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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往常,下班后,白敏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走着回家,心情不好不坏。
已经27岁的她,很普通的活着,经过很多次相亲。哥哥的儿子已经会追着她喊姑姑,姐姐在大洋彼岸也已为她添了一个黄头黑眼睛卡通娃娃般漂亮的混血侄女,她却仍未嫁为人妻。
幸亏父母在美国照料姐姐,否则,她不会有如此清静日子可过。
哥哥做生意,常年在外,嫂嫂带着侄儿多半时间待在她自己的娘家。白敏走进那家自己常去的小饭店,在空位上坐下,点一份她爱吃的小菜,要碗米饭,安静的吃着。
窗外有风吹过,刮起几片树叶,秋雨静静飘落。
将没吃完的饭菜打包,撑开伞出去。向前走五十米,有位年迈的乞丐,半年多了,几乎没挪过地方。
走到乞丐面前,轻轻放下食物,微微一笑。
“送你。”老乞丐年纪很大了,头灰白,散乱在肩,但还算干净,没糟糕到让人讨厌的地步。他粗糙的手里举着一串由黑色小石头串成的手链,石头不大,玉米粒大小,极不规则,簇拥在一根细细的有些泛旧的红线上。
白敏略微一愣,睁着眼睛看着老乞丐,只短短一瞬,她伸手接过手链,微笑着说:“谢谢,很漂亮。”
“它很便宜。”老乞丐一脸喜悦,裂着嘴说,牙已经掉了好几颗,说话有些漏风,“不是捡的,是买的,昨天有个人在这儿摆摊,买了来送给你。”
白敏再笑笑,戴到左手手腕上,也许确实很不值钱。这儿常有摆地摊的,都是些批市场一块钱买很多的便宜货,但老乞丐没有钱,有这份心就很让她感动。她珍惜这份真心。
秋雨一直静静的下,微凉,有些许寂寥味道。
睁开眼,一股淡淡香气袭来,仍有秋雨轻声做响,风似乎半真半假,纱幔轻摇,视线朦胧。这一夜睡得好长,或许睡得太长,白敏觉得浑身酸痛,头也昏昏沉沉,难道昨天下午吹了秋风,睡觉时忘了关窗,感冒了?
“小姐,您醒啦?”有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中掩饰不住喜悦。
姐?!
白敏循声看去,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床前站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件淡翠绿的裙,梳着两个小髻,面容清秀温柔,和古装电视剧中的形象如出一辙。
白敏两眼直直的盯着床前的小姑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许久,才一字一字的问:“你是谁?”
姑娘一脸的惊讶,睁大双眼,声音颤颤地说:“小姐,您不要吓唬奴婢,奴婢是春柳呀,奴婢是您的贴身丫头春柳呀。”
春柳?奴婢?贴身丫头?
白敏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呀!
她看着春柳,努力微笑一下,说:“春柳是吧?对不起,我好象是在梦里,如果你确定认识我,那我只能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春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很喜悦的说:“小姐,您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三天三夜,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曹太医说,您醒来后会有些不适应,慢慢就会好的,我先去给您倒杯水。”
正说着,从外面又进来一个丫头模样打扮的小姑娘,和春柳年纪相妨,但生得艳丽些,珠圆玉润的,声音也更柔媚响亮些。“春柳,小姐醒了吗?”
“刚醒过来。”春柳略带责备的说,“春桃,你小声些,小姐刚醒过来,小心惊吓着。”
“我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春桃一阵风似的走了,临走隐约抛下一句,“也就你把她当个小姐看,伺候她,真是浪费我春桃的能力!”
白敏瞪了一下眼睛,这个春桃怎生的如此胆大,她看向春柳,春柳一脸不安,端着茶杯,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春桃她,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小姐,您不要在意,不是只有奴婢把您当小姐,您原本就是慕容王府的小姐。”
“无事。”白敏摇了摇头,“春柳,告诉我,这是哪?我又是谁?我因何生得病?先把水给我,我口渴了。”
春柳立刻上前扶起白敏,让她靠在床头,白敏就着春柳的手喝下水,觉自己穿的不是自己常穿的小碎花的棉布睡衣,而是丝绸的衣衫,袖口还有精致的刺绣,好象是兰花,白敏愣了一下,说:“春柳,你把镜子拿来。”
春柳一边拿镜子一边说:“小姐,这儿是慕容王府,您是这儿的三小姐,因小姐生在秋天,所以老爷给小姐取了个枫字。小姐之前还有两位公子、两位小姐,小姐之后还有一位小姐。老爷是当朝宰相,府里的大小姐前年嫁给了太子爷,二小姐也在去年嫁给了吴蒙大将军。小姐也已许……”
白敏看着镜中的女子,一个也许千年之前的古代女子,慕容枫。如瀑,肤胜雪,眉清目秀,气质高贵典雅。虽不完全是自己的容貌,但看着并不算意外,细看之下还有她隐约的模样,只是镜中的女子更美丽些。
“我是不是也许了人家?”白敏见春柳不再说下去,侧头问道。
春柳难过的点了点头,“小姐您今年已经十六岁,已是待嫁的年龄。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旨,让老爷将府中尚未婚配的两位小姐中的一位嫁给四太子。老爷和夫人说四小姐年纪尚小,就只能让三小姐您嫁过去啦。”
白敏想了想,说:“是不是这位四太子很不好?我生病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唉。”春柳微微叹了口气,“小姐不肯嫁,老爷就罚小姐跪在外面,谁知竟下了一夜大雨,小姐淋了雨后昏迷了三天三夜。多亏大小姐知道后特意让宫中的御医曹太医过来瞧病,万幸救回了小姐。”
“那四太子如何不堪?”
春柳半天不语,好半天才说,“奴婢也不知,只是听人说,这位四太子人生得很英俊,但极是好色而且无情。奴婢还听说,他与太子爷的关系不太好,老爷是太子爷的老师,大小姐又嫁给了太子爷,想来老爷与这位四太子的关系也不是多好。”春柳犹豫了一下说,“小姐,奴婢也不是有意偷听,只是那日偶尔听老爷和夫人闲聊说了几句,好象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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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点了点头,听得外面人声传来,门被推开,继而有几个人6续走了进来。
又是那个春桃,携着一股凉风站到床前,高高的声说:“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白敏眉头一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莫名其妙成了慕容枫,看春桃双眉一挑,杏眼中藏不住不屑,心头便不由的涌起几分厌恶,脱口说:“我看得见,不必你如此大呼小叫,远远站开了,我刚刚醒来,禁不住你携来的凉气。”
此话一出,不仅春桃吓了一跳,春柳和刚进来的几个人也是一愣,这素日软弱少言的三小姐何时如此厉害?!春桃悻悻走到一边,偷偷瞧了一眼床上的白敏,难道这一病好了之后脾气也长了吗?真不像平日的三小姐,言语间也冷冷的,让人听了心中生出几许怯意。
“枫儿,”慕容夫人看着女儿,缓声说,“春桃说你醒了,娘真高兴,你觉得如何?要不要再请曹太医过来瞧瞧。”
白敏看着面前的华服女子,年纪尚不足四十,眼底眉梢仍有妩媚之意,看着仍很是动人。“醒是醒了,只是我全不记得旧事。”白敏淡淡而言。
被匆匆请来的曹太医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一番诊断后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会,才慢慢地说:“令千金贵体已经无甚大碍,至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想必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想来再休息一些日子就会好的。”
慕容夫人轻轻皱了皱眉,陪着曹太医从房里走出来,语气含忧的说:“可是离她与四太子的婚期只有三天,皇命难违,却如何是好?”
“太子妃也正担忧此事,所以前几日命老臣前来为三小姐诊治,得知三小姐已经无事,太子妃非常高兴。三小姐拒婚的事断不能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四太子知晓,否则就是欺君的大罪,要诛连九族。如果婚前三小姐还是想不起来旧事,也就只好麻烦老爷和夫人细细与她说起,说不定也是好事,起码她不会再对自己与四太子的婚事如此抵触。”曹太医沉吟下,接着说,“就三小姐目前的情形看,她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别的已经无妨,再好好休息两三日应该就可以啦。我还要马上赶回去,太子妃还等着臣回去通报消息呢。”
送走曹太医,慕容夫人回到房内。
白敏早已经重新躺下合上双眼休息,已经如此,管它是梦还是别的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容夫人看着床上合着双眼鼻息平稳的女儿,停了一会,走开些,对站在旁边的春柳轻声却严厉的说:“春柳,这两日你要仔细照顾小姐,寸步不离,如果再出什么差错,定不饶你!小姐要是问起什么,你一定要细细与她说起,只是绝对不准提与四太子有关的事,尤其是那些传闻。再有不足三日她就要嫁给四太子,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整个慕容王府也抵不起。老爷,我们先回房吧。”
自始至终,莫容老爷未一语,只是紧皱双眉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儿,耳听得夫人喊他离开,才**地讲:“你给我仔细听好,慕容枫,你既然生在了慕容家,就由不得你自做主张,这人,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三日后你这个人必须出现在四太子府上!否则,这全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都得随你命赴黄泉!”说完,扭身就走。
“不就是嫁人吗。”白敏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气恼的中年男子,安安静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慢慢说,“我嫁,不就成了吗。只是,在我离府前,请不要再来打搅我,除了春柳。否则,如果我一时糊涂生出意外来,捎上府上几百号人,实在罪过。现在,春柳,请送老爷和夫人离开,我刚刚醒来,实在不方便与人攀谈。”
“你——”慕容老爷差点被一口气憋死,扭头看着白敏。
白敏两眼一闭,一副安睡状态,再不开口。
慕容夫人轻扯丈夫的衣袖,轻声说:“老爷,且让她闹去吧,毕竟是亲生骨肉,虽不如其他几个讨人喜欢,却也真不舍得送她去那火坑般的地方,你也晓得,四太子他……”她轻轻叹口气,没再说下去,而是拉着丈夫离开,临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儿,暗自思忖:难道生了这场病,真让例来懦弱的三女儿换了一个人吗?!
除了春柳,其他人也都悄然离开,只留下窗外的秋雨一声一声似真似幻。
白敏只有不足三天的时间来适应目前的身份,然后就得嫁人。她实在不明白到底了什么事,让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是一个在她的历史知识里根本就不存在的王朝,大兴王朝,如果时间可以换算的话,这几乎是一个离她生存的世界有千年之遥的时代。
她的失去记忆是被宫中御医“认可”的,她有足足三天的时间来恢复记忆,曹太医不是说她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好的吗,所以她可以以此为理由从春柳口中了解现在的她:慕容枫的一切。
其实这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故事的女子。
慕容枫,十六岁,是这个朝代女子嫁为人妻的年龄,还好,这个朝代还没有糊涂到让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十六,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早恋的年龄,尚可接受。
她是慕容王府的三小姐,自幼由夫人的母亲,也就是慕容枫的外婆养大,后来外婆去世后被接回王府,却因性格懦弱,沉默少言,一直不太得其父母的欢心。春柳是自幼带着的丫头,春桃是回到府上后慕容夫人为她配的丫头。
至于她的父亲,慕容老爷,是当朝的宰相,也是大太子的启蒙老师,与大太子关系情同父子,并将自己的爱女慕容芊嫁给了大太子为妃;二小姐慕容瑜嫁给了朝中大将军,手握兵权的吴蒙。两位兄长也已经分别娶妻,大公子慕容桦,娶的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女,二公子慕容珉也刚刚与此朝富的小女儿喜结连理;至于年纪最小的慕容雪,早已以绝美的容貌名震天下,加之其显赫的家世,前来提亲的年轻俊才简直是踏平了王府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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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这个慕容枫,几乎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其母,也就是慕容夫人邱婉月,也是系出名门,慕容枫出生时即因身体孱弱而被送到山青水秀,气候温和的外公外婆处寄养,后来邱老夫人因病辞世,她才被接回家中,却因性格懦弱,不善言谈而被大家忽视。
其实,原本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为四太子选中的是尚不足十六的四小姐慕容雪,可慕容青良不舍得自己最疼爱的幼女嫁给朝中名声最为狼籍的四太子,便以幼女尚且年幼为由,将人选定为最为他不在意的三女儿慕容枫。
却没想慕容枫生平第一次违抗父母之意,长跪堂前求父母不要将她嫁给四太子,却正遇连夜秋雨正浓,一夜冷雨淋下来落得个三日三夜的昏迷,最后也未能改变必须出嫁的事实。
至于四太子,复姓司马,单字一个锐,是皇后娘娘的次子,与大太子司马哲本一母同胞,却截然不同,大太子为人公正平和,这四太子却放荡不羁,都说他好色而无情,身边从不缺女人,却从未专情于任何一人。
至于为何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要为次子选择慕容家的姑娘,大家猜测是因为慕容家的四小姐容貌出众名闻天下的缘故,但为什么又答应退而求其次选择慕容枫,大家猜测也许是因为太子妃慕容芊从中斡旋的缘故。
但到底是为何,却无人真正知晓。
白敏从春柳口中知道了这些。她也见到了慕容雪。
虽然她说过不许任何人探望她,但还是不能阻止慕容雪来看她,大家对于慕容王府天仙一般的四小姐好象根本没有免疫力,所以慕容雪完全没有阻挡的出现在了白敏的面前。
慕容雪确实非常的美丽,美得让人停止呼吸。可白敏也只是心中赞了一声“果然貌美若花”,就罢啦。她觉得慕容雪美得过于精致,完美,反而没了特色,就如玉雕的花,再似真花,也欠缺生命的质感,美到无有缺点,反而失了味道。慕容雪确实是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确实可倾城倾国,只是这一切与她白敏何关。
“三姐。”慕容雪的声音也娇柔动听,轻轻唤来,宛如天籁。
白敏轻轻叹口气,她可没心情招呼这个慕容枫的亲妹妹,懒懒一句,“春柳,我要歇了,代我送四小姐回去。”
“三姐。”慕容雪再唤一声,“我想和姐姐说会话。”
白敏回眸一笑,“我后日清晨就要离府,此时当真是没有心情与人攀谈,你还是回吧。”看一眼春柳,淡淡说,“送客。”
转身即走。
慕容雪看着她离开,隐约间觉得有些许陌生,这全不似往日的三姐,母亲告诉她三姐是替她进宫嫁给四太子,她觉得心有愧意,特意前来探望,母亲也说于她,三姐病好了后,性格变化很大,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冷淡,就连眉眼间都只是淡淡的漠然,不亲不疏。
想比较来说,白敏觉得她还是比较喜欢与她合二为一的这个没有故事的慕容枫,如果是天意,或许她可以让这个慕容枫活得洒洒脱脱,毕竟她的魂魄借了人家的身体。她记得她为白敏的时候看过的书上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也看了许多电视剧中皇宫中的尔虞吾诈,如今轮到她,到真要瞧瞧是如何的心惊胆战。
如果真如春柳所言,慕容枫的父母是牺牲了这个他们并不看重的女儿一生的幸福成全他们另外一个女儿,那么生了分也是自然的,虽然魂魄是她白敏的,但她却不能完全排斥慕容枫的某些东西,她们两个就是合二为一,她觉得她只是替慕容枫说出心里的话而已。
慕容枫是个相当聪慧的女子,白敏看过她的女红,看过她的字画,不张扬却风格清朗,想必定是慧心兰质的女子,毕竟邱老夫人也是个大家闺秀,对养在身边的这个外孙女也是用心管教的。
只是慕容枫不善言词,性格木讷,处事懦弱,想必与她自幼便寄人篱下有关,因为邱老夫人家中尚有与她年龄相妨的孙子孙女,春柳说他们常常会偷着欺负她,而她无处哭诉,也就只得忍了,所以养成了凡事忍让,不与人争的性格。
离府出嫁前这两日,白敏让春柳闭口谢客,除了慕容雪,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跨入她的闺房半步,自从见慕容枫不冷不热送走四小姐后,春柳就再也没敢让任何人出现在白敏的面前,包括老爷和夫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慕容王府为慕容枫早已经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则是为了面子,二则也是因为对这个女儿多少有些愧疚之意,三则也是不得不如此大张旗鼓。
一直没有人知道慕容王府三小姐因为不愿嫁给四太子而长跪拒婚的事,城中百姓都只知道慕容王府又有一位姑娘出嫁,且同样嫁给了一位太子,虽然这位太子名声不好,但对于平常百姓来说,能够嫁给皇亲国戚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任由喜娘为自己打扮,白敏两眼不睁,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悲,耳边只听得喜乐声声,锣鼓震天,人声鼎沸。
慕容夫人让春柳、春桃随她一同进宫,至于留或不留由她自己决定。
花轿坐的让她昏昏欲睡,摇啊摇,很有节奏和规律,想不出从慕容王府到皇宫竟然有如此远的距离,白敏心中估计,应该差不多得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到。一路上她懒得看,喜帕遮着她被脂粉修饰过的脸,她靠在花轿内的坐椅背上打盹。喜服红的让她眼晕,凤冠压得她两个太阳**隐隐做痛。
终于到了,晕晕糊糊的被人搀下轿,按着冗长的仪式一步一步进行着,她形同木偶,任人摆布,只想着马上找个地休息,喝口水,吃点东西,她实在是又累又乏又渴又饿,早知如此,上轿的时候真应该让春柳为她准备点吃的藏在身上。
新郎伸过了手,白净修长,指甲也干干净净。但白敏却感到一种不加掩饰的冷漠和拒绝,连红艳艳的喜服也压不住这种排斥。她机械的将手搭在对方的手上,感觉就象放在了冰块上一般,那一刻她竟然突然间有些清醒,仿佛从头顶凉到脚尖一般。
不用问,白敏也知道,这位四太子对慕容枫的嫁入根本就不欢迎,这样也好,你无情,我无意,刚刚好可以落得个各安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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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完成所有的仪式,白敏被人搀进新房,坐在床边,她长出一口气,刚要掀起喜帕,听得春柳在一边着急的提醒:“小姐,您不可以自己取下喜帕,要等新郎官为您取下才成。您要是破了规矩,四太子一定会大怒。奴婢看他不是个和气的人,和大太子一点也不同。”
白敏叹了口气,只得忍了,已经这样了,如果真出什么差错,害得慕容王府几百口子人为自己殉葬,说不介意归说不介意,她还真是不忍。这位四太子对慕容枫全无情意,如果真是个无情无意的家伙,以他贵为当朝四太子的身份,难免不做出让她为难的事来。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四太子才醉醺醺的归来,一身的酒气,脚步踉跄。
一进门,他就完全无视白敏的存在,嘻皮笑脸的与春桃调起情来,听他言语间,好象曾经去过慕容府,见过春桃。
白敏初时尚且忍着,可她实在是又渴又饿,又累又乏,耳听得四太子言语轻佻,喜帕下方可见他们二人好象还搂搂抱抱,白敏觉得火气就呛在嗓子眼那,着急欲出。
“四太子是吧?”白敏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些隐约的嘶哑之意,幸好还压得住火,没必要和一古人生气,就全当是后人不记前人过吧,“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把喜帕取下来,再和春桃姑娘卿卿吾吾呀?”
司马锐吓了一跳,白敏的声音出现的非常突然,他进来的时候确实是没把坐在那的白敏当成一回事,他原本要娶的是慕容雪,却没想到慕容青良那个家伙竟然从中做梗给他换成了慕容枫,那个慕容家里的木头疙瘩,而且还让他兄长司马哲亲自出面斡旋,说服了祖母和母后。
其实他原意也并没有真的就打算结婚,只不过是随兄长去慕容王府玩的时候见了慕容雪一面,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母后一直逼他成亲,他说行,那我就娶慕容雪吧,没成想,最后给他送来了一个慕容枫,那日也在府中见过慕容枫,和慕容雪一比,简直丑小鸭一个,木木的,全无趣味。
司马锐一笑,阴恻恻的说:“臭丫头,我司马锐生平最讨厌被人摆布,你家那个老家伙竟然给我偷梁换柱,把个美人换成木头,我不找他麻烦已是极大恩典,你竟然敢出口吩咐我为你揭喜帕,信不信,我这就以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治了你全家!”
“我信。”白敏懒洋洋的说,治了慕容全家与她何干,况且也不是她想嫁,看来这位四太子也许是想娶慕容雪,没想到最后骑虎难下娶了慕容枫,“这样更好,你喜欢慕容雪,也非我白,慕容枫想嫁你为妻,不过是父母之命,我违拗不得。既然你无情,我无意,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我只是想请你以万金之躯动一下尊贵的手帮我把喜帕取下来,你自可以拥春桃于怀,如何逍遥随您。我只想取下喜帕摘下凤冠,好让我脑袋轻松一下,能够喝口水吃点东西,你可是酒足饭饱,有力气和我火,我却是又累又饿,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不用您定我罪名,我也已经名垂史册啦。”
春柳眼睛瞪到大的不能再大,春桃也吓得手脚软,心中害怕,如若被慕容老爷知道她与四太子**的事,怕是杀了她都是轻的。
这个要命的三小姐,这一病怎么病得脾气如此大,竟然敢和四太子讨价还价。
司马锐又是一愣,那日所见的慕容枫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今日怎么如此灵牙利齿?!
“如果我就是不答应呢?”
白敏叹了口气,“我现在脑袋疼,能不能不问问题?”
司马锐轻轻一抿嘴,转身出去,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右手一挥,白敏只觉得眼前一亮,喜帕已经飘落在自己膝上。
“春柳,快点端杯水给我喝,渴死我了。”白敏看也没看消失在门口的四太子,“算啦,春桃,你去给我端杯水,春柳,你快点帮我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它怎么这么沉,压得我头疼。”
春桃大气没敢喘,急急忙忙端了杯水来,白敏一口气喝下,“再去倒一杯,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我想应该还有点心吧。多拿些过来,想必你们也饿了渴了,不必拘束,吃喝随便。”
着,坐到桌前让春柳帮她取下凤冠,镜中看得见额头已压出一道隐约的血痕和青色的淤痕。
摘下沉沉的凤冠,散了一肩的长,白敏一连喝下五、六杯水,又吃了点点心,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连身上的喜服都没脱。
临睡前,白敏迷迷糊糊的想:这个大兴王朝,好象挺繁荣达,衣饰精美,食物也挺可口,之前在慕容王府住的时候吃过几顿饭,口感既新鲜又营养,今晚的点心也不错。
司马锐一夜未归。
“小姐,您醒醒,起来梳洗完后,您还得去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奉茶请安。”春柳的声音响起时,白敏睡的正香甜。
“嗯。”白敏懒懒的应声。
没脱喜服,这一夜睡得真是累,头也隐隐做痛,昨日的勒痕仍清晰可见,镜中那张脸脂粉未卸,看起来有点奇怪,假假的,满布迷茫之色。
脱掉衣服,白敏把自己整个泡进温热的水中,眼皮仍在打架,迷迷糊糊任由春柳帮她梳洗。
“小姐,穿这件,好吗?”春柳拿了件红色的衣裙,问。
白敏眉头一皱,“去挑件颜色浅淡些的,昨天真真被这颜色晃晕了眼,就要那件水红色的吧,既喜庆又不让我眼晕。——不,把那些劳什子拿一边去,我现在头还痛,看有没有玉制的簪子,束住头就成。嗯,这个不错,简单又不失高贵,就它吧。”
推开那些耀人眼目的各色金制钗凤,白敏选了一根玉制簪子,通体翠绿,式样简单但很别致,冷冷的,淡泊宁静,隐隐透出一股王者之气,愈衬出之黑,肤之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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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太简单了,小姐。”春柳有些担忧的说,她觉得白敏打扮的似乎还不如她一个丫头华丽。
“很好。”白敏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春柳,觉她脸上的担忧之意,接着说,“春柳,这样真的已经很好。我如何打扮都不可能讨太后和皇后以及四太子的欢心,毕竟他们属意的是慕容王府的四小姐慕容雪,而非我白,慕容枫,到不如求一个我自在。”
白敏心里想:第二次差点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其实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白敏也罢,慕容枫也好,都可以,既是如此,从此刻起,白敏就是慕容枫了,好在,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春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对镜而视,白敏,不,确切的讲,是一个新的慕容枫,觉得挺满意。镜中的女子,清丽、典雅,极是素净的一张脸,表情淡淡的。
“我们走吧。”慕容枫拂了一下肩头几缕尚带湿意的长,抬步向室外走去。
“小姐。”春柳迟疑的说,“您要不要等四太子回来一同去?”
“为何要等他。”慕容枫微微一笑,走到室外的她,阳光下那笑容纯净如水,看得春柳一脸讶然,自从小姐病好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神清气爽,清丽脱俗。
由四太子府邸的丫头烟玉带着,软轿左拐右拐,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停在了祥福宫外。
由烟玉领着进去,跪下。
太后和皇后正在闲聊,大太子司马哲和大太子妃慕容芊陪在一边。除了慕容芊用眼角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容枫外,其他人好象就没有看见她一般。
慕容枫垂跪在地上,安静的就好象并不存在。
进来的时候这儿的一位小太监已经轻声宣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四太子妃来祥福宫请安了。
所以她乐得不吭不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太后早已经听到小太监的话,但她故做未闻,和皇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烟玉那丫头原本就是她手底下的丫头,特意送去了司马锐那儿,为的就是了解司马锐和慕容枫的情况。今日一早烟玉就让人捎来了话,司马锐,也就是她的那个最最令她头痛却又最最喜爱的孙子,果然一夜未归。
但慕容枫并未有任何哭闹言行,竟然一夜安稳睡到天亮?!难道这个慕容枫真是愚笨到如此迟钝?她知道孙儿原本想要娶的是慕容雪,她曾经见过慕容家的四个姑娘,尤其以慕容雪容貌最为出色,而这个慕容枫最是不起眼。
可,有司马哲和慕容芊前来游说,再加上慕容青良恳求,一再言说,慕容雪年纪尚小,不能婚配,最后就定下了慕容枫,毕竟是慕容王府的小姐,如果没有那三个比着,慕容枫也是个容颜出众的姑娘,只是可惜太木。
太后心中暗自思忖:如果这个慕容枫真是如此不济,怕是只能再等一年后,为孙儿再将慕容雪娶进门,让她们姐妹二人同伺一夫。
这局面一直持续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司马哲看了一眼妻子,见慕容芊面上已有几分不忍之色,毕竟地上跪的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她又不便出言相助,只得忍着,她也自知,父亲用三妹替换小妹,确有欺君之嫌,父亲疼爱小妹,不惜牺牲三妹的幸福,但以四太子的行事,三妹定是不会有好日子可过,而且只怕小妹终是脱不了要嫁给四太子的,牺牲三妹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罢啦。
马马哲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安静无语的慕容枫,沉吟一下,轻声咳了一声:“祖母、母后。”
太后抬眼看了一眼长孙,司马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慕容枫,又扫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慕容芊,以提醒祖母不要太过,好歹也得给慕容芊一个面子,不要令她太伤心。
“是枫儿吧。”太后立刻慈祥的一笑,好象突然看到了地上跪着的慕容枫,然后假意斥责小太监,“小德子,枫儿来了,你为何不通报?”
太监一脸惶恐,明知太后是故意,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地上的慕容枫这才抬起头来,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任何不快,声音清柔和缓,“祖母,定是小德子公公怕出声惊扰了您和母后的攀谈,所以才小声小语,到是细心。祖母,您可且莫怪他,只叫他下一次声音稍稍大些就好。”
太后一愣,不仅她觉得意外,房内其他三人也是一愣。
慕容芊眼睛睁大,这,这,这哪是素来木讷的三妹的言行?
司马哲轻轻挑了一下眉,平日见到的慕容枫从不曾如此坦然。
而太后和皇后二人注意到的却是慕容枫的笑容,她们二人以前也见过慕容枫,但因她沉默不起眼,所以还真没注意过她。但今日一看,到真是眼前一亮,水红色的裙,唯一的修饰就是头上一根玉簪,却飘逸出尘,真真恰到好处,尤其是那笑容,通透明净,清爽不俗。
太后一时有些语塞,“噢,好。”
“祖母能允枫儿起来吗,怕是盘中茶水已有些凉意,饮之不妥,可否容枫儿去换两杯热茶?”慕容枫看一眼烟玉手中的托盘,心想,怕是那茶早已经冰凉。
“快起来吧,你瞧,我只和你母后聊天啦,枫儿不会怪祖母吧。”太后这才恢复常态,面带慈爱笑容的说。
慕容枫一笑,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透着一股可人的清爽感。
她站起来,膝头有几分酸痛,但她忽略不计。
烟玉立刻去换了两杯新茶,递于她,她盈盈一笑,说:“枫儿特意为祖母和母后奉茶,愿祖母和母后日日开心,容颜常驻。”
太后抿了口茶,似是不经心的问:“枫儿,你的病好了没?”
慕容芊原本还在诧异三妹的变化,耳听得太后如此一问,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她也知请曹太医前去为三妹诊治的事瞒不过太后和皇后,虽说曹太医是大太子府中的,但毕竟是宫中御医,出宫诊治怎么可能瞒得过太后和皇后呢?
只是她们不会知道三妹是因为拒婚才生得病吧?
“谢谢祖母关心。”慕容枫依然面无异色,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才不信慕容枫拒婚的事能瞒得住宫中的人,尤其是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太后和皇后,“多亏大姐让宫中曹太医前去替枫儿诊治,真正是妙手回春,现在已经康复如常。”
太后心中一愣,难道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可那曹太医怎敢用假话欺瞒她?虽然他是长孙府中的人,可也只是皇上指给大太子府的一名御医,借他个胆他也不敢欺瞒自己和皇后。
6
“是不是有些心病呀?”太后放下茶杯,看着慕容枫,声音微有些严厉,纵然孙儿再不济,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慕容枫拒婚。
慕容枫面色沉静,声音却依然平和,“祖母果真心细,枫儿原以为可瞒得过祖母。枫儿生病确实是枫儿任性,枫儿以前听闻得一些四太子不好的传闻,心中很是害怕,怕一生被辜负,所以去父母跟前请求父母退掉婚事,但父亲大人说枫儿听信谣传,罚枫儿长跪自省。枫儿心中委曲,又感风寒,所以生了病,父母疼惜枫儿,求大姐派宫中御医到慕容王府为枫儿诊治。请祖母莫责备枫儿的父母和姐姐,他们也只是担心枫儿,并无欺瞒祖母之意。”
太后真真是一愣,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也正看向她,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这当真是她们以前见过的慕容枫吗?
“那你为何又答应了呢?”太后稍微温和些问。
慕容枫眼中似有泪意,但声音中却不大听得出来,“父母之命,做儿女的岂可违拗,而且生养十几年,怎舍得让枫儿受苦,枫儿想定是枫儿耳根软,听了些世间谣传。”
“锐儿好象昨夜又出去胡闹了,你不怪祖母要你嫁他吗?”太后看着慕容枫,目光中有着研究的意味。
“四太子并非寻常人,他有他的行事方式,既然嫁给四太子,枫儿就不能妄议枫儿的夫婿。”慕容枫未置可否,“到是昨夜四太子一夜未归,在枫儿看,却是四太子仁心宅厚,不愿强迫枫儿,枫儿心中真是万分感激的。”
太后半天无语,她想不出下面要怎么说才成。
“那你可知锐儿如此,是因为他原本想娶的是你的妹妹慕容雪而非你吗?”太后盯着慕容枫,突然问。
“枫儿知道。”慕容枫抬眼同样看着太后,一双眼深邃如海,望之欲醉,“昨夜四太子就已经告诉枫儿。对此,枫儿当真无能为力。所以枫儿想求祖母帮帮枫儿。”
“我,帮你?”太后愕然一愣,“如何帮你?我总不能强迫锐儿把你当成慕容雪吧。”
慕容枫一笑,灿烂如春花,“那到不必,祖母真会开玩笑。枫儿只是知道四太子对祖母极是孝顺,所以枫儿想请求祖母下道懿旨,请四太子在未真心喜欢枫儿之前不要勉强枫儿,至于枫儿自然也不会勉强四太子一定喜欢枫儿。枫儿原是想求母后帮忙,但枫儿又觉得祖母在四太子心目中更具威严,所以枫儿求祖母帮帮枫儿。”
话说至此,太后竟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眼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脸温柔娇柔之色,心存不忍,一口应诺,命小德子取来笔墨,写下一道懿旨交给慕容枫。
慕容枫嘴角含笑,这才是她想要的。
司马哲静静的看着慕容枫,这和他在慕容王府里见到的慕容枫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说,根本就是两个人。但事实上就是一个人,或许是他以前根本没注意过这个被大家都忽略的慕容王府的三小姐。
那明净中透着天真的笑容竟然让他心中一动。
离开祥福宫,慕容枫回到四太子府,看着手里太后的懿旨,脸上露着笑意,一副开心的模样。昨晚司马锐一夜未归,但不能保证他日日不归,她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他为妻,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同房的时间向后拖,有太后这道懿旨,一时之间还是可以让司马锐暂时不为难她。
“春柳,”慕容枫静静的开口,让她烦心的一个问题得以解决,她现在可以过一段舒服的日子啦。“这四太子府好是好,就是床板太硬,睡着不舒服,挺累的,你找几床被子合成一床褥子铺在上面可以舒服一些。”
春柳有些愕然。
“噢,就是将被子拆了,棉花重新铺成一床厚一些的褥子,再用棉布包好,我是说的棉布,千万不要用什么丝绸,然后铺到床上。那样省得睡在硬硬的床板上,累得筋骨疼。”慕容枫坐在院内的石凳上,看着秋风轻轻的吹动着树上的叶、枝上的花。古代的风景真是好,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染,空气都清新的很。
春柳点了点头,转身去忙。
在大太子司马哲的府内,司马哲与慕容芊正在谈论刚才生的事,慕容枫带给他们太多的震撼。
而在祥福宫,太后和皇后也正在说着慕容枫,这个原本在她们的记忆里极度平常的一个女孩子,今日竟然让她们大开眼界。
而当事人慕容枫正坐在四太子府,悠闲的晒着阳光。
看过很多宫廷悲欢的影视和书籍,到了这个地方,已经这个样子,也许说消失就会消失,也许只是一场梦,突然睁开眼,窗外还是她熟悉的一切,就当是在梦中吧,就由着性子自由自在地活一次吧。
虽然身体是十六岁的慕容枫,可心智毕竟已是二十七岁的白敏,两者合在一起,如果没有奇迹,真是浪费这场梦的出现。
“小姐,大小姐来看您啦。”春柳对正在看书的慕容枫轻声说。
下午的秋阳正冷冷清清的照在庭院里,睡过午觉后,慕容枫就一直坐在院中小亭内的石凳上看一本古诗词,线装的,字,看来有些陌生。在石凳上放着一块厚厚的垫,阻开石头的寒意,一杯热茶在一旁的石桌上冒着淡淡的水汽,偶尔的传来一两声虫鸣之声。
她懒得起身,侧转头,看到慕容芊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一袭锦服包裹着玲珑的身躯,容颜端庄,气质高贵,不愧是慕容王府的大小姐,未来的皇后人选。
“抱歉,我身体刚好,不便活动,姐姐,随便坐。”慕容枫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上面也铺了厚的垫子。
慕容芊在对面坐下,示意身边的人走开。
“是不是在记恨大姐?”慕容芊看着神情慵懒的慕容枫。
慕容枫淡淡一笑,“事已至此,莫提。”
“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慕容芊没有任何的掩饰,在她心目中,这个三妹也还只是以前的三妹,虽然今早慕容枫的表现让她大吃一惊,可她还是在下意识里把慕容枫当成以前她认识的那个不善言就谈,性格软弱,遇事谨慎,成不了大事的慕容枫。
“我知道你是怪的。但,有些事,我们却不得不牺牲一些自己的利益,计较不得。你所嫁的四太子,是个任性妄为、恣意行事的人,受太后和皇后宠爱,形成了这种性格。他最初在慕容王府看到小妹的时候就惊为天人,但是小妹那样的人中凤怎可嫁给他这样的人?可,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不是慕容王府可以得罪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牺牲你嫁进来。他虽然有些不济,但却可以让你继续过你以前过的舒适的生活,比起嫁给其他人,还是多份荣华富贵,况且有我在宫中照应,再加上你二姐关照,纵然四太子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对你太过苛刻。你最好是安守本份,不要把心中的怨恨表现出来,给家人带来灾难。比如,今早,你竟然敢要求太后为你下懿旨,不允许四太子接近你,你以为这点个小聪明就可以对付得了四太子吗?只怕是……”慕容芊摇了摇头,“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对付得了他,慕容王府还用得着你代替小妹出嫁吗?你还是认命吧!”
7
慕容枫喝了口茶,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喝着顶尖的茶,欣赏着优美的风景,读着地道的古籍,和古人玩玩心眼,比起以前的日子到另有一番趣味。
等了半天,不见慕容枫回答,慕容芊轻轻咳嗽了一声,“姐姐说得话,你有没有听进耳中,记进心里?”
慕容枫淡淡一笑,“姐姐何必如此顾虑,枫儿要如何做是枫儿的事,当时决定让枫儿替小妹进这火坑般的地方,就已没有姐妹情意,我现在还是顾念着慕容王府的,否则谁也别想安生,所以劳烦姐姐安心做你的大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别再好心照应枫儿。”
“你——”慕容芊一愣。
“我很好,”慕容枫微微一笑,“姐姐宽心,枫儿很好,只是枫儿初进四太子府,人生地不熟,就不留姐姐啦,——春柳,”慕容枫轻唤一声,看着春柳走进来,和和气气的声音说,“春柳,代我送大太子妃。”
慕容芊眼睛睁大,刚要说话。
“姐姐,此时可不只是我们姐妹二人,还是莫多言吧。”慕容枫轻声笑言,然后微扬声,依然盈盈笑意在唇,看着慕容芊,言道,“烦姐姐代我问大太子好,谢谢他好心‘斡旋’,使得枫儿得享这荣华富贵,今日枫儿身体不适,改日定亲自前去拜谢。”
慕容芊一语不,但脸上努力维持着关切的笑容,转身离开。
春柳转回来时,慕容枫刚刚喝完手中的茶水,她轻声说:“小姐,大小姐来的时候送来许多赏赐,您要不要看看?”
“罢啦。”慕容枫懒洋洋地说,“如此美景当前,我心正悦,那些个东西你收起来就成了。”
这一夜睡得可真是好,慕容枫清晨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昨晚司马锐仍是一夜未归,慕容枫乐得如此,真是巴不得他天天在外眠花宿柳,只要不来招惹自己就成,虽然有太后的懿旨在手,可总要费些口舌,而且万一他致意用强,倒霉的依然是自己。
懿旨归懿旨,太后娘娘也不能真的不允许自己的孙儿不近他自己的明媒正娶的妻。况且,司马锐似乎并不是个按理出牌的家伙。
刚吃过早饭,太后那边的小太监小德子就赶来了,站在慕容枫的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轻声细语的说:“奴才见过四太子妃,奴才先要谢谢昨日四太子妃帮奴才的大忙,让奴才避了一场皮肉之痛。”
慕容枫一笑,“春柳,德公公初来四太子府,去挑件物件,替我赠于德公公,做为初次见面的小小礼物。”
“哎哟,四太子妃可真要折煞奴才啦。”小德子满面堆笑。
“德公公见笑了,德公公在这宫中呆着,什么样的物件没见过,只怕是我送的物件德公公不放在眼里吧。”慕容枫微微一笑,“德公公还是不要推辞的好,初次到四太子府来,也算相识,这见面礼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奴才就不谦让了,多谢四太子妃赏赐。”小德子满面堆笑接下春柳递过来的东西,一件小巧的玉制香炉摆设,款式精巧,质地纯正。
昨晚慕容枫收拾出一些物件放在一边用来应酬,这只是其中一件罢啦,慕容王府的嫁妆满满几十大箱,再加上前日婚礼上各处送来的物品,看得慕容枫眼晕,就随意打开一箱,收拾了一些放在了一边,今早刚好用上。
德子再笑着轻声说:“奴才是来传太后娘娘懿旨的。今早用早膳的时候,太后娘娘对奴才说,‘我瞧着那个枫儿真是个可人的人儿,到还怪想她的,小德子呀,你去给我把她请到我这儿来。’这不,奴才就一溜烟的跑来了,来请四太子妃跟奴才去一趟祥福宫。不是奴才自夸替四太子妃高兴,这宫里有多少的嫔妃呀,能够让太后娘娘放在心上的,就奴才从伺候太后娘娘开始,也真只得见四太子妃您一个,不知道有多少娘娘嫔妃们要羡慕呢。”
慕容枫一笑,“多谢德公公,我这里收拾一下,就随德公公去。”
回到房内,慕容枫换了件浅水蓝的裙,头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插一根蓝色的簪,簪尖垂细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
坐在太后的面前,慕容枫的表情淡淡的,温柔平和,和身上的衣服浑然一体,不见奢华,却自有气质出尘。
太后仔细瞧了半天,笑着说:“这么瞧着,你这枫儿,竟不输慕容雪半分,真是养在深闺人不知,锐儿真是福气不浅,遇到你这么个可人儿。”
“祖母夸奖。”慕容枫微微一笑。
“锐儿是不是昨夜又没回府?”太后明知故问的说。
慕容枫心想:我还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府呢。但嘴上却说:“劳烦祖母操心啦。枫儿小时和外婆同住,外婆就常常对枫儿说,凡事不可强求,不得莫悲得之莫喜,一切皆为天意。四太子他本意是枫儿的小妹,祖母喜欢枫儿,自然看得枫儿诸般都好,想那四太子也是同念,他心中属意慕容雪,却娶了枫儿,也怪不得他心中不快,就由他去吧。如果枫儿与四太子有缘,他自然会回来,如果无缘,也怨不得他,祖母莫要责怪他。”
太后微叹了口气,“唉,也是我自小宠他太过,养成他如今不堪。”
“祖母莫自责,这等小事也看不出人之本性,况且四太子也只是较之常人更率性些,也没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到不必如此感伤。”慕容枫轻声细语娓娓而言。
听慕容枫如此说,太后心中甚是宽慰,虽然嘴上说司马锐这不好那不好,可却听不得别人埋怨。这慕容枫字字句句之间明显的对司马锐有偏护之意,让太后对慕容枫又生出几分好感。
“枫儿,你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祖母定会为你作主,不准锐儿他辜负你。”太后忍不住说。
慕容枫轻轻一笑,“祖母,您可真愿意操心,枫儿自己还不着急呢。我们不谈这些让人烦心的事啦,祖母,您一直生活在皇宫之中,可愿听听宫外的趣事?枫儿自幼随外婆居住,听到见到过不少有趣的事,如果祖母您不烦,就听枫儿说来与您解解闷。”
“好啊。”太后高兴的点着头,在这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哪有人敢如此与她说话,平时见到的自己的儿孙或者同辈、儿孙辈的嫔妃们,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小心谨慎,莫说说话了,连大气也不敢喘的,就更不要提那些个奴才们了。
如果说,唯一敢在她面前放肆而为的,怕也只有司马锐一个,也因此,对这个行为异常的孙儿,她反而多份忍让与迁就,以及疼惜。
8
那日在慕容王府,司马锐看到了慕容雪,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回来后说他要娶慕容雪,她可真是高兴。
司马锐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日日游戏于花丛间,可他却是适婚的太子中唯一没有娶妻纳妾的。她听说过、也见过慕容雪,这个以容貌名闻天下,且通琴棋书画的女子,第一次让一向不论婚嫁的司马锐动了娶亲的念头,但,慕容青良却以慕容雪年纪尚幼,不宜婚嫁的理由,用慕容枫代替了慕容雪,再加上司马哲和慕容芊从中斡旋,皇上竟然下旨让慕容枫嫁为四太子妃。
太后知道司马锐一定不合作,虽然为了皇家的颜面他履行了婚礼,可他在婚礼当晚就去了醉花楼,却是事实,这又怎么能怪锐儿呢,太后自己也见过慕容雪和慕容枫,换她自己选她也会选前者,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不忍心怪孙儿不是,所以对慕容枫也全无好感,谁让慕容枫生得那般平凡。
可,昨日见慕容枫,只一眼就傻了,那般灵秀的一个小姑娘,清丽绝俗四个字足以,绝不输慕容雪半分,甚至尚胜慕容雪几分,尤其是那平和的气韵,端的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难道是以前自己看走眼了吗?还是因为慕容雪自幼名声在外,大家都忽略了安静的慕容枫呢?
一个美在精致,几近完美!
一个胜在灵动,自然可亲!
刚从祥福宫回到四太子府,太后的赏赐便跟着来了,这次聊天,慕容枫篡改了越剧《拾玉镯》,改编成一个有趣的就好象生在这个朝代的一个故事,听得太后心中高兴,慕容枫前脚刚进四太子府,后脚太后的赏赐就送进了四太子府。
春柳的脸色不好,一脸孔的紧张,慕容枫把春桃送回了慕容王府,今天她去祥福宫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春柳,她觉得与其让春柳在那儿干站着等,不如留春柳在四太子府自由些。
见春柳这样,慕容枫猜想一定有什么事情生,待太后的人离开,她才问:“春柳,出了什么事?你这个表情。”并在院中石凳上坐下。
“大小姐来过,她说有急事要寻您商量。”春柳迟疑的说,“好象和四小姐有关系,奴婢看着大小姐脸色很是不好,想必事情不小,否则大小姐也不会亲自赶来。听说小姐在太后娘娘那,便嘱咐奴婢,待小姐回来后,请小姐赶去大小姐那。”
慕容枫一愣,慕容雪能有什么事生呢?第一直觉,这件事一定和司马锐有关,以司马锐的性格,让他如此轻易放弃他一见钟情的慕容雪,才怪!
由春柳陪着,慕容枫乘软轿到了大太子府。
慕容芊早已等的不耐烦,见慕容枫进来,立刻支走所有的人,语略快地说:“小妹出事了。”
慕容枫略皱了一下眉头。
“父亲今早来找我,说从昨晚开始就没再见过小妹。”慕容芊两眼盯着慕容枫,“你怎么看?”
慕容枫面无表情,能从慕容王府把慕容雪“偷”走的人,绝非寻常人可做到,而且,除非脑筋有病,正常人也不会打这种念头。慕容青良乃当朝宰相,他的宝贝女儿,美貌传天下,连皇太子都不舍得让嫁,怎么会弄丢呢?除了司马锐,绝不做他人之想,前晚他临走前挥手取掉自己头上的喜帕,慕容枫便已知这个司马锐绝对俗人一个。
这家伙虽然可恶,但确实有些本领!
见慕容枫半天没有反应,慕容芊叹了口气,皱着眉,不耐烦的斥责道:“你怎么这么笨,能不能用脑子想想,什么人可以这么大逆不道。”
“司马锐。”慕容枫眼皮也不眨一下,静静地说。
慕容芊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慕容雪依然平静。
“你二姐已经让吴蒙派人暗查,能够在慕容王府中把慕容雪劫走,除了司马锐,还真不会有别人。他武功高,又对小妹垂涎已久,父亲也怀疑他,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慕容芊紧皱眉头,“此事不宜惊动别人,否则小妹一生就毁了,而且还得快,不然,难保不会出事。”
慕容枫摇了摇头。
“你现在是司马锐的妻子,比任何人都有权找他。”慕容芊面色凝重地说。
“我只答应试一下。”慕容枫安安静静的说,“别把所有希望都押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知道你在生家人的气,可小妹毕竟与你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现在是找人要紧,不是赌气的时候。”慕容芊正色而道。
慕容枫失笑,“你以为司马锐的心上人是我呀,我一出马就可成功?况且这也不是急就能急来的事,你可知现在司马锐身在何处?我们又当从哪儿下手?你大可不必担心慕容雪,司马锐人虽荒唐,但绝不会傻到对慕容雪动粗或者用强,也算阅尽天下美色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只对能否占有慕容雪的身体感兴趣?他要的定是一颗心,而非身体!”
慕容芊大惊,慕容枫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冷静?
“吴蒙今早派人捎信来,说,司马锐人在醉花楼,正陪着一个名妓饮酒取乐。”慕容芊咬着唇说,“你今日此时便去那儿寻他,想办法找到小妹,最好能够带她回来。”
慕容枫一笑,说:“好歹我也是大兴王朝的四太子妃,慕容王府的三小姐。难不成大姐要让我泼妇一般闯入那眠花宿柳的温柔乡,把司马锐从一个青楼女子的床上拽起来?哭诉那青楼女子抢了我的夫君不成?亏你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不过这点事情就慌张成这个样子,让三妹笑话。你到说说,就算我找到了司马锐,你能有什么证据让他承认小妹在他那儿,是他从慕容王府把慕容雪劫走的?”
“你!——”慕容芊有点恼羞成怒,但又强压了一下,是啊,慕容枫说得不错,就算她再怎么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此乱了分寸,不过让人看笑话而已。“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枫摇摇头,眉头轻皱,淡淡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
慕容芊无语,垂下头。
9
“小姐,四小姐是不是出事了?”春柳轻声问。
慕容枫面无表情,看着秋日下隐约的寂寞,闻着菊香,庭院里有几盆开得正娇艳的菊花。
隐约间似有人正在看着她,慕容枫轻侧,不足十米开外,站着司马哲,大约刚刚回来,恰巧与她们主仆二人走个对面,他面上带着几分疲惫,大约刚刚从朝上赶回来,身为大太子,未来的皇帝,司马哲很早便已随着父皇处理一些政事。
“三妹,要走吗?”他语气很和气,也很温和,停下脚步,看着慕容枫,秋意中,慕容枫宛如清泉一泓。
慕容枫淡淡的笑,笑容从容温和,仿佛暖到心里,“是。”
两人交错而过,司马哲的眼光随着慕容枫的背影停留了好一会,心中竟然怅然若失,这个女子,从未在他眼中有过痕迹,他甚至未曾注意过她,却不知为什么,自那日在祖母那见过她一面后,心中就有了再也抹不去的牵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为着什么。
一夜无事。
慕容枫梳洗妥当,随小德子前去太后府,太后想见她,连早饭也请她去祥福宫吃。
对于慕容雪的事,她好象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是春柳更加担忧,早晨帮慕容枫梳洗时,几次欲语又止。
慕容枫也全当未见,只字不提慕容雪的事,她听春柳说过,伺候四小姐的丫头叫瑞喜,与春柳情同姐妹,怕是春柳更担心随慕容雪一同失踪的瑞喜吧。
与太后闲聊,谈至兴浓时,慕容枫忽而言道:“祖母,枫儿想求祖母一件事。”
“什么事?”太后笑着问,她可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慕容枫,性格平和,言语有趣,而且见多识广。
慕容枫盈盈一拜,轻声说:“枫儿想回家一趟,枫儿自幼随外婆同住,外婆疼惜枫儿,枫儿如今已嫁为人妻,想亲自去为外婆上一烛香,告诉外婆一声。请祖母应允枫儿,给枫儿几日时间。”
太后扶起慕容枫,见慕容枫面色略带忧伤,眼中隐有雾色,忍不住怜惜的说:“唉,原该锐儿陪你同去,只是这个逆子,日日宿于醉花楼,与那青楼女子纠缠不清——这样吧,枫儿,我送你一个金牌,大兴王朝有一枚金牌乃是开朝圣皇亲手所铸,赐于宫中德高位尊之嫔妃,现这枚金牌便在我手中,我现在就把它赐于你,有此金牌在手,你在大兴王朝可畅通无阻,就算是那锐儿,也不能为难你。”
“多谢祖母。”慕容枫接过金牌,轻声言谢,对慕容枫而言,这到是个意外的收获。
“枫儿,你可要早去早回呀。”太后心中不舍,虽才相处两日,但太后却真的喜她胜过自己的孙子孙女们,“要不,我把那逆子从醉花楼给你找回来,让他陪你同回?你单独一个,我确实有些不放心。”
慕容枫轻轻一笑,“祖母不必担心,您可从宫中武艺出众、沉稳内敛的人手中为枫儿挑选两位随行。至于醉花楼,绝不可劳动祖母出面,家丑不可外扬,如果祖母介入传入市井人耳中,只是徒添烦恼,不过,枫儿却有心想去会会是怎样的一位女子,可让四太子留恋沉迷,瞧一瞧枫儿到底哪一点比她不上。”
“嗯,好。”太后爽快的答应,低头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到记起,原来我跟前就有一位武艺出众的护卫,他的一双儿女如今也是不俗,我这就差人去把他们二人叫来,陪你同去。”
醉花楼,歌舞升平,莺歌燕舞,热闹非凡。醉花楼头牌,月娇,独居月娇阁,上上下下谁都知道,这月娇阁是四太子亲自出资修建,虽是如此,月娇仍在醉花楼卖艺,因为这月娇极善歌舞,四太子并未因他修建了月娇阁就真的藏了月娇。
月娇依时出面,偌大个醉花楼人满为患,正中的雅座中坐着一位年轻的素衣公子,看模样尚不足二十,眉清目秀,气质不俗,只静静的坐在那,就已经令其他看客黯然失色。
月娇一眼瞧见,心中偷偷称赞:好一位公子哥。只是不知是哪家的王孙公子。那公子见月娇看他,唇角微扬,一丝笑意闪过,月娇面上一红,饶是她虽是个青楼女子,心中也忍不住一跳,连忙轻敛衣裙,向众人道了个万福,听耳畔音乐一起,正要起舞,却听得“啪”的一声,琴师面前的琴弦竟然断了一根,大家都愣在那。
忽然,一阵笛声响起,清冽悦耳,月娇一抬头,那雅座中的素衣公子竹笛在手,那乐曲之声正是他吹出来的,月娇是个极善歌舞之人,听这笛声,便知此人造诣极高,虽然这乐曲她从未听过,可实在是动听,几节听下来,月娇长袖一甩,翩然起舞,众看客目不转睛,大呼过瘾。
余音尚在,月娇再看去,雅座中已空无一人,隐约听得有人笑言:“月娇姑娘好舞艺,在下有事先行,改日再来捧场。”却只闻人声,不见人影。
月娇怅然而立,刚刚那段舞真是人曲合一,痛快淋漓。再一抬眼,却见司马锐正冷冷的看着她,他脸色不太好,月娇心中一愣,怕是他前日带回来的小姑娘还在与他怄气吧。
不理台下众人,月娇随即回到月娇阁,司马锐已早她一步回到了月娇阁,坐在桌前饮酒,一脸落寞。
“慕容姑娘还是不肯与你讲话吗?”月娇在司马锐对面坐下,轻声问。
“小小年轻道理到不少,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已经娶了她的三姐,一定要对她三姐好。我凭什么要听她的!”司马锐恨恨的说,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新婚之夜,坐在喜床上的慕容枫用疲惫而无奈的声音麻烦他取下她头上的喜帕,并言及大家既然你无情我无意,那就干脆井水犯河水的语气,忍不住微微一笑,细想想,慕容枫那个小丫头到也挺可爱的。敢那样和他说话的女人她还真是头一个。
月娇不知他心中所想,突见他一笑,笑容中竟然有一份神往,心中真真是一愣,低下头,不敢多语。
那日,司马锐“劫”来慕容雪,她第一次见到名闻天下的美女慕容雪,心中确实羡慕,果真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难怪司马锐如此大胆,竟然敢把人从慕容王府劫持来,他是当朝四太子不错,可是他毕竟已娶了慕容雪的姐姐为妻,劫持小姨子,这算哪能门子的事呀!
10
“今天吹笛的那个人是谁呀?”司马锐懒洋洋的问。
他是在那位素衣公子离开后才出现的,虽未见人,但听到了笛声,又听到人去音留的笑言,说实话,他心中实在是好奇,是什么人,能吹出如此动听的韵律。
这乐曲他从未听过,但实在是真的很好听,清冽如泉,悠扬如云,流畅如风,虽未见人,但想来绝非俗人,否则,也不配如此悠扬之声。
月娇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看其穿戴举止,绝非寻常人家的公子。但,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人。他笛子吹得极好,笛曲却是头次听到,很好听,却说不上名来。”
司马锐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一连三日,这素衣公子每日在月娇起舞之时必在,但那笛子却是再未吹起,人也只是静静的坐着,不吭不声,只是安静的坐着欣赏,偶尔喝口茶,舞停人即走。
虽是如此,月娇仍是被他瞧得心如鹿撞,他眼神并不凌冽,反而很温和,很专注,并无杂念,却令月娇心猿意马,好几次险险出错。
这一日,月娇起舞前,忽然遥对雅座中的素衣公子言道:“这位公子,可否能为小女子再吹奏一曲?小女子愿为公子舞一新曲。”
素衣公子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啊,这几日在下正见月娇姑娘舞姿略显僵硬而不解,既然月娇姑娘想舞新曲,在下就送姑娘一曲以解姑娘心头之结。”
月娇面色一红,他果然是个中高手,竟然可看得出她这几日舞姿僵硬,且听他言语,好象也知她有心病,他怎知她心中苦闷,那司马锐虽说人日日呆在月娇阁,可他用心讨好的却是被他劫持来的慕容雪,她也奇了怪了,这慕容雪丢了,慕容王府竟不着急吗?也不寻找?可是,谁会想到堂堂的慕容家四小姐会被人软禁在月娇阁呢?!
笛声突起,宛如天籁,月娇忍不住翩然起舞,只舞得泪水纷飞,心头郁结也随着笛声痛痛快快的渲泻而出。
忽然,笛声戛然而止,月娇一顿,却瞧见司马锐不知何时已坐在了素衣公子的旁边,冷冷瞧着吹笛的素衣公子,却不言语。素衣公子淡淡一笑,“月娇姑娘,实在抱歉,今日在下只能送你这半曲子,改日再送你剩下的半。”
月娇只能垂下头,楼下各色看客有知道的,早已悄悄离开,这个司马锐自然是惹不起的,虽不知这吹笛之人是何方神圣,怕也不是好惹之辈,至于那些不知道的,也早已被伙计们悄悄拉到一边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司马锐、素衣公子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月娇三人,气氛很是怪异。
素衣公子看着司马锐,微微一笑,语气甚是平和,“请你出来,真是不容易。”他喝了口杯中的水,看着司马锐。
司马锐生得极是英俊,气质也很是高贵,生于帝王之家的他,纵然游戏江湖,也自有一份隐隐的王者之气,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却又肤如凝脂,玉树临风,加上一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难怪那么多女子为他痴情不改。
司马锐轻轻一挑眉,凭他的身手,他知道面前虽只有这素衣公子一人,但在附近一定有高手保护着。这素衣公子说话甚为爽快,完全不加掩饰,到让他心中升起几分好奇。
司马锐并非傻瓜,从第一天遇见这素衣公子,他便察觉,这人来看月娇跳舞一定另有目的,绝非仅仅只是倾慕月娇的舞艺,况且这醉花楼里的人都知道月娇是他四太子司马锐的人,根本没有人会傻到和他来争,就算这素衣公子不知道这件事,怕是连着三日出现也应该知晓些。
“不过为一青楼女子,这位兄弟也太兴师动众了吧。”他懒洋洋的斜睨着素衣公子,这三日这素衣公子皆身着素衣,却不重复,让人看着,真是白衣胜雪,卓尔不俗。
素衣公子依然浅笑,看了看远处依然呆站在台上的月娇,再看看司马锐,笑言:“月娇姑娘乃四太子的心爱之人,我可不存夺爱之意,到是为了得见四太子,却真是颇费了我三日功夫。”
“你是何人?”司马锐轻声而严厉的问,他很不喜欢目前这种感觉,对方好象完全知道他的底细,他却不知对方是何方人士。
素衣公子轻轻一笑,为司马锐倒了杯茶水,说:“来,四太子,这儿的茶不错,喝一杯润润嗓子,何必动气,不就是奇怪我是何方人士吗?你喝着茶,我慢慢告诉你也就是啦。”
司马锐一笑,“有趣,我司马锐难得碰到你这般有趣的人,好,我就一边喝茶,一边听你慢慢道来。”
“这样才好嘛。”素衣公子依然面带笑意,瞧着便如沭春风。
司马锐看着,心想:怕是再怎么不可思议的事由这人说出来也不会令人觉得不妥吧。
素衣公子端着茶杯,欣赏着茶叶在杯中起起伏伏,眼神纯净如水,语气也平和沉静,“你可叫我白敏。”忽然,抬眸看向司马锐,微笑着,继续说,“四太子是否可割舍一爱?”
司马锐再一挑眉,神色有些恍惚,他刚才看着这个自称叫白敏的素衣公子,只觉得这个白敏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悠闲洒脱,尤其是那眼神,观之令人怦然心动,饶是他阅尽天下美色,也不得不承认,幸亏这个白敏是个男人,否则一定迷惑尽天下众生。“什么?”
白敏也微微一挑眉,看着司马锐,和声细语的说:“白敏想向四太子讨一个人,不知四太子肯否?”
“月娇?”司马锐回头看了看还傻站在那的月娇,又看了看白敏,问。
白敏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一字一句的说:“白敏说过不对月娇姑娘做任何他想,白敏想要的人,是,慕——容——雪。”
司马锐一口水差点呛在嗓子里,他盯着白敏,目光变得凶狠,好象要吃了对方一般,“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白敏呀。”白敏不以为然的回答,“刚刚你已经问过了。——我知道你有许多的问题要问,你来自何处?为何要过问慕容雪的事?等等。”白敏轻轻一笑,接着说,“不过,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要付出些代价。”
司马锐一皱眉,“代价?什么代价?应该是白兄弟付出代价吧!”
白敏依然面带笑意,好象熟悉的朋友在闲聊,远处的月娇实在看不透他们二人在做什么,只看着素衣公子一脸恬淡的笑意,反而司马锐的表情不断在变换,时而平和时而愤怒,时而安静时而暴躁。
“如果这样,四太子可就真的不知道白敏是何许人士,来自何方,为何与慕容雪有关这类的问题的答案啦。白敏知道四太子实在是好奇很呢。”白敏温和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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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锐盯着白敏,心中有些犹豫,这个白敏确实令他非常的好奇,敢和他四太子做对的人好象还没生出来呢,他到要看看这个白敏能生出什么花招来。“什么代价?说来我考虑考虑。”
“请我吃饭。”白敏笑咪咪的回答。
司马锐眼睛睁得老大,心说:不是这个白敏脑筋有毛病,就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
“何必如此反应。”白敏看着司马锐,一脸无辜的表情,“不就是请我吃顿饭嘛,堂堂大兴王朝的四太子,不会连请人吃顿饭的钱都没有吧?我可是听人说过,这儿最有名的饮香楼的主厨只为四太子做他的拿手菜,平常人想要吃也只能想想,我想请四太子请我吃顿只能请四太子品尝的拿手好菜。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吃了你的饭,自然会嘴短,你想要知道什么我自然会痛快的说出来。多么简单的道理,四太子何必吃惊成如此模样。”
这么“滑稽”的要求,由白敏如此郑重其事的说出来,司马锐还真没好意思笑出来,虽然他心中已经笑的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正经的不得了,因为白敏提出如此“滑稽”要求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本正经。
白敏说的饮香楼的主厨确实只为他四太子一个人做其拿手的好菜,而且这个主厨也确实做的一手好菜,比那宫中的御厨都强上百倍,因为年纪大了,已经不再做主厨,但因为功劳大,又有着饮香楼的股份,所以一直呆在饮香楼里。
“好。”司马锐点头。
白敏轻轻一笑,“那就明天中午饮香楼再见。”见司马锐似有阻拦之意,白敏再一笑,言道,“何必,白敏既然已经答应你,就麻烦四太子耐心等到明日中午再问。”
司马锐突然问:“你不怕慕容雪出事?”
已经走到门口的白敏头也不回,“司马锐,你毕竟不是个卑鄙小人,放荡不羁,游戏江湖,也算阅尽天下美色的一个人,怎么会只对慕容雪的身体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赌口气,怎么会如此煞费苦心,不过求慕容雪一颗心归属于你。我怎会担心,由你照顾她,绝对不差于慕容青良的呵护。哈哈哈——”
随着一声清脆的笑声,白敏已经消失在司马锐的眼光之中,只留下司马锐一个人傻傻的坐在桌前,无语。
第二日,司马锐很早就到了饮香楼,提前订下要吃的饭菜。
在这儿,他有自己固定的雅间,位置在饮香楼的顶层,窗外就是长流不息的一条大河,临窗而坐,可见千帆过尽,白鹭飞翔。说实话,司马锐对昨日所见到的白敏真是非常感兴趣,因为今日的约定,他昨夜一夜竟然期盼难眠。
临近中午的时候,白敏准时出现,依然是一身素衣,依然是一个人,洁净利索,脸上的表面无波无澜,一点也看不出来,今日他来此的目的是要和四太子讨人,从四太子手中将慕容雪带走,反而象是前来赴朋友之约,悠闲自在的很。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四太子司马锐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尤其是要从其手中将其一心想要掳获的慕容雪带走。
白敏一进来,饭菜就开始上桌,饮香楼的主厨手艺确实是一流,每盘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有食欲。白敏也不客气,在司马锐对面坐下,两人稍一侧目就可以看到窗外几乎同样的风景,秋风吹入,感觉神清气爽,舒服的很。
“白兄弟来得很准时呀。”司马锐微微一笑,对于今天要面对的事情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难得他有如此好的心情和一个陌生人对坐饮酒,他甚至忽略掉了,这个陌生人是向他前来讨要慕容雪的,而慕容雪是他从慕容王府“劫持”而来的心爱之人。
白敏微微一笑,“四太子夸奖,我只是说今日中午时分,只要是不过今日中午吃饭的时间,我来得都是准时的。”
“你直接称呼我司马锐,四太子这三个字我已经听得耳朵起茧,最是无趣的三个字。你既然知道我是四太子,自然也就晓得我的身份,既是如此,我们就不必虚加客套。“司马锐眉头微皱,有点不太耐烦的说,瞧了瞧白敏,忽然又怪怪的笑着,继续说到,“我看白兄弟也不是什么官场中人物,怕是心里正一声声骂着我,何必面上这般恭敬。”
白敏失笑,看着司马锐,“好吧,司马锐是三个字,四太子是三个字,既然你觉得前三个字听起来顺耳,那我就称呼你司马锐,与我无碍,反正哪三个字,对我来说都只是一声称呼,无关恭敬之礼。好吧,司马锐,昨日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啦?”
“慕容雪吗?”司马锐懒洋洋的吃了口菜,瞧了瞧窗外正好飞过的一行白鹭,“说个理由我听听,为什么你一定要得到她,是否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听说慕容雪的爱慕者可是将慕容王府的门槛都磨平了,白兄弟是不是也是想赢得美人归呀?”
白敏无所谓的一笑,“慕容雪确实国色天香,是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但对我白敏来说,亦不过如此而已,司马锐,你对此大可放心,我对你的心爱之人,全无异想。我只不过因也是慕容王府的人——其实你也不是没见过我,只是你眼中只有慕容雪一人,偌大的慕容王府你眼中也只存慕容雪一人罢啦——所以我要带走慕容雪,无关其他,只是不得不为之。”
“慕容青良手下竟然有你如此有趣的人儿,我竟然不知道,真是可惜,看来我得向宰相讨了你做我的随从。”司马锐笑着说,“好吧,你到是说说,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慕容雪在我这儿,说得通到还罢啦,说不通的话,我可要治你一个诋毁犯上的罪!”
“猜呀。”白敏漫不经心的回答,喝了口茶水,说,“说过了,我也是慕容王府的人,只是你对我没有任何印象而已,但我却对你和慕容雪之间的绯闻有所耳闻。”
到这,白敏一笑,眼神中有几分调侃,看着司马锐,笑嘻嘻地接着说,“慕容青良五十岁寿辰那一天,你陪着大太子夫妇二人,也就是你大哥司马哲和大太子妃慕容芊二人,一同去为慕容青良祝寿。想必那日你正是无聊的很,否则那种场合要想请你参加怕是难的很。那一日你在寿宴之上看到了盛装而出的慕容雪,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这慕容雪原本就是以美貌闻名于大兴王朝,兼之通诗书精琴棋,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恰巧皇后一直催婚于你,毕竟适婚的太子当中,你是唯一一个纵情声色却唯一未娶妻纳妾的,各种机缘之下,你就决定,既然一定要成家,那就选这个慕容雪吧,才貌可谓天下无双,配你司马锐到也相当。可惜,你虽贵为当朝的四太子,却未入慕容青良的眼,他深宠此女,所以用慕容枫替换了慕容雪,且因大太子和大太子妃从中斡旋,竟得皇上恩准赐婚。你对慕容枫根本全无好感,怎会咽得下这般窝囊气?以你性情,从慕容王府劫走慕容雪,并令她爱上你,毫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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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司马锐一口饮下杯中酒,他菜吃得很少,听白敏讲话的时候,他一直在饮酒,此时,脸色已微微泛红,眼神却凌厉而残酷,“白兄弟,好聪明,我确实劫了慕容雪,她现在人就在月娇阁,我也确实有意让慕容雪取代慕容枫,我可负天下人,却不许天下人负我。哼,就那个慕容青良,竟然敢和我玩这种花招,我原本也不一定非要娶了慕容雪,可如今我却是非娶不可。”
白敏摇了摇头,“你自然不是真的爱慕容雪,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亦不过是得而未得不甘心罢啦。凡此种种,与慕容枫何干?既然如此,当初就该咬紧了牙关不娶,慕容枫尚知长跪雨中求其父收回成命,你呢?你呀,当真是害人不浅。”
司马锐一声冷笑,“那你可知慕容枫为何不肯嫁我?慕容雪心中又是何人在徘徊?”
“司马哲。”白敏淡淡而言。
司马锐愣在当地,忽而长笑一声,饮尽杯中酒,眼中竟有隐约的悲哀之意,看着白敏,竟不能转睛。“你还知道什么?”
白敏心中叹息一声,司马锐眼底的忍耐让他心有不忍之意,犹豫一下,慢慢地说:“慕容枫自幼随外婆居住在外,回到王府时已是十四岁,听闻与你有关的内容全都是你的劣迹,却偏偏有一个德智体全面展的优良姐夫,换了你,你肯吗?而慕容雪,一直最受慕容青良宠爱,与慕容芊关系最好,因而可以经常出入大太子府,面对一个未来的大兴王朝的一国之君,一个人皆敬仰之人,而且是父亲最最欣赏的男子,她心有所许实在正常的很,她总不可能对你,一个在她眼中顽劣不堪的四太子,劣迹斑斑的人,心生爱慕之意吧。怕是换做是你,你也会舍司马锐而取司马哲的,何必心生忿忿之意。”
司马锐无语,低头一杯一杯的喝闷酒,虽是恼火,却反驳不得。
白敏止住不说,看了看司马锐,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言词太过直接苛刻?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如何处置慕容枫,随你,没有感情,到也不必累人累己,休也好,取而代之也好,想来慕容枫都不会在意。我现在只是想带走慕容雪,你若致意要娶她为妻,也可稍后再去王府提亲,亦随你,但现在必须让她回家。如若事情传开,或许慕容青良会不得不将女儿嫁于你,但以他在朝中的权势,难免不生是非,怕是太后和皇后再怎么宠爱你也是无补,最后也只是无趣一场。”
司马锐看了看白敏,“好啊,我可以放慕容雪回家,但我要把话放在前头,纵然她心中已属意司马哲,我照样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我,至于慕容枫那丫头,只能算她倒霉,我司马锐不是个有情之人,不必期望我会爱上她,休她也是早晚的事。但是——”司马锐怪异的一笑,“如此让你把人带走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我却与你赌上一赌,从现在开始,三日为限,你什么时候找得到慕容雪,你便可什么时候把她带走。可否?”
白敏亦是一笑,想也不想,“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司马锐看着白敏,脱口而出,“白兄弟,认识你实在高兴,可惜你是个男子,否则我到宁愿花心思追追你。”
“哈哈。”白敏摇摇头,笑笑,未语。
饮香楼一别,白敏就好象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司马锐派人去慕容王府悄悄打听,却没有哪个人认识或听说过一个叫白敏的人。
司马锐只能猜测这人是慕容青良花重金请来的杀手,否则怎么可能慕容王府没人认识却熟知慕容王府的一些事情呢?而且白敏也没有再在醉花楼出现。
司马锐竟然有隐约的失望,后悔自己把慕容雪藏的太隐秘了,以至于白敏找不到,潜意识里,他是很想再见到这个叫白敏的素衣公子的。
临近下午,秋雨突然缠缠绵绵的下起来。今天是第三天的最后一天,白敏还没有出现的意思,司马锐坐在庭院的小亭子里,呆呆的看着水中流动的鱼,是啊,把慕容雪藏在这里,又岂是平常人物找得到的呢?
四太子府岂是寻常人物可以出入的地方?!
烟玉轻轻走过来,司马锐的样子颓废的吓人,回到四太子府已经快三天了,就没见过他露过笑模样,他最常呆的书房也不许外人踏入一步,甚至连仆人去打扫都被免除了,一日三餐到是准时放在门外,他到也是常常呆在里面,可好象总是心事重的。
四太子妃慕容枫外出也已有六七天的时间,因为有太后的旨意,到也不用她操心,她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这个四太子妃,甚至有点宠爱,只是可惜这个四太子妃不讨四太子的欢心,其实慕容枫在她看来,一点也不差于慕容雪,尤其是温婉平和的气质,淡然雅致的举止,便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说起来,她到觉得,这个慕容枫到是这个后宫里最最招人喜欢的妃子。
“四太子,大太子妃来啦,好象有事要见您。”烟玉走近司马锐,轻声说。
司马锐抬了抬眼皮,意态阑珊的瞧了瞧烟玉一眼,“知道了,就说我不舒服,不想见客。对啦,她妹妹呢?”
“四太子妃已于几日前回其外婆那为外婆上香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烟玉轻声说,唉,到现在才想起慕容枫。
“噢,本事到不小,谁准她离开这儿的?”司马锐不高兴地问。
“太后娘娘。”烟玉依然轻声细语,她原是太后身边的丫头,自然是晓得这个司马锐的性格脾气,能够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他。
司马锐一挑眉,这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太后会准慕容枫离开四太子府?祖母是如何知道慕容枫想要外出的?难道他不在的这几日,生了一些什么事不成?“哼,谁又多嘴把她的事说给祖母啦?”
烟玉摇了摇头,“四太子妃第二日去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奉茶的时候,太后娘娘就很喜欢你的太子妃了,连着两日早上让德公公来请四太子妃前去陪着。太后还下了懿旨,”烟玉说到这,微微顿了顿,看了看司马锐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到,“懿旨在四太子妃手中,太后懿旨言明,四太子您不可强迫四太子妃顺从于你。奴婢并非多言,烟玉到瞧着您的太子妃真是一个可人的人儿,能够让太后娘娘喜欢的后宫妃子,怕是也独独您的太子妃这一个。”
司马锐知道烟玉的身份,虽然在四太子府做奴婢,可毕竟是祖母指派过来的人,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听烟玉如此夸奖慕容枫,司马锐心中到真是添了几分疑惑,这个慕容枫竟然能讨得祖母欢心?而且还能得到烟玉几乎不加掩饰的夸赞?确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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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见见你们太子妃的姐姐吧。”司马锐突然转开话题,站起身来,率先向前厅走去。心中暗自思忖,慕容芊此次来,一定与慕容雪有关,慕容雪已经失踪六七日啦,慕容青良大概也知此事与他司马锐有关,所以又寄希望于他这个做了大太子妃的女儿从中斡旋了。
“大嫂,好。”司马锐懒洋洋打声招呼,在椅子上坐下。
慕容芊已经见怪不怪,对于这个顽劣的四太子,她一直都是尽可能敬而远之。
也不知道慕容枫搞得什么鬼名堂,三日前让人送来一封书信,嘱她今日亲自送到四太子府交给司马锐,且让来人言明,如果她私拆信件,就不要再奢望慕容雪安然无恙,如果她听话,定保慕容雪无事。
慕容芊虽然对于信件内容十分好奇,却也没敢真的拆开来看,来人说话的神情绝对让她不敢怀疑慕容枫的传话,她到也奇怪,送信来的时候刚好是司马锐回四太子府的时间,慕容枫怎知司马锐回来了呢?同时,她也很怀疑,单凭一封信,就能解决慕容雪的事情吗?
她照着慕容枫的吩咐,把信从桌面上推给司马锐。
司马锐先是一愣,不知慕容芊是何意,接过信,漫不经心的拆开,眼睛立刻睁得老大,信封里是一张饮香楼专用的素笺,平常客人饮酒时偶得佳句会索取用来记下。一行清俊的字:君子之言,驷马难追。与君三日,还雪归府。
“他现在是否还在慕容王府?”司马锐心头一阵惊喜,原来白敏仍在慕容王府。“为何他本人不来见我,却要托函于你?”
慕容芊微皱了一下眉头,“我听这儿的烟玉说,她这几日去了外婆那上香去了,并没有在慕容王府,大约仍在路上,所以不能亲自送信过来。”心中恼怒,你自己的妃子当问你自己才对,问我做甚。
“我没说慕容枫。”司马锐不耐烦地说,“我问的是白敏。”
“白敏?什么白敏?我不认识。”慕容芊一脸困惑。
司马锐紧盯着慕容芊,脑子里纷乱复杂的闪回着各种画面,内心中混和着期盼与茫然,“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信是三妹托人捎来让我转交的。”慕容芊见司马锐的反应不似平常,虽然知道司马锐是个喜形于色的家伙,可他今日的反应似乎也有点太不似平常了,不就是一封信吗?哪里来的白敏?白敏又是何许人呢?心下生疑,慕容枫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司马锐的反应会如此迫不及待?到底和慕容雪的获救有没有关系?
司马锐一愣,“慕容枫?!信是她托人交给你的?送信之人是谁?又说了些什么?”
迟疑一下,慕容芊说:“信是三日前三妹让春柳送来给我的,让我今日此时亲手转交于你,别的没说,只是春柳很郑重的一再告诫我说,是我的三妹一再申明绝对不可以拆开信,否则后果自负,仅此而已。信中都说了些什么?”慕容芊心中暗自思忖:要如何提及到慕容雪的事呢?
慕容枫?白敏?白敏?慕容枫?
司马锐脑子里转了几转,还是不太明白。也许白敏是慕容枫的朋友,听他言语间对慕容枫有坦护之意,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没想到木讷的慕容枫竟然有如此有趣的朋友,难道白敏真正喜欢的人是慕容枫?但是——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好象说他也是慕容王府的人,可是为什么慕容芊不认识呢?
“那好,烦你转告你那个三妹,信中之事我自然会照办,如果合适,请她的朋友白敏约个地方,烦她告诉她的这位朋友,我请客。”
慕容芊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三妹的朋友,什么白敏?!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可与小妹有关?母亲思念小妹已经患病在床,三丫头却带着随从去了外婆家,说是要去给外婆上香,到也怪不得她,毕竟自幼随外婆一起生活,念着外婆也是应该的,可,小妹应该怎么办呢?
慕容枫曾经答应她试一试,除了这丫头,还真找不出别的人插手此事,司马锐毕竟是当朝的四太子,现在虽然劫了慕容雪,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只凭猜测,如果他来个抵死不认,谁又能奈何得了他。如果传扬出去,怕是小妹一生的清白名声全都毁在这个人手里。
“你看我做甚。我说过我会照信中所言来办,如果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等你那个三妹回来你问她好了。大嫂,我累了,如果你没事,就请离开吧。”司马锐根本不顾及慕容芊的感受,似乎完全无视慕容芊眼中的焦虑,就这么不冷不热的下了逐客令。
送走慕容芊,司马锐立刻兑现了诺言,把慕容雪送回了慕容王府,他既然有本事从慕容青良的眼皮底下把人劫走,自然也就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送回去。
慕容雪原本已抱了必死之心与司马锐僵持下去,绝对不肯成全司马锐的念头,但突然间司马锐竟然把她送回了慕容王府,她一时之间实在是不敢相信。
其实,六、七天的相处中,司马锐并没有对她用强,到是非常的迁就与呵护,一直都是温言细语的,甚是注意讨她的欢心,不论是在月娇阁还是在四太子府的书房,他似乎都没有令她难堪,感觉上她觉得司马锐和传闻中的人有很大的差别。
“小雪,”司马锐一直这样称呼她。
这个只有父母与哥哥姐姐才可用的称呼,不论她是如何的反对,他照喊不误,慕容雪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也只得听而不应,而且他也真够大胆的,把她送回慕容王府,呆在她自己的闺房里,竟然还有闲心与她攀谈,并不急于离去。
“什么事?”慕容雪故作冷淡的问,自己的奴婢瑞喜一直被关在月娇阁,不晓得现在如何了,“我的奴婢瑞喜呢?”
“那个丫头呀,人也太倔强,大约还在月娇阁关着呢,估计过会就会给你送回来。”司马锐漫不经心地回答,既而又问,“你和你三姐的关系如何?”
“我三姐?”慕容雪愣了一下,心中思忖,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问起了慕容枫?“很好呀,我们是姐妹,所以你要好好的对待——”
“那你认识一个叫白敏的男子吗?”司马锐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一听她在哪儿说教他就烦,小小年纪怎么和她大姐一个样呀,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大人模样,晕!
心想,如果白敏所言不假,他说自己也是慕容王府的人,那般出色的一个人,慕容枫认识,他也知道慕容雪的种种,虽然慕容芊不认识,估计是因为慕容芊嫁入皇宫,所以不知,慕容雪应该认识吧。
“白敏?我没说过,也没见过。”慕容雪冷冷的回答,象司马锐这般无耻之徒,怎配自己和颜悦色待他,现在只要她大喊一声,只怕他便会被擒获当场,可——如果这样,只怕毁了自己一生清白名声,想必这也是父亲没有明目张胆救她的原因。
是啊,谁会想到,堂堂的当朝四太子会劫持了自己的小姨子呢,而且是在他与自己的姐姐成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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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锐非常困惑,这白敏究竟是何许人呢?!看来也只得等慕容枫回来后再问她啦。
好似一阵微风吹过,慕容雪再抬起头,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她知道这一刻开始她又重新获得了安全,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也再也没有一双坏坏的眼睛老围着她转啦,想到此,口中竟隐隐一声叹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好好的,叹什么气呀?
整整一夜,梦中全是白敏的音容笑貌,司马锐心说,真是邪了门了,怎么自己会对一个相识甚浅的年轻男子如此牵挂?他可没有断袖之癖。
只是,慕容枫根本没有归期,这可真是把司马锐给急坏了。
找来烟玉,问:“她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了吗?”声音之急迫,唬得烟玉半天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愣在哪儿好半天。
“我问你慕容枫走得时候有没有说过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呆呀?”司马锐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烟玉看着司马锐,心里十分好奇,怎么突然想起太子妃啦,但嘴上却恭敬的回答,“太子妃走的时候是太后娘娘亲自准许的,太后娘娘并没有限制太子妃归来的时间,奴婢并不清楚太子妃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司马锐挥了挥手,示意烟玉离开,干脆直接去找祖母问好啦。
太后正与小德子在聊慕容枫,念叨着去了这些日子,怎么还不见人回来。见司马锐来了,精神才算一振,溺爱的笑着望着孙儿,“锐儿呀,怎么今天有空来祖母这呀?”
“你们在聊什么呀?”司马锐大大咧咧的在太后旁边坐下,就着太后的茶杯喝了口茶水,笑嘻嘻的问。
“太后娘娘正在和奴才聊您的太子妃呢。”小德子察言观色的说,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看着司马哲。
他知道太后娘娘甚是喜欢那个叫慕容枫的四太子妃。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四太子妃人不错,很和气,待人温和,也体恤下人,不像其他的嫔妃,或者傲慢或者刻薄或者无理,而且人也长得很漂亮,真不明白四太子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司马锐一挑眉,“祖母,您是不是真的闲到无聊透顶了,竟然谈论起那个丫头来。对啦,那丫头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呀?”
太后微微一笑,说:“可不许在我面前说枫儿的坏话,这个枫儿就是合我的眼缘,我瞧着就是喜欢,长得漂亮,说话风趣,一点也不似这些皇宫的嫔妃,我瞧着比她那两个姐姐都强,也不比她那个妹妹差。我正想着她呢,走的时候我还特意嘱咐她,要她早去早回,可这个枫儿一走就不知道回来,怕是外婆家比这儿热闹,一回去就不想回来啦,我看,怕是我不下个懿旨,枫儿是不舍得回来啦。”
司马锐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笑着说:“祖母,慕容枫那丫头给您吃了迷药不成,您竟然如此夸奖于她,好象你们相处也不过两三日而已,呵呵,我到想让您快点把她弄回来,我瞧瞧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连您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也没见您这样夸奖过。”
太后开心的一笑,拍了拍司马锐的手,半真半假地说:“你见了就知道了,那真是一个可人儿,可惜你呀,不知道珍惜,我可是把圣皇所铸的金牌赐于她了,如果你敢欺负她,小心祖母我不饶你。”
司马锐真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瞧着太后,圣皇所铸金牌!祖母竟然把开朝圣皇亲手所铸造的金牌赐于了慕容枫那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对慕容枫印象一直不佳的祖母在短短两三日内改变了看法?
他不喜欢的人,祖母一定不喜欢,这好象从他小时候就没有改变过,怎么突然,她喜欢起他绝对不可能喜欢的人呢?而且还——
这个慕容枫他一定要见识见识,能够让一向不喜欢她的人喜欢上她,看来那个白敏为慕容枫做事也是有一定原因的,难道,慕容枫真有如此让人喜欢吗?
“祖母,您快点把她给我弄回来,我到真要瞧瞧她是何方神圣啦!”司马锐一抿嘴,唇畔一丝冷笑,如果慕容枫耍什么心眼的话,那她就死定了,难道大兴王朝还就真要由着慕容青良家如此逍遥吗?
愈对白敏好奇,司马锐对慕容枫越厌恶,尤其是慕容枫这一去探亲,竟然已经整整十日未归,而距离上次见到白敏也已过了七日,司马锐的情绪简直坏透了。吩咐随从王保留在四太子府,等慕容枫一回来就立刻通知他,而他自己自然是要去散散心了。
这次散心的目的就是招惹慕容雪。
因为这一日,慕容芊特意在太子府设宴宴请自己的家人,司马哲还特意邀请了自己的父皇母后。
三人在路上凑巧遇到了百无聊赖的司马锐,皇上便起意,约了自己这个最为顽劣的儿子一同前往。皇后原想阻拦,又怕扫了皇上的兴,也只得罢啦,心中暗自想,有如此多的人在场,尤其是皇上也在场,锐儿总不会太失礼吧?想虽然是如此想,心中却忐忑不安。
慕容雪盛装而出,在家养了几日,已经恢复了元气,金钗挽青丝,华服裹娇躯,大兴王朝的第一美女,绝非浪得虚名,杏眼含春水,眉端藏温柔,红唇软语醉人心,观者怎能不心猿意马。
看见司马锐,慕容雪心跳立刻加,垂下眼帘,自己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之声,如同一面小鼓敲在耳畔,司马锐一双桃花眼瞟来瞟去,那笑似是要勾了人的魂魄去。
慕容芊一旁瞧见,下意识向父亲看去,慕容青良正向皇上皇后施礼,一双眼却就要喷出火来,正自强忍着。
“小雪,”司马锐一闪身,人已在慕容雪的身畔,笑容灿烂无比,“有没有想我呀?”
慕容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局促不安的模样,看起来也招人疼爱。
“咳——”慕容青良轻轻咳嗽了一声,“四太子,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司马锐一笑,瞧着慕容青良,“宰相大人说笑了,这皇宫我日日呆着,这儿是我大哥的府邸,怎会是宰相大人问我,该当是我问宰相大人吧?怎么今日如此好情趣,举家来太子府饮酒?对啦,你那个三女儿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
慕容青良面上一红,缄声不语。
这个四太子,表面上看着滑头的很,但论才思反应到确实不容小瞧,一不小心就被他抓了语病,把这太子府当成自己的家一般来问,仔细计较起来怕是要担个谋反的罪名。只是,想着便可恨,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跑到慕容王府在他眼皮底下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劫走然后再送回来,如果不是慕容枫从中斡旋,怕是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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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到现在也是想不明白,那个愚笨的三女儿是如何说动司马锐放回慕容雪的?!他知道慕容枫并不得宠,而且司马锐也一直未在四太子府留宿。
而且,而且,他就是说不上来,总觉得不是那么舒服,自从那一日慕容枫从昏迷中醒来,就整个好象换了一个人一般,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只觉得看着三女儿,他就没由来的觉得心怯。
而且,慕容雪的事,三女儿已经嘱咐大女儿告诫过他,如若慕容雪被完好的送回慕容王府,那么就再也不要提及此事,就算恼火,也得强咽了,否则,只怕是毁了慕容雪一世的清白之名。虽然不甘,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慕容枫言之有理,而且是唯一的办法。
慕容芊看出父亲的恼怒和不得不忍,在一旁立刻笑着说:“前几日小妹偶感了风寒,在家里休养了几日,这几日好了,对父母说,想念她的大姐夫和大姐,正巧我的父母也多日没有见我,便一起来看望我。我也乐得趁此机会宴请一下我的家人,一解思念之苦。至于三妹,怕是还在路上,应该快回来了吧。”
司马锐一撇嘴,“你们家到也有趣,前些日子慕容枫出嫁前感了风寒,这几日你这小妹又感了风寒,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呀?”
皇上看着慕容雪,神情有些恍惚,好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难怪自己的四子会为了她神魂颠倒。
“慕容爱卿,令女果然当得起大兴王朝第一美女的称号,爱卿有此女,足矣,连朕都要羡慕爱卿啦,哈哈。”皇上呵呵笑言,瞧着慕容雪。
慕容雪偷眼看向皇上,虽近不惑,仍英姿勃,与大姐夫相比,更有一番令人敬仰的男子汉气概,历经尘世磨练,眉目间成熟稳重,加上天生的皇家气度,令人观之深敬。眼见皇上瞧着自己,不由自主羞红了脸。
皇后一边瞧见,微微一愣,心中怔了怔,却没开言。
这慕容雪原本貌美,今日盛装而出,更显得美丽动人,皇上也算是坐拥天下佳丽的人,竟也动容,只怕不是好征兆,如果——轻叹一声,和慕容枫比起来,这慕容雪美中总略带些凡俗之意,不似慕容枫清丽悦心。
起来也真是奇怪,虽然不过见了一面,皇后心中竟然有几分想念那个如水般的慕容枫,难怪婆母会喜欢,以婆母的眼光,能被她喜欢的,一定是人中凤才对。
一路舟车劳顿,慕容枫累到无力,古代好是好,就是交通不方便。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换做白敏的时代,坐火车顶多一天一夜,坐飞机也就是几个小时,现在可好,一路上风景到真是不错,树长得高大茂密,花开得娇艳夺目,果也结得热闹,人也生得淳朴,可就是马车坐得太累人太无聊。
出宫十天,前几天醉花楼应付司马锐,后几日才正式外出,可这后来,初时尚且有趣,坐着马车,身旁有高手保护,有春柳伺候,沿途风景如画,乡土人情颇是有趣,真是乐得很,可是几日下来,颠得慕容枫一个字——晕!后来给外婆上完香,她便直接用睡觉应付旅途劳顿,住店,赶路,赶路,住店,周而复如。
终于,马车停在了四太子府外,慕容枫车内伸个大大的懒腰,掀帘下车,走进四太子府,眼见一切,到有几分亲切感。
“春柳,命人关上府门,不许任何人透露我回来的消息,等我洗个热水澡,稍做休息后再做打算。”慕容枫知道太后少不了要去见,但一路风尘仆仆,总要收拾一下再说。
烟玉跟着忙碌,见慕容枫回来,她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
这几日四太子就跟中了邪似的,人虽然不住在这儿,却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逮着机会就问,“慕容枫那丫头回来没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听语气,恶狠狠的,不像是想念慕容枫,但期盼之意却是不加掩饰。
搞得烟玉真是一百个不明白,却不敢问,而且太后也常常派小德子过来询问慕容枫回来没回来,那份关心到真是真心实意。让她替慕容枫开心。
“四太子妃,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怕是四太子杀了奴婢的心都有了。”烟玉笑着说,“天天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奴婢听得耳朵都快出茧了。”
慕容枫一笑,“怕是咬牙切齿的念叨我吧。烟玉,若是想我开心,到不如换个话题说说。”
烟玉一笑,这个慕容枫真真是个有趣的人儿,难怪太后娘娘喜欢她。
“这马车可真是坐不得,”慕容枫滑进热水中,雾汽中满足的吁了口气,说,“啊,——还是这儿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草窝,呵呵,当然,这儿可不是草窝。马车一路颠啊颠,颠得我都快散架了,真是痛苦。风景真是美,交通工具真是落后。”
舒舒服服的坐在热水中,享受着春柳的按摩,慕容枫不经意的问,“烟玉,这几日府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呀?有什么人来过吗?”
“有啊,前几日大太子妃来过,和四太子聊了几句。有趣的事到是没有,只是这些日子四太子在府里呆得时间比以前长一些,但情绪不是特别的好,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呆,再有就是不停的问,主子您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就是太后娘娘那边的小德子,几乎是每天一趟的过来问主子您什么时候回来,说是太后娘娘想念的很。”烟玉笑着说。
慕容枫微微一笑,看情形,慕容雪已经没事了,这个司马锐还真不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恐怕正窝了一肚子的火,搞不清哪里来的白敏,等着她慕容枫回来问个明白呢,否则,司马锐才不会管她慕容枫的死活呢。瞧了眼烟玉,笑着说:“烟玉,我想去看看祖母,您要不要和我同去?春柳,你也累了,歇息一会去吧。”
“主子,那当然好。”烟玉开心的说。
王保四处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四太子司马锐,平常四太子常去的地方他都去了,就是没有四太子的影子。
垂头丧气的回来,路上碰到一个大太子府里的太监,无意中一问,才知道自己的主子正在大太子府上,匆匆赶过来,见了司马锐,不用他开口,司马锐立刻从大太子府里出来,上来头一句话,“慕容枫那丫头回来了?”
“是的,主子,太子妃刚刚回来。——也不是刚刚回来了,奴才找了您有一两个时辰,想必太子妃已经休息啦,一路劳顿,定是困乏的很。”王保是司马锐身边的一位带刀侍卫,也是太监,但有官职。
司马锐也不多话,甚至不做告辞,带着王保就离开了大太子府
司马锐简直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