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攻杀曲谱
一行人返回到驻扎的地方,灵异卫便急忙腾出一个帐篷救治那个从山洞里带回来的男子。m.www.uu234.netm.www.uu234.net并不是他们不想救治那只狐狸,而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救治。
萧禹文和林绾烟一起去到杨承阅的帐篷内将山洞里的情况跟他讲了一遍,杨承阅当即表示要亲自过去看一下。
于是,十二司便领着杨承阅往山洞的方向去了。
林绾烟知道灵异卫带回来的男子是乙卫,哪怕没有机会看清楚容貌,她也十分确定,因为那只白色的狐狸是乙卫的通灵护体:安安。
有关灵山的事,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能说。既是这样,林绾烟也不敢说自己认识那个男子。只是萧禹文让她回去歇息,他去看看那个男子时,林绾烟表示自己也想去看看。
萧禹文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林绾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林绾烟撇了撇嘴,抱着雪球儿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不知这厮是不是又吃醋了,按道理她是没理由去看一个陌生男子。
可乙卫是自己的师兄啊,有些事情他不能跟萧禹文说,但可以告诉自己啊,怎么说,她都该去看一看的。
灵异卫里懂医术的都距离在乙卫的帐篷内,所有人都一筹莫展,见到萧禹文来了,赶紧让到一边。
“主子!这男子的情况不太妙,气息时有时无,身上并未见伤口,应该也是被内力所伤,可伤得实在怪异,从脉象上根本瞧不出来。”??
灵沐皱着眉轻声说道。??
萧禹文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蹲下身子替乙卫把脉,片刻后眉毛也紧紧皱在一起。情况跟灵沐说的一样,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医治。
林绾烟凑过去看了看,那个英俊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男子就是乙卫错不了。连萧禹文都没有办法,林绾烟心里万分担忧起来。乙卫不能死,死了很多秘密就会真的成为秘密。
“喵...喵...”??雪球儿突然朝着林绾烟叫了起来,叫了几声后便从她怀里跳到地上,又跳到乙卫肩上,不停地舔着他的脸。
萧禹文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雪球儿,随后站起身,看了林绾烟一眼,??没说话。
林绾烟被这么一看就心虚了,这里的灵异卫都知道雪球儿是自己养的宠物,如此亲近一个陌生男子确实有些说不通,而且说来这个男子还是雪球儿救回来的,这就更不好解释了。
“灵沐,去将我的瑶琴取来,其他人都回去歇息吧。”??林绾烟轻声吩咐道。
林绾烟记得只要自己弹瑶琴,雪球儿就会很兴奋,不知道这琴声对乙卫和安安有没有效。??可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不行,就试试弹奏瑶音后面给的那曲谱。
灵异卫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萧禹文。
“按夫人的吩咐做。”??萧禹文的语气明显不是很高兴。
“是!”??应完,灵异卫便有序地往外走去。
“三爷,看来我的话还是没你的好使!”??林绾烟讨好地挽住萧禹文的手臂。
萧禹文瞪了她一眼,“你当着我的面使唤他们,他们当然得看我的脸色,你当他们傻吗?”??
林绾烟撇了撇嘴,本来只是想活跃下气氛的,没想到这厮一点都不领情。
“三爷,如果是巫术,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试试。但是有没有用我不敢保证。”??林绾烟轻声细语地对萧禹文说道。
“我正要跟你说,若是像上次那样,我绝对不允许!”??萧禹文白了林绾烟一眼,厉声说道。
他可清楚地记得那次从锦城回来的路上遇到那毒物,林绾烟像走火入魔般弹着瑶琴就昏倒了,而且一昏就是好几天。
林绾烟无语至极,她以为萧禹文同意灵沐去取瑶琴是不反对她以此救人,哪知他会这样说!
“三爷,如果能救活这个男子,就可以问出很多我们想知道的事情,这不是很好吗?再说了,好歹也是条命,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林绾烟劝说道。
“此人是敌是友还不明朗,虽是条人命,可没有必要为了救他让你陷入危险。就算没有他,事情我们也可以慢慢查。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
萧禹文冷冷地说道。
“这...”??林绾烟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我不会同意的!”??萧禹文语气十分坚决。
“三爷,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上次那是毒物,毒物多可怕啊?我看这回简单多了,巫术有召魂一说你知道吧?我不过尝试给他召魂罢了,不会伤到我自己的!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着泽哥儿和皓哥儿吧?他们还那么小,我若有个什么事,他们多可怜?
而且我还得再给你生个闺女呢,不,生两个,凑两个好字!”??
林绾烟语气更加温柔。
萧禹文没说话,似乎不为所动。可林绾烟太了解他了,这种反应就说明有戏!
于是,她又继续说道:“三爷,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我们能有一对双生子吗?那是老天的恩赐啊!是老天看你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在不停地惩凶除恶扬善积德啊!你说说,往上数三代,你们有生双生子的历史吗?
没有对吧?所以啊,哪怕看在泽哥儿和皓哥儿的面子上,我们都该救这个人。不救我会良心不安的,因为我并没有竭尽全力,并没有想尽所有办法。”??
这回,语噎的人成了萧禹文。??
“三爷,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量力而行的,绝不勉强!”??林绾烟郑重承诺道。
萧禹文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林绾烟的手。与其说林绾烟的话说动了他,不如说他被林绾烟的善良征服了。
林绾烟自知萧禹文已经被自己搞定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灵沐就将瑶琴送来了。林绾烟二话不说,盘腿坐下,试了试音,就开始弹奏起来。
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一连弹了六遍,乙卫和安安都没有任何反应,连雪球儿都不为所动。
“怎么会这样?问题出在哪里?”林绾烟十指平放在琴弦上,眉头紧皱。
萧禹文倒一脸平静,他看林绾烟并无任何不适,心总算放下了。
“你尽力了就好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不!我再试一下!”林绾烟说完开始按另一个曲谱弹奏。
当加入那串心法后,萧禹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雪球儿也开始“喵喵喵”地乱叫,林绾烟马上觉察到不对劲儿,立即停下。
“你刚刚弹得是什么?为何我感觉头痛欲裂?”萧禹文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绾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觉得这个曲谱应该就是芝卫曾经说的能杀人的音。
萧禹文盯着林绾烟看,从她慌张的神态里,他知道林绾烟并没有撒谎。
“好了,回去歇息吧。”萧禹文低声说道。
“让我再试一次!”林绾烟还想继续弹奏前一个曲谱,也许是乙卫伤得太严重,效果不明显呢?
萧禹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林绾烟的行为太不正常了,还有那能让他头痛欲裂的琴音,是怎么回事?
林绾烟没有理会,自顾自弹奏着,一遍比一遍认真,一共弹了多少遍她数不清了,知道手指发麻才停下。
令她失望的是,乙卫和安安依旧如故。
无奈,林绾烟只有抱起雪球儿,由着萧禹文收起瑶琴回帐篷歇息下了。
因为心里担心,林绾烟一夜都没睡安稳,迷迷糊糊,一直在做梦。
“师妹,谢谢你,我走了!”乙卫微笑着说道。
“师兄,你没事了吧?你要去哪里?你怎么会受伤?山洞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林绾烟着急地问道。
“我没事。师父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兹事体大,一日都不能耽搁。
那些人是师父吩咐我杀的,都不是好人,死有余辜。
师妹的天赋很好,攻杀曲谱已经成型了,但是使用时要用意念去控制它滥杀无辜。
若掌握不好,暂时莫用,日后有机会师父会亲自指导你。”乙卫言语和表情都很严肃。
“好,我一定不滥用。”林绾烟脑袋低垂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一觉醒来,这个梦真实无比,林绾烟不知道梦里乙卫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她自己的臆想。
??可不一会儿,她就相信了这是乙卫给自己托的梦,那些话肯定真的不能再真了。
因为灵沐一大早就来寻萧禹文,萧禹文出去片刻,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那个男子和那只狐狸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萧禹文对林绾烟说道,毫不掩饰他又吃惊又惊慌的心情。
“消失了?没有人知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林绾烟已经知道事实,可还是装出一副同样吃惊的表情。
实际上她也真的吃惊,乙卫是如何做到悄悄离开不被发现的?要知道,这里有二十四灵异,有十二司,有七色花,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二百一十二 山贼下跪
“怪异的事情还不是一般的多,昨日山洞里的那些尸体也都不翼而飞了。m.www.uu234.netm.www.uu234.net”萧禹文继续说道。
一时,林绾烟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自己这个师兄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难道他是神仙不成?
死的是百花宫的人,乙卫说是瑶音吩咐的,而且任务还没完成,由此林绾烟可以确定如果非要分清是敌是友,那乙卫或者说瑶音应该是友,因为彼此有共同的敌人。
那么芝卫呢?林绾烟心里懊恼不已,怎么昨夜没想到问这个问题呢?
“你说是你昨夜的琴声救了那男子还是他自我恢复的?我看他那脉象真的就像马上要归西了。”??萧禹文疑惑不已。他从来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连公孙野都多次称赞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是怎么不敢相信是自己判断错误。
但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由他来医治,病得如此严重的一个人,绝无可能几个时辰没就有无声无息消失的能力。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男子也是擅长巫术之人,而且能力要在百花宫的那几个人之上。不,是厉害很多,以一敌十五,虽然受伤,却没大问题。
“昨夜三爷也看到了,我弹了那么久,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林绾烟嘟起嘴。
她自己也没搞清楚??琴音到底有没有疗伤的效果,可乙卫一开口就说谢谢自己,那应该是有用的。
萧禹文没说话,继续皱着眉思考。??
“三爷,我觉得这个人只要不是我们的敌人就好了,死的是百花宫的人,说来对我们还有好处。”??林绾烟平静地说道。
萧禹文点了点头,“我们收拾一下,待会儿就启程。”??
“好。”??林绾烟笑着应完,便去收拾东西了。
再次出发,萧禹文一行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走,而是故意绕了一点路,所以后面他们赶了五天路,其实只相当于正常三天的路程。
而他们也没有所有人继续骑马,而是改成一半的人坐马车,然后轮换着歇息,日夜兼程地赶路,除了路过驿站更换马匹,几乎就没有多做停留,连吃饭都是在马车上解决。
林绾烟和萧禹文一直乘坐马车,虽然比骑马要轻松一点,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马车速度快,一路颠簸不已。而且每顿都是吃干粮,??喝口热水都是奢侈。
在记忆里,西北应该是荒凉之地,触眼可及的是戈壁沙漠,方圆百里都廖无人烟。可事实证明,林绾烟所知的现代??地理常识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他们越往西北气候便越暖,植被也越茂盛。可那里的百姓看起来倒都不富裕,民风颇有些剽悍。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路上他们遇到好几伙拦路打劫的山贼。说是山贼也不贴切,因为几乎没有山贼是拖家带口,不管男女老少都拿着大刀来抢劫的。
当然,遇到萧禹文这拨人,他们哪里可能讨得到好,三两下领头的人就被放倒,其他人便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对于这样的人,萧禹文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逃跑了就逃跑了,追都不想追。??
第六天的时候,因为离下一个官道驿站还很远,不论马匹还是人的补给都供应不上,夜里他们只好选择在一片树林里驻扎。
树林茂盛,蚊虫和野兽自然就多,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的就是,他们不费什么力气就猎了数十只肥肥的野兔和山鸡,走得远一点的灵异卫还打回来一只成年的野猪。
收获这么大,他们都懒得去捕那没几两肉的鸟类。几天没尝过肉味,大家围着篝火边烤着野味边闲聊,吃得十分开心。
坏的就是,??蚊虫多,有些还有毒性,一叮就是一个大包,还不能用手去挠,越挠越痒,不一会儿就能蔓延成一片。
还好,灵异卫的功课做得足,同行的每个人都随身??带得有特效的药膏,涂在被叮咬的地方清清凉凉的,几个时辰就没事了。
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一路要经过很多这样的丛林,药膏??有限,还是得省着用的。
萧禹文却一点都没省,还有些奢侈,因为那个特别招蚊虫喜爱的是林绾烟,一不注意就中招,最后连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脸也蒙上面纱,看起来滑稽得很。??
最难受的还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行军帐篷里是没有蚊帐这种东西的。天气热,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别提有多难受。
而且,就算包严实了,耳边“嗡嗡嗡”??的声音也着实让人心里很烦躁。
??可林绾烟还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她旁边坐着一个人,拿着把扇子不停地扇着,那动作幅度大得夸张,说是扇凉,倒不如说是在赶蚊子。
萧禹文这一扇就扇到下半夜,恁是一下都没合眼,手里的一本兵书也快看完了。
他放下兵书站起身,扭了扭酸楚又僵硬的脖子??,手还不忘继续扇着扇子。看着林绾烟睡得香甜,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么多天,这丫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大家吃什么她也吃什么,丝毫没有公主或者王妃的娇气。
想着??路上内急很不方便,甚至刻意少喝水,萧禹文看着她艰难地吞咽着干粮,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两人时不时还会说说泽哥儿和皓哥儿,幻想他俩在宫里的幸福生活,只是说着说着,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沉默,谁都不说自己思念那两个孩子。
也不过几天时间,就好像过了好久好久,??那份思念之情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重。
萧禹文想着,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过平平淡淡的日子,陪着深爱的人慢慢变老,看着两人的孩子逐渐长大。
出身他无法选择的,??责任他也不会选择回避,人生就是不断在取舍,他只希望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正沉思着,一阵异动传进萧禹文的耳朵里。他放下??手里的扇子,迅速地走出帐篷外,巡夜的灵异卫也已经发现有情况,不断地有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主子,来人好像是那伙山贼,不知是路过还是冲着我们来的。”??灵沐有些哭笑不得地跑开向萧禹文禀报。
萧禹文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昨日就有一伙被他们打跑的山贼一直偷偷尾随着。
山贼不足以为患,又只是跟着,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萧禹文便也没对他们怎么样。
“搞清楚他们想做什么,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动作轻点,别吵到夫人休息了。”??
萧禹文说完转身就回了帐篷,继续给林绾烟扇扇子赶蚊子。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灵沐又来到萧禹文门口轻轻地唤道:“主子,可能需要你出来一下。”??
萧禹文想破口大骂,终究还是压着怒火走出帐篷外。
帐篷外除了灵沐,还站着灵月和灵隐,??显然,他们两个是为了保护林绾烟的安全而来的。
“怎么回事?一群山贼都搞不定吗?”??萧禹文剜了灵沐一眼,抬腿便往前方走去。
“主子,这群人想跟着我们...”??灵沐小声地说道。
“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萧禹文心里颇不爽。
“就是...主子等下就知道了...”??灵沐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禹文回头瞪了灵沐一眼,没再说话。
远远的,萧禹文就看到照明的篝火前,那片平坦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些妇人背上还背着熟睡的婴儿。
应该是那群山贼,可人数怎么会那么多?怕不止两千人吧?全都跪着是什么意思?
“诸位,请起来说话!”??杨承阅又好气又好笑地对那些山贼说道。
可那些山贼依旧跪着,丝毫不为所动。杨承阅已经懒得去扶了,因为这边刚扶起来,那边又跪下了,做得都是无用功。
“英雄,你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就不起来,跪到英雄答应为止!”??
跪在前排正中的那个高大威猛皮肤黝黑的男子很坚决地说道。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并不是什么英雄,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保镖,你说你们跟着我们能有什么用呢?”??
杨承阅十分无奈地摊手。
“英雄,你们一个个武艺超群,明知我们有错在先仍旧放我们一条生路。在我们眼里,你们就是天下正义的化身,你们不算英雄,谁还敢自称英雄?”??那男子继续说道。
“这...”??杨承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这些人眼里,英雄就这么好当吗?
“你们既认我等是英雄,那此番举动岂不是有意为难英雄吗?若当我们是英雄便起来说话,不论男女,膝下皆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不应该乱跪。”??
萧禹文人未近声已达,那群山贼同时看向疾步而来的萧禹文。??
此时的萧禹文并没有带易容面具,那张不怒而威的俊脸,丝毫不容人反驳。
山贼们??的双眼都不敢与之对视,纷纷看向领头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慢慢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起身了。
二百一十三奇异村落
“你们哪个是领头的?跟我来!其他人都在此处自行休息吧,动静别整大了,我的兄弟们都要休息。www.uu234.netwww.uu234.net”
萧禹文见黑压压的一群人都起身了才开口说话。??
“我!”??前排中间的那名男子急忙应道,向萧禹文走了过来。
萧禹文朝杨承阅使了个眼神,两人便一齐往他的帐篷走去。巡夜的灵异卫还留在那里看着那群山贼,其他人都回帐篷继续睡觉了。??
“请坐,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为何要做折煞我等的事?”??萧禹文先坐下,然后示意那男子在自己对面坐。
杨承阅倒了三杯水放在各自面前,也在萧禹文旁边坐了下来。
“我是佟城壁远县张家村人,姓张名二虎。我父亲是我们张氏的族长,我家有三个孩子,我在家里排行老二,我大哥张大虎,我三弟张三虎。
本来我们张家村地势偏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全村人靠打猎为生,上百年来一直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
可自从有一群人来到我们村,情况就变了。村里时不时地死人,还都是青壮年男子,我大哥和三弟就是夜里突然就暴毙而死的。
更可怕的是,不知从那一天开始,村里好多十几岁的姑娘都开始疯疯癫癫,一到半夜就往山里跑,有的天亮了会回家,有的再也没有看到过。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青壮年年男子无缘无故地死去,越来越多十几岁的姑娘跑进山里再也没回来,我父亲便和村里有威望的老者商量着全村的人赶紧搬走。
结果也就准备了一两天,我们就离开了张家村。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重新安家,便只有边走边寻合适的地方。
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身上带的银两也用完了,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还有没满周岁的孩子,出于无奈才做打劫的行当。
英雄没有杀我们,便是我们张家村的恩人。我们知道自己没有本事,便想跟着英雄学点武艺,他日好回去杀了那群人,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英雄不必担心,我们张家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点拳脚功夫,而且特别能吃苦,平日里英雄有什么重活脏活我们都可以干的!”??
张二虎说得情真意切,脸上写满了期望和恳求。??
听完张二虎的话,萧禹文和杨承阅都眉头紧皱。若在平时,遇到这样的事,他们肯定会出手相助。
这个出手相助肯定不是指带着这群人教他们功夫,而且直接去张家村搞清楚情况。可如今赶往西北军营才是他们的大事,算起来他们已经耽搁了好几天的行程,后面都得日夜赶路。
“小六子,去看看我们能张罗出多少银两。”??萧禹文对杨承阅说道。
杨承阅点了点头,边起身出去了。
“二虎兄弟,我等此行有重任在身,实在无法带上你们。而且你的人里还有妇女、老人和孩子,断然是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的。
不如这样,我先让弟兄们给凑点银两,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同时,你再安排个人带上我的几个弟兄回张家村看看那群人还在不在,然后再做打算,你看可好?”??
萧禹文语气也很真诚。??
“英雄...你真是我们张家村的大恩人啊!”??张二虎一个强壮的七尺男儿之身,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萧禹文面前。
“二虎兄弟快别这样!你又折煞我了!”??萧禹文急忙将张二虎扶了起来。
萧禹文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看人还是挺准的,这个张二虎也许没读过什么书,但一定是个坦荡有担当的人。??他能为了村里人的安危而不惜下跪,还想着要强大自己回去报仇,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
“还不知英雄高姓大名?”??张二虎重新坐下开口问道。
“我姓萧,家里排行老三,唤我萧三郎便是。”??萧禹文淡笑着说道。
“我怎敢直呼英雄的名讳?只是要告知我张家村的人牢记萧英雄的恩情。”??张二虎语气里全是敬重。
“这些都无足挂齿,同是大神越的子民,理应互帮互助。”??萧禹文淡淡地说道。
“萧英雄的话我都要说给我张家村的人听,萧英雄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张二虎也说不出多么动听的话,只是有感而发。
萧禹文淡笑着摆了摆手,他真的不敢接受英雄这个称呼,这顶帽子太重了,他也不过只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萧英雄是往哪里去?这一带丛林众多,野兽也多,还有很多毒蛇毒虫,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伤。再加上天气阴晴不定,有时候一进山就遇到大雨,容易迷路。
我们祖祖辈辈打猎为生,对山里的情况还算熟悉,也懂一些对付毒蛇毒虫的草药,要是萧英雄不嫌弃,我可以带几个有经验的村民护送你们一程。”??
张二虎很是真诚地说道。??
萧禹文笑了笑,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去往西北应丘城,路途还十分遥远。若二虎兄弟愿意,我等自然感激不尽!”??
“萧英雄这是说得哪里话?能替萧英雄做点事,是我们的荣幸!
话说若是往西北去,可都是丛林密布人烟稀少之地,若萧英雄不是很赶时间,可以在此多停留两日。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叫我张家村的人去多准备一些驱虫放蚊避毒蛇的草药香包,再找些草药捣碎取汁涂抹在马匹身上,以免马匹被咬伤中毒,耽误赶路。”??
张二虎活到三十多岁,在这以前都在张家村的那片深山老林里生活,应丘城在什么地方他不是很清楚,但在大山里讨活路的技巧还是知道得很多的。
萧禹文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他们随身携带的膏药毕竟有限,而且还疏忽了马匹这个事,人若被毒物所伤,还有办法医治,若是马匹,多半就只有遗弃了。
一旦数量多了,又不能及时找到补给,那行程必然会受影响,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他当即决定在此停留两日,一来是准备张二虎说的那些东西,二来趁着这个时间去张家村??瞧瞧情况,因为张二虎所说的那群人听起来确实很可怕。
事不宜迟,萧禹文和张二虎谈完,便马上去安排这些事。
他安排了几个灵异卫去附近找适合居住的地方,将张家村的人安顿下来。??又准备让张二虎带路,亲自领五百名灵异卫赶往张家村。
而张家村的这些村民,男的一大早就进山寻要用到的草药??,女的则开始准备做香包的东西,等草药采摘回来,便用他们的土方法处理草药制香包。
林绾烟早上起来才??发现多了一大拨人,听萧禹文讲完,当即决定和他同往张家村。
萧禹文也没有拒绝,比起让林绾烟留在这里等,他还是觉得时刻跟在自己身边他要放心点。
去往张家村的一行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就出发了。虽然是骑马前往,林绾烟还是把雪球儿和瑶琴都带上了。
她总觉得还会遇上乙卫,而且她现在知道了后面那个曲谱是攻杀??曲谱,带上瑶琴相当于就是带了个护身符。
张家村确实是在一个偏远的山林里,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也是傍晚才赶到那里。??
那是个三面环山的小村落,??而且还是在一个山坳里,应该说很不容易被发现。
萧禹文想不到张二虎所说的那群人是怎么找到那里的。而前锋的灵异卫进村探明情况??后禀告的消息却是村里一个人也没有,看来那群人是已经走了。
张二虎看着如今人去楼空的老巢,既悲痛??又满怀希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张家村人的根在这里,现在那些人走了,他还是想领着村民回到这里。
而萧禹文看着这个??空寂的村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要他说又说不出来。
天色已晚,张二虎领着众人在他家住了下来。之所以选择住在他家,是因为他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如今又没有其他人住,其他村民不在,擅自去别人家也不好。
另外就是,张二虎的大哥和三弟都是毫无征兆地暴毙,萧禹文有意想去张二虎家看看。
虽然张二虎家人满为患,但是灵异卫按照惯例还是要留出巡夜的人。本来出门在外灵异卫对吃住的要求都不高,天气又不冷,所以,很多灵异卫是打的地铺。
可就算是地铺,睡起来还是比在树林里谁帐篷要好得多。虽然张二虎家人满为患,但是灵异卫按照惯例还是要留出巡夜的人。本来出门在外灵异卫对吃住的要求都不高,天气又不冷,所以,很多灵异卫是打的地铺。
可就算是地铺,睡起来还是比在树林里谁帐篷要好得多,虽然张二虎家人满为患,但是灵异卫按照惯例还是要留出巡夜的人。本来出门在外灵异卫对吃住的要求都不高,天气又不冷,所以,很多灵异卫是打的地铺。
可就算是地铺,睡起来还是比在树林里谁帐篷要好得多,
二百一十四 三爷受骗
“雪球儿,你这是干什么?回你自个儿窝里睡觉去!”林绾烟被雪球儿盯得瘆得慌,语气轻表情却很严厉地对雪球儿说道。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雪球儿不高兴地伸出爪子刨了刨盖在林绾烟身上的被子,见她很不耐烦地拉扯,干脆低下头咬住被子的一角,使劲拉扯。
“你不睡还不让我睡了吗?大晚上的要去哪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村子又死过很多人,你可别吓我!”
林绾烟极其不乐意跟着雪球儿出去,好奇害死猫,可雪球儿若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会好过,谁叫它是自己的通灵护体呢。
“喵……喵……”雪球儿开始叫唤起来,咧着那嘴,像在笑。
“别闹!你想把三爷吵醒吗?”
林绾烟是担心得很,萧禹文的睡眠一向浅,有个风吹草动他都会醒。若真把他吵醒了,那根本就走不了。
雪球儿一听就住了口,立刻跳到地上,坐着等林绾烟。
林绾烟叹了一口气,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地下床穿衣裳,背上瑶琴带上自己的佩剑,准备跟着雪球儿出去瞧瞧。
临走的时候,她还特意多看了躺在床上睡觉的萧禹文几眼,心里纳闷着这厮当真是累坏了?居然谁的那么沉。
推门出到房间外,林绾烟四处张望,都没见巡夜的灵异卫,顾不上奇怪就跟着雪球儿爬上了房顶,从张二虎家的后院出去,一路往山林里跑去。
“雪球儿,你慢点,黑灯瞎火的,你以为我有火眼金睛啊?”林绾烟没好气地吼了雪球儿一声。
她的裙摆已经有多处被枝丫挂坏,真不知雪球儿带得都是什么路,净往茂密的地方钻。夜里光线很差,害怕踩到毒蛇什么的,林绾烟只能一直施展着轻功,还背着把瑶琴,体能消耗很快。
雪球儿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只顾自己玩命儿地往前冲,不但没减慢速度,反而跑得更快了。
“哎呦,我去!”林绾烟无奈至极,只好跟上。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半柱香以后,雪球儿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林绾烟气喘吁吁地追到那里,却见雪球儿一跃而上藏到了这棵大树茂密的枝丫里。
林绾烟屏住气息,也跃上了那棵树,找了个结实的枝干,坐下大喘着气。
雪球儿则像个巡逻战士一般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最后才跑回林绾烟身边。
“雪球儿,这是要做什么?跑树上来避难吗?”林绾烟白了雪球儿一眼。
雪球儿自顾自坐下,扭头不断舔着自己背上的毛发,根本无视林绾烟的抱怨。
“哎,乖乖,都说猫最爱干净,看来确实是这样。”林绾烟撇了撇嘴,暗自嘀咕着,默默地闭目养神。她知道雪球儿肯定是带自己到这里来等什么人,因为再往前一点有分叉口。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林绾烟就被一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惊醒。
“人数十个以内,速度十分快!”林绾烟竖耳倾听,在心里判断着。这是从萧禹文那里学来的分辨术,主要是通过马蹄声。
她睁开眼睛,起身找了个更隐蔽却更有利于观察的位置,朝自己来时的方向看去。
来人的个数还是超出了林绾烟的预计,一共有十二匹马从树下经过,每匹马上都是一个全身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清样子的人。
很特别的是,这些人的右肩上都稳稳地站立着一只巨大的鸟。鸟只是林绾烟的第一感觉,速度太快,看不清模样,想了想,她判断那应该是鹰,普通的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型。
林绾烟很快就下了树,跟在雪球儿后面远远地跟着那群人。
只见那些人勒马停在山谷一排茅草屋前,这时,其中一间茅草屋里快速走出两名男子,上前恭敬地迎接他们,又将他们带进最靠里面的一间茅草屋。
林绾烟和雪球儿依旧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看着茅草屋四周不断有来回巡视的男子,林绾烟心里紧张得很。
长期和灵异卫接触,她已经能从一个人的眼神和举止中分辨其武功的强弱。就像现代那些当过兵和没当过兵的人,那种精气神就截然不同。
她知道茅草屋里的那些人不好对付,凭一己之力就更玄乎了。
没一会儿,那群黑衣人就走出来了,后面还跟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白裙女子引起了林绾烟的注意。
“慕斯诺?芝卫?他们居然在一起?”林绾烟多看了几眼,心里又吃惊又害怕,连呼吸都更加小心,生怕会被发现。
更加令林绾烟想不到的是,将那群黑衣人送出来以后,慕斯诺竟搂着芝卫的细腰走了回去。她很确定,和黑衣人一起出来的那两个男子,就是带他们进去的那两个。
也就是说,慕斯诺和芝卫是早就单独在那屋里了。如今又一起回去了,难道两人是那种关系?不然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怎么会共处一室?
林绾烟瘫坐在树上,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慕斯诺既然在这里,那他知不知道萧禹文已经带着人来到张家村?
如果知道,慕斯诺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对付萧禹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在张家村的那些人都有危险。
林绾烟根据茅草屋的数量,大致估计着此处百花宫的人不少于三百,而此次同行的灵异卫有五百人,若先发制人的话,很有可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雪球儿啊雪球儿,你是带我来看芝卫姐姐的,还是想告诉我此处有百花宫的人?”
林绾烟低声问雪球儿。她知道如果萧禹文在此处和百花宫的人交手,看到芝卫也在其中,估计不会放过芝卫。
雪球儿没有发出声音,盯着林绾烟看了几眼,便下树往回跑。林绾烟也迅速地跟了上去,只是一路都做了些记号,以便能再次找到那个山谷。
林绾烟依旧从张二虎家的后院翻墙而入,正准备往自己的房间去,却听见有声响传来,她急忙躲在一捆捆斜靠在墙角的干柴背后,偷瞄着外面的动静。
“张二虎?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他想做什么?”
林绾烟看着那个鬼鬼祟祟推门而出的张二虎,疑惑不已。
“雪球儿,你跟着他,我回去跟三爷说,等下我在刚刚那个树林入口等你。”林绾烟低声对躲在自己脚边的雪球儿说道。
雪球儿“喵”了一声很快就跑了出去,林绾烟见雪球儿一溜烟就没影了,赶紧走回自己的房间。
“三爷!三爷!”林绾烟连续唤了好几声,萧禹文翻了个身皱了皱眉头继续睡,似乎被打扰了很不高兴。
林绾烟吃惊不已,刚刚她开门的动作那么大,萧禹文没醒来,这样大声地喊他,也不醒,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啊!
“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林绾烟嘴里嘀咕着,一时没了主意,走出房间四处寻找值夜的灵异卫,可平时一定会轮流守在萧禹文院子外的二十四灵异,此时也没了踪影,还没走近灵异卫休息的房间,就传来阵阵鼾声。
“怎么会这样?肯定有问题!”
林绾烟越想越不对劲,慕斯诺就在那山谷里,张二虎像个没事人般跑了,灵异卫睡得像死猪一样。
如果张二虎是去给慕斯诺通风报信的,那等慕斯诺的人来了,灵异卫又还没醒过来,那就无异于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林绾烟飞快地跑到前院的水井旁,打了满满一桶水,跌跌撞撞地提到自己的房间,拉开盖在萧禹文身上的被子,一瓢一瓢地舀起水泼在他头上。
“呜……啊……”萧禹文呜咽了几声,下意识地伸手来挡,可并没有醒。
见状,林绾烟举起大半桶水,用力地朝萧禹文泼了过去。
这下,他才有点反应,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坐了起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林绾烟。
“绾绾,这……是怎么回事?你……”
“三爷,快点起来,我觉得有问题,外面一个巡夜的灵异卫都没有,全都睡得死死的。而且,我看到张二虎偷偷从后院跑了!”
林绾烟丢下水桶,将萧禹文拉了起来。
“什么?”萧禹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吓得不轻。
这回可是栽得深,不说这次带来的五百名灵异卫都是灵夜宫的翘楚,连自己也被算计了,竟然睡得用水泼才醒过来。
顾不上多说什么,萧禹文捡起地上的桶,跟着林绾烟来到水井边打水。起先萧禹文一桶一桶地从井里打水,装满两桶,便提去将灵异卫泼醒,林绾烟则继续打水。
随着醒过来的灵异卫越来越多,打水的事就不用他们两人做了。大家都顾不上换下已经打湿的衣裳,一个个在张二虎家门口站成了好几排。
“请主子责罚!”灵异卫纷纷低下头向从里面走出来的萧禹文请罪。
“我也大意了,不怨你们。若不是夫人,今夜我等都要命丧于此。这是百花宫设的一个局,我们快做准备,相信很快他们就要杀来了!”
萧禹文唏嘘不已,到底这么一大群人因为什么才导致沉睡,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只是觉得一进张家村就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感。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被那个张二虎给骗了,还骗得那么惨,也不知道杨承阅那些人怎么样了。如果张二虎是百花宫的人,那剩下的那些所谓的村民,肯定也都不可信。
二百一十五 陷入危险
“三爷,事出蹊跷,依我看不如将计就计,看看那些人到底要唱哪出!”林绾烟轻声对萧禹文说道。顶 点 X 23 U S
她自然没敢说自己已经在那山谷里看到慕斯诺的人,因为雪球儿的异常功能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萧禹文点了点头就将二十四灵异唤到一旁商量起来,很快,灵沐背上林绾烟的瑶琴,将她带离张二虎家的院子。
“你们对这里不熟,能把我藏到哪里?还是让我跟三爷在一起吧,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林绾烟一路都在同灵沐碎碎念,她有预感这次慕斯诺一定是做好了充分准备,如果双方交上手,那肯定是恶战,她想着必要时候必须弹奏攻杀曲谱。
“夫人跟我来就是。主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夫人安全着想,慕斯诺不好对付,也就主子能治得住他,若夫人在身边,主子难免分心,那就危险了。”
灵沐是不会违抗萧禹文的命令的,而且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做这样的决定。
毕竟,林绾烟的武功实在太弱了,认真打起来,二十四灵异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取之性命,更不用说慕斯诺了。
再说,就算慕斯诺不出手,他身边也不乏能对付林绾烟的高手。将林绾烟留在身边,怎么说都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哎!”林绾烟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灵沐并没有将林绾烟带离太远,而是和她一同藏在村东头的一棵千年古树上。
那是一棵高约三十米的大榕树,得有十二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将树干围成一圈。树冠扩张成巨大的伞状,枝繁叶茂,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藏一两个人在树上,一般也看不出来。
也是因为是夜里,这棵古老的大榕树中还藏了其他什么动物也看不太清楚,林绾烟只觉得躲在这枝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反倒是雪球儿一点都不知道害怕,从林绾烟手里跳下来后,就自如地在枝干间穿梭,那敏捷程度让人怀疑它不是只猫,而是只猴子。
灵沐则在寻找最佳的观战位置,刚刚为了上树,他选了最容易攀登的角度着手,而从那里上树后,是背对张二虎家的院子的。
可哪怕站在灵沐选好的位置,林绾烟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她武功弱,目力和听力自然也不强。看过去,张二虎家的院子只悬挂着几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笼,也看不见灵异卫在里面活动,各个房间里也没有掌灯,四周都静悄悄的。
“怎么没动静?三爷他们不会又睡过去了吧?”林绾烟心里泛起些许不安,这夜*静了,安静得让人窒息。
灵沐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夫人放心,主子已经设好埋伏等着慕斯诺自投罗网了。”
“我就躲在这里,你回去提醒三爷一定大意不得,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林绾烟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心里一直疑惑着灵夜宫的这些人到底因何沉睡,而自己和张二虎为什么又能安然无恙?
张二虎没事还可以理解,有可能是他下的毒,他有解药很正常。可林绾烟按道理应该和灵夜宫的人一样才对啊,大家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没道理偏偏她一个人得以幸免。
灵沐浅笑着说道:“夫人就放一百个心吧,院子里的人都撤走了,唱着空城计呢!”
“原来是这样!”林绾烟嘴角上扬,“没想到动作这么快,都藏哪里了?我怎么都没看到?”
“分布在附近几家人的院子里,还有些埋伏在树林的出口。”灵沐淡笑着说道。
林绾烟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灵沐背着的瑶琴,示意他找个地方放下。
灵沐无奈照做,看着林绾烟将瑶琴取出摆放妥当,心里疑惑不已,都这个时候了,夫人难道还有心思弹瑶琴?
林绾烟也不解释,她总感觉待会儿这瑶琴很可能会派上用场,攻杀曲谱是她最后的王牌了。
就这么等了近半个时辰,打斗的声音从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灵沐和林绾烟怀着不同的心情站着躲在树上观察着。
整个村子依旧很安静,随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灵异卫往张二虎家飞奔而去,紧接着一大群灰衣人追到村子里。
林绾烟目测了来人的数量,脸色蓦然变了,她估计着百花宫的人数最多三百,可她错了,远远不止三百,怕是上千人都不止。
在前面的那些人应该是一路施轻功而来,只有最后面的十几个人骑着马。
林绾烟一眼就认出其中十二个浑身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她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些人。另外还有两个身着白衣的肯定就是慕斯诺和芝卫了。
“坏了!”林绾烟担心起来。
灵沐双眼死死地望着那十几个骑马的人,眉头皱得紧紧的。
“夫人别着急,主子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别暴露就好。”灵沐语气冷静。
林绾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按捺着那颗狂跳的心眺望着不远处的战圈。
如果百花宫的人数不那么多,那确实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可眼下事先埋伏的优势尽失,将人引进张二虎家的院子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刀光剑影的厮杀搏斗。
好在灵夜宫的这五百名灵异卫个个都是精英,双方打斗中百花宫的人很快落了下风,死伤数量越来越多。
可林绾烟和灵沐的面色却更加凝重起来,他们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十几个坐在马上的人稳若磐石,像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打斗。
而灵异卫也根本没机会近身袭击那些人,连萧禹文都被死死拖住了,一波一波人冲到他面前将他牵制住,就算萧禹文武功在他们之上,可还是需要时间来解决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慕斯诺还憋着大招没放!”林绾烟着急了起来。
灵沐没有说话,双拳握得紧紧的,他知道林绾烟说的大招是那十几个肩上站着秃鹰的黑衣人,那些人恐怕比慕斯诺还要厉害。
萧禹文也感觉到不对,这次百花宫的人武艺似乎比以往都精湛,而且不像以前全是各自为战,只要感觉实力不济的,马上就会变成二打一,甚至三打一,目的很明显,能杀一个灵夜宫的人算一个。
而且慕斯诺和另外那些骑马而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加入的意思,似乎胜券在握,对于死去的百花宫的人也一点不惋惜。
“主子!我们掩护你撤退!”灵月闪到萧禹文身边急切地说道。
很快,在场的二十四灵异纷纷退到萧禹文身边,围成一个圆形滚动的战圈,将萧禹文护在其中。
“主子!你快走!”灵月见萧禹文并没有要先撤退的意思,着急了起来。
“我不能走,绾绾还在这里!”萧禹文低声说着,脸一横手一挥,干净利落地斩杀了一个想偷袭灵月的人。
“主子快走,我们会和灵沐一起保护好夫人的!”灵月催促着。
萧禹文没有说话,眼看着又有几名灵异卫倒下,挥舞利剑的速度快了几分。
“主子快走,求你了!”
“是啊主子,走吧!”
二十四灵异纷纷乞求道。
萧禹文坚毅的脸上露出矛盾的表情,有二十四灵异掩护,他要走绝对轻而易举,可剩下的这些灵异卫就很难撤退了。
林绾烟和灵沐还躲在那棵大树上,现在逃跑肯定会被发现,要逃也只能等打斗结束后。
可到时候又能逃脱吗?还没逃就被发现,或者逃跑过程中被发现,单凭一个灵沐是保护不了林绾烟的。
“我们掩护其他弟兄撤退,让他们带着绾绾一起走,一定要保护好绾绾!”萧禹文低声命令道。
“主子……”
“不必再说!让他们快撤!”萧禹文绝然地喊道。
“是!”
应完,二十四灵异便散开,通知其他灵异卫快速撤退。
不远处的慕斯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看出了萧禹文的意图,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黑衣人。
“呵呵,没想到夜魅也有这么一天。他们想逃,你们还等什么?”
那黑衣人包裹在黑布下的嘴角也扬起,暴露在外的两只眼睛满是得意,从容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竹箫,放在嘴边,悠扬的箫声一时四下传开。
慕斯诺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芝卫,她那张蒙上白色面纱的俏脸冷淡依旧,看不出一丝波澜,那些听到箫声而渐渐忘记打斗的灵夜宫的人和百花宫的人,似乎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在树上潜伏的林绾烟和灵沐看着突变的局面,不禁四目相对惊愕万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林绾烟问道。
灵沐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惊恐地对林绾烟说道:“夫人,快把耳朵捂上,肯定是那个人吹的箫有问题!”
林绾烟其实也猜到了,黑衣人的箫声好像对那些人有什么魔力,而且是不分敌我对所有人都有震慑作用,但应该跟距离的远近有关系,因为灵沐好像受到的影响就比较小。
可慕斯诺和芝卫为什么也一点不受影响呢?难道他们有什么护体之法?
不过片刻,那群原本厮杀成一片的人纷纷丢下手里的兵器,抱头倒地,无一幸免。
慕斯诺从马上一跃而下,踢开挡路的人,径直走到萧禹文身边,似笑非笑的说道:
“夜魅,没想到吧?现在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看在我们相杀多年的份上,你自己说想怎么死?”
二百一十六 极度无助
“把我的人放了,我跟你走。www.uu234.ccwww.uu234.cc”萧禹文强忍着痛得欲裂的头,艰难地说道。
“呵呵!你可真喜欢说笑,都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慕斯诺冷笑着问道。
“不是谈条件,而且劝你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现在你放他们走,并不影响你以后对他们一网打尽。
倘若你执意要了他们的命,我保证你无法安然离开此处,明日午时我的人若没有分别到达指定的地方,所有潜伏的先锋会来围剿扫荡,就算不能活捉你们,也必然能够重创。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抓我回去以示你合作的诚意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萧禹文表情痛苦,语气却很坚定。
“呵呵...”??慕斯诺冷笑着沉吟不语。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夜魅已无战力任由宰割,杀掉这些灵异卫确实没什么意义。灵夜宫向来张狂又团结,杀不杀掉这些人,百花宫都会遭到报复,而且灵夜宫往往会杀十个百花宫的人来祭奠一个自己的兄弟,且从未失手。
但如果真像夜魅说得那般杀了这些人会遭围剿,那确实得不偿失。虽然尚未发现灵夜宫的先锋部队,但慕斯诺不想冒这个险,他吃过太多次的亏,全都是因为低估了灵夜宫的实力。
??此处仍旧在大神越的领土之内,不论潜伏还是召集人马,灵夜宫均有先天的优势。慕斯诺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夜魅的命,夜魅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而且夜魅作为大神越第一个封王的皇子,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太便宜他了。
“来吧,等我忍受不了咬舌自尽了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萧禹文毫无惧色地伸出自己的双手示意慕斯诺绑起来,此刻的他全凭自身的意志力在坚持,地上已经有些人痛得昏厥过去了。
??慕斯诺朝芝卫使了个颜色,她立刻从马上跳下,走到萧禹文身旁,蹲下身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黑色药丸,随即慕斯诺一把将他掳上马背,打马离开。
那十几个黑衣人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箫声嘎然而止,那一地翻滚的灵异卫和百花宫的人停止了呻-吟,昏迷了过去。
芝卫走在离开队伍的末端,屡屡回头四处张望,蓦地长袖一挥,猛拍马背,向前追赶。
一直躲在树上的林绾烟和灵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萧禹文被带走,一丁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更别说施手营救。
纵使离得远看得不够真切,但他们也很确定,此次坏就坏在那黑衣人的笛声,两人之所以按兵不动,一是知道出去了也是束手就擒的命运,二是考虑到一个黑衣人吹响箫声尚且如此厉害,若所有黑衣人都有所动作,局面将会何等失控。
“雪球儿,这次就看你的了,快跟上,找到三爷的位置!”林绾烟弯下腰拍了拍雪球儿的背轻声说道。
灵沐诧异地看着林绾烟,在所有人眼里雪球儿不过是一只灵性超脱的猫,做过几件匪夷所思的事,但真的能完成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让他震惊的是,雪球儿竟然向听懂了话一般,“喵喵”地叫了两声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夫人,你且在此等候,容我下去打探情况,看看弟兄们的情况!”灵沐顾不上多问什么,急急忙忙地就想去救尚且处于昏迷状态的灵异卫。
慕斯诺不知道情况,但灵沐很清楚,此行的灵异卫皆是精英,全军覆没对灵夜宫来说是莫大的损失,光是二十四灵异的就不得了。
“小心,恐怕他们还留有后手!”林绾烟叮嘱道。
“属下明白!”灵沐说完便飞身离去。
等灵沐小心翼翼地来到此前打斗的地方,顿时傻了眼,不论是灵异卫还是百花宫的人都仅仅是一息尚存,他查看了几个人后发现让他们如此虚弱的并非打斗中的伤,更像是被深厚了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
他一下就联想到之前在那个山洞里发现的那些死去的人和秃鹰也是这般情况,一时慌了神,饶是他略通医术,此刻也无计可施。
林绾烟一直在树上眺望着灵沐的一举一动,确定慕斯诺并未设有埋伏,才背上瑶琴下树朝灵沐走去。
“怎么样?受伤可严重?”林绾烟从灵沐凝重的神色就知道情况并不乐观,自己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
“情况很不好,似受了内伤,气息皆很弱。”灵沐低沉地答道。
“内伤?”林绾烟很是怀疑,若说是内伤肯定就是那阵箫声所致,她真的无法想象那群黑衣人到底有何通天的本领,短短时间竟然可以致如此多高手于死地,强悍得令人后怕。
“可有何法子治疗?”林绾烟见灵沐并未接话焦急地问道。
她觉得慕斯诺之所以并未对这些灵异卫赶尽杀绝一定是很确定这些人一定会就这样死去,根本不消他动手。
“属下并未想到什么化解之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他们随身携带治疗内伤的药都给他们服下。”
灵沐边说边快速地蹲下从一个灵异卫的身上摸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又找下一个灵异卫重复同样的动作。
见状,林绾烟完全管不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束缚,也加入行动。
两人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时辰,只要是一息尚存的灵异卫都会喂药,并且将空的药瓶放在他们的胸前以做区分,免得做无用功,毕竟这样的时候,速度快一点就可能多救回一条性命。
至于那些百花宫的人,他们自然是无暇顾及的,只能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哪怕两人如此争分夺秒,等忙完后灵沐再次去巡视灵异卫的伤情时,还是发现有好些弟兄已经没有了气息。
灵夜宫一直以来十分奏效的快速治疗内伤的药,好像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
“怎么会这样?”灵沐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早已看过很多生死,手上沾过无数人命的钢铁男儿竟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站在大局考虑,若要去营救主子,没有这群精锐主力,不说不可能,起码胜算要少很多。私人情感上,这些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就这么看着他们在面前死去,心里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林绾烟从未见过如此尸横遍野的景象,一时救人心切才没去想那么多,好不容易忙完松了口气却见灵沐如此模样,一猜就猜到两人忙活了这么久可能是徒劳无功,抬眼四下看去,心里生起的是阵阵恐惧。
一千多条鲜活的生命竟无端就丧于此处,那得是多少无处安放的冤魂啊!上一世她可是连一只鸡一条鱼都没杀过,更遑说如今这般场景,俨然置身于乱葬岗之中。
一时林绾烟也瘫软在地,双手抱膝,低低地埋下头,浑身瑟瑟发抖,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
天已经蒙蒙亮,惊恐半响后的林绾烟慢慢抬起头,见不远处灵沐倚剑依风而立,一动不动像一蹲雕像。她也慢慢站了起来,撑着酸麻的双腿蹒跚走了几步又栽倒在地。
听到声响的灵沐急忙转身朝林绾烟跑了过来,“夫人!”
“我没事!”林绾烟摆了摆手,重新站了起来,却见几步外有一张揉成团的纸,她好奇地捡起摊开,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段曲谱。
“这是什么曲谱?”林绾烟暗自嘀咕着。“难道是芝卫故意留下的?”
林绾烟想起芝卫离开前左顾右盼的举动,心里多了几分肯定,她心里是不相信芝卫真的会投靠慕斯诺的。
“这是什么?”灵沐凑过来看了一眼。
“没什么!”林绾烟急忙将那张纸收了起来,边找自己的瑶琴边对灵沐说道:
“我还有些歪门邪道想试一下,你看看那些百花宫的人都死了没有,如果没死就给他们一个痛快,若真的有效别将他们也一起救活了坏事!”
灵沐一脸的不解,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为了省事,只要是百花宫的人就一剑直击要害,动作干净利落。
另一边,林绾烟已经摆好瑶琴,盘坐在地上按着那张曲谱开始弹奏起来。一遍弹下来,她心里就有数了,这份曲谱是瑶音给的第二份曲谱的修改版,大部分是一样的,所以她弹起来并不费力。
曲谱里并没有写明心法,林绾烟只能一遍一遍认真地弹奏,至于有没有效果,弹几遍才会有效果全然不知。
灵沐做完林绾烟安排的事,也没敢打扰,而是在这村庄附近查看,生怕百花宫的人会闻声赶来。
这瑶琴他听着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并不明白会有什么用,可林绾烟既然想试那就不妨试一试,反正一时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若真的没用,也就死心了,得早些回去寻杨承阅从长计议如何将萧禹文救回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也过去了,林绾烟只顾不停地弹奏,直到十指红肿又刺痛到不能再动弹方才罢休。
停下来了,林绾烟才发现弹奏这份曲谱十分消耗自己的精气神,这么弹奏下来,她已是满头大汗且全身无力,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倒下好好睡一觉。
二百一十七 束手无策
萧禹文疲惫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来几丝光线。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微微运气,竟发现功力全无,而且一运气,胸腔就疼得厉害。缓了片刻,他努力挣扎,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摸着墙壁走了一圈,大致丈量了这个房间的大小,最后走到窗边。
这窗并不是很高,应该说这整个房间都不是很高,他伸手就可以摸到顶部。触手冰凉,可以感觉到石头堆砌的粗旷纹路,而且有些地方还略微潮湿。他大致判断这是一个地穴,而且建得比较仓促,只是个局促的临时关押地点,一张床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任何物件,地上就草草铺了些干稻草。
还有一点很奇怪,这里除了这扇小窗,竟然没有门。萧禹文摸得很仔细,真的没有门,而且石头间也似乎没有机关,那玄机一定就是在这扇小窗了。
从小窗往外看,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似在云端。这白茫茫中又不像有太阳光,因为透射进房间里的光线实在是有限,如月光般有限地光亮,阴柔中又多了几分掠夺,久视竟会目眩神迷。
萧禹文重新回到干稻草前坐下,就这么点体力消耗,他感觉奇累无比,竟有些气喘。躺着似乎要好受一点,只是一躺下,他就昏昏欲睡,无奈还是只能盘坐着。
亏得脑子还是清晰的,听觉和嗅觉也还是正常时的敏锐,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什么意念试图往他的脑袋里钻,想侵噬些什么。
他是学过医的,习武时也对各种邪门歪道有过了解,盘坐间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流动。疑惑之处越来越多,这等潮湿的地方,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更是听不到一丝声响,抓起地上的稻草闻了闻,却有淡淡的清香……
芝卫神色平静地往慕斯诺的酒杯里倒酒,动作轻柔优美,之后又端坐着看着两人前的棋盘,这局他们对弈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只是下棋饮酒,并无过多的言语。
慕斯诺抬眼看了看芝卫,她刚刚走的白子确实是妙,看似平淡,几步后却能将他限制住,这女子确实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执棋不卑不亢,似无章法又有诸多伏笔,心性甚是沉稳。
“芝卫姑娘这局是要赢了啊!”慕斯诺捏着一颗黑子,浅笑着,没有什么着急的模样。
“公子说笑了,贱婢这棋艺上不得台面,多是公子谦让。”芝卫微微低头淡淡一笑,言语中尽是恭敬。她现在是慕斯诺身边的丫鬟,所以以贱婢自称。
“呵呵……”慕斯诺笑而不语。
若说芝卫的棋艺,自然无法跟她在瑶琴上的造诣相提并论,只是女子能有这个水平也是不多见,可见培养她的人着实上下了一番功夫的,区区一个歌姬,如此花心思,必定是有大用途的。
这用途也不似去攀附那些达官显贵那么简单,而且,调查下来,芝卫也并无攀附的前科,反倒如清莲般出淤泥而不染。
芝卫也并不准备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慕斯诺走下一步棋。
这时,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慕斯诺懒懒地回应了声。
一个白衣佩剑侍从轻推门低着头走了进来,凑到慕斯诺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快速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呵呵,这夜魅倒处处给我惊喜……”慕斯诺淡淡言笑间落下一子。
芝卫低着头盯着棋盘,似乎没听到慕斯诺的话,眼神却在无人知晓地微妙变动了下。按照时间推算,萧禹文至少还有一天才能苏醒,慕斯诺说的惊喜大概就是这个了。
慕斯诺见芝卫并不准备搭话,也就饶有兴致地看向棋盘,他落下的这子,也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小小弥补下必然失去的疆土,芝卫再落子若破解不了,后面也就兵败如山倒了。
这一子芝卫思考良久,依旧没有落下。她起身对慕斯诺行了个礼,一脸心服口服说道:“公子这一子让我无路可走了,芝卫认输!”
“你可不是会轻易认输的女子啊!”慕斯诺脸上的笑容展开了些。
他一向喜欢聪明的人,芝卫这样的就很合胃口。不说这局他赢定了,单是芝卫这个心思细腻程度就很让他舒服,萧禹文醒了,他的时间要用来开始另一场对弈了。
芝卫浅笑着不说话,默默地收拾棋盘。慕斯诺也不再说什么,起身理了理衣裳,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他出了门,便向左边的树林里走去,身后马上跟上了四五个侍从。
“鳌族的那几个人在做什么?设个阵法都漏洞百出!”慕斯诺脸上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平静,两眼顿时阴翳起来,压着声音怒吼道。
“拜芜长老已经赶往林中,看样子也是颇为意外……”紧跟在慕斯诺身后的一个侍从低声回答道。
“那批人确定已全军覆没?”慕斯诺的眉头皱了皱。
鳌族的这套降头法,时机没掌握好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次张家村埋伏之战,他也损失了不少人马,想到这些精锐毫无意义地陪葬了,心里对这个拜芜又多了几分嫌恶。
“确实都化为血水了……”那个侍从的声音又轻了一些,生怕因为这个事被拜芜牵连。
“屏山可有新消息传来?”慕斯诺心烦加重了几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关键事情交给外族人来做,总是有各种担忧,可恶的是,一些担忧常常成为现实。屏山自是本族之人,奈何这方面的天赋确实缺乏,也无深厚积淀,空有其表,不堪重用。
“暂无……”回答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慕斯诺皱了皱眉,轻哼一声,右手用力一拂衣袖,几米外数十棵堪堪高过人头的小树瞬间被拦腰折断,身后几名侍从因为毫无预想慕斯诺会有如此动作,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未敢言语,又急急跟上。
树林深处,十二个周身裹着黑布的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一张画着不知名图案的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如果走近看,能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满头大汗,神色极为疲惫。
慕斯诺等人见他们在施法,也不敢打扰,站在百米外静静等候。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鳌族的这些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见慕斯诺就等在那里,纷纷向他走来,恭敬地低头行了个礼。
“拜芜长老留下说话,其他人都退下吧!”慕斯诺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厉声说道。
领头的拜芜抬起疲惫的双眼朝自己的手下示意,他们一个个又行了个礼也就转身往慕斯诺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拜芜低垂着脑袋,手背不住地抚额,他年事已高,道行还在,体力却扛不过岁月,刚刚那番修复阵法,去了他不少精力。
“拜芜长老,我上百名精锐亲信无辜殉葬,这个帐我还还没跟你算,现在这又如何解释?”慕斯诺的脸已经黑得如那压城的乌云。
“主上息怒!”拜芜弓着腰声音沙哑地称罪。
“你倒是好好给我一个解释,如若不然,今日你们都要命丧于此!”慕斯诺语气里没有一丝饶恕。
拜芜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前这个真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到就能做到的主儿,这次要不是逼于无奈他也不会出山来跟随慕斯诺,他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了。
“主上,这个阵法似在被某种势力吞噬,这是老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废物!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废物!你们鳌族就这点本事还敢号称巫术天下第一?”慕斯诺怒发冲冠,所有气都撒在拜芜身上。
拜芜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个玄慕太子爷暴戾成性,在这个时候多说无益,还很可能送命。况且此时他也着实累了,急需休息,刚刚施法耗去他太多精力,人真多不服老不行。
慕斯诺兀自骂了一顿,还是放拜芜回去了。他岂能不懂阵法耗精气神,只是数次任务失败,他对鳌族诸多怨言。架不住目前还需要利用他们,否则以他的脾气,不仅这些人要死,整个鳌族倾覆也无关紧要,毕竟,他从不养废物。
鳌族却是十分团结的,先回去的几个人哪怕累得只想瘫,还是守在拜芜的房间等他回来。
“拜长老!”
几人见拜芜推门进来,急忙迎上去,前面的两人一左一右地将他搀扶住。拜芜也没推辞,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力气了,胸中那口气憋了好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暗黑的血……
“拜长老……”
“快扶拜长老到床上……”
“拿拜长老的药来……”
屋里几个人忙碌起来,比起刚刚慕斯诺的气急败坏,他们却淡定很多,丝毫没有慌乱,反倒轻手轻脚,生怕房间内的动静被外面的侍卫听到。
饶是如此,不多时,房门还是被一脚踹开,进来两个阴冷嘴脸的侍卫,一个守在门口,另一个径直走到床边,推开正在给拜芜擦脸的那人,自己坐下一把抓起拜芜的手把脉。
鳌族的几个人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二百一十八 攻屏曲
“明明没什么问题,偏偏做出如此虚弱的样子,怎的,想以此博取主子的同情?你当我们主子是什么好糊弄?也不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想活命,想一家老小都没事,就乖乖干活!”
只见那侍卫收回自己的手,边厉声斥责拜芜边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丢在床上,甩了甩衣袖就走了出去。
“长老……”鳌族的几个人关上门后就往拜芜的床边围了过去。
“这群宵小,狗仗人势,什么什么问题都没有,明明是自己学艺不精……”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人嘟囔着。
“哎哎,我的小祖宗诶,你可闭嘴吧……”身边一个稍微年长的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了。
拜芜眼皮动了动,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睛。“燕北留在这里照顾我就可以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适才都累了。”
叫燕北的是这里除了拜芜年龄最大的一个,一脸络腮胡都已经花白。他朝其他几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也都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燕北坐到拜芜床边,伸手去解他的衣裳,露出他坑坑洼洼的胸膛。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包了蓝布巴掌大的盒子,接着摸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血到盒子里,将盒子放置拜芜的胸口。
顷刻后,五六只体狭长稍扁约六厘米、略呈圆柱形,比水蛭小一半的灰绿色小虫,从盒子里爬出来,顺着拜芜胸膛上那些原有的坑洞,钻进了拜芜的身体。
“啊……”拜芜明显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低声呻~吟了一声,脸上也扭曲着,紧接着额头上开始冒汗。
“长老快把止痛丸服下……”燕北见状急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白瓷瓶,倒出一颗绿豆大的黑色药丸,塞进拜芜嘴里。
这个药效也并不是很快,拜芜的面部表情还是显示他正在承受着剧痛,只是渐渐变得可以被忍受,呼吸也平顺下来,不似开始时那般急促。
但是,等那些虫爬回盒子,拜芜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燕北赶紧扶他起来,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噗嗤……”
拜芜吐了口乌黑的血。
“长老……”燕北一脸凝重地掏出手帕替拜芜擦拭,他刚刚已经发现从拜芜体内出来的虫子颜色都变深了许多,拜芜身上的毒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拜芜摆了摆手,阻止了燕北继续往下说,嘴里开始说些听不懂的咒语。
燕北边听边点头,到后面竟然都老泪纵横。拜芜是在用族内的特殊语言在跟燕北交代后面的事情,交代完,从怀里摸出一枚雕刻奇怪图腾图案的玉质令牌递给燕北,摆手让他离开。
擦干脸上的泪水,燕北双手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收进怀里,然后恭敬地对拜芜行了个大礼后静静离开了。
慕斯诺收到那个硬闯进拜芜房间的侍卫的禀告,脸又阴沉了几分。早就跟鳌族那里交代过,此次任务非常重要,务必派各方面能力突出的人来,他谅鳌族也不敢使诈派个病残来充数误他事。
这次慕斯诺的损失不可谓不小,他觉得萧禹文那边也差不多,不仅自己折在张家村,而且起码损失了这次同行超过半数精锐之师。
之所以慕斯诺猜测是半数,是因为后面他再派人四处搜索,只看到零星几个灵异卫,而且都是只顾逃窜决不恋战,肯定是暂时没有后援力量了。
实际上,那日在张家村折损的灵异卫远没有慕斯诺以为的那么多,他们只是有序撤退隐蔽起来了。零星的灵异卫只是往来传递消息的,有任务在身,自然是能逃便逃,不到迫不得已不跟慕斯诺的人交手。
话说那日,林绾烟死马当活马医一遍又一遍弹奏瑶琴,神奇的一幕再度出现。
一切跟林绾烟预想的相差无几,这些尚残留气息的灵异卫,几个时辰后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苏醒了,身上的伤口奇迹般愈合。
只是林绾烟这一昏睡就是两天,状况跟之前一样,靠把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就只是贪睡而已。
“如今三爷在哪里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夫人又沉睡不醒,我们真是该死,早知道如此凶险,当时就应该制止夫人!”
灵沐跟在杨承阅后面从林绾烟的房间出来,两手攥得死死的。
“你不必自责了,夫人一向心肠好,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又怎么能制止得了……”
杨承阅也是又担心又懊悔,但还是保持冷静的头脑,后面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他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林绾烟看似沉睡着,灵魂却像早已出窍。昏倒以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雪球儿一直在舔舐她的脸颊,每舔舐一下她就清醒一分,但是浑身没劲儿,张开眼都困难。
恍惚中,她还看见离自己几丈开外还端坐着一个白衣人。只能看到消瘦的背影乌黑的发丝,看不到容貌也分辨不出男女。
终于她恢复了一点气力,艰难地挣扎几下,坐了起来。那个白衣人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扭转头看了过来。
“乙卫师兄……”
林绾烟一脸诧异地看着乙卫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一时间太多问题涌上心头。
那天乙卫是怎么会昏倒的,山洞里那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他第二天又是如何悄然消失在灵异卫的眼皮底下,那个曲谱是怎么回事,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剩下的灵异卫都去哪里了,萧禹文如今身在何处有危险吗……
“秋卫师妹,你感觉如何?”乙卫嘴角淡淡浮起微笑。
“我还好,就是疲乏无力。师兄,我们这是在哪里,瑾王如何了,那些灵异卫可得救?”林绾烟急切地询问。
“灵异卫都没事了,师父果然慧眼识珠,师妹你的悟性极高,这套心法已经掌握得很好了,待我再将攻杀曲谱的具体心法细则传授与你,后面必当有大成。”
乙卫说话间右手在虚空间一握,而后轻轻抛向林绾烟的后脑,刹那间林绾烟脑子里就闪现了一串口诀。这口诀旨在掌控攻杀的速度和范围,既可单独攻击,亦可大范围杀戮。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是可以根据实现分辨敌我进行攻破。敌我的分辨听起来是复杂的,分辨的点难以取舍,比如,分辨点取的是黑色衣服,那这个时候敌我在着装上必须有一致且严格的色彩差异,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误伤。
当然,颜色肯定是太过简单的分辨点,错误率不好把控。那更精确一点的也是有的,比如特殊的印记,灵夜宫和百花宫的人,身上的烙印肯定是不同的。
那用各自的烙印来做分辨点,准确率就变得极高,误伤误杀的只可能是处心积虑放在彼此队伍里的细作。但是,应该没有那么巧,每次这个细作都会在场。
“师兄,这明明是攻杀曲谱,为何却能救灵异卫呢?那上次是不是因为握阴错阳差弹奏这个曲谱,也让你清醒了?”
林绾烟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这个攻杀曲谱,她两次都是用来救人,不知道这个攻杀到底体现在哪里。
“师妹有所不知,这个攻杀曲谱是师父专门针对百花宫的攻杀曲谱研究的。当然,如果所救治的人并没有受百花宫的攻杀曲谱所伤,加上心法后,这就是极其厉害的攻杀曲谱。百花宫的攻杀曲谱出自屏山,故取名屏曲。师父将我们这套攻杀曲谱取名攻屏曲。”
乙卫脸上浮起的笑意多了些,满是自豪的感觉。
“原来如此……”林绾烟恍然大悟,知道了自己弹奏攻屏曲能救乙卫和灵异卫的原因了。
也亏得之前并不知道心法,不然还可能错过救人时机,谁能知道攻屏曲竟然能把屏曲看得死死的,只要还有人一口气就能化解之前屏曲所带来的伤害。当然,伤弹奏人的精气神也是真的。
“那群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全都来自屏山吗?”林绾烟心里真的有太多疑问了。
乙卫沉吟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像在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跟林绾烟。片刻后,还是缓缓开了口。
“以秃鹫为神鸟的黑衣人并非一开始就在屏山,前几年才从玄慕黑鹰山来的。原本,这只是群天葬师修炼成的降头师,根本不懂曲艺,不过因为这些降头师很多是有通灵之术的,百花宫一是用他们来施些害人的巫术,另一方面,这些降头师精神力都超强,在使用攻杀曲谱的时候就具有十分的优势……”
林绾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中间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问更多的为什么才能消化。
“说来话长!师妹不要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此番是百花宫用这套曲谱对付你和瑾王,同时还在做一些残害生灵的事,灵山不得不插手。在心里,师父是不希望你加入进来的,你毕竟有自己的生活了。”
乙卫也知道这中间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瑶音早有交代,他不便再多透露。
二百一十九 转机
林绾烟点了点头,知道灵异卫没事,她是开心的,但萧禹文的安危,乙卫却没有提。
“那瑾王如何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就是要跟师妹说瑾王的事。”乙卫朝林绾烟笑了笑。“原本在屏山的内应一个月前失去了联系,无奈,芝卫师姐被师父召回,重新安插在屏山。如若后面和师姐碰面,千万装作不认识。”
林绾烟再次点头,这跟她猜想的相符,她怎么都不相信芝卫会加入百花宫。
“经过几番照面,黑鹰山那群黑袍鳌族损失惨重,他们一直受百花宫的胁迫,如今人心也是涣散。师姐在攻破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这次若是愿意配合我们行动,瑾王应该很快就会安全。 ”
乙卫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的样子。
“那若是不愿意配合呢?”林绾烟一听就着急了。
“不愿意配合,便是硬战。”乙卫神色淡然,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怠慢。
他不愿意多说的原因是,硬战确实是无奈之举,也无法保证萧禹文能全身而退。事实上,无论那人是瑾王还是当今皇上,跟灵山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他们所做一切不过是职责所在,只是林绾烟恰好是瑶音的三弟子。
“硬战……”林绾烟喃喃自语,心里一瞬间也明白了硬战意味着什么。
“师妹不用担心,师姐有七层的把握,而且此次师父必要的时候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乙卫神色依旧平静。
林绾烟还是只能点头,思量了片刻又问道:“师兄,那我能做点什么吗?”
乙卫笑了笑,这终于有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师妹应该也知道,在世人眼里,灵山就是个魑魅魍魉之地,所做的事很多是不能公诸于众的,也无法用常理解释。世人看到不该看到的现象,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每每我们都会尽量避免。
但是百花宫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之前我去收复的一方恶徒,竟公然在乐坊以音律来迷惑普通人,当真是有悖修炼天理的。
此次寻师妹也是希望师妹将灵异卫引开,避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同事也避免灵山更多出现在世人的怀疑和讨论里。
师妹放心,哪怕是普通人我们都是竭力解救,更别说是瑾王。”
知道不能多问关于灵山的问题,林绾烟只能不住地点头。她现在的希望都在芝卫身上,鳌族的人能配合那肯定是最好的了,硬战意味着伤害。
“这是我们此次行动路线图,最后的集合点我在地图上标出来了,顺利的话,两日后你可以在那里看到毫发无损的瑾王,不顺利的话,两日后,我们依旧会出现在那里。”
乙卫边说边从袖口拿出一张锦帛递给林绾烟。
林绾烟接过后,打开低头看了几眼,这地图就像一股烟般钻进她的脑子,手上的锦帛也消失了,她正觉得诡异,抬头看了看,乙卫也消失了。
她瞬间有点后怕,这乙卫到底是神仙还是鬼啊,反正肯定不是人。却也没有害人之心就是了,因为她此刻脑子里真实地浮现出那个路线图。
顾不得多想其他,林绾烟思考着醒来以后不动声色地如何把灵异卫引到集合点,该编个怎么样的故事才会合情合理。
可她还没想明白,眼前的一切却已经变了,她发现自己是从床上坐起来,面朝着一扇开着的小窗,这已经是夜里了,月亮透着小窗钻了几缕光芒进来。
林绾烟下床才穿上外褂,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房门很快被推开,进来一个粉衣女子。
“瑾王妃,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是听着房间里有动静,生怕出什么事,所以闯进来了,还望瑾王妃恕罪!”
粉衣女子脸上先是一阵欢喜,然后一脸煞白,急忙跪倒在地。
“起来吧,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府里的?”林绾烟从来没太在意这些礼数,示意女子把房间的灯掌上。
“回瑾王妃的话,我叫梦蝶,不是哪个府里的,是这个客栈的二掌柜。”粉衣女子麻利起身,边说边去掌灯。
房间里亮堂起来,林绾烟才看清梦蝶的长相,这已经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了,容貌倒也俏丽,前凸后翘腰肢堪堪一握,只是这衣着和妆容多少有点风尘味。
客栈的二掌柜,那细分,就是灵隐卫。此刻自己肯定就是身在某处的客栈内,且这个客栈是灵夜宫的某个据点,安全问题是不存在的。
“瑾王妃,我这就去让人通知六爷和沐爷,再去给您备些吃食,您这可是两天水米未进,把大家担心坏了!”
梦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瑾王妃是什么身份,多看几眼就足以让她这种平头百姓瑟瑟发抖的人物啊,哪里敢指望她多开金口,于是,不等林绾烟说话,便急忙说道。
“好,那就有劳二掌柜了!”林绾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行动安排。
“不敢当不敢当!瑾王妃太客气了,都是小的份内事!”梦蝶说完就匆匆出门。
很快,杨承阅和灵沐就赶来看望林绾烟,见她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林绾烟跟他们了解完目前的情况,也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这才是三更天,挺折磨人的,毕竟她是睡了两天的人,别人都没有,后面的计划也只有天亮以后再说了。
而萧禹文那里却是感觉不到白天黑夜的,他不知道自己就那样盘坐了多久,期间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依旧在那个只有几丝亮光的屋子里。
除了无力和功力尽失,倒也没有太多不适,连渴和饿的感觉都没有了。听觉和嗅觉尚存,却没有多大用处,他唯一感觉到的变化是天似乎凉了些,空气中多了许多寒气,但都还在能承受的范围。
他吃力地起身,摸着墙壁不死心地再次寻找机关,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作风,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任何生的希望。如今,他身上的身份多了一层,这个名叫父亲的男人,应该更加坚强。
蓦地,萧禹文听了下来,耳朵贴在墙上细细地听,没错,他听到外面有异样的动静,虽然很轻,但绝对有,而且他能大致判断,这是有人来了,声音 由远而近。
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关键他现在连身处何处都没判断出来,敌友之外还有非敌非友,恰好路过,可救可不救,有能力救和没有能力救。思量后,他还是决定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来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萧禹文可以确定对方就在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而后,便是一通移除障碍物的声音。萧禹文幡然醒悟,自己怕是在地底下,来人是在地面的。
须臾,萧禹文感觉一阵光从头上照下来,这明显是夜晚的月光,不那么刺眼,否则他的眼睛肯定是受不了的了。
他看了看,自己果然是身处一个类似用来捕捉动物的陷阱里,只是形状做了改变。而他摸到的顶,肯定就是挡在这个洞上面的大石板。
唯一疑惑的是,他看到的那个窗是怎么回事,窗里透进来的光又是什么东西?而此时,他再去寻找这个窗,却是不存在的。
“是幻术!”萧禹文心里大吃一惊。
百花宫果然有很多的手段,他现在想知道如何才能恢复自己的身手,若是往日,这样两人高的陷阱,他轻轻松松就出去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瓮中捉鳖。
哪怕心里翻山倒海,萧禹文也依旧沉着气没有吱声,他想等对方现身,毕竟此刻的他是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岂料来人迟迟没有动静,却是有淡淡的香味慢慢飘来,萧禹文闻着这味道,困意顿时袭来,顽强抗争了会儿,还是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也许是意志力足够强大,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出于半睡半醒中,眼前朦胧地出现一个怀抱瑶琴蒙着白面纱的白衣女子,静静地看了他几眼后,在几步外放下瑶琴,席地而坐,一双芊芊玉指开始抚琴。
月光打在白衣女子身上,她周身都蒙上了一股神秘又纯洁的味道,习习微风拂过她的发丝,有仙子般超脱尘世的美。
虽看不清白衣女子的容貌,但萧禹文却莫名地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那双眼睛特别熟悉,却是真的想不起是谁。
所奏之曲,也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但悠扬轻缓似在催眠。也是在这琴声中,萧禹文渐渐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他感觉自己之前都是在做梦,根本没有什么白衣女子,因为触眼可及的还是那扇窗,还是那几丝不知名的微弱的光。摸一摸四周,什么都没有改变。
萧禹文蓦然泄气了,本以为僵局会有所变化,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顺着梦里的情景,萧禹文还是想试试头顶上的那块石板是否能移动。
他伸出手,用力往上推了推,那石板纹丝不动,像是本来就是四壁焊在一起的,根本没有分开的可能。萧禹文心里有些恼,可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二百二十 九灵咒语
萧禹文脸上泛起了微笑,内心十分激动,这下他是相信自己并不是经历了梦境,那个白衣女子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在帮他。
因为他刚刚去推那石板,是用了很大力气的,一点没想起自己第一次醒来是那样虚弱,默默运气,胸腔不那么疼痛了,功力恢复了六七成的样子。
这真是令人兴奋啊!萧禹文运气,忍不住再次尝试移动那石板,可惜石板依旧不为所动。他不死心,又重复了几次,一次比一次使出的内劲儿大,石板除了微微动了动,落下一点灰土,一点变化都没有。
萧禹文最后累极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时,头顶上落下一团什么东西到他脚边。他一脸诧异地捡起那团东西走到莫须有的窗边,想借着那微弱的光看清楚手里的这个东西。
那是由白绢布包好的一个圆球,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纸团,打开纸团里面还有一个纸团。
萧禹文仔细检查了一下,第一个纸团上留下了几行飘逸的字:时机未到,且静心修养,届时出去随机应变。
而里面的纸团包裹着一个拇指般大的褐色药丸。萧禹文用力掰开药丸,闻了闻,又放进嘴里微微舔了舔,然后放心地将药丸塞进嘴里咀嚼吞下,最后将纸团绢布等叠好藏于袖口的密袋内,盘坐下闭目养神。
到底是谁在默默帮他,他很想知道,也很想知道所谓的时机未到,是指什么时机,自己就在这里等就可以了吗?出去以后随机应变,又是什么意思呢?
萧禹文心里升起一个猜想:这个白衣女子是灵夜宫的内线,救援行动还在部署当中,所以说时机未到。
可是他仔细回想了下,就把这个想法排除了。灵夜宫的内线还没有这么高等级的,这就跟把内线成功安插在二十四灵异里一个道理,不可能这么轻易做到的,慕斯诺并不是个蠢货。如果有这么高等级的内线,这次根本不会栽在这里。
而且,如果是灵夜宫的内线,不可能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起码会跟他表明身份的。就算江湖上的夜魅已经死了,灵夜宫内也是如此说法,但救的是灵夜宫人兄弟,必定不会如此的。
另外,灵夜宫分发给大家的所有药丸都是萧禹文亲自确认过的,有哪些品类,用的什么药材,他一清二楚。刚刚他服下的药丸,就不是出自灵夜宫。
他之所以选择服用,是因为这药丸内虽有些成分他没有完全确认,但大致能判断是益气补血的,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服下大有裨益。
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萧禹文能静下心来的是他功力已经恢复大半,就算有什么也不至于束手就擒。所以,他也就放心地该睡觉就睡觉了。
陷阱里不见天日,不知时辰不知白天黑夜,就这么几番睡睡醒醒,萧禹文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说来也玄妙,从来没人给他送过吃食,但他也没有饥饿感,这真是解决了野外生存最大的难题啊。
这一次他是被吵醒的,或者说是习武之人惯有的警觉,他讲耳朵贴在壁上倾听。是的,有一队人由远而近地走来了,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停在关押他的陷阱旁。
他果断佯装虚弱躺在地上,先以静制动,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企图。
不出所料,那块大石板被移开,太阳光瞬间冲到他身上,眼睛是最快有反应,他下意识用手挡在眼前,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这瑾王好像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看你们大费周章的样子…”上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瞧你这话说的,看不起谁呢?这都是被我们兄弟几个的阵法折磨了三天三夜的人了,还怎么厉害?什么瑾王不瑾王,天王老子都一样!这还不能说明我们几个厉害?”一个男子毫不客气地怼道。
“呵呵!一切以事实说话,待会儿若主上什么都问不出来,有你们好果子吃!”女子的声音里满是不屑。
“我呸!你这个臭娘们,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是什么货色,在这里指指点点的,我们鳌族的催眠术天下闻名,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撕了!”男子好像就要冲过去打人一般。
“哼!你倒是撕给我看!我就等着看你们出丑,怎么样,敢撕吗?”女子毫无惧色。
“臭娘们!看我不撕了你……”
“够了,吵什么吵!还不赶紧干活,等着我回去禀告主上,把你们两都撕了吗?”另一个男子厉声斥喝。
“好了好了,十三弟,别跟婆娘一般见识,赶紧把人弄上来,给主上送过去吧,一直耗着,我们精神力也受不了的!”又一个男子出言相劝。
“九哥,我听你的。也不知道老是让这个婆娘跟着我们干嘛,看着就晦气,呸!”
男子嘴里依旧不饶人,但手里已经开始干活了。萧禹文只感觉自己躺着的这块地徐徐上升,最后与地面齐平。
他依旧躺着不动弹,根据刚刚听到的对话,这个自称来自鳌族的男的,和那女的不对付,施了阵法把他关在这里三天三夜,就是为了施展催眠术,从他嘴里问到些什么机密。
一瞬间,他竟有种错觉,眼前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那夜抚琴的白衣女子,理由很简单,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鹬蚌相争,他这个渔人倒得利了。
既然是这样,那纸条里说的随机应变,怕是要自己帮她好好打那群鳌族人的脸?这倒也没什么不可以,起码是还一个人情,况且,虽然他恢复了武功,但敌暗我明,没有摸清情况就贸然逃跑,胜算也是不高的。
“九灵升九灵起,九灵九灵快快起!”最开始说话的那男子闭上双眼,双手紧握只竖起两个食指,指了指地上的萧禹文,又缓缓地收回到胸前。
萧禹文并不知道九灵是什么东西,闭着双眼,也没看到那男子的手势,故哪怕那男子重复了三遍,他依旧躺得好好的。
“呵呵!看来催眠对象并不那么配合你啊,换句话说,你还得回去跟你师父好好学学!”女子毫不留情地讥讽。
“你这个臭婆娘!给我闭嘴!那是因为这个人意志力过于强大,普通人催眠一天一夜便足矣,他中途醒来,所以我们多催眠了两天两夜,醒来肯定要多花点时间,你懂个屁!”那男子气冲冲地反驳。
“呵呵……”女子依旧是笑,一脸的不屑。
“走着瞧!你这个臭娘们!”男子骂完重新闭上眼睛,再次念咒,额头上已经有些许汗珠了,这也太特么邪门了。
同行的另外三人也一直盯着地上的萧禹文看,这阵法若真的出了问题,那就麻烦大了。
“不行就把你们拜芜长老叫来吧,什么玩意儿!耽误了时间,主上怪罪下来,你们全都要遭殃!”
“哎哎哎,你看,你看,他动了,他动了!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这个就是我们阵法太厉害了,多催眠了几天,唤醒也需要多点时间!”
那男子乐得手舞足蹈,挑衅地瞅了瞅那女子,然后又继续念咒。“九灵九灵跟我走!九灵九灵不要停!”
只见萧禹文痴痴傻傻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半睁半闭着眼睛跟在这男子身后,而他后面还跟着两男一女,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萧禹文心里却紧张了几分,听着他们这么说,这是要带他去见慕斯诺,随后用这劳什子的催眠术问些机密的问题。慕斯诺自然是不好对付的,能在这路上就逃走,肯定是最好的。
本来这一行也就四个人,理论上可以轻松解决掉。但以他对慕斯诺的了解,此人虽然自大,但也是谨慎多疑,如果不是觉得万无一失,是绝不会派这么点人羁押他的,这就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一路萧禹文都在偷偷观察四周情况,此处似乎地处一个山谷,根据植被的种类和生长情况就可以判断。
既然敢在山谷设点,选址肯定是易守难攻,也就意味着逃跑的难度是很大的。四面环山,几个出口重兵把守,随便你在里面蹦跶,反正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么一分析,萧禹文决定先装傻充楞,看看慕斯诺想搞什么花样,其他就真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念九灵咒语的男子,把萧禹文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经过两个关卡的身份检查,终于来到了山洞主体,布置像极了大户人家的正厅,身着一身白衣的慕斯诺背对着他们。
“小的拜见主上!人已经带来了!”那男子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萧禹文依旧双眼痴痴傻傻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他断然不可能给慕斯诺行跪拜之礼的。
慕斯诺并没有吱声,也没有回头,跪在地上的男子没有得到允许自然是不敢起身,正悄悄抬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岂料头顶簌地飞过什么,吓得他赶紧低下头,随后就听到扑通一声,萧禹文蓦地扑倒在地。
二百二十 一 时机成熟
“九灵九灵跪跪跪!”那男子吓得不轻,赶紧捏诀念咒让萧禹文跪下。
这时,本来扑倒在地的萧禹文慢悠悠地爬起来,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地跪着。
慕斯诺这才转过身,微微扬起一边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起来吧。本宫要单独问他一些问题。”
“谢主上!小的明白!”
那男子又扣了个头,急忙几声,闭上双眼,手里保持捏诀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叨叨着普通人听不懂的咒语。两个食指一会儿指向慕斯诺,一会儿指向萧禹文,最后搬来一张椅子,对着萧禹文喊了句:“坐!”
只见萧禹文晃晃荡荡地爬了起来,机械地走了两步到椅子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立刻耷拉着脑袋,像是马上要睡着了。
慕斯诺嘴角浮起不明觉厉的微笑,朝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男子识趣地行过礼后,快速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还悄悄回头瞟了一眼。
慕斯诺玩味儿地看着萧禹文,背着手沿着椅子慢悠悠地走了两圈,缓缓开口。
“把头抬起来!”慕斯诺的语气极具戏谑。
迟疑了片刻,萧禹文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眼神虚空,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
“看着我!”慕斯诺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语气变得严厉。
萧禹文没有任何变化,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对着慕斯诺,只不过眼神是空洞的,面前这个人如同空气。
“呵呵!”慕斯诺自顾自笑了,似有几分满意,随后脸上又一片冷峻。
“说吧,你是谁,再说说你的生平事迹。”
萧禹文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顿了顿,半眯着眼,半耷拉着脑袋,嘴里开始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神越三皇子,如今被封瑾王。自小受奸人所害,长于宫外。封王后与东陵公主成亲,育有一对双生子。”
话音才落,慕斯诺抬腿就是一脚踢在椅子上,接着上前抓起萧禹文的衣领,将他往上提了起来。
萧禹文也就顺势站了起来,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若平视,萧禹文还要高那么一点,只是此时耷拉着脑袋。
慕斯诺见状怒声斥喝道:“你这是避重就轻吗?说!灵夜宫就是你一手创建的是不是?你就是夜魅对不对?”
萧禹文脸上依旧呆滞,只是机械地摇摇头。
催眠术他也略有耳闻,传言被催眠之人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这是其厉害之处。既然他并未受催眠,只是装的,那此时定然不会说实话的了。
慕斯诺抬腿又是一脚踢向萧禹文的小腹,萧禹文没有躲闪,似个没有身手的普通人,被这一脚踢得踉踉跄跄跌出几丈外,趴在地上不动了。
“真想让天下人来看看,如今的大神越三皇子,是如何像个废物般,被我狠狠地踩在脚下!”
慕斯诺上前一脚踩在萧禹文背上,似笑非笑地吼道。
然而,萧禹文却什么回应都没有给他,只有原始的被人用脚用力踩踏呼吸不顺畅的哼哼声。
都说慕斯诺性情暴躁,此番萧禹文是相信了。催眠有时间限制,他还在这里发泄情绪,不准备问一些机密等级高一点的问题吗?虽然他肯定会让慕斯诺失望的,但是好歹还是问一问是吧?
正如萧禹文所想,慕斯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甚至猜想这个催眠对萧禹文不可能完全奏效。
他一直以来都把萧禹文当做可敬的对手,不相信这样一个几乎无坚不摧的对手,会如此轻易被人牵着走。
起码他觉得这类精神类的阵法,对于他自己是没有绝对作用的。所以哪怕时间紧迫,他还是想试探一下。
“呵!废物啊废物啊,亏我还挺敬重你这个对手,每每都想赢过你。看着你如今的样子,我竟然连杀你的**都没有,一条死狗而已,人人都来踢一脚,我动手了岂不是有**份?”
慕斯诺边说边将脚抬开,自顾自背着手踱着步。
“放心吧,问完我会把你放了的,当然,也会在你身上烙下我百花宫的烙印,给你服我百花宫的聚晶丸,以后每个月圆之夜,你就乖乖来求我拿解药吧,否则就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哈哈哈哈哈哈……”
萧禹文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冷笑了起来,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那他确实不急于这一时来问问题,后面有的是时间。
果然是个狠角色,怕只怕高兴得太早。毕竟他现在并不在催眠中,功力也是恢复了的。一抓到自己的时候没有这么做,肯定是有所顾忌,那最后也不一定敢这么做。
“你最好好好给我活着,还要长命百岁,好好看着你那王妃是如何给你戴绿帽子!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了她杀了我百花宫那么多人?报应啊,一定会报应回去的!”
慕斯诺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萧禹文,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后,他还是失望了,萧禹文痴呆状,似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起来!在椅子上做好!”慕斯诺冷哼了一声。
萧禹文依旧是停顿了片刻,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在椅子上坐好,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耷拉着脑袋。
“你们此行是去往何处?”慕斯诺开启了问话模式。
“西北军营。”萧禹文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说话似乎有点吃力。
“哼!这个骗不了我,果然是去西北军营!”慕斯诺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继续问话。
“溪棠山制造的兵器都藏在什么地方?”
“尚未开始制造。”
“放肆!我说以前灵夜宫所制造的兵器现今藏于何处?”
“我不知道。”
“啪……”
慕斯诺又是一脚踹在椅子上,这次用的力气比前面几次都大,以至于萧禹文不仅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又跌了出去,落地的瞬间,声音还不小。
不得不说,若是普通人被这么折腾,几乎是只剩半条命的。亏得萧禹文已经恢复了功力,所以看似摔得重,其实已经暗自保护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力量对冲了的。
“起来!”慕斯诺吼道。
萧禹文听话地挣扎着起身,呆呆傻傻地站着。慕斯诺似乎被激怒了,上前挥手又是一拳,同样将萧禹文打飞了出去。这回,萧禹文嘴角冒出了血迹,慕斯诺下手是真的没有留情。
“起来!”慕斯诺的吼叫继续。
萧禹文挣扎着,几度起身到一半又重新跌回地上。慕斯诺还是不解气,上前又是一脚,将他踹出几丈远,连桌子都撞飞,萧禹文更是一口鲜血直接吐到地上,昏倒过去。
“没想到如今的你这么废物,这么不经打,呵!”慕斯诺语气里满是嘲讽,可是心里却不痛快,远远没有和萧禹文痛痛快快打斗一番来的痛快。
这时,一个侍卫满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主上!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找死吗?”慕斯诺怒气更盛。
“启禀主上!鳌族的那群人逃跑了,而且,而且还施展了妖术,伤了我们很多人,现在死的死,疯的疯,我们的人正在互相残杀……”那个侍卫一脸惊恐的样子,像是刚刚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
“什么?鳌族的废物敢使诈?现在人在哪里?”慕斯诺一万个不相信,鳌族几乎全族都在百花宫的掌控中,他们竟然敢反抗起义,是想被灭族吗?
“就在东南山口……”那侍卫声音已经有点发抖。
“给我看好这个废物!”慕斯诺说完就从墙上取下自己的佩剑,快速往外奔去。
那侍卫一直看着慕斯诺离去,傻站了一会儿,才朝萧禹文走去,他看着萧禹文的样子,感觉眼前这个人已经被自己的主子打了半死,便也没准备马上将人绑起来什么的。
其实,他还处在刚刚的惊恐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鳌族毒物咬伤的兄弟,瞬间像发了狂一样,逮着身边的人就像疯狗一样撕咬,不忍心出手伤害同伴的人,有活生生被咬下耳朵,太血腥了……
就在这个侍卫回头出神的瞬间,一直趴在地上的萧禹文,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他一拳,他来不及开口就倒在地上。随后,萧禹文迅速剥下他的外褂换到自己身上,拿上那人的佩剑,低着头往外走。
本以为还会遇到什么很大阻碍,没想到驻守山洞的人已经被调遣了大半,剩下的要么没有注意到换装后的萧禹文,要么发现异常后,被他一掌击毙,顺利出了山洞。
此时,整个山谷处于比较混乱的局面,出事的东南山口,萧禹文的人在自相残杀,不断从其他四个山口增调来的人,速度快的已经加入厮杀,距离远的还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可能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要对自己人下手,而且,情况如此危急,稍有迟疑便反被自己人偷袭。
这些疯了一样的人倒也奇怪,像是武功尽失,只会用原始兽类的撕咬手段,看起来伤害也不是致命的,可这样被咬得鲜血淋漓的,谁又受得了,谁又不害怕?
二百二十二 逃出生天
萧禹文出了山洞后,便随便选了条小道低头快步走?被带来的时候,他已经大致观察了这里的环境,这里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隐蔽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修的几条小路都是通向不同的地方。
他在想自己是往东南山口去,趁乱混出去,还是去其他山口硬杀出去呢?
鳌族的那些人掀起了多大风浪,这场混乱会持续多久,他无法预料。
跟这个山谷有多大,哪个山口会比较容易突围,突围出去后又是什么地方一样,他目前一点都没有感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南山口既然已经出事,那其他地方的人肯定会去增援,这样的话,即使硬碰硬,胜算也会比平时正常看守的时候大得多。
在萧禹文的判断里,鳌族的人在谋反前肯定是跟慕斯诺一伙的,对这里的地势已经人员部署情况是有一定了解的。
既然他们选择东南山口,就一定是那个山口容易成功逃离的。这不是开玩笑,如果逃跑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死或者生不如死。自然,任何人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决心要逃跑的人呢。
这么分析完,萧禹文觉得只能赌一把了。他停了下来,必须得先分辨方向,往哪里走才是东南山口,南辕北辙的话不仅会错失良机,还有可能等慕斯诺的人发现他逃了,引来围剿。这时,灵敏的听觉告诉他,有一队人朝他这里来了。看了看四周,离得最近的一排住所还要走一段距离。为了避免正面和那些人冲撞,萧禹文快步往那里走去。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那队人马确实沿着小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这行人行色匆匆,肯定是往东南山口去的。
萧禹文随即转身,想远远地跟上他们,这样一来,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东南山口。
“站住!哪个队的?你在那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萧禹文停了下来,却并不回头,他在等这个人靠近,又担心他这一喊会引来更多同伴。
“把头转过来!让我瞧瞧哪个混蛋玩意儿在这里偷懒,除了我们这队人留在这里,其他可都奉命去东南山口的!”那人慢悠悠地走向萧禹文。
“10,9,8,7,6,5……”萧禹文在心里倒数着出手时间。
“砰……”
听到身后倒地声,萧禹文回头却见一名身着白衣脸上带着白色帷帽的女子。不用说,刚刚肯定是她出手的。
“跟我走!”女子说完就朝萧禹文来时的方向快速奔去。
萧禹文只觉这女子身影十分眼熟,白衣……莫非,她就是那晚出现的那个女子?
来不及多想,萧禹文只能略施轻功跟上,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子身形轻盈,看不出来是否利用轻功在走,只是速度极快。
走了一段,萧禹文就发现,他们肯定不是往东南山口,路上还遇到几队反方向的人马,在白衣女子的引导下都有惊无险地避过了。
这女子选择的路也是弯弯绕绕,能看出来原本是没有路的,只不过尚且能走。而且,他们似乎一直在往山上走,轻功施展起来十分累,两人的脚步都难了下来。
“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出手相救?”萧禹文淡淡问道。这种救命大恩,有机会是必定要回报的。
“江湖无名小卒,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女子亦淡淡回答。
萧禹文有被抢白的感觉,这话是他以前搭救别人后最常说的,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举手之劳就不好说了,有些是,有些还是费了些力气的。
此番如此救自己,萧禹文当然不相信真的是举手之劳。起码,自己的武功能那么快恢复,这中间肯定就有他不知道的事。若要说全是机缘巧合,可能性确实极低。
“那夜在月下抚琴的也是姑娘吧?”萧禹文开始旁敲侧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无需知道这么多!”白衣女子明显不太愿意多说话。
萧禹文一愣,听这意思就是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问清楚,日后要报答也能找到人。”萧禹文语气里多了几分诚恳。
白衣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停顿良久才道:“你没有欠我人情,不用报答。”
萧禹文笑了笑,心里暗道:这女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本来就是这么犟的性子呢?
萧禹文出了山洞后,便随便选了条小道低头快步走?被带来的时候,他已经大致观察了这里的环境,这里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隐蔽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修的几条小路都是通向不同的地方。
他在想自己是往东南山口去,趁乱混出去,还是去其他山口硬杀出去呢?
鳌族的那些人掀起了多大风浪,这场混乱会持续多久,他无法预料。
跟这个山谷有多大,哪个山口会比较容易突围,突围出去后又是什么地方一样,他目前一点都没有感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东南山口既然已经出事,那其他地方的人肯定会去增援,这样的话,即使硬碰硬,胜算也会比平时正常看守的时候大得多。
在萧禹文的判断里,鳌族的人在谋反前肯定是跟慕斯诺一伙的,对这里的地势已经人员部署情况是有一定了解的。
既然他们选择东南山口,就一定是那个山口容易成功逃离的。这不是开玩笑,如果逃跑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死或者生不如死。自然,任何人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决心要逃跑的人呢。
这么分析完,萧禹文觉得只能赌一把了。他停了下来,必须得先分辨方向,往哪里走才是东南山口,南辕北辙的话不仅会错失良机,还有可能等慕斯诺的人发现他逃了,引来围剿。这时,灵敏的听觉告诉他,有一队人朝他这里来了。看了看四周,离得最近的一排住所还要走一段距离。为了避免正面和那些人冲撞,萧禹文快步往那里走去。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那队人马确实沿着小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这行人行色匆匆,肯定是往东南山口去的。
萧禹文随即转身,想远远地跟上他们,这样一来,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东南山口。
“站住!哪个队的?你在那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萧禹文停了下来,却并不回头,他在等这个人靠近,又担心他这一喊会引来更多同伴。
“把头转过来!让我瞧瞧哪个混蛋玩意儿在这里偷懒,除了我们这队人留在这里,其他可都奉命去东南山口的!”那人慢悠悠地走向萧禹文。
“10,9,8,7,6,5……”萧禹文在心里倒数着出手时间。
“砰……”
听到身后倒地声,萧禹文回头却见一名身着白衣脸上带着白色帷帽的女子。不用说,刚刚肯定是她出手的。
“跟我走!”女子说完就朝萧禹文来时的方向快速奔去。
萧禹文只觉这女子身影十分眼熟,白衣……莫非,她就是那晚出现的那个女子?
来不及多想,萧禹文只能略施轻功跟上,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子身形轻盈,看不出来是否利用轻功在走,只是速度极快。
走了一段,萧禹文就发现,他们肯定不是往东南山口,路上还遇到几队反方向的人马,在白衣女子的引导下都有惊无险地避过了。
这女子选择的路也是弯弯绕绕,能看出来原本是没有路的,只不过尚且能走。而且,他们似乎一直在往山上走,轻功施展起来十分累,两人的脚步都难了下来。
“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出手相救?”萧禹文淡淡问道。这种救命大恩,有机会是必定要回报的。
“江湖无名小卒,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女子亦淡淡回答。
萧禹文有被抢白的感觉,这话是他以前搭救别人后最常说的,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举手之劳就不好说了,有些是,有些还是费了些力气的。
此番如此救自己,萧禹文当然不相信真的是举手之劳。起码,自己的武功能那么快恢复,这中间肯定就有他不知道的事。若要说全是机缘巧合,可能性确实极低。
“那夜在月下抚琴的也是姑娘吧?”萧禹文开始旁敲侧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无需知道这么多!”白衣女子明显不太愿意多说话。
萧禹文一愣,听这意思就是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问清楚,日后要报答也能找到人。”萧禹文语气里多了几分诚恳。
白衣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停顿良久才道:“你没有欠我人情,不用报答。”
萧禹文笑了笑,心里暗道:这女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本来就是这么犟的性子呢?
二百一十七 束手无策
萧禹文疲惫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来几丝光线。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微微运气,竟发现功力全无,而且一运气,胸腔就疼得厉害。缓了片刻,他努力挣扎,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摸着墙壁走了一圈,大致丈量了这个房间的大小,最后走到窗边。
这窗并不是很高,应该说这整个房间都不是很高,他伸手就可以摸到顶部。触手冰凉,可以感觉到石头堆砌的粗旷纹路,而且有些地方还略微潮湿。他大致判断这是一个地穴,而且建得比较仓促,只是个局促的临时关押地点,一张床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任何物件,地上就草草铺了些干稻草。
还有一点很奇怪,这里除了这扇小窗,竟然没有门。萧禹文摸得很仔细,真的没有门,而且石头间也似乎没有机关,那玄机一定就是在这扇小窗了。
从小窗往外看,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似在云端。这白茫茫中又不像有太阳光,因为透射进房间里的光线实在是有限,如月光般有限地光亮,阴柔中又多了几分掠夺,久视竟会目眩神迷。
萧禹文重新回到干稻草前坐下,就这么点体力消耗,他感觉奇累无比,竟有些气喘。躺着似乎要好受一点,只是一躺下,他就昏昏欲睡,无奈还是只能盘坐着。
亏得脑子还是清晰的,听觉和嗅觉也还是正常时的敏锐,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什么意念试图往他的脑袋里钻,想侵噬些什么。
他是学过医的,习武时也对各种邪门歪道有过了解,盘坐间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流动。疑惑之处越来越多,这等潮湿的地方,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更是听不到一丝声响,抓起地上的稻草闻了闻,却有淡淡的清香……
芝卫神色平静地往慕斯诺的酒杯里倒酒,动作轻柔优美,之后又端坐着看着两人前的棋盘,这局他们对弈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只是下棋饮酒,并无过多的言语。
慕斯诺抬眼看了看芝卫,她刚刚走的白子确实是妙,看似平淡,几步后却能将他限制住,这女子确实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执棋不卑不亢,似无章法又有诸多伏笔,心性甚是沉稳。
“芝卫姑娘这局是要赢了啊!”慕斯诺捏着一颗黑子,浅笑着,没有什么着急的模样。
“公子说笑了,贱婢这棋艺上不得台面,多是公子谦让。”芝卫微微低头淡淡一笑,言语中尽是恭敬。她现在是慕斯诺身边的丫鬟,所以以贱婢自称。
“呵呵……”慕斯诺笑而不语。
若说芝卫的棋艺,自然无法跟她在瑶琴上的造诣相提并论,只是女子能有这个水平也是不多见,可见培养她的人着实上下了一番功夫的,区区一个歌姬,如此花心思,必定是有大用途的。
这用途也不似去攀附那些达官显贵那么简单,而且,调查下来,芝卫也并无攀附的前科,反倒如清莲般出淤泥而不染。
芝卫也并不准备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慕斯诺走下一步棋。
这时,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慕斯诺懒懒地回应了声。
一个白衣佩剑侍从轻推门低着头走了进来,凑到慕斯诺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快速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呵呵,这夜魅倒处处给我惊喜……”慕斯诺淡淡言笑间落下一子。
芝卫低着头盯着棋盘,似乎没听到慕斯诺的话,眼神却在无人知晓地微妙变动了下。按照时间推算,萧禹文至少还有一天才能苏醒,慕斯诺说的惊喜大概就是这个了。
慕斯诺见芝卫并不准备搭话,也就饶有兴致地看向棋盘,他落下的这子,也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小小弥补下必然失去的疆土,芝卫再落子若破解不了,后面也就兵败如山倒了。
这一子芝卫思考良久,依旧没有落下。她起身对慕斯诺行了个礼,一脸心服口服说道:“公子这一子让我无路可走了,芝卫认输!”
“你可不是会轻易认输的女子啊!”慕斯诺脸上的笑容展开了些。
他一向喜欢聪明的人,芝卫这样的就很合胃口。不说这局他赢定了,单是芝卫这个心思细腻程度就很让他舒服,萧禹文醒了,他的时间要用来开始另一场对弈了。
芝卫浅笑着不说话,默默地收拾棋盘。慕斯诺也不再说什么,起身理了理衣裳,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他出了门,便向左边的树林里走去,身后马上跟上了四五个侍从。
“鳌族的那几个人在做什么?设个阵法都漏洞百出!”慕斯诺脸上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平静,两眼顿时阴翳起来,压着声音怒吼道。
“拜芜长老已经赶往林中,看样子也是颇为意外……”紧跟在慕斯诺身后的一个侍从低声回答道。
“那批人确定已全军覆没?”慕斯诺的眉头皱了皱。
鳌族的这套降头法,时机没掌握好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次张家村埋伏之战,他也损失了不少人马,想到这些精锐毫无意义地陪葬了,心里对这个拜芜又多了几分嫌恶。
“确实都化为血水了……”那个侍从的声音又轻了一些,生怕因为这个事被拜芜牵连。
“屏山可有新消息传来?”慕斯诺心烦加重了几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关键事情交给外族人来做,总是有各种担忧,可恶的是,一些担忧常常成为现实。屏山自是本族之人,奈何这方面的天赋确实缺乏,也无深厚积淀,空有其表,不堪重用。
“暂无……”回答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慕斯诺皱了皱眉,轻哼一声,右手用力一拂衣袖,几米外数十棵堪堪高过人头的小树瞬间被拦腰折断,身后几名侍从因为毫无预想慕斯诺会有如此动作,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未敢言语,又急急跟上。
树林深处,十二个周身裹着黑布的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一张画着不知名图案的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如果走近看,能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满头大汗,神色极为疲惫。
慕斯诺等人见他们在施法,也不敢打扰,站在百米外静静等候。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鳌族的这些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见慕斯诺就等在那里,纷纷向他走来,恭敬地低头行了个礼。
“拜芜长老留下说话,其他人都退下吧!”慕斯诺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厉声说道。
领头的拜芜抬起疲惫的双眼朝自己的手下示意,他们一个个又行了个礼也就转身往慕斯诺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拜芜低垂着脑袋,手背不住地抚额,他年事已高,道行还在,体力却扛不过岁月,刚刚那番修复阵法,去了他不少精力。
“拜芜长老,我上百名精锐亲信无辜殉葬,这个帐我还还没跟你算,现在这又如何解释?”慕斯诺的脸已经黑得如那压城的乌云。
“主上息怒!”拜芜弓着腰声音沙哑地称罪。
“你倒是好好给我一个解释,如若不然,今日你们都要命丧于此!”慕斯诺语气里没有一丝饶恕。
拜芜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前这个真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到就能做到的主儿,这次要不是逼于无奈他也不会出山来跟随慕斯诺,他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了。
“主上,这个阵法似在被某种势力吞噬,这是老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废物!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废物!你们鳌族就这点本事还敢号称巫术天下第一?”慕斯诺怒发冲冠,所有气都撒在拜芜身上。
拜芜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个玄慕太子爷暴戾成性,在这个时候多说无益,还很可能送命。况且此时他也着实累了,急需休息,刚刚施法耗去他太多精力,人真多不服老不行。
慕斯诺兀自骂了一顿,还是放拜芜回去了。他岂能不懂阵法耗精气神,只是数次任务失败,他对鳌族诸多怨言。架不住目前还需要利用他们,否则以他的脾气,不仅这些人要死,整个鳌族倾覆也无关紧要,毕竟,他从不养废物。
鳌族却是十分团结的,先回去的几个人哪怕累得只想瘫,还是守在拜芜的房间等他回来。
“拜长老!”
几人见拜芜推门进来,急忙迎上去,前面的两人一左一右地将他搀扶住。拜芜也没推辞,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力气了,胸中那口气憋了好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暗黑的血……
“拜长老……”
“快扶拜长老到床上……”
“拿拜长老的药来……”
屋里几个人忙碌起来,比起刚刚慕斯诺的气急败坏,他们却淡定很多,丝毫没有慌乱,反倒轻手轻脚,生怕房间内的动静被外面的侍卫听到。
饶是如此,不多时,房门还是被一脚踹开,进来两个阴冷嘴脸的侍卫,一个守在门口,另一个径直走到床边,推开正在给拜芜擦脸的那人,自己坐下一把抓起拜芜的手把脉。
鳌族的几个人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二百一十八 攻屏曲
“明明没什么问题,偏偏做出如此虚弱的样子,怎的,想以此博取主子的同情?你当我们主子是什么好糊弄?也不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想活命,想一家老小都没事,就乖乖干活!”
只见那侍卫收回自己的手,边厉声斥责拜芜边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丢在床上,甩了甩衣袖就走了出去。
“长老……”鳌族的几个人关上门后就往拜芜的床边围了过去。
“这群宵小,狗仗人势,什么什么问题都没有,明明是自己学艺不精……”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人嘟囔着。
“哎哎,我的小祖宗诶,你可闭嘴吧……”身边一个稍微年长的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了。
拜芜眼皮动了动,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睛。“燕北留在这里照顾我就可以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适才都累了。”
叫燕北的是这里除了拜芜年龄最大的一个,一脸络腮胡都已经花白。他朝其他几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也都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燕北坐到拜芜床边,伸手去解他的衣裳,露出他坑坑洼洼的胸膛。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包了蓝布巴掌大的盒子,接着摸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血到盒子里,将盒子放置拜芜的胸口。
顷刻后,五六只体狭长稍扁约六厘米、略呈圆柱形,比水蛭小一半的灰绿色小虫,从盒子里爬出来,顺着拜芜胸膛上那些原有的坑洞,钻进了拜芜的身体。
“啊……”拜芜明显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低声呻~吟了一声,脸上也扭曲着,紧接着额头上开始冒汗。
“长老快把止痛丸服下……”燕北见状急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白瓷瓶,倒出一颗绿豆大的黑色药丸,塞进拜芜嘴里。
这个药效也并不是很快,拜芜的面部表情还是显示他正在承受着剧痛,只是渐渐变得可以被忍受,呼吸也平顺下来,不似开始时那般急促。
但是,等那些虫爬回盒子,拜芜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燕北赶紧扶他起来,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噗嗤……”
拜芜吐了口乌黑的血。
“长老……”燕北一脸凝重地掏出手帕替拜芜擦拭,他刚刚已经发现从拜芜体内出来的虫子颜色都变深了许多,拜芜身上的毒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拜芜摆了摆手,阻止了燕北继续往下说,嘴里开始说些听不懂的咒语。
燕北边听边点头,到后面竟然都老泪纵横。拜芜是在用族内的特殊语言在跟燕北交代后面的事情,交代完,从怀里摸出一枚雕刻奇怪图腾图案的玉质令牌递给燕北,摆手让他离开。
擦干脸上的泪水,燕北双手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收进怀里,然后恭敬地对拜芜行了个大礼后静静离开了。
慕斯诺收到那个硬闯进拜芜房间的侍卫的禀告,脸又阴沉了几分。早就跟鳌族那里交代过,此次任务非常重要,务必派各方面能力突出的人来,他谅鳌族也不敢使诈派个病残来充数误他事。
这次慕斯诺的损失不可谓不小,他觉得萧禹文那边也差不多,不仅自己折在张家村,而且起码损失了这次同行超过半数精锐之师。
之所以慕斯诺猜测是半数,是因为后面他再派人四处搜索,只看到零星几个灵异卫,而且都是只顾逃窜决不恋战,肯定是暂时没有后援力量了。
实际上,那日在张家村折损的灵异卫远没有慕斯诺以为的那么多,他们只是有序撤退隐蔽起来了。零星的灵异卫只是往来传递消息的,有任务在身,自然是能逃便逃,不到迫不得已不跟慕斯诺的人交手。
话说那日,林绾烟死马当活马医一遍又一遍弹奏瑶琴,神奇的一幕再度出现。
一切跟林绾烟预想的相差无几,这些尚残留气息的灵异卫,几个时辰后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苏醒了,身上的伤口奇迹般愈合。
只是林绾烟这一昏睡就是两天,状况跟之前一样,靠把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就只是贪睡而已。
“如今三爷在哪里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夫人又沉睡不醒,我们真是该死,早知道如此凶险,当时就应该制止夫人!”
灵沐跟在杨承阅后面从林绾烟的房间出来,两手攥得死死的。
“你不必自责了,夫人一向心肠好,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又怎么能制止得了……”
杨承阅也是又担心又懊悔,但还是保持冷静的头脑,后面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他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林绾烟看似沉睡着,灵魂却像早已出窍。昏倒以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雪球儿一直在舔舐她的脸颊,每舔舐一下她就清醒一分,但是浑身没劲儿,张开眼都困难。
恍惚中,她还看见离自己几丈开外还端坐着一个白衣人。只能看到消瘦的背影乌黑的发丝,看不到容貌也分辨不出男女。
终于她恢复了一点气力,艰难地挣扎几下,坐了起来。那个白衣人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扭转头看了过来。
“乙卫师兄……”
林绾烟一脸诧异地看着乙卫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一时间太多问题涌上心头。
那天乙卫是怎么会昏倒的,山洞里那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他第二天又是如何悄然消失在灵异卫的眼皮底下,那个曲谱是怎么回事,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剩下的灵异卫都去哪里了,萧禹文如今身在何处有危险吗……
“秋卫师妹,你感觉如何?”乙卫嘴角淡淡浮起微笑。
“我还好,就是疲乏无力。师兄,我们这是在哪里,瑾王如何了,那些灵异卫可得救?”林绾烟急切地询问。
“灵异卫都没事了,师父果然慧眼识珠,师妹你的悟性极高,这套心法已经掌握得很好了,待我再将攻杀曲谱的具体心法细则传授与你,后面必当有大成。”
乙卫说话间右手在虚空间一握,而后轻轻抛向林绾烟的后脑,刹那间林绾烟脑子里就闪现了一串口诀。这口诀旨在掌控攻杀的速度和范围,既可单独攻击,亦可大范围杀戮。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是可以根据实现分辨敌我进行攻破。敌我的分辨听起来是复杂的,分辨的点难以取舍,比如,分辨点取的是黑色衣服,那这个时候敌我在着装上必须有一致且严格的色彩差异,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误伤。
当然,颜色肯定是太过简单的分辨点,错误率不好把控。那更精确一点的也是有的,比如特殊的印记,灵夜宫和百花宫的人,身上的烙印肯定是不同的。
那用各自的烙印来做分辨点,准确率就变得极高,误伤误杀的只可能是处心积虑放在彼此队伍里的细作。但是,应该没有那么巧,每次这个细作都会在场。
“师兄,这明明是攻杀曲谱,为何却能救灵异卫呢?那上次是不是因为握阴错阳差弹奏这个曲谱,也让你清醒了?”
林绾烟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这个攻杀曲谱,她两次都是用来救人,不知道这个攻杀到底体现在哪里。
“师妹有所不知,这个攻杀曲谱是师父专门针对百花宫的攻杀曲谱研究的。当然,如果所救治的人并没有受百花宫的攻杀曲谱所伤,加上心法后,这就是极其厉害的攻杀曲谱。百花宫的攻杀曲谱出自屏山,故取名屏曲。师父将我们这套攻杀曲谱取名攻屏曲。”
乙卫脸上浮起的笑意多了些,满是自豪的感觉。
“原来如此……”林绾烟恍然大悟,知道了自己弹奏攻屏曲能救乙卫和灵异卫的原因了。
也亏得之前并不知道心法,不然还可能错过救人时机,谁能知道攻屏曲竟然能把屏曲看得死死的,只要还有人一口气就能化解之前屏曲所带来的伤害。当然,伤弹奏人的精气神也是真的。
“那群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全都来自屏山吗?”林绾烟心里真的有太多疑问了。
乙卫沉吟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像在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跟林绾烟。片刻后,还是缓缓开了口。
“以秃鹫为神鸟的黑衣人并非一开始就在屏山,前几年才从玄慕黑鹰山来的。原本,这只是群天葬师修炼成的降头师,根本不懂曲艺,不过因为这些降头师很多是有通灵之术的,百花宫一是用他们来施些害人的巫术,另一方面,这些降头师精神力都超强,在使用攻杀曲谱的时候就具有十分的优势……”
林绾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中间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问更多的为什么才能消化。
“说来话长!师妹不要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此番是百花宫用这套曲谱对付你和瑾王,同时还在做一些残害生灵的事,灵山不得不插手。在心里,师父是不希望你加入进来的,你毕竟有自己的生活了。”
乙卫也知道这中间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瑶音早有交代,他不便再多透露。
二百一十九 转机
林绾烟点了点头,知道灵异卫没事,她是开心的,但萧禹文的安危,乙卫却没有提。
“那瑾王如何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就是要跟师妹说瑾王的事。”乙卫朝林绾烟笑了笑。“原本在屏山的内应一个月前失去了联系,无奈,芝卫师姐被师父召回,重新安插在屏山。如若后面和师姐碰面,千万装作不认识。”
林绾烟再次点头,这跟她猜想的相符,她怎么都不相信芝卫会加入百花宫。
“经过几番照面,黑鹰山那群黑袍鳌族损失惨重,他们一直受百花宫的胁迫,如今人心也是涣散。师姐在攻破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这次若是愿意配合我们行动,瑾王应该很快就会安全。 ”
乙卫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的样子。
“那若是不愿意配合呢?”林绾烟一听就着急了。
“不愿意配合,便是硬战。”乙卫神色淡然,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怠慢。
他不愿意多说的原因是,硬战确实是无奈之举,也无法保证萧禹文能全身而退。事实上,无论那人是瑾王还是当今皇上,跟灵山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他们所做一切不过是职责所在,只是林绾烟恰好是瑶音的三弟子。
“硬战……”林绾烟喃喃自语,心里一瞬间也明白了硬战意味着什么。
“师妹不用担心,师姐有七层的把握,而且此次师父必要的时候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乙卫神色依旧平静。
林绾烟还是只能点头,思量了片刻又问道:“师兄,那我能做点什么吗?”
乙卫笑了笑,这终于有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师妹应该也知道,在世人眼里,灵山就是个魑魅魍魉之地,所做的事很多是不能公诸于众的,也无法用常理解释。世人看到不该看到的现象,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每每我们都会尽量避免。
但是百花宫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之前我去收复的一方恶徒,竟公然在乐坊以音律来迷惑普通人,当真是有悖修炼天理的。
此次寻师妹也是希望师妹将灵异卫引开,避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同事也避免灵山更多出现在世人的怀疑和讨论里。
师妹放心,哪怕是普通人我们都是竭力解救,更别说是瑾王。”
知道不能多问关于灵山的问题,林绾烟只能不住地点头。她现在的希望都在芝卫身上,鳌族的人能配合那肯定是最好的了,硬战意味着伤害。
“这是我们此次行动路线图,最后的集合点我在地图上标出来了,顺利的话,两日后你可以在那里看到毫发无损的瑾王,不顺利的话,两日后,我们依旧会出现在那里。”
乙卫边说边从袖口拿出一张锦帛递给林绾烟。
林绾烟接过后,打开低头看了几眼,这地图就像一股烟般钻进她的脑子,手上的锦帛也消失了,她正觉得诡异,抬头看了看,乙卫也消失了。
她瞬间有点后怕,这乙卫到底是神仙还是鬼啊,反正肯定不是人。却也没有害人之心就是了,因为她此刻脑子里真实地浮现出那个路线图。
顾不得多想其他,林绾烟思考着醒来以后不动声色地如何把灵异卫引到集合点,该编个怎么样的故事才会合情合理。
可她还没想明白,眼前的一切却已经变了,她发现自己是从床上坐起来,面朝着一扇开着的小窗,这已经是夜里了,月亮透着小窗钻了几缕光芒进来。
林绾烟下床才穿上外褂,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房门很快被推开,进来一个粉衣女子。
“瑾王妃,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是听着房间里有动静,生怕出什么事,所以闯进来了,还望瑾王妃恕罪!”
粉衣女子脸上先是一阵欢喜,然后一脸煞白,急忙跪倒在地。
“起来吧,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府里的?”林绾烟从来没太在意这些礼数,示意女子把房间的灯掌上。
“回瑾王妃的话,我叫梦蝶,不是哪个府里的,是这个客栈的二掌柜。”粉衣女子麻利起身,边说边去掌灯。
房间里亮堂起来,林绾烟才看清梦蝶的长相,这已经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了,容貌倒也俏丽,前凸后翘腰肢堪堪一握,只是这衣着和妆容多少有点风尘味。
客栈的二掌柜,那细分,就是灵隐卫。此刻自己肯定就是身在某处的客栈内,且这个客栈是灵夜宫的某个据点,安全问题是不存在的。
“瑾王妃,我这就去让人通知六爷和沐爷,再去给您备些吃食,您这可是两天水米未进,把大家担心坏了!”
梦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瑾王妃是什么身份,多看几眼就足以让她这种平头百姓瑟瑟发抖的人物啊,哪里敢指望她多开金口,于是,不等林绾烟说话,便急忙说道。
“好,那就有劳二掌柜了!”林绾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行动安排。
“不敢当不敢当!瑾王妃太客气了,都是小的份内事!”梦蝶说完就匆匆出门。
很快,杨承阅和灵沐就赶来看望林绾烟,见她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林绾烟跟他们了解完目前的情况,也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这才是三更天,挺折磨人的,毕竟她是睡了两天的人,别人都没有,后面的计划也只有天亮以后再说了。
而萧禹文那里却是感觉不到白天黑夜的,他不知道自己就那样盘坐了多久,期间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依旧在那个只有几丝亮光的屋子里。
除了无力和功力尽失,倒也没有太多不适,连渴和饿的感觉都没有了。听觉和嗅觉尚存,却没有多大用处,他唯一感觉到的变化是天似乎凉了些,空气中多了许多寒气,但都还在能承受的范围。
他吃力地起身,摸着墙壁不死心地再次寻找机关,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作风,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任何生的希望。如今,他身上的身份多了一层,这个名叫父亲的男人,应该更加坚强。
蓦地,萧禹文听了下来,耳朵贴在墙上细细地听,没错,他听到外面有异样的动静,虽然很轻,但绝对有,而且他能大致判断,这是有人来了,声音 由远而近。
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关键他现在连身处何处都没判断出来,敌友之外还有非敌非友,恰好路过,可救可不救,有能力救和没有能力救。思量后,他还是决定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来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萧禹文可以确定对方就在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而后,便是一通移除障碍物的声音。萧禹文幡然醒悟,自己怕是在地底下,来人是在地面的。
须臾,萧禹文感觉一阵光从头上照下来,这明显是夜晚的月光,不那么刺眼,否则他的眼睛肯定是受不了的了。
他看了看,自己果然是身处一个类似用来捕捉动物的陷阱里,只是形状做了改变。而他摸到的顶,肯定就是挡在这个洞上面的大石板。
唯一疑惑的是,他看到的那个窗是怎么回事,窗里透进来的光又是什么东西?而此时,他再去寻找这个窗,却是不存在的。
“是幻术!”萧禹文心里大吃一惊。
百花宫果然有很多的手段,他现在想知道如何才能恢复自己的身手,若是往日,这样两人高的陷阱,他轻轻松松就出去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瓮中捉鳖。
哪怕心里翻山倒海,萧禹文也依旧沉着气没有吱声,他想等对方现身,毕竟此刻的他是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岂料来人迟迟没有动静,却是有淡淡的香味慢慢飘来,萧禹文闻着这味道,困意顿时袭来,顽强抗争了会儿,还是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也许是意志力足够强大,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出于半睡半醒中,眼前朦胧地出现一个怀抱瑶琴蒙着白面纱的白衣女子,静静地看了他几眼后,在几步外放下瑶琴,席地而坐,一双芊芊玉指开始抚琴。
月光打在白衣女子身上,她周身都蒙上了一股神秘又纯洁的味道,习习微风拂过她的发丝,有仙子般超脱尘世的美。
虽看不清白衣女子的容貌,但萧禹文却莫名地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那双眼睛特别熟悉,却是真的想不起是谁。
所奏之曲,也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但悠扬轻缓似在催眠。也是在这琴声中,萧禹文渐渐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他感觉自己之前都是在做梦,根本没有什么白衣女子,因为触眼可及的还是那扇窗,还是那几丝不知名的微弱的光。摸一摸四周,什么都没有改变。
萧禹文蓦然泄气了,本以为僵局会有所变化,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顺着梦里的情景,萧禹文还是想试试头顶上的那块石板是否能移动。
他伸出手,用力往上推了推,那石板纹丝不动,像是本来就是四壁焊在一起的,根本没有分开的可能。萧禹文心里有些恼,可立刻就喜笑颜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