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微雨 燕南归
赵文启这次是下午来的,想看看小师弟砍柴砍的怎么样了,却发现他还待在屋子里,便问道:“你没上山砍柴?”
“没时间。”王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怎么就没时间了?”
“我需要识字。”
“师尊让你上午识字,下午砍柴,晚上背书。”赵文启很清楚地说道。
“我想识字。”
“师尊说的话你要听!”
王石抬起头来看赵文启,因为他第一次听到赵文启说话这么认真。
“你相信我吗?”赵文启突然问道。
“相信。”王石很清楚赵文启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帮助自己,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他。赵文启已经是王石的大哥了,已经成了他最好的朋友。若是最好的朋友都不可以相信的话,这世上就真的没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了。
“我相信师尊。”赵文启很坚定地说道,就如同僧侣在说佛祖时一样坚定。
王石还是看着赵文启,现在他对师尊的印象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观。若是可以,他一定会砍苏长白一刀。
“既然师尊已经收了你做弟子,那么师尊就不会害你,师尊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师尊绝不会害你,你只要按照师尊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我不明白的事我不会去做。”
“有些事情我们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按照别人的说法去做就行了。”
王石摇了摇头,并不赞同。
“你懂修行吗?”
“不懂。”
“既然不懂你为什么不听别人的呢?难道你想自己探索?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前人的智慧当做什么?别人几世几代摸索出的经验就是为了让后人少走弯路,而你却自以为是地拒绝?你未免太过于自大了!你凭什么不相信师尊?就因为你那高傲的自尊心?若是你连听从师尊都做不到的话,那你就不必修仙了!像你这种高傲自负的人青云山教不了你!”赵文启的语速并不快,说的很认真,好像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王石憋得脸通红,却还是梗着脖子一副绝不低头的样子。
在赵文启走后,王石却开始反思自己。
……
王石从来都是睡得很早,醒的也很早。在荒野里他就知道必须要保持好精神,这样才能有能力去应付一切事情,萎靡不振的话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用一桶井水冲去了所有的杂念,吃完万一送来的饭之后,王石就静静地坐在桌前读起书来。他有个优点,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即使是在挥刀砍人的时候也特别认真,认真地把握每一丝力道,每一刀都保证达到自己的要求。
人一认真起来就会忘记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听到了万一的叩门声,王石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晌午了。
人一旦认真起来就很难放下了,王石很不舍得放弃识字去吃饭,更不愿吃完饭之后就去山上砍柴,现在他只想识字。只有识字才能去读那本无名书,才能开始修仙。
王石吃过饭静静地坐了一会,提起了万一送来的柴刀,向山上走去。当然,那把陪着自己砍过无数困难的柴刀他还是带在身上。
鹿角山的鹿柴顾名思义,长的跟鹿角一样,只不多这些柴比鹿角更加招展。赵文启告诉王石,砍的柴必须是从根部完整砍下来的鹿柴,只要断了一根枝杈就不算整的鹿柴。而砍柴也是有任务的,就是一天必须砍十根整的鹿柴。
王石一开始以为砍柴这种事是很容易,可真正看到鹿柴的时候就犯了难。鹿柴的枝桠实在是太别扭了,根本没有好的角度砍鹿柴。想要刨一下地面把鹿柴的根露出来,然后贴着地平砍更是不可能,鹿柴全部长在石头缝里;想要把刀伸进枝杈中再砍也不行,那样只能锯,可王石手里只有刀。
连续观察了几十棵鹿柴全部都是一个样子,王石不由得怒了起来,挥刀就砍了旁边的鹿柴。原本只是随意地砍一刀发泄一下自己的恼怒,谁曾想差一点被鹿柴传回来的反震给震倒。王石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吃惊了一下后走上前去看刚才砍的地方,砍过的地方却只留下了一块很浅的印记。他举起刀又认真砍了几刀,发现结果都是一样,这才意识到这些鹿柴跟铁一样硬。
王石坐了下来,观察着旁边的鹿柴思考着砍柴的方法。这样的情况下蛮干只是浪费力气并且没有任何成效,想出窍门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他一直思考到黄昏也没有任何头绪,在临下山时实在是太过于愤怒,于是对着周围的鹿柴胡乱砍了一通来发泄。
白白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干成。
吃过晚饭,王石就开始点灯背那本无名的书。虽然认识的字还没到能看全一整本书的地步,但是大哥曾经教他读了几遍,他也已经记住了大部分,再参照书上的字便能够勉勉强强读下来。就算一点都读不懂其中的意思,他也努力地想要记住每一个字,毕竟这可是修仙的唯一办法。
……
第二天王石依旧起的很早,用井水洗了一遍之后,吃完早饭就开始读书。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就是王石现在的写照。
可是刚才是什么声音呢?
王石确确实实听到了窗外的声音,他觉得这种声音很熟悉也很好听,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书走了出去。
一对燕子。
即便东来山的一年四季如春,也有冷热之分,毕竟东来山是十万大山。每年真正的春天来临之际,燕子就会从东来山的南面飞到东来山的北面。
王石有多久没有见过燕子了?
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那时候村子里家家都有燕子窝,自己还曾经捉过虫子用梯子爬到燕子窝前喂燕子,还给燕子的腿上系过红绳,期待着燕子还能回来。可这些事王石都快记不清了,自己只能清楚地记着干旱、饥荒、土匪、死亡、野兽、血跟刀,存活下来的艰辛摧毁了一切。
王石望着燕子,不禁想起了当年和平的村子跟疼爱自己的父母。但是他没有哭,他的眼中甚至都没有一滴眼泪。
王石的父亲打过他,不是因为别的,单是因为跟别的孩子打架受了伤,他回家后委屈地哭了起来。父亲不准他流眼泪,只要一流眼泪父亲就会打他,他只能硬生生地将眼泪往回憋。所以他不论遇到什么、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都将眼泪憋回去,绝不会流眼泪。
新燕在王石的茅屋檐下筑了巢,安了家。燕子是喜欢和人住在一起的,没有人的空房子就不会有燕子窝。
王石看到燕子筑的巢,心里不禁高兴起来。毕竟有个伴是好的,不至于太过寂寞,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困在煤矿里的人不是被饿死了,基本上都是被恐惧吓死的,一个矿工就曾经因为有一只蚊子的陪伴而活了下来。
……
虽然新来的燕子给了王石一些喜悦,可是山上的鹿柴还是难住了他。王石没有让万一给大哥传话让他过来看看,帮助自己一下。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既然是自己的事再大的困难也要自己克服。
王石已经连续观察了鹿柴三个下午,依旧没有砍断一根鹿柴。更让人绝望的是以前砍的伤痕经过一天之后已经愈合了,这就要求必须一天就砍完一棵鹿柴,要不然今天就白砍了一下午。想想一天要砍十棵鹿柴的任务,王石开始觉得不可能。
……
第四天。
清晨微雨,燕子低飞。
鹿角山虽然全是黝黑的鹿柴,但是鹿角山的周围全部是青翠的小山,被春雨一润,那种翠绿就活了过来。
王石立在茅屋下静静地看着一对在雨中低飞的燕子以及远处的景色,心里很安静。若是真的如师尊所说,想要修行就必须先学会砍柴,那么王石现在应该很苦恼,他到现在为止连一根树枝都没有砍下来。他虽然脾气大,愿意反抗一切。但是他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耐心与毅力,一旦认定的事情他就会持之以恒得做下去。
燕子的飞翔很轻灵,从没有其他鸟那种费力扇动翅膀的感觉。燕子飞的很自由,忽急忽慢,让人捉摸不透,像是在画一幅山水画,也像在奏一首曲子。
突然,王石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眼前一亮,欣喜地笑了起来。
……
雨在午后便停了,山路的台阶不平,低洼的地方积攒了一汪小水,清澈喜人,树枝跟叶子上都挂着雨滴,一碰就滴落了下来,落在石头上清脆地碎了。
空山新雨,最适合一个人静思。
脚步踩碎了水,在山上响起了嗒嗒的声音。
王石走的很慢,因为自己很开心,现在有心情欣赏周围的一切。
柴刀举的很高,落的很快,但是柴刀并不是按照直线落下去,而是中途变了很多次方向,像是燕子穿过了层层的树枝一样,柴刀最后落在了鹿柴的根茎上。
柴刀砍进了鹿柴十分之一的宽度。
王石笑了,自己想的果然没有错。
虽然这些鹿柴长得很复杂,但是他发现了所有鹿柴的根茎部位都很特殊,跟别的部分的颜色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想砍一下试试,结果柴刀根本伸不进去层层的枝桠,好像这些枝桠都是为了保护那块薄弱的部分一样,想要砍到根茎处的薄弱部分就得先砍断坚硬的枝桠。
在看到燕子穿过层层的树枝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自己不断快速地转换刀的方向,最后穿过层层的枝桠砍在最薄弱的地方,就像是穿过迷宫找到最后的宝藏一样。这个方法一在脑中出现,王石就立刻想到了最先遇到的那一棵鹿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鹿柴的样子,便立刻找到了一条到达薄弱部分的路线。
刀的速度快才有杀伤力,可是速度快了就很难改变方向,既要速度快又要改变方向,就要求握刀的手稳。王石的手就很稳,所以这个方法适合王石,一般人还真用不了这个方法。
王石终于砍了一棵鹿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的一旁。这是砍倒的第一根鹿柴,可是整整花费了自己四天的时间,有必要放在床上跟自己一起睡。
王石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有着孩子独有的快乐。
……
第二天,王石在端详第二棵鹿柴。
第一棵鹿柴能被砍断也算王石的运气,那是一棵刚长出来没多久的鹿柴,枝桠并不复杂,所以才被轻易地砍断。王石前几天直接走在鹿柴的深处,那里的鹿柴已经长了很久了,枝桠已经复杂无比,致使他没有想到变换刀的路线砍的方法。即使王石想到也没有什么用,那些鹿柴需要变换很多次方向,就算柴刀最后到达了最薄弱的地方。柴刀的力道也老了,早就没了速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第二棵鹿柴明显要比第一棵鹿柴复杂的多,王石端详了很久才找出一条合适的路线,可是一刀砍下去,却没有任何效果,柴刀的方向转的不够及时砍在了拦路的枝桠上。
于是王石再砍,再砍,再砍……
砍第二根柴的时候王石的姿势很怪异,因为只有这样怪异的姿势才能找好角度,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王石砍了一下午也没有砍断第二棵鹿柴,期间不是砍在了坚硬的枝桠上,就是砍在薄弱地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速度,这让他懊恼不已,晚上的背书都没有背进去多少。
再次上山砍鹿柴的时候第二棵鹿柴已经恢复到了原样,王石一阵咬牙切齿,随后就不断地砍,不断地砍……
王石下山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力气的,两只胳膊都好像脱臼了一样,连提起柴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吃饭的时候都是低下头用嘴吃。
王石的身上有两个优点,一个是认真,一个就是坚持,或者说是坚韧。试想一下,就算一个成人穿过万里的地方,路上尽是苦难,世上又有几个能坚持下来?
王石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他一定要砍断第二棵鹿柴。
第十五章 背一本书 砍一山柴
王石在自己不倒的基础下尽量倾斜身子,然后反折身子,整个人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形状。然而只有这样才能钻进鹿角里,够到要砍的地方。
王石用力砍出了一刀,随即身子转出了一个弧度,手中的刀也不断地改变方向。
叮!
刀最终以一种诡异的弧度砍在了鹿柴上。
难以想象砍出的一刀竟然不是沿着直线,而是无法琢磨地弧线。若是这一刀够快,砍人的话相信很少有人能躲得过去。
有一种东西叫做熟能生巧,在王石不知挥舞了多少次柴刀之后,砍中鹿柴薄弱地方的几率终于高了起来。虽然砍的很浅,但是任何木头都架不住被一直用柴刀砍。
王石砍断第二棵鹿柴用了三天。
……
一个月后,一窝新燕在屋檐下吵个不停。
那一方菜畦已经长出了新芽。
井边的石头也已经磨的发亮。
王石听到燕子的声音内心觉得很安宁,读书自然也就更顺利。他现在认识的字已经足够勉勉强强读下一本书了,就算有些字不认识猜也猜的差不多,这样他就可以开始背诵那本无名的书了。
砍的柴已经有了一捆,整整齐齐地放在房子后面,每一根鹿柴都是王石辛苦的汗水积累出来的成果。
师尊给那本书王石也基本能够背诵下来,只是现在还是弄不懂意思。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只要自己继续识字,早晚能弄懂书的意思。然而从大哥当初看这本书的表情来推断,恐怕这本书不是太好理解。
现在唯一困扰着王石的就是砍柴的事情,大哥说了要一天砍十根鹿柴,可是现在一个月才砍了十根鹿柴。鹿柴越往上越难砍,鹿柴的硬度不仅越来越高,需要砍到鹿柴的姿势也越来越怪异,有的鹿柴甚至需要王石趴在地上身子折三次然后往上砍,身子折三次恐怕只有蛇才能做到。
……
“小师弟,你砍了多少鹿柴了?”
“十根。”
“哈哈哈哈,十根?哈哈哈哈……”赵文启快要笑出眼泪。
“你笑什么?”
“笑你啊!砍了一个月才砍了十根柴?你以为你砍什么?砍铁棍啊!哈哈哈哈……”
“反正我就砍了这么多!我以后会补上。”
“算了算了,你看着,我给你砍!”赵文启拿着柴刀就走上了山,王石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大哥有什么好办法砍柴。
“小师弟,你可看好了!我这一刀下去可是能砍十根鹿柴,你信不信?”
王石摇了摇头,尽管知道大哥已经修仙了很长时间,他也不相信大哥一刀就能砍十根鹿柴,毕竟这鹿柴可真的硬的跟铁棍一样。
结果,赵文启一刀下去王石就看呆了。
一大片鹿柴都被砍倒了。
“怎么样,小师弟?你大哥我没糊弄你吧!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只要你遵照师尊的教导,跟着大哥我,我保证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跟大哥我一样强的!像这样的破柴,随随便便砍出一刀就能砍倒一片!等以后,随随便便一刀就能砍到一片山!”
王石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砍起鹿柴可是那么的难!
“这个月的三百根鹿柴我就帮你砍了,小师弟!你也不用对我感激涕零,谁让我是你的大哥呢?大哥照顾小弟本来就是应该的!”
赵文启走后,王石愣在原地很久。难道修行过的人跟没有修行过的人的差距这么大?要不然自己辛辛苦苦砍不断的鹿柴在大哥的手中怎么会脆弱地纸一样呢?
……
闲来无事,赵文启带着王石在河边钓鱼。
反正王石的修行又没人监督,就算他整天来钓鱼都不会有人管。
“大哥,什么算是修行?”
“这个啊,还真不好说。”
“你说就行。”
“怎么说呢?这样说吧!修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对灵气的修行,一部分是对杀人的修行。”赵文启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笑意。
“怎么说?”
“首先,我不得不说,你很适合修行,因为你很适合杀人。”赵文启说这话的时候很冷漠,完全不像是平时嬉皮笑脸的赵文启。
王石沉默不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适合杀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八岁时就开始杀人。
“修行的世界远比你想象残酷地多,就算是在东来山中也是异常的残酷。你应该知道青云山村子中那些一生痴迷修仙,到死却连一点修仙的边都不沾的那些人,他们其实应该庆幸自己不能修仙,拿他们自认为悲惨的遭遇跟修行真正的残酷比起来真是可笑!为了更高的境界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人都能干得出来,所以杀人成了修行的一部分!若是你不会杀人,你的境界再高也只会被人杀而已。”
“真是这样吗?”
“你还是太小,这些事情还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安心修行就好。咦——鱼上钩了!”
……
万一给王石送来了很多书,大多都是一些关于修行的必读书。王石从第一天起就如饥似渴地读着这些书。《灵气论》、《凝气概述》、《五行大观》、《修行杂谈》等等有关修行的书王石都通读了一遍,他现在已经对修行有了大致的了解。
所谓的修仙,不如叫修行更为确切一些,因为仙是一种更高的层次,王石现在遇见的只能叫修行。
修行分境界,最基本的就是凝气境,而凝气境又分为九段气,只要九段气圆满才能组建气海进入气海境。王石的师兄们都是凝气境的弟子,而跟师尊同样地位的其他六位掌门则都是气海境,至于东来山的师祖他就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了。
单单是进入凝气境就艰难异常,万一所在的整个村子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凝气境,只能感应灵气来达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是只感应灵气就能够让人的身体机能提升好几倍,要不然那天来找事的慕辰也不会躲得过王石的刀。
简单来说,修行就是感应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在自己需要时将灵气转化为灵力输出,能将灵气储存在体内就算是凝气境,这样就算是进入了修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将灵气存在体内,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能够存储灵气,这就是天赋的问题了,不是后天努力能够弥补的了。
修行需要一定的功法来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这样才能让人更快速地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东来山有很多功法,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紫气东来诀,这也是最普遍的功法。可是师尊并没有给王石任何功法,只有那本说是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书,而且还是一本没有名字并且看不懂的书。
王石曾经以为那本无名的书就是一种功法,并且是师尊看自己天资超群才赐给自己的。可看不懂的功法又有什么用呢?王石原以为背的多了就会自然而然地明白,可他已经背了三个月了也没有任何反常的现象,他现在对于灵气的吸收更是一窍不通。他不禁开始产生怀疑:难道师尊当时只是诓骗我?看我不听话随意丢了一本破书来惩罚我?
没有功法无法吸收灵气更谈不上灵力了,没有灵力怎么能算是修仙者?到底应该怎样修行?难道继续读书砍柴?这样的日子已经三个月了!还要继续下去的话岂不是在这白白浪费时间?
……
饭后之余,王石常常会去对面的青山,毕竟这黑黝黝的鹿角山没什么景色,都不值得看一眼。今天的晚饭之后,王石来到了青山,躺在了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鲜嫩的草,远望着还未散尽的晚霞,心里一阵怅惘。
才十岁的王石已经没有了同龄人一样的快乐,巨大的苦难能够让人变的坚强,没有被风暴毁灭的树苗只会长的更茁壮。
王石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孤独这种东西很难捉摸,根本没办法预料。可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孤独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二丫现在怎么样了?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二丫过的还好吗?
原来的村子现在还在吗?在的话也只剩下断壁残垣了吧。
老头!老头你还在卖茶吗?没有了我给你捣乱你的茶一定卖的很好了吧!
……
王石一直想到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下雨了吗?
王石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赵文启拿着水往自己的脸上洒。
“大哥,早啊。”王石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怎么了,小师弟?怎么不在屋子里反倒来了山上,还在这里睡着了?”
“大哥,你能教我紫气东来诀吗?”王石说道。
“你每天的事不是挺多的吗?砍柴不就够你忙的了?还有闲心思学紫气东来诀?”
“只要大哥肯教我,我就有时间学!”
赵文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师尊吩咐过,不能教你任何有关修行的东西。”
“师尊?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师尊这样做一定有师尊的理由。”
“难道师尊因为当初我的话?我当初要自己学,于是师尊就让你不教我?”
“这样的话多简答!你去跟师尊认个错不就完了?”
王石点了点头。
赵文启想了一下又说道:“师尊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事。当初师尊收你为徒我就觉得有蹊跷,我从来没有见过师尊动怒,那是师尊唯一一次动怒,却还只是因为你这一点小事。要知道师尊虽然表面上古板,心里却是很通情达理的。师尊那次应该是故意发怒的,故意将你安排在鹿角山砍柴,也故意不允许我教你有关修行的东西。至于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师尊做事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王石仔细地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事情,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自己不就不能修行了吗?难道真的要砍好几年的柴才可以?自己真的等的起吗?
“你要相信师尊。”赵文启盯着王石说道。
……
王石认识的字越来越多,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刻意地识字了,现在已经可以看书了。有关修行的书已经看了许多,再看下去也没什么大用,都是一些陈词滥调了。万一就给王石送来了方方面面的书,什么样的书都有,礼仪道德、妖魔鬼怪、闲情逸致……应有尽有。一开始王石并不觉得有趣,只是越读下去越觉得有趣。
王石现在的生活很规律,自身也变得很干净,完全不像一来东来山时那一副邋遢的模样,已经从一个野人变成了一个小书生。
王石每天清晨都会早起,用清澈井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一遍,这让他每天都神清气爽。吃过早饭,就坐在木桌前看书。王石看书看的很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反复地读,还是不懂的话就会背下来。他有时会将整本书都背下来,不是因为都不懂,而是因为觉得这本书写得太好了。
王石越来越觉得读书是一件有趣的事。
吃过午饭,王石就提着柴刀上山砍柴。他很喜欢刀握在手中的感觉,每次紧握着柴刀,都会有一种自信,自信能够砍断任何东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自己。
王石也已经将那本无名的书背的滚瓜烂熟了,每天晚上都会躺在对面青山的草地上望着星空背着无名的书,经常会在柔软的草地上睡过去。
单调而重复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的生活。
王石在其中寻找着滋味跟乐趣,日复一日也不觉得枯燥。
读书砍柴。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没有任何变化。
王石开始觉得读书砍柴就是自己的修行。
第十六章 荒山无津问 世间无此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每个人也都在为生活忙碌着。
乱世中愚蠢的孩子都知道争抢一口饭,修仙中的争抢更是严重。有了争抢人就会更加忙碌,整天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忙碌,不断地勾结、算计、栽赃、谋杀……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挖空心思地忙碌着。
青云山苏长白门下的弟子谁不在忙碌呢?为了更高的境界,为了成为真正的弟子,为了修行真正的仙术,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每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谁还记得苏长白的第五个弟子王石呢?
就算你是师尊的第五弟子,可是你已经被师尊贬到了一座荒山上砍柴,你又有什么资本让人关注你呢?
王石成为青云山村子中的热议也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之后王石这个名字便被人们像垃圾一样丢弃了,偶尔说出来也只是拿来当作嘲笑的对象。
一个师尊真正的弟子却被罚在荒山上砍柴?还是遥遥无期地砍柴?
在修行最重要的年纪不去修行却被罚去砍柴?
甚至连最基本的紫气东来诀都没资格学?
这样的弟子连村民都不如!当初还不如没被师尊选中当弟子!当真是可怜至极,可笑至极,可悲至极!当初一步登天成为师尊的弟子又能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当一个人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那么都没有人会去故意欺负他,仅仅笑声就能够杀死这个人。
王石见的最多的人就是赵文启,其次便是万一。王石自然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师尊,也没见到过其他两位师兄跟江瑶师姐。王石从来没有走出鹿角山一里远,自然也没见到过村子中的村民,听不到这些嘲讽自己的话。
并不是王石不想下山,而是他很忙,真的很忙。读书砍柴让他每时每刻都很忙,连跟大哥一块去钓鱼的时间都没有了,更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
王石前面的菜畦已经长出了菜,已经能够开始自己做饭吃,万一就不再一天三顿地往这里送饭了,只是过几天来送一次生活的必需品,后来万一来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偶尔一个月来一次,最后则是半年才来一次。
万一跟王石都在长大,他也对王石越来越尊敬,但是尊敬中总掺杂着一丝不耐。王石也感到他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每次万一送东西也只是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好似是在供奉神像一样。对于这样的变化,王石曾经试图改变,却没想到万一跟自己的距离更远。王石第一次认识到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仅有的两个认识的人将只剩下一个。
王石有时候甚至希望那天来找事的慕辰他们一伙还会再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过无趣了。王石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样朝气蓬勃的年纪最不能承受的便是孤独,可他从小就一直承受着同龄人无法体会的痛苦。
大哥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会偶尔来找王石去钓鱼,给他讲解一些疑惑。王石看的出来大哥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并不像以前那么懒散,并不像以前那样有大把的时间。
……
很快就入了秋,屋檐下的一对燕子跟刚长大的小燕子飞去了东来山的南面,王石在燕子的腿上系了红线,希望来年还能再看见它们。由于鹿角山长的是鹿柴,所以没有任何动物在这里活动,燕子一飞走,这里就只剩下王石了。
王石越来越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天有声音,这样自己就会显得不那么孤寂了。其实王石更喜欢下雪天,只是这里没有冬天,不会下雪。
自从那一窝燕子走后,王石待在对面青山的时间越来越长。最起码青山上还有一些花鸟,还能听到一些声响。每天清晨之后,王石就拿着一卷书行走在对面的青山上,时不时地低吟几句,或是偶尔看看一些开放的花,望望飞翔的鸟。
王石下午还是去山上砍柴,只不过鹿柴越来越难砍,鹿柴不仅长的越来越复杂,还越来越硬。即便是薄弱的地方也很难砍断,这就要求王石的刀更快变化更加迅速。
不知道为什么,王石越来越喜欢背诵那本无名的书。他躺在草地上,望着浩瀚的星空跟银河,听着蛐蛐的演奏,背诵着书就会觉得无比地自在,好像自己能够飞翔于星空一般。王石现在都能够将那本书倒背如流,自己有时觉得有趣便倒着背,而这本书倒着背也很流畅,同样有一种自在的感觉。
王石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每天都读书砍柴,自己现在不再渴望能够立刻修行,只愿意安宁地读书砍柴。
读书砍柴就是他的修行。
……
风吹稻花香。
这是王石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刻,自己种的稻子开花了。
王石在远处的平地里开垦出了一片稻田,旁边恰好有条小溪,灌溉也就不成问题。王石现在基本能够自给自足,只不过衣服越洗越旧了,基本都掉了色。
……
赵文启飞翔的速度越来越快,也飞的越来越稳重,不像以前那样刹不住一下子撞到树上。但是赵文启这次飞的很急,还是一下子撞在了王石的柴门上。
王石听到声音还是坐在桌前读书,也不加理会。
“我说,小师弟,你大哥来了你也不知道出门迎接一下。”赵文启推开门气急败坏地说道。
“出门就看见你出丑了,这样好吗?还是给你留点面子,你不是最好面子吗?”王石已经跟大哥熟的不能再熟,彼此之间说话也就没有了任何遮拦。
“说的也对。”赵文启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很久。
“大哥这么忙,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啊?”
赵文启一拍脑门说道:“小师弟啊,这是你最后一次看见我了……”
“你要死了?”王石惊奇地问道。
“你才要死。我要死了你好像很高兴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高兴到没边了。”王石跟赵文启之间普通的对话一般都是对骂。
“不跟你瞎扯。这次来是来告诉你我要闭关了。”赵文启很认真地说道。
“闭关?”王石一脸疑惑。
“对。”
“为什么?”
“不知道,师尊让我闭关的,说是时机到了,现在闭关对我有好处。”
“什么好处?”
“师尊没说。”
“要多久?”
“三年。”
王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道:“什么鬼门关?”
“怎么听你说话我总感觉这么别扭?”
“没事没事。你这是跟我告别来了啊?”
“不要说得那么伤感,大哥也只是三年不在,没事,大哥给你带了许多玩具陪你玩。”
“我从来不玩玩具。”
“你先出门看看啊,我都放在门外了,这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买的,有不少好玩的啊,你可别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啊。”
“算了,你还是拿回去吧,不如多给我送点书过来。”
“你再读书可真成书呆子了啊!读了那么多书你还没读够啊,你脑子有毛病啊,我一看书就头大,你居然还爱看书,一点都不像你大哥。”
“走时候记得带回去啊。”
“你这就赶我走了?”
“要不你吃点什么?我早晨的饭还剩一点。”
“跟你说话我就上火。”
“今天早晨的饭里有苦瓜,正好可以败败火。”
“感情你还巴不得我走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走不走我都过的挺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多出去转转,别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看书了,你再这样就成了呆子了。我可不想三年之后遇见一个书呆子!还有啊,实在不行你去青云山上拜见一下师尊,多说几句好话,师尊心肠软。”
王石笑地都打不住了。
“你笑什么?”
“你先让我笑一会。”
“别笑了,听我把话说完。”
“不是你让我听师尊的话老老实实在这里读书砍柴吗?现在怎么又让我去找师尊了?”
“我估摸着情况不大对啊!再这样下去对你以后的修行没好处的!你还是去将事情问明白了吧!记住,一定要温声细语、和和气气,要有一个小媳妇出嫁的样子!”
“我记住了。”
“还有啊……”
“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能啰嗦?”
“得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跟你啰嗦了。大哥我走了,三年后再见!到时候看看你大哥我的本事!”
“快走吧,真能啰嗦。”
赵文启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石环视了一下空荡的屋子,愣在原地很久,心里一阵索然。
……
不知为何,万一已经不再来王石这里了,可能是大哥赵文启已经不在了吧,万一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来定时地给自己送东西。万一能但这里来送东西全是赵文启的吩咐,如今赵文启不在了,万一也长大了,对事物的看法也开始改变了,对于王石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人何必来巴结?
毕竟王石是被村子里认为最可怜的弟子,甚至连一个村民都不如,毕竟村民还有师兄们定期地给他们讲解修行,他们还有接触到修行的机会,而王石除了一堆破书跟荒山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他们甚至同情可怜王石,一个人被流放在一座荒山上不停地砍柴,到现在连灵气都没有接触过。
很少有人记得王石了,就连当年被王石砍伤的慕辰都快忘记王石了。王石已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宗门每一年的庆典都没有人通知王石参加,宗门每一年发放的物品也没有王石的那一份。
自从赵文启闭关之后王石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幸好院子里的菜畦已经小有规模,远处的平地上王石也撒了很多的稻子,今年的稻子王石已经收获了,足够王石吃一年的了。王石就这样一个人在鹿角山生活着,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
王石好像从世间消失了。
并不是世间遗忘了王石,而是王石已经遗忘了世间。
王石已经不再去关心其他的问题,只有自己单调的生活——读书砍柴。
……
一片冰雪的世界,一眼望不到尽头,除了风雪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
然而这里却有着无数虔诚的信徒,三步一叩首,向着一座冰山缓缓地前行着,途中不断地有人跪下之后再也起不来,却没有人因为这些而停下脚步。
一座冰山,一座望不到顶的冰山,山顶上立着一个人。
鲜艳的仿佛要流出血的红袍,繁琐到极致的凤钗,跟那天接二丫的那个老妪一样的打扮,只不过这次是一个妙龄少女穿着,加上这个少女精致地可以让人屏住呼吸,这身装束就变得很赏心悦目。
风雪仿佛被这身装束给吓到了,不敢靠近这个人一分,所以山顶上是令人窒息的静,而在少女身外三尺的地方便是能够撕裂一切的风雪。
少女在眺望着东方,眉心的那朵妖异的花即将盛开。
第十七章 燕归七次,已然六年
清晨微雨,燕子低飞。
旧燕与新燕都是一个模样,也只有王石能够认出来。最早的旧燕已经老去,那跟红线已经绑在了新燕的腿上,只是这红线已经退了色。
这日子就像那溪水,总是在不停地流逝着,这条溪流却从没有改变什么。
王石已经记不清日子,记不清自己读书砍柴的日子过了多久,只记得这是燕子的第七次来了。
燕归七次,已然六年。
这六年好似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单调的日子好似只过了一天而已。
这六年,王石已经记不清自己读过多少书,只记得屋子里的书都已经被自己翻烂了;也记不清自己砍过多少柴了,由于大哥闭关了,便不再来拿柴了,砍的柴都放在了一块空地上,现在那块空地已经成了一座鹿柴堆起来的小山;那本无名的书早已经背的不能再烂了,这本书好像已经融进了身体里一样,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若是细算起来的话,王石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人了。幸好在书中遇到了很多人,要不然一个人三年都没有见到过人,肯定会变成一个哑巴。王石读的书多了自然有了一股呆头呆脑的书生气,远远看去还真像一个准备赶考的书生。
王石很瘦,因为三年没怎么吃过肉,吃的肉也都是鱼肉。王石是个好猎人,但是为了自己的口福而杀生的事情,他在鹿角山这里干不出来,在这里唯一的交流对象就是那些动物了,怎么可能把它们杀了?
王石记不清自己多少岁了,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只记得自己大约要十六岁了。
十六便要及冠,已经是个成人了。
一天,王石突然觉得自己读书砍柴的生活要结束了,并不是厌倦,而是觉得再进行下去自己也不会有什么进步了,只能停滞在这个境界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再多的书也不如去亲身实践,现在已经是时候出去看看了,还有就是山上的鹿柴已经砍完了。
一晃已经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王石望着水中的倒影不禁在心中感叹。
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这一天,王石依旧起的很早,用井水冲洗了自己,吃过早饭,静坐了一会,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他背上准备好的行李,将磨好的柴刀别在腰间,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六年的房子、一根根自己亲手砍的柴、已经成了规模了菜畦,走出屋子,关好门,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这六年已经成了过去了,这六年的时间改变了王石太多,他也明白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他还需要明白更多的东西。
他要开始修行!
……
“碰!”
山腰突然发生了炸裂。
一块巨石边成了一片灰尘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出关了!”赵文启站在山顶狂笑。
这三年枯燥的闭关终于结束了,赵文启也终于得到了所谓的巨大好处,心情自然是无比的开心。
春风得意,看尽青山。
赵文启一直在山顶笑到嘴都僵硬。
笑完后赵文启就立刻去拜见完师尊,然后就急忙忙地来到了王石这里,却没想到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找遍了附近的几座山也没见到王石的影子,倒是那堆鹿柴让赵文启大吃了一惊。后来看到了王石留在桌子上的信,才知道他准备离开这里了。
赵文启立刻开始四处寻找王石,不仅仅是他想见到王石,更是因为师尊要召见王石。
……
王石已经翻过了十座山了,还是没能见到一个人。他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吃着干粮,努力回想着赵文启带他从青云山飞到鹿角山时的路线。想了一会后,王石望见了两个穿着青衣的人,便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王石要离开东来山,就需要先去青云山,若是师尊不答应,他也没办法走出这十万东来山。他相信师尊不会不答应自己下山的请求,毕竟自己可是被抛弃的弟子,一个被抛弃到荒山里六年的弟子,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价值吗?
“两位朋友,可以为在下指一下路吗?”王石恭敬地说道。
读了六年书的王石跟小时候已经不一样了,那时的他可是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现在的王石不仅从外表上看完全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性格上也有了几分书生气,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你是谁?”突然被陌生人问路,两个青衣人明显有些疑惑。
“我是师尊的五弟子王石,你们应该是村民吧。”想来遇到的应该就是跟万一一样的村民。
“师尊,哪个师尊?”
“青云山难道还有第二个师尊?”
“这里只有一个师尊,可是师尊并没有五弟子,你是从哪里来的?身份令牌拿出来我看看。”
“在下没有身份令牌。”王石并不记得大哥跟自己说过身份令牌。而这身份令牌也只是村民身份的证明而已,师尊的弟子并没有令牌。村民都有身份令牌,自然以为东来山的人都有,于是就向王石讨要身份令牌。
“没有身份令牌?”
“没有。”
两名青衣人对望了一下,其中一人突然恶狠狠地说道:“竟然敢冒充师尊弟子!快说你到底是谁,要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要知道私闯东来山可是重罪。”
王石想了一下,从包袱中拿出了四师姐当时送给自己的玄铁令,递给两人,说道:“这个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了吗?在下只是想问问路。”
两人接过玄铁令,再次对望了一眼,问道:“你真是师尊的五弟子?”
“正是,只不过在下在鹿角山从未出现过在别人面前,这是第一次下山。”
“那你平时都是一个人?”
“是的,应该一个人在鹿角山过了六年吧。”
“真的吗?”
“真的。”
两名青衣脸色突然一变,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剑,说道:“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两人自然是看到了王石的玄铁令生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若王石真的是师尊名副其实的弟子,那么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但是他们听闻过王石,知道有一个被师尊抛弃了弟子,这是青云山最大的笑话,只不过这件事太过久远,两人思索了很久才想了起来。
王石拿出来的可是玄铁令,要知道这就代表着一件灵器,这对渴望着修行的村民来说诱惑力何其巨大!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杀了人随便一扔谁能查得出来?就算以后师尊突然想起了这个弟子,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这起命案又怎么查?神不知鬼不觉地捡了一个大便宜!更重要的是王石身上没有一丝的灵力波动,杀他跟杀鸡一般容易。
两个青衣人各自也是心怀鬼胎,都想把对方杀了然后独自霸占玄铁令,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先杀了王石把玄铁令夺过来,或许他身上还有其他宝贝,那时可就赚大发了!
在东来山杀个人算什么?东来山不是天天都有人在死吗?
两名青衣人的剑还未到王石的眼前,他们就感觉身子一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掉到了地上,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大哥?!”王石惊奇地喊道。
“小师弟,别来无恙啊!哈哈哈哈……”两名青衣人倒下,露出了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赵文启。
“大哥出关了?”
“废话不是?”
“怎么样?”
“大有收获!”
“恭喜大哥!”
“哈哈哈哈……咳咳……”赵文启笑的太剧烈竟然咳嗽了起来。
“得意忘形。”王石在一旁笑了起来。
“别笑了,跟我走吧,有正经事。”
“去哪?”
“去见师尊。”
“好。只是这两个人怎么办?”
“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他们不过是见财眼开,想在这荒山野岭干一出杀人夺宝的勾当。他们已经被我废了,也算是对他们的惩罚了。”
王石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心中觉得可悲,同时也想起了爷在自己临走时告诉自己的话——在东来山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
苏长白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即便是在自己的书房,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曾放下来。换做是旁人一直这样,赵文启一定会在心中嘲笑他,可是他对师尊除了尊敬还是尊敬,没有一丝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神态。
“王石,你来东来山多久了?”师尊问道。
“回禀师尊,大约六年了。”王石说话不再那样怒气冲冲,即便师尊罚自己砍了六年柴他心中也并没有多大的记恨。小时候立下非要砍师尊一刀的誓言也变得淡了。
“那你这六年可曾学到些什么?”
“读了些书,砍了些柴。”
“读了多少书?又砍了多少柴呢?”
“弟子不确切读了多少书,只是越来越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柴的话,山上的柴都已经砍完了。”
“不错。”师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本无名书背的如何?”
“背熟了。”
“嗯。”师尊点了点头,仿佛想要微笑却并没有笑出来,继续说道,“以后你就在这里跟师兄们一块学习修行吧。”
王石明显愣了一下,赵文启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尊让小师弟枯燥地砍了六年柴,现在突然叫他回来修行,确实让人一时有点懵。
“谢师尊,不过……”王石好一会才说道。
“不过什么?”
“不过小师弟实在是太激动了,都不会说话了。”赵文启连忙抢着说道,并给小师弟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这样的好事先应下来再说。
“王石,你说。”师尊没有搭理赵文启。
“弟子只是想去生活,见识书上所说。”
师尊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也不错,只不过这个可以缓一缓,你先跟着我修行一段时间。”
“小师弟,快谢师尊啊!”赵文启急的都出汗。
王石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化。若是以前的王石肯定拔出刀大喊了:让我去砍柴的是你,我想下山却又让我修行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我凭什么一直都任你摆布?
可是现在的王石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并不是变得圆滑世故、老练沉稳了。王石还是以前那个王石,只是现在他更愿意动脑子思考问题了。
“谢师尊。”王石做出了决定。
苏长白好像在笑,有时候笑并不是从脸看出来的,而是从眼睛看出来的。
赵文启着实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个小子再闹出什么问题,他对王石的脾气可是十分清楚。
“文启,你带王石熟悉一下青云山去吧。”
“好的,师尊。”赵文启急忙开心地应道。
……
“小师弟,你是不是傻了?你来东来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师尊要教你修行,你却又拒绝了!我当初怎么说的?让你少看书少看书,现在怎么样了?跟个迂腐的呆子没什么两样!”
“我只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读书真是害人不浅啊!能把一个活人变成呆子!”
王石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既然师尊决定把你留在山上修行,我就带你去见见你的各位师兄,也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
王石见到大师兄沈安的时候,沈安在端详自己的剑,看样子他端详这把剑已经很久了,肩上都已经有了一片落叶。
“大师兄。”赵文启问道。
“三师弟出关了?”
“刚出关。”
“可喜可贺。咦,这位少年是谁?”
“大师兄忘了?这是我们的小师弟王石。”
“大师兄。”王石对着沈安行了一礼。
“哦。”沈安明显在搜寻王石在记忆中的影子,却丝毫没有找到。
“大师兄,师尊让小师弟以后就在山上修行了。”
“哦。”
“我们就不打扰大师兄参悟了,我刚出关,小师弟也刚上山都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叨扰师兄了,改天再来拜访师兄。”
“等等,师弟,你闭关怎么样了?”
“劳烦师兄挂念,闭关很成功。”
“哦。”沈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拜见其他的师兄弟了,师兄。”
“你们去吧。”
沈安送别王石跟赵文启之后,立在原地想了好久,手又放在剑上好久却始终没有拔出剑,最后喃喃地说道:“难道我已经不如文启了吗?为何我不敢拔剑?”
二师兄陈明道并没有住在青云山,住在临近的一座山上,王石跟赵文启去拜见的时候陈明道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送客了,显然陈明道并不喜欢他们两个。
唯一让王石开心的是四师姐江瑶还记得自己,并且很热情地招待了自己,这反而让王石拘谨了起来。
自从师尊收了王石之后,六年内就再也没有收过任何弟子,这也成为了东来山最古怪的事情。按理说每一位掌门三年都会收一个弟子,现在其他的掌门门下都至少有七八名弟子,唯独苏长白门下只有五名弟子。
拜见完诸位师兄后,赵文启就把王石带到了青云山脚下一套院子中,告诉他这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让王石先自己收拾一下,等会会有人来给他送一应物品,赵文启又瞎扯了一通才离开,毕竟赵文启刚出关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王石放下包袱,想了许久,不由得笑了。
自己热切渴望想要学修行的时候被师尊支配去砍柴,砍了六年柴修行的心已经平复了,想下山去看看的时候师尊又要教自己修行,好像自己想干什么师尊都不会让自己如意,师尊的用意到底在哪里?
第十八章 清明雨,听妙笛,思故人,喝新茶
东来山的清明一定会下小雨。
今年的清明也不例外。
苏长白从来都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这件衣服跟他很配,他从来只在清明这一天穿一次这件衣服,好像是为了纪念什么。但凡是见过这样的苏长白,就很难再忘记,以后不管他穿什么都会感觉他还是一身白,独属于他的一种白。
苏长白在吹笛子,一把用了很久的笛子,上面都已经有了裂痕,幸好这笛声依旧清脆,吹出来的感觉就像刚发芽的柳叶一样青翠。
清明时的雨总能将青翠晕染地更加迷人,说是雨却也像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却又透着远处的青山。偶尔微风来,雨便斜了,雾便散了,变幻出另一处场景,景色就在雨雾之中不断地变化着,像是一副无限长的山水画在徐徐得展开着。
笛声就在这缥缈的山水画中传出很远。
王石依旧起的很早,用清澈的井水将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一遍。还未到吃饭的时间,便捧着一卷书在山路见行走着,这已经是他的习惯。笛声随着细雨飘了过来,王石被吸引住了,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书,驻足细听。
从来都是睡到日晒三竿的赵文启今天也起的特别早,同样在听笛声。
不论是大师兄还是四师姐也都在听笛声,听的很认真。
好似这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这雨雾还在变幻,这笛声还在缥缈,所有的一切都沉醉于其中。
……
“大哥,今天早晨是师尊在吹笛子?”王石遇到赵文启后问道。
“你怎么知道?”赵文启一脸诧异的表情。
“猜的。”
“你猜对了。怎么样,好听吧?”
“我不懂音律,不过我觉得挺好听的。”
“好听就好听,还说什么不懂音律,好像你懂了音律师尊吹的笛子就不好听了一样?”
“好听,好听。”王石只得无奈地说道。
“每到清明师尊就会吹笛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没问过师尊?”
“问什么?师尊干什么都有他的理由。你一个弟子瞎问什么?就知道添乱。”赵文启一脸不屑的表情。
王石有时候真想抽出腰间的柴刀砍赵文启一顿。
……
苏长白立在山顶,低头抚摸着顺滑的笛子,好像在抚摸故乡一样。
山顶的微风携着细雨轻抚在他的脸上,本来是一件惬意的事,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舒适,就连手中这支笛子他都感受不到。
苏长白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便吹完了曲子,想念着过去,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一张木刻的脸,永远不会有变化,没有丝毫的生气。
越懂音律的人感情就会越丰富,苏长白很懂音律,只是他的脸不允许他流露出任何的情感。苏长白的脸已经死了,非但是脸就连两只手整个身体都是死的,都不能很顺畅地指挥它们,所以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苏长白就好像是一个灵魂装在了一个木偶里,只能通过线来控制自己的身体。
……
“小师弟,刚学的感应诀怎么样了?”赵文启问道。
“已经能够感应到天地的灵气了。”王石将手伸出了屋檐,接受着细雨,好像在碰触什么一样。自从那天来到青云山,师尊便开始教授王石修行。
修行最基础的便是感应诀,让自己尽可能地感应天地之间的灵气,并且吸引灵气,这是最基本的事情。只有能够吸引灵气,将灵气引入体内才可以修行功法,修行功法之后就可以将灵气留在体内转化为灵力,这样就算是进入了凝气境。
“这么快?”赵文启惊奇地问道。
“快吗?其实师尊教我第一遍的时候我就能感应到灵气了。”王石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地将手放在了赵文启面前。
“这才多久?这才三天!你就能够抓取灵气了?”赵文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大到都能塞进一个苹果。
“这么说我在修行方面很有天赋?对了,大哥用了多久?”
“咳咳,你怎么可能比得上我?我只用了一天就能够抓取灵气了。”赵文启脸色一点也不红,更谈不上出汗了。
“哦,这样啊,看来我还需要努力。”
赵文启心中一阵悱恻。这小子怎么学的这么快?才三天就能抓取灵气了,本天才可是用了整整一个月啊!难不成这小子慧根惊人?我说师尊当年怎么会见了一面就收他为徒了!这样说来,师尊让这小子去砍柴肯定别有用心,还有那本无名书……
赵文启越想越离谱,最后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最后他下定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一定要借过小师弟的那本书来看看,或许自己当年没发现什么,要不然小师弟修行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
所谓的抓取灵气是指修行者能够将天地间的灵气抓取于手中。
要知道天地间的灵气就像一股股水一样不可捉摸,一碰就会消散,更谈不上抓取。修行者首先就是要感应天地间的灵气,让自己像磁铁一样吸引天地间的灵气,将这股吸引力控制好了才能抓取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否则只会抓散灵气,能够抓取灵气之后才能将灵气吸收进体内继而转化为灵力。
能够抓取灵气就意味着离凝气境不远了,这种程度后就不需要再修行感应诀了,可以直接修行功法了。
所谓的慧根更确切地来说叫做灵根,慧根只不过是一种世俗的叫法。灵根是指人天生对于灵气的亲和程度很高的一种天赋,一般说来很少有人具备灵根,就算是大师兄沈安他们都不具备灵根。
而灵根也是有优劣的,一般分为人、地、天三个等级,灵根等级越高对灵气的吸收自然也就越快,修行的速度也就越快。一个普通的人级灵根就可以确保一个人能够顺利地到达气海境,更不用说更高的地级跟天级灵根了。偌大一个东来山也只有寥寥两三人具备灵根,灵根可是所有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天赋。
“大哥,你是凝气境几段气了?”
“八段气。”
“怎么才八段气?六年前不就是六段气了?闭关三年不是大有收获吗?现在怎么才八段气?”
赵文启用力敲了一下王石的脑袋,不屑地说道:“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进入下一个境界?你知道大师兄卡在八段气多少年了吗?七年!大师兄直到去年,还是在机缘巧合下才进入了九段气!大师兄的资质不好吗?连大师兄的修行速度都这么慢,更何况我?”
“你的意思是你比不上大师兄?”
“那道也不是,我只是想说你大哥我的修行速度是青云山弟子里面最快的。”赵文启骄傲地说道。
“厚颜无耻,大言不惭。”
“真不是我厚颜无耻,而是事实如此。”赵文启认真地说道。
赵文启说的确实是实话,其实若是他再努力一些的话,现在最起码也是凝气境九段气了。即便赵文启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睡觉跟游玩上,他也是青云山修行速度最快的人,就算是在东来山也是数得上的人。
赵文启用了十年便达到了凝气境八段气,而大师兄沈安到达八段气用的时间却是十五年,二师兄陈明道现在都还是七段气,这就是那天陈明道为什么不待见王石跟赵文启的原因。
“修行这么难?”王石不禁对修行所用的时间感到吃惊,若是真是跟大哥说的一样的话,自己修行有成的时候恐怕已经两鬓斑白了。
“难如上青天!并且境界越高的人想要更进一步就越难!”赵文启感慨道。
“师尊什么境界?”王石不禁好奇。
“气海境,不过师尊可不是一般的气海境强者!你好好担心你自己吧!何时进入一段气都不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是五段气。”
“我会超越你的。”王石不屑地说道。
“那得等我死了。”赵文启笑道。
“不用。”
“那你觉得会多久?”
“三年!”
赵文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敢不敢赌?”
“赌什么?”
“若是我超过你之后,你叫我大哥!”
“好!”赵文启爽快地答应道。
“那好现在就能够超越你,我将是青云山修行速度最快的人。我问过四师姐了,你用了一个月才做到的抓取灵气!”说完,王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
清明的雨一直都在下,淅淅沥沥个不停,夜临了也未停,也没有变大,洒在屋顶的瓦上也没有什么声响。
清明有雨,却无酒。
王石很想喝酒,尽管自己并不知道酒的滋味,模糊中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用筷子蘸酒给自己吃过,当时自己都被辣地掉眼泪。王石想喝酒是因为书上说酒可以让人忘记愁的滋味,无论是思乡、相思、孤独、不得志还是其他的烦恼,喝酒之后都会忘掉。
王石很想念自己的父母。清明是扫墓的时节,小时候天不亮,王石就跟着父亲去扫墓,父亲教导自己不能忘记先祖,没有先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要时时刻刻记得先祖的荫庇,父亲的话现在还能够清楚地记着。而王石的父母连一座墓都没有,一切都在大火中烧尽,现在连祭奠的地方都没有。
王石已经出来多久了?带着二丫流浪了一年,独自一人寻找东来山用了一年,在东来山孤独地一个人过了六年读书砍柴的生活。而今已经十六岁,认识的人屈指数的过来,承受的孤独和痛苦却数不过来。想想自己的经历,他不由得感到孤独。
孤独这种东西你不去想还好,越想就会越孤独。
王石很渴望酒。
门开了,风吹着几丝雨进来,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高大的人,是师尊。
“师尊。”王石连忙站起来行礼。
“坐。”师尊淡淡地说道。
王石等着师尊坐好好才坐下,不敢说话,因为师尊并未说话。王石读的书越多久越感到自己的无知,就越觉得应该对给自己解惑的人尊敬。仅仅三天的学习就让王石对师尊很尊敬,虽然从未接触过修行,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师尊教的很好。师尊仿佛能看透自己,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教,能够将自己所有的困惑都解答。
一个认真负责的老师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好老师,只有能够明白自己学生,并且能够按照学生的习惯来将知识讲明白的老师才是一个好老师。
师尊打开了茶壶,放进了茶叶,伸手一招,一片雨便落进了茶壶中,盖上茶壶盖之后,倒出来的已经是热茶了。
“喝茶。”师尊举起了一杯茶说道。
“谢师尊。”王石等着师尊喝茶之后再喝。
茶很烫,冒着热气。热气带着茶香在微凉的空气中飘散,使得这微凉的夜变得有些温暖。
茶很苦,苦到让王石想吐,茶并不是很香,香气淡到像雨的味道。王石并不会喝茶,觉得这么苦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喝,却也只能咽下去。
时间过得很慢,师尊只是静静地喝茶并不说话,王石也只静静地喝茶。
王石渐渐忘记了师尊的存在,雨声渐渐在耳边响起。这时候茶香从心里飘了出来,像这雨一样不断。
“好茶。”王石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因为这茶的香气让人很安心。
苏长白想笑,却笑不出来,不过声音倒是欢快了许多,说道:“你小小年纪会喝茶?只不过觉得香罢了,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跟文启学了不少。”
“香不就是好喝吗?”王石答道。
“说的不全对,好喝并不代表好茶,对人有益的茶才叫好茶。”
王石明显感到师尊笑了。
“我让你去荒山砍了六年柴,你记恨我吗?”
“并不记恨。”
“那你感激我吗?”
“并不感激。”
“为什么?”
“因为这六年都已经过去了。”
师尊笑了,眼睛笑的很开心。他对王石的回答很满意,王石在鹿角山的六年已经达到了他期望。
“我走了,你今后好好修行。”
“师尊……”王石很想问师尊一些问题。
“不要问了,今天来不过是我突然想起你来,请你喝一杯茶罢了。”苏长白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师尊并没有伞,任由微雨落在身上,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夜中。
王石望着师尊洒脱的背影,一种孤独的喜悦溢满了夜。王石望了很久,直到茶已经彻底凉了。
师尊为什么请我喝茶呢?
王石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明白师尊这么做的目的。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记下来就好了,就跟以前背书一样,一些不明白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王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出奇地很早就睡了。
王石第二天便想明白了。
那杯茶很安神,若不是那被茶,王石不知要被孤独折磨地辗转反侧多少次,恐怕一夜都很难入睡,而这茶让自己睡的很饱。
第十九章 客从远来 来者不善
清晨的时候总有漂亮的鸟儿在鸣唱,王石也总有机会听到这种漂亮的鸣唱。
王石每天的清晨都会行走在青云山的石阶上,背诵着经典的诗书,练习着感应诀。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引导灵气缠在手指上,这表明他对灵气的掌控又进了一步,离凝气境已经不远了。
要知道他接触修行才仅仅四天,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在东来山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不过,今天早晨不仅有鸟儿的鸣唱,还有钟鸣,悠长厚重的钟鸣,在山间回荡,这是召集弟子的钟鸣。王石整理好自己立刻向山上走去,因为自己必定是最后一个到的,师兄们都会腾飞术,自然比自己快的多,就算是不在青云山的二师兄陈明道也会比自己早到一些。
青云山也有气势恢宏的大殿,只是师尊平时爱住在小茅屋罢了,遇到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召集所有的弟子去大殿。
王石进入大殿的时候师兄们都已经到齐了。大殿中不仅有师尊跟各位师兄,还有一群王石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跟一位中年人。略微有点发福的中年人坐在师尊的旁边,一群年轻人跟自己的师兄弟相对站着。
“拜见师尊,见过师兄师姐。”王石对众人行礼道。
“小师弟,这是飞来峰的洪师伯以及门下弟子,都是你的师兄师姐。”赵文启在一旁介绍说道。
“拜见洪师伯,见过各位师兄师姐。”王石恭恭敬敬地行礼
“苏老弟,这就是你六年前破格收的新弟子?啧啧啧,果真是一棵好苗子,怪不得你收了这个弟子之后就不肯再收任何弟子了!要是我有了这样的弟子,我也不会再收别人了,只一心一意地教导他就行了。”洪师伯说话的声音像钟鸣,一句话就将整个大殿撑满。
“洪兄过奖了,劣徒而已。”
“不过我怎么感觉不到他丝毫的灵力波动啊?难道苏老弟教了他什么神奇的隐藏气息术不成?”
“哪有那般神奇的法术,怎么可能逃过洪兄的法眼?只是劣徒确实没有修行,连凝气境的一段气都没有进入。”
洪师伯脸上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说道:“不可能啊!这么好的苗子来你这里六年了一点灵力都没有?苏老弟,要是你不愿意收这个徒弟不妨让给我,我可是很乐意收这个徒弟的啊!在我手里只要三年就能成为我最好的,不,整个东来山最好的弟子!哈哈哈哈……”洪师伯明显对苏长白的说辞不信。
“洪兄说笑了,洪兄仔细看看劣徒就知道其中的缘由了,劣徒并不像洪兄想象的那般好。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吧。”
“好好好,谈正经事。”洪师伯的眼光一直留在王石的身上,好像在欣赏一件宝物。
“你们听好了,洪师伯跟你们的师兄师弟不远万里来到我们青云山,他们是客,东来山的待客之道我就不用说了吧。沈安,你洪师伯他们的住行就由你来打点,带领他们在青云山游览一番,我们青云山虽然没有飞来峰那般壮丽,也是自己的景色,沈安,你要安排好了。”
“是,师尊。”沈安行礼应答。
师尊继续说道:“你们洪师伯此次前来是来切磋交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你们增加见识,有助于自身的修行,更重要的也是增加同门之间的情谊,也算是为了一个月后的摘星大典做一些准备。你们洪师伯的弟子可都是东来山的佼佼者,你们可不要轻敌,也不用胆怯,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比试的时间定在三天后,你们先互相之间交流熟悉一下吧。”
王石并没有认真听师尊的讲话,王石更注意的是师尊这个人,他觉得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话的师尊并不像是真实的师尊,像是一个带了面具的人,那天来请他喝茶的师尊才是真实的师尊。
“沈安,剩下的事情你来安排,我跟你们洪师伯还有事要谈。”
……
众人散去。
下山的路上王石问道:“大哥,你不觉得师尊今天有点怪吗?”
“怪?哪里怪了?”
“师尊平时没有这么多话。”
“哦,这个啊!师尊是个普通人。”
王石觉得赵文启说的话很有意思。师尊是个普通人?所以师尊才有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言外之意就是师尊是装作普通人活着?王石能够感觉的出来师尊跟大哥都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他们肯定都是有故事的人。
“对了,大哥,师尊今天讲了些什么?洪师伯跟师兄们来这里干什么?”王石向赵文启问道。
“你没听师尊讲话?”
王石摇了摇头。
“你这个白痴!师尊讲话你都不好好听?!你这是对师尊的大不敬!不过,今天说的这件事就有意思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还要从头说起。”赵文启一脸说书一样的表情。
直到王石的脸上露出了迫切想知道的神情,赵文启才慢慢地说道:“听说师尊并不是师祖一手教导的弟子,师尊是半路来的东来山,师尊一来东来山便直接当了掌门,直接成为了东来山的焦点。更主要的是静心涧的林师伯对我们师尊一见倾心,而洪师伯却已经苦苦追求了林师伯十年,洪师伯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勃然大怒,向师尊发起挑战。不过那场战斗只有林师伯一个见证人,挑战的结果也没有对外公布,只不过这件事之后,师尊、林师伯、洪师伯他们三人对感情一事绝口不提,也都至今都未寻找伴侣。虽然东来山都说洪师伯是最强的掌门,我却觉得师尊才是最强的。我猜当年洪师伯一定是败了,一直不服气,所以才每隔几年便带着弟子来找我们比试一番来找找场子。”
“你不会信口胡编的吧?”王石看着大哥滔滔不绝地样子,觉得他在讲故事。
“怎么可能?!大哥我说的话字字属实,若有一句假话我叫你大哥!”赵文启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我暂时信了。大哥的意思是他们来找我们打架来了?”
“可以这么说。”赵文启点了点头。
“上门打架啊……”王石若有所思地说道。
“切磋,是切磋,你怎么这么野蛮?这只是友谊地切磋!是对大家都有益的切磋!怎么能像你说的那样粗俗?”
“切磋切磋,是切磋,不是打架。我也要上吗?”
“当然!”
“我也要上?我连凝气境都没有进入。”
“与我何干?你要知道人家可是上门打架!你当初动不动就抽刀砍人的气势呢?”赵文启挑了挑眉说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话说回来了,大哥都认识洪师伯的弟子?”
“当然认识,东来山上到师祖下到村民,我哪一个不认识?告诉你,洪师伯有五名弟子,好像是故意跟我们青云山对着干的。他们中的老大名为方正恪,比我们的大师兄还呆头呆脑,不过他打起架来不要命,连我们的大师兄都怕他三分,现在跟大师兄一样同为凝气境九段气,上次切磋他们俩就是平手,这次也差不多会是平手;老二叫吴间,也是个打架不要命的货,凝气境八段气的境界,上次是我跟他比的,被他小胜了一招,不过这次再碰上他,我绝对打他个狗吃屎;老三是个叫曹审的家伙,阴森森的,我一点都看不透他,上次切磋他也没出手,你也知道的嘛,什么东西里排第三的都是最深藏不露的嘛!四师妹名字叫祝无双,长的水灵,静心涧的林师伯一直想把她要过去洪师伯都没同意,平时洪师伯对林师伯的任何要求都是答应的,唯独这件事没答应,可见祝无双在洪师伯心中的分量;至于老五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三年前东来山统一开放登天路招收弟子时最优秀的弟子,听说都破了东来山历年来登天路的记录,现在也是东来山拥有着天才称号的弟子,听说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已经修行到了凝气境四段气的境界,他叫庄开。”
“我的对手就是庄开?”
赵文启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样,凝气境四段气,打得过吗?”
王石已经不是那个对修行一无所知的小子,深知境界的高低与实力的关系。境界高的人对境界低的人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更不用说一个凝气境四段气对一个还未进入凝气境的人。
“我看你还是趁早认输吧。”赵文启肯定地说道。
王石笑了。
赵文启也笑了。
“我像是会输的样子吗?”王石问道。
“像,像,真是太像了。”赵文启大笑了起来。
……
“师弟,你要去哪?”正在打坐的方正恪睁开眼睛向着屋外问道。
“随便走走。”庄开说道。
“不要惹是生非,回来。”
“我只是随便走走。”
“我让你回来。”
“有本事你就拦住我。”说完这话,庄开便已经出现在了院子外面。
方正恪屋子的门没有开,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庄开原以为自己的大师兄没有追出来,回头一看却看见了方正恪,心中不由得一紧,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大师兄竟然这么强。
“我看你今天能不能再走出一步!”方正恪说道。
庄开立在原地不敢动一下,自己再骄傲也不可能去对抗超出自己太多的大师兄。
“师兄,你让小开出去看看又如何?毕竟这青云山还是有不少景色的。”吴间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一定又是你挑唆他去找那个叫王石的师弟。”方正恪冷声说道。
“师兄,话不能这么说啊。是小师弟自己要出去走走,关我什么事呢?再说了,以小开的身手又不会出什么事。”
“今天师尊在大殿之上那般夸奖那个叫王石的家伙,我就要瞧瞧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师尊那般夸奖。”庄开不屑地说道。
“三天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方正恪说道。
“师兄,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吴间说道。
说话间吴间已经走到了方正恪跟庄开之间,暗暗地给庄开打了个手势,庄开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正恪想了一下也没有再去阻拦。
……
(大家七夕快乐啊!!!)
第二十章 生死于一剑一刀间
夜来的很迟,吃过了晚饭天色还薄明,只不过月已经早早地出来了。王石在庭院里散步,心中背诵着那本无名的书。现在背诵那本无名的书就像是吃饭一样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而这本书也好像融进了体内,就好像血一样在身体里流转着。
王石走的很慢,好像在思考什么。
一切都在夜下显得那么安详、静谧,若是这如水的夜可以无限延展,那么这悠闲也可以无限延展,散步确实将是一件惬意的事。
就算野兽在悠闲的都不会有任何提防,更不用说人。
毫无征兆,就好像弹琴时弦突然断了一样,根本无法预料。
夜好似都被静止,王石也不得停下来,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将手放在了柴刀上。
“不要动,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寒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王石能够感觉到了一把剑已经抵在自己的身后。
死亡的危险来的如此突然,若是剑再向前送了一尺,那么现在王石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鲜血了。
会是谁呢?
怎么会来的如此突然?
一定是个修行者!什么境界的修行者?三段,四段,五段?还是更高?
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结仇怎么会被人刺杀呢?还是上门刺杀。
最重要的是现在应该怎么解决危机?
王石只能一动也不动,不说一句话,仔细用耳朵听着每一丝的动静。在荒野中生存过的他知道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便判决了出来,只要谁能抓住这一瞬间谁就是赢家。就算是对手是好几段气的高手也不必惊慌,凡是人都能被杀死。
庄开很得意,也很看不起王石。这样一个连自己潜进来都察觉不到的人有什么资格让自己来试探?这么大的年龄都未进入凝气境,跟废物又有什么两样?如此看来,这个王石只不过是个徒有虚表的废物!想要杀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庄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再将剑向前送进一寸,就像人第一次见到狼不敢向前一样。好像这一寸的距离是天与地的距离一样,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跨越。庄开只能举着剑,不能动分毫。
所有的虫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得不敢出声,就连春天里勤快的风也止在了院子外。
夜本来就静的像水,现在静的像死水。
静的可怕,好似声音都被抽空,整个世界是个聋子的世界。
庄开用剑指着王石,没有动一下。因为王石没有动他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要王石一动就有了破绽,他就有机会下手,而王石一动也不动看似全是破绽实际却无处下手。
王石的手握在刀上也没有动一下,他在等机会,他知道自己面对修行者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只要错过了就必死无疑。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剑一刀,构成了一副静止的画。
两个人好像两个聋子,却都在努力地听声音。
夜在渗透,像是墨在水中扩散。
庄开开始感到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庄开同样不敢动,因为自己一动同样会有破绽,可是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庄开将目光从王石的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剑上,自己的剑在抖,因为握剑的手在抖,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等待时机是一件很耗神的事情。
天好像在一瞬间暗了。
画好像玻璃落地一样突然支离破碎。
一把刀劈开了画。
一把刀劈开了夜色。
一把刀起来了静止的一切,将一切都劈活,好似从一个世界劈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把刀劈了过来!
突如其来,无法防备!
庄开看到了王石的刀,直劈自己脖子的刀。
庄开没有丝毫将剑向前送的念头,只有抽剑回身挡的念头,他隐隐中觉得自己的剑快不过王石的刀。
怎样去判断那决定生死的一瞬间呢?
毫无理由的感觉!稍纵即逝的感觉!
只要你感觉对了,那么你便有了自信,有了自信你就能发挥出更好的水平。那种强烈的自信在心中只会一闪,谁也无法预料何时出现,但是只要抓住就能让自己比平时更强。强都自己都无法相信。
庄开的剑其实更快,但是却没有挡住王石的刀,王石的刀绕过了庄开的剑砍向了庄开的脖子。
刀停了,剑掉落在地上。
一幅画跳到了另一幅画。
王石的刀架在了庄开的脖子上。
这把刀实在是太过诡异!
庄开的剑明明可以挡住这把刀却没有,这把刀好似一只燕子,是活的,能够自己绕过一切阻碍物。
庄开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王石明明一点灵力都没有,连自己潜进院子中都察觉不到,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剑指向他的后背后,突然间便转败为胜了呢?自己当时怎么会心烦意乱、胡思乱想呢?更诡异的是他的刀,自己明明挡住了,最后怎么落到自己的脖子上了呢?自己到最后竟然连剑都不会用了!自己强大的四段气一点都没有动用就输了?!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怎么可能?!
王石现在浑身都是汗,浑身都在颤抖,唯独握刀的手稳地像钢铁铸成的手。什么样的行为最累人?突然间一动不动,这种行为是最消耗体力也是最消耗精神的行为,想要在一瞬间一动都不动需要全身的每一丝肌肉都紧绷起来,严格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呼吸跟心跳,哪怕自己颤抖了一下便迈进了死亡。
王石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线了?幸好自己的刀还是一样快,幸好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善于捕捉时机,幸好这六年砍柴的时光并没有荒废手中的刀,幸好那满山的鹿角让自己的刀产生了变化,要不然不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
六年,王石从没有停止思考打架这件事,打架才是他最擅长的事。六年的砍柴让王石的刀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可以穿透一切的刀,无法阻挡的刀。
按照王石以前的性格,这一刀一定会砍下去,庄开的头颅一定会和身体分离,庄开可是来刺杀自己的,杀了他并不过分,王石相信只有死去的东西才对自己没有威胁。只是王石读了六年的书,现在已经少了几分凶煞,多了几分书生气,对于事物的认识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不会轻易地杀人。更是因为这是师尊住的地方,自己没有理由轻易杀人,天大的事情也应该由师尊来处理。
庄开身上的汗更多。庄开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杀意到达了自己的脖子时硬生生止住了,他毫不怀疑这把刀可以杀死自己。他从没有真正见过生死,这一瞬间仿佛突然失足从悬崖坠下,自己根本无力抵抗。
说到底庄开只会修行并不会杀人,所以庄开才会败,败在一个连凝气境都未进入的王石的手上。就像是一个拥有着强弩的人却不会使用强弩,照样会被只有短刀的人杀死一样,庄开甚至连最起码的打架都不会,更谈不上杀人,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行灵气,怎么可能有时间来修行杀人?而王石在八岁的时候就会砍人,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庄开必定会败在王石手上。
杀人可不同于简单的修行。
夜浓了,已经很难看清人的脸。
“你是谁?”王石问道。
庄开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杀我?”
庄开的嘴更紧。
王石不敢将自己的刀拿开,他有把握出第一刀却没有把握出第二刀。了解了灵气之后,王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庄开身上强烈的灵力波动,这就意味着庄开能够比自己更快,也比自己更强。只要自己的刀一动,庄开就可以在一瞬间杀死自己。
但胜负比拼的不仅是灵力的强弱,所以王石能赢庄开,但也只能赢一次。
王石知道庄开不会回答什么,便不再问什么,只能等庄开自己说,若是他再不说就只好先砍他一刀,确保自己能够制服他,然后再去找师兄来处理。毕竟庄开刚才想杀死自己,自己不得不防备。
“放我走!”庄开突然说道。
“放你走?你突然来杀我,又要我放你走?”
“放我走!”庄开脸上的青筋尽显。
“小师弟!”赵文启从来都是人没来声音先到了。
王石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架在庄开脖子上的柴刀,庄开立刻捡起了地上的剑掠出了院子。
王石已经猜出了庄开的身份,很明显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一定是洪师伯的一名弟子,虽然王石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杀自己,但是自己觉得他不会下死手,毕竟这是青云山,没人敢来杀苏长白的弟子。王石觉得要是闹到师尊那里去,这件事就大了。既然自己也没什么事,大哥也来了,不妨就放他走吧。有什么事的话三天后就都会揭晓了。
……
“小开,你回来了?怎么样?”吴间看到庄开后立刻问道。
庄开一句话也不说,进了自己的屋子便关上了门。
“怎么了?难道你败给王石了?难道王石深藏不露?”吴间在门外问道。
“师兄,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小开,你真的输了?”
“输不输三天之后就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打架,跟上山砍柴一个样
“小师弟。”赵文启直接就闯了进来。
“大哥。”王石装作镇定地说道。
“有人来过?”赵文启身体突然绷紧了起来。院子里还残留着灵气的波动,说明有人曾经在院子里动用过灵力,在王石这样都未进入凝气境的人面前动用灵力,十有**不是什么好事。
“没人。”王石认为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生枝节了,更何况自己也没吃亏,这只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罢了。
赵文启环视了一周之后,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瞥了小师弟一眼,悠悠地问道:“难不成你有什么小情人了?”
王石一愣,完全摸不着大哥的思维,说道:“入门到现在,我只认识四师姐一个女的,昨天那祝无双师姐我也只见过一面。”
“那你这么晚了在院子里瞎溜达什么?思念远方的姑娘,还是惦记今天遇到的祝无双师姐?”
“流氓总会把其他人想成流氓。”
“不逗你了,你说,是不是被三天后的切磋吓到了?”
“吓得我趁夜难眠呦!”
赵文启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你怎么没事大半夜起来溜达!不过啊——你也不必太担心。毕竟你刚修行没几天,自身还没能储备灵气,不具备灵力,连最基本的凝气境都未进入,也从未见过修行者之间的斗法,心里没底是很正常的事。不像大哥我已经是凝气境八段气的高手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识过。没事的,小师弟,你害怕了就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的。”说着说着,赵文启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大哥,你怕过吗?”
“我怎么可能怕过?”
“你都从来没怕过,我又怎么会怕呢?”
赵文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小师弟。”后来赵文启再一想总觉得不太对,总觉得小师弟的这句话是在贬低自己。
“大哥这么慌张地来干什么?”
“哦,对了,给你来送样东西。其他师兄虽然送过你见面礼,但你暂时都用不上,你现在也没什么有关修行的灵器,你一直依仗的那把破柴刀,在修行者的战斗中可是什么用都没有。等到三天后的切磋,你就只能干瞪着大眼被人打了。现在我给你送件你能用上的,至少这样你就不会输得太惨了。”
“什么东西?”王石的眼睛亮了一下,对于三天后的比试他确实没有底。
“你看。”赵文启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上面画满了银色的符号,乍一看都有点头晕。
“符?”王石虽然没有见过符纸,但是他读的书多,还是对符纸有最基本的了解。
“轻灵符!”赵文启得意地说道,突然脸色又一变,露出心痛的表情,又说道:“送给你我都有点不舍得!”
“送都送了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快给我说说怎么用!”王石第一次见到这种真正有关修行的东西,心里自然激动异常,立刻将符纸从赵文启的手里夺了过来。
“你小心点,可别撕碎了!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为了这,我可是半年都吃不上肉了!”
“快说这东西怎么用啊。”
“你不谢我?”
“难道我都白叫你大哥了吗?”王石一脸错愕的问道,好像他的一句大哥值很多钱一样。
赵文启露出了一脸的错愕,说道:“等等,你还是以前那个王石吗?怎么这么……无耻?”
“大哥,快说怎么用啊!”
“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把你带进东来山啊!”赵文启捶胸顿足地说道。
“婆婆妈妈,你什么时候这么麻烦了?”
“得得得,跟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说再多也没什么用!告诉你,使用这轻灵符很简单,到时候你只要把轻灵符藏在衣服里,之后我就会激发轻灵符。至于效果——你就会感觉自己身体轻了十倍,速度自然也就快了十倍!”
“啧啧!”要是速度能够快上十倍,王石的刀将很难挡得住!
“你可小心保存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利用了,要是输得太惨可就太对不起我了!”
“我这人,最不怕打架了,打架也从没输过。只是,我用轻灵符来提升自己的速度不算作弊吗?”
“怎么就知道打架?都说了是切磋,朽木不可雕也!至于作弊,并不算,要是你没有轻灵符才是不公平的切磋,毕竟人家可是凝气境四段气的修行者。好了,我走了。”赵文启再次环视了一下小师弟的院子后,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离开。
大哥走后,王石端详着轻灵符,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看出一点门道,在欣赏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欢快的心情,将轻灵符贴身放好。他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背了几遍无名的书之后,才洗了洗去睡觉。
王石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过去,他在想今天夜里想要杀了自己的人。
能赢今晚上的人,王石凭的是气势跟生死经历,说的简单点就是对手被吓住了。原本对手可以一剑刺死王石,可是对手犹豫了,便给了他机会。他一动不动让对手无从下手,继而用时间磨掉对手的耐心,在最有信心的时候出刀,对手被吓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连灵力都没有来得及动用就被制服,就像是刚上战场的士兵完全被血腥的场面吓住了一样。
这样的方法也只能吓唬住从未杀过鸡的人。不过,王石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危险的感觉,毕竟他八岁就杀过人。
在这场一瞬间的对决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还是王石的刀法。六年的时间,王石从未停止思考如何让自己的刀变得更强,因为他一直以为打架的能力便是最大的实力!在鹿柴的逼迫下,王石的刀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者说他已经琢磨出了属于自己的刀法。在数层枝桠下都能准确地砍中鹿柴最薄弱的部分,王石的刀已经变得不可抵挡,这也是对手明明挡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挡住的原因。
王石的速度不快,但是他的刀快,他的刀更是不可抵挡!
然而,王石能赢也有运气的成分,他绝对没有可能再赢庄开第二次,因为庄开是四段气的修行者。面对面地战斗,王石没有一分赢的可能。有了轻灵符,他才有了一线希望,但是他必须好好利用轻灵符,更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打架的方式。
……
清明刚过,雾一样的雨时不时会落下一些,将山染的更加青翠一些。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王石跟洪师伯的弟子都打过了几次照面,算是认识了对方,他也认出了那天来刺杀他的庄开。只是庄开自始至终都未曾看王石一眼,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就如同大象看不到蚂蚁咿呀。
有着师兄们去招待,王石自然不用去操心太多,只要关心自己好了,还是像以往一样生活、修行。
这三天来,王石从未放弃对灵气的修行,只要他能够进入凝气境,再加上轻灵符,那么他赢的把握就有了三成,他对自己的刀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
王石对灵气的掌握已经熟练到了可以储备灵气的程度,距离凝气境只有一层纸的距离。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三天的时间结束,王石还是未能进入凝气境。
……
像往常一样,王石在吃过饭后,读了点书。之后,他拿上自己的柴刀,关好门,便向着后山走去。
该来的终究要来,不论你准备好了没有。
无论如何,王石今天都要对战庄开。
王石没有丝毫的激动与胆怯,就像以前一样上山去砍柴。
第二十二章 双女之争 击鼓而伴
后山有一处场地,大的像个湖,并且像湖面一样光滑。石头更是坚硬无比,用斧子凿一天都不能凿下一块石头来。这样的场地用来切磋比试再合适不过。
王石永远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也只有他会徒步来到后山,于是他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好奇并略带不屑的目光。毕竟他入门六年却未曾进入凝气境,就等于是废物。
洪师伯向着苏长白说道:“我原本以为他是最好的空灵之体,没想到竟然只是伪灵根,还不如没有灵根。真是可惜了,要是空灵之体的话,青云山将出一巨子,到时候统一五国成为雄霸一方的王朝也是有可能的了。”
“安之宿命,得失不计。”
“苏老弟的境界我是永远赶不上了,只是……该说的我也都说了,苏老弟万事小心便是。”洪师伯叹息着说道。
“这山不曾枯过,这水不曾断过,我依旧活的好好的。这种事,劳烦师兄挂心了。”
“好了,今天不说这种丧气的话,来看看我们的弟子究竟孰强孰弱!”洪师伯笑着说道,豪爽之人自然能将烦恼往后推一推。
王石对着众人施礼之后,便站到了青云山的那面。王石不曾去看自己将要对战的庄开,庄开也不曾来看渣滓一样的王石。
在两位师尊的训诫之后,切磋便开始!
该来的终将要来,并且来的很快,第一场切磋便开始了。双方出场的都不是大师兄,而是门下唯一的女弟子——四师姐江瑶跟祝无双。
赵文启要击鼓助兴,师尊点了点头表示允许,赵文启便兴冲冲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鼓。
两个出众的女子,即便是在静心涧的一众女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两个女子打架倒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若是跳舞一定很赏心悦目,尤其是两人一白一红的装束,真是相衬极了。
只是,她们终究是修行者,杀人是必须修行的东西,这切磋也就在所难免,并且将是一场激烈的切磋。
两人走到了场地中央。
“飞来峰,祝无双,请多指教。”祝无双行了对决之礼
“青云山,江瑶,请多指教。”江瑶回了礼。
鼓起,两根鼓锤清脆地敲击了一下,场面便一下子静了下来。这是王石第一次观看修行者之间的切磋,心中不免有些小激动,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到最多的东西,只有这样让赢的把握增高一点点。
打架打输了,这种事情王石从没想过。
鼓开始有节奏地响了起来,所谓的切磋便真正的开始。
一切都如春来江流一样自然。
四师姐江瑶一垫脚尖,人已掠到了半空之中,这是最基本的腾飞术。人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自然无法改变身法,就成了活靶子,这样自然是大忌,江瑶一出场就犯了一个错误。
祝无双袖中的一匹红绫笔直地穿了出去,这根本不像是一匹柔软的布,更像是飞出的一把阔剑,被这样的红绫击中绝对会断了骨头。
百里针!
一十三根百里针!
从江瑶的手中散开,沿着不同的路径射向了祝无双,只要祝无双躲的不及时,就绝不会有一根百里针落空!
江瑶其实并不擅长战斗,更擅长的是医术,对于灵气的修行也并不高深,唯有对灵力的控制超出旁人一些。所以江瑶并不像其他弟子那样用刀剑一类的兵器,而是用一些飞针之类小巧的暗器,这样更能发挥出她的控制优势。
空中容易受到攻击,也是发射暗器的绝好时机,一十三根百里针从不同的方位射向了祝无双,这样的手法堪称绝妙。
王石根本看不清四师姐的飞针,因为飞针的速度太快,他只能稍微感受到灵气的波动。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实在是太快,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反应过来的。
若是换成自己是否能够躲得过几根百里针?即便反应快到了极限,王石在十三根百里针下,也必死无疑!不论是诡异的刀法还是对危险的直觉,都不能改变这样的结果。王石终究不是修行者,差距实在是太大。
祝无双很清楚如果让红绫继续向前攻击,江瑶能够躲得过自己的红绫,自己却躲不过江瑶的百里针。她这一击不是必杀之技,被人躲过再正常不过,十三根百里针可不是能够轻易躲过的简单攻击。
红绫突然抖了起来,像是波浪一般,继而立刻变成了一个圈。祝无双用圈一卷,江瑶的十三根百里针便全部被卷进了红绫里,之后便从红绫中落了下来。百里针的速度再快再坚硬,也穿不透红绫。
江瑶只会暗器,身上也有数不尽的暗器。只要身上的暗器没有了,她也就输了,可是江瑶很少输。
……
红绫还在卷成一个圈,死掉的百里针还未曾落到地上。
清明时节的柳叶正翠,怎么可能落下来呢?可祝无双看的清清楚楚,眼前就是飘落的柳叶。更可怕的是这柳叶是怎么出现的呢?因为这后山无柳树。
赵文启很会敲鼓,于是鼓慢了,好像空巷里一个徘徊人的脚步声。
柳叶飞刀!
像柳叶飘落一样飘忽不定,让人根本无法捉摸的飞刀,已经飘落到了祝无双的眼前。
只需要一个念头的功夫,锋利的柳叶就可以切开一个人的身体。
这飞刀来的太过快,也太过诡异,恐怕在江瑶施展百里针的同时就施展了柳叶飞刀。想要同时施展两样不同的暗器,对灵气控制的要求之高可想而知。
红绫立刻从祝无双的袖口涌了出来,贴着祝无双的身体缠绕起来,然而飞刀的坠落的速度太快,已经接近了祝无双的肩膀。这时候人退,飞刀便会跟进,反而让攻击距离变的更短,唯有全力防御这一种选择。
第一把飞刀触到了祝无双的肩膀,就像落叶吻了水面一样,然而这水面迅速成了一面墙。
柳叶永远穿不透一面墙。
柳叶飞刀也没有穿过红绫组成的墙,全部像干枯的柳叶一样坠落在地,祝无双的红绫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赵文启的鼓声突然拔高了,像是高山上坠落的激流。
玉碎珠!
三颗洁白的珠子成品字形落在了祝无双的红绫前。
在百里针,柳叶飞刀外,江瑶竟然还施展了玉碎珠,单论对灵力的控制,在场的人没有能超过她的。这三样最普通的暗器到了江瑶的手上,组合起来便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即便祝无双用红绫将自己严密地防御住了,也挡不住玉碎珠爆炸产生的威力,连连后退。然而此时祝无双产生了破绽,红绫裂开了一个口子。
赵文启仿佛很懂江瑶的进攻节奏,鼓声突然一滞。
一朵白莲花飘摇而至。
祝无双看到了一朵白色的莲花,穿过了红绫因为玉碎珠爆炸产生的缝隙,飘摇而至眼前,就如同风送雪一般自然。
洪师伯门下的弟子或许不懂白莲花的威力,但是王石的师兄们可是很清楚白莲花的威力。就算是大师兄沈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白莲花击中也必定受伤,更不用说其他人。沈安望向了师尊,要是有什么意外,也唯有师尊能在一瞬间阻止。
红绫重新包成了一个红球,将白莲花纳了进去。
这时江瑶也终于落在了地上,发出了这么多的暗器也不过是一跃的时间。
仅仅一瞬间便抽空了江瑶的八成灵力,在施展腾飞术的同时,还要施展百里针、柳叶飞刀、玉碎珠跟白莲花,尤其是最后的白莲花,所需心神还有灵力的消耗都十分巨大,这么多的东西在同一时刻施展,这已经是江瑶的最强招式。
只一瞬间,胜负便分。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实在是太快。
赵文启开始重新击鼓,像是漏刻计时的声音。
江瑶的手上还有八柄柳叶飞刀,防备着变故。
鼓像是突然裂了一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红绫突然炸裂!
阔剑一样的红绫从四面八方向江瑶射了过来,好似是万剑斩向了江瑶,她只能退。
红绫散尽,露出了其中的祝无双。这时祝无双手里拿着一颗红球,红绫竟然将威力巨大的白莲花包裹了起来,白莲花一点作用都没发挥。
不仅仅是江瑶,场中所有的弟子都吃惊于祝无双手中红绫的强大,要是祝无双没有这红绫,早就完败在江瑶的手中。
红绫像水蛇一样缠了过来,江瑶的速度明显没有红绫的速度快,眼看着就要被红绫缠上了。
赵文启的鼓越敲越急,好似人在逃命!
八柄柳叶飞刀!
又八柄柳叶飞刀!
这是江瑶最后的极限!
飞刀撕裂了红绫,却没有减弱红绫的进攻,好像红绫能够自己源源不断地生长。
江瑶这样做只不过能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祝无双自然不可能放过江瑶,立刻向前追去。
鼓声再变,变得像风云变幻的天空,让人捉摸不透。
红绫终于追上了江瑶,在一瞬间便把江瑶缠了起来。只要祝无双控制红绫一勒,江瑶就命丧黄泉了。
“停!”洪师伯喊道。
祝无双立刻停手了,露出了笑容,等待着师尊宣布自己胜利的结果。
“苏老弟,我们输了。”
第二十三章 君子剑,义己飞雷
“承让了。”苏长白说道。
“师尊,我们明明赢了,怎么可能输了?!”祝无双立即辩解道,原本期望着是自己赢,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要不是我喊停你现在就死了!你看看你的脚下。”洪师伯教训道。
祝无双低头看了看脚下,皱着眉说道:“没什么,只是几柄被我击落的飞刀罢了。”
“你击落的飞刀?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刚才要不是你江师姐停手,现在你的小命就没有了!快放开你江师姐!”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完全击败了她!”祝无双非但没有放开江瑶,反而操控红绫将江瑶使劲一勒。
赵文启立刻要上前解救江瑶。
“丢人现眼!”洪师伯大手一挥,缠住江瑶的红绫便解开了。
“师尊!”祝无双跺脚喊道。
“闭嘴!你跟你江师姐相比差的太远了,你江师姐已经到了能够随意掌控灵器的地步。你靠的不过是雪红绫,要不然你早就落败了。先前你击落的柳叶飞刀,你江师姐还能再继续进行掌控,我若不喊停,飞刀就会临近你的喉咙了!”
祝无双愤怒地说道:“我不服,她用的尽是小人手段,只会用暗器!”
“闭嘴!将白莲花还给你的江师姐,认输!”
祝无双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白莲花扔给了江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场地。
江瑶微微笑了笑,接住了白莲花,再将地上的飞刀跟飞针都捡了起来,对着师尊跟洪师伯行了一礼退下了。赵文启立刻上去扶住了江瑶,除了师尊,他是最了解江瑶的了。
“苏老弟,江瑶这丫头对于灵力的控制可真是越来越细致了,就算是我一个不慎也会被伤到啊!”
“洪兄过奖了,你教导出来的祝无双小小年纪就能驱使中品灵器雪红绫,控制力也可见一斑了!”
“哪里比得上江瑶那丫头!不过苏老弟你的弟子真是卧虎藏龙啊!文启那小子可真是敲鼓高手,竟然以鼓声来配合局势,当真是多才多艺。并且对切磋过程做出精准的预判,可见他对修行的见解也一定在众人之上,当真是一颗新星!不愧是上一届摘星的魁首”
“想必那曹审也不弱吧!应该是练成了东来山数十年来没人练成的那门灵术了吧!”
“哈哈哈哈,希望我们两山能够在东来山摘星大典上成为最强大的两山。”
……
王石的心随着赵文启的鼓声起起落落,好似经历了一场风暴一般,鼓声停了后,才大梦初醒。这是王石第一次见识到修行者的战斗,也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灵器的威力。修行者战斗的方式跟灵器的威力都远远超出了王石的预料,他不由得开始重新思索自己三天来想的战斗方法。
江瑶跟祝无双的切磋绝对算得上是一场精彩的战斗,虽然她们都不擅长灵术跟剑诀,但是她们对于灵器的掌控在众多弟子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境界的高低就跟力量的大小一样,你力量再大,却不会充分发挥你的力量照样白搭,只有拥有跟境界相匹配的控制力,才能很好地利用自己全部的灵力。
这场切磋祝无双输的并不冤枉,在两人同时凝气境六段气的境界下,红雪绫本身就是一件中品灵器,而祝无双的百里针跟柳叶飞刀都是下品灵器,就算是白莲花也只是下品灵器中的佼佼者而已,算不上中品灵器,说到底还是江瑶对灵力的控制更加精妙,所以祝无双才会输。
在两位师尊与诸位师兄给予了点评后,第一场切磋就此结束。
第二场切磋。
大师兄沈安对战飞来峰的大师兄方正恪。
两个一身素衣的人。
两个沉默寡言的人。
两把君子剑。
两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相互行礼。
明明是两个人,却好像是一个人在照镜子。
一模一样的性格,一模一样的动作。
两人的剑在同时出鞘。
剑刚一出鞘王石就感到了一股气势,光是这股气势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一瞬间就感觉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压在了身上一样。王石知道这是庞大灵力外放时产生的灵压,光是凝气境九段气的灵压就让他这样了,王石真不敢想象师尊的灵压会强到什么地步。然而王石必须承受住这样的压迫感,他必须坚持看切磋,只有这样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两人的速度快到让王石看不清,只有不绝于耳的金属交接声。
赵文启没有再敲鼓,因为他已经不能预测局面的发展,敲出来的鼓不仅会不合适,更会扰乱人。
对于凝气境九段气的切磋王石一点都看不懂,但是他有理由相信大师兄能够在一瞬间杀死自己,自己根本毫无反抗能力。王石只能看到地面变成了豆腐,被不断地被切出一道道裂痕,若是两人不对出剑时产生的劲风进行刻意的控制,一旦打在诸位师弟的身上都不会是小伤。
……
沈安跟方正恪修行的都是君子义剑诀,也都是九段气,性格也都差不多,几乎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方正恪打起架来更加不要命。
转眼两人便已经斗到了五十招,两柄剑都指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场中除了师尊跟洪师伯,这只有两三个人能看懂这场切磋。
沈安跟方正恪都收了剑,仿佛心意相通,反手立剑,转身走出了十步,立在原地便不动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算是没有修行过的王石也知道胜负就在这一招了。
好像有一朵云遮住了太阳,于是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两人都静了一下。
一瞬间就好像两世间。
顷刻而动!就像是两道惊雷一样撞在了一起!
君子义剑诀的最后一式:义己飞雷!
比四师姐江瑶用玉碎珠时产生的爆炸更加强烈,爆炸都将地面崩碎,石子跟暗器一样快速地飞了出去。若不是有赵文启护着王石,王石现在会被石子打的浑身都是血。
王石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沈安跟方正恪已经对着师尊行了礼,这场切磋已经结束。只是两人刚走了几步便都猛地跪倒在地,吐了鲜血,双方的人立刻上去搀扶着各自的大师兄回到了自己一方的场地,师尊也都拿出了丹药让他们服下。
“我们输了。”师尊说道。
“苏老弟谦虚了,依我看这是一场平局。”洪师伯说道。
“平局的话太对不起正恪了,这一局算我们输。”
“好吧,这局就算我们赢。现在我们都一胜一负,算是平手了。”洪师伯笑道。
沈安跟方正恪的战斗结束,那股庞大的灵压消失了,王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王石根本看不懂这一场战斗,但是他深深明白了自己的孱弱,他在大师兄这样的人面前就像蚂蚁一样脆弱。修行者境界所造成的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不是靠花招与小聪明能够弥补的。
沈安跟方正恪自然都是东来山的最顶尖的弟子,出奇的是两人各方面很相像,颇有兄弟的感觉,两人也都视对方为好友。在最后一招中若不是方正恪收了力,沈安的性命很难保证,所以判方正恪赢,沈安也很清楚,也没有什么怨言。这同样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两人没有使用灵术,却将剑诀都修行到了极致,仅凭这一点两人的实力便都排在了东来山的弟子前五。
接下来便是二师兄陈明道跟吴间的切磋,这两人同样是用剑,只不过是见招拆招,相互消耗灵力跟体力。王石虽然对剑诀懂得并不多,却也觉得不精彩,味同嚼蜡。最后吴间凭着不要命的劲头小胜了一招,陈明道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无比。
现在飞来峰已经赢了两场,王石这方面再输一场就算是青云山这面输了。
而接下来就是大哥赵文启出场了。
第二十四章 三尺青剑 双生血针
“大哥,我们能不能赢就看你了。”王石说道。
赵文启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说?”
“因为我肯定不会输啊!”王石笑着说道。在王石的心里大哥跟师尊的分量已经很重,重到可以为之拼命,即便境界的差距犹如天堑,王石也不会输,因为他已经是青云山的一份子。
王石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人,这种疯狂已经扎到了他的骨子里,这种疯狂更是产生了一种自信——我,永远不会输给任何人!
“那我更不会输!”赵文启挑眉说道。赵文启的骄傲不弱于王石。
在两门师尊点评过后,第三场切磋开始。
青云山赵文启对战飞来峰的三师兄曹审。
赵文启同样用剑,三尺青剑。
曹审穿着一身的黑袍,手跟脚都隐藏在黑袍中,永远低着头,只有几缕头发垂下来露在外面,脸完全藏在了黑暗中。王石看到曹审的第一眼就觉得一股阴冷蔓延过来,这样的人实力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但一定是最危险的。
曹审走起来很像个提线木偶,走的很慢也很僵硬。
行了礼之后,赵文启手指摸过剑身,轻轻一弹,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赵文启对着曹审微微一笑便出剑了。
剑鸣,像玉之间的碰撞一样。
青鸣剑诀!
青云山特有的剑诀,只有青云山的人才能够修行,不像君子义剑诀一样七峰的人都可以修行。
赵文启的身法不快,剑也不快,但是这青剑却有一股魔力,让你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剑,轻易地就到达了你的眼前。
曹审的袖子中滑出了一柄剑,说是剑更不如说是很长的针。红色的针剑,细长鲜红,像是沐浴了鲜血一样,这样的剑专门为杀人而铸成。
剑名——血针。
曹审的剑更长,也更快,所以血针先一步到达了赵文启的喉咙。曹审明明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出剑的速度却奇快,在场的弟子恐怕没人比他的出剑更快了。只要赵文启再前进,血针就会刺穿赵文启的喉咙。
赵文启回剑,一招“碧海送波”将曹审的血针推了回去。
血针却像是蛇一样灵巧地一抖,竟然缠上了赵文启的青剑,顺着剑身刺向了赵文启的手腕。血针不像是一把死剑,更像是一条鲜红的毒蛇。
赵文启的手指弹了青剑上。
剑鸣,清脆,悠长。
血针像是触电一样弹了出去。
赵文启向前送剑,一招“青冥浩荡”直取曹审的心脏。
血针真的似毒蛇一般有了生命,竟突然从剑中央弯折,直刺向赵文启的手腕。只要刺中赵文启的手腕,他自然再无法向前送剑。
赵文启知道躲不是办法,自己躲过曹审刺腕的这一剑,到时候曹审的剑再一弹就会划破自己的喉咙了。
青云直上!
赵文启的青剑不快,也没有强大的威力,但是总能捕捉到想要击中的东西。
剑鸣,再次震开了曹审的血针。
赵文启突然转手,反手握剑,突然冲了一步,手臂旋转,一招“青风旋”便砍在了曹审的身体上。曹审原本可以躲过去的,最起码不会让赵文启直接命中。
曹审好像笑了。
赵文启感觉青剑并没有砍在人身上,更像是砍在木头上。更可怕的是赵文启一时竟然拔不出青剑了,青剑好像卡住了一样。
还有一根血针从曹审的另一只袖中滑了出来,像蛇一样咬在了赵文启的臂膀。
血针一共有两把!
赵文启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运起所有的灵力猛地将剑拔了出来,挡住了曹审另一只手从天而降的血针,退了两步。
“曹审,点到为止。”洪师伯说道。
王石看到赵文启流血的肩膀也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师尊,我还没有输。”赵文启说的很冷静,没有一丝的感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王石第一次听到大哥这么认真地说话,一个整天都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认真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苏长白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洪师伯看了看苏长白之后也就没有终止切磋。
沈安之所有没有回去休息,就是像看看赵文启在切磋中的表现,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想法,他要弄明白为什么面对赵文启时没有了出剑的把握。
陈明道的脸色越来越差,不仅是因为自己输了,还因为赵文启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强大了。自己身为二师兄却已经被三师弟远远地超越,这样的事情陈明道自然是无法忍受的。但是陈明道的心里还是有一些欣喜,毕竟赵文启再强大也是输了,并且比自己输的还惨。
江瑶望着赵文启,面无表情,但是脸色明显苍白了不少,看样子江瑶对赵文启的关心越超过自己。
王石倒并没有多大的紧张,因为他相信大哥跟自己一样永远不会输,这是没有理由的自信。
飞来峰那面的弟子除了方正恪之外都面露了喜色,要是曹审能够再赢一局,那么他们飞来峰就算是赢了。
……
赵文启将自己的八段气全部运转了起来,体内好像无数条怒江在奔涌,迸发出隆隆的响声。赵文启的脸开始变红,好像被火炙烤一样,头顶上冒出白色的气,一股强大的灵压正在提升。
青剑开始鸣叫,像一只想要振翅飞翔的青鸟。
曹审好像在笑,他好像一直都在笑,嘲笑一般的笑,只是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罢了。
“嗡!”
赵文启出剑了。
王石被着比大钟都强烈的声音震的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晕倒在地。不仅王石,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在曹审失神的一瞬间,赵文启的剑已经来到了曹审的眼前。
曹审根本没有想到赵文启竟然能突然爆发,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凭着本能后退。可是青剑还是快过曹审,曹审只得猛地转了下身子避过了要害。
青剑划过曹审的脖颈却没有带起一滴血。
“黑木甲?”赵文启终于猜到曹审为什么穿着黑袍,并把手脚都藏在黑袍里,也明白为什么砍了曹审两剑了,却都没有对曹审造成任何伤害,全是因为曹审修行了黑木甲这种灵术。
黑木甲不是一套盔甲,而是一种灵术,一种防御性的灵术。修炼了黑木甲的人能够让身体像黒木一样硬,而黒木却是九段气的人都很难砍断的一种木材。但是修炼黑木甲的过程异常痛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来的,一百个人中都很少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住那种痛苦。
修炼过黑木甲之后浑身都会变黑变硬,就像是一个黑木做成的木偶一样,很少有人会舍弃自己的外表去修炼这样一种灵术,所以这灵术很少有人练,也很少有人练成,曹审是东来山十几年来第二个练成黑木甲的人。
“紫气东来诀第二层?!”曹审吃惊地问道。就算是有黑木甲的保护,青剑的力量也让曹审受了不小的内伤。
就连坐在椅子上的洪师伯都站了起来,眯着眼睛说道:“苏老弟,难怪你有恃无恐,敢让你弟子继续比赛!你这位弟子了不得啊!竟然在凝气境就能将紫气东来诀修行到第二层,十年之内一定进入气海境!到时候我们东来山就又多了一位气海境的高手了。”
“洪兄过奖了,能不能赢贵徒曹审都不一定。”
“都修炼出了第二层还能赢不了曹审?我看在场的弟子没有比赵文启更强的了。”
沈安也差一点站起来,也终于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把握对赵文启出剑了,若是出剑了,自己真不一定能够赢自己的三师弟。陈明道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因为现在的赵文启已经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自己以后注定要成为绿叶一样的存在,甚至是一片枯叶。
东来山的人基本上都修行紫气东来诀,因为这是东来山最好的功法。紫气东来诀分为三层,凝气境的人只能修行第一层,几百年来东来山只有一个人在凝气境的时候就将紫气东来诀修行到第二层,那就是已经离开东来山的小师叔,而现在却又多了一个赵文启。功法越高,吸收灵气的速度就越快,灵力也越精纯,跟同境界的人相比也就更有优势。
有了紫气东来诀第二层的依仗,八段气的人就可以挑战任何气海境以下的强者!
青鸣剑诀!
青剑不断地高速震动形成了一道虚影,这是青鸣剑诀的最高层次——三分青冥影!赵文启现在只能出现一道虚影,不过这对付曹审已经足够了。
无数青色的风在赵文启周身飞舞,声音变成了实质,以波浪的形式向前推去。
不要说八段气的曹审,就连九段气的方正恪都心惊赵文启的攻势。
两人变成了一股模糊的风。
只有不绝于耳的剑鸣声。
王石第一次见识到大哥的真正的实力,不由得叹服,同时,王石心中对修行的渴望再次被点燃。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跟大哥一样强!三年之后自己一定比大哥更强!
曹审凭借诡异的血针再加上刀枪不入的黑木甲,竟然暂时抵挡住了赵文启连绵的进攻,不过曹审现在已经到了极限,顶多还能接住赵文启的三招,三招之后曹审必败无疑。
剑鸣突然停了。
青色的剑气也消失了。
赵文启突然吐了一口黑血,半跪在地。
形势立刻逆转!
曹审阴冷地一笑,两根血针立刻毒蛇一般地向赵文启刺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大哥赢了,我怎么会输?
曹审的两柄血针距离赵文启还不到一寸的距离,血红的剑即将因为赵文启的鲜血变得更加娇艳。
曹审孤注一掷的一剑!
曹审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再等下去赵文启完全有可能继续翻盘。曹审不管自己是否用毒才得到胜利,他只想得到胜利。难道自己忍受着痛苦跟嘲笑,去修行黑木甲就是为了输吗?在曹审眼里只有胜利才是自己唯一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一切他都不会在乎。
凝气境八段气全力的一剑!
就算眼前是三尺厚的钢板曹审这一剑也能将其穿透。
赵文启浑身的灵力好像全部消失了一般,浑身都软绵绵的。刚才自己强行运转紫气东来诀,已经受到了反噬吐了鲜血,再这样下去不单是输这么简单,看曹审的样子是想一剑杀了自己。
然而,原本毫无还手之力的赵文启却突然出剑了!
神锋荡!
血针距离赵文启只有一指的距离了,可惜曹审已经被击飞了出去。曹审挣扎地起来的时候吐了一大口鲜血,满眼的不可思议,他实在想不明白赵文启在中了自己破灵散之后,怎么还能够动用灵力,难道是因为第二层紫气东来诀吗?曹审刚有了这个念头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以前曹审的血针上都是涂的三步杀的剧毒,因为这次是切磋他才换了一种毒药,要不然三步杀真的会要人命,就连师尊也救不过来,到时候就算自己赢了也会被驱逐出东来山。
破灵散是一种能够阻断灵气运行,从来阻断灵力的一种药物,中了的人就会失去一身灵力,变的手无缚鸡之力。这是曹审反复挑选才选中的毒药,毒性自然强大,可赵文启中了破灵散之后依旧用“神锋荡”击败了曹审。
“神锋荡”并不不是青鸣剑诀中的招式,而是当年小师叔所独创的一招。当年的小师叔仅可是仅凭借“神锋荡”一招,就可以打败了所有的师兄。
赵文启感到浑身都在打颤,好像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丹田更是更是感觉有无数的钢针在扎。赵文启的视线明显开始模糊,要不是用青剑当拐杖支撑着自己,他也已经倒下了。最后一招“神锋荡”用尽了赵文启所有能够搜刮到的灵力。
赵文启中了破灵散之后,自然是全身的灵力都被禁锢,根本无法使用青剑。但是第二层紫气东来诀的强大远不是曹审能够想象的,完全能够帮助赵文启暂时突破破灵散的禁锢,动用灵力,不过这样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赵文启强行动用紫气东来诀搜刮身上所有剩余的灵力,就像是刀子刮过一样,将自身的所有灵力都榨了出来,这才得以击败曹审。但也给自己的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若不及时救治,赵文启恐怕都会丹田破碎、经脉尽断,今生再也无法修行。
赵文启刚要晕过去的时候师尊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立刻感到了一股暖流在自己的体内疏导干瘪的经脉跟丹田。很快,赵文启体内快要支离破碎的经脉跟丹田重新恢复了过来,视野又清晰了起来,赵文启除了有一点虚弱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赵文启小声对师尊说了一句话,师尊点了点头,江瑶便搀扶着赵文启回到青云山的那一面休息了。
曹审还昏迷不醒,这一场自然算是赵文启赢。
两位师尊对两人进行了点评,却都没有提及曹审用毒的事,好似这样的事情不值一提。
在东来山,确实如此,出了东来山更是如此。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用毒才获胜,历史都是胜利者来编写。所谓的君子,只有强大到可以凌驾众人之上才可以当君子,死了的连名字都不一定能够留下,更不用说君子的名声,所以就算是冠以君子之名的沈安与方正恪都不觉得曹审用毒是一件卑鄙的事。
陈明道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望着昏迷的赵文启,不甘于愤怒已经堆满了胸腔。凭什么,赵文启凭什么这么强?师尊!师尊,你是不是从不把我当成真正的弟子?我哪里不如赵文启了,凭什么你就对赵文启青睐有加?师尊,你太偏心!师尊,赵文启,既然你们从不将我当成青云山的一份子,就不要怪我无情!到时候……
青云山跟飞来峰已经进行了四场比试,都是两胜两负,胜负就看最后一场了,但是最后一场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洪师伯明白王石的体质后,也就对他六年都未进入凝气境不再好奇了,对于最后这场切磋也就不在意了,无论如何,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赢一个凝气境四段气的高手,更何况庄开练得还是那样强大的剑诀。
若不是苏长白坚持,在场的也只有赵文启同意进行最后一场切磋。赵文启并没有按照四师姐江瑶的要求回去休息,而是坚持留下来看王石的切磋,赵文启少有的固执让江瑶也不得不听他的。
今天的傍晚没有晚霞,也没有微风,只是普通与安静。
薄暮,夜还未来。
最后一场切磋。
还未进入凝气境的王石对战凝气境四段气的庄开。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切磋,有的人甚至以为王石一上场就会认输。这怎么打?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打!就像一只蚂蚁跟大象打一样,蚂蚁怎么可能赢?
王石在走向切磋的场地时,赵文启给了王石一个鼓励的微笑。赵文启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小师弟一直很有信心,即便客观上小师弟没有任何机会赢,但是他还是觉得小师弟会赢。就像王石相信他一样,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相信。
“我赢了。”赵文启对着王石说道。
“我又怎么会输呢?”王石回报给大哥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走到了场中央。
“飞来峰,庄开。”
“青云山,王石。”
王石的手放在了刀上,再没有动作。
谁先动谁就先有了破绽,这世上从没有完美无瑕的一招,只要你够快,后发制人只需要一刀就能决定胜负,这是王石出刀的准则。
王石认识庄开的那把剑,就是那晚行刺自己的那把剑。
不论怎样,王石都有着打败过庄开一次的优势。一个人要是败,就会一直败,败的一塌糊涂;一个人要是赢,就会一直赢,赢的不可思议。
……
三年四段气,风雷剑诀小成,这样的成就谁能不感言一句“天才!”?
若是庄开在东来山再修行十年呢?不说十年,再三年,谁能料到他会到达什么样的境界?风雷剑诀又会到达什么样的地步?这样的人当之无愧是东来山的百年一遇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怎么能够忍受自己败在一个连修行都不会的人手里?就像是天下第一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败在一个傻子手里一样,这样的事情庄开无法忍受!
若是天才没了傲气怎么能叫天才?当自己的师尊夸奖了王石几句后,庄开就忍不住提剑去找王石,却输的一塌糊涂,这样的结局庄开根本接受不住。
庄开想了三天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王石,自己明明是四段气的高手,而王石都没有进入凝气境,王石凭什么赢自己?庄开给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不够狠,只要当时自己直接一剑刺下去就不会再有后来的失败了,所以庄开这一次会一剑刺下去,毫不犹豫。
归根结底,这不是傲气,而是嫉妒。
这种嫉妒与傲气相互缠绕,成了庄开进步的最大障碍,若是他不能打破,今后的成就将只是局限在这东来山。
第二十六章 我只会砍柴
御风术!
御风术是腾飞术的基础,只有修行好御风术才能修行腾飞术。
因为剑诀的特殊,即便只是简单的御风术也让庄开具有了腾飞术的速度,普通人根本捕捉不到庄开的影子。
庄开的雷霆一击,用所有的灵力催动御风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肉眼只能看到一到模糊的影子。
在一瞬间便到达了王石的眼前,同时到达的还有庄开的剑,可以轻易切开岩石的剑!
王石的腰一沉,手上的青筋暴起,这预示着王石将要出刀。王石很清楚庄开的这一剑是躲不过去的,只要躲了,那么留下的破绽会更大,很有可能只一招便输了,唯一的办法便是出刀!
王石的身法不快,但是王石的刀很快,快到让人无法反应,更何况他的刀不可抵挡!只是庄开更快,凝气境四段气所具有的速度不是普通人能够捕捉得到的。
但是,柴刀却砍中了庄开的剑!
只是剑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让王石连连后退,甚至都有跌倒的迹象。王石接住庄开的一剑就已经浑身疼痛,握刀的手更是像要裂开一样,感觉就像在接打铁的锤子一样。
庄开没有停下来,剑势一变再次出击。
风雷剑诀!
跟风雷变幻一样狂暴的剑诀!
有御风术的加持让自己变得更快,再加上风雷剑诀的破坏力,庄开完全有把握一剑刺穿王石。庄开一定要让自己的剑染上王石的血,让王石跪倒在地,只有这样才能抹平败给王石的耻辱。
赵文启确实替王石捏了一把汗,赵文启现在没有灵力发动王石身上的轻灵符,所以赵文启求师尊替自己发动轻灵符,师尊当时明明点头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动轻灵符呢?再这样下去小师弟真的很危险,没有灵力的人跟有灵力的人打架完全像是挨宰的鱼肉。
王石挡住了庄开的第二剑!
观众中除了赵文启,没人觉得王石能够挡得住庄开的第二剑。王石能够挡住一剑已经是凑巧了,怎么可能挡得住第二剑呢?
王石凭的是对危险的直觉!
王石最大的依仗就是砍柴的刀法,那种根本挡不住的刀法,只要认准了目标那么他的刀就一定会砍在目标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
可是这种刀法根本无法发挥出来,王石根本没有丝毫进攻的机会,能挡住庄开的进攻进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机会进攻?王石第一次真正感觉进入了凝气境的人跟没有进入凝气境的人差距这么巨大,自己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王石不禁对自己三天前制定的办法感到可笑。
王石还是以前那个王石,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的王石。这样的王石不去打别人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忍受被人打?
王石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疯狂的人,读再多的书都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疯狂。
王石的火在心中升起,因为他感受得到庄开的剑想要自己的命。那天放了庄开,现在他却想要自己的命,怒火已经开始升腾。但是王石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愤怒转换成了进入凝气境的渴望!王石相信只要自己拥有跟庄开一样的境界,那么庄开绝对挡不住自己的一刀,王石对自己的刀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可是他钻研了六年的刀法,任何东西都挡不住他的刀!
王石原本就很强!因为他很会打架,或者说他很会杀人!要是对战一个一两段气的修行者,王石还是有把握赢的,可是庄开的境界实在是太高,更何况他的剑诀又格外地强大。修行与不修行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人力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
庄开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因为王石已经接了他两剑,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上次是因为自己大意才败给王石,这次正面对战王石还能够接住自己的剑,庄开的恼怒已经足够让他失去理智。下一招,一定要彻底打败王石!
风雷剑诀——惊瞬!
庄开的剑直接爆发出了银色的光芒,剑更是快到了极致,一剑横斩了下来。
王石对危机有着异常灵敏的直觉,他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然而王石更有着强烈的镇定,危机越大他就越镇定,这是在荒野生存下来时所训练出的本能,只有保持镇定才能在危机中存活下来。
王石没有可能躲过这一剑,也没有能力接住这一剑,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除非王石能够快上十倍!
只有这样他才能躲过或者接住这一剑!
王石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轻的像一片柳叶。
轻灵符生效了!
师尊终于发动了轻灵符!
王石的腰折了下去,庄开的剑贴着王石的鼻尖斩了过去,斩断了王石几根还未来得及落下的头发。
剑压迫出来的风几乎成了锋利的刀子,仅仅是触碰到,王石的脸就已经开始红肿。幸好,躲过了这一剑。王石立刻弹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砍出了一刀。他能够在任何时刻以任何姿势砍出那种不可阻挡的刀,这是砍了六年鹿柴所得的成果。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庄开是四段气的强者,也不可能躲得过王石的刀,这是王石的自信!
清脆异常的金属声。
然而,王石的一半柴刀掉落在地上。
庄开将剑指在了王石的胸前。
庄开确实躲不开王石那种诡异的刀法,那种几乎可以穿过任何防御的诡异刀法,真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挡的。但是王石已经没有了刀,自然就没有了所谓的刀法。
王石的刀断了,被庄开的剑轻轻一震就断了。庄开的剑是货真价实的灵器,而王石的刀却只是一把精钢打造的柴刀,王石的柴刀能够接住庄开的几次攻击已经很不错了,断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庄开将剑收了回去,轻蔑地一笑,问道:“你还会什么我就跟你比什么!”庄开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让王石彻彻底底地认输,让他明白在任何方面他都是比不上自己的,让王石感到绝望。
“我只会砍柴。”王石淡淡地说道。
心有猛虎,轻嗅蔷薇。王石确实已经很愤怒了,但是读了六年的书足够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很平静,绝不会让别人看出一点愤怒。
庄开的剑突然砍了过来,冷声说道:“那我就砍了你这根柴。”庄开很讨厌王石的这种态度。明明已经输了为什么还强装着不服气?你本来就是个废物,本来就是应该被我踩在脚下的废物,你能够在我手下坚持三招你应该觉得骄傲,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气?你这种不服只能帮你招致死亡!
王石不敢再用断刀去接庄开的剑,只得后退。幸亏有了轻灵符,让王石可以快到可以躲过庄开的剑,但也只是堪堪躲过去。即便有了轻灵符的王石,还是快不过凝气境四段气的庄开,有刀在手的王石都不一定能够赢庄开,更何况没有刀的王石。
下一招,王石必败无疑。
更何况,庄开的剑已经有了杀意。
第二十七章 除了砍柴,我还会学习
“小师弟,接剑!”赵文启立刻将三尺青剑扔了出去。
默契这种东西不可言说,王石只一伸手就稳稳地接住了三尺青剑,立刻转身砍了出去。
庄开心中到底还是畏惧王石那种诡异的剑法,不敢去抵挡,也来不及撤退,唯一的选择就是直取王石的命门,让王石有所忌惮收手。庄开不知道王石经历过什么,若这次切磋真的是一场生死斗的话,庄开下一瞬间就会躺在地上,以伤换命王石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王石改变的剑的去势,拨开了庄开的剑,他要一剑砍下去,即便不能赢,也不会输的太惨。毕竟庄开也只是四段气,还没有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
可是庄开的四段气不是白修炼出来的,若是修炼到了四段气,还跟一个未进入凝气境的人是一样的水平,那么修行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石的青剑一靠上庄开的剑就知道自己错了。
庄开的剑直接砍了下去,王石的力量根本挡不住,就算王石用的是青剑,也只是保证剑不断而已。
庄开的剑压着三尺青剑一直压到王石的胸膛,再下压一点王石的胸膛就会布满鲜血。
王石不敢退,只要自己一退,握刀的力量就会减弱,庄开的刀就会立刻砍下来,到时候自己胸膛的肋骨都会被砍断。可是不退的话还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硬抗着,三尺青剑早晚也会被庄开的剑压进胸膛,庄开的力量本来就不是王石能够抵挡的。
“喝!!!”
王石突然大喊了一声,拼尽全力地大喊了一声!
不仅是庄开,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在觉得莫名其妙的一瞬间总是有失神的罅隙。
王石利用庄开的罅隙迅速退了出去,他只能退,前进是必输无疑。
赵文启笑了,说道:“这小子,真有你的。”
庄开明显被王石这突如其来的一喊给喊得愣住了,这才让王石有了可乘之机逃了出去。庄开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是自己第二次被王石吓住了。失败了不丢人,丢人的是被人吓住,尤其是被比自己弱小的人吓住,更是三番两次被吓住。就算是沉稳的人都会愤怒,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少年!
庄开的眼中都已经升起了火,连凝气境都未进入的废物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若是自己再这么磨蹭下去,就算到最后自己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庄开毫不节制地释放出了自己剩余的所有灵力!
……
王石自始至终都在思考怎样才能赢庄开,可是思考来思考去也没有丝毫的胜算,三天想的所有办法一点用处都没有。见识了四段气的强大之后,王石才明白自己的那些小伎俩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他孱弱的力量都不足以支撑他砍出满意的一刀。
庄开的剑临近了,如风雷一样狂暴的剑。
王石根本挡不住庄开的剑,甚至都无法看清庄开的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后退,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去挡庄开的剑,每挡一次王石就感觉被重锤敲击了一次。要是没有提升了十倍速的轻灵符,王石早已被输的一塌糊涂。
即便能挡住庄开的剑,也挡不住暴虐的剑气。王石现在已经非常狼狈,头发散乱,衣衫破碎,脸上出现了一道流着鲜血的伤痕,握剑的手更是被震裂了虎口,鲜血已经染红了青剑的剑柄。
“你不是会砍柴吗?你怎么不砍柴了?你除了一些可笑的伎俩还会什么?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庄开说话的声音很低,每次都是靠近王石时候才说。
王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荒原中无数次的教训让王石明白在战斗中不能让任何事情分心,否则,再强大也会输。
王石像一叶小舟一样在惊涛骇浪中飘摇,庄开的剑法甚至比惊涛骇浪还要狂暴,也许下一个瞬间王石这叶小舟就会被打翻。
庄开的刀砍到了王石的骨头上,庄开向前一逼近,在王石的耳边说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在人面前博取喝彩的跳梁小丑罢了。”
庄开说完话就退了回去,他从王石的肩头抽出了剑,在抽出时重压了一下,直接切进了骨头!
剧烈的疼痛!王石的肌肉在不自主地抽搐,但是王石没有倒下,依旧直挺挺地站着。
切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王石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不过是给自己身上增添伤痕罢了。
庄开继续退了几步,收剑,向师尊说道:“弟子请求停止切磋,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
王石看着自己流血的右手,忘记了伤痛。
怎么会输呢?怎么可能会输呢?当年狠心离开二丫,独自来到东来山默默地砍了六年柴,难道就是为了今天这样一个结果?孤独得苦修了六年就是这样的结果吗?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算是什么?
甘心吗?甘心吗?我问你甘心吗?!
不甘心!
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弱小!自己怎么可能会失败!即便是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自己都不能倒下,绝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痛苦!
灵魂都在颤抖的痛苦!
我真的不甘心!
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输!
……
赵文启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也只有他能够明白王石的痛苦。赵文启很清楚王石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自尊心强大到连修仙都可以放弃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失败!但是赵文启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对王石说一句鼓励的话,赵文启知道一个人要成长就需要经历许多事情,有一些事情必须独自去承受,有一些失败与痛苦必须默默地埋在心底,自己去铭记。
“嗯,结果确实已经很明显了,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你觉得呢,苏老弟?”洪师伯沉吟道。
苏长白的脸永远看不出悲喜,这次苏长白没有回答师兄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石。
洪师伯明显对苏长白的不回答有点疑问,只好继续等着苏长白回答,而庄开却等着师尊的回答,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回答。
所有的等待都是在等待王石。
等待最安静。
“师尊,我请求继续。”王石向安静的湖中投了一粒石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王石,就连赵文启都很奇怪王石为什么要坚持,王石明明输了,再继续下去也毫无胜算。
“好,继续吧。”苏长白说道。
洪师伯显然很疑惑苏长白的决定,所有人都很疑惑苏长白的决定,已经很明确的结果为什么还要继续切磋呢?
庄开握剑的手明显更紧了,对王石的恨意也更加浓烈。原本想表现自己的强大与不屑,所以庄开才请求结束切磋,现在王石却要求继续,王石反而成了瞩目的焦点,庄开明显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在苏长白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庄开就立刻冲了出去。
风雷剑诀——惊瞬!
叮!
好似一根针落在了幽谷。
王石用青剑挡住了庄开的剑。
两柄剑的剑尖顶在了一起。
庄开竟然不能前进一步,自己明明是炼气境的四段气,王石的力量怎么可能跟自己差不多?怎么可能挡住自己风雷剑诀的“惊瞬”?
“我除了会砍柴,我还会学习。”王石对着庄开淡淡地说道。
王石剑一挑便砍了出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无数刀!
有的只是无数疯狂的刀影,让人心惊的刀影,足够将一切砍成粉末的刀影。
王石的刀太快!就连最了解王石的赵文启心中都猛的跳了一下,这刀实在是太快!就算是自己也会被砍中!
一剑!
两剑!
三剑!
无数剑!
庄开的剑本就快到看不见影子!
可是,庄开的剑挡不住王石的刀,王石的刀不可抵挡!
于是,庄开的衣服开始破碎,身上有红花开始绽放,继而是无数的红花!
王石也好不到哪去,庄开的剑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只是王石一直都在前进,手中的刀从未停止。
疯狂的刀!
不能阻挡的刀!
眼前的一切都会被这把刀砍成粉末!
王石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人,他的刀自然就是一把疯狂的刀!
唯一的念头就是砍断眼前所有的柴!
只有挥刀!
疯狂地挥刀!
庄开的剑已经掉落了,而王石的刀还在继续。
血的红花已经覆盖了庄开!
王石的刀终于停止,两个血人相对而立。
刀一停,庄开立刻倒在了地上,而王石,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
(喝的有点头大,写的不顺心,没有把想说的表达出来,见谅……以后再来改)
第二十八章 吃肉,以养伤
飞来峰的人已经走了三天了,王石还躺在床上养伤,只能偶尔坐起来看看书,想要下床至少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庄开的剑也不是木头做的,何况,王石中了六十八剑,没死也是万幸了。
赵文启的伤已经没有了大碍,一下床便兴致冲冲地闯进了王石的住处。
“小师弟,你大哥来探望你了。”赵文启从来都是人未到,声音先至。
王石也懒得回答赵文启,只是将书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赵文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东西在空中晃了晃,赶忙向身后看了看,立刻关了门,走了进来。“可千万别让你四师姐知道!你知道,她这个人认死理,从来不变通,说什么都得让人照做。”
王石原本想装睡,可是灵敏的鼻子所嗅到的气味容不得他继续装睡,立刻拿开了盖在脸上的书,坐了起来,甚至激动地都要下床。
“怎么了,怎么不装睡了?你倒是继续睡啊,我倒是可以自己享用了。”
“哪能啊,这样多不好意思。大哥带的啥?盐焗鸡?酱猪蹄?牛肉?”
“你还真是属狗的,什么都能闻出来!看看,我都给你带了啥!别管你四师姐说的什么吃药要忌荤腥,还是吃饱饭要紧。”
王石立刻用手抓住,吃了起来。说起来王石并没有吃过多少肉,从一开始来到东来山还有标准的套餐,还能吃点肉,后来万一也就不来了,王石只能靠着自己的菜畦吃点菜。
附近的山上倒是有许多动物,王石也是个好猎手,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杀死他们来填饱肚子,毕竟有只蚊子作伴都是好的,孤独可是比饥饿更让人难以忍受。所以王石现在看到肉都非常馋,几乎能流下口水,童年饥饿的阴影可是一直刻在王石的脑海里。
王石风卷残云一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进了肚子中。
“你属猪的吗?吃这么多!”
“大哥,你怎么也不吃一口?都很好吃的。”
赵文启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吃一口?你左手拿着鸡,右手拿着猪蹄,嘴上叼着牛肉,我吃什么?”
王石憨厚地笑了笑,说道:“吃肉,以养伤啊。对了,大哥,你的伤好了吗?”
“好个屁!曹审那个混蛋下手忒狠了,别让我逮到机会,逮到机会肯定好好教训他。”
“曹师兄倒是挺阴狠的,居然用毒,以后大哥可要小心一点。”
“放心,你大哥我又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用毒,下次我也打他个狗吃屎!倒是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竟然把庄开都打败了,你是没看到飞来峰那些人的脸,吃惊地都垂到地上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到最后算谁赢?”
“算你赢啊!算我们青云山赢啊!”
王石笑了,说道:“庄开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你砍了个半死!小师弟,不是我说你,你下手真是太狠了,完全将庄开砍成了一个血人!我要是没数错的话,你可以砍了一百三十七刀!庄开没被砍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我下手太狠了。”平静下来的王石自然不可能跟疯狂的时候一个样子。
赵文启停止了笑,想了一会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些东西了。不论是大师兄跟方正恪的拼命,还是曹审的用毒,还有庄开一开始凭借着四段气碾压你这些事,你都应该发现一件事情——在东来山,杀人不算大事,只要你的理由正当。你在切磋中毙命,这种事任何人都不会追究。修行,可是比在世间活着更残酷。”
“我会学习。”王石微笑着说道,对于这种事情,从他一下鹿角山遇到两个抢劫的他就开始思考了。
“这种事情你早晚会明白的,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就突然进入凝气境了?怎么就突然打败庄开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紫气东来诀莫名其妙地运行起来了,然后就突然感觉一股灵气涌入了体内,力量就涌了上来,莫名其妙地就进入了凝气境。”
对于这样的解释,赵文启只能翻了翻白眼,说道:“师尊也没说什么?”
“师尊没有来过。”
“哦。”
“怎么了,大哥?”
赵文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很奇怪你修行速度这么快,才没几天就进入了凝气境,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王石笑了,说道:“大哥怎么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赵文启撇了撇嘴,说道:“别太自满,说不准你一开始修行速度快,越往后就越慢了,要记住,努力才是修行的根本。既然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就等着问师尊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过两天我会给你拿好东西来的。”
“恭送大哥。”王石模仿着赵文启的语气说道。
“免送。”赵文启笑着回答道。
王石很开心,因为自己终于真正地开始修行了。
赵文启也很开心,因为自己的小师弟开始追赶自己的脚步了,并且他进步的速度很出人意料。
……
夜已浓,浓到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个山洞聚集了黑暗,足够吞噬一切的黑暗。
一个人走进了山洞,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山洞。若可以,这个人一定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地走进这个山洞。这个山洞是他飞黄腾达的地方,可以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凝气境九段气的高手,而他现在仅仅四段气而已,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到达九段气的话可能要穷其一生,而在这里九段气触手可及。
“拜见主人!”来的人跪下,诚惶诚恐地问候道。
“说。”声音从最黑暗的地方传来,这浓重的黑暗扭曲了声音,使其变得如同鬼泣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青云山,王石,在对战飞来峰的庄开时,胜了,并且差点杀死庄开。”
“继续。”
“六年前,王石不知从何途径到达的东来山,苏长白将其收为弟子后,他被发配到鹿角山砍柴,整整六年,前几天刚刚回到青云山。在跟庄开的切磋中,只一瞬间便进入凝气境,强势打败庄开。他,或许就是主人要调查的那个人。”
“刚进入凝气境,打败了四段气的庄开……那你去看看。”
“主人……”
“敛神符。苏长白不会发现你。”
“谢主人。”
“至于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
“不用,主人,血卫退下了。”
直到走出石洞,他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借着微弱的光看看了手中的敛神符之后,微微笑了笑,心中的**开始膨胀开来。只要这件事能够成功,那么凝气境九段气就触手可及了,为此,就算杀死一百个王石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