧禹文迅速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又重新坐回床边,伸出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还好,没有再发烧。“不舒服?”

    “睡久了,头晕。”林绾烟浅浅一笑,两边脸颊上的小酒窝若有似无,甚是好看。

    萧禹文看着她笑,脸上没什么表情,起身拿过外褂。“要吃点东西,还是去走走?”

    林绾烟看着萧禹文帮自己穿上外套又穿上鞋子,感觉被幸福包围,不过是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这几天谢谢你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林绾烟答非所问,她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但是她依旧害怕对一个人产生依赖。

    特别是昨晚的一系列荒唐举动,她觉得纯粹是自己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对见到的第一个人开始产生的依赖。就像落水的人,哪怕看到一稻草,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就像刚刚出生的小羊羔,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动物,就会觉得那是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萧禹文愣了一下,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也不准备问原因,他并不想知道太多为什么后面的因为,太麻烦。他只是单纯地想这是在警告他保持距离吧,她是来和亲的公主,本就不该与不相干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很快她就会离开,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何必浪费那么多感情呢?不,应该说是浪费时间。他最不喜欢的也是浪费时间。

    “我让踏雪过来。”萧禹文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没有给林绾烟说话的机会。

    不一会儿,踏雪就匆匆赶来,看那样是睡下了被叫醒的。“小姐恕罪,奴婢来晚了!”

    “没事,不用这么慌乱。”从萧禹文走后,林绾烟就一直呆坐在床边,她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怎么就让他那么生气?对,他生气了,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纹丝不变,但是她知道这句话一定伤到他了。

    “你家公子去哪了?”林绾烟起身往门外走。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公子往灵沫阁去了,那是公子练功的地方。”踏雪见林绾烟往外走,急忙拿起披风追上,把披风披在林绾烟肩上。

    “你回去吧,我去找他。”林绾烟收紧了披肩,不待踏雪回答就往楼下走。

    林绾烟所住的寒烟阁的侍卫并没有拦着不让她出去,只是到了灵沫阁门口被拦了下来。但也就问了一句就放行了。

    灵沫阁一楼,是完全空旷的场地,靠着角落摆着各种兵器。只有一处用屏风拦开,看不到后面的情况。而萧禹文在正中间盘着腿席地而坐,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看去像一樽精心打磨的雕塑。可那一个白影放在这偌大的空间中,不免显得孤寂。

    林绾烟走近了也没见萧禹文睁开眼睛,她只看到那又长又密的睫毛。林绾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干脆和他背靠背席地而坐。

    “地上凉,起来。”萧禹文依旧没有睁开眼睛,长年练功,他的听力极好,当林绾烟在灵沫阁外他就从脚步声中知道是她,心里一时也复杂起来。

    本来他就是想在这里静坐反思的,他不该任由自己心里对一个女子生出不一样的情愫,况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女子。他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想着想着就决定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李木川,他不再出现。可林绾烟这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在生我的气。”林绾烟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下头。

    萧禹文蓦然起身,伸出手拉她起来。“没有。”

    “我说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你,觉得有你在很温暖,所以很怕你不理我,你相信吗?”林绾烟的声音很低很急促,却又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萧禹文对于林绾烟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不已,但是脸上表情始终没有变。有自己在很温暖?怕自己不理她?萧禹文内心最软弱的部分好像被触动了一下。从来没有人会把“温暖”两个字跟他联系在一起,也从来没有人害怕他不理人,因为那是他的常态。

    “相信。”萧禹文他知道像林绾烟这种身体重创又内力大损的情况下,是有可能短暂性失忆。而他已经知道她是谁,就先陷入自我矛盾斗争中。“饿了吗?我送你回去。”

    林绾烟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萧禹文回到房间。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可是四处除了守夜的护卫,就再也见不到人影,想来也是深夜了。她想说很多话,问很多事,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两人才坐下,踏雪就匆匆端上了很多道菜和粥,分量不多,但都很精致。

    “退下吧。”萧禹文看了一眼身侧站得笔直的踏雪说道。

    “公子,那药……”踏雪是准备等他们吃完,把药端上来,林绾烟中午没有吃饭,自然也没有吃药。

    “我来。”萧禹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在林绾烟碗里。

    “是!奴婢告退!”踏雪很快便退下。

    林绾烟也是真的饿了,而且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吃,萧禹文给她夹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来者不拒。反倒是萧禹文一口都没吃,动筷子都是为了给她夹菜。

    “你怎么不吃?”林绾烟吃货的本质暴露,吃得很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

    “我晚上用过膳。”萧禹文语气还是很淡,看她的眼眸里却泛起几丝柔情。他从没见过一个姑娘家这副吃饭的模样,说是个公主,怕没人会信。可看着她吃得那么香,又有一种满足感。

    “真的很好吃噢,确定不尝点?”虽然这些菜林绾烟都叫不出名字,有些也认不到是什么东西,做的也清淡,但是口感真的很不错。

    萧禹文摇了摇头,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笑容。这里的饭菜他吃了七八年,确实没有感觉了。他很少会说“很好吃”这样的话,听着林绾烟说出口,再看她那小表情,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饿了。

    萧禹文十足做了一回下人,麻利地将碗筷收走,很快又端来一碗药。

    “我现在喝不下药了,吃太饱了,真的!林绾烟看着桌子上的那碗药,把自己的鼻子捏起来,问着那味儿她就想吐,闻着就苦,喝着更苦。

    “好,那便不喝。”萧禹文后悔刚刚一直在给她夹菜了,转身将药端走。不一会又回到房间。

    一时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最终还是林绾烟先低下头,她感觉对上萧禹文的那双眼睛,她的脸都红了。“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你还睡得着么?”萧禹文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白天又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疲乏了。可想到林绾烟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肯定精神得很。

    林绾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确实这会儿她睡不着。

    “那我便陪你。”萧禹文想到她说有他在很温暖,就觉得应该留下来陪她。

    “那你陪我参观你的房间嘛,好不好?”两个人总不能就这样坐到天亮吧,总得做点什么,折腾一会儿可能就困了。散步是不想去了,外面冷,而且才走了一圈回来,随口一说就说去参观别人房间,林绾烟也是很佩服自己,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哟!

    “好。”萧禹文说完就起身在前面带路。本来二楼是他的卧室,三楼是他的书房,林绾烟来了以后,他便住在了三楼。

    三楼一大半都用于藏书,并无床铺,林绾烟想这几天萧禹文一定是睡在书桌旁的软塌上的。软塌看起来倒也暖和,坐上去软软的,角落有叠放整齐的被子。

    “原来我是鸠占鹊巢呢!”林绾烟缓缓地躺下,想试试这个软塌睡着是否舒服。

    萧禹文明白她的意思,却并不说什么。

    “你这里有好多书啊,我可以来看吗?”白天还是不能睡觉的,不然夜晚太难熬。她现在走一会儿都累,确实也只有看书最适合。

    “嗯。”萧禹文看着躺在软塌上的林绾烟说道。

    “不如你去楼下睡嘛,今晚我在这里看书,如何?”林绾烟又往软塌里面缩了缩,一副这是我的地盘的模样。她想到萧禹文为了救自己受了伤,这几天照顾她也没能好好休息,总要找个借口撵他去睡觉,否则她于心不忍。

    萧禹文想了想,点了点头就走了。

    林绾烟兴致勃勃地挑了本介绍大神越风土人情的书来看,很快就看入迷了。她喜欢旅游,上一世却没有什么机会到处走走,看看这些介绍的书也算另一种远行。况且现在来到这个世界,总要去了解这里的一切。

五 你家公子一直都这么啰嗦吗?

    楼下,萧禹文躺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闻到的都是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好闻的香味,又似有若无。www.uu234.net

    翻来覆去熬了一个时辰,还是没忍住,穿好衣服又去了三楼。

    “不睡呢?”林绾烟此刻正坐在软塌边看得津津有味,只道他没有去睡,根本不知道他是睡不着。

    “我睡这里。”萧禹文倒了一杯水放在林绾烟手边,然后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

    林绾烟眼角瞥见他在脱衣服,赶紧把书挡在眼前。“那我下去了。”

    “没事,你就在这里。”萧禹文一把拉回正准备开溜的林绾烟,另一只手从她身后轻轻环上她平坦的腹部。

    “好……那你睡,我坐着看书……”林绾烟瞬间脸红了,距离太近,萧禹文只脱了外褂,中衣和裤子都是白色的,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轮廓和温度。

    “嗯。”答应着,可萧禹文却没有松开手,反倒从后面将林绾烟结实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第一次这样抱人,居然很顺手?

    见林绾烟没有挣扎,又俯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接着亲了亲她的耳垂,一切好像都是情不自禁。

    “唔……”林绾烟轻轻地发出一丝*,她才知道自己的耳垂这么敏感,想着自己发出的声音感觉没脸了。

    林绾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应该果断推开她,甩他一巴掌,送他一句“臭流氓”吧,不是都说古代人很清楚男女授受不亲吗?这个男人不仅抱她,还亲她,还让她发出如此难为情的声音,如此轻薄之人不就该给他点教训吗?

    按照她以前对这些男女之事的想象,她就应该这么做的。可怎么现在她好像并不讨厌他对自己亲昵,甚至觉得很甜蜜?这怕是今天的药喝多了?

    可萧禹文也没有再做过分的动作,只是抱着她。林绾烟的耳边能感受到他鼻尖温热的呼吸,一时间她的脸持续发烫,心砰砰地快要跳出来。

    就那么暧昧地抱了几十秒,身后的萧禹文又不安分地将林绾烟软软的耳垂轻轻地一点一点含在嘴里。林绾烟心里一阵悸动,身子抖了一下,强忍住没有发出声音,隔着薄薄的几层布料,她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下去了……”林绾烟用仅剩的理智拉开萧禹文搭在她腹部上的手,红着脸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萧禹文看着林绾烟仓皇而逃,脸上笑意浓了起来,下一秒眼里又升起一片矛盾,第一次他那么主动地想要和一个人亲近,甚至,有点把持不住自己。

    躺在软塌上,回味着她的香甜,萧禹文很快睡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林绾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从没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没有,活了二十年都没有过。

    她以为对于男人自己是很挑剔的,无法接受没有感情的亲昵,更讨厌动手动脚的男人,跟她说话时距离近了,她都不舒服。可却对萧禹文一点都反感不起来,哪怕他看起来很冷淡,话也不多,但就是让她感觉很安全很温暖。原来,感情里的沉沦和盲目是这样子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踏雪早就侯在门外,听到里面有动静就进来伺候她洗漱了。

    “小姐,昨晚没睡好吗?”踏雪看着林绾烟脸色不是很好看。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林绾烟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疲倦,今天白天可千万不能再睡那么久了。

    “公子一早出门就交代不能让你睡那么久。”踏雪笑着说道,一直听闻萧禹文是个极其冷淡的人,也从来不近女色,可这几天看着他好像也很体贴的样子。

    “他走了?”林绾烟还担心等下再见到他会不会很尴尬,想到昨晚自己落荒而逃,脸又不禁红了起来。

    “公子很早就出门了,晚上才会回来,他说小姐今天可以去楼上看书,累了可以出去走走,但是一定要多穿衣服。”踏雪已经帮林绾烟梳好了头发。

    “嗯。”林绾烟心里暖暖的。

    “小姐,公子还说,今天一定要按时吃药,身子才好得快。”昨晚也没吃药她是知道的,那碗药早上她看到还摆在那里。

    “你家公子一直都是那么……啰嗦吗?”林绾烟脸上挂起了笑容,两个小酒窝都洋溢满阳光。

    “不,从来不这样,我听说公子一天说话不超过十句。公子是真的关心小姐。”踏雪没想到林绾烟会用“啰嗦”来形容萧禹文,这在她看来太难得了,能让萧禹文如此“啰嗦”的人也是极少的吧。

    “我能问问你们家公子的身世吗?”林绾烟突然发现自己对萧禹文居然是知之甚少的,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想来自己也是胆子太大。

    “小姐不知道?”踏雪以为萧禹文能够将林绾烟带回寒月山,还如此精心照顾,必定是准备娶她为妻的,既然这样,难道没有告诉林绾烟他的身份吗?还是说不想让她知道?

    “不知道。”林绾烟看着踏雪诧异的眼神,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大,如果萧禹文是个坏人,那她肯定就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个。

    “小姐可以直接问公子,奴婢不敢多言。”踏雪是个谨慎的丫鬟,祸从口出,她跟在夫人身边多年也是知道的。

    林绾烟也不再多问,她不喜欢勉强别人,也理解踏雪作为下人的战战兢兢,况且萧禹文愿意让她知道,那就会亲口告诉她,如果不愿意,那不管怎么问可能都不是真实的情况。

    吃过早饭,踏雪就陪着林绾烟在花园里散步,散步回来把药喝完就去三楼看书。一看就入迷了,午饭也是在三楼吃的。吃完饭又是去散步,散步回来依旧有一碗药等着她。

    下午再看书人就有点乏了。她捧着一本书坐在软塌上,太阳晒在软塌上,晒得她浑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就躺在软塌上睡着了。

    萧禹文回到三楼,看见林绾烟半个身子躺在软塌上睡得正香,手边还散落了本书,阳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恬静的脸庞无比娇美。

    他轻轻收起林绾烟手旁的书,脱下她的鞋子,将她两条腿放在软塌上,又取来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整个过程,林绾烟只是嘴巴嘟囔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又继续睡觉。萧禹文笑了,真是个贪睡的小人儿!

    “三爷,你怎么丢下我先回来了呢?说好晚上去小六子那里的,你就这么跑了,留下我随便他撕个八块九块的,我看往后谁给你跑腿卖命!你这样至我于水火,我很难继续委身于你……”李木川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连续不断地发射抱怨,语气好不气愤。

    “闭嘴!”萧禹文放轻步子,快速走过去,低声咆哮。

    李木川这才看到躺在软塌上睡觉的人儿,收到萧禹文那要杀人的眼神,只好跟着萧禹文去了二楼的偏房。

    “怎么,这不仅睡房贡献出去了,书房也一并送了?三爷,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她才跟了你几天,我可是跟了你几年了啊!”李木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萧禹文瞪了他一眼,一脸不满。

    “哎,这世道炎凉啊!连三爷都如此重色轻友,我也不想活了啊!”李木川一屁股坐在萧禹文对面哀嚎道。

    萧禹文抓起一个茶杯就朝李木川丢了过去。

    李木川也不恼,一手接过,就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听小六子说你找他拿药去了,我是来劝三爷当心点身体,贸然用内功帮她疗伤,很容易伤到自己,况且三爷自己的伤也未痊愈。”

    “我自然心中有数。”萧禹文抢过李木川的水喝了一口。

    “今日南栎城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都人仰马翻了,这东陵公主再不出现,加上那些煽风点火之徒,局面怕是不好收场!”李木川的担忧不无道理,东陵公主在大神越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早就在三国传开,而且越传越离谱,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再等几日,她的身子太虚了。”萧禹文冷冽的眼眸里露着阴沉。

    “三爷,你真的没必要亲自替她疗伤……”李木川委实不赞同萧禹文如此涉险。

    “舌头不想要了?”萧禹文厉声道,他决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改变。

    李木川倒吸一口气,自顾自倒了杯水,若有所思。玩笑归玩笑,可玩笑成真了,就一点都不好笑了。这回,怕是连萧禹文自己都不知道,救回来的这个和亲公主将会怎样改变他。反正李木川是从来没见过萧禹文会做如此没头脑的事情,怕就怕这才是个开始。

六 你若愿意,我便敢

    李木川离开,萧禹文跟着出门又走回三楼。m.www.uu234.net他刚刚在软塌上坐下,就见林绾烟睁开了眼睛。

    “被吵醒了?”萧禹文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上的碎发。

    “你凶起来挺可怕的,哈哈哈!”林绾烟第一次听到他那么严厉的让人“闭嘴!”,关键是前一秒还很嚣张的那人就真的闭嘴了。

    “那你怕不怕?”萧禹文淡淡地问道,难道她觉得自己很温柔?

    “不是凶我,我就不怕。”林绾烟甜甜地笑着坐起身,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很明显。

    “……”萧禹文无语地捏了捏她的小酒窝,他对她好像凶不起来。

    “踏雪说你晚上才会回来。”这天都还没黑,怎么就回来了呢。

    “回来陪你。”萧禹文答得很简单,完全忽略天没亮就出门,一路马不停蹄,顾不上吃饭,无故爽别人约,只想回来看看她的事实。

    林绾烟脸上刷地升起两块红晕,这是在撩她吗?如此直接,却又没什么感*彩。

    “出去走走。”萧禹文说完就蹲下帮林绾烟穿鞋。

    林绾烟虽然觉得让一个大男人如此屈尊确实很不好,却也拒绝不了,他不是第一次帮她穿鞋,可每一次都是毫不忸怩,丝毫不让人有拒绝的余地。

    下到二楼,萧禹文快一步走进睡房拿出了披肩,默默地披在林绾烟肩上。到了一楼客厅,他又唤出踏雪,让她吩咐厨房早些准备晚膳。

    “我走不动了!”走了半个时辰,林绾烟走得有点冒汗,这是她几天以来走得最远的一次,和踏雪散步的时候,两人步子都不大,还会说些话,不觉得累。跟萧禹文散步,虽然看得出来为了配合林绾烟,他的步子已经迈得很小了,终归林绾烟的体力不如他,而且两人都只是走路,并不说话。

    萧禹文停了下来,看了看小脸微红又香汗淋漓的林绾烟,俯身就想将她抱起。

    “你做什么?”林绾烟吓得赶紧往边上躲,走不动要人抱,羞死人了。虽然这里的侍卫见到他们都是迅速低头行礼,直到他们走了才会抬头,可终究别人是看到了的。

    “抱你到前面休息。”萧禹文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打横抱起。“那天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你做什么?”

    林绾烟只好双手轻轻地环上他的脖颈,“我记不得了,那天我都没看清你的脸。”

    萧禹文顿了顿,“看清了会怎样?”

    “那我就不挣扎了,留点力气好好看你!”林绾烟小小声地说。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是会让人想多看几眼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林绾烟的回答总会出乎他的意料,这小人儿胆子还挺大。

    “长得好看啊!”林绾烟抿起嘴笑,文静地撩汉。

    “……”萧禹文低头就在林绾烟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算是夸他?迂回了几个圈就为了夸他,好吧,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哪怕他更愿意她夸他的时候能用点符合他阳刚之气的词儿。

    “我发现我对你一无所知耶!”距离休息的亭子还有一段距离,林绾烟只能用说话来打破被抱着还被偷亲了一下的暧昧气息。

    “想知道什么?”林绾烟确实没有问过有关他的事,除了他的名字。她的这股淡定劲儿萧禹文倒也不奇怪,他也从来不喜欢去了解别人的家境出身,反正都不会比他好。林绾烟贵为东陵国的公主,自然也是一样。

    “你说我就听着,你不说我就不再问了。”有太多要问的,又不想像个查户口的,还是尊重别人好点,林绾烟也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

    萧禹文心里咯噔一跳,这小人儿可是不要太机灵,敢情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直接将烫手香芋丢给了他。“你问我便答。”

    “哎,你这样好无趣哟!”林绾烟自然是不会再问了,明显萧禹文并不那么想告知。“不是都应该这样介绍嘛:小女子年方十六,尚未婚配,生而婉娈,性本端庄。家有良田万倾,骏马千匹,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蒙有缘,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世间情,千万种,最美莫若两情相悦。君若许我林中看花,一世无暇,我愿与君青丝绾结,执手流年。”

    林绾烟沉浸在自己脱口而出的“才华”里,萧禹文沉浸在她柔美动人的言辞里,一时肃静。

    “此话当真?”萧禹文眼睛里泛起了亮光,声音柔软至极。以前会觉得那些话矫情,原来是因为不是两情相悦的人对自己说的?他现在听着怎么觉得很唯美很浪漫?

    “啊?”林绾烟只是想到之前看到的电视剧、电影里有这样形式的搞笑介绍,再自己即兴发挥串联起来,逗萧禹文乐,她才没有那个胆量敢如此求偶,这种事情不是都应该男人来做吗?她应该负责矜持。“不当真,不当真,我随口胡诌的!”

    萧禹文眼眸里的怅然升起,声音很淡却很坚定。“你若愿意,我便敢。”

    林绾烟羞红了脸,只好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心里感叹着,这是在许诺吗?为什么要她愿意,他才敢?不会主动的吗?只能感慨,这果然是个不经事的好男人啊,稍有春心,很容易就会被撩拨,如果真的有缘,她会嫁给他的。

    只是现在说这些好像太早了吧,她都不知道在这一世自己是谁,难道就可以这样什么都不问地和他共度余生?这幸福来得太容易了,一睁眼就有如此一个美男对自己好得不像话,太不真实了,或者说来得太容易了,都让人不敢去拥有了。

    “晚上,我帮你疗伤。”萧禹文弯腰将林绾烟放在了湖心亭的石凳上。

    “我不是在吃药嘛,会好的。”林绾烟不知道什么是疗伤,但感觉应该会很麻烦。

    “内伤吃药好得慢,晚上你泡了药浴,我便帮你针灸疏通郁结的血块,再用内力彻底逼出淤血。”如果时间足够,萧禹文断然不会急着这么做,毕竟他自己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一来,他必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休养。

    “你的伤是不是还没好?”林绾烟想到萧禹文也是受伤了的,再使用内力是不是会更加伤身?她不知道,但是隐隐有些担心。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他的分寸便是无论他会受到什么伤害,一定要治好她的内伤,让她恢复功力,至少后面再遇到危险,她能有自保能力,而不是坐以待毙。

    “我可以拒绝吗?”这下林绾烟很确定萧禹文这么做一定会伤害到他自己,她确实不愿意这样做,会让她很不安,欠他的便更加还不清了。

    “你说呢?”这个还用问吗,绝对是拒绝无效的。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林绾烟一脸无奈,撅起樱桃小嘴,故意转身不看他。

    萧禹文嘴角浮起了笑容,她那小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

    林绾烟整个身体泡在药浴桶里,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着,不一会儿额头就冒汗了。

    因为药效大,林绾烟的身体又虚,萧禹文也不确定她能坚持在里面泡多久,所以便让踏雪在旁伺候着。

    不过一刻钟,踏雪就匆忙推开门。“公子,不好了,小姐好像晕过去了!”

    萧禹文一个箭步冲进去将林绾烟抱起,蓦然发现她是*的,脸瞬间红透,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踏雪将林绾烟身子擦干,穿上衣服。

    站在门外,萧禹文感觉自己一身燥热,有如昨晚主动抱她的那种燥热。这股燥热一直持续到他拿着银针坐在林绾烟床边。他突然发现刚刚自己是有点懵了,为什么要让踏雪给她穿上衣服呢,现在他明明还得将林绾烟的衣服脱了,因为银针要扎在背上,手上,脚上。

    他想了想,又走出门外,让踏雪去帮林绾烟脱衣服,并且说明了要将她翻一面,背部朝上。

    于是,他再次进去,掀开被子,看到的林绾烟整个人趴在床上,白皙光滑的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

    他不敢多看一眼,迅速将所有银针消毒,熟练地找到穴位走针。扎完最后一针,萧禹文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顾不上擦汗,又迅速收针,拿过一条毛毯覆在林绾烟身上,将她抱起,用毛毯将她整个身体裹住后让她平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萧禹文坐在床沿,长舒了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人很容易疲惫。

    此时床上的林绾烟剧烈地咳嗽起来,双眉紧蹙,看起来很难受。萧禹文拿过准备好的盆子放在床边,迅速将林绾烟扶起来。

    林绾烟作势要吐,萧禹文眼疾手快地将盆子放在她面前,看着她吐出几口乌黑的淤血,总算放心了。

    他快速把装了淤血的盆子放在一边,走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又重新拿了个盆子在床沿坐下。

    吐完的林绾烟已经有点意识了,除了脑袋有点晕晕沉沉,身体倒感觉顺畅多了。

七 女儿愿意去和亲

    林绾烟接过萧禹文递来的水,漱了漱口。顶 点 X 23 U S萧禹文就端走漱口的杯子和盆,又从另一个温水盆里拧出了一条毛巾,轻轻地帮林绾烟擦脸。

    疲倦地睁眼看着正轻轻柔柔帮她擦脸,而自己却满头大汗的萧禹文,林绾烟莫名地想哭,她是个泪点高的人,可此时眼框还是红了,不自觉地滴下几颗泪珠。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冰冷无比的男人,不仅救回了她的命,还像照顾孩子一样贴心地照顾着她,从小到大,就只有她爸爸妈妈对她这样。

    “痛吗?”萧禹文看着红了眼眶的林绾烟很是心疼,以前他很烦哭哭啼啼的女人,可那晚林绾烟哭得梨花带雨,他没有觉得烦。和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就是心疼,那种他从来没有过的,心揪着疼的感觉。

    林绾烟看着萧禹文紧张的神情,带着流泪的眼睛扬起嘴笑着摇摇头。

    萧禹文轻轻地将林绾烟拉到自己的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别哭,我心疼。”

    林绾烟不知怎么的更想哭了,是笑着哭,萧禹文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说撩人的情话,而是让她感觉到他是认真的,他真的心疼。

    “我不在身边的时间,保护好自己。”萧禹文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绾烟,他只道是银针扎过后,林绾烟浑身疼,毕竟她的后背现在有几十个针孔,只是她自己看不到罢了。

    每个人对疼痛的感知度是不一样的,萧禹文是属于痛点高的,伤口清创缝合时从不用麻药,虽然疼,但是他能忍,疼痛神经习惯了也好像就没感觉多痛。他觉得林绾烟是个女子,忍不住痛也情有可原,可是他不想再看到林绾烟受伤了。

    林绾烟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萧禹文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顺从地点点头。

    “先躺下,我让踏雪进来帮你穿衣服。”接下去他要用内功帮她疗伤。

    闻言,林绾烟看了看自己身上裹得是一条毯子,她从萧禹文怀里缩回被子里的速度和脸红的速度一样快。

    萧禹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他没有心怀不轨,所以虽然心里有些其他感情在里面,但还是很坦荡。

    林绾烟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在游走,从头部而五脏六腑,所经之处无不温暖舒适,她知道这是背上紧贴着的那双手掌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量。

    她无法拒绝,只能闭上眼睛感受身体的变化。

    渐渐地,脑子里很多画面一幅幅清晰浮现……

    当她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淘气地从宫殿门口跑了进去,后面追着一群人。

    “公主,公主,慢点跑,别摔着了……”

    “公主,皇上正在御书房议事,你先在外面玩着吧……”

    身边的人只能焦急万分地喊着,却没有人敢把她拦下来。她径直跑进去,也不行礼,一溜烟爬到皇上的腿上坐得稳稳的,朝他甜甜地笑着。

    “绾绾来啦,可是想朕了?”顺玺帝紧紧地把她抱住,伏下身用胡须去扎她娇嫩的小脸。

    她咯咯地笑着,胡须扎得她痒痒的。“父王,女儿是来告状的。”

    顺玺帝看着小人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哦?绾绾可是来告谁的状?父王一定给绾绾做主!”

    “启禀父王,女儿是来告父王的状的!”她还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哈哈哈,绾绾来找朕告朕的状?那谁来治朕的罪呢?”顺玺帝捏了捏小人儿的脸蛋。

    “自然由女儿来治罪啦!”小人儿漂亮的眼睛机灵地转动着。

    “哈哈哈,好好好!那绾绾给朕说说,朕可是犯了什么罪?绾绾又准备如何治朕的罪呢?”顺玺帝心情大好。

    “听闻父王数日操劳,休息极少,龙颜抱恙,父王可知罪?”小人儿面色肃穆,稚嫩的声音却又带了几分严厉。

    “父王知罪!父王知罪!”顺玺帝配合地低下了头,声音也放低了。“可不知绾绾要如何治朕的罪?”

    小人儿眉开眼笑,“那自然简单,女儿晚上睡觉前就来这里巡查,若父王不睡,我便不睡。这样治罪,父王可服气?”

    “服气!服气!”顺玺帝笑了,笑得暖暖的,这个罪治得他很幸福。

    十三岁的小绾烟,一身艳丽的霓裳,胯下一匹雪白的骏马,手持一条长鞭,与高大威武的顺玺帝并驾齐驱,眉目带笑。

    “父王,女儿射箭可有长进?”小绾烟笑着问道。

    “岂止长进?绾绾射得最好!比你几个皇兄都要好!”顺玺帝龙颜大悦。

    “那父王便将挽月剑赏赐给女儿可好?”小绾烟好看的丹凤眼里满是期待。

    “不好!”顺玺帝故意逗她。

    “父王,女儿伤心了。”小绾烟嘟囔起小嘴。

    “朕自然要让人重新铸一柄更好的剑送给绾绾!”顺玺帝看小绾烟那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绾烟公主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没有了原来的莽撞,但还是喜欢躲在御书房的角落偷偷给顺玺帝一个惊喜。

    那日,顺玺帝还没下早朝,她便躲在书房的屏风后看着书等他回来。

    不一会儿,顺玺帝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丞相、大皇子、二皇子。随后她的母后宁皇后也到了。

    绾烟公主大气不敢喘一声,她有预感,应该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行过礼后,丞相率先开口。“启禀皇上,密探的消息千真万确,玄慕国派去大神越洽谈和亲事宜的使臣昨日已经启程了,和亲人选也确定了,是玄慕的三公主。”

    顺玺帝一脸凝重,“祯烈,祯沅,你们有何看法?”

    “父王,儿臣以为,一直以来我们东陵和大神越邦交友好,关系融洽,玄慕国不仅长期觊觎我们,也多次侵犯大神越,如果我们也派出使臣洽谈和亲,同样的条件下,大神越会选择我们。”二皇子祯沅答道。

    顺玺帝点了点头,三国势力虽然鼎立,大神越却是更胜一筹,如果能和大神越和亲,相当于就有了庇护,玄慕国不得不忌惮三分,边境战事也将得以缓解。如果玄慕和大神越和亲,东陵必然孤立无援,哪怕大神越按兵不动,一直不安分的玄慕国必定仗势欺人,而大神越恐怕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收渔翁之利。

    “父王,和亲自然是当下正确的选择。玄慕国和亲的是三公主,据儿臣所知,玄慕有三个公主。儿臣舍不得绾绾!”祯烈十分疼爱绾烟公主,他俩同为宁皇后所生。

    一时静籁,不仅祯烈舍不得,顺玺更舍不得。一旦和亲,住进大神越的深宫中,要想见一面就是千难万难。后宫哪会平静?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万水千山,他的绾绾该和谁说?

    “皇后,你如何想?”顺玺帝看向宁皇后,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骨肉亲情,他无法说服自己轻易放下。

    宁皇后眼里噙满了泪水,但语气却一点不含糊,她是深明大义的。“皇上对绾绾的爱是小爱,对东陵臣民的爱是大爱,我想绾绾会明白的。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母后……”祯烈失声吼道。

    “好了,都退下吧,朕累了……”顺玺帝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一片混沌。

    “父王!”绾烟公主从屏风里冲出来,跪在了顺玺帝面前。

    “绾绾这是干什么?”顺玺帝起身想把绾烟公主扶起来。

    “女儿请父王恕罪,女儿什么都听到了!”绾烟公主倔强地不起身。

    “绾绾先起来,父王舍不得让你去和亲,起来说话!”顺玺帝看着他的绾绾跪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贵为一国之君,却连把女儿留在身边都那么难。

    “不,父王!女儿愿意为父王分忧,女儿愿意去和亲,请父王成全!”绾烟公主字字铿锵有力地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胡闹!快起来!”顺玺帝一直以为绾烟公主跪地不起是求他不要让自己去相亲,没想到却是这样,他的心更加凌乱了。

    “父王不答应,女儿便不起来!”绾烟公主从小倔强任性,却也并非不明事理。“父王,母后说得对,父王不仅仅是我的父王,也是东陵臣民的父王。从小我独享父王的宠爱,这是我将父王对东陵臣民的宠爱都夺来了。如今,绾绾已经长大,能有机会回报父王的宠爱,回报东陵臣民的宠爱,绾绾觉得很幸运!”

    宁皇后忍了很久的眼泪滴了下来,祯烈的眼眶也红了,顺玺帝强忍着心疼,将绾烟公主扶起……

八 公子闭关了

    林绾烟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很多很多画面,她整个人似乎在游离,游离于回忆中。www.uu234.net至于她最后是如何躺在床上的,她不知道。只是醒来以后,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萧禹文,而且踏雪,踏雪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她额头上的汗。

    “小姐,你醒了?衣服汗湿了吧?已经准备好沐浴的水了。”踏雪照顾了她一夜,脸上稍有倦容。

    林绾烟泡在浴桶里,整个人清爽了很多,从起床那刻起,她就感觉自己是真的好多了,看来萧禹文昨晚的疗伤确实是有效的。

    不同于昨晚的药浴,今天的浴桶里撒满了不知名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踏雪,我来这里几日了?”林绾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着自己就这样被萧禹文救走,她哥哥一定很担心吧,说不定消息已经传回东陵,她父王和母后也会很着急吧。

    林绾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她居然是个公主。不是说公主都衣食无忧吗?为什么她却是和亲的命运?还要被追杀。可说来也是那个傻公主自愿的啊!不自愿又能怎样呢?看着自己的国家没落,甚至灭亡?她似乎没有选择,因为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小姐,这是第六日了。”踏雪和林绾烟同一天来到寒月山,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你们公子呢?”林绾烟不确定萧禹文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她要与哥哥取得联系,必然需要他的帮忙,她也不知道萧禹文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能确定两点:他救了她,他不是坏人。

    “公子闭关了。今天一早李公子就过来了,公子吩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李公子。”李木川踏雪是早就熟识了的。

    “你们公子是因为昨晚替我疗伤才需要闭关?李公子又是谁?”林绾烟从小闹着跟着哥哥们一起习武,顺玺帝也宠她,由着她胡闹。偏偏她还有这方面的天赋,特别擅长剑术,常常把她的哥哥们都比下去。她自然知道像萧禹文昨晚那样用内功帮自己疗伤有多么消耗元气。

    “我只知道公子昨晚从房间走出来,脸色非常苍白,吩咐我一定要守在小姐身边照料着。”踏雪从来没有见到萧禹文那个样子,看起来快站不稳了。“李公子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一起读书习武,两人感情甚好。”

    “你们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来萧禹文真的是为了帮自己疗伤才闭关休养的,这让林绾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完全可以不这样做的,单凭他救了她一命,她这辈子都还不起。

    “公子没说。大概只有李公子知道吧。”李木川是萧禹文最信任的人之一,只要萧禹文不在,能拿主意的就是李木川。

    吃过早饭,踏雪又陪着林绾烟在花园里散步。因为伤好多了,林绾烟的步子也轻盈了很多。到了灵沫阁门口,林绾烟停下想了一会儿,走了进去。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她们,并没有阻拦,而是行了个礼。

    灵沫阁内有一青衣男子正在舞剑,布履轻盈却平稳有力,招招花哨却无虚出。

    “是李公子。”踏雪轻声对林绾烟说道。

    林绾烟也是猜到了的,因为这里是萧禹文练功的地方,一般人自然不敢轻易入内,而踏雪口中的李公子和萧禹文关系非同一般,那这个人肯定就是李公子了。

    李木川也知道那是林绾烟,整个寒月山到现在为止只出现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林绾烟,一个是踏雪,踏雪他自然认识。李木川剑尾一勾,取下墙上的另一把剑,挑起那把剑在空中翻腾了几圈,径直将剑抛向林绾烟。

    林绾烟一跃而起,接过剑握在手里。她认识这把剑,这是她父王专门找工匠铸来送给她的,应该是那日打斗中丢下的,没想到萧禹文还将她的剑也一起带回来了。

    没有给林绾烟思考的时间,李木川挥剑刺来。林绾烟弯腰侧走,躲过一剑,立即从侧面对李木川发起攻击,一剑快过一剑,每一剑都刺向李木川最不经意的地方。李木川见招拆招,灵活躲闪,防守为主,极少进攻。二三十剑过后,两人仍旧不分高下。

    李木川收起剑,插入剑鞘,笑着朝林绾烟双手抱拳。“姑娘身法灵动,剑走偏锋,以动制静,招式精奇,令在下佩服!”

    林绾烟此时才看清李木川的样子,国字脸,宽额,浓眉,大眼,高鼻,嘴唇饱满,牙齿雪白,笑起来很阳光,浑身透出一股吊儿郎当气,偏偏还让人讨厌不起来。萧禹文属于五官精致到挑不出毛病,李木川属于单独看每一个五官都不出众,放在一起却很耐看。

    “李公子过奖了,我这是班门弄斧。”

    “姑娘过谦了!再休息两日,姑娘便可痊愈。”李木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林绾烟带入屏风后的软榻上。踏雪识趣地走出门外等候。

    “我听踏雪说,萧公子闭关休养了,是不是很严重?这让我很担心!”林绾烟在软榻一侧坐下,双手接过李木川递来的水,并不喝,而是放在了软榻中间的小桌子上。

    “姑娘不必担心,三爷只需静养几日就会没事,姑娘且记住三爷的话,保护好自己即可。”萧禹文的情况远比李木川预料的要糟糕,身体未痊愈的情况下,又滥用内力,元气大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恢复不了。但萧禹文决意要做什么,那便一定要做,谁劝都没有用。

    林绾烟记得昨晚萧禹文是没头没尾地说过,他不在的时间,要她保护好自己。现在李木川又说起,她倒有些怀疑了,莫非他们知道些什么?适才李木川并未出几招,明显保留了实力,只是想试试她的身手。“我想见见萧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方便。”

    “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三爷闭关从不见客,连我都见不到他。姑娘如果有什么事,信得过在下,在下必定再所不辞。”连李木川都见不到萧禹文,那是骗人的。但是萧禹文现在的状况不想让林绾烟见到,是真的。

    林绾烟想想也就作罢了,既然是闭关,自然是不见人的,况且萧禹文两次都是为了自己而受伤,再去打扰他,更是说不过去。依照李木川和萧禹文的关系,那萧禹文如果知道什么,肯定也不会瞒着他。“也没什么事。不过想来我已经在这里叨扰萧公子数日,我和萧公子素昧平生,得此悉心照料,心里着实感激。我家并不在南栎城,是和哥哥同来游玩的,如今和哥哥失去联络,恐怕家人担心。我想劳烦萧公子帮忙,联系上哥哥。萧公子的恩情,他日必定和家人登门道谢。”

    李木川笑了笑,看来萧禹文猜得不错,她不仅恢复了身手,也恢复了记忆。“姑娘言重了!不过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公子但说无妨。”林绾烟的表情始终轻松不起来,这就是人和人的契合度吧,和萧禹文在一起,他不爱说话,不爱笑,但她心里总是很踏实,很放心,也没有一点沉默的尴尬。李木川总是笑脸相迎,话语客气,却让她有所警惕,哪怕他是萧禹文信任的人。

    “那日公子将姑娘救回,在下心里便有些担心。三爷是善良的,无法见死不救,但同时以我对三爷的了解,能伤到三爷的人必定不是常人。他日如果来寻仇,自然是麻烦不已。不瞒姑娘说,在下多次劝说三爷,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可三爷一意孤行。姑娘说什么登门道谢,我想三爷自然不会在意,三爷是拼了命救姑娘,并非冲着要姑娘回报。在下只祈祷三爷以后的生活还能同原来一样平平静静。”李木川虽然故意隐瞒了一些情况,但说的倒也全是真心话,萧禹文原本没必要多次涉险。

    林绾烟听完脸色凝重了几分,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以为只是普通的拦路抢劫,现在再去想,确实有些蹊跷。

    那日,她们一行人在南栎城外几十里处,突然遭遇一阵乱箭袭击,接着出现一帮黑衣人,双方便打斗起来,她很快从马车里冲出来帮忙。寡不敌众,祯烈掩护她逃跑,她便骑着马往树林小道里跑,甩了他们一段路却突遇陷阱,前方也出现一群人,她没有选择,只能跟他们硬碰硬。

    如果只是拦路抢劫,那为何要对她穷追不舍?树林里还埋伏有一群人,这明显是事先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她居然现在才想到,这么看来,李木川的担心是非常有必要了,如果知道是萧禹文救的她,那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一切都是我欠萧公子的,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李公子,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有一事相求。”林绾烟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姑娘不必客气,你的事就是三爷的事,三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林绾烟果然是个聪明人,李木川倒想看看她接下去会怎么坐,虽然他已经和萧禹文周密地计划过了。

    “我与哥哥失联多日,想必哥哥一定四处寻我,但是我不知道那日追杀我的是什么人,我不能自投罗网。我想写一封信将情况与哥哥说明,请李公子带上我的剑和信,找一个隐秘的地点,留下暗号,我哥哥定会寻来。不知李公子能不能帮上这个忙?”她的剑是特制的,上面镶有七颗珍贵的红宝石成一个月牙状,还刻有“绾”字,祯烈肯定一下就能认出来,再加上自己的亲笔信,可信度就更高了。

    “这个事情简单,不知道姑娘有几分把握?”李木川早就调查过,要找到祯烈再容易不过,他只是不知道就凭祯烈手下不多的人,到底要如何确保他们能安全进城,南栎城眼下混乱的局面怕是林绾烟想象不到的。

    “在联系上哥哥之前,我没有把握。”林绾烟说的是实话,这是大神越,不是东陵。“但是,我相信哥哥一定在想办法。”

    “好,那就请姑娘将书信准备好,在下即刻就去安排。”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李木川不是很担心。

    “那就有劳李公子了,我马上回去写。”林绾烟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姑娘客气了!”李木川也起身微笑相送。

九 我保证就远远看着

    目送林绾烟出门,李木川走到软榻对面,临时支起的屏风后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脸坏笑地看着一直在偷窥的萧禹文。www.uu234.net“三爷,都看到了,听到了,不用我禀告了吧?”

    萧禹文端起水杯自顾自喝水,看都不看李木川一眼,这小子笑起来就是欠揍。“按她说的做。”

    “三爷,你给我把把脉呢,瞧瞧我是不是失宠了?”李木川边说边伸过手去。

    萧禹文伸手就想把他拽过来,可李木川反应更快,急忙收回刚刚伸过去的手,萧禹文扑了个空。

    “三爷,你现在这点功力怕是连那姑娘都打不过,省省力好好养伤吧!”李木川好不得意。他经常嘴欠,萧禹文的脾气就是劳资不说话把你打到怕。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顿。打又打不赢,李木川就只有躲,反正只要萧禹文不是存心要教训他,基本上他都能躲过,这也成了他平时的一大乐趣。

    “她还没有完全恢复,多给她安排几个贴身的人,有什么意外,你也不用回来了。”萧禹文冷冷地说道。

    “三爷,你就跟我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认真的,如果你是认真的,我这条命豁出去,也要保她安全。”李木川笑得没点正经儿。

    “你要就那么点本事,活着也没意思,窝囊。”萧禹文怒瞪他一眼,这小子就是喜欢跟他装,再套他的话。

    “三爷你摸摸,整个胸口都是你捅的刀子,痛!”李木川极其不要脸地凑过身,把胸往萧禹文那里挺了挺。

    这一次萧禹文根本没有给李木川躲闪的机会,挥手就是不轻不重的一拳。

    李木川戏精地双手捂胸歪倒在椅子上,输人不输阵,能在嘴皮子上占便宜的机会李木川是从来都不会放过的。“三爷你最好祈祷我没事,你那小美人的性命可是挂在我身上的。”

    “我只知道,再不滚,你会挂在大门上,赤,身,裸,体。”动嘴皮子有什么用,萧禹文只会实际行动。

    闻言,李木川立刻起身站得笔直,一脸谄媚的笑。“得嘞,我知道三爷是爱我的,我的身体属于三爷,心也属于三爷,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矢志不渝!走了,知道三爷不会想我,我就放心了!”

    一说完,李木川溜得比兔子还快。开玩笑,剥光挂在门上算怎么回事,这张脸他还是要的,虽然只是一般般帅。

    抛弃简单粗暴直接找祯烈的方法,李木川派人按照林绾烟所说的记号,一路做到南栎城偏僻巷子里的一间废弃房子。

    果然,刚刚才入夜祯烈就带了几个手下寻来。看了林绾烟的剑和亲笔信,祯烈也马上写了一封信,取下随身佩戴的玉佩,交给来人一并带回。

    林绾烟在信中告诉祯烈自己被一位贵人所救,现在很安全,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让祯烈不要担心。同时因为不知道何人欲图谋害,也害怕恩人会因此受牵连,要祯烈不要透露她安好的消息,待调查清楚情况后再从长计议,万不可轻举妄动。但要尽快调查清楚,时间拖得越长,她和恩人就越危险。

    祯烈回信告诉林绾烟,出事当天,他就派人加急将消息传回东陵,并且通知边境守将迅速派精良将士前来支援,预计明日一早就能到南栎城。同时,东陵一直神秘潜伏在大神越的间谍组织也已经调查出部分情况,还在等顺玺帝的准允,便可行动,让林绾烟再等两日,并告知了一处联络地址。

    在寒烟阁三楼,林绾烟看完信,立即烧毁。行为如此谨慎,让旁边的李木川心中为之一震。这个公主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看来他还是被她单纯的外表所迷惑,以为不过是个长得漂亮只会撒娇求宠的女子。

    “李公子稍等,我这便写封信,请李公子按照上面的地址连夜将信带到。另外,请李公子安排马车,我想明天上午离开。”林绾烟说完就走到书桌旁坐下写信。

    这次她只写了寥寥数语,很快装好,在信封表面写下了一个地址,递到李木川手中。

    “姑娘放心,信在下立刻遣人去送。马车也会帮姑娘备好。”李木川说完抱拳告辞,多的他没有问,一问就会露馅,林绾烟比他想象得要聪明得多。

    李木川才走到寒烟阁门口,林绾烟飞奔追了出去。“李公子!”

    “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李木川停下脚步。

    “李公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林绾烟此时的面孔跟刚刚的冷静大不相同,脸颊似乎还微微泛红。“我想见萧公子。”

    李木川一时愣住,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林绾烟。他以为知道萧禹文闭关休养,她已经放弃见他的念头。萧禹文也不喜欢被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更不用说是被一个心里还有些许不同感情的女子看到。

    “我知道这个请求让李公子很为难,也会打扰到萧公子休养,但是我此次离开,可能再难有机会和萧公子见面,感谢的话我想亲口对他说。”林绾烟说得很急切也很真诚。

    “姑娘,三爷确实不方便见你,你的感谢我会帮你带到的。”谁说再难见面,只有我们三爷想,就能见到,李木川心里暗暗说道。

    “好,不方便见也没关系,请李公子让我远远地看看他就好。”林绾烟急得简直要口不择言了。

    “这……”这也可以?李木川怎么觉得听着挺感人,挺……浪漫的?汗。

    “我保证就远远看看,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被发现。”林绾烟看着李木川已经有些动摇了,又继续说道。

    李木川一脸为难的样子。他确实不确定将人带去了,萧禹文会不会打死自己,他很少为人破例。又转念一想,会不会萧禹文也想见她,只是碍于脸面?那自己岂不是做了件好事?

    顿了顿,李木川说道:“那姑娘随我一同前往吧。”

    “多谢李公子!”这句感谢林绾烟是发自内心的。

    走出寒烟阁门口,李木川将林绾烟写的信交给了门口的护卫,就带着她往灵沫阁走去。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事,没有说话。

    “进去吧,三爷在二楼。”李木川将林绾烟带到灵沫阁门口就转身走了。

    “多谢!”林绾烟此时的心情是忐忑的。

    每一个脚步都很轻,林绾烟生怕萧禹文已经休息了,会打扰到他。

    二楼和一楼一样,是个没有隔断的大通间,空旷无比,触目可及的是挨着几面墙上都摆着木柜子。柜子的每一格都放满了瓶瓶罐罐和她不认识的晒制后的植物。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除了水壶水杯,还摆着有石舂、杆秤等研磨称量的工具。

    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药材味道,林绾烟联想到萧禹文为她疗伤时准备的有药浴,他还用银针给她针灸,萧禹文难道是个医生?

    应该是没错吧,因为她看到萧禹文正背对着他在木格子前移动,手里还有一些药材。

    “你是在给自己配药疗伤吗?”林绾烟边朝萧禹文小跑过去边笑着问道,她很好奇。

    “这么晚了还不睡?”萧禹文还是那冷冷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药材放在桌子上,对林绾烟的到来好像并不意外。

    “你不也还没睡!”萧禹文真是擅长岔开话题把她带偏啊。

    萧禹文没有说话,用毛巾擦了擦手,倒了一杯水递给林绾烟,桌子前并没有椅子,他们只能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站着。

    林绾烟接过水喝了几口,将杯子拽在手里。她不敢直溜溜地看萧禹文,可哪怕用眼角偷窥,她也看出来萧禹文的脸色比原来苍白了许多。只不过他白杨般笔直地站着,还是显得很精神。

    萧禹文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并不喝,只是拿在手里。这么近距离地看林绾烟,萧禹文很满意,她的气色确实好多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周围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此时砰砰的心跳。

十 留个纪念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www.uu234.net”萧禹文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向门口走去。

    眼看萧禹文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大半米,林绾烟才反应过来,追向前去,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臂。“不用送我,你安心休养,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边走边说。”萧禹文由不得她拒绝,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臂顺势搭在林绾烟手臂上将她拢到身侧。

    林绾烟脸很快又泛红起来,微微低下头,小鸟依人地走在萧禹文身侧。

    走到一楼,萧禹文终于松开手,走到角落,拿来一件黑色的披风,覆在林绾烟肩上,又继续往外走,这次他的手很自然地收在自己身侧。

    林绾烟偷偷瞥了瞥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显得很长很大,那肯定就是他自己的了。来的时候她走在路上并不觉得冷,但此刻披上披风却暖和很多。

    一路无言,他们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柔和的月光散在他们身上,萧禹文那万年不变冷淡又精致绝伦的脸似被蒙上一层薄纱,充满神秘。

    林绾烟静美的脸上,却好似随着光线的强弱时时细微地变化着,时而微微勾起嘴角,时而蹙眉,时而努努小嘴。

    她一直纠结着如何开口,是不是要交代一部分自己的情况?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来,又不明不白地走,萧禹文没有怀疑吗?不过,看起来他是个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人,救人只是他做过的一件事而已,甚至都没有问过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但是连李木川都能想到要她命的人肯定非同一般,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么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无需多问。

    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那得是个什么人,才能把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同时又如此平静?

    不可能,她完全无法相信。萧禹文看起来就像个隐世的高人,浑身没有一点市井气息。而且,这个庄园虽然大气,却并不雍容,和他的气质一样,淡然又不容侵犯,他不像是达官贵人。

    林绾烟没有想清楚,也就不想开口。萧禹文也没问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似乎很享受两人这种花前月下并肩散步的感觉。

    “我,准备明天走。”萧禹文推开房门,示意林绾烟自己进去,但林绾烟并没有进去,鼓足勇气般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

    “好。”萧禹文脸上依旧没有波澜。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会铭记于心。”林绾烟准备了很多感谢的话,最后却说出一句最普通最不真诚的。

    “不用。保护好自己。”萧禹文从来不在乎这些,做任何事只凭他的心意,救她也不例外。

    林绾烟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如此回答,她认为萧禹文是个很纯粹的人,救人就是救人,没有其他目的,再谈什么回报,反倒像在玷污他的人格。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林绾烟的声音很轻,红着脸,头埋得更低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拥抱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谢也好,表达自己的不舍也罢,总之她明白明日一别,恐怕真的是此生不复相见。她一定忘不了萧禹文的,这个她刚到这个世界就救了她一命,给她温暖的人。

    她也不想因为即刻要分离就扼制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哪怕一分钟以后要离去,他们也还可以拥抱六十秒。

    萧禹文稍有几秒的迟疑,然后转身伸出双手环在她的腰上,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林绾烟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可也就几秒后,她就伸出自己的双手抱住萧禹文的腰,他的腰精瘦结实,还不断地传递着热量。这个怀抱很安全很温暖,林绾烟有些舍不得离开。六十秒是不够的,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要松手,永远都不要去面对未知的将来。

    萧禹文感受到怀里人儿的身体由僵硬变柔软,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林绾烟的背,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耳蜗,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保护好自己,嗯?”

    林绾烟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挣脱他的怀抱,娇羞地看着萧禹文,很认真地答道,“好!”

    萧禹文看着她那可人的模样,忍不住又抱住了她,轻轻的吻落在林绾烟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在那两瓣柔软朱唇上停留,他的亲吻毫无技巧,却又深情。

    林绾烟没有拒绝,自然地闭上了双眼,双手轻轻地环上他的腰,任由他从轻柔到火热地撬开自己的小嘴,任由他的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腰肢。

    她感觉自己快要沉沦了,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越来越热……

    又是他那越来越明显的身体变化,让她嗅到几分危险气息,她不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林绾烟从萧禹文热烈的吻中挣脱,红着脸低垂下头,从他腰间收回的手伸到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直佩戴的长命锁,塞到萧禹文手里,转身就跑进房间,把门关上。“留个纪念。”

    萧禹文摩挲着手里那个还带着她体温的长命锁默默离开。这个银质的长命锁,不过三个指头大小,应该是很小就开始佩戴的,但看起来依旧有光泽,双面锁面都是浮雕的凤凰,栩栩如生,连锁上悬挂的小圆珠都有精致的条纹,而且所有连接处看不出一点痕迹,浑然天成。

    一看就是宫廷的精品,就这样小小一个长命锁起码耗时一个月,且工匠手艺必须超凡。银质地柔软,很容易变形,雕刻是不可能的,那就是铸造,而就这样的双面版,刻起来也十分费时间,之所以他知道是双面版,是因为这是个实心的长命锁,双面的凤凰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刻上的字却不一样,这几个字他从她口里听到类似版本,一面刻着:青丝绾君,另一面刻着:执手流年。

    这就是命吧,萧禹文对自己说。清心寡欲十八年,而短短几日她却两次勾起自己的**,他不受控制般地想要她,如果不是她拒绝,他停不下来。

    才出了寒烟阁大门,李木川就迎面走来,看起来是早就在不远处候着的。

    “谁给你胆子带她来的?”萧禹文厉声问道,他不喜欢一切不在计划内的感觉。

    “三爷,我不让她来,她却求我让她远远看看你就好了,你说我于心何忍?况且我看三爷不也挺享受的嘛!”李木川眼疾手快,伸手就要去抢萧禹文握在手里的长命锁。

    萧禹文另一只手像个钳子般紧紧将李木川的手握住,慢慢加重力道。

    “三爷……三爷……你松手……快松手……要废了……真的要废了……这手废了明天谁保护你的小美人……”李木川痛得龇牙咧嘴,从来都是这样,只要不是萧禹文有意给他放水,没有哪一次他躲得过,就算眼下他受伤,李木川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萧禹文一脸嫌弃地甩开李木川的手,“那就等办完事回来再废了它。”

    李木川夸张地甩了甩手臂,萧禹文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让他吃疼又不会真正伤到筋骨。“怎么嘛,是个定情信物吗?我还没碰到呢,就要搭上一只手,可不亏大了。”

    “你手,脏。”萧禹文一点都不掩饰对李木川的嫌弃。

    “得,我手脏,三爷还要亲自废了我的手,我都替三爷觉得脏手。”李木川的不要脸已经深入骨髓。

    萧禹文狠狠地瞪了李木川一眼,这小子就是嘴贱欠抽,要不是他现在身体有伤,非得把他按在地上打到跪地求饶。说不赢他,但是打得赢啊。

    “看来,不仅手不想要了,舌头也不想要了是吧?”萧禹文一副你特么再bb一句试试的语气。“说正事!”

    李木川戏精上身,立刻站得笔直,一副人畜无害的谦卑样儿。三爷是谁,给个台阶就得赶紧下,不然,谁摔死谁知道。

    “启禀三爷,已经妥善安排。明日一共有三队人分别进城,小六子安排的大内侍卫也会分三批接应我们,第一批人和东陵国的人汇合后就一直往祯烈的府邸去,第二批人在第一批人和他们交完手后再补上。第三批等解决完障碍再直接赶到祯烈府中,只是要将绾烟公主装扮成大内侍卫,混在其他奉旨保护他们的侍卫里入府。到时小六子会亲自将她送到。”

    “把握好节奏,谨慎行事。”萧禹文对于自己的谋划布局还是有信心的,执行有小六子和李木川亲自负责,他也很放心。

    “难得三爷松口,想收拾他们很久了,手痒痒知道吧?可不得好好给他们演一出好戏!”李木川摩拳擦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进城后的人安排得怎么样了?”萧禹文难免忧心忡忡,如果不妥善打理,进城无异于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小六子办事三爷也不放心?”李木川一脸邪笑,他最喜欢和小六子争宠了,一直都是。虽然他们三个中,李木川武功最逊,萧禹文和小六子经常不分上下。但是他嘴巴厉害啊,手上占不到的便宜,嘴上全占满,结果常常就是小六子冷眼旁观萧禹文揍他。

    萧禹文和小六子联手将他五花大绑,再塞块破布在他嘴里也不是没发生过,理由就是两个人两张嘴都说不过他。这嘴巴厉害也怪他喽?

    小六子叫杨承阅,是长年驻守西南边关的杨武将军的幺儿,家里排行老六,和李木川一样从小是萧禹文的伴读。只不过后来李木川随萧禹文去了寒月山,而杨承阅没有。

    李木川是萧禹文生母李卿卿的大哥的嫡长子,与萧禹文同岁,但是要小几个月。李卿卿是原兵部尚书李玮的嫡长女,选秀进入宫中,一年后生下萧禹文,很快被册封为静妃,盛宠多年。

    后来,朝中有奸人,陷害李玮私通玄慕国,李玮满门抄斩。

    所幸李玮为人刚毅正直,朝中很多人也明白这是奸人所害,只是势不如人。当李卿卿暗中求救,还是有几个与李玮平日私交甚好之人愿意帮忙,于是,就狸猫换太子将李木川换下来,免去一死,其中就有杨承阅的父亲杨武将军。

    刚开始李木川被寄养在偏僻的乡下,萧禹文离开皇宫后,李木川就一直跟在萧禹文身边。而杨承阅自从萧禹文离开皇宫后就不进宫伴读了,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但是三人之间的关系从未疏远。

    杨承阅家是三代武将,从小练功习武,身手过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内侍卫总管。和李木川吊儿郎当的性子不同,杨承阅为人沉稳细致,所以,比起李木川,杨承阅的确要让萧禹文放心得多。

十一 准备进城

    第二天天未亮,南栎城就暗潮涌动了。www.uu234.net

    才过卯时,皇后的寝宫外,严蔚紧急求见。严蔚是皇后的亲侄儿,御史大夫严镇桥的长孙,任兵部侍郎。

    “这大清早的可有什么急事?”皇后严艺薇还未梳妆,一脸慵懒。年近四十的她,虽然保养甚好,却还是不敌时间的流逝,脸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皱纹,可终究皮肤是松弛了。

    “请皇后娘娘恕罪,确实有重要事情要跟娘娘禀报!”看得出来严蔚很着急。

    皇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昨天夜里,微臣收到重要情报,那个东陵公主那日逃跑后坠落山崖,正好被一户猎人救活,昨日刚刚与东陵大皇子联络上,今日将会进城。”严蔚已经连续搜查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人终于要出现了,必须要抓住机会。

    “消息可靠吗?”皇后仿佛一瞬间清醒了,语气也严肃起来。

    “完全可靠。东陵派来的人昨天夜里已经到城郊了,就等着带上东陵公主一起进城。东陵大皇子那里昨夜也一直在部署。”严蔚没有半句虚言,他收到的情报就是这样。

    “皇上可知道?”皇后的脑子在快速运转。

    “消息已经被我封锁了,传不到皇上那里去。”严蔚办事是相当老到的。

    “玄慕太子那里呢?”她的眼里闪过几道精光。

    “已经召集了所有力量了。”严蔚有一丝得意。

    “这次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再有意外,不仅他没法活着回去,我们可能也会受牵连。”皇后对他们上次的失败耿耿于怀,她不傻,皇上也不瞎。“在城外就解决掉,进城了就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城里有多少禁军和大内侍卫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可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微臣明白!”严蔚一副事在必成的样子。

    在进城的必经之路上,玄慕太子慕斯诺已经设好双重埋伏,严阵以待。布局之缜密,他自觉今日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过。

    祯烈的人分为两队,一队在城内接应,均是与他同来的护卫和潜伏在大神越的间谍组织,对南栎城的情况已经非常熟悉。另一队是边境赶来支援的东陵将士,人数有两百人之多。昨夜赶到,尚未进城,与祯烈派去的人碰面后,就在树林里休整,准备养好精神迎接第二天的恶战。

    林绾烟起了个大早,让踏雪给她梳妆打扮。看着房间里已经渐渐熟悉的一切,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踏雪梳妆完后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了林绾烟,里面装着出事那天她佩戴的一些首饰。林绾烟挑了个玲珑碧玉簪送给踏雪,踏雪怎么都不愿意收,最后还是林绾烟亲自帮她插在头上,才算作罢。

    吃过早饭,林绾烟便在三楼书房看书,等着李木川来人唤她。她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来时的衣服都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现在身上穿的还是萧禹文让人准备的。

    眼看已经过了午时,林绾烟还是没有等到人来唤她。她再也坐不住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林绾烟站在三楼的窗前四处张望,隐隐有些不安。怎么感觉今天这里很不一样?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就是四处的人少了,清净了许多。对,人少了,还少了很多。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踏雪已经被她差去找李木川了,林绾烟自己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抬腿往灵沫阁走去。果不其然,灵沫阁的守卫也少了很多。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灵沫阁,一楼没人,二楼没人,三楼上锁。萧禹文也不在?

    正当林绾烟一脸狐疑地返回寒烟阁,李木川神色匆忙地从寒烟阁出来。

    “姑娘,可找到你了!”李木川脸上浮起了笑容。

    “我可不是也一直在找你!”林绾烟仔细盯着李木川,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她所看到的吊儿郎当样儿,完全不一样,沉稳踏实,像刚刚干了一件大事,却仍旧意犹未尽地沉浸在其中。

    “那便请姑娘快随我出去,马车在外面候着的。”李木川不再多说,快步往门口走去。

    林绾烟来不及问什么,只能跟上。

    门口除了一辆并不豪华的马车,还有二三十个打扮得很朴素的男子,此刻都各自坐在马上。

    林绾烟扫了他们一眼,哪怕一个个刻意衣着低调,却难掩浑身散发出的逼人寒气。特别是无意中瞟过来的眼神,让林绾烟心里一紧。这些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林绾烟定论完毕。

    “姑娘快上马车!”李木川为林绾烟掀起门帘。

    林绾烟配合地钻了进去,李木川也很快跳了上来。

    林绾烟有点奇怪,李木川不是应该骑马吗?跟她共乘马车是几个意思?但是她没有问,撩起窗帘,探出头去,想最后看一眼这个她住了这么多天的地方。她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个大门,都是规规矩矩地在里面走动。

    现在从外面看起来,这也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处宅子,甚至连块门匾都没有。倒是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在极高的山上了,一眼望去全是头顶浮云薄雾的山林,甚是肃穆静谧。

    “姑娘!”李木川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

    林绾烟回过头看了看李木川的手里的黑布,脸色不是很好看。

    “多有得罪!”李木川陪着笑将黑布递过去。

    “是萧公子的意思?”林绾烟不知怎么会这样说出口,心里有点酸酸的。她有一份小私心,想萧禹文来送送她,又怕会很尴尬。很好,萧禹文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姑娘别误会,这是这里一贯的做法,哪怕是夫人来也是这样的。”这当然是李木川胡扯的,夫人根本就没来过,这么多年来过的女人除了她就是踏雪。

    其他人自然不必这样蒙块黑布下山,因为不是萧禹文的亲信根本就无法上山,能上来,下去的时候也是个死人了。

    主要是李木川觉得林绾烟不简单,还是小心为妙,他不想节外生枝。

    林绾烟倒也没说什么,自觉地把黑布对折再对折,蒙在双眼上,靠边在靠垫上睡觉。本来想问点什么,却因为这块黑布而变得一点心情都没有,这个人跟她坐同一辆马车就是为了监视她,还指望他会说什么实话?

    李木川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个姑奶奶是生气了,他偷偷地笑着,也不说话,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居然还这样一副脸色,罢了,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马车的速度很快,林绾烟根本就睡不着,她能感觉到这一段山路肯定不好走,弯多,路又不平,很是颠簸。她不知道当时萧禹文是如何将她带回山上的,还是在他自己也受伤的情况下。

    她又忍不住去想,萧禹文到底是什么人?救她到底为了什么?如此将她送到哥哥那里到底会不会让他受到牵连?还是此番就是一场交易?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不,她不能怀疑萧禹文,也不想怀疑,毕竟她的这条命都是他拼了自己的命救回来的。人心险恶,她还是希望自己不多的善意能用在他身上,她还是选择去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不多的接触里,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萧禹文的眼睛,冰冷又深不见底,但她却看到了一片纯净。这种纯净,和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一样让她心安,这也是林绾烟不会反感萧禹文“轻薄”自己的原因,那种孩子般想做什么就去做的纯净,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攻击性,让人无法拒绝。

    约摸一刻钟,马车停了下来。林绾烟警觉地坐直了身子,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剑上,却没有扯下脸上的黑布,她知道李木川还在马车里的。

    李木川早就睁开了眼,把她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快跳下马车,紧接着上来了一个挎了一大包东西的姑娘。

    “小姐,奴婢绿莺,伺候小姐换装。”绿莺放下肩上的布包,帮林绾烟取下了黑布后,又将布包解开,里面是一套宫廷侍卫的衣服、一顶帽子和一双鞋子。

    林绾烟用手挡着双眼,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长相甜美的绿莺,绿莺自称奴婢,衣着却是极其讲究,头饰首饰也点缀得恰到好处。再看看给自己准备的衣服,林绾烟瞬间心中明了了。

    林绾烟换好装,拿上自己的剑就下了马车,而绿莺取代了她坐在马车里。

    她发现,多了十多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人。林绾烟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服,很合身,应该就是按着她的身材准备的,看着这衣服应该就是大内侍卫或者御前侍卫吧。

    不是去与哥哥汇合,穿成这样是做什么?李木川怎么会跟宫中的人认识,还请得动他们?林绾烟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见到林绾烟下了马车,很快一个素装的人牵来一匹马。林绾烟点头致意后,跃上马背,缓缓驾马往前面走去。

十二 姑娘的恩人

    “这两天累死我了,今天完了,要好好放松一下。m.www.uu234.net”李木川的语气听起来很欢快。

    “你安分点,三爷的伤还没好,别惹他不痛快削你!”杨承阅好心相劝,李木川喜欢去喝点花酒,一放松起来就没个度。倒不是真的去找女人,他不找女人,就是喜欢那种气氛,纯粹地喝酒。一高兴就会多喝几杯,喝多了回去就要被萧禹文收拾。

    “谁让他受伤了?是他自己非得给那姑娘疗伤才那样的。我上上下下折腾了好几天,这会儿又削我,我可不服气!”李木川可是得理不饶人的。

    “好了,这些话别在三爷面前说!要喝酒晚上我陪你喝。”杨承阅最清楚这两人的性子。

    “得嘞,还是小六子最爱我!那晚上我不回去了,三爷问起来,你可得给我兜着哈!”李木川笑得合不拢嘴。

    林绾烟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想笑,这李木川还有这么一面啊?真是想不到!

    杨承阅侧身发现林绾烟已经走近,给李木川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再乱说话了。李木川会意,朝林绾烟看去,立刻恢复了正常地笑脸,还带有一丝严肃。

    “姑娘冰雪聪明,应该也猜到了。为了保证姑娘的安全,只有委屈姑娘混在这群男子中进城了。”李木川指了指杨承阅又道,“这位是杨公子,他会一路保护姑娘的。”

    杨承阅微微一笑,朝着林绾烟双手抱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东陵公主,虽然是女扮男装,可这身大内侍卫的衣服生生地让她穿出了俊朗英气,精致的五官,肃静的表情,除了皮肤略白,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在此先谢过杨公子!”林绾烟也同样抱了抱拳,趁机粗略看了杨承阅几眼:体格高大健壮,必定是长年练武之人才能有此体魄,五官并不出众,但是自有一股震慑人的磊落气质,看起来是沉着内敛之人。

    “姑娘客气了!”杨承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很快,李木川带着原来的那群人和马车继续前行了,只是马车里的人变成了绿莺。

    待李木川一行人已经跑得看不到影子了,杨承阅才下令开始走。杨承阅和另外两名侍卫走在最前面,林绾烟就在他身后,没有刻意的刻意,反正林绾烟感受到了这样的安排,也就不忸怩了。

    杨承阅好像是故意压着速度,队伍前进得很慢。

    “姑娘,你可信得过三爷?”杨承阅转头问了一句。

    林绾烟心里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当然。”

    “那我长话短说,三爷给姑娘留了一句话:保护好自己。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姑娘且记住三爷的嘱咐。”杨承阅冷静地说道,他不敢保证,这回去的路上还有没有不要命的来刺杀,李木川在前面也是试探。

    林绾烟怎么都觉得中了杨承阅的圈套,这就是让她什么都不要问了呗!但是一想到萧禹文的这句“保护好自己”,林绾烟的心里就很暖,她好像解读到萧禹文后面还有一句“一切有我”。

    “好。”林绾烟答应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请问杨公子,可和我家哥哥联络好?”

    杨承阅冷冷地笑了一下,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不屑。说来就凭祯烈的那点人,还真办不成今天的事,毕竟这是在大神越,天时地利人和,祯烈一样都不占,如果不是萧禹文出手,单凭自己的大内侍卫也办不到,结果会怎样,可想而知。“姑娘请放心,三爷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们三爷到底是什么人?”林绾烟忍不住问出口,问完就后悔莫及了。

    杨承阅顿了顿,皱了个眉头,这个东陵公主好像也不是李木川说的那么聪明吧?“姑娘的恩人。”

    林绾烟感觉到了杨承阅对自己的抵触,也深深意识到自己问出这样的话有多愚蠢。“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承阅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他懒得跟她说,从早上开始,他的人、三爷的人就已经为了她与那帮人厮杀过了,她还一副被人算计的模样,真的很让人不爽。

    早上当严蔚在皇后寝宫外候着的时候,杨承阅已经向皇上禀报完了祯烈的情况。果然不出所料,为了给东陵国一个交代,皇上的意思也是暗中给祯烈援助,切勿打草惊蛇,一定要揪出背后的主谋,平安地将东陵公主带进南栎城。

    本来杨承阅就已经和李木川联手布局好了,只是相当于跟皇上知会一声罢了,免得揪出人来了把皇上吓到。得了皇上的旨意,找到了祯烈,祯烈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结果就是李木川的人,从一个村子里护着一辆马车与东陵国前来援助的人汇合,一起护送马车里的“绾烟公主”进城。

    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头,突然一阵落石,所有人倒早有防备,所以只伤了些马匹。紧接着又是一阵乱箭,慌乱向前逃串中,少部分人中箭。

    很快继续往前逃跑中,一群人堵在了他们前面,接着又有一群人把他们的退路也封死了,剩下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绝壁。只能是一场肉搏。

    因为双方人数相当,一时间却也分不出胜负,这时后面赶来了几十个便衣的大内侍卫,很快那帮人就落了下风,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他们倒也一点都不慌,收拾了一下现场,清点了下人数,李木川的人和便衣大内侍卫的损失并不严重,折损的大半是东陵国的人。倒是对方逃跑的人数大约只在三分之一。

    很快李木川亲自带着第二批人赶到,除去少数几个大内侍卫和抓住的那些俘虏,其他人又继续往进城方向赶。这次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好像故意给那帮人时间准备再次的袭击。而且除了马车外围着的那群人,整个队伍稀稀拉拉,拖得很长。

    在进南栎城将路过的最后一片树林里,那些人再一次偷袭。先是地上设的陷阱将马绊倒,接着又是一阵乱箭,。

    他们明显就是冲着马车去,队伍又拉得长,所以只是一部分人受到伏击,另一部分人则很快找到对方藏匿的位置,厮杀起来。这次对方的人数众多,而且根据着装判断,加入了不少支援的人。

    寡不敌众,东陵国和李木川的人只能死死地将马车护住,不断与他们周旋,保存着实力。此时,树林里杨承阅带着另一群便衣的大内侍卫出现了,足足是第一次的三倍之多。

    如此形成了三个包围圈,东陵国和李木川的人将马车围住,那群人将东陵国和李木川的人围住,杨承阅的人将那群人围住。

    瞬间,局势出现了惊人的逆转,那群人腹背受敌,很快便败下阵来。这次,只有死的和伤的,根本就不给机会让他们逃跑。

    完胜后,东陵国的人护送着马车继续往城里去,李木川匆匆赶回寒月山接林绾烟,杨承阅挑选了十几名精干的大内侍卫稍作休整后也赶往与李木川约定的地点。其他的人都留在了现场。

    这时距离南栎城门已经只有十几里路了,而且全是宽敞的官道。东陵国一行人才走了不到五里路,就碰上了匆匆而来的禁军队伍,祯烈也在其中。

    顺理成章的,禁军派出了一队人随祯烈护送马车进城,另外的就赶往树林增援大内侍卫清理现场。

    这些“路障”都清理完了,李木川才匆匆护送林绾烟下山,这也就难怪林绾烟在寒月山等了那么久。

    两次的打斗中,东陵国的人折损众多,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一直一前一后地把马车和李木川的人护在中间,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地势不熟而且长时间赶路确实疲乏。

    但是大内侍卫和李木川派来的人损失也不小。杨承阅救护有功自然会得到皇上的封赏,萧禹文则是幕后的策划,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却又不能现身领赏的策划,他的损失自然就只有自己担着。

    这些杨承阅心里都明白,以他和萧禹文的关系,他宁愿不要这些封赏,也不愿意萧禹文冒这样的险。会去冒险,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萧禹文不想放过那些人,但仅仅是如此,他没必要做得那么绝,更多的是为了确保东陵公主毫发无伤。自然听到林绾烟对萧禹文的怀疑就愤恨不已。

    无须李木川碎碎念,杨承阅也猜到萧禹文这次可能动了点情,否则以他的性子,别说是一个东陵公主,就是大神越的公主也不关他的事。他要做什么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根本也没必要借着这件事情达到什么目的。

    反倒是这个事情一出,还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最好的事情肯定就是萧禹文当日不去救这个公主,再次一点,就是哪怕救了就救了,不要管那么多有的没的,总之就是撇清关系,否则很难说会不会后患无穷。

    这就是杨承阅看不懂萧禹文的地方,明知不可为又偏偏为之,总是给自己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

    杨承阅和萧禹文一般大,都是十八岁的大男人了,没有说亲,也鲜少和女子接触。他无法理解这些感情,但是让他选择,他断然不会有萧禹文这样奋不顾身的勇气,太可怕了。

十三 他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宫中,皇后那里已经炸开了锅。www.uu234.net

    “严蔚还没有回来吗?”皇后一直不停地在寝宫里踱步,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人被抓住,然后把她抖出来。

    “启禀母后,还没有!”大皇子萧禹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蠢货,一个个都是不中用的蠢货!中了一次埋伏,第二次还敢将所有人马压进去!”皇后真的气不过,伏击两次都失败,最可恨的是第二次自己还折损了那么多人,这个交易怎么都亏了。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更是把命都赔进去了。

    “母后息怒,他们也是准备一鼓作气将人拿下……”萧禹城身为大皇子,却一向有勇无谋,也不爱读书,小时候没少因为功课不好被生母皇后数落。如今长大了也不见得变好,最爱往脂粉堆里钻。

    “闭嘴!”皇后狠狠地瞪了萧禹城一眼,眼睛里好似要喷出两团火。“皇上是如何知道的,还派出了禁军……”

    “是那祯烈……”萧禹城小声答道,生怕又惹皇后动怒。

    “好了,你退下……”皇后揉了揉额头,还没等萧禹城说完就下了逐客令。如今她是指望不上这个儿子帮忙想办法了,他自己都还拎不清!越想越气,怎么自己那么聪明,偏偏生个儿子如此愚钝,真是气不过!

    城南的一座阁楼上,慕斯诺一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一时间乒乓作响。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一旁跪着的张高林一动也不敢动。

    “废物!一群废物!”慕斯诺气得一张英俊的脸都扭曲了。

    祯烈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城,回到了皇上给他安排的府院中,东陵来增援的人先被妥善安顿下来。但是一直都没有见到真正的绾烟公主,所有人的心都还悬着。

    直到入夜,没等来绾烟公主却等来十几个着正装的大内侍卫。祯烈匆忙出来迎接。

    “哥哥!”林绾烟站了出来,虽然对于这个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哥哥,她没多少感情,但是原来的记忆里,祯烈是最真心对林绾烟好的,毕竟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妹妹……”祯烈认出了林绾烟,激动得悄悄红了眼眶,如果林绾烟真的出了什么事,祯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参见公主!”闻言,东陵国的一行人纷纷下跪行礼。

    淡定的是大神越的人,毕竟不是他们的公主和皇子,就跟一般平民无异,的确无需下跪行礼。

    杨承阅小声叮嘱其他大内侍卫留下来好好保护林绾烟,自己却悄悄走了,皇上还等着他去复命。

    “皇上,此事有关我们大神越的颜面,微臣不敢说!”杨承阅跪倒在地。

    “爱卿只管说,其他事朕自会定夺。”大神越当今的皇帝萧煜还算个明君,仁慈爱民,治国有方。在位二十几年,国富民强,自然没有邻国敢欺负大神越,但萧煜也从未主动出兵欺负东陵国和玄慕国,打仗苦的是平民百姓,他深知这一点。但胆敢对他的土地有一丝想法,他必定狠狠回击,玄慕国曾多次被教训。

    “抓回来的人中,有皇后的亲信……”杨承阅声音压得很低,在宫中多年,他自然学会的察言观色,也摸透了各个主子的性子。

    “可有确切证据?”萧煜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朝中的那些事他自然心里是有数的,皇后会牵扯进去,他也是有理由相信的,但确实事关大神越的脸面,皇后也是一国之母,这个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微臣已经玄慕国和其他的人分开关押,玄慕国的人对此供认不讳,另外的人微臣还未审问……”杨承阅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就凭如此一件事,哪怕证据确凿也奈何不了皇后,但是萧禹文也只是想给皇后一个教训而已,没有那么急功近利。

    萧煜的脸黑沉下来,对于杨承阅的做法他认同,要不要严刑逼供就看他如何权衡利弊了。“朕倒要看看他们要掀起什么浪了!玄慕国的那些人全部转交给东陵大皇子,其他人先给我关半个月,你且盯着,后面有什么情况再向朕禀报。”

    “微臣遵旨!”杨承阅心里默默地给萧禹文点了个赞,他的预料真是不要太准,这件事只是小小地离间了皇上和皇后,后面皇后再有什么动作,只要能揪出来,就不怕皇上不责罚。

    林绾烟对自己相安无事地和哥哥会面一直很怀疑,因为太顺畅了,她能想到的危险一个都没有出现,难道就是因为她穿着大神越大内侍卫的衣服?不,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那么容易,李木川带着那些高手,还有假的公主是怎么回事?还有她听到的李木川和杨承阅的对话又如何解释?萧禹文一直叮嘱她保护好自己是为什么?

    林绾烟顾不上吃饭,就跟祯烈及东陵国前来增援的将领,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意思就是早上你们就已经开始进城,也知道护送的马车里是个假公主?”林绾烟很讶异,这怕是早就有人计划好的,她从寒月山离开已经是下午。

    “启禀公主,确实是的,微臣接到大皇子殿下的密旨,与来人对了暗号就一路同行。可以看得出来大神越这次派出的都是经验老到的高手,而且前后两次加起来的人数比我们的人还多,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根本无法顺利进城。”

    东陵的将领实事求是地说道,他对大神越的这些人印象很深,一是领头的很沉着,哪怕实力相当悬殊的时候也不慌不乱,哪怕是计划好的,但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也非常难得。二是经验丰富谋略过人,从他们两次不同的排兵布阵就能看得出来。

    “哥哥,大神越的人什么时候同你说援助我们的事?”林绾烟转而问了祯烈。

    她根本不相信这次相助的人是全是大神越皇帝派出来的,如果她和祯烈一样没有见过萧禹文,她可能会相信,但事实是她猜到多半是萧禹文在帮她。

    她对萧禹文的身份是更加好奇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一定是皇室子弟,否则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集到这么多的大内高手。那这么说萧禹文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以后他们还有可能见面?再见面的时候……林绾烟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里竟有一丝凉意。

    “昨天夜里送信来的人便同我说了护送的马车里是假的公主,今日一早便有人带着大神越皇帝的信物,说会有禁军同我一起出城迎接马车。”祯烈不知道的是,送信的是萧禹文的人,计划也是萧禹文让人告诉他的。早上来的人,是杨承阅的人,皇帝的信物也是真的,因为禁军是皇帝让调的。而禁军其实就是去扫尾清理现场,根本没有实质性地帮上什么忙,毕竟杨承阅也调动不了禁军。

    林绾烟点了点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萧禹文早就安排好的。如果是今天早上才开始布局,根本就来不及,祯烈收到皇帝信物的时候,估计东陵国的人和萧禹文的人早就会和了。

    而且,皇帝调的是禁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等祯烈和禁军一起出城时,护送马车的一行人已经快到城门口。那就是说,已经是经历了两次搏斗以后了。

    但是林绾烟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祯烈所知道的版本是,她那日掉入悬崖,后来被好心的猎人所救,还治好了她的伤。这明显就是萧禹文为了掩饰他自己的身份而编出来的谎话。也就说明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她定然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可能会给他带去麻烦,林绾烟当然不希望萧禹文有事。

    “那玄慕国的人为何在大神越还能如此猖狂?”林绾烟皱了皱眉,按说不在自己的国家里,想要这样大张旗鼓地追杀另一个国家的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而且,还是在帝都附近。

    “玄慕国的人私通大神越的人。本来玄慕国早就来谈和亲,但是没有成,而且大神越皇帝对他们不如对我们重视,自然他们心里有怨气。听说大神越有人支持与玄慕国和亲,想必就是那些人和他们私通。”祯烈有些气愤,也有些懊恼当初没有料想到这些,导致妹妹受此惊吓。

    “可查出来是大神越的什么人?”林绾烟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单纯只是玄慕国的人,那只要大神越皇帝发话,自然他们会安全很多,但是如果大神越有人暗中支持玄慕国,那就防不胜防了。

    “暂时还没有眉目。”祯烈无奈地摇摇头。

十四 只关乎男人的尊严

    杨承阅回到自家府邸门口,已经是亥时。www.uu234.net才下马,李木川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六子,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吗?”李木川一个不爽抬腿就是一脚。

    “你鬼鬼祟祟地在门口猫着干嘛,又不是没来过,自己不会进去?”杨承阅没有提防到,挨了李木川一脚,立马回了一脚,但是被李木川躲开了。

    “你大爷我在这里恭迎你回府你还不乐意了啊?”李木川一贯的不正经口气。

    “得得得,你都成我大爷了,我怎么乐意?”杨承阅理都不想理他,太不要脸了,可就是拿他没办法。

    “有我这么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爷你还不乐意?我这可是给你长脸呢!”李木川最喜欢占杨承阅的便宜,其实他是三个人中最小的,同年生,但是月份最小。

    杨承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往里面走,好像根本没听到李木川在说什么。他都习惯了,有时候忙起来很久见不到李木川,倒也有几分想念。可真正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时候,他又想拿块破布把他的嘴堵上。杨承阅没有萧禹文那么暴力,直接就打,但是看着李木川被打,怎么心里又有点……大快人心……的感觉。

    李木川嚷嚷着要喝酒,杨承阅就叫自己院子里的小厮把酒和小菜端到湖心的亭子里。这个时辰,家人的其他人大多都休息了,李木川那厮一闹起来没到半夜不会睡觉,免得第二天挨母亲的训,他就知趣地想到还是去湖心亭的好,也免得一些话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

    杨承阅的几个哥哥都有了妻室儿女,还有两个妹妹待字闺中,家里上上下下也是一百多口人,有个什么事热闹得很。他平时也忙,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人都见不到几个,倒也省去很多琐事。

    “听说过几日皇上要设宴款待东陵大皇子和公主。”杨承阅先给李木川倒上了酒,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款待就款待,干我何事?”李木川爽爽地一饮而尽。

    “你喝慢点!这酒后劲儿大。”杨承阅看着李木川那么喝都替他醉,偏偏这小子酒品还不好。

    “喝个酒你也这么啰嗦,让不让人痛快了?”李木川又将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

    杨承阅一把抢过酒瓶,放在自己手边,拿起筷子往李木川碗里夹了点小菜。“可是有什么闹心的事?”

    “没,就是高兴!快给我说说,这次皇上要怎么处置皇后娘娘?这可不是私通他国危害大神越的利益?”李木川又将杯中的酒饮尽。

    杨承阅脸上一沉,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是不要命了吗?给我闭嘴!”

    李木川愤怒地瞪了杨承阅一眼,起身抢过酒瓶,接连给自己倒了两杯酒,都一口喝下去。

    杨承阅看不下去了,使劲地要抢回酒瓶,但是李木川就是不让。

    “你让不让我喝?把我惹急了我揍你!”酒瓶在两人的手中僵持着,李木川抢不过,气急败坏地放狠话。

    “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李木川自然是打不过杨承阅的,只是他看到李木川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换作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肯定做不到李木川现在这么好,起码他每天还是没心没肺天塌下来都不关他事的样子。

    李木川还是听话地松了手,重新坐下。杨承阅拿起李木川的酒杯,倒满酒,放在他面前。他看到李木川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刚刚那番愤怒,还是忆起往事的悲伤。

    杨承阅坐下,拿起酒杯,跟李木川示意了一下,两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你还有三爷,还有我。”杨承阅说着又将两人的酒杯倒满。“要喝酒,我陪你!”

    李木川什么话都没说,杨承阅给他倒酒,他就喝,往他碗里夹菜他就吃。

    “经过这个事情,相信皇上已经对皇后心有芥蒂了,只是事关大神越的颜面,再顾及皇后的身份,一时可能也不会惩罚什么。但只要皇上把事情放在心里了,就总有秋后算账的时候。所以,你别一时冲动误事,这么多年三爷在做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先保住你的狗命,才能看好戏。”杨承阅声音很低,但是很坚定。

    李木川不知听没听进去,吸了吸鼻子,又是一杯酒落肚。放下酒杯,猛地一个抬头,“你说谁的是狗命?”

    杨承阅被他的后知后觉逗乐了,笑了起来。

    “你给我重新说,好好说,谁的是狗命?”李木川气得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扯杨承阅的衣领,这骂人呢不是!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承阅也不躲,任他揪起自己的衣领,笑嘻嘻地配合着双手举起,表示投降。

    “小六子,我说你是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李木川嘴里不饶人,可还是松了手,顺便将杨承阅的衣领理了理。

    杨承阅笑着又将李木川的酒杯倒满,能这么玩闹就说明李木川刚刚的那股气过去了,也真是难为他了,想来他和三爷都是内心极其强大的人,否则这么些年也挺不过来。

    “六哥哥,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喝酒,我可要跟母亲告状哦!”夜色中袅袅走来一名身着湖绿色衣裙的女子,声音甜美,五官清秀。

    “七妹,你这么晚还跑出来玩耍,才该罚!”杨承阅故作一脸严肃,这是杨武最小的一个孩子杨慕晴,和杨承阅一样都是正妻姚氏所生。

    “六哥哥还说呢,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到你了,从五姐姐那里回来,听厨房说在给你备酒,我可不就过来看看你呢。”杨慕晴走到杨承阅身边,端起他的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被辛辣的气味刺激得赶紧放下。

    “小姑娘家家,未必还想喝上一口嘛!”李木川瞅着她那样,忍不住笑了,目光柔和了很多。

    “木川哥哥,这个酒,劲大,少喝一点。”杨慕晴一边笑脸盈盈地看着李木川,一边抢过了李木川正要往嘴里送的酒杯。

    李木川不敢从杨慕晴那里抢回酒杯,只能拿眼瞪杨承阅,你们当真是一个妈生的,一点没差!

    杨承阅得意地笑着跟李木川示威,怎么的,总有人收拾得了你!

    “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萧禹文一身黑衣缓步走来。

    杨慕晴一听声音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杨承阅和李木川则双双站了起来。

    “三爷!”杨承阅尴尬地打招呼,这下可好了,喝酒被逮个正着。

    “三爷!”李木川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萧禹文,今晚怕是又要挨一顿揍了。

    “禹文哥哥!”杨慕晴甜甜地唤道,她只要看到萧禹文就害怕,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萧禹文笑过,但也算从小就认识,不是很拘礼。

    “慕晴妹妹去帮我取个杯子来可好?”萧禹文脸上还是一贯冰冷,但语气软了一点。

    “当然好啦!”杨慕晴正愁没有理由开溜,看了一眼的旁边李木川,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木川哥哥,你同我一起去嘛,我该回去歇息了,等下就不回来了。”

    李木川愣了一下,脸上有点难为情。

    “木川哥哥……走嘛走嘛走嘛!”杨慕晴扯着李木川的衣袖撒起娇来。

    李木川只好一脸无奈地迈开步子。

    萧禹文看着两人离开,就坐了下来。“你这妹妹倒机灵!”

    杨承阅不好意思地笑着,这可不就是在说杨慕晴帮着李木川免了一顿打,“这越长大越不懂规矩,让三爷笑话了!”

    “他们两个倒也般配,不知有没有那个缘分。”萧禹文淡淡地说了句。

    “以前木川老爱跑家里玩耍等我回来,今日竟然在门口候着,也不知为何。”杨承阅是看出来杨慕晴对李木川有爱意,之前也觉得李木川对杨慕晴很不一样,可不知不觉就感觉淡了。他本来对感情就有些迟钝,所以也没多想。

    “木川在回避。”萧禹文不爱说话,但是善观察,看杨慕晴和李木川的眼神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该他的东西我会一件不差地替他讨回来。”

    杨承阅这才反应过来萧禹文说的是什么,敢情李木川也是喜欢杨慕晴的,只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觉得会让杨慕晴受委屈,所以刻意回避两人的感情。“家父并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木川是个好男人。”

    “跟那些无关,只关乎男人的尊严。”萧禹文神色冷淡却认真。

十五 八皇叔可未曾婚配?

    按理说林绾烟已经回到哥哥身边,应该很踏实,可却一晚都没真正睡着。www.uu234.net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神色疲惫地起了床。不想前来伺候她洗漱更衣的却是昨日马车里的那个姑娘,林绾烟很是疑惑。

    “公主,奴婢绿莺,公主在大神越游玩的这段时间,奴婢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绿莺已经换回了下人的装扮,衣着倒是上等丫鬟的规格。

    林绾烟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乐意,她从东陵来的时候带的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平日里伺候的人已经够了,院子里还有其他下人,也不缺人手。这又是谁派来监视她的?昨天的那个杨公子?昨天听祯烈说了,是大内侍卫总管,那就是大神越皇帝的人。可和李公子又如此交好,那必定和萧禹文关系也不浅。

    “公主无须这种眼神看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如果奴婢有意害公主,何必等到今日。”绿莺动作很规矩,神色却不卑不亢。

    林绾烟眉头一锁,这个丫鬟气场倒不小。“你不是一般的丫鬟。”

    绿莺笑了笑,“公主只需知道奴婢并无恶意就好。”

    “你的主子是谁?这个我总要知道吧,如此有恩于我,若连他姓谁名谁都不知道,他日我如何报恩,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虽然明显知道不会得到确切的答案,林绾烟还是想套点话,这个姑娘是昨天杨承阅带来的她知道。

    绿莺仍旧笑着,“公主不必放在心上,保护好自己就是报恩了。”

    林绾烟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是萧禹文。知道是他,林绾烟顿时就放心了,这种心安的感觉如同她在寒烟阁夜晚睡觉的那种踏实感。

    和祯烈一起用过早膳,林绾烟就提出想去外面走走。这是她第一次来大神越,也是第一次到大神越的帝都南栎城,听说这是三国最繁华的都城,不去逛逛倒枉来这一趟。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八天,她又都在寒月山上,确实也很想看看这古代繁华,到底能繁华成什么样儿。而且多日来因为受伤,吃的都很清淡,现在她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地想出去觅食。

    正当林绾烟准备出门,外面来人说大神越皇帝派人来传旨。因为身份的特殊,祯烈和林绾烟都不需要下跪接旨,来人也直接就说他只是来传个口谕,无须多礼。

    大神越皇帝送来的是两箱金银首饰和一箱珍贵的补品,将礼品清单和一份请柬交到祯烈手中后,来传旨的公公就告辞了。祯烈急忙让贴身侍卫去送客,侍卫也是懂规矩的,暗中给那太监塞了一大包银两,客气地将人送出门。

    “妹妹,大神越皇帝两日后设宫宴款待我们。”祯烈看完请柬随手递给了林绾烟,又开始看礼品清单。

    “大神越的礼数还是很到位。”林绾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不禁大开眼界,还有那人参、燕窝和不知名的补品,装了满满一箱,就跟不要钱的一样,真是令人咂舌。

    “咱们刚到大神越,妹妹就受到如此惊吓,他们这就是给我们赔不是。不过,出手确实很阔绰。”祯烈又将礼品清单递给了林绾烟。身为大皇子,经常在自己父皇面前走动,对于这些常用的安抚手段还是很清楚,礼品的贵重程度自然也能分辨。

    “说到底是我们太轻敌,也不怨大神越,况且救我的也是大神越的人,这个事情我们不仅不能给大神越脸色看,还得好好感谢人家。”林绾烟没有太多彼此算计的心思,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不是萧禹文救了她,她肯定就没命了。不,应该是,本来的绾烟公主已经没命了,萧禹文救的只不过是恰好穿越过来的自己罢了。

    “妹妹所言极是!”祯烈笑着点点头,他的妹妹虽然任性,但是一贯善良明事理他是知道的。

    林绾烟对那些金银首饰也没什么兴趣,不一会儿就带着绿莺出门了,后面还跟了几个便衣的大内侍卫。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萧禹文安排的,倒也不说什么,连祯烈要给她安排人都拒绝了。好歹是在南栎城内,昨日那些人也受了重创,一时还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反倒是带的人多了,引人注意。

    在绿莺的指引下,马车停在南栎城最繁华的四方街上。林绾烟下了马车,看到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是惊讶到了。这么宽敞的一条街,能同时过两三辆马车,两旁楼房林立,茶楼、酒楼、布庄、米庄、药房、金银铺、脂粉铺、糕点铺,应有尽有。

    门前还有很多小商小贩,吆喝声、嬉闹声不绝于耳。街上的人,个个衣着得体,举止文雅,悠然自得。不说放眼过去都是俊男靓女,却不乏长相端庄、俊美之人。这看来,传言大神越国富民强是真的啊!这热闹景象一点都不输现代大城市的步行街啊。

    一路上,林绾烟除了吃,就是一直跟商贩搭话,询问这个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制作工艺是怎么样的,可惜这里人说的很多东西她都没听说过,所以别人说了她也总是一脸茫然。

    绿莺一路帮着付钱,一路嘀咕,不是姑娘家出门都喜欢逛首饰铺、脂粉铺,再不就是去裁件新衣裳,这公主怎么对吃的如此热衷?那吃相恁是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样。

    可看到林绾烟只是吃却不知道吃的是什么的时候,她就笑了,这果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天之娇女,从来没体验过市井乐趣,自然是这副模样。

    逛吃逛吃,一条几百米的繁华大街就被逛完了,林绾烟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可此时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快到中午了,秋日的阳光也越发灼热。

    “绿莺,这附近可有能休息的地方,我走累了。”林绾烟停下脚步,绿莺很贴心地拿出手绢擦去她额头上的细小汗珠。

    “奴婢知道前面就有一家有名的茶楼,那里不仅茶水香甜,点心还特别好吃。”绿莺已经看出林绾烟吃货的本质。

    “哇,那太好了,我们快点走吧!”一听说可以歇脚,还有茶喝有点心吃,真的不要太高兴。

    素心楼的楼上雅间,位置最好的那间经常都是空着,今日却有客。之所以说是位置最好,是因为这里不仅可以将楼下的情况一览无遗,透过窗还能看到路上来往的人马。窗户外这条路已经过了繁华路段,安静是安静了些,却是通向皇宫的一条要道。

    “八皇叔何时回来的?”萧禹文给对面坐的男子恭恭敬敬地斟了一杯茶。

    “昨日夜里才到,哪曾想还是晚了点,错过了一场好戏!”萧慎端起茶杯,拿到鼻尖闻了闻,慢慢品了一口。“这茶不错!”

    “八皇叔也得了消息?”萧禹文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香浓郁,色泽醇正,温度也刚刚好。

    “可不就是赶回来瞧瞧来了!”萧慎连日赶路倒也没有疲倦的模样,只是胡渣长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剃,倒也更添了几分男人味儿。他早上起得晚,随便收拾了就出门了,也没顾得上吃东西,现在就自顾自地吃着点心喝着茶。

    萧禹文也没有说话,品着茶,透过半掩的窗户往楼下望了望。这个点茶楼没什么客人,早上来的人已经走了,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下午也是午时以后人才会陆陆续续多起来。所以,楼下大部分桌子都是空着的。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六个人,应该是哪家小姐出门游玩,一位身着米白衣裙的女子,身材窈窕,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一路耷拉着脑袋,一位绿衣的丫鬟,眼神犀利地扫了扫整个茶楼,后面还跟了四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同样警惕地四下观察。

    白衣女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脑袋,侧着脸往窗外望去。绿衣丫鬟站在一旁应该是跟她念有哪些茶点,而四个男子则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那白衣女子点完茶点,就偏着头饶有兴致地指着那好几盆挂在窗棂上,往下吊着长藤蔓的植物,不知在说些什么。

    客人少,茶楼的小二很快就端上了泡好的茶和点心。只见那白衣女子对茶倒不甚感兴趣,指着桌上的茶点让小二一一讲了个遍,然后才一一试吃。

    光看她那侧脸就好像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吃相倒不甚雅观,不过让人看起来就会觉得自己也饿了,而且那些茶点一定也很好吃。

    萧禹文抿嘴微微笑笑,他想起那夜林绾烟也是这副吃相。

    “看什么呢?”此时萧慎已经把肚子填得差不多了,许久未吃素心楼的点心,今日吃到这熟悉的味道,很是满足。

    “无关的人罢了。”萧禹文收回了视线,嘴里那么说,心里还是觉得那应该是个挺有趣的姑娘,因为他觉得林绾烟就应该是挺有趣的。这两天他好像对女子有了多于往日的关注,起码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看了一眼就转头。

    萧慎也那往那白衣女子的位子望了一眼,“后日的宴席你可要去?”

    萧禹文不置可否,只是缓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要皇叔说,你也该回去,别的不说,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听说这东陵公主也是难得的美人儿!”萧慎嘴角浮起一阵坏笑。

    “我没记错的话,八皇叔可未曾婚配?”萧禹文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萧慎自讨没趣地瘪瘪嘴,端起茶杯品了口茶。那么多皇侄儿,除了萧禹文他都看不上,平时他脾气是暴躁,可偏偏在萧禹文这里讨不到半点好。

    萧禹文也不再说什么,继续斟茶。

    两人一时无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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