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这本书谈谈
细细算来,看网文也有了五六年。从第一本《斗破苍穹》开始,在经历了一个多周的鏖战之后,以眼睛疼了一周的代价读完了它。热血,这种东西让一个少年停不下来。
之后我便如普通的万千书友一般开始了漫漫的看书路。只看大神的书、只看完本的书、只看排名前十的书,这就是我的选书要求。即便如此,时间与精力也不足够我看完所有筛选出来的书。
网文就是一股洪流,淹没一切的洪流。
从天蚕土豆开始,唐家三少、辰东、忘语……
从《斗破苍穹》开始,《斗罗大陆》、《遮天》、《凡人修仙传》……
不知何时起,开始觉得疲惫,觉得网文太幼稚,就如同一个初中生抛弃了动画片一样,开始觉得网文不过是些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并不是一道菜吃腻了,需要换换口味,而是觉得这个厨师烂透了,做出来的任何菜都太烂了。
之后,便不再彻夜看网文,只是偶尔看看网文,《盗墓笔记》、《雪中悍刀行》、《将夜》是最主要看的三本书了。(《将夜》是个人最爱看的玄幻小说。)
可是,我的热血还在,我还未曾成长为所谓的大人。
于是,我想写自己的书。
写我喜欢的人,写我未曾平复的热血。
写一个英雄的成长,写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写一个可歌可泣的传奇。
写一群有各自故事的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写一群真实存在的人。
写一个故事,一个下雨天,大家聚在一起听老人讲的故事,即便是抠着脚丫子,吃着花生米,也津津乐道的好故事。
——
于是,我想跟我这本书好好谈谈:
是的,我还不行,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文笔这种东西于我相距甚远,对文章的把握存在着很大的欠缺,文字的运用、情节的处理、人物的刻画都不尽如人意。
但是,无论如何你都在长厚不是?
可不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怎么着你都得长出个样子不是?
书里的人怎么着都得活出来几个不是?要不然怎么跳出来指着鼻子骂我,骂我写的这般垃圾?
你总得活出个样子来给我瞧瞧!
我可是一直努力地给你修枝剪叶、填土加瓦,我还不是一心指望着你能够给我长长脸?带我也风光一回?
别整天叽叽歪歪,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弄得你四不像,到头来连个看上你的人都没有。
这饭不总得一口一口地吃,路不总得一步一步地走?你这脸上的妆不得一点一点地画?总得给我喘口气的机会,我总得想想怎么弄不是?要不然可不就弄巧成拙了?
放心,我就你这么一本书,我还不好好伺候着你?我哪有什么歪心思?整天粗茶淡饭,连最基本的**都没了,除了养你还有什么心思?我这不努力养你的嘛,早睡晚起的,满脑子都是你了。
不是我吹,就凭我这吹牛的技术,就能把你捧上天去了。更何况,毕竟咱也是有点底子的人嘛,信心还是有的嘛。
不要慌,不要忙。
我保证,女大十八变,保准你以后是个动人的妖孽。
再不济,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嘛!
如何?
得!你一心想成凤凰,我就拼了老命地帮你!
毕竟,老子还是能够大吼一声“老子不服!”的爱国好青年。
——记着,今天起,你得活出个样子来。
上架感言
聊聊?
聊聊。
还是一如既往地要了一份炸酱面,自己对着墙慢慢吃。还是那么多,炸酱还是那么少,面还是吃那么几口。三年了,没什么变化。
背上电脑,还是那个教室,还是那个角落,坐在那里开始码字。
写书这事儿,没告诉过别人,也就我自己知道。
也就自己慢慢地写。
说来这写书的动机也是有意思。一天下午睡着睡着,做了个侠客的梦,醒过来的时候便决定写这本书了。做事情随意惯了,但决定了的事,我就一定会做下去。
酝酿了很久之后,我开始申请作者,开始上传章节。
心里不免有些小窃喜,想想有一天成神,无数的人跟我讨论书里喜欢的人物,讨论喜欢的情节,偶尔瞄到身边的人在看我写的小说,就说一句:你看这个啊,写的这么烂你也看。这种事情,想想都会从梦里笑醒啊。
签约的时候,我倒是真的笑醒了。
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很洒脱,只要安心写书,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写出来,成绩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我写的开心就好。
可是,每天早晨一睁眼就看看手机,点击涨了多少?收藏涨了没?
卧槽,居然掉了……
原来,自己终究是大俗人一枚!
那些洒脱与不在乎也就是自己以为罢了,心里终究还是渴望别人的认同与肯定。
我十分喜欢有朋友可以一块吹牛。穿着大花裤衩,趿拉着拖鞋,在路边的烧烤摊一坐,在熏人的烟火气中,吃着串,互相吹,天南海北地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好似自己真的很牛x一样。
可惜了,现在只能一个人吃面。
不得不说,我是一个死扑街啊……
原因很简单,自己写的烂,怪谁……
可是,我从没想过放弃这本书,即便写的很烂,但是我一直都在进步,我会写的越来越好,我创造的人物,构思的世界,要是不完结总觉得是对不起自己。
写书的初衷并不是赚钱,只是想讲个故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个故事讲完。归根结底,我还是热爱这个故事啊,我还是热爱那些虚无缥缈的梦想啊。
有次,当我一个人,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背着书包走在一条路上,整条路就我自己。我望着很远的路,忽然觉得很漫长,而我走到了路中央,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觉得这注定就是我要走的路啊,一定要抬头走好。
聊的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一句话:你来看我的书,我很高兴!真的,我真的很高兴!
要是可以,我很希望跟你聊聊。
最后,十分感谢责编流年大大,还有一直支持我的小读者(伪装成小姑娘的某某某、帅啾、沉默寡言的老二、整天胡诌的老三)以及群里的一大群朋友们。
第一章 世间,苟且而活之人
自建安十三年起,大旱三年,全国上下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天子听信国师,将天山南十万众坑杀,以此祭天,乞求降雨,并将国号改为宁德。
三年之后,大旱依旧,江枯河竭,寸草不生,满目荒凉,千里难寻人家。
天子再拜国师,国师占卜之后,建议天子以琼北湖以西三十万人祭天,天子听信,致使琼北湖被血水填满。
神并未改变什么,但是人们必须信奉神,因为天子信,民众就必须信,不论对错。
神代表着一切,于是这世间神仆遍地。
这世间本来就混乱,天下大乱也乱不到哪去。
……
宁德四年,永安镇,百丈高台。
百丈千阶,汉白玉砌,中有方台。
国有国师,镇有天师,村有神仆,统领世人向天神祭拜,祈求平安。
永安镇的老少百姓都跪伏在百丈高台之下,静默无声,虔诚地乞求着降雨。高台之上,一身道袍的张天师手持桃木剑正在作法。作法要整整一天,人,也要跪整整一天,就连吃饭喝水这样的事情都不准。谁若不来则视为亵渎神灵,轻则曝晒街头三天重则曝晒至死。在这样的烈日之下,不断有人晕倒在地……
三年来,人们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跪拜,但是这三年来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大多数人都是麻木的,只会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少数人不麻木却没有反抗的勇气,三年前有个人站出来反对,结果全村都被屠杀的一干二净。自此,再无反对的声音。
为了祭天的金银,永安镇的墓都被盗取一空,白骨散落于荒野。
石头没有去跪拜,他早就厌烦了整天跪在高台下,什么都干不成,只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并且他从来不信神这一套。一个小孩子去不去跪拜不是什么大问题,除非你与别人结仇,别人非杀你全家才会刻意找麻烦。
石头已经很久没有去跪拜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不然他无法活下去。
这样的年代,活着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但是活着的渴望自人一降生开始便扎在了人的骨子里。
荒凉的村子没有多少人的声音,如墓地般静悄悄。石头按照预定好的时间来找二丫,二丫是隔壁有粮叔的女儿,石头从小的玩伴,也是他打心眼里认同的妹妹。他们两个要去常青山找水,而只有找到水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石头只有八岁,二丫更小,只有六岁,可是他们两个的身体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年龄,干瘦、黝黑,像是两截老树的枯枝,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飞舞,继而在空中折断。人对活着的强烈渴望才使得这样的身体还能容纳下生命。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走走停停,石头才带着二丫到了一个兔子一样大小的洞,也亏的他俩这样瘦小才能钻的过去,普通人就算发现这个洞也进不去。
在岩石的夹缝中行进了很久后,洞便豁然开朗起来,大洞甚至都有村子那么大。一进洞,他俩就分头趴在地上摸索了起来。谁都不会想到在深井都干涸的年代,这样的荒山下还会有水,若是人们知道这里有水,一定会把常青山都铲平了。
“石头哥!”二丫扯着干哑的嗓子喊了起来。
石头赶忙跑了过来,由于跑的太快,中途都被绊倒了好几次,他边跑边问道:“怎么了,二丫,伤到了吗?”
“有水!”
石头一下子扑到了二丫的跟前,立刻看到了拳头大的小水洼,欣喜地说道:“二丫,快喝!”
二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石头哥,你先喝吧。”
“你快喝。”
二丫的嘴唇早就干裂了,立刻一头扎进了小水洼中,牛饮一样的喝了起来,中途连喘一口气都不敢,差点呛死。等到二丫喝完了,小水洼中的水已经见底了,二丫一下子哭了起来,说道:“石头哥,我把水都喝完了。”
石头赶忙说:“别哭,快别哭,再哭刚喝的水又哭出来了,白喝了。”
听到这样的话,二丫用力咽下了想要哭的念头。
石头立刻趴在小水洼旁,仔细地喝起水来,最后仔细地舔了整个小水洼,一滴水都未曾遗漏。他俩能活到现在都是依仗着这个石洞里的水。
石头跟二丫从来不把水拿回家给自己的父母,不是因为他俩不孝顺,而是因为有水这件事情一旦被别人发现,肯定会被抢去,并且肯定会发现常青山有水的山洞,那时不仅得不到一滴水,甚至都可能因为私藏水而被定罪。他俩在这里喝了水回家之后就不再喝水了,这跟把水带回家一样。
“石头哥,这里还有一个小水洼!”二丫惊呼了起来。平时搜遍整个山洞顶多只有一个小水洼,更多的时候是没有,今天却出现了两个,有两个水洼就说明他俩都能喝饱,能够喝水喝到饱从来就是他俩的梦想。
“愣着干什么,快喝啊,二丫!”
二丫咽了咽唾沫说:“我想给我爹带回去,你看行不行,石头哥?”
“怎么,你家没领圣水吗?”
“我家没有值钱的东西。”
所有的水都被严格控制着,不能拿出有价值东西来祭天的人就没有一滴水,只能活活被渴死。而像二丫家这样交不起钱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是死在了家中还无人知晓。
“二叔是不是病了?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了。”石头皱着眉问道。
二丫低下了头“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娘就是这样死的。”二丫说着便哭了起来。
“别哭,二丫,把这些水带回去。”
“可是爹说过不能带水回去,被别人发现就完了。”
“我们快点回去,这时候去祭天的大人应该还没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石头哥,你就没水喝了!”
“我不是喝过了吗?我已经喝饱了。”
二丫只好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
二丫跟石头谨慎小心地回到了村子,幸好村子没人,二丫成功地端着水回到了家。
有粮叔一回到家二丫就把水拿了出来,说道:“爹,水。”
“二丫,你怎么把水拿回来了?不是说过不准把水拿回来?!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被别人看见?你怎么能把水拿回来!”有粮叔看着一直端着水的女儿,不再训斥,叹了一口气,摸着二丫的头说道,“你喝吧,爹不渴。”
“爹,你快喝吧。”二丫一直举着盛水的水槽。
“二丫……”有粮叔明显还要继续说,却已经咳嗽了起来,一咳嗽起来就止不住了,直到咳出血,二丫的娘就是死在这种病上。
“爹——”二丫只叫了一声就哭了起来。二丫害怕,害怕自己的父亲跟母亲一样死去。
“死黑丫,你出来!”一听就是黑脸在外面吼,还有力气能大声吼的人也只有黑脸一家了。黑脸的父亲就是村子的神仆,所以他的家里水缸里的水一直满满的,就连村子里仅存的老鼠也都在他家中。
黑脸仗着自己的父亲是神仆,才十岁就已经学会了横行霸道,对任何事情都指指点点,然而村中的大人都不敢违背这个孩子的话,只能尽量顺从。
有些人对权力这种东西,从小就有一种渴望,对于他们来说控制别人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
还未等二丫止住哭,黑脸就已经带着一群孩子就闯了进来。
“水?!”黑脸看到二丫手中的大石头后,立刻惊奇地问道,“你家哪来的水?”
黑脸身后的一群孩子两眼立刻变得有光了,都像饿狼一样盯着二丫手中的水。这些孩子还能活着就是因为对黑脸言听计从,那些不听话的孩子都已经渴死了,而现在村中只有石头跟二丫不听话还活着,黑脸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不断地来欺负二丫。
“黑脸!给我滚出去!二丫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了的。”有粮叔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有粮叔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已经如此可怕,现在这世道真是变了。
“有粮叔,我敬你才叫你一声叔,不敬你,你就是一条病狗。”黑脸冷笑着说道,一个孩子的冷笑真让人不寒而栗。
“黑脸小子,你多大了?”
“你管的着吗?”
“要是不在我家我管不着,但这是在我家,你在我家撒野我打断你的腿都说得过去。”有粮叔顺手抄起了灶台上的柴刀。
黑脸把脖子一伸,盯着有粮叔说道:“我怕你?笑话!有本事你就来砍我一下试试!”
有粮叔冷笑了一声,举起了刀,准备一刀砍下去,却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爹!”二丫赶紧放下了盛水的石槽,哭着上前扶住了自己的爹。
“哼,一条病狗也想打断我的腿,你家不交祭品还想喝水,把二丫手里的水抢了!”黑脸大声说道,黑脸后面的孩子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二丫,把水倒了!就算倒了也不给这帮狗杂种喝!”
“爹。”二丫只顾得上哭,根本做不出任何事情。
有粮叔见二丫只是哭,一伸脚把盛水的石槽踢翻了。
“好啊,有粮,你不拿祭品还想喝水,一定是用妖术变出来的水,你家二丫也一定是妖人!给我打二丫!”
“你们敢!”有粮叔厉声喊道。
这时候石头听到二丫家的声音跑了过来。
“黑脸?!”石头看到了黑脸之后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平时黑脸就欺负二丫,这次居然找上了门。
见到石头来了,众人都不敢向前。虽然石头只有八岁,但是他打架拼命,村里的孩子没人敢惹他,这也是黑脸只敢欺负二丫的原因。
“有粮叔,你这是怎么了?”石头推开人,赶紧扶起有粮叔。
“石头哥。”二丫只顾得上哭,连话都说不清楚。
“石头,你别多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一块打。”黑脸恶狠狠地说道,他见石头就来气,今天有这么多人,正好是个好机会将石头跟二丫一块揍一顿。
石头紧盯着黑脸,问道:“你打了二丫跟有粮叔?”
“不仅是有粮跟二丫,我还要连你一块打,给我上,往死里打,谁下手最重我就给谁三碗水!”黑脸高声喊道。
石头还未等黑脸说完,立刻从有粮叔的手里抽过了柴刀,二话不说就砍在了黑脸的腿上。
黑脸根本不能想到石头居然立刻就砍了自己一刀,他看着自己的腿流出的血,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未来得及哭嚎,双腿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黑脸立刻瘫倒在地。所有的孩子也都被汩汩流淌的血吓得脸色煞白,就连有粮叔也被石头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谁能想到一个仅仅八岁的孩子竟然突然跳起来砍人?
“滚!”
颤抖的哭喊终于从黑脸的喉咙里扯了出来,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无法动弹一下。其他的人看了看拿着刀的石头,愣了一会,立刻七手八脚地拖着黑脸跑了出去,黑脸腿上的鲜血在地上写下了极为醒目的一笔。
“有粮叔,你怎么样?”石头赶忙问道。
“石头,你快回家给你爹娘说说这事!”有粮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有粮叔,我先扶着你到炕上躺一躺。”
“石头,你听我说,黑脸他爹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他们儿子被你伤到了一定会来找你,你快给你爹娘说说,让你爹娘拿主意。”
“有粮叔,你别急,我不怕。”
“你快回去吧,我没事,这里有二丫照顾我。”
石头回到家后,犹豫了一会,说道:“爹,我砍了黑脸。”
“什么?怎么回事?”
“黑脸去二丫家欺负二丫,有粮叔都气的吐血了,我就砍了黑脸。”
“砍的重不重?”
“不重,就是破了点皮没伤到骨头,我有数。”别看石头只有八岁,从会走路气他就跟父亲去打猎,对于刀力道的把握远超一般人。
石头爹开始抽烟,烟是大前年的烟渣混着荒野里的野草,冒着一股呛人的浓烟,就是这样的烟都不舍得经常抽。一锅烟很快就抽完了,石头爹喊道:“他娘,拿出咱家所有的馍馍。”
“怎么了?”石头娘问道。
“快点。”石头爹喊道,又转头对着石头说,“石头,你带着干粮跟二丫进常青山的山洞里躲一躲,等吃完干粮就回来。”
“我不躲。”
“不听爹的话了?”
石头闷哼了一声。
……
五天后,石头带着二丫从常青山的山洞里回到了家。
“爹,娘,我回来了。”石头还没进门就喊道。
“石头回来了?”石头娘忙跑了出来,石头爹跟着走了出来,说道:“二丫呢?”
“回家了。”
“把二丫接来咱家吧。”
“怎么了,爹?”
“你有粮叔他——死了。”
石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这件事的所有责任有粮叔都一人揽了过来,在场的孩子都被吓傻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黑脸的爹以不交祭品为由,将有粮叔跟石头爹娘绑在石柱上暴晒三天,仅仅一天有粮叔便支撑不住,惨死在石柱上。
而有粮叔惨死这件事还不会结束,归根结底还是石头砍的黑脸。
(前面写的不是很好,要是觉得不爽,可以直接跳到39章开始看……)
第二章 于罪恶中挣扎而活
石头坐在一个土包上,嘴里嚼着一根干枯的野草,遥望着远方。远方有着浓重的烟尘,使得天空的太阳都模糊,一片没有任何生机的景象,这样的景象看的久了内心都会荒芜了。
“石头哥,你在想什么呢?”二丫走了过来,坐在旁边。
“我想当土匪。”
“土匪?听说土匪抢钱、杀人。”
“我要当个好土匪,抢富人的钱分给穷人,杀恶人,尤其杀天师、神仆这样的恶人。”有粮叔的死石头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管你当什么,你都是我哥,永远不会变。”
“嗯,走吧,回家。”石头吐出了口中的嚼不烂的干草,打掉身上的尘土往家中走去。
石头跟二丫刚走到村头,就碰到了黑脸带着一帮子孩子在村里瞎逛。二丫一看到黑脸就往石头的身后躲,石头握着二丫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这谁啊,没爹没娘的?”黑脸扬声说道,紧接着一帮人就堵住了路。
“我拿着柴刀。”石头瞪了黑脸一眼。
黑脸轻微地向后一缩,又扬着脖子说道:“你还敢砍我?你已经害死了她爹,你再砍我一下试试!”
“别以为我不敢。”石头拿出了别在腰里的刀。
“二叔!有人想砍我!”黑脸立刻扯着喉咙喊道。
黑脸的二叔立刻从一旁的巷子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这谁家的小子,这么横?还随便砍人?”
石头瞪着黑脸的二叔,紧握着手里的柴刀。
黑脸二叔没有废话,上来就是一巴掌,石头想躲却没能躲过去。石头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还没有一个大人的腿高,被黑脸二叔的一巴掌打飞了出去。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等到你杀人就晚了。”
“石头哥。”二丫除了哭没有任何办法。
石头半边身子都发麻,眼睛更是酸的难受,鼻血流的满脸都是。他强忍着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就会掉下眼泪,瞪着黑脸的二叔艰难地拄着柴刀站了起来。石头很愤怒,要是可以,他一定会砍死黑脸全家。
疯狂的人骨子里就是疯狂的,普通人再学也学不来,而石头就是一个疯狂的人。
“还挺犟。”一个大人的脚有一个孩子的胸膛大,黑脸的二叔毫不犹豫地踹了在了石头身上。要不是远处有人来了,黑脸的二叔还会再踹上几脚,黑脸的二叔冷冷地说道:“小杂种,长点记性。”
黑脸跟在他二叔的后面,临走的时候又踹了石头好几脚,临走时恶狠狠地说道:“你活不过今晚了!”
二丫只能趴在石头的身上哭。
“二丫,别哭,我没事,咱回家。”石头扶着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
黄昏时起了风,没有一颗草的地方就只剩下沙子,这一场风过后村子又会被染上一层土黄色。很快,风变大了,不仅有黄沙,还有小石子,打的瓦片直响,打在人的身上生疼,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出来,除了土匪。
村外高坡,三十匹快马,三十把快刀。
人的嘶吼声卷进了黄沙中,三十匹快马冲进了村中。
土匪不仅抢劫还杀人。
杀人并不能获得财宝,但是杀人有一种快感,完全堕落的快感,这样混乱的年月只有忘记自己还是个人,才能活的舒坦。
黑脸家中所有的人都在村头等着,黑脸他爹知道有土匪要来,他给了土匪钱,所以他的一家子都能活下了;他又给了土匪一些钱,所以村里一些指定的人一定会被土匪杀死。
强壮的马匹直接将石头家的房门给撞到了,锃亮的马刀在空中舞出了几个刀花,三个拿着马刀的土匪闯进了石头家。
石头跟二丫藏在地窖里面,爹跟娘没有藏起来,家里总得有人,要不然土匪不会离开。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外出,只有找到人土匪才会善罢甘休。
“你家孩子叫石头?”土匪用刀指着石头爹质问道。
“我们家没孩子。”石头爹说道。
“没孩子,家里怎么是四双碗筷?”土匪冷笑了起来。
石头爹把妻子往身后一推,大声喊道:“石头,带着二丫快跑!”还没等土匪反应过来,他已经手里拿着柴刀堵在了门口。
“就是他家,都杀了!”刀疤脸的土匪立即说道。
石头一听到爹的话立刻拉着二丫从地窖里跳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石头带着二丫一路上躲着土匪跑到了村口,差一点撞上在这里等候着的黑脸一家。石头赶紧拉着二丫在一旁躲了起来,他俩藏身的地方正好处在下风,黑脸一家跟土匪的话都能听见。
“王有财,你想要的人头可不少啊。”土匪冲着黑脸他爹说道。
“单大哥,我给的钱也不少啊。”
“这点钱在这样的年头可不值几个钱。”
“单大哥还想要多少?”
“不知道你家里到底有多少?”土匪头子笑了起来。
王有财着实出了一把汗,王有财也害怕被土匪杀了自己把全部财产都抢去。
“单大哥,张天师可是把所有的钱收上去了,下面剩下钱确实不多了。”王有财也不蠢,拿出张天师来做挡箭牌。
“你说,这张天师是不是人肉做的?”土匪头子看着马刀说道。
“张天师也是爹娘所生,但是张天师沐浴圣光,受天庇佑。”
“那你说,张天师能挨得住刀砍吗?”土匪头子用舌头舔了舔刀刃。
王有财的汗立刻流了下来,土匪头子的话实在是明显了,明显是要杀了自己。王有财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拿出张天师来让土匪忌惮一点;第二个是立刻拿出自己所有的财宝。贪婪总是让人失去理智,王有财还是选了第一条路。
“张天师是上天选中之人,不受凡人约束……”
还未等王有财说完话,土匪头子的脸色一变,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刀砍了下去,王有财的头立刻被砍了下来,鲜血溅了一地。
“我不知道张天师能不能挨得住砍,我原以为你跟张天师一样或许能顶得住砍,没想到你也是肉做的,不顶砍,连一刀都扛不住。”土匪头子淡淡地说道。“我都说了那么多了,你说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还一个劲的张天师张天师,你以为你是张天师啊?你信张天师,我可什么都不信,我只信手中的刀。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黑脸一家子人被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没有任何人敢向前去抱着王有财的身体痛哭,所有人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你们,出来个人,去家里拿钱,要不然都得跟他一样。”土匪头子指了指王有财的尸体。
黑脸的二叔立刻跑了出去,土匪头子打了个眼色,两个土匪就跟了上去,回来的时候拖着黑脸二叔的尸体。
“大哥,他还想跑。”
土匪头子立刻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停住了,说:“都杀了,把村子烧了。”
“大哥,王有财这老婆不错啊。”其中一个土匪说道。
“哈哈,留给你,完事就杀了。”
“谢大哥。”
所有的土匪挥舞着马刀冲向了每户人家。
石头紧紧地捂着二丫的嘴,二丫已经吓得浑身都在颤抖,要不是石头捂着二丫的嘴,二丫一定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
入夜,风在巷子里哭嚎,血的气味跟东西烧焦的气味相互缠绕着向着四周蔓延。
太长的时间一动都不敢动,石头跟二丫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要不是火烧了过来,石头咬着牙站了起来,他俩就会被火烧死。石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带着二丫走到了村子外面,叮嘱二丫一定要留在原地不能乱走,然后就回家去找自己的爹娘。他的心里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爹娘还活着。
夜里的风本来很冷,可是经过的村里大火的炙烤,风已经变得很暖和,吹在人身上很舒服。二丫却没有一点舒服,只有恐惧,尤其在石头哥走了之后,二丫更加恐惧,不知不觉冲着火海走了过去。
石头很久才从村中走出来,却发现二丫已经不在原地了。
“二丫!二丫!二丫!……”石头大喊着寻找了起来。
……
天亮的很晚,石头紧紧抱着二丫,二丫的身体一直都在发抖,那些血腥的画面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反复播放,一个孩子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甚至都会被吓成傻子。
二丫睁开眼睛之后就一直盯着石头看,直到石头也醒了过来,二丫问道:“石头哥,你真的要当土匪吗?”
“不知道。”
“石头哥,不要当土匪了。”
“嗯。”
……
烧焦的肉味引来了野狗跟乌鸦,死去的人养肥了这群野狗跟乌鸦。
石头没有找到自己的爹娘,只在火光中瞥见了爹娘的头颅,那一刻他是崩溃的,跪倒在地,就连哭都不会哭,只能像野兽一样吼叫,直到自己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很久之后他才想起了二丫,若不是他还要照顾二丫,他就留在了火海中。
孤独的一个人活不下去,只有留恋与牵挂才让人有力量继续活下去。
村子里还有幸存者,石头带着二丫在村中寻找吃的时候看到的,只不过他们遇到的人已经称不上是人了,他们像野狗一样在吃着死去的人。
为了能活下去,人吃人又算的了什么?
不仅仅是死人,就算是活人都会被杀了然后吃掉。一开始的几天,那些吃人肉的幸存者还害怕被人看见,后来根本不再害怕被别人看到,再后来那些人看石头跟二丫的眼神都变了,完全是狼看到肉的眼神,毕竟嫩的肉比老的肉更好吃。
石头随身都带着柴刀,二丫一步不离地跟着石头。
一双混着血渍跟焦炭的枯手一把抓住了石头身后的二丫,另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也猛地扑向了石头。
“石头哥!”二丫还未喊完就被拖走了。
石头一瞬间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柴刀,毫不犹豫地砍在了来抓自己的那个人的大腿上,顿时鲜血喷涌,那个人哀嚎着跪倒在地,石头立刻跑着去追二丫。
……
石头带着一些在废墟中捡到的干粮跟二丫迎着朝阳,向东方走去。村子已经没有了半点值得留恋的地方,留在村子只能饿死或者被人吃了,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
石头在追上拖走二丫的那个人后杀了那个人,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竟然真的杀死了一个大人。
朝阳的光映在柴刀的刀锋上闪着刺眼的光芒,好像还能看到昨日的鲜血。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缓慢地在荒野上前行,直至消失在尽头。
第三章 野狗、乌鸦、柴刀
石头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二丫还好一点,毕竟食物都是优先供给她。可是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饿一顿都是撑不住的,更不用说一天甚至好几天,今天晚上还找不到吃的,他俩就没有力气继续向东走,不继续向东走就意味着要在这荒野中变成一堆枯骨。
比饿更急需解决的是渴,现在的渴就像是病一样,给人很痛的感觉。在一无所有的荒野中生存下来,对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石头用柴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流了出来,风很大,能将血腥味传出很远。
一群乌鸦来的最早,乌鸦跟野狗这两种生物是饥荒的年代最繁荣的两个物种,无数死去的人跟动物让他们急速繁衍,也让它们肥壮无比,就算它们肥胖到飞不动、走不动,已经吃不下一口食物,它们也对鲜血趋之若鹜。
石头撕碎了衣服绑住了手腕,藏在了荒草中,紧握着手里的柴刀,紧盯着远方,二丫则被他安排在了不远的地方藏好。
肥胖的两只野狗,从远看就像两只消瘦的猪一样。
石头紧盯着缓缓走过来的野狗,手里的柴刀握的越来越紧,这两只狗关系着石头跟二丫能不能再活下去,他必须杀死这两只狗,杀死这两只狗才有食物。可是这两只野狗站起来比个少年都高,石头只有它们一半高,力量跟体力上都比不上野狗。
经常吃肉的狗会像狼,更不用吃生血肉的狗,这样的狗已经是疯狗了,最难对付的就是疯狗,就算是一个强壮的大人都不一定能够斗得过一条疯狗。
石头唯一的优势就是骨子里的疯狂劲,他可以不要命地去拼。
两只野狗走的很谨慎,一前一后,每时每刻都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但是伸长的血红色舌头流露出它们对鲜血的贪婪,它们的鼻子不断在空中吮吸,鲜血的芬芳刺激着它们,致使它们暂时放松了警惕。
石头紧盯着这两只野狗,手中的柴刀握的越来越紧,屏住了呼吸。
野狗近了,已经来到了石头藏身的旁边,只隔着一层野草。野狗并没有发现四周的危险,然而它们还是十分的谨慎小心,不断地四下张望,就在其中一只向石头藏身地方向望的时候,石头猛地跳了出来,挥舞着柴刀砍向了一条野狗。
其中的一条野狗一慌乱,立刻掉进了陷阱里。石头虽然很小,却是个好猎人,能够合理地利用风向、准确地判断出猎物的路线以及巧妙地布置好陷阱。
然而只有一只野狗掉进了陷阱,石头不得不砍死剩下的一只野狗,可惜并没有砍中。若是狼,他现在已经死了,可是野狗终究不如狼凶狠,并没有疯狂地进攻,而是被柴刀吓地退了回去。
石头知道第一次砍不中野狗,以后就很难有机会了,自己的体力跟不上一只大野狗的体力,弄不好还会被野狗吃了。
野狗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石头,掉进陷阱的野狗被陷阱中的尖刺弄的浑身是血,但是这只野狗还是不断地往上跳,并且发出求救的嘶吼。
地面上的野狗开始围绕着石头转了起来,石头紧握着柴刀也跟着野狗转了起来。他很明白,想要杀死猎物最重要的就是时机,只要时机把握地好一刀就能砍死这只野狗,而把握不好时机就意味着死亡;野狗也在找时机,等待着石头精神松懈的那一瞬间就扑上来咬断他的脖颈,享用鲜嫩的美味。
野兽天生就是好猎手,石头在这方面并不占一点优势。
乌鸦停在了远处的枯树上,不断地鸣叫,不停地转动着身体跟眼睛,迫不及待想要飞过来啄食死去的尸体。血腥味很快就飘散了出去,乌鸦抑制不住身体的渴望,已经飞到了陷阱的旁边,迫不及待地想要啄食新鲜的血肉。
石头不敢有一丝的松懈,紧盯着野狗,却忘了脚下,突然一脚陷进了一个土坑,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野狗立刻扑了过来。即便失去了平衡,石头也紧盯着野狗,没有丝毫的慌乱,迅速蹲了下去,柴刀猛地砍了出去。
野狗的爪子没有狼的锋利却也能够刺进人的身体,石头的左臂膀被抓出了三道伤痕,都能够看到翻出来的血肉,鲜血迅速染红了半边身子。
幸好,石头砍中了野狗。
乌鸦叫的更加急切,掉进陷阱里的那只野狗叫的更加大声,地上的野狗也发出了哀嚎,地上的野狗的腹部被石头的柴刀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不住地往外流,内脏也快要露出来。
石头的左肩膀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根本不敢动一下。光这种疼痛都能将人疼昏过去,疼痛让人的眼中出现泪水,石头只能强忍着眼中的泪不让自己的视野模糊,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昏过去,野狗还没死,自己还有可能被野狗咬死。
受伤的野狗继续绕着石头转了起来,石头紧盯着野狗,准备着应对野狗的最后一次攻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受伤的野狗却突然跳进了陷阱,原本在陷阱中的野狗踩着跳下来的野狗猛地从陷阱中跳了出来。
石头完全愣了一瞬,完全没有料到野狗居然还会相互协作。
虽然掉进陷阱中的野狗受了伤,却远远没有另一条野狗伤的严重,野狗跳上来之后没有绕着石头转,而是立刻扑了上来。陷阱的痛苦让野狗彻底成了疯狗。
石头的力量根本敌不过一条野狗的力量,没有被一下子咬断脖颈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跟野狗已经缠斗了很久,不断地用着柴刀挡住野狗的尖牙,不让尖牙刺进自己的脖颈。野狗的爪子已经多次扎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现在浑身都是鲜血,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有了头晕的感觉。
现在野狗已经把石头扑到在地,野狗的尖牙也已经碰到了脖颈,开始将皮肤刺破,石头脖颈的血已经流了出来。要不是石头用手全力掐着野狗,他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他也快要死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终究是斗不过一条野狗。
二丫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抱着一块尖锐的石块猛地砸在了野狗的头上,野狗哀嚎一声,翻到在旁边。石头立刻跳了起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野狗,柴刀直接砍到了野狗的脖子上,柴刀甚至卡在了野狗的骨头缝里没有掉下来。
野狗大声吼了出来,翻身跳了起来,脖子上插着柴刀跑了出去,鲜血流了一路,跑了几步就歪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石头仰面躺了很久,二丫就在旁边等着,她现在很少哭了,她已经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石头喘了很长时间的气才有力气站起来,撕碎了衣服缠住了伤口,再歇息了一会才向那只野狗走去。
野狗的身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乌鸦,就算人来了乌鸦也不飞,不停地啄食着还未死透的野狗,乌鸦每啄食下一丝肉野狗的身体都会抽搐一下。石头拔出嵌在野狗身上的柴刀,再补了一刀杀死了野狗。
三天后,火在荒原上烧了起来,石头跟二丫穿着野狗皮背着狗肉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
七年以来的最大一场雨,好像是七年未下的雨都积攒在这一场雨中。
瓢泼大雨已经不能来形容这场雨,平原成了没腿的湖,无数土地变成了大泽,沟壑都成了大河。
这场雨来的可怕,大雨连下了半个月,然而大雨在一天中突然停住,紧接着就是冬日的烈风,所有的土地立刻都变成了冰原,全国上下一半的人在同一天中被冻死,这场雨比七年的大旱更可怕。
石头穿着一双草鞋,披着用野狗皮做成的衣服,带着二丫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行进着。石头很冷,脚已经失去了直觉,只能凭借着自己仅存的意识迈开双腿。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二丫走出这片冰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一望无际的冰比满是枯草的荒原更让人绝望。
除了继续向前走,石头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二丫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只是紧跟着石头,不肯多出一步的距离,好像多出这一步的距离就跟石头生死两隔了一样。
石头走的越来越慢,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不愿意低头,始终抬着头望着远方,他要在第一时间望见希望,另外他也不愿意低头看着脚下被冰封住的景象。
这一路走来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封在冰中的人的尸体,大多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孩子,他已经有点恐惧去看脚下。他不怕死,怕的是二丫跟脚下的人一样封在冰中。石头都不敢想象这种事情,所以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保证二丫也活下去。
石头已经感觉不到饥饿,胃已经干瘪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跌倒,只知道自己还需要爬起来继续前进。二丫不会再流一滴眼泪,每次石头跌倒都将他扶起来,然后跟在后面继续前进。他很害怕自己睡着,知道自己睡着了就永远睡着了。石头眺望着远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好像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路,这就说明自己跟二丫终于走出了冰原,来到了有人的地方,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他无法想象二丫是怎样将昏倒的自己拖到了这里,二丫只是守在旁边,不说一句话不流一滴眼泪。
石头知道自己必须撑着起来,二丫是靠着自己活着,自己要是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望着路尽头的一座城池,他艰难的站了起来,不说一句话,继续向前走。
……
城门口是四个邋遢的士兵,歪斜地站着,用长枪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可能是太久没有看到从冰原那面来的人了,他们一看到石头跟二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子,哪来的?”其中的一个士兵向石头问道。
石头不说话,根本听不见有人在叫他,只想着继续向前走,长时间的走路几乎让他失去了意识。
“小子,你大爷问你话呢?”士兵拦在了石头面前。
石头带着二丫走过了荒原走过了冰原,神经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随时都警惕着四周的危险。士兵一拦在路上,石头就下意识地就抽出了柴刀,抢先一步砍了上去。
谁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会突然抽刀砍人?
士兵急忙退了一步,还是被石头的柴刀划到,大腿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很长的伤口,其余的三个士兵立刻笑了起来。
一个大人被小孩伤了确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被石头砍伤的士兵恼羞成怒,挥舞着长枪立刻向石头刺了过来,石头立刻躲了过去。
“老黄,你还真要杀了这两个娃子?”旁边的士兵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似杀几个人跟碾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杀两个娃子算的了什么?杀了往冰上一抛又有谁来追究?”
“我说,你还是把他们放进城里吧,或许被哪家子少爷看中了抓回去,这样可比你杀了他们有趣多了。”
“说的有理,不过这小子砍我这一刀不能这么算了,我也给他留点记号。”
石头一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躲得过身强体壮的大人?右手被士兵放在一张桌子上,那个叫老黄的士兵将削尖的木棍钉进了手掌之中。即便石头再坚强也忍不住发出了嘶吼,而士兵则更加肆意地笑了起来。二丫想要扑上来却被其他的士兵一脚踢了出去,二丫再一次哭了,只不过没有声音只有眼泪。
柴刀被士兵扔掉了,被刺穿了手掌的石头跟二丫也被赶进了城中。
第四章 少年有志统世间
一个月后,城隍庙中,石头在烤鱼,很大一条鱼,还往鱼上撒了盐。二丫在煮粥,很大一锅粥,粥中还有香甜的枣子。于是鱼香跟米香就相互缠绕着钻进了人的胃里,勾起人最初的**,这是石头跟二丫平生第一次吃上这么好的饭。
石头才来到漳州城一个月就明白这座城里的腐朽与罪恶,这里甚至比荒野冰原更加残酷,完全是人吃人的世界,士兵老黄不是把自己放进城中,而是把自己放进了地狱。
漳州城里只有两种人,奴隶主跟奴隶,奴隶的性命不值一钱,每天都可以看到人被像狗一样对待,人的脖子被套上了项圈用绳子拴住,一辈子都跪伏在地上苟延残喘。石头跟二丫进入这座城就变成了奴隶,任人挑选的奴隶,只要被人看中就会被人带走,这是他俩一进入漳州城就被决定了的命运。
城中的奴隶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每隔一定时间都需要集体屠杀一次。
在这里,人命比狗贱。
石头的右手手掌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可还是不能握紧手掌,他现在只能用左手。城隍庙是小奴隶聚集的地方,即便是小奴隶的地方也拉帮结伙,欺凌弱小,但石头仅凭着一只左手就吓得城隍庙中小奴隶不敢欺负他俩。
像石头这样的小奴隶只有乞讨为生,每天都去争抢奴隶主家中丢掉的剩饭剩菜,为了一口饭可以杀人。石头从来不去乞讨,自己这样的小孩根本抢不过一群大人,就算偶尔好运气乞讨到了一点剩饭剩菜,没来得及吃掉就会被一群大人抢去。石头偷东西,每天都去偷东西,每次都能偷到东西。因为他很机灵身体又灵活,很容易就能潜到大院中偷到食物。
石头这次敢在城隍庙中明目张胆地煮东西,是因为他这一次偷到一把柴刀,刚才想来抢吃的几个人被砍回去了,经历了荒原很冰原的石头下手可是毫不留情,毕竟他已经杀过了人。
烤鱼跟米粥的香气越来越浓,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饿着肚子的人越来越按捺不住,无数双狼一样的眼睛望着石头手中的鱼跟二丫手中的粥。
石头看了众人一眼,开始舀米粥,说道:“一人一碗,不准抢,谁抢我就砍谁!”。
城隍庙中的孩子立即疯了一样扑了过去,谁还顾得上排队。石头在大喊了好几遍后一点用都没有,直到拿出柴刀一群人才冷静了下来,每个人排好队领了稀粥,而石头也给每个人的碗中都撕下了一些鱼肉。
二丫在给他们舀饭的时候笑了。
就在所有人都吃的正香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这是个中年人,普通的白色布衣,却洗的极为干净,一双黑布鞋也没有一点尘土,全身人只有黑白两色。整个人都干净得没有一点尘土,这样的人来到城隍庙就好似一块玉掉进了泥里。
石头下意识地抓起了柴刀,害怕这是来抓人回去当奴隶的,自己已经看到过无数次奴隶的下场。
“好香啊,这是谁煮的饭,谁烤的鱼?”中年人问道。
所有人都相互看了一眼,一脸茫然跟恐惧。
“能给我一碗吗?”
石头握着柴刀站了起来,说道:“不能!”
“为什么?”
“不够。”
“我用钱买呢?”
“不卖。”
“为什么?”
“钱不能吃。”奴隶是绝对不能有钱的,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没人会卖东西给奴隶,奴隶有钱反而会被立刻抓起来。
“想必是你偷的米跟鱼了。”
石头盯着中年人,十分冷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
“那你这米跟鱼从何而来?”
“米是我种的,鱼是我抓的。”
“你在哪种的米,又在哪抓的鱼?”中年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管得着吗,你?”
“我确实管不着。”
“管不着还不走?”
“我不走你又能管得着吗?”
“我手里的柴刀管得着。”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石头也不答话,直接拔出了柴刀。在他的眼中,凡是穿的整洁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甚至都有种立刻杀了中年人的冲动。
中年人看到了二丫,向她走了过去,问道:“小姑娘,是你煮的饭吗?”石头一步挡在了中年人面前,手中的柴刀已经握的很紧,随时都可以全力砍出去。
中年人见石头拔出了柴刀,笑了笑,走开了。
……
这次,石头又幸运地偷到了两只鸡。
石头在炖鸡,其他的孩子则在旁边等待着,他们知道石头一定会分给他们的,无形之中,石头已经成了所有的孩子的头。
冬日的傍晚让人忍不住地发抖,幸好今天有浓浓的鸡汤能够驱散一些寒冷。
那天来的那个中年人又来了。
石头没有拔出别在腰间的柴刀,而是将自己手里的鸡汤递给了那个中年人。
“这次为什么给我鸡汤?”
“我想了想,你不像是什么恶人,我上次也不应该拒绝你。”阶层并不能代表善恶,奴隶中也有恶人,奴隶主中也有善人。
“为什么?”
“因为看样子你也很饿。”只有经历过饿得接近死亡了,才知道饿的痛苦,所以石头不愿看到任何人挨饿。
中年人微笑了一下,说道:“这次我用这些东西换。”中年人将带来的点心分给了城隍庙中的孩子。
石头收回手中的鸡汤自己喝了。
中年人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又把给我的鸡汤喝了?”
“因为看样子你不饿。”
“可是你答应给我鸡汤,为何出尔反尔?”
“命比话重要。”
“我觉得话比命重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命都没了,还说个屁话!”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很饿。”
中年人笑笑又走了。
石头盯着中年的背影,喝完了手中的鸡汤。
……
这是中年人第三次来到城隍庙,还是洗旧的白布衣,黑布鞋,还是一尘不染。
“这次没做饭。”石头冲着中年人说道。
“这次我不是来吃饭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问我问题,第一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问?”石头说话一向很冲,即便是好人,他也没什么好语气。
“来了两次之后我才有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相信上苍吗?”
“上苍?你是说神?”石头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信神的都是该杀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中年人没想到石头会这样回答。
石头盯着中年人,愤怒地说道:“若真的有上苍,为什么会瞎眼?若有神,为什么任由人死去?这座城为何还存在?大街上乘轿驾马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死绝?”
“若真的有神,你是否会信?”
石头瞥了中年人一眼,说道:“我不信这个,我只信自己手中的柴刀跟我眼中的现实。”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活着,永远地活着。”
“只有神仙才能永远地活着。”
“我不愿做神仙!我曾经想做土匪,做一个好土匪,劫富济贫、专杀恶人的好土匪。后来我不想当土匪了,土匪就是土匪,土匪就是恶人。”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我,”石头突然盯着中年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想统世间!”
中年人没有笑,因为石头说的很认真,认真到可以让人确信的地步。很长一段时间中年人都没有说话,中年人望着石头平静的眼睛说道:“你,不适合统世间。”
“为什么?”
“你想统一个什么样的世间?”
“所有人都平等的世间,没有罪恶的世间。”
“所以,你不适合统世间。”
“我听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叫做仙吗?”
“诓骗世人。”石头到现在都铭记着那些令人憎恨的张天师以及黑脸一家,尤其是有粮叔的惨死,他一直坚信所谓的神只是一个虚无的幌子,欺骗那些善良却愚昧的人。
中年人笑了,伸出手指往空中一点,一团火出现在指间。
石头十分不屑地说道:“仙就是这样诓骗世人?还不如我见过的变戏法的。”
中年人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符,指间的那团火立即冲天而起,变成一条火龙遨游天中。
“真正的仙,搬山移海,上天遁地,比你统世间强的太多,更何况你口中的统世间根本不可能实现,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永远不可能平等,你永远不可能统世间。”
石头望着天上的神龙,喃喃道:“若我为仙,可否统世间?”
中年人笑了,手一招,大火龙呼啸冲来,匍匐在中年人的脚下。
龙?
石头没有丝毫的恐惧,没有退后一步,反而伸出了手想要触摸那头大火龙。
大火龙在中年人乖巧,却抬头瞪了石头一眼,十分不屑地哼哧了一声。
一股炎热的狂风袭来,甚至都要将王石身上所有的衣服点燃,而王石坚定地站着,没有动分毫,更是紧紧盯着大火龙。
若是有这样的能力,何愁不能统世间?
中年人笑了笑,拍了拍龙头,大火龙顷刻间便消失,一切都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是仙?”
“你想修仙?”
“我想统世间!”
中年人仰头大笑,走了出去,说道:“三天后,给我你的答案。”
……
“石头哥,你有什么事?”二丫半夜中醒了过来,看到石头哥坐在一旁还没睡。
石头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没事,你睡吧。”
二丫也坐了起来,石头没有办法,只好躺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这才让二丫重新躺下睡了。
天亮之后,石头带着二丫出去找食物,可是他一点心思都没有,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中年人变出一条大火龙跟仙的事情。
二丫则是一步不离地跟着石头哥,多出一步就多出了生死的距离。
三天的期限越近,石头越心神不宁。在第三天下午,石头竟然带着二丫撞在了一辆马车上,石头这才清醒过来,立刻扭头带着二丫跑了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二丫跟石头都被抓了起来,二丫被马车的主人带了回去,石头则被暴打了一顿扔在了路边。
这一刻,什么火龙、神仙都不重要,石头只要找回二丫。他强撑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拿着柴刀,一直跟着马车来到了一家庭院。
石头凭着自己熟练的偷盗能力潜进了庭院中,可是最终还是被人发现,打了个半死扔在了路上。石头看着渐渐黑暗的视线,死亡的恐惧立刻涌上了心头,并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二丫死,若是二丫死了,自己活着也跟死了一样。
石头第一次感到自己竟然是这样无力,无力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石头突然想起了那个中年人,想起了那条火龙,想起了那种强大的力量。石头突然有一种渴望,像是痛一样的渴望。
若是没了二丫,统世间还有什么用?
若没了二丫,这世间还有什么用?
我宁肯用世间来换二丫!
仙!
此生必修仙!
为了跟二丫再也不会多出这一步的生死之距!
……
石头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中年人,中年人的身后站着二丫,二丫一见石头醒了过来就立刻扑到了他的身边。
石头抱着二丫,急忙看了一眼,问道:“二丫,你没事吧?”
“我没事,石头哥,你还好吗?”二丫看着石头哥的一身伤,许久未曾出现的眼泪重新涌现了出来。
“你没事就好。”石头摸了摸二丫的头。
中年人问道:“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想修仙!我能带着我妹妹一起去修仙吗?”
中年人十分绝情地说道:“修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的,你妹妹没有这种天赋。”
“那我不修仙了。”
“你觉得你带着妹妹能在这座城里活多久?”
石头没有回答,唯有沉默。
“你说你想一直活着,人却活不过百年。在这里你能活得过十岁?你妹妹或许会比你死的更早。你若去修仙,我可以给你妹妹找个好人家,丰衣足食,让她好好活下去。至少等你修仙成功之前,你妹妹衣食无忧。”
石头没有回答,唯有沉默。
“天亮我就要走了,你要想好了。”
长久的沉默。
二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依偎在石头哥的怀里,安静地睡去。
“你带我去看看你要把二丫送到的地方。”
石头看着二丫的脸,再次摸了摸她的头,手指间留下了一根枯黄的头发。之后,将二丫放到了地上,转身便走。
“好,我带你去!”
第五章 孤独少年 万里远行
中年人带着石头来到一家庭院中,庭院说不上是富丽堂皇,却也有一分大气与典雅在里面,一看就是有修养的读书人家,富贵但不骄横的人家,整个漳州城只有一家。
中年人带着石头信步走在这庭院中,不一会就有人发现了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后急匆匆地跑去禀报家主。石头随着中年人走了没几步,一位穿着合体的人从远处就一直作揖迎了过来。
“草民参见上仙。”
“傅家主,我让你办一件事。”中年人开口道。
“上仙尽管说,小的一定办到。”傅家主毕恭毕敬地说道。
“城隍庙中有一女童,名字叫二丫,是我的后人,你要好生照顾,不得有半点差池。”石头听到中年人这样说很满意,从傅家主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中年人的话有多么重要,若是二丫能够以中年人后人的身份居住在这里,想必会被很好地对待。
“谨遵上仙旨意。”傅家主再次深深地拜了中年人一次,等到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中年人跟石头了。
中年人带着石头站在傅家的屋顶,看着傅家的一举一动。
很快,就有一辆马车从庭院中穿过,十几个仆人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二丫从马车中接了下来,随即带着她沐浴更衣,将她带到一张香软的床上。二丫自始至终都睡得很香。
“你要等你妹妹醒过来,再告诉她,你要走吗?”
“不必了,我们直接走吧。”
“你这个哥哥倒也心狠。”
石头笑了笑,说道:“我倒也狠心。”
“那就走吧。”
石头见识过中年人随手召出来的火龙之后,对中年人随意转变地点的能力就不再感到太过震惊了。他们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一座山上。
“你现在又为何修仙?”中年人突然问道。
“为了自己。”
中年人笑了,说道:“你倒也诚实,我记得你先前说过想要统世间。”
“我发现修仙是一件比统世间还有趣的事情。”
“你一个小孩知道什么?不过是我引导你的罢了。”中年人淡淡地说道。
石头一时憋得脸通红,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是瞪着中年人。
“少年有志,既然有志就当远行,需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中年人望着远方说道。
其实石头一点都听不懂,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我带你去哪,而是你自己去哪。往东一万里的地方有座山,名为东来山,山上有修仙者,他们会收你为徒。”
“不是你收我为徒?”
中年人突然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也配做我徒弟?”
石头年纪虽小,脾气却不怎么好,他可是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砍的疯子。路见不平的事情都会拔刀,更何况现在被人这般**裸地羞辱,石头自然是一点都忍受不了,死命地瞪着石头,几乎立刻要拔刀砍人。
中年人继续笑着说道:“你这火爆的脾气可不好,在东来山上正好磨磨你的性子。”
“东来山怎么走?”石头没好气地问道。
“顺着日出的地方一直走,就到了。”
石头不再看中年人一眼,立刻顺着日出的地方走去。
“别急,这是去东来山的信物,你可别丢了。”中年人拿出了一块木质的令牌,抛了出去。
石头转身接过信物便就走。
“你还没谢过我。”中年人扬声喊道。
“谢你什么?我又不欠你。”石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就算你不谢我指点你去东来山,也要谢我帮你安顿好了你妹妹。”
石头走了好一会头也不没回头,直到很远,声音已经传不到中年人那里时,才大声地喊道:“谢了!”
想让石头服软,可是一件难事。
中年人站在石头的后面望着他渐渐远去,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个少年跟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
那种骨子里的疯狂与骄傲,又有几人能够与之相比?
若是你能够遇上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你一定会很高兴,这比在黄昏日落时遇见如水的女子更让人高兴。你一定会跟那个人畅谈,一定会帮助那个人,一定愿意看着那个人走上跟你一样的路……
而至于当弟子这件事,石头还不够资格,不用说石头,就算是整个东仙域又有几人能够做他李逸仙的弟子?
只是,故意勾引石头走上这条路,是对还是错?
……
石头腰里别着柴刀,背着几块偷来的干粮,望着刚升起的太阳,坚定地向前走去。
中年人的话是否可信?中年人又为何帮助自己?二丫今后的生活又会怎样?种种事情种种疑问纷至沓来,石头虽然小,可是他并不傻,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他已经有着自己的判断。
作为一个孩子,石头经历的事情都不是一个大人能承受的,换成别人早就死了。父母双亲被土匪砍了头,从人吃人的村子带着二丫逃了出来,经历过野兽密布的荒原,经历过一望无际的冰原,饥饿、寒冷、伤痛……任何一样东西都足够摧垮一个人,可是他坚强地活了下来,带着二丫坚强地活了下来。
经历过这些后,石头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痛恨这个罪恶的世间,很想杀尽所有的恶人,让所有人都能够安宁地活下去,所以他会想统世间。可是当二丫被人抢走的那一瞬间,石头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连二丫都保护不了。他这才意识到统世间这样的愿望实在是太过遥远,在世间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基础,自身弱小成一蝼蚁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天下虽大,却已经没有一片净土,唯有自己来创造净土。
所以,石头要修仙!
唯有疯狂到以为自己能改变世间的人才能改变世间。
自转身的那一刻起,石头就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多看一眼二丫,他怕自己忍不住留下来,从此再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唯有将自己的心扼杀,将自己变成一只骷髅,毫不犹豫地走出去。
万里之遥,此路上会遇到多少人多少事?而这世上颠簸不破的真理则是:只有经历过诸多事情后,才会明白自己生活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间。若是不能认识这个世间,又怎样改变这个世间?
此去东来修仙,当几载?
是否一去不复返?
归来时,这漳州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二丫,当成什么样子?
不知的太多,唯一知道的就是向东走。
唯有此生为誓,再次回来时——
一步的距离,将是生死之距,从此再也无法隔开。
此生唯有死别,再无生离。
……
其实二丫一直都没有睡,只不过是闭上了眼睛,既然石头哥要走,那么她就不会成为绊脚石,只要石头想做的事情,她一定会无条件地帮助。二丫是石头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牵挂,同样的,石头也是二丫唯一的牵挂。
二丫很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可怕。她对这精美的床跟华贵的丝绸没有任何感觉,除了孤独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她一起身便立刻有仆人给自己穿上了衣服跟鞋子,她完全顺从,任由人摆布,吃过准备好的饭后就去了城隍庙,石头哥是从这里离开的,她就要在这里等着石头哥回来。
李逸仙走进了城隍庙,二丫盯着李逸仙,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的生机,就好像一只李逸仙杀死的一只鬼魂一样,前来索命。
“石头哥去了哪?”
“你石头哥去当神仙了,不过你放心,他十年后回来。”
“十年?”
“十年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
二丫盯着李逸仙,十分平静地说道:“十年太长,十月太长,十天太长,十个时辰都太长。石头哥若要走,我必定跟着,寸步不离。”
李逸仙感觉二丫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他第一次见到二丫时她还是个会笑的孩子,现在却已经跟一块寒冰一样冷漠,他的心中不由地一跳,这种感觉已经多少年未曾出现过了?
“你只要好好在这里等着你的石头哥就好了。”
二丫没有说话,李逸仙却感到她好像在冷笑,一个孩子的冷笑是多么令人惊悚!
李逸仙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摸二丫的头,二丫瞪了李逸仙一眼,退后了一步,并未让其摸到。
“不要怕,我又不会伤害你。”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石头哥一块走?”
“因为有一些不得已的理由。”
“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只要记住要等着石头回来,跟你石头哥那样坚强地活下去。”李逸仙说完上前一步,点了一下二丫的眉心,好似一瞬间便跨越了这距离,致使二丫根本无处躲。
二丫眼前一黑,便倒在了李逸仙怀里。李逸仙小心地将她放在了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
李逸仙那天确实是循着鱼香而来的,却是被二丫给吸引住了,后来才注意到石头,若不是石头,李逸仙很可能杀了二丫。
二丫不祥,会给周围所有的人带来不祥,所有的人会因为这不祥而葬送生命,这里的所有不是指一座城一个国,而是整个东仙域。二丫不祥的力量太过强大,就连李逸仙都无法控制,所以李逸仙一开始对她动了杀心。
自有记载起,关于二丫的不祥就只有一种说法,就是越早杀死越好。李逸仙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他觉得教条这种东西只是用来约束人的,总会有一些特例来打破。但是他却对二丫动了杀心,因为他经历过这种恐怖,他看到过那种能够毁灭一切的不祥。
这种不祥名为——葬海花。
二丫的眉心有朵黑色的花,等到全部绽放的时候便是不祥降临的时候。只是现在这朵花未曾显露出来,也只有李逸仙这样的境界能够看出来。李逸仙没杀二丫,不仅仅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还因为石头。
石头是他选中的人,二丫则是石头活下去唯一的支撑,那么有关二丫的不祥就由石头解决好了,他相信他选中的人。
于是,他将葬海花封印,至少二十年内不会显现出来,更不会爆发。
夜色将临。
李逸仙望着天际,自言自语道:“好像,这事情又在重演。”
第六章 走一段歧路,多一点明白
太阳初上,晨露未稀,一个少年孤独而坚定地朝着东方走去。
石头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方向的问题,并不是每天都有日出,没有太阳就不好辨别方向,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很容易兜圈子。人走不出沙漠就是因为人的两只脚不一样高,所以走路的时候总是偏离直线。
可是石头不敢停下来,不敢浪费每一天,他知道只要自己松懈一天以后就会一直松懈,所以不能停下来。可是当你没有了方向不论向哪走都是错的,还不如不走停在原地。
晴朗的夜晚是石头最愿意遇到的夜晚,这时候一个人走路不会像白天那么孤独,夜晚的安静总能平抚一个人的心灵。
石头曾经跟爹学过看天上的星星辨别方向,晴朗的夜晚有北斗七星能够辨别出方向,很适合走路。他总是不停地走,没日没夜地走,总是想把阴雨天时落下的时间补回来。只要自己多走一步就能够省下一步的时间,那么接二丫的时间就会更接近一步,即便这一步微不足道也值得努力去做。
然而要想到达一个地方或者达成什么目的,绝对没有直接就到达的方法,过程中一定会有什么曲折,一定会有必要的弯路需要走,弯路才是一个人到达目的地的捷径。
……
石头第一次碰到这么高的山,山顶甚至都是皑皑白雪,现在都没有别的的选择,绕路还是层层叠叠的山峰。
面对未知,你不会知道那一条路最近也不会知道哪一天路最远,有的只有脚下的路。石头从来没有侥幸的心理,不会觉得会有什么近路。他坚信只要往东走就来到达东来山,那么自己就一步一步往东走就好了,只要自己多走一步就近了东来山一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毅力克服不了的。
石头决定登山。
当石头一脚踩空的那一瞬间,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抓住点什么,要不然自己爬了这么高还需要重新爬。可惜他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直接跌到了山脚,立刻昏了过去。
冬日里很少下雨,这里却下起了雨,冰一样的雨,冬天的雨比雪更加让人难受。
石头睁开眼的时候,猛地坐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雨水混着泥土已经灌进了鼻子跟嘴中,要是晚醒一会就会被呛死。石头真是命大,居然没有摔死,就算没有摔死,人淋了雨,在天黑之前找不到柴火跟挡雨的地方就会被冻死。
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绝望,身心与灵魂都疲惫到了极点,这时候死亡成了一种奢侈,是一种解脱,大多数人自杀都是因为这种绝望。
王石从不绝望,因为他相信:凡是杀不死自己的只能让自己更强大!
看了看四周,石头还是决定继续往山上爬,留在山下一定会死,往山上爬或许还能活下来。即便浑身的骨头已经摔的散了架也得继续爬,不爬就得死。
事实证明石头的决定是对的,在他艰难地爬过半山腰之后便没了雨,在搜寻了一会后便找到了一个小型的山洞,又在山上找了些干柴生火才暖和了过来,要不然现在已经混在了雨跟泥中永远地闭上了眼。
石头在第一座高山面前困了十天才翻过去,其实他没摔死就足够幸运了,不可能不遍体鳞伤,休息了三天才继续赶路。可是他不得不拄着一根木棍走,一条腿疼的不敢迈一步,浑身的肌肉也都酸痛无比,现在只能走一步拖一步慢慢地向前走。
……
山,像是被人劈出来的,笔直,高耸,根本没有办法爬。
山有三条路,弯曲盘旋,望不到头,也不知那一条才能通往山顶。
石头只好选一条路往上走,可惜他并没有选对,饶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只好从头开始走,可是第二条路走到尽头是悬崖,走到悬崖时候,悬崖还立刻坍塌了一块,差点坠崖。石头回到原地选择了第三条路,原本信心满满却又回到了原地,第三条路依旧不是越过山的路。
石头在这座山前停了三天找不到出路,直到碰到一个砍柴人才知道过山的方法。山上的三条路都是人们上山砍柴的路,并不是翻过山的路,翻过山的路在山脚下,山脚下有一个山洞,山洞直通山的另一面。
当石头通过山洞到达山的另一面的时候,石头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起身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这世上有太多的歧路,选择哪一条路很重要,但是坚定地走下去更重要。
从这时起,石头明白了一个道理:路有多条,选择也有很多种,最重要的是你一直坚持下去,并且从不后悔,走错的路只是为了选出对的路。
……
转眼就过去了半年,石头的脚掌已经全是厚厚的茧子,现在走在满是刺的路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粗糙的手攀爬陡峭的悬崖也不再是一件难事。这些**上承受的痛苦不算什么,一个人行走最大的敌人就是孤独,孩子最大的敌人也是孤独。
石头有时候在繁星的夜晚也会静静地坐下来,想念自己的爹娘,想念二丫,这是他活着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石头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流眼泪,只会默默地承受,所以他总是走的很坚定,并且会一直走下去。
石头翻过的山越来越高,有的山甚至让人绝望,可是他最终都走了过来;石头渡过的河也越来越深,深到他游不动了只能随着波浪漂流;大荒、沼泽、沙漠,这些地方都走过,也见识了很多的东西与景观。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样的景观石头已经见识了太多,而他的一些气质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景色可是能够影响一个人的胸怀,不论人的年纪。
石头一路上遇到了数不尽的野兽,柴刀已经完全卷刃,现在都割不动蓬乱的头发,也多亏了那么多的野兽才没有饿死,也多亏了兽皮才能在大冬天没有被冻死。现在的石头甚至敢于猎杀一只猛虎,只要自己设计的陷阱得当就能杀死一只马车一般巨大的猛虎。
半年的跋涉让石头越来越像一个野人,要不是经常自言自语他现在说话都会不利索。
……
这是迄今为止石头遇到的最大的难题——一片海一样的湖,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
石头开始犹豫,首先没有渡过湖的船,就连一根大点的木头都没有,想要游过湖更是根本不可能。除了回头就只有沿着湖一直走下去,将湖绕过去,没有人知道湖有多宽,石头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只能走下去。
这是一片咸水湖,四周什么都没有。石头走的很艰辛,每走几天就需要离开湖边去别的地方找食物。幸亏离开湖边十里外有一片肥沃的草原,草原上有很多狍子、獐子,每去一次草原就能猎到食物,而这食物能够支持他走好几天。
石头沿着湖边走了一个月,走到最后都有点崩溃,这一个月来石头都在偏离自己的路线。有的时候可以犯错,有的时候却不可以犯错,因为有的错的代价是不可承受的。石头要是返回原地从相反的方向继续绕湖还得需要一个月,可是石头要是继续往前走,不知道尽头在哪,或许这个湖没有尽头。
……
一个月之后,石头来到了一座城。
城为半海城,因为在半海湖的旁边,所以名为半海城。
石头听人说才得知,要是当时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走只需要十天就能绕过半海湖,继续走的话还需要一个月。
石头窝在一个角落里啃食着干硬的肉条,不断在口中咀嚼,直到完全烂了之后才咽到肚子里去。石头望着密集的人流,偷马的念头立刻袭上了心头,只要自己偷来一匹马就能省去不少时间。
石头在半海城中观察了三天,在一个夜晚中顺利地潜入了一户富裕的人家。他放了十把火,在大乱中偷来一匹马,驾马冲出了半海城。
石头一点都不为自己放火的行为感到后悔,他亲眼看到这家的佣人只因为打碎了一个盘子便被活活打死,更甚的是他看到了这家少爷的房间里吊起来的十个女孩,女孩身上全部都是伤痕,每天晚上这家少爷都肆意地鞭打蹂躏这些女孩,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一股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石头不知道那家少爷死在了大火中,若是知道一定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高兴。
石头才骑了三天,马就被别人抢了去。那些人站在路中央,明目张胆地把石头从马匹上拉了下来,然后驾马而去。他没有任何办法,根本不敢拔刀,因为拔了刀就一定会死在这里。石头的脾气火爆,但是还是明白什么叫以卵击石。
石头越大越明白有人的城比没人的荒原更加危险,开始稍微明白中年人当时为什么说自己不能统世间。
世间皆罪恶,恶人杀不尽。
……
漳州城,城墙高楼。
二丫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袍,头上缀满了金钗。
她每天都在城头眺望,盘算着日子,等待着石头回来。
她的话越来越少,甚至一个月都不会说出一个字,很多人都将她当哑巴;她的脸色也越来越冰冷,渐渐的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她,仆人们只是将她当成一座神像供奉着。
在城中的二丫跟在荒原中的石头一样孤独。不过傅家主倒是一直像供奉祖宗一样供奉着二丫,只要她的要求一律答应。
一个老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妪,已层层叠叠的皱纹显示着沧桑的岁月,单单是看到这些皱纹你就会以为老妪已经过了上千岁。老妪的眼睛不知被谁挖去,空洞的眼眶跟满脸的皱纹使得她看起来非常恐怖。老妪已经佝偻到了手能触到地面的地步,拄着一根枯木做的拐杖,避免自己的手不会触碰到地上。
这样的老妪应该穿着朴素才能够尽量显得和谐,可是这个老妪却穿着五彩 金丝凤袍,带着凤舞九天的霞冠,活脱脱是一只快要死的老鼠钻进了大衣里。
老妪突然出现在二丫面前,冲着二丫笑了起来,老妪没有眼睛却好像能看到二丫。
就连守护二丫的侍卫都被老妪吓得往后一缩,二丫却没有任何害怕,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老妪。
老妪伸出了干枯的手,像是一只风干了多少年的鸡爪,上面有着无数的黑灰斑,指甲更长的吓人并且是一种紫黑色。正是这样一只手摸着二丫的脸,老妪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老妪的声音嘶哑,像是两块粗糙的铁在磨,非常刺耳,好像不是用舌头说话,而是在用肚子说话。
二丫的侍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刀,大喊道:“哪来的死老太婆,立刻从我们小姐身边滚开,要不然就对你不客气了!”
老妪对这些侍卫根本不在意,一直端详着二丫,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好孩子。老妪突然笑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冲着二丫的眉心一点,一朵妖异的花浮现了出来,老妪笑的更加开心了。
“孩子,跟婆婆走吧。”
“老太婆,你不要不识好歹!”侍卫忙向前推开老妪,却没想到刚向前一步就感到自己受到了重击,直接坠落到了城墙下。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石头哥。”二丫并不在乎有谁掉下城墙惨死。
老妪笑了笑,说道:“不要等了,天下的男人都等不来,你得自己去抢。”
“怎么抢?”
“跟婆婆走吧,婆婆会教你。”
“那样就能把石头哥抢回来?”
“你想要抢谁就能将谁抢回来。”
“好,婆婆,我跟你走。”
老妪大笑了起来,越笑越剧烈,笑的整座漳州城都能听得到,不过人们听到更多的是冷,冰一样寒冷的声音在向耳朵里面灌,听的人四肢冰冷、心惊胆战。
第七章 茶铺学规矩 乘船去东来
长路往北,路边有一间用布跟竹竿搭起来的铺子,铺子卖茶,卖茶的是一老翁。
石头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也很蓬乱,身上全是兽皮一点棉布都没有,活像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野人。石头大摇大摆地找了根凳子坐下了,模仿着城里人的样子大喊道:“上茶。”
老翁也没有太在意石头的外貌,提着一个大壶给他倒了一大碗的热茶。
风尘仆仆地赶了一路,早就干渴难耐,石头忙喝了起来,猛地一大口灌进去,哇地一声都吐了出来,忙往外伸舌头,不断地用手扇风。这茶太烫,足够用来烫猪皮。
老翁被石头逗得直笑。
石头一拍桌子,说道:“笑什么笑?!”
“你个小鬼头,脾气还这么爆。”
“快添茶。”石头斜视了老翁一眼。
“你爹娘就没教你尊敬长辈?”
“我爹娘死了。”
“爹娘死了倒也可怜,那你这是去投奔亲戚?”
“我没亲戚,我这是去东来山拜师学艺。”
老翁大笑了起来,说道:“东来山在东方,你却在往北走,听过南辕北辙,却没听过东辕北辙。”
“我能不知道东来山在东面?不是有个半海湖吗?我得绕过去。”
“小鬼头,你从哪来?”
“漳州城。”
“漳州城?”老翁想了一会,给石头重新添了碗茶,继续说道,“漳州城距离这里可是有五千里之远,你是自己走过来的?”
“要不然怎么着?我还能飞过来的?”石头举着茶不停地吹,希望早点喝上茶。
“你一个小孩还撒谎?你怎么可能一个人走过五千里路,暂且不说你吃的什么,光那八百里的天堑山川你是怎么过来的?”
“爬过来的,我又不会飞。”
“那你怎么没摔死呢?”老翁开始上下仔细地打量起石头。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
“对老人说话要尊敬!别叫老头,叫我爷!”
“老头!你还想教训我?”石头猛地把碗摔了,瞪着老翁。石头的火爆脾气可是一点就炸,容不得半点委屈。打不过抢马的壮汉,还能怕一个老头子不成?
老翁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根藤条立刻打在了石头的身上,说道:“小鬼头,你爹娘死了没来得及教你规矩,我来教教你规矩。”
石头立马就不干了,立刻从腰抽出了柴刀,可是没等拿出柴刀老翁的藤条就又打在了手腕上。要是普通的孩子立刻就疼地松开了柴刀,可石头是经历过跟野兽搏斗的人,挨了一藤条后还是忍着痛抽出了柴刀。可即便抽出了柴刀也无济于事,藤条不断地落在手腕上,石头根本没有机会去砍老翁。
石头本想拔出柴刀吓唬老翁,可受了老翁的这么多鞭子之后,真的火了起来,大声说道:“老头,我真的砍你了!”
老翁笑了起来,说道:“你打碎的杯子可得赔,打你两下是轻的,我还要留你在这干活。”
石头一听更加火冒三丈,立刻向老翁砍了过来。
老翁一藤条打在了石头的手腕上,这次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打的石头手腕没有一丝知觉,石头手中的柴刀“咣当”掉在了地上。
“小子,老老实实在这帮我卖茶,要不然这藤条可会一直落在你身上。”
“老头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石头说着就要去捡地上的柴刀。
“我要你学会规矩。”老翁说着又用藤条打了过来。
石头着实火了,一把抓住了藤条,另一只手捞起柴刀就冲着老翁砍了过来。老翁轻轻一推,巧妙地一扯藤条把石头扯倒在地,老翁立刻向前一步屈膝压在石头身上。石头被老翁压的死死的,不能动弹分毫。老翁立刻搜了搜石头的身上,除了一些风干的肉,只搜出了中年人给石头的那块令牌,老翁立刻揣在了怀里,这才起身。
老翁刚一起身,石头立刻跳了起来,上来就要夺回令牌,老翁一闪就让石头扑了个空。
“看来,你还是很看重这块令牌。”老翁拿着令牌在空中晃了晃。
石头瞪着老翁,眼睛好像要杀人,换成旁人一定会害怕这跟野兽一样的眼神,可是老翁一点都不害怕。
老翁看着石头的眼睛,知道再怎么打,他都不会听话,于是说道:“小子,你不是要去东来山吗?只要你听我的在这里好好干活,我就给你指一条路,只要一个月就能达到东来山。你这样走的话至少要一年才能到达东来山。”
石头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教,还我令牌。”
“你这小鬼头,怎么不听劝?”
“还我令牌!要不我放火烧你铺子!”
“小子,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首先,你对人不敬,其次,你打碎了我的茶碗就要赔,做了就得承担,我留你在这做工抵债怎么了?你居然对我起了杀心,你小小年纪杀心就这么重,还威胁我要烧我铺子,真是个祸害!”
石头直立在原地瞪着老翁,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还你令牌!”老翁从怀中摸出了令牌抛给了石头。“快走吧,你这样的祸害离我这里越远越好。”
石头捡起了地上的柴刀,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老翁望着石头的背影,身体都气的发抖,但他很希望石头能够转身回来,很希望这个孩子能遵循自己的教导。老翁早年当过兵,一直没有娶妻生子,这么多年一直孤孤单单地活着。老翁觉得石头跟自己年轻时很像,脾气暴,犟的跟头牛一样,他很想教石头一些道理。
人越老就越想教导别人做人的道理,这并不是好为人师,只是看着比自己年轻的人不由得就想指导他们少走些弯路,这只是对自我的一种悔恨罢了。
石头走了很久,最后转身回到了老翁的铺子,老翁看到石头又回来不由自主地笑了。
“小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可以帮你干活,但是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在一个月内到达东来山。”石头不是一个蠢到没边的人,要是能够在一个月内达到东来山,在这里干三个月的活他都愿意。
“好。”老翁一口答应道。
……
石头在吃饭,狼吞虎咽,好像会人跟他抢饭一样,老翁在一旁抽着烟笑着看着石头。
“你慢点吃,饿死鬼托生啊?!”
石头平生第一次知道吃撑是一种什么感觉。
老翁将一口烟吐在了石头的脸上,呛得石头直咳嗽,看到石头的狼狈相老翁便乐了起来。
……
经过几天的相处,石头觉得老翁不那么讨厌人,老翁也觉得石头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脾气暴了一点,只是个愿意扯虎皮吓唬人的孩子,让别人畏惧其实是害怕自己的内心被人看见。
“小子,以后得学会不吃亏。你打不过我还要硬上,你傻不傻?要学会忍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翁摇着蒲葵扇说道。
“我记住了,十年后我再来找你报仇。”
“你这混小子,就是欠抽。”
“老头,你说的去东来山的捷径在哪?”
老翁的藤条又抽了过来。
“得,爷,我说错了还不成?”石头明显学会了“爷”这个尊称。
“你这样去不成东来山。”
“为什么去不成?”
“东来山那些修仙的人都是一些迂腐的文人,规矩多的是,你这么不懂规矩肯定会被打出来。”
“说的好像你去过东来山一样。”
“我是没去过东来山,但是我认识不少东来山的人。”
“真的?”听到这样的话石头立刻兴奋了起来。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去东来山的捷径?”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都说了你这样去不成东来山!你猪啊,听不懂人话?都说了你要先学规矩,学会了规矩才能去东来山。你这个样子在这里学一个月的规矩都学不会!”
“咱先不说规矩,咱先说说你那藤条,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在我出刀前打在我的手腕上?”
老翁得意地笑了笑,吸了一口茶,说道:“先学规矩再说。”
……
石头竟然真的在老翁的茶馆里待了一个月,没有学会老人的用藤条打人的办法,却挨了不少打,挨打以后明显比之前老实了许多。
“我可以走了吗,爷?”
“到日子了?”
“当初说好的一个月。”
老翁拍了一下脑瓜,说道:“这么快!”
“我倒是觉得慢死了。”
“我看你是挨揍少了。”
“别,爷,你可别再拿您那藤条了。快给我说说去东来山的捷径吧。”
“你小子就这么盼着走?”
“爷,你这是舍不得我了?还不让我走了啊!”
“我巴不得你走,你数数你这一个月给我碎了多少碗、多少茶壶,嗯?”
王石尴尬地笑了笑。
“你也该走了,算算日子也快了,明天你收拾好东西跟我走吧。”
“好勒,爷。”
第二天,天还未明,老翁就带着石头走了,走了半天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半海湖旁边,老翁让他坐着等着。
今天是十五,满月,月很冷,湖面也起了雾,让人不禁发抖,雾越来越浓,浓到看不出两步,月也没了。
“爷,我们等什么?”
“等船。”
“坐船去东来山?”
“对。”
“这半海湖可没有一个人,谁撑船,鬼?”石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鬼。”老翁很肯定地说了一句。
“爷,你可别吓我。”
“不吓你。”
一条船漂了过来。这是一条很老旧的船,很破败,感觉像是从湖底捞上来的沉船一样。
“上船啊,愣着干什么?”
“爷,你不会把我当贡品祭祀给这湖吧。”
老翁阴森地笑了笑,说道:“你猜对了!”
石头瞬间一愣,从头凉到脚。
老翁随即大笑了起来,说道:“瞧你那怂样!不过你得记着,到了东来山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修仙的人比凡人更加可怕。一定要记着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至于怎么去东来山,你只要在船上坐好就行了,这条船一个月之后就会把你送到东来山。”
石头刚上了船,船就开始飘荡了。
石头立在船头,看着老翁隐没在浓雾中,喊道:“老头!你等着,我会回来报仇的!”石头喊着喊着便流下了眼泪,什么痛苦都不会动容的他此时却流下了眼泪。石头觉得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亲人,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后又要跟亲人告别了。
“臭小子!”老翁笑骂道。
船早已经消失在浓雾中,老翁却一直在湖边站着,直到天明。
……
船漂了一个月。
石头醒来的时候,东方既白,远方尽是青山。
第八章 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倔强(上)
石头在半海湖上漂了一个月,最后决定了一件事——不靠中年人的令牌进入东来山修行。那天李逸仙的话石头一直记在心里,李逸仙说自己不配做他的弟子,那么自己就绝不会依靠李逸仙一点。石头要靠自己,将来的某一天他要站在中年人面前告诉他:他当时的话是错的。 石头跟卖茶老翁说的一模一样,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古船靠了岸,石头刚一下船,船就自己漂走了。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魂,要不然一条船怎么会自己航行?这世上真的有仙,又怎么会没有鬼?
与七年大旱、饿殍遍野的外面相比,东来山这里一片祥和,绿草如茵,古木参天,百鸟齐鸣,仙鹤飞舞,麋鹿休憩,一看便是所谓的神仙居住的地方,来到这样的地方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所谓的神仙真的存在。
石头已经在这里走了好几天了,没有碰到一个人,动物倒是碰到不少,都不怕人,都会主动走到身边嗅一嗅或者舔一舔手。石头不敢在这里杀生,也不忍心在这里杀生,幸好这里的果树不少,倒也没有饿到。
石头决定上一座比较高的山山看看,站得高看得远或许能够发现点什么,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在上山的路上碰到一个樵夫,这不禁让石头高兴起来,能碰到人好过与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石头向樵夫打听东来山才明白当时李逸仙为什么告诉自己只管往东走便是,因为这里十万大山皆东来,自己偏离地再远只要向东走都会遇到东来山,就像河只要往东流都会入海一样。
“老人家,我说的是有修仙者的地方。”石头谦逊地问道,挨了一个月的藤条,他的暴脾气明显改了不少。
“孩子,你要修仙?”
“嗯。”
“我也不知东来山到底在哪,只知道一个传说,传说哪天紫气东来就是东来山开山收徒那天。”
“老人家还知道什么吗?”
“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多谢老人家了。”
“孩子,你这样盲目地找也不是办法,不妨先到我们村子里居住,我们村子就在十里外。”
“多谢老人家的好意了,只是我还要找东来山。”
“修仙这样的事情全凭运气。孩子,我看你这一身的伤痕,一定吃过不少苦吧,何必苦苦追寻呢?”
“因为我一定要修仙。”石头说的很坚定,好像一种承诺一样,让人不得不信服。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说的话能够让人无理由地信服,让无数人疯狂地追随着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王者。
樵夫愣了一下,问道:“孩子,你从哪里来的?”
“漳州城。”
“漳州城?在哪?离这里多远?”
“一万里。”
“多远?”樵夫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一万里。”
“孩子,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并没有撒谎。”
“你一个人走到了东来山?你才多大?这种事怎么可能?”
“我是一个人来的。我今年快十岁了。我现在站在你眼前。”石头说话很认真。
“可笑。”
“既然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石头不禁在心中疑问为什么没有人相信自己可以一个人进入东来山。其实石头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怎么来到东来山的,路上的艰辛确实不是一个孩子能够克服的,有好几次石头都感觉自己死定了,可是最后都挺了过来,活了下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只是奇迹总是很少人相信,因为很少有人相信一个孩子会创造奇迹。
樵夫再次上下打量了石头一遍,发现了石头浑身的伤痕以及脚底厚厚的茧才略微有点相信,说道:“既然你那么想到东来山,你就去山顶看看吧!”
石头便向山顶走去。
“小孩!你怎么不谢我?”
“你不信我,我为什么要谢你?”
“可是你信我了。”
“不是我信你,是我本来就要去山顶。”石头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
樵夫背着砍好的柴一步来到了山下,卸下了木柴,摘掉了斗笠,微微一笑,变成了一个年轻人的模样。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有个孩子闯进东来山呢?按理说除了那条一年一开的登天路凡人根本不可能来到东来山啊,这个身上一点灵气的孩子怎么会来到东来山呢?他居然还是找来的,想到东来山修行,真是什么都敢想!
不过这孩子自己从一万里外的地方走到这里倒是厉害,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有话就说、不藏着掖着比东来山的其他人强多了,虽然挺气人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挺顺眼的,我到底跟不跟师尊说一说呢?还是直接把这孩子直接赶出东来山呢?
这可真难办!师尊那么古板的人,一定不想有人坏规矩,万一到时候不认同这个小子,倒时候还得连我一块处罚。要不先去找找大师兄?对,先告诉大师兄。到时候就让大师兄带着这个小子去见师尊,到时候师尊怪罪下来也不算是我的责任了。
年轻人不禁觉得自己好笑,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呢?自己居然还要帮助他!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孩子说话时那坚定的眼神吧。
装作樵夫的年轻人一步便迈过了一座山,几十步之后来到了一座山前,整理好衣冠,昂首挺胸地向着一处茅草屋前走去,走到柴门前,轻轻地叩了几下门。
“大师兄,三师弟求见。”
“进来吧,三师弟。”
年轻人再次整理了一下衣冠,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
“三师弟,有什么事吗?”年轻人口中的大师兄放下了一卷书向年轻人问道。
“大师兄,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孩子,不知怎么闯进了东来山,想要拜师修仙。”
“一个孩子闯了进来?”大师兄挑了挑眉,诧异地问道。
“一个**岁的孩子。”
“胡闹!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来到东来山!东来山四周皆是禁忌,凡人根本进不来!”
“或许是哪个地方的禁忌坏了,这个孩子恰巧走了进来。”
“禁忌是祖师亲手所为,怎么可能坏?三师弟,你这是对祖师的不敬!”大师兄怒气冲冲地说道。大师兄决不允许任何人对东来山有任何一点言语上的轻薄。
“大师兄教训的是,只是师弟愚昧,不知拿那个孩子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赶出去!东来山岂是外人想来就来的地方?想要进山修仙可以,得经过考验,只要通过了一年一次的登天路自然可以拜入我东来山,凭着运气进入东来山就想拜师学艺只是痴心妄想!三师弟,东来山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三师弟早就听够了大师兄的长篇大论,但也只得耐着性子听着,忙说:“师弟不敢忘,只是这个孩子意志超乎常人,他是从一万里远的漳州城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
“师弟,那个孩子几岁了?”
“快十岁了。”
“那你相信他是从一万里之外的地方来的?”
“我相信。”三师弟认真地说道。
大师兄直视着自己的三师弟,从三师弟的眼中没有看出任何的谎言。
“好,那我就去看看。”
……
石头爬到了山顶,达到山顶的那一刻,从头到脚都神清气爽,好像自己从内到外都洗刷了一遍一样,整个人无比地舒畅,忍不住想要大声呼喊。
大师兄已经来到了另一座山的山顶,等了好一会三师弟才来。
“那个孩子自己爬上了这么高的山?”
“哪呢?”三师弟望了一会才发现石头,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喃喃道,“没想到他还真的爬到山顶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山腰。”
“一个孩子居然能爬这么高的山,难道他真的是一个人从万里之外来的?”
大师兄一步便来到了石头面前,见识过李逸仙的本事之后,石头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师兄一点也不惊奇。
“请问,您是东来山的修仙者吗?”石头问道。在卖茶老翁那里待了一个月之后,石头确实学到了一点规矩,最起码对人说话会用敬辞了。
“我是,你想要修仙?”
“是的,我想来拜师学艺。”
“你从哪里来?”
石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我从漳州城来,你信吗?”
“我不信。”
石头又不说话了。
大师兄仔细地打量了石头,也被石头满身的伤痕震惊到了。
“我问你,你是如何来到东来山的?”
“一艘船载着我从半海湖而来。”
“半海湖?一艘什么样的船?”
这时候三师弟才赶了过来,冲着石头眨了眨眼,站在大师兄的后面。
“一艘自己可以行进的船,从半海湖到了这里。”
“现在船呢?”
“自己回去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到达东来山的路!”
“大师兄,你忘了小师叔了吗?”三师弟忙说道。
“小师叔?”
“就是二十年前驾船离去的小师叔,宗里经常有人说看到小师叔的船出现在春离江上,说不定这小子就是乘坐小师叔的船来的。”
“就算他是乘坐小师叔的船来的,东来山也严禁外人进入。”
“师兄,他不过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跟他较劲!”
“你真想修仙?”大师兄看了石头好一会才问道。
“是。”石头回答地很坚定。
大师兄确实被石头满身的伤痕震惊到了,这让他想要立刻赶走石头的念头不得不动摇了。石头浑身上下可以说没有一块好皮肉,有的地方因为伤口太深留下了很恐怖的疤痕。这已经算是修养了很久了,要不是在老翁那里卖茶修养了一个月又坐了一个月的船,石头的样子肯定比现在还惨。
“那好,你就做我的弟子吧。”
石头只是看着所谓的大师兄,没有说话。要是让自己做这个人的弟子自己决不答应,这个人一看就像块木头一样,跟着他一定会枯燥死,更何况这个人还有师尊。石头不学则已,学就一定要找最好的老师,要不然自己吃的这么多苦对得起自己吗?
“大师兄,不如把这个小子带给师尊看看。”
“师尊那么忙,怎么有时间看这个小子!怎么,你认为我教导不了这个孩子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从没有人能从一万里之外的地方来到这里,说不准这小子有什么慧根,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师兄不妨带他去师尊那里禀报一下,说不定这小子会是个好苗子。”
大师兄挑了挑眉毛,重新审视起石头。
第九章 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倔强(下)
大师兄再次上下打量了石头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看在他这么小就能这样的毅力上,就带他去见师尊一面,能否成为师尊的弟子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要是师尊不收就做我的弟子好了。”
“师兄明见。”三师弟高兴地说道。
“我先去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师尊,你带着他去师尊的院子。”
“大师兄,等等,等等啊,大师兄,我腾飞术不行啊,带不了他啊……”三师兄冲着大师兄的背影一阵大喊。
石头望着大师兄远去,心中不禁高兴起来,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修仙终于近在咫尺了。
“小子,你还不快快谢谢我?”三师兄对着石头说道。
“谢你,为什么要谢你?”石头可没有随便谢人的好习惯。
三师兄一抹脸再次变成了樵夫的模样,冲着石头笑了起来。
“就算你是砍柴的老翁我又为什么要谢你?我本来就是要到山顶来的。”
“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要不是我请大师兄来看你,你能有机会去见师尊?你能有机会修仙?”
石头上下打量了三师兄一下,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欠你什么。”
三师兄立刻敲了石头的头一下,说道:“要不是我看在你一路艰辛的份上帮你求情,你早就被大师兄赶出东来山了,你还会有机会修仙?东来山可是严禁一切外人进入。”
石头放在柴刀上的手又松了下来。
石头还是原来那个石头,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的石头,更不用说被人打了。只不过现在石头学会了忍耐,现在绝对打不过眼前这个修仙者。报仇这种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所有的事情他都会牢记在心里。
“呦呦呦,小子,看你这个样子还想拔刀砍我?你属狗的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
“既然你打了我,那么我砍你就没有什么错。”
“哎,我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着?”三师兄又打了石头的头一下。
“刚才那一下我已经不欠你的情了,这一下我要砍回来!”石头说着就拔出了腰间的柴刀,立刻冲着三师兄砍了过去。这样**裸的挑衅石头怎么可能忍得住?
石头虽然小,但是已经杀过无数的野兽,手臂的力量已经相当于一个少年了,手中的刀更是快的不可思议。
三师兄飘了出去,石头的刀落了空。
“脾气火爆的不行!你还想不想修仙了?”
石头不说话,盯着三师兄看,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是砍不中眼前这个人,但是自己绝不会对任何人低声下气的。
“想修仙就得求我,要不然你怎么去拜见师尊?”
石头不说一句话,往山下走去。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三师兄忙追上前去。
“一万里我都已经走了过来了,我还在乎这点临近的距离?”
“小屁孩,这么犟?算了算了,还是我带你去吧,到时候去的晚了还要被师兄责罚。”
石头原本想拒绝,看了看三师兄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没有。
“我可是要带你飞了,你可别害怕!”
石头也没有回答三师兄的话。
三师兄过来抓住石头的胳膊便像一只大蝴蝶一样飞了起来。
……
“怎么样,飞起来好玩吧?”
石头也不答话,只是向远处望着,听着着耳边呼啸的风。
“你怎么停了?”石头问道。
“你这么大个人,我带着你飞你不累啊!我停下来歇歇。”
三师兄带着王石落在了一片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不停地用手抹头上的汗。
“喂,小子,你叫什么?”
“王石。”
“你爹娘放心你一个人走这么远来东来山求仙问道?”
“我爹娘死了。”
“你爹娘怎么死的?”
“被土匪杀了。”
“那你来东来山拜师学艺是为了报仇?”
石头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自己的事情不必告诉你。”
“我开始后悔没有把你赶出东来山了。”虽然石头说话气人,但是三师兄还是很同情王石的遭遇。“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还有一个妹妹。”
“你走了你妹妹怎么办?”
“她过的很好。”
“那你倒是可以放心了。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柴刀?”
“不能。”
“为什么?”
“你不能理解。”王石一字一顿地对着三师兄说道。常人确实无法理解这把柴刀对王石的重要性,他像是看重二丫一样看重自己手中的这把柴刀,没有这把柴刀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把柴刀可以说是自己的命。
“我猜这把柴刀上一定有很多血。”三师兄看着柴刀说道。
“很多。”
“好了,不说了,走吧,对了,我叫赵文启,以后你或许会有荣幸叫我三师兄。”
……
石头一直以为修仙者住的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想到现在来到了一座普普通通的柴院。除了院子里种满了竹子,这里跟一般的农户家没什么两样,用木柴围成的院子,几间茅草房,看不出一点特殊的地方。
大师兄站在一个人的身后,那个人静静地站在竹子前,背对着大师兄。
“弟子赵文启拜见师尊。”赵文启对着那个人的背影行了一礼。
那个人转过了身,看着石头,问道:“你叫什么?”
石头看到这个人的脸就觉得很别扭,并不是这个人不英俊,而是感觉跟正常人的脸不太一样。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那个人的脸,回答道:“王石。”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愿意做我的弟子?”
大师兄跟赵文启都露出了一脸吃惊的表情。师尊竟然只问了一句话就要收王石做弟子?这算什么?难道王石是那种百年一遇的天才吗?这样破格招收弟子的事情是真的吗?恐怕整个东来山都没有几次!
“跟着你就能修仙吗?”
“能。”
“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
“不能。”
“那你能教我什么?”
“大胆,竟然敢这么跟师尊说话!”大师兄大声训斥王石。
师尊摆了摆手示意大师兄不要说话,继续说道:“我能教你最基本的修行,所有人想要上天入地之前必须学的东西。”
“好,那我做你的弟子。”王石说道。
“做我的弟子你就要去鹿角山砍柴。”师尊说道。
“砍多久?”
“或许一年两年,或许十年八年。”
“不去,我很急修仙,不想去砍柴。”
师尊没有多言,手中立刻出现了一根竹子,打在了王石的身上。
王石一把抓住了竹子,怒视着师尊,说道:“既然你教不了我,那么我就不用你教!”王石可不害怕任何事情,即便自己面对的是仙,也不会任人欺负。
竹子又落在了王石的身上,刚才还抓住竹子的手现在已经空了。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弟子了,我就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竹子不断地落在王石的身上。
“凭什么?我又没有答应!”
王石突然感觉自己动不了了,怒视着师尊,只能受着师尊竹子的鞭打,即便这样他也是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大师兄跟赵文启都很震惊,一直以来脾气都很好、从来不动怒的师尊今天怎么突然打起了人?他们更震惊的是师尊居然立刻收了一个徒弟,看样子师尊还很在乎,要不然不会动怒,难不成这个小子真的天赋秉异拥有慧根?
“从此以后你就去鹿角山砍柴,我什么时候想起你了再将你叫回来。”师尊说道。
王石浑身的青筋都暴起,看样子是在用尽全力想要动一下。
“文启,你带他去鹿角山。”师尊不再看王石一眼,向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王石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任人摆弄,而自己现在就是任人摆布。若是要修仙就必须忍受任人摆弄,那么王石宁肯不修仙。他怒视着师尊,若是自己能动,一定会拔刀砍师尊。他才不会管师尊是不是修仙者,他从来都是认定了的事就会去做的人,绝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算了,先让他在这里待三天。”师尊走了一会后又说道。
大师兄满脸怒气地看着王石,恨不得再向前打王石一顿。王石冒犯了师尊就等于触碰了大师兄的底线,这不是大师兄能够忍受的,若是可以大师兄会立刻将王石逐出东来山,可是师尊已经发话了,大师兄只能无条件遵从。
等着大师兄也离开后,赵文启走上前来拍了拍王石的肩膀,说道:“不是师兄我说你,你脾气太不好了,还有啊——你,一点都不尊师重道,要不是看在你还年轻的份上我现在就会拿着竹子再打你一顿,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自己反省什么?有什么好反省的!难道这个所谓的师尊就可以随意处罚自己?我只不过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罢了,他师尊又有什么权力打我?再说我还没答应我就成了他的弟子了?若是如此我宁肯不修仙!王石越想越气,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了,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这么窝火过。
王石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砍师尊一刀。
……
三天过去了。
王石还是站在那片竹子前,只不过现在自己很疑惑。
王石在这里看了三天师尊的起居,这个面无表情的师尊每天都起的很早,然后在这片竹林前一站就是一天,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竹子前。
难道这就是修仙?修仙就是这样修?王石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每天都看着师尊的背影,王石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师尊可恨了,反而有一点可怜。他十分确定师尊站在竹子前不是在修仙,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背影所透露出的孤独。王石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对孤独却很敏感。只有孤独得走过一段漫长路途的人才明白什么是孤独,孤独不在于年龄,而在于经历。
“你想好要去鹿角山砍柴了吗?”师尊问道。
“不去。”王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即便师尊跟自己一样是个孤独的人,他也不会做出任何的让步。
“你为了修仙从漳州城走到了这里,现在放弃了吗?”
“正是因为我从漳州城走到了这里,我才不去砍柴,我来这里是为了修仙,不是为了砍柴!”
“你要想修仙就必须学会砍柴。”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道理。”
“没有为什么,你不懂的东西太多,你只需要遵守。”
王石瞪着师尊,不彻底明白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做。
“你若不听我的也可以,这是一本可以上天入地的书,你可以自学,若是你学不会了再来找我。”师尊给了王石一本破旧的书。
“我不识字。”王石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那年头能填饱肚子、喝到水就算是烧高香了,谁会在乎孩子的识字?村子里的孩子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你三师兄会教你。”师尊说完就回到了屋子中,留下王石一个人站在庭院中,还有的便是王石手中那本破旧的无名书。
第十章 世间,不因修仙而改变
赵文启带着王石飞了很久才来到所谓的鹿角山。鹿角山不像东来山其他的山一样青翠,而是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被墨染了一样,没有一点生机,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这样的山就好像东来山的一个污点。
“你以后就住在这。”赵文启指了指山脚下的小房子。
王石现在很疑惑也很愤怒,对于这一切接受不了。自己明明不愿意当师尊的徒弟怎么又听了他的话来到了鹿角山?难道自己今后真的要在这里砍柴?自己今后要何去何从?王石总感觉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别人安排好了一样,一步一步都在按照固定的方式走,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这样的感觉让王石很难受。
少年都是如此,即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听别人的安排,王石这种执拗的更是如此。
一座小茅屋,已经很老旧了,风吹过来甚至都一点摇晃;一块菜畦,除了野草看不到一颗菜;一方井,井沿上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土,只不过井里的水倒是清澈无比。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
王石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附近有人吗?”
“人?方圆百里都没人。”赵文启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么说谁都管不着我?!”
“可以这么说,不过在东来山没有师尊的准许,你以为你能走出去?”
“这世上没有走不出去的山!”
“看样子你还是很不服啊!不过你现在可没选择了,师尊已经收你做弟子了,师尊的吩咐你就必须遵循,这不是你能够反抗的事情。若是你宁折不弯的话,就只能把你折断了。”
“杀了我?”王石冷笑着问道。
“不是杀了你,而你把你关在猪圈里,跟猪活一辈子。”赵文启笑着说道。
若是杀了自己王石不会怕,但是被关在猪圈里面一辈子他还是有了一丝的恐惧。
赵文启拍了拍王石的肩,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你都已经到这里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呢?随遇而安吧,或许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呢?”
王石梗着脖子一点都没有服软的样子。
“放松点,别装作一副很暴躁的样子,你只是个孩子,不必那么强。”
笑话!若是自己软弱一点恐怕都走不出当年人吃人的村子!
“闲着无聊,我给你来介绍介绍东来山吧!”
王石装出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东来山共十万大山,分为八个区域,其中七个区域分属七位掌门掌管,第八个区域是无人区,很少有人进去。东来山地位最崇高的人是师祖,居住在紫阳峰,除了七位掌门很少有人能见到师祖。师祖往下便是七位掌门,这七位掌门全部都是师祖的弟子,据说七位掌门每人只学了师祖七分之一的本事,这便已经能够上天入地了,可想而知师祖的厉害!”
“七位掌门分别是飞来峰的洪师伯,洪师伯是这七位掌门中的老大;静心涧的林师伯,静心涧的可全是女弟子,小师弟你以后要多留点心;碧霞山的章师叔,说实话,我都有点怵他,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小师弟你最好离他远点;擎天峰的罗师叔,这是个暴脾气的人;九曲山的田师叔,接触不多,也不知怎么样;还有就是金山上的米师叔,这位师叔爱财如命,听说他的山上全是金子。”
“最后呢,就是我们的师尊,师尊名为苏长白,以后不可直呼其名。东来山最重要的规矩就是尊师重道,你一定要牢记在心,要不然以后犯了错可是要受重罚。”
王石一直都在听,只是还是强装着不服软。
“其实我们还有一位小师叔,只不过听人说这位小师叔十年前就离开了东来山,具体去哪也没有人知道,我去问师尊,师尊却没有给我说一个字。对了,你来时候坐的船就是当年小师叔乘坐过的船。据说那条船一直在春离江上游荡,好像在等待着小师叔的归来一样。你先给我说说那艘船什么样子,怎样才能坐上去?”
“不知道,那艘船自己漂来的又自己漂走了。”王石半睁着眼皮说道。
赵文启翻了翻白眼明显觉得扫兴,继续说道:“七位掌门各自掌管一片山,各自招收弟子传授仙术。掌门以下就是亲传弟子,就像你我这样的弟子。”赵文启说到这里一脸骄傲的神情。
王石对于赵文启的骄傲自然不屑一顾。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赵文启看到王石不屑的样子不再笑嘻嘻的了,紧盯着王石问道。
“不是。”
“你知道东来山有多少人吗?”
“不知道。”
“东来山上上下下一共千人,你知道总共有几位亲传弟子吗?加上你,总共有三十二位!我们青云峰一共五位亲传弟子!其他的人都没有资格成为师尊的弟子!你是不是觉得师尊收你当弟子委屈你了?我告诉你,你后面至少有一百多个人排着队等着当师尊的亲传弟子!他们比你差吗?他们都是通过登天路才进入东来山的弟子,跟你一样也都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进入的东来山,可是他们大多数人一生当中甚至都没有机会见师尊一面,就在东来山默默地度过了一生。你若是不想当师尊的弟子你现在就可以说,我立刻将你送出东来山!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到师尊面前!”
王石梗着脖子瞪着赵文启,他这样的人受不得任何人的批评,即便错的是自己,也不允许别人说什么。
“怎么?你有什么不服?只要你现在说一声,我就立刻送你出东来山!”赵文启也同样瞪着王石。
王石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赵文启瞪了王石一眼就离开了。
王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思考着赵文启刚才说的话。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理亏了一些,但是不管怎样自己都是不承认的。
……
一打开门,一层灰尘便落了下来,落了王石一脸,经历过无数艰难困苦的他对这点灰尘倒也不怎么在意,找到一张满是灰尘的木床就倒下睡了。王石被师尊罚了三天,现在已经是相当的疲惫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王师兄,王师兄,王师兄?”
王石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多年生存的经验让他一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从睡梦中醒来。王石打开门,看到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
“你是谁?你找谁?”
“你就是师尊新收的王师兄吗?”来的人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石,眼里流露出羡慕。
“我是王石。”
“王师兄,我叫万一,一千一万的万,一二三四的一。”
“万一?”王石第一次听到这样有意思的名字。
“师兄不要笑我,我父母希望我是万里挑一的人,所以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师兄送饭。”万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王石。
“谁让你来的?”
“我是赵文启赵师兄的仆人,赵师兄让我来给你送饭,以后王师兄你的饭都是由我来送。”
“仆人?”王石一听到这样的词就从心里反感。人为什么要奴役人?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有无数的仆人?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就是要伺候别人?王石立刻对赵文启感到了恶心。
“怎么了,师兄?”
“你就愿意当一个仆人吗?”
“当个仆人不是很好吗?”万一笑着回答道。
“凭什么你是仆人不是主人?”
万一还是冲着王石笑,说道:“王师兄以后也会有仆人。”
“别笑了!我不会有仆人!”王石大声说道。
万一确实被王石的样子吓到了,好一会才缓过神了。
“你不当仆人不行吗?”王石不再大声地说话。
万一终于听明白了王石的意思,说道:“师兄,当赵师兄的仆人是一件很好的事,至少我有机会见到师尊,有机会学习仙术。其实赵师兄人很好,也并不把我当仆人对待。要知道给赵师兄当仆人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干的差事!”
“学习仙术这么难吗?”王石愣了好一会才问道。不论是赵文启还是万一说的话都充分表明了修仙是一件很难的事,好像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有资格修仙。
“师兄你不知道吗?我们青云山有一百六十四人,加上你只有五名亲传弟子,其余的都是这里打杂的人,有的人一生都没有见到师尊。大家当初都是努力通过了登天路才进入了东来山,没想到还是没有机会修仙,只能在这里荒度一生。”
“不可以离开东来山吗?”
“可以,只是没有人愿意离开。”
王石第一次认识到修仙中的激烈竞争,也不禁开始怀疑师尊究竟看上了自己什么,竟然只见了一面便收自己为徒,他可不觉得自己超出别人太多。
“好了,王师兄,不多说了,这是你的饭菜,再不吃就凉了,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来送饭菜。我还要回去跟着赵师兄学习仙术,我先回去了。”万一说完便对着王石行了一礼离开了。
王石望着万一的背影,不禁觉得修仙的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祥和美好。
这里或许像世间一样罪恶、残酷,甚至比世间更罪恶更残酷。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王石便回到了屋子中,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受罚了三天可是连一滴水都没沾。幸好他是从荒原上生存下来的人,对于这点饥饿并不在乎。
食盒里的饭菜确实让王石吓了一大跳,对于常年茹毛饮血的王石来说,精致的碗碟跟筷子根本就是不必要的东西,他甚至已经忘了怎样使用筷子。要不是在卖茶老翁那里生活了一个月,他就像一个野人一样。王石笨拙地使用着筷子,将四样荤素搭配均匀的菜全部吃光,碗里的米也一粒都没有剩下。
吃过饭,王石便躺在了满是灰尘的床上,对于一个常年在野外生活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王石摸出了藏在怀里的木质令牌,开始思索事情。
师尊究竟为什么收我为徒呢?听万一跟赵文启说的,当上师尊的弟子可是是困难重重,难道自己比那一百多人都强?或者是——师尊知道了令牌的事?这令牌到底有什么用呢?我以后的修仙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需要每天去砍柴?师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好人,坏人?赵文启呢?他居然有仆人!万一竟然也甘愿当赵文启的仆人!我今后要怎样做?这东来山真的像爷说的那样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吗?对了,那本书呢?……
……
赵文启一打开门的时候,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你住这样的地方不嫌脏?”
“不嫌。”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离开东来山?”赵文启走进了屋子里,观察着环境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离开。”
“你就甘愿在这里砍柴?”赵文启的语气很轻蔑。
王石不说话。
赵文启便笑了起来,说道:“你怎么不走了?你倒是走啊?我保证送你!”
王石盯着赵文启看,像是在看一块木头。
赵文启不笑了,因为被王石那样的眼神看着一点都不舒服。
“怎么样,昨天的饭?”
“谢了。”
“你还会说谢?我以为你不说这个字!”赵文启又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要教我识字吗?”
赵文启一下子哑了。
赵文启当初听到师尊交给自己的差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自己最不会干的事情就是教导别人。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师尊吩咐的事情他还从来不敢违背。
只一天,赵文启便不干了,丢给了王石一本大字典便离开了。不是王石太笨没有办法教,而是赵文启实在没有耐心一直坐着。还有,赵文启最讨厌的就是书。
第十一章 我最不怕打架
其实最让赵文启上心的还是师尊给王石的那本书,师尊可是说了学会这本书就能上天入地了,依自己对师尊的了解,师尊从来不会说假话,那么这本书自己一定要先看一看了。赵文启向王石要了那本无名的书,仔细地读了一遍,越读神情越古怪,好像一直在喝醋一样。
“你看懂了吗?”王石忍不住问道。
“什么你?别目无尊长,以后叫我师兄!”赵文启怒气冲冲地说道。
王石一脸的不服气,内心却还是在乎那本书的事。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给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先好好识字吧!”
王石看着赵文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没有笑出来。看这个样子,恐怕他也没能读懂这本书,说来也是,要是一本能够上天入地的书这么容易读懂,岂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上天入地了?
赵文启出去走了一圈,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很满意。昨天他差遣万一来帮王石打扫屋子跟院子,对于现在一尘不染的环境自己还是很满意的,以前那那是灰尘的地方是人住的?恐怕连只老鼠都不会来!不过,这鹿角山也没只老鼠……
王石自己一个人捧着一本大字典学习还是很困难的,虽然赵文启告诉了他识字的方法,每个字也有图形的解释,但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前提下学习起来还是相当的吃力。
赵文启慢慢地走了进来,背着双手,不知从来找来了一根戒尺,一走一摇头,活像一个迂腐的私塾先生。
“其实呢,师尊今天上午给我说了,给你安排了修行。师尊说上午让你读书,等会万一就把你应该读的书送过来了,等你学的字差不多了就开始读书;下午让你去砍柴,柴刀万一也会给你送过来,你以后只需要卖力气就行了;等晚上你就学习师尊给你的那本——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无名书。”
“我认识的字并不多,怎么学无名书?”
“我先教你读,你先背好了。不过咱说好了,我只教你读一遍,记住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我是不会重复第二遍的。”
“好。”这本书可是王石留在这里的原因!
赵文启拿着那本书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可是没读多少就感到头疼,不得不放下书揉揉自己的头。
“今天先到这,我先走了。”赵文启虽然很享受教导人的快乐,可是也很讨厌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看了就头晕眼花。
赵文启要走王石也不去送,只是低头学字。
赵文启看王石丝毫不搭理自己的样子,不禁有些生气,用戒尺敲了敲王石的桌子,大声嚷道:“你师兄要走了!你不起来送送?”
“不送。”王石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赵文启真恨不得把戒尺敲在王石的头上,这个小师弟虽然小,但是脾气一点都不小,真让人上火。要不是看在他只有十岁的份上,一定好好整整他!
……
“哦,对了,上次忘记给你介绍我们青云山了。”赵文启说道。
“说。”
“不说了!”
“不说算了。”
“你真是太没规矩了!好歹我也教你识字,供你吃供你住,你竟然连一声师兄都不肯叫我?”
王石依旧低着头看书,思索了好一会后,闷声说道:“师兄!”
赵文启满意地点了点头,大笑着说道:“不错不错,以后师兄要叫的勤一些!这样师兄才会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啊!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我们青云山!你一共有三个师兄一个师姐,大师兄你已经见过了,他叫沈安,古板地很,你可不要随便去惹他;二师兄叫陈明道,人不算是古板,但是惹了他比惹了大师兄还要命,不信你可以试试;四师姐江瑶,会医术,青云山上上下下的病都是她治的,人很好也很美。最重要的呢,就是站在你面前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善解人意的三师兄!”
王石本来还是认真听的,后来就认真地低着头看书了。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
王石点了点头。
“跟你这种凡夫俗子无法交流!像你这样普通的人,怎能理解像我这样优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王石点了点头。
“听着啊,师尊居住的山就是青云山。我们这些弟子可以选择住在青云山的山脚,也可以选择一座山自己住,就比如说你就自己住一座山。”说着赵文启便笑了起来。“其余的那些闲人就住在一个村庄里,就像万一。我们会定期过去教授他们仙术。当然了,你也看见万一了,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选择其中的人当仆人,他们都是很乐意的。”
王石突然抬起头来瞪了赵文启一眼。
“看什么看?你什么眼神?”
“我不喜欢仆人这样的词。”
“不喜欢管我什么事,你瞪我干什么?”
王石还是瞪着赵文启。
“哦,我懂了,你是不是以前有关当仆人的悲惨经历,所以心里有了阴影?”
王石更加愤怒地等着赵文启,好像都要拔刀杀人一样。
“你可以去问问万一他愿不愿意当我的仆人,要是他不愿意我可以立马让他回到村子。”
王石立刻哑口无言,所有的愤怒也只能吞到肚子里。万一自己愿意的事情,自己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
万一牵着一匹麋鹿从远处走了过来,麋鹿身上驮着一大堆的东西。
“王师兄!王师兄!”万一隔着很远就开始喊。
王石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打开了柴门。
万一从麋鹿身上卸下了一大堆平日的必需品,还给王石带来了不少菜的种子,其中最多的还是一大堆的书。
王石帮着万一卸下了东西,强忍着不去看麋鹿,把一刀砍死麋鹿的冲动压下去。王石很清楚饥饿的痛苦,见到一只干瘦的麻雀都会眼红,更不用说这么一头全是肉的麋鹿。饥饿的痛苦已经扎到了他的骨子里,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
“王师兄,你盯着鹿看什么?”
“没什么。”王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师兄,这是你以后砍柴用的柴刀。”
王石接过了柴刀,掂了掂分量,试了试刀锋,情不自禁地说道:“好刀!”
“那是自然,这可是咱东来山天兵阁打造的。”
“天兵阁?”
“天兵阁是专门为我们东来山弟子打造兵器的地方,东来山所有的兵器都是出自那里。那里更有许多灵器,灵器可是只有真正修仙的人才能使用的兵器!”万一兴奋地说道。
王石疑惑地点了点头。
“王师兄,我先走了,晚饭我会送过来的。”
“好。”
……
万事开头难,但是一旦开窍了那么以后就变得非常容易了。王石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很快就掌握了识字的窍门。认识的字越多往后的学习就越简单。
万一送来了晚饭,一直待在王石这里没走。王石还是很不适应被人伺候的生活,哪怕是别人只是给他送来了饭,他也浑身上下不舒服。
“怎么了,万一?你有事吗?”
“王师兄,我不知道有件事该不该跟你说。”
“你说就是了。”
万一犹豫了一下,说道:“王师兄你有危险,有人要来找你的事!”
王石愣了一下,自己可是刚来东来山,见过的人都不超过一个巴掌,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的事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王石也没问为什么,既然这件事要发生了,王石就去想解决的办法,他最不怕的就是打架,就算对方是修仙者他都不会怕。
“王师兄,你都知道了?”万一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
“啊?那你怎么还这样?”
“我怎么样了?”
“你怎么不想办法啊!”
“不是有人来找事吗?那我就跟他打架就是了。”
万一看了王石好一会,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师兄,你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的吧!像你这样已经成为师尊弟子的人是不可能理解我们这些人的处境的。”
王石没有说话,等着万一继续往下说。
“我还是从头开始说吧。东来山每年都会对外招收弟子,每年报名的人都很多,我那一年是四万人参加!可是东来山只收十个!王师兄,你能明白竞争的残酷与激烈吗?最后一场测试是登天路,甚至有不少人都死在了登天路上。我至今都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跟自己忍受的痛苦。”
“可是进入东来山之后才知道我们还是没有资格修仙,只有被师尊看中的人才能修仙,其余的人都被分配到七峰当杂役。但是,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每十年有一次考验,只要能够通过这个考验就有可能成为师尊的弟子。”
“这就是大家都不愿意离开东来山的原因,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进入了东来山,修仙近在咫尺,有谁愿意放弃?今年就是十年之期,而王师兄你却成为了师尊新收的弟子,村子里辛苦准备了十年的人自然不服,就算王师兄你是师尊的弟子,他们也要来找你的事。”
修仙,真的这么难吗?王石不禁开始思考。难道师尊让自己砍柴真的有理由吗?
“王师兄,你在听我说吗?”
“我在听。”
“王师兄,你要小心,他们有七八个人要来。”
“谢谢你的提醒了。”
……
夜晚很快降临,王石打了一桶水在井边磨自己的柴刀,万一送来的柴刀比他的这把破柴刀好上一百倍,可是他还是愿意用自己原来的这把柴刀。
王石磨好刀后就站在柴门旁等着万一口中的人。
很快,黑暗中便浮现出了几个人的身影,所有的人都蒙着面,好似一群杀人的盗贼。这些人看到王石在门口等着他们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镇定了下来,低声问道:“你就是王石?”
王石不说话,紧盯着这些蒙面的家伙。
“你是哑巴吗?”
“你见过人跟老鼠说话吗?”
“什么意思?”
“只有老鼠才害怕人不敢露出脸来。”王石很反感蒙面的人,遮遮掩掩的事情他最反感。
“你是在找死!”来的人也放弃了要跟王石谈一场的打算。
大多数的人都忍受不了这样一件事情:那就是比你弱小的人反抗你,做出你意料之外的事。而只有十岁的王石在一群蒙面青年眼中就如同小鸡仔一样弱小,不服服帖帖也就罢了,竟然敢先骂人,本来就已经是满腔怒火,现在怒火烧到了头顶。
王石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柴刀上。
……
鹿角山一旁的青山,两个年轻人站在山顶望着王石茅屋前发生的一切。
“师兄,我不明白师尊为什么收这个王石为徒。”
“所以你就指使村子里的人来试探王石吗?”
“难道师兄不想吗?”
“我又怎么会这么想?修行就足够我忙的了,怎么还顾得上其他的事?”
“师兄精心钻研修仙大道确实不是师弟所能及的,不过弟子不明白师尊的决定,所以想来探明一下。”
“你在怀疑师尊的决定?”
“师弟不敢,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小师弟有什么本事。难道他真的有慧根才会被师尊一眼相中?难道师兄不想知道吗?”
“明道,你的资质不在我之下,只要你能专心修行,一定不会停在六段气三年之久,听师兄的,不要再为这些琐事分心了,毕竟修行才是我们应该着重的事情,你不要忘了师祖交给我们的任务。”
“师弟不敢忘。”
“你不要不以为然了,文启已经六段气了。说实话,文启的资质比我们两个的都好,只是他生性好玩了些,要不然超过我都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也不要忘了文启的身份。”
“师兄说的是。”
“好了,我先走了,以后这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
“恭送师兄!”
陈明道望着大师兄消失在夜色中,攥紧的拳头已经变的铁青,许久,紧咬着牙说道:“文启!你凭什么?!”
……
第十二章 我嫌哭声太难听
来的七个黑衣人分散开成一个扇形向王石围了过去,防备着他逃跑。这七个人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王石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但是王石竟然先骂了他们,他们本来就很恼火,这下不将王石打个半死是不会罢休的。反正身后有大树撑腰,就算师尊怪罪下来也有二师兄顶着。
像他们这样的村民若是不拼了命地向前冲,榨干自己唯一的价值,有什么资格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获得修仙的资格?
被人当枪使,便是他们唯一的价值,也是唯一的出路。
王石握刀的手很稳,稳到一种什么地步?就好像这把刀是从身上长出来的一样,所以王石砍出去的一刀一定会命中目标,绝不会落空。在荒野近乎两年的生存中,王石砍出了无数刀,即便从来没有学过刀法,王石现在对刀的掌握也远超学了好几年功夫的人。
生死永远是磨砺人的最好方式,没有之一。就算是一只猛虎王石都可以杀死,更不用说一个书生青年。所有人都会小看一个孩子,认为孩子不会懂太多,其实一个孩子懂得远超你的想象。
一个人大踏步冲了上来,就像是一头牛一样将要顶飞一个人。
王石紧盯着冲过来的人,腰一沉,动用了全身的力量猛地一刀砍了出去。
绝对将是命中的一刀,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偏差!
然而这全力的一刀却落空了!
什么都没有砍中?!
怎么可能会这样?王石相信自己也相信手中的刀,自己明明看的很清楚,对时机的把握也恰到好处,怎么可能砍不中?
黑衣人仿佛在笑,王石立刻感到胃在抽搐,剧烈的疼痛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黑衣人一拳打在了王石的肚子上,王石立刻像一只蜷缩的虾一样退了回去。
“一个连灵气都不懂的人居然还想砍我?真是笑话!”黑衣人说完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可是黑衣人还没笑完就感到自己的腿一阵疼痛。
王石一刀砍在了黑衣人的腿上。
在荒原上生存下来的王石很清楚,只要猎物还没死,那么它就还有杀死自己的可能,必须彻底杀死了猎物才可以放松下来。要知道生物神经高度紧绷后,突然放松下来都会有一阵类似于眩晕的状态,身体根本动不起来,这时候便是猎杀的最好时机!
王石从来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即便是身上有着剧痛他也会强忍着,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更何况那个白痴黑衣人居然仰天大笑,真是白痴到家!
黑衣人的哀嚎还没有发出来,便又被砍了一刀。这一刀不是砍在腿上,而是砍在黑衣人的胸膛上,黑衣人身上的衣衫瞬间染地通红。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哭嚎,王石的刀已经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仅仅一瞬间,王石便砍出了两刀!
其余的黑衣人被一连串的变化吓得呆在了原地,原以为一拳就被打趴下的王石居然一瞬间已经把刀架在了同伙的脖子上。所有人都并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看到王石那副凶狠的样子后真的害怕他悔杀了自己的同伙。
所有人站在原地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王石刀下的黑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疼痛刺激着大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没有丝毫的犹豫,王石的刀抬了起来,一刀砍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黑衣人的哀嚎戛然而止,向一旁倒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呆滞了,像是看一个恶魔一样看着只有自己大腿高的王石,不敢向前一步也不敢说一个字,没一个人能想到一个孩子居然这么干脆利索地就杀了人。只有当死亡真正地发生在自己面前时,才会明白这是件多么令人恐惧的事情,而王石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
王石蹲下身子,用那个人的衣服擦了擦柴刀上的血,走过围着自己的一群黑衣人进入了自己的屋子。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敢动一下敢说一个字,没有人敢去拦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很少有人不怕死。原本气势冲冲来找茬的七人,现在都变成了雕塑。
就在王石的手刚要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杀人?”
“没什么,我只是嫌他的哭声太难听。”王石没有转身去看谁在说话,而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站住!”来的人呵斥道。
王石关上了门,丝毫不在乎来的人是谁,说的是什么话。
门被踹开了,灯光映在了人的脸上。
“你就是王石?”来的人质问道。
“你是谁?你也是来找茬的吗?”
“好一个生性残忍的王石!师尊刚收你做弟子你便顶撞师尊,师尊仁慈只是罚你来鹿角山砍柴,可东来山的规矩不仁慈!本就应该重罚你,你现在又随意杀人,我定当好好教训教训你!”
王石的手已经放在了柴刀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一丁点的错,你来打我被我反打了不是你活该吗?凭什么他说处罚自己就处罚自己?自从到了东来山之后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怎么可能再忍气吞声!
“怎么?你想向我拔刀?”来的人轻蔑地问道。
柴刀已经连上了身体,随时都能砍出致命的一刀,但是身上却不由自主地出了汗。王石能够像一只狼一样嗅出危险的程度,能够感觉到眼前的人绝不是自己想砍就能砍的。若是自己想砍,那么就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砍不了了。
王石握刀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缓慢,等待着那个只有一次的时机。
灯火在摇晃,人的影子也在摇晃,却听不见风的声音。
千钧一发,王石要拔刀!
“二师兄!”声音从很远处传了过来。
来的人皱了皱眉,最后转身向外走去,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你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赵文启一下子闯进了屋子里,好不容易才站稳,对着二师兄行礼,说道:“见过二师兄。”行礼之后,赵文启在王石的肩上拍了拍让他放松下来。“怎么了,二师兄?”
“三师弟怎么到小师弟的地方来了?”
“师尊让我负责小师弟的修行,我自然要常来看看。倒是二师兄怎么会半夜来到小师弟的住所?”
“小师弟杀了村子里的人。”二师兄淡淡地说道。
“哦,是吗?”赵文启惊奇地问道。
“三师兄!我们本想来看看新来的五师兄,不想刚到这里五师兄便不由分说地拔刀相向,慕辰大哥已经……已经被五师兄砍死了!”所有的黑衣人都摘下了面罩,争先恐后地说着王石的邪恶,有的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你们大半夜来拜见你们的五师兄?并且全部都穿着黑衣?你们五师兄一个连灵气都不懂的人能把慕辰砍死了?”
“他没死,我没砍死他,他只是吓昏了。”王石对自己的刀把握的很稳,很有分寸,知道怎样才能杀死人怎样杀不死人。虽然一刀砍在了慕辰的脖子上,但是并没有砍死他,只是他太不中用,竟然吓昏了。
“好了,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抬着慕辰回去!剩下的事我来解决。”二师兄不耐烦地说道。没想到眼前这么多的人竟然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收拾不了,这些人还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真是可笑至极!
“是,二师兄。”众人慌忙地把慕辰的伤口包扎好,手忙脚乱地将其抬走了。
“小师弟,今日之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赵文启冲着王石笑道。
“小师弟伤了村子里的人,三师弟,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吗?”二师兄质问道。
“二师兄,何必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三师弟觉得我追究小师弟的责任不妥?”
“其实,我觉得确实不妥。”赵文启低着头沉思了一下说道。“二师兄不会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来吧?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绕圈子?”
“三师弟是否觉得进入凝气境六段气就可以跟我一争高下了?”
“不敢。”
“那你接我一掌试试。”二师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出掌了。
三师兄一把将王石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样击出了一掌。
王石只感觉一阵强风在自己的眼前飞舞,自己只能闭上眼睛。随即听到一声巨响,震得耳朵都暂时失聪,睁开眼睛的时候蜡烛已经被风吹灭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屋子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整间屋子也开始摇摇欲坠了。
“三师弟,果真是深藏不露!”
“二师兄过奖了。”
“以后寻着机会一定找师弟好好过几招。”二师兄背着手踏空远去。既然事情已经被赵文启挑明了,自己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了,也试探到了赵文启的实力,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师弟恭送师兄。”赵文启对着陈明道的背影说道。
……
赵文启一边甩手一边惨叫:“疼死我了,该死的陈明道,下手居然这么狠,得亏我进入了六段气,要还是五段气,今天这一掌不死也得重伤。啊,疼啊,疼死我了!”
“多谢。”王石装作不在乎地说道。王石现在才明白自己的那一刀根本砍不出去,只要敢出刀,那么自己现在一定躺在了地上。陈道明绝对会以自己先出手为由,将自己打成重伤。王石不知道陈明道为什么来找自己的茬,还未曾见过面就像教训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愿意被任何人无缘无故地教训,就算没有还手的能力自己也不会屈服。
“哎呦!你居然会说谢?天下一大奇观!不跟你啰嗦了,我得回去治我的受了。我估摸着明天你的师兄们就会给你送礼物了。”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真笨!哪有师兄不给新来的师弟不送见面礼的?经过了今天的事之后陈明道应该不会再派人来找你的事了。对了,你砍人还真狠,还真下的去手,我真小看了你这个小孩了。”
王石无奈地看着赵文启。
“哎呦,疼死大爷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赶着回去疗伤,要不然可能会留下病根。”
赵文启一走,王石就弓下了腰,努力地向外呕吐,浑身的冷汗都往外出。慕辰的一拳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王石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打扁了,这也就是王石这样常年经历痛苦的人能忍住这样的疼痛,旁人早就倒地不起了。
王石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露出凄惨的样子?所以他自始至终都忍着疼痛。
一个普通的还未修仙的人速度就这么快了吗?他竟然都能躲过自己的刀?王石不禁在心中疑问。还有陈明道跟赵文启的对掌,自己竟然连睁开眼睛看都做不动!这就是修仙者的实力吗?
一种渴望在王石的心中蔓延,像是病一样蔓延了王石的全身,在这种渴望前任何疼痛都不再算是什么。
第十三章 我不是厚颜无耻之人
经历过砍伤慕辰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找过王石的茬。除了送饭的万一、偶尔来几次的赵文启,整个鹿角山只有王石这一个生命体。鹿角山可不同于其他的青山,这里可是连一只虫子都存活不下去。
王石并没有按照师尊所吩咐的上山砍柴,而是拼命的学习识字。只有识字才能去读师尊当时扔给自己的那本书,不论学会这本书后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否是真的,这都是自己唯一能够修行的途径,自己真的迫切地想要开始修行。
王石已经没日没夜地学了三天,眼睛里已经全是血丝,可是他依旧坐在桌子前认字。万一已经拿来了十根蜡烛了,这个样子下去的话万一得拿一大箱子蜡烛来才行。
万一来了之后也没有打扰王石,只是将饭菜放在桌子的一边,等到王石饿了的时候自己就会抓来吃了。
王石真的如饥似渴地认识着每一个字,绞尽脑汁地将每一个字塞进脑子中,他一刻钟都耽误不起,只有尽快地修行才能尽快地回到漳州城。
修行,究竟怎样才算是修行?
……
三天后,赵文启来到了王石的住处,手上还缠着纱布。
“师兄。”王石闷声叫道。王石还是很感激赵文启为自己做的一切,他很清楚从自己进入东来山开始赵文启就一直在帮他,三天前没有赵文启自己现在就不会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只是他承受的苦难太多,只能用冷酷无情来掩盖自己。
“呦,这是谁啊,叫我师兄?”赵文启背着双手轻松地踱步。
王石便不再理会赵文启,低头读书。
“以后就不用叫我师兄了,叫我大哥就行了。”
“为什么?”
“小屁孩知道什么?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就是因为不懂才要问。”
赵文启没有回答王石,继续在屋子里面踱步,一会后盯着王石的眼睛说道:“你知道东来山为什么这么多礼节吗?”
“不知道。”
“因为多礼代表着薄情,而修仙就需要薄情寡义的人,最好是无情无义的人。修仙并不像你小时候听的故事那样美好,相反,修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走的更远。”赵文启说着些话的时候透出了杀气,使得整个屋子都冷了许多。
赵文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又经历了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杀过人,很冷静地杀过人,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杀气,对于这样的杀气王石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也有。
“你不是这样的人。”王石同样盯着赵文启的眼睛说道。
赵文启忽然笑了,说道:“答对了,所以你要叫我大哥。”
“那我岂不成了你的小弟了?”
“怎么?不满?!你本来就比我小,难不成我还得叫你大哥?”
“不是不可以。”王石本来就是个高傲的人,自然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就算在师尊面前都未曾低头,更何况给别人当小弟。
“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脸皮厚的家伙当我的小师弟!”
王石低头继续看书。
“对了,小师弟,师兄们都给你送什么了?我帮你看看。”说到这里赵文启的眼睛就向外放光。
“都在那里。”王石指了指一个角落,仿佛那些东西像垃圾一样不值钱。
赵文启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一样一样仔细地看了起来。
“啧啧,小师弟,你可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啊!”
“那你说说都有什么?”王石放下了手中的书。师兄们送来东西就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些东西王石还是有好奇心的。修仙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难免不对任何东西都抱有好奇心。
“这应该是大师兄送的吧!”赵文启拿了一把一指长的小木剑。
“嗯。”
“你可别小看这把小木剑,这是用千年的黄铃木雕刻成的。黄铃木可是能够解百毒,另外一些毒虫见到黄铃木就会自动退让,要是在野外可有大用!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大师兄保存了多年没舍得用,没想到送给你了!”
王石盯着眉飞色舞的赵文启看,说道:“你怎么像个——卖东西的?”
“什么话!我只是给你介绍介绍这些东西,你听不听了?不听拉到!我还不愿意跟你解释,浪费口舌!”被王石说成是卖东西的,赵文启自然是气愤无比,自己这么超凡的修仙者怎么可能跟浑身散发着铜臭的生意人相比?
“你说。”
“什么你?我给你纠正多少遍了?叫大哥!”
“大哥你说。”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卖茶老翁也教过王石要忍耐,只是对赵文启的这种忍耐他能够接受,他还是能够分别出善意与恶意。叫赵文启一声大哥他并不吃亏,因为赵文启已经帮助他太多。
“哎——这就对了!顺便给你介绍介绍大师兄这个人吧!大师兄叫沈安,我已经给你说过一遍了。大师兄九年前就拜入了师尊门下,一直跟随师尊修行,现在已经是凝气境八段气的境界了,在东来山的弟子中也是数得上的高手。大师兄为人有点古板,不喜欢说话,整天就知道修行,除了这个没什么别的爱好。”
王石点了点头,从外表上看沈安确实如此。沈安来了之后只是看了四周一眼,留下东西便走了,想必他对王石顶撞师尊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你二师兄陈明道就是那天想要惩罚你的人,那天要不是万一及时通知了我,我及时赶到你可真就悬了!陈明道跟大师兄差不多,古板、刻薄、不近情理,只不过我觉得他有点小人,比不上大师兄任何事都是按规矩来,我不怎么喜欢他,你可别跟别人乱说。”
王石也点了点头。
“你四师姐江瑶你见过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大吃一惊!就算是把她放在专收女弟子的静心涧那里,你四师姐也是少有的美女!女人嘛,只要漂亮,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了。更何况她还心地善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总之好处说不完啊!喏!你看!这是你四师姐江瑶送来的一面玄铁令,凭着这令牌可以去天兵阁二楼任意兑换一样灵器。”
“灵器?”
“就是专门供我们修行者使用的兵器,比你那破柴刀好上不知多少倍。”赵文启不屑地看了一眼王石时时刻刻拿在身上的破柴刀。
王石也蔑视了赵文启一眼。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天兵阁,顺便用你手中的玄铁令兑换一件趁手的灵器。”
“多谢大哥。”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以后大哥可要叫的勤快一些!你二师兄陈明道送来的东西就有点意思了。”
“什么意思?”
“他给你送了一粒丹药,苦焰丹。”
“不是什么好东西?”随着接触越来越多,王石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也不算是坏东西,但是也不是好东西。苦焰丹很罕见,也很少有人服用,所以关于它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怎么了解,我也只是有些听闻。苦焰丹是一种刺激人的丹药,可以让你提升自己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只能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时间一过你就会经历火烧一样痛苦,服用过的人大多都撑不过这种痛苦直接疼死了。”
“那么说只要撑过痛苦就没问题了?”
“不是,就算你撑过了痛苦你以前所积攒的灵力也会被尽数烧毁,直接成为一个废人。这是不到万不得已的不会服用下的丹药,所以很少有人会用这种东西。现在给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毕竟你还未修行,你只要记住别吃就行了。”
“我记住了。”
“这些东西你都要好好保存,将来都会有用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三天后我再来教你学习。”
“等等,大哥!”
“什么事?”
“你没送我东西。”
赵文启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教你识字、读书、修行,还不行吗?居然跟我要东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还有良心吗?我真后悔当初把你招进山门!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了,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师弟!亏得我煞费苦心将你引荐给了师尊,让你有了修行的机会,你现在就这样报答我?天地良心啊!”
“厚颜无耻。”王石静静地看着赵文启表演了一番,不觉从心底佩服他的演技。
“这才几天你就会用成语了?行啊你,厉害啊!”
“不送拉倒!”
王石不再搭理赵文启,低头专心读书。
赵文启骂了好一会,临走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一块指甲大的玉,扔给了王石。“我告诉你,我给你的东西可比他们给的价值都大。”
“谢大哥。”
赵文启听到这句话就飘飘然地走了。
“大哥啊!你还没说你这块玉是干什么的啊!……”王石突然想了起来,大声问道,而赵文启则已经飘出了很远。
赵文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由自主地说道:“这脸皮的厚度,真有我当年的风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