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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千年来爱你全文阅读

作者:秋夜雨寒     跨过千年来爱你txt下载     跨过千年来爱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1

    “慕容枫确实是罪臣之女,这一点慕容枫不否认,慕容枫也知道父亲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可是,难道皇上就没有错吗?如果没有皇上当时的行为,哪里来得现在的悲剧?”慕容枫静静的说,雨水顺着她的脸流下,一双眼睛深邃如海。

    司马锐皱了一下眉头,冷冷的说:“找死!”

    慕容枫叹了口气,男人真不是东西,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个司马锐变得比天气还快。到底在平阳宫生了什么?让他突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司马锐看着慕容枫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低头继续扫自己的地,好像面前没有他这个人似的。“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相信,您若是恼了,一定会杀了您面前的这个人。”慕容枫头也不抬,淡漠的说,“不过,若是您今晚不杀,麻烦您忙您的国事去,免得今晚您面前的这个人不能睡觉。慕容枫可不想整晚都在这儿扫落叶,昨晚已经收拾了一整夜,今天可想好好的睡一觉。”

    “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呢?”司马锐简直是哭笑不得。

    “那现在就不扫了。”慕容枫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这么简单的问题您也会问吗?”

    司马锐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说不出话来。

    德子心里头如同鼓在敲,不知道司马锐会做出什么事来,若是真杀了慕容枫,慕容枫就实在太可怜了。

    目送着司马锐气呼呼的离开,慕容枫突然间泪流不停,那个干瘦的老男人的话清晰的响在耳畔,“若是你真的回去了,恐怕还有一劫,不知道你要如何应付得过去,只怕那个时候,你想回来也是不能。现在有个人爱着你,如果你随了这个人,今生一样过得开心,为什么一定要回到那个地方,让感情折磨的痛苦不堪?如果到时那个人变了心,你要如何?现在这个人虽然不是最好,可对你也算是真心实意,纵然有些波折,到比回去要好一些,这儿好歹还有朋友,到了哪里,如果出了事,要一个人抗,你怕是抗不住,只怕是既负了今生这人的心,又误了付于那人的情,何必!”

    她突然非常的想念董薇薇。

    不知道段之山现在过得如何?

    如今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能不能抗得过去?突然间,司马锐好像变了一个人,自己要如何?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和信赖,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面对,自己真的能够坚持下去吗?

    只是,放不下的仍然是司马锐,孟婉露当时的坚持竟然也会生在自己身上,宁愿这样受着委屈,只要可以看得到他。

    回到那个无名的小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一天没吃东西,又扫了一天的道路,慕容枫真是又累又饿,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是路边顺道挖的花花草草,她自己喜欢的,可以种在院子里。

    “小姐,您回来了。”春柳一脸焦急和欣喜的迎上去。

    “把这些放到一边,我偷偷挖来了的,等吃过饭,我们一起种上,都是珍贵的植物哟,不晓得皇上哪里弄来的,那暖玉阁里到还罢啦,这一路上竟然有许多美丽的花草比暖玉阁里面还好。”慕容枫微微一笑,“春柳,能有温水吗,我想洗个澡,身上让雨水激的很冷。”

    “小姐,让您受委屈了。”春柳眼泪流得满面都是。

    “傻丫头,你哭什么。”慕容枫轻轻的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美丽的衣服,还有些憔悴的面容,更容易让她想起白敏,既然这慕容枫做不来,那就干脆做回白敏好了,这个时代的慕容枫是个需要依附司马锐才能生存的女人,白敏却不是,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不用担心我,假若还有一段时间太后才会想到让我死,那么我死之前还是要好好的活着才好。”

    有人敲门,走了进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位丫环,一辆小马车停在门口。“慕容姑娘,是皇后娘娘让我们送些东西过来,说这儿偏僻,您自己小心。”

    慕容枫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司马锐如此对她,反而皇后娘娘还记挂着她,和气的说:“谢了。还在下雨,慕容枫就不留你啦,回去替我谢谢皇后娘娘。”

    那丫环卸了东西,安静的离开了。她不是一个多事多嘴的人,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自己该做的事,皇后娘娘只是吩咐她把东西送到这儿来,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她自然也是安静的办完事情就离开,慕容枫和司马锐的事,与她无关。

    洗了个热水澡,把身子窝进暖暖的被褥中,是皇后送来的,上好的新棉被,知道这儿偏僻,夜晚冷,所以特意送了来,还有着新鲜的棉花的味道,淡淡的,暖暖的。

    “春柳,上来吧,我们一起睡。”慕容枫微笑着招呼,“现在我们可以不分彼此,只这一张床,只这些被褥,我们可以聊聊天,反正没有人监视我们合不合规矩。”

    春柳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各怀心思,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雨声。

    “今年的雨水是不是比往年多?”慕容枫轻轻的问。

    “差不多,一年有多半的时间是在下雨或者下雪,冬天会下很大的雪,夏天有这么频繁的雨很正常。”春柳也轻声说,看着烛火安静的跳跃,“小姐,您真是受委屈了。”

    慕容枫淡淡的一笑,说:“我累了,刚刚喝了碗粥,再洗了热水澡,此时竟然困得不行,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不晓得明天又会生出什么事来,还要打点精神应付呢。”

    “好的。”春柳不再说话,安静的闭上眼睛。

    慕容枫眼角悄悄渗出泪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枕上,却致意不肯理会,闭着眼,轻轻的呼吸,一声一声,将叹息和哀伤硬硬的咽下。

    只听见外面的风声雨声不止,慕容枫黑暗中闭着眼睛,静静的呆,听着外面的风雨声。

152

    天刚微亮,太后就被合意苑的小德子给吵醒了,这小德子如今跟了司马锐,见了太后,一脸惊慌的说:“太后娘娘,太子爷他,他,好像有些不妥。”

    太后娘娘看了他一眼,责备道:“什么事,如此惊慌,大清早的就来吓我,也不是一日办事了,怎么还没学会老成些?!”

    “是太子爷,他,他突然不舒服。”小德子低下头,轻声说,“这几日因为一直觉得不舒服,就没让太子妃伺寝,昨晚让太子妃伺寝,没想到,太子爷突然间觉得不舒服,开始以为是这几日为了登基的事累的,不想,后来越来越不舒服,这不,如今更是不舒服了,所以小德子只得匆匆来报给您,是不是请丽妃娘娘看看?府里的太医说是瞧不出什么毛病,明天太子爷就要登基了,如何是好?“

    太后一愣,“什么病府里的太医竟然也瞧不出来?”

    “是,是,”小德子有些为难,“别的到没什么,只是,太子爷只要与太子妃有肌肤接触,就会,就会——很不舒服。”

    “丽妃呢?”太后问。

    “她如今被软禁在她自己的宫里,只等着她哥哥离开京城就赐她自尽。”小德子轻声说,“这是太后娘娘你亲口吩咐的。”

    “去宣丽妃来见我。”太后果断的说。

    德子立刻转身离开。

    丽妃静静的走了进来,神情淡然,看着太后,施礼,“太后娘娘,如此时间找丽妃有什么事吗?”

    “你到底给锐儿用了什么药?”太后恼怒的问。

    “当然是可以忘记慕容枫的药,有什么不对吗?”丽妃安静的看着太后,“他没有忘记慕容枫吗?”

    “他虽然是忘记了慕容枫,可是,今早,小德子来说,锐儿只要和婉露有肌肤之亲就会不舒服,是怎么会事?”太后恨恨的问。

    丽妃叹了口气,静静的说:“太后娘娘,您只是说要他忘记慕容枫,可没告诉我要他爱上孟婉露,那药水中混和了慕容枫的血,让司马锐忘记了慕容枫,可是,在一年时间内,如果他和别的女人有任何肌肤上的接触,都会让他很不舒服,这是这药的副作用,哪有忘情不付出代价的。您已经在他昏迷前告诉他您希望他做到的事,何必在意这一年时间,过了这一年,他就可以宣召任何女人啦。”

    太后看着丽妃,心中有些狐疑,但丽妃的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不妥,“若是你骗了我,被我知道,我定不饶你。”

    丽妃低下头,“丽妃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太后娘娘玩心眼。您放心,过了这一年,他不仅会再也想不起慕容枫,而且可以有很多的女人,生很多的孩子,就好像慕容枫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太后有些出神,停了好半天,也没说话。

    “明天锐儿就要登基做皇上啦。”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皇后说,“若说起来,真是亏欠了枫儿,如果没有她父亲生出的这等子事情,我原是想答应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离开皇宫到外面居住,好好的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可是,如今出了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放锐儿出去,能够撑起大兴王朝局面的人,数来数去,只有锐儿一个。哲儿生性过于谨慎细致,有些事情上纠缠不清,不适合做君王;强儿心性狠毒**,不能宽以待人,又残了身体,更是不能君临天下;清儿文弱书生一个,饱读诗书,却不够灵活狡黠,就算做了皇上,也会养出一群无用的君臣;只有锐儿,看似顽劣不堪,实则聪明睿智,最适合做大兴王朝的皇上。论聪明和才智,他都不在他父亲和明朗之下,又年轻,不像明朗过于散漫和浪漫。”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她是从心里怜惜慕容枫,那个懂事的小姑娘,出了这等事情,被贬到冷宫,一个连名字也没有小小的冷宫中,竟然不哭不闹不争不吵,甚至安静到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生。只有一个丫头春柳陪着,两个人竟然就安下了身子,度起了日子。

    若是有一天,司马锐能够记起她,只怕是愧疚的要恨死祖母。司马锐是个性情与常人不同的人,如今忘了慕容枫,是因为药性的缘故,所以变成了一个慕容枫还没有出现前的模样,顽劣、冷酷、狡黠、聪明、城府极深……

    “丽妃这个丫头,还是要提防些的,如今乌蒙国的太子还没有走,如果走了,我原意是想立刻赐她自尽的,但现在看来,若是她真的死了,如果锐儿出了什么问题,还真没有可靠的人解决。而且我还怕她在药中做了手脚,如果有什么后果,除了她,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解决。”太后慢慢的说,表情有些担忧,“如果她真的从中做了手脚,如今我们看不出来,如果——皇后,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是,在锐儿面前,绝对不可以提及他和慕容枫的旧事,如果有什么引起他的回忆,以锐儿的性格,一定会立刻走人。那,大兴王朝可就要真的出事了,为了大兴王朝的前途,我们只能牺牲慕容枫!”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那个女子,锐儿真的可以忘记吗?那么灵秀可爱的一个女子,怎么可以真的就再也不会在锐儿的脑海中出现!

    “去把锐儿和婉露找来,就说我有事要和他们二人说。”太后面无表情的吩咐身边的太监,小德子走后,一个新的叫小安子的人代替了小德子,原也是身边可信的人,只是没有小德子来得灵活。

    皇后瞧了瞧太后,静静的说:“看来现在也只能先让他们二人不要有亲热的接触。——另外,皇弟也一直反对让孟姑娘做锐儿的皇后,有先皇的遗训在,如果真的让孟姑娘做了锐儿的皇后,那么就等于让孟老夫人再次回到了皇宫,这是先皇再三禁止的事。”

    “都怪皇上多事,让锐儿娶进了孟婉露,她那个祖母难缠的很,若是不让孟婉露做皇后,她一定把整个皇宫闹个鸡犬不宁。”太后恨恨的说,“原本是个英明的皇上,怎么如今如此不堪!”

153

    皇后微微一皱眉,说:“如今最糟糕的是锐儿还认定他喜欢的是孟姑娘,以她的性格,那般泼辣,难免让锐儿一时分不清喜欢与否,说不定会真的以为自己喜欢着这个女子。毕竟在枫儿出现之前,他还真没有碰到过像她这样的女子,若是真爱了,以锐儿的性格,怕是只能应允他。”

    太后叹了口气,说:“当时也是太匆忙,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只能瘸子里选将军,也只有孟婉露一个人可以选,虽然不合心意,但毕竟是我们皇室自己的人,总是可以放些心。”

    安子走了进来,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太监,安静的很,甚至有些羞涩,看着太后,轻声说:“太后娘娘,太子爷和太子妃来了。”

    “让他们进来。”太后看了一眼皇后,平静了一下情绪,说。

    “祖母,大清晨的把我们找来做什么呀?”司马锐的情绪不好,脸上可以看得出来很恼火,怎么可能高兴,突然间,只要和女人一接触就会不舒服,以前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情况。前几日因为身体不适,好像很疲惫,又忙着处理慕容青良造成的后果,和登基的事,所以没有让任何人陪着休息,昨晚好不容易得闲了,却不想,一挨身,就浑身无力,呼吸不畅,头疼欲裂,就不要提有什么进一步的展了,只是躺着都难受的很,远离了孟婉露就什么状况都没有了,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种事也犯克吗?自己以前是如何宠爱这个女人的?

    “听小德子说你昨晚不太舒服,今早可好一些啦?”太后心里顿了顿,看得出来孙子不开心,这个司马锐,可不是皇上或者司马哲,要是上了脾气,真还没人敢如何于他。

    “那奴才真是多嘴,不过是累着了。”司马锐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男女之事上突然间不行了,碍着面子,只得如此说。

    “祖母请人帮你们看了,你们二人现在还不适合呆在一起,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太后有些困难的说,“婉露呀,这段时间宫里生了许多的事情,锐儿他也辛苦,身体一直不太好,你就不要再老是缠着他了,让他安生歇几天吧。”

    孟婉露低着头,没说话。

    太后有些不高兴,淡淡的问:“怎么,我说得话不中听吗?你现在虽然是锐儿的妃,但因着你祖母的事,你能不能做皇后还两说着,我现在说句话你就不爱听了,若是真的做了皇后,这后宫是不是连我也容不下了呀?”

    “不,婉露只是不解,为何太子爷想要宠幸婉露的时候,就会有如此情况?”孟婉露倔强的说,“婉露不要这虚名,婉露要得是太子爷的心,要得是他原来放在慕容枫身上的心,婉露要得是太子爷全心全意的只要婉露一个!”

    太后一愣,“什么情况?不就是这两日宫里事情多一些,锐儿有些不舒服,所以暂时不能让你伺寝吗?你哪里来得如此多的怨气?竟然敢指责我。”

    “婉露不是第一次与太子爷有肌肤上的接触,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何现在是这个样子?”孟婉露沉声说,“婉露不想只是担了虚名,婉露想请您给个公道。”

    “你真不亏是司马静宜的孙女。确实是你祖母当年的模样,只是,你如今只是锐儿的妃,还到不了说了算的份,若是想要公道,等你到了我这份上再说!”太后恼怒的说。

    “好啦,婉露。”司马锐一旁插口说,“大清早的就吵嘴,真是无趣的很,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不知道祖母现在最是烦提起慕容枫吗?若不是那慕容家做怪,哪会有现在如此混乱的局面?”

    “罢啦,你们退下去吧,别在这儿惹我生气了,明天就要登基了,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吧。”太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生气的说,“有什么事你们自己下去理论,休再在我面前罗索!”

    孟婉露想要说什么,被司马锐瞪了一眼,只得咽了回去,安静的跟着司马锐走了出来。

    “这宫里最是多是非,你就是脾气太直,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和祖母吵嘴你才罢休,如此性格以后如何母仪天下?”司马锐生气的说,“这几天我确实有些累,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你若是喜欢住在合意苑就住在合意苑,若是不喜欢,你也可以回四太子府那儿住,等到我忙完手头的事,再说。”

    “你住在哪婉露就呆在哪。”孟婉露看着司马锐,静静的说,心中誓,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间司马锐对她疼爱起来,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难道因为慕容青良的事,他真的再也不喜欢慕容枫啦?

    “好吧,随你。”司马锐笑了笑,说,其实这个孟婉露性格泼辣的到让他觉得挺新鲜,“我以前很宠爱那个叫慕容枫的人吗?竟然让你如此在乎?”

    “你不记得了吗?”孟婉露不解的问,“看来你真是让慕容青良给气糊涂了。我可不想提与她有关的事情,你如今已经不喜欢她了,何必再问以前如何的喜欢她。”

    临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风微微,四周静而无声。

    司马明朗悄悄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冷宫前,他是皇上的弟弟,也算是慕容枫的皇叔,不可以太频繁的来到这儿,只是,很是担心,幸而这儿偏僻,就算是来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令他诧异的是,门好好的关着,门上挂着一个简单的匾,上面漂亮的三个字“敏枫居”,应该是慕容枫的字,流畅、帅气、简捷,非常的漂亮的字体,透着一股子的豁达,让人眼前一亮,虽然匾只是普通的一块长方形的木头,雕刻也不是那么的完美,有些粗糙,但看上去却鲜活的让人心中舒畅。

    门是谁修好的?原来不是关都不关上的吗?

    匾是谁刻的?又是谁挂上去的?

    这儿不就是慕容枫和春柳主仆二人吗?而且还都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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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有人在他向后突然开了口,把司马明朗吓了一跳,转回头,是丽妃,静静的看着他。

    “是的,非常奇怪。”司马明朗静静的回答,刚才走神,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他,也是仗着是在皇宫里,没人敢如何于他,否则,怎么会人走到了身边,他都不知,而且对方根本不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皇上的妃子。

    “这门是慕容枫自己修好的,这匾也是她自己挂上去的,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她不过是一个千金的小姐,怎么可以让自己做这些粗活,而且做得心安理得。”丽妃微微一笑,“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何司马锐爱她至深了,因为,她是一个真实鲜活的人,不像我们,活在一种模式里,她是自由的,新鲜的,美丽的,让人心动的。”

    司马明朗一愣,静静的看着丽妃。

    “其实,我也爱司马锐,只是,为了乌蒙国,我不得不嫁给皇上,如今皇上时日不多,我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使命,想来看看慕容枫,原以为她会绝望,会痛苦,会伤心,甚至会寻死觅活,但——”丽妃顿了顿,说,“她让我刮目相看!”

    司马明朗无声,看着丽妃,听她说。

    看月色渐渐朦胧,暮色渐渐笼罩了四周。

    “这儿是个好多年都没有人来过的地方,原来是关着一个犯了错的低等的嫔妃,当时修建的时候,怕她逃走,所以特意修得非常结实,全部是用石头彻筑而成,也因此,经历如此长的岁月,也没有塌蹋或破损,只是长满了杂草和居住了不少的老鼠,而且树都枯了,是个让人看着就心慌的地方。”司马明朗安静看着丽妃,淡淡的口气,缓缓的语气,说,“初时知道她被送到这个地方,真是担心她会撑不下去,换了任何人,就算是个男子,面对如此变故,怕也是要痛哭一场,不知所措几天才可以冷静下来,但她却完全不同。”

    “其实不如杀了她,让她得份安静也好过让她知道司马锐对她变了心,纵然不是司马锐自己情愿,但最重要的是现实,是,司马锐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丽妃忧伤的低下头,“太后是个心计深沉的女人,在这宫里呆得久了,有时候要比常人冷酷些,就算是为了大兴王朝的未来,牺牲了慕容枫也是让人不忍。”

    “难道你的药没有解药吗?”司马明朗有些急迫的问。

    “没有,这种忘情药就好像人死之后喝的孟婆汤一般,只要喝下了,就不可能有药可解。”丽妃摇了摇头,淡淡的说,“太后不是个傻子,她知道我绝不会骗她,因为乌蒙国其实还在大兴王朝的掌握之中,若是我做错了什么,只会祸及到我乌蒙国的安危。”

    司马明朗有些沮丧,不知说什么才好。

    丽妃却轻轻一笑,含着泪说:“可是我还是做了手脚,就是在药中放入了慕容枫的血,如果司马锐在一年时间内背叛了慕容枫,宠爱了任何一名女子,都会痛苦不堪,而且根本无法完成一个男子该做的事情。但是,这时间却只有一年,不知道这一年时间内,会不会有意外生,因为,司马锐忘记了慕容枫不错。但,并不表明,他不可以再爱上她,如果他们真的有缘的话,若是无缘,就只能自生自灭。”

    “你是说,可以让司马锐再爱上慕容枫?”司马明朗眼睛一亮,兴奋的问,旋急又暗淡下去,“你不知道,锐儿是个异于常人的人,若是他相信自己不爱枫儿,就绝不会再爱上她,因为他现在相信着,所有目前的一切全是因慕容青良而起,而,慕容枫就是其中之一,若是没有她,或许他可以避免生的事情,”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丽妃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能做得只有这些,若是多了,违抗了太后,只怕是反而更糟糕。太后如果知道我从做假,也许会杀了慕容枫,所以,若是让她活下去,只能大家封住了口,就看她命定如何。”

    “可不可以,你用药让她假死,我悄悄带了出去,或许可以救她一命。”司马明朗轻声问,“假如母后知道她死了,也就不会担心锐儿会旧情重燃,也就不会再视枫儿是个大威胁了。”

    丽妃摇了摇头,断然拒绝说:“那更不行,如果你带了她逃离了皇宫,确实是救了她一命,但,却断了她和司马锐复合的所有希望,司马锐明天就要登基,成了皇上,怎么有可能离开皇宫外出?慕容枫诈死后,又要如何见得到司马锐?而且,离开司马锐,你还不如杀了她。我觉得我们不需要为她担心,她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目前的状况,就说明她心中还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她撑下去,毕竟,司马锐忘了她,但她没有忘记司马锐。”

    司马明朗有些悲伤,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那冷清的冷宫,隐约已经有烛火跳跃。

    “我偷偷来过几次,从她搬来的那天起,才短短三日,却让这个地方换了模样,难道你没有现吗?”丽妃安静的说,“你看这庭院外面可再有杂草?这墙壁全部用水冲过,主仆两个有说有笑,忙碌,根本不像是关在冷宫的人。她们自己修好了门,关上了门。你自己也见到了,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把整个庭院里的杂草和枯树,以及老鼠们统统处理掉,也真难得她可以想得出这个主意。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我可以想象的得出来,有慕容枫如此有趣的人儿,里面的天地一定不会逊色。”

    “这匾也是她自己做的吗?”司马明朗怀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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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她还有可能是别人吗?”丽妃微微一笑,“说来,她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如此境遇竟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我看她踩着凳子自己挂匾,真是有趣的很,差一点忍不住上前帮忙。只是,为了帮助她们,目前我只能做看客,送些她们需要的东西,让她们度过目前的难关才是最现实的。我知道,皇后娘娘的人曾经来过,送来许多的必需品,无论如何,不论慕容青良做了些什么,最无辜的人就是慕容枫,她若是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有如此的行为,一定会阻止。而且,有些事哪里说得清是对还是错?若是没有皇上从中多事册立了慕容雪为雪妃,慕容夫人哪里会自杀,慕容青良哪里会图谋不规?害得自己的四个女儿,一伤一死一个出家一个进了冷宫。反而是皇上,好像没事人一样。不仅慕容枫可怜,慕容雪更是可怜,若说起来,她真真是可怜,其实她对皇上到真是一心一意,却最后现自己成了皇上的挡箭牌,出现危险的时候,皇上竟然直接的拉了她挡住刺来的匕,真真是让人心寒。如今,慕容雪已经死了,到是没有了烦忧。”

    “你到想得明白。”司马明朗忍不住笑了笑,说。

    “不是我想的明白,而是我看得明白。慕容枫曾经规劝过慕容雪,让她好自为之,其实,慕容雪的三个姐姐只有慕容枫知道慕容雪是真的喜欢上了皇上,所以只劝她好好的珍惜自己,没有说她任何不是。你当我和慕容雪真的是争风吃醋的情敌吗?”丽妃也笑了笑,说,“其实我们也聊天,她在这皇宫里没有朋友,又出了失了头胎,因为赵钢的事差点送了命的事,一些事早已经看开,只是放不下皇上才会为难自己,有时候说起来,她也是可怜。”

    司马明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摇摇头,说:“其实皇上也是难过,如今伤重,躺在床上,只能够靠回忆过活,不过是一具活死人罢啦。或许漫漫长夜,他会再想起那个单纯年轻的生命,也会后悔,也会落泪。大家都说他已经时日不多,对他来说,每一秒的存活都是漫长的一生一世,失了皇位,没了健康,死了爱妃,哪一样是可以开心的事?对他来说,活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丽妃没吭声,低下头想着心事。

    “晚了,我们都各自回去吧。”司马明朗静静的说,“如今,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就如你所说,给她们主仆二人一些现实的帮助才是最现实的,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是她们自己才可以决定的。”

    丽妃点了点头。

    隐约,从小院里传来悠扬的笛声,清冽悠扬,透着一股子安静淡然,却让两个人听得落下泪来。

    他们何尝不知,慕容枫心中的苦。只是无能为力。

    皇上的寝室,皇上躺在床上,脸色憔悴,动也动不得,一脸的悲凉,眼神空洞而飘忽。看着儿子,他嘶哑的声音,说:“我想见见枫儿。她去了哪里?为何从来没在朕面前出现?”

    司马锐不知如何说,祖母没有告诉父亲自己要继承皇位的事,很多的事情都还瞒着皇上,他知道的只是慕容雪已经死了,并不知道慕容枫被贬入冷宫的事。“这,怕是不太好办。”

    “为何?”皇上不解的问。

    太后冷冷的说:“你此时要见那罪臣之女做甚?”

    “这事与枫儿何干?”皇上不满的说,“难道我要见的儿媳妇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皇后一旁静静的说,“只是目前因为慕容青良的事,枫儿也受了牵连,她如今不在合意苑住,需要另外去别处找她来。”

    “她去了哪里?”皇上喘了口气,说了这几句话,已经觉得累了,看来自己伤的真是不轻,歇息了这几日仍是不见好转,是不是要趁此机会让出皇位,乐得逍遥几天?

    “冷宫!”司马锐冷冷的说,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关心一个罪臣之女,难道就因为她是慕容雪的姐姐?

    “冷宫?!咳咳,”皇上连着咳嗽两声,气喘吁吁的说,“她去冷宫做什么?一个太子妃,为何要去冷宫,她又不是雪儿,就算受了牵连,也只是责罚一顿罢啦,咳咳,你们,你们到底,咳咳,瞒着朕做了什么?雪儿已经死了,你们,竟然背着朕如此对她的姐姐,要朕如何,咳咳,如何再见雪儿?”

    “慕容雪已经死了,你要见她做什么?”太后恼怒的说。

    “就因为她死了,朕,就更不能,对不起她的——”皇上歇了好半天,才接着说,“朕不能对不起她的姐姐!”

    “哪里来得如此罗嗦的事情。”太后不耐烦的说。

    “因为朕答应过雪儿,若是她的三姐以后有什么事,朕不可以视而不见!”皇上喘息了半天,继续说,“一个孟婉露已经让朕内疚不已,朕已经对不起雪儿,绝不可以让她的姐姐再受任何委屈!”

    太后简直是气糊涂了,这个逆子,已经如此不堪,竟然反而更怀念那个慕容雪,当时不是他自己选择了慕容雪挡在自己面前的吗?慕容雪不是因为恨他才会自尽的吗?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朕想见见枫儿。”皇上不肯罢休,执意的说。

    “好吧,”皇后安静的答应,吩咐自己的奴婢去请慕容枫,她特意用了‘请’这个字,“莲儿,去请太子妃慕容枫来,就说皇上想见见她。请她来正阳宫。”

    “皇后——”太后似乎是想要阻止。

    “母后,如今皇上已经是如此模样,他想如何就如何吧。”皇后安静的说,“您就是让枫儿来了,如今锐儿也只不过是当做一个陌生人罢啦。”

    大家安静的等着,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好像很久的时间,又好像很短的时间,听到外面莲儿淡淡的声音轻轻的说:“太子妃,您小心些,这地上有水,有些湿滑,虽然雨停了好几个时辰,可有些雨水仍是未退。”

156

    “谢了。”是慕容枫的声音。

    太后心中一怔,这声音竟然如此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好像以前听到的慕容枫的声音,只是多了一丝丝凉凉的味道。

    这份凉意竟让她眼睛有些湿润,说不出为什么。一侧头,却看见皇后悄悄低下头,硬生生的咽回了眼中的泪意。

    那女子,是如何抗得过这般突变?仍然让自己如此安静,却安静的让人心疼?

    慕容枫走进了房间。没有了名贵的衣饰,素面素颜,一头青丝垂于肩,一双眼睛却静静的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停留在某个无人可以到达的地方,一身素淡的衣服,全无装饰,却清雅脱俗,仿佛路边娇柔的小小雏菊,透着一股子让人讶然的沉静。只是,让人看着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心疼,疼到泪在心尖慢慢的涌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凉了整颗心。

    “枫儿见过父王。”慕容枫盈盈施礼,声音柔和平静,听不出激动,听不出恨意。

    “枫儿,父王对不起雪儿呀。”皇上一声说出,立刻所有泪全部涌出,失了常态,没有所谓的威严。“父王悔呀!”

    慕容枫安静无声看着皇上,只是听着,不说任何劝慰的话。

    “朕忘不了她在朕面前一刀刀送走自己的模样。”皇上的泪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后悔,是真的想要哭出来,他想念那个清晨一般年轻鲜活的生命,曾经那样点缀过他平淡乏味的生活,却在自己面前笑着,一刀刀了结了自己!

    慕容枫的眼睛远远的看着前方,似乎是穿过了皇上的身体去了远方,安静的表情,淡淡的神态,看不出抱怨看不出怜悯。

    “朕要如何才对得起她的付出呀!”皇上痛哭流啼。

    “父王,雪儿已经去了,您如何伤心难过也不过是为了心中有个安静可寻,莫要如此,莫误了雪儿的一片痴心,枫儿只希望父王可以给雪儿一个真,哪怕是残忍,您只要能够有一刻是以一个爱人的身份想她一刻,她也不枉今生随了您。”慕容枫轻轻的说,“您这样,只不过是再伤别的爱你的人心,您如此,置皇后娘娘、吴妃娘娘于何等地位,她们二人爱您绝不少于雪儿半分。雪儿那般,是因为恨您,但不爱您,哪里来得恨?您其实幸福,雪儿终了也只是想您心中有个她,她终是没能放下您。您还恼什么?”

    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皇上和慕容枫,一个是一脸的愧疚,一个是一脸的澄净。

    司马锐用研判的眼光打量着慕容枫,这个女人,当年诱惑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不仅仅是凭着美貌?

    “锐儿,你为何要把枫儿送入冷宫?”皇上有些尴尬的转移开话题,慕容枫说得不错,有些话说出来,真的舒服了不少,好像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如今承认了,心里头确实是放松了许多,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

    “女人自古红颜祸水,关了她,是因为她已经不仅仅是个红颜,且已变成了祸水。”司马锐懒洋洋的回答,好像道理说得蛮通。

    慕容枫面无表情,就好像没有听见,却听见自己的心头颤颤的抖,抖得让自己双腿软,真想立刻就消失,希望这所有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睁开眼,就是敞亮的天空,阳光灿烂,花香扑鼻。她努力的让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只静静的尽所有气力的站着。

    只这一件事就已经让她十二分的辛苦,她甚至拿不出气力去看一眼司马锐,微低头着,一脸的安静如水,隐藏着满心的波澜。

    “你为什么不说话?”司马锐走前几步,站到慕容枫的跟前,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憔悴的女子,那么安静的站着,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在心里骂了我千百万遍?”

    “这短短时间,你当我是神仙呀,可以骂你千百万遍?”慕容枫终于抬起了头,安静的看向司马锐,是熟悉的面容,却是陌生的眼神,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时候是如此的漠然?“至多只能骂您一遍,还没想好如何骂您?”

    “嗯。”司马锐很感兴趣的一挑眉,乐呵呵的说,“说来听听,为什么没想好如何骂我?”

    慕容枫看着司马锐,心里真是骂了他一句“可恶!”,这一刻她是白敏,不是慕容枫,是那个千年之后现代时代里的白领白敏,有高薪的工作,有舒适的生活,有快乐的朋友……还怕一个千年之后的顽劣太子不成,就算他做了皇上又如何,难道一个白敏的灵魂加一个慕容枫的身体就赢不了他?管他是因为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出尔反而尔,凭什么如此容易的伤害到她?

    “您说慕容枫诱惑您,这实在是慕容枫绝不敢承担的罪名。”慕容枫淡淡的说,“如何说得上诱惑?是您娶了慕容枫,可不是慕容枫千辛万苦的要嫁您。您是顽劣的太子,慕容枫只是个普通的闺中女子,如何诱惑得了您?就慕容枫如此简单都能诱惑得了您,那您可真是虚担了风流太子的名号!”

    “慕容枫!”太后急忙插言,“一个罪臣之女,竟然敢如此猖狂,来人,拉出去教训,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猖狂如此!”

    “母后。”皇后急忙阻拦,说,“枫儿只是随口说说,况且皇上也说了,他应允了雪妃,母后还是暂且不要理会枫儿,由她去吧。枫儿,这儿没你什么事啦,你先回去吧。”

    “有趣,慕容枫,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既然能被认为是诱惑了我而我不知,一定不是个平常之人。”司马锐冷冷的说,“难怪我会上当,会让你们慕容家险险毁了大兴王朝。母亲不忍心责罚你,我却不会放过你。你到院中,对着大殿跪下,明日太阳升起,你才可以离开。去——”

    慕容枫有些意外,看着司马锐。

    “你不必用如此眼光看我,纵然以前我如何宠爱于你,不过是因为不了解你的真实目的,如今,纵然你用尽所有计谋也不可能令我心动。”司马锐面无表情的说着,指了指门口,“若耽误一刻我就补你一天的时间,你自己衡量。”

157

    “锐儿。”皇后心中惊讶,这丽妃的药怎么狠毒至此!

    “罢啦,锐儿,责罚两句也就可以了,让她回冷宫去吧。”太后也在一旁说。

    “慕容枫是我司马锐的妃子,就算贬入冷宫,她也还是我的人,如何处罚是我的事,与您们无关,请不要多事。”司马锐冷声说。

    “慕容枫可以去跪,也可以接受您的惩罚,因为您是太子爷,是慕容枫曾经的最爱,一生的夫君。但,慕容枫想问,慕容枫错在哪里,要被责罚?”慕容枫用尽全身的气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难道这回来的劫真的是失了爱情吗?

    “错在哪里?你还好意思问错在哪里?”司马锐恼怒的反问,“你到是跟我解释一下,你们慕容家世代受君王恩宠,为何生出反心,弄得一片混乱狼籍?”

    “为这?”慕容枫漠然的一笑,“如果是为这,慕容枫可以去跪,但是慕容枫跪的不服,慕容枫的父亲确实做得不对,但,若换了慕容枫,也一样会如此。为何不检讨自家的错,若是没有前因,那里有今日的后果?若是没有父王当时的一意孤行,那里会有当日父亲的拼死一搏?难道你自己没有责任吗?若没有你当日一定要娶慕容雪,慕容家何必为了最爱的女儿免入一个顽劣太子的手中而想出用慕容枫来顶替慕容雪,而使得慕容雪有机会被皇上遇到,惊为天人?不顾大兴王朝的礼法册立为妃。使得母亲忍辱自尽,使得父亲失女丧妻,此恨若换做是你,如何?身为慕容家的女儿,若罚,我认,毕竟父亲所为造成许多人伤残,父债子还,我还!”

    完,慕容枫走到外面,对着正殿,轻轻跪下,背对众人,身形单薄而坚韧。

    司马锐半响无声,呆呆而立。这个女子,哪里来的勇气,如此质问自己,不过一个柔弱女子,竟如此坦然不惧?

    虽是夏日,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寒意,跪得久了,双腿麻了不说,还越来越冷。慕容枫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建筑物,天下越来越明亮的星星,泪开始落。为何,已经如此,竟然还爱?

    不知过了有多久,忽然听到有人用疲惫的声音说:“起来吧。”

    慕容枫不用回头,那声音也听得出来,是司马锐,他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一直没走?

    “让你起来,你没听到吗?”司马锐又说了一声,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力,若不是起来,就再也不要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起呀,问题是我也得能起来呀。”慕容枫皱着眉头说,“你自己跪这么久试一试,看你的腿麻不麻,身上还有没有气力?若是你有,我还真是服你。”

    司马锐把手伸给慕容枫。

    慕容枫握住他的手,咬着牙尝试着站起来,却根本用不上劲,她摇了摇头,说:“算啦,我还是不要起来了,如果春柳在就好了,可以让她帮我。”

    司马锐揽住慕容枫的腰,手上一用力,将慕容枫扶了起来,半搀半抱的让她到一处石凳上坐下。觉得她通体冰凉,拽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站在她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你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司马锐静静的说,“你还真以皇宫里会有真情二字吗?好像你还相信着我司马锐会爱上你?以为所有一切都是因为爱你才能如此?”

    “现在不相信了。”慕容枫疲惫的说,“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已经错了,你要是想和我聊,就告诉我,我要何处去买后悔药?否则,免谈,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不喜欢你是我的事,这件事没办法取得共识。”

    “休息一会就回冷宫吧。”司马锐微眯着眼,看着天上的星星,冷冷的说,“我让你起来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觉得你跪在这儿有碍风景,好好一个正阳宫让你给打乱了,你还是该哪儿呆着去哪儿呆着吧。”

    “好吧。”慕容枫长叹了口气,说,“你说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呢?若是不认识你多好。算啦,这会子哪里去理论个该或不该,明天你就要登基了,在这里祝贺你了。”

    司马锐头也不回,很快的就离开了。

    慕容枫安静的坐着,双腿还是没有知觉,她靠在石桌上,渐渐有了睡意。

    一声声炮响,把慕容枫一下子吵醒,才觉自己在正阳宫的院子一角的亭子里石凳上靠着石桌睡到了天亮。这炮声大概是司马锐登基的礼炮,他如今做了皇上,也许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做皇上吧,只是自己没有现,既然他否论了他与自己是有感情的,那么,他哪一刻是真的呢?还是从来没有真过?

    回到冷宫,看到一夜未睡的春柳一脸的倦容,见到她回来,是满脸的喜色,笑了笑,说:“我倦了,春柳,反正没有人打扰我们,不如,我们关上门好好睡一觉,如何?”

    “小姐,您吓死春柳啦。”春柳带着哭泣之声说。

    “没事,只是没办法通知你,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不要担心。不过,我还真是乏了,先睡会再说吧。”慕容枫不提被责罚的事,春柳呆在冷宫,一定是不知道的,何必说了让她伤心,不如不说,反正罚也罚过了,跪也跪完了,再提,何用。

    只是双腿酸麻,在床上坐下,自己褪开衣服看了看,才现膝盖已经青紫了一大片,而且肿了起来,一碰就疼。

    春柳一旁看见了,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哽咽着问:“小姐,您,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谁又如此责罚您啦?”

    “没事。”慕容枫微微一笑,淡淡的说,“我记得雅丽前段时间送了些药过来,看看有没有适合这种淤伤的药,替我敷上?”

    春柳眼泪汪汪的转身走开。

    慕容枫轻轻叹了口气,司马锐真是她命中的劫数呀!

158

    司马锐的登基仪式隆重而顺利,并没有因为时间上的仓促有任何方面的逊色,热闹的仪式后面是漠然的疲惫。

    司马锐实在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为了政治需要用尽心机的不堪。而且,父王并不知道要由自己代替他做皇上的事,今天的礼炮声是瞒他不过,自然是让父王又伤心了一场。

    因为司马明朗的反对,孟婉露并没有在登基大典上露面,而是静静的呆在了合意苑,因为已经退位的皇上住在正阳宫,平阳宫住着老太后娘娘和吴妃娘娘,所以司马锐和孟婉露暂时住在合意苑,等登基过一段时间再说。

    但是这样,孟老太太却是相当的不满意,她觉得她的孙女孟婉露应该出现在登基大典上,成为一个威风的新皇后娘娘。如此结果,她自然是不肯接受,虽然不能在登基大典上火,可当司马锐回到合意苑的时候,她却是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司马锐刚刚一进门,孟老太太立刻就相当不满的说:“锐儿,你怎么可以让婉露一个人呆在合意苑,而不让她在登基大典上露面?”

    “这是先皇的遗训,朕也不可以违抗。”司马锐相当的疲惫,整整一天的时间,差点没整个人僵硬掉,真是最不讨好的工作,谁设计出皇上这么一个位置,统领着天下众生,看似风光,实则最是无趣,为天下众生操心,独独不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孟老太太不满的说:“少拿父王说话,父王当时只是说的气话,你竟然还当了真。”

    司马锐冷冷的说:“姑姑,如今朕是皇上,麻烦你以后说话尊重点,你虽是朕的姑姑,但在朕面前,也只是一个需要向朕施礼的臣子而已,开口你闭口你的,成何体统,若是被人听到了,只怕会说婉露仗着祖母的权势,得不到人心,别说做什么皇后,就是想在皇宫里呆下去,也难保平安。”

    “你,”孟老太太想要火,又强咽回去,努力平静自己说,“皇上是不是要对婉露好一些,听婉露说,皇上根本不愿意和她有肌肤之亲,甚至假装和她亲近就会难受,那皇上以前是如何宠着慕容枫那个小丫头片子的,那个时候皇上不是恨不得天天寸步不离,哪里来得不舒服?如今到是怎么啦?”

    “孟老夫人!”司马锐心头正是烦闷,想要休息,碰上这么难缠的一个所谓皇亲国戚,真真是恼火,“你以后少在朕跟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如果你以后想见婉露,可以来这,或者让婉露回去看你,但是,若是你再这个模样,朕立刻就让人哄你出去!小德子,送客,朕乏了,想要歇会,不许任何人再来打扰朕。”

    德子立刻答应,看了看孟老夫人,小声说:“孟老太太,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两日皇上身体疲乏,您还是莫惹他不开心的好。或者,您去找——”他顿了一下,心想,如何称呼孟婉露?如今司马锐已经是皇上,自然不能称孟婉露为太子妃,可也不能称为皇后娘娘,因为还没有册封她为皇后,称呼什么好吗?称呼孟妃,孟老太太一定不高兴,这一考虑,就不知如何说下去了。只得僵硬的笑了笑,心里头暗自怪自己多嘴。

    孟老太太很是不满的瞪了司马锐一眼,司马锐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只留个冷冷的后影。

    德子尴尬的看了看孟老太太,也立刻跟着司马锐离开了,他现在是司马锐的贴身太监,皇上到哪他自然是要伺候到哪。

    “皇上,如今奴才要如何称呼您的妃子?”小德子赔着小心,轻声轻语的问。

    司马锐回头看了小德子一眼,“什么如何称呼?”

    “奴才是说孟老太太的孙女。”小德子赔着笑,心如鼓敲的小心翼翼的问。

    “叫她孟妃就可以,如今皇后还没有确定就是她——对啦,你们原来是如何称呼那个慕容枫的?”司马锐突然一转话题,问。

    德子一愣,心中暗自叫惨,嘀咕着:千万别说错话,要不老太后娘娘非得一刀宰了自己不可,可是,若是在司马锐面前说错话,皇上保准立刻送他去西天。“称呼,称呼四太子妃。”

    这话说完,小德子的头上竟然冒出汗来,人也僵硬起来,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太多,实在不是好事,人还是少知道些事情平安些。

    司马锐微皱了一下眉头,“你觉得这个孟妃好,还是那个慕容枫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四太子妃,如今且称呼她为慕容妃吧。”

    德子真想一下子变成聋子,或者哑巴。“这,这,奴才可说不好,两个皇妃都好,都好。”那汗就如雨滴落下来。

    “你怎么吓成这个模样?”司马锐有些奇怪,看着小德子,想了想,“你去把慕容枫叫来,就说朕找她有事。”

    德子如同得了赦免般,一溜烟的走开,直奔那冷清的冷宫去。

    到了那,小德子吓了一跳,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青石砌筑成的围墙,干净的找不到一点点杂草和青苔,干净的好象刚刚砌完。墙外一周的土中栽种着些漂亮的绿色植物,不知何处移来的,大概是刚刚种上不久,但已经有了鲜活的生命力,绿色的,并不茂密却郁郁葱葱,瞧着甚是好看。大门也重新刷了颜色,涂成了深红色,上面挂着一个横匾,三个漂亮的字体“敏枫居”,红底黑字,如同凤飞云间,跃跃似动。

    德子揉了揉眼睛,真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走错了地方,这儿是那个杂草丛生枯生盘地的冷宫吗?不过几日,怎么可以变成如此模样?真是——难道忘了宫中的路要如何走了吗?还是?

    他敲了敲门,听得里面有人用清脆柔和的声音问:“哪位?”然后有一个人打开了门。

    是春柳,虽略有些消瘦,但看起来精神还好,看到小德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德公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您不是侍候皇上的吗?”

    “噢,是皇上让我来请慕容妃前去合意苑,说是有事。”小德子趁此机会往院里看了看,眼睛凝固成一点。

159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干净的石子路,石砌的柱子和房间外观,干净的让人眼睛十分的舒服。慕容枫正坐在一张石桌前看书,粗布的衣裳,天然的容颜,优雅沉静的气质,淡淡的让人见之忘俗。

    听见春柳的话,慕容枫抬起了头,有些许消瘦,让小德子眼睛微微一热,急急的低下了头。慕容枫看到是小德子,心中叹了口气,那个可恶的司马锐又想起什么事了,如此时候找她,定不是什么好事,怕是有要不是挨骂就是挨罚。“德公公,有事吗?”

    “见过慕容妃,”小德子恭敬的说,“是皇上,他说找您有事,请您去一趟合意苑,软轿就停在门口,您请吧。”

    “好的。”慕容枫应了一声,冲春柳笑笑,说,“没事,你先准备晚饭,我去去就回。”

    春柳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小姐,不知四太子出了什么事,今早丽妃娘娘来的时候,只是劝她们主仆二人想开,有时候,有些事和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样,一定有原因,司马锐如此,怕是和慕容青良刚刚惹下大祸有关,毕竟伤到了司马锐的父亲,而且还差点引起国中大乱,自然恼火,或许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些。

    可是,四太子为什么如此,慕容老爷做的事情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小姐计划的,做的。

    到了合意苑,软轿停下,慕容枫深吸一口气,不论生了什么,她都要面对。回来是自己的决定,司马锐并没有逼过她,虽然出现在她的幻觉中,但并没有在幻觉中干扰她的白敏生活,是她现自己爱上了司马锐,所以一定要回来。如今回来了,慕容枫的父亲犯下了大错,伤及了无辜,不论她是不是真正的慕容枫,还是慕容枫只是她的前生或是今生,她都必须面对这所有的一切。

    或许,生活在皇宫这个复杂的环境中,难免让司马锐有了怀疑一切的心,现自己深爱的女人的父亲竟然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事情,并且差一点断送掉大兴王朝的前程,而他自己竟然不知,所以难过而生气。这似乎是怨不得他,若是换了自己,也许一样,如今不就一直替自己的父亲抱不平吗,若是换做司马锐的位置,或许自己也会恨。

    既然已经在这儿啦,难道只能自怨自艾的过日子吗?她不想如此,她就不信有着白敏灵魂和慕容枫身体的自己活不出精彩,如今这般奇怪的事情都生了,自己竟然可以穿越千年的时空托身在另外一个身上,为什么不能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活出一个阳光灿烂来?

    她爱司马锐,所以原谅他所有的是或不是,能够被他记住,就算是恨也好过被他忘记,如果他不爱自己,哪里来得恨,只有爱深了恨才会深,想到此,心中释然,就当他爱自己吧,他如何折磨自己,就证明他有多爱自己。

    这样安抚自己,慕容枫面色平静的走进合意苑。

    “你来这干什么?”夏荷一眼看见慕容枫,厉声问,“你是个已经被贬的妃子,竟然还敢来这儿,我这就去告诉我家主子和皇上,治你一个私离冷宫的罪名。”

    慕容枫看也不看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站住!”夏荷冷冷的挡在前面。

    “夏荷,若是你自取其辱,就莫怪我。”慕容枫淡淡的说,“就算我被贬,也仍是皇上的人,你仍是要按着规矩好好的称呼我一声,你如此没有规矩,不过是让他人看你家主子的笑话。何必?”

    “夏荷,是皇上让慕容妃过来的。”小德子在后面说了声,“不要耽搁了事情,皇上知道了,一定责怪我。”

    夏荷一愣,这么快吗?不是刚刚撵了出去的吗?

    到了书房门口,小德子清晰的喊了声:“慕容妃到。”然后轻声对慕容枫说,“您进去吧,今日皇上可是累了,情绪可能有些不算太好,刚刚又让孟老太太气了一会,您请小心些。”

    慕容枫微微一笑,说声“谢谢德公公。”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司马锐背对着她站着,安静的看着墙上一副画,那画慕容枫认得,是自己原来随手画的,并未属名,画得是一副秋雨图,那时还是住在四太子府,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画的,后来自己出了事,就一直放在那,不知何时挂在了墙上,而且还保存的很好。记得自己来合意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副画,什么时候拿来的。

    “慕容枫见过皇上。”她安静的说,因为皇上背对着她,所以她干脆连礼也没施,反正他又看不见。

    司马锐静静的回了头,看着慕容枫,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让他莫名其妙恨的女子,为何如此恨她,想到她就会恨得心头痒痒?她好像不是个祸水天下的女子。

    “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他突然淡淡的问,为何恨她,她又是如何诱惑自己的,为什么不太记得,甚至想不太起来自己是如何宠幸她的,好像她是个在他印象中很浅的陌生女子,却为何如此牵动他的心呢?“慕容雪号称天下第一美女,可以吸引朕的父亲,也曾经令我神魂颠倒,为何却偏偏娶了你?”

    慕容枫一愣,心说:他这是怎么了,为何问这个问题,明明是他自己硬要娶的,当时又不是自己想嫁的,竟然如今数落到自己身上。他是不是怀疑自己当时的拒婚都是伪装的,都是慕容青良安排好的计谋?或者就是这样才可以嫁给他,获得他的信任,成就父亲的所谓霸业?真是可笑。

    “皇上,您真是开玩笑。”慕容枫淡淡的说,“您说得不错,小雪确实有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您当时想要娶的也确实是小雪而不是慕容枫,您只是不得已才娶。这事应该问问被贬的大太子,可能他更清楚当时的情形。皇上赐了婚,您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毕竟当时父亲在朝中也是中流砥柱,关系到国家前途的人物,皇上,——我是说刚刚退位的皇上,不是指您,您不用一脸困惑的看着我——,早知您是如此无情的家伙,慕容枫应该绝对不肯顺从,何必大雨中跪着求父母放弃这个决定,干脆一头撞死才好。”

160

    “你说朕是无情的家伙?”司马锐看着慕容枫,不相信的说,“你胆子真是大,竟然敢用如此口气和朕说话。”

    “如果这也是罪过的话,这应该怨您自己,是您自己惯成的脾气,以前就是如此和您说话,您也没说过如何不妥,这皇上做了,就要如此难为自己吗?做不得真人,说不得实话?”慕容枫不解的问。

    司马锐冷冷的看着慕容枫,心中却是有些许温暖,听这个女子说话,感觉挺舒服,不必装什么皇上,费什么心事,但面上还得装出严厉的模样,一想到,这个女子和慕容青良的关系,心中就不得不拒其在外。“这是朕的事,与你无关。”

    “好吧,那您找慕容枫来有什么事?”慕容枫静静的说,“若是责罚,您就不必亲历亲为了,让德公公直接传信过去就好了,是罚站还是罚跪,直接在冷宫做就好了。我可以保质保量。”

    皇上差一点笑出声来,如此有趣的人儿,难怪自己会被诱惑。强撑着严厉,冷冷的说:“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悔过之心?”

    “悔什么过?皇上觉得慕容枫有错,那是皇上您的看法,慕容枫觉得自己无错,是慕容枫自己的看法。如何悔过?表面上装做忏悔,把原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我又不是傻瓜,才不会做呢。我还想多活几日,多过几日清静日子。”慕容枫淡淡的说。

    皇上实在忍不住,唇角划过一丝微笑,但又努力掩饰过去,提高些声音严厉的说:“你到是有不少的话等着朕,如此刁钻的女子,当时就不该娶。”

    “那是您的事,当时可不是慕容枫哭着喊着一定要嫁你,是你一定要娶。”慕容枫毫不退缩的说。

    司马锐哭笑不得,只得说:“你如此说,是说是朕自找的?”

    “是啊,是您自己咎由自取。“慕容枫完全不反对的回答。

    两个人静静对立,谁也不肯先开口,彼此审视着对方,好像要读出对方的内心是如何情形。

    “会写字吗?”司马锐终于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看着慕容枫,却问了一个奇怪的与他们刚才的交谈完全无关的问题。

    慕容枫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鬼才晓得,司马锐如此问是因为什么,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出点一定是为了处罚她,因为她是慕容青良的女儿,因为他怀疑她也参与了父亲的计划,伤害了大兴王朝,所以恨她,恨她红颜祸国。

    “祖母寿辰那晚受了惊,朕要你亲自抄一套佛经替祖母压惊。”司马锐静静的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慕容枫看着司马锐,一套佛经?!他大白天说梦话呀,一套佛经要抄多久?真当她是白敏时代的复印机呀,很快就可以复印完?却硬着头皮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不停叫苦,面上却仍然风清云淡,一派温和安静。

    “朕说的是一套佛经?”司马锐反而有些奇怪,重新重复了一遍,好像以为她没清楚。

    慕容枫再点点头,调侃的说:“慕容枫应该谢谢皇上,仁慈的很,这一套佛经大约要抄很久,也就是说,慕容枫虽然身为罪臣之女,在您心中属于罪不可恕,却还可苟活一些时日。如此想,当幸,不当悲,甚好,手累总好过眼睛一闭再也不能醒来。”

    司马锐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在慕容枫面前露出笑容。从那日在合意苑门前遇到慕容枫开始,对这个心中恼恨的女子就没有过好脸色,一直是冷言冷语,这已经过去不少的日子,今日,终于露出了笑容,而且是完全的不经意,不知不觉中就笑了。“你想在这儿抄还是回去冷宫抄?”

    “回冷宫。”慕容枫立刻说,“那儿还有一个人真心待我,若是呆在这儿,若是和孟姑娘起了纷争,如何安身?烦皇上您把佛经和笔墨纸张送去冷宫,慕容枫即刻就开始抄,也可好好打日子。”

    司马锐收住了笑,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对外面的小德子说:“小德子,去,把东西送去冷宫,请慕容妃回去吧。”

    慕容枫不看司马锐,离开书房,随着小德子出了合意苑,上了软轿,回去冷宫。

    一顿茶饭的时间。

    德子回到书房,见到司马锐,跪下,说:“皇上,您吩咐的事已经做好,东西已经送去,慕容妃也已经回去,奴才离开时,慕容妃已经开始在抄,慕容妃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这么快就看见她抄出的佛经了吗?”司马锐轻轻哼了一声,“那慕容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替她说好话?”

    德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解释说:“不是,不是奴才替慕容妃说好话,是,是奴才看见了慕容妃挂在门的匾。”

    “匾?”司马锐愣了愣,下意识的问,“什么匾?她在门上挂了什么匾?”

    “奴才去冷宫请慕容妃的时候,现那儿已经变了模样,干净了许多,门上还挂了一个匾,上面写着三个字——敏枫居,写得实在是好看,这次去的时候,奴才特意问了春柳一声,才知道那三个字是慕容妃自己写上去,自己刻出来,自己涂上颜色,自己挂上去的,虽然匾做得有些粗糙,但看上去很,很漂亮。”小德子轻声而谨慎的说,“奴才虽然不懂字,但看上去觉得漂亮,所以才说慕容妃写得字非常好,是奴才自己所想,绝对不是慕容妃所托。慕容妃她一直就是一个淡淡的人儿,从未在奴才面前说过什么,人一直很是温和,奴才以前在老太后娘娘那儿做事的时候,老太太娘娘常让奴才去请慕容妃去祥福宫玩,所以熟些。但,但,慕容妃到了冷宫,并未找过奴才,让奴才帮过什么忙。”

    司马锐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好奇怪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那个地方原来是个什么模样?”

161

    “是个很久没用的冷宫,原来关着一位有些武艺的低等的先皇的嫔妃,因为怕她有武艺逃走或者她的同伙来救她,所以特意修建的非常的坚固,用得全部都是上好的石头。自从那个嫔妃去世之后,那儿就一直空着,里面全是杂草和枯树,活着的东西也就是老鼠和蜘蛛之类。”小德子解释说,“那日慕容妃过去的时候,里面的情形实在是糟糕透了,大门也关不上,奴才都不晓得她们主仆二人是如何整理的,如今再去看,奴才还真以为是走错了地方。里里外外收拾的真是干净,还种了些绿色的花草,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的舒服。奴才在宫里呆得时间也不算短了,不是没见过被送入冷宫的嫔妃们哭哭啼啼的模样,寻死觅活的事也没少见,但还真是第一次见像慕容妃这样的妃子,如此安静和看得开,好像不是去住冷宫,而是仅仅只是换了个地方。”

    司马锐淡淡笑了一下,听得出来,这个小德子对慕容枫的印象一定极好,否则不可能如此有意无意的帮着慕容枫说好话,不过,看他说话的模样,并不像是刻意的讨好。

    他并没有接话,站着那看着墙上的画呆,这副画是谁画得呀?

    慕容枫回到冷宫,让春柳收拾好桌子,临窗,看得见外面的风景,铺开纸,研好磨,漂亮的字体,安静的心情,非常惬意的抄起来。佛经很厚,而且是一套,抄起来一定要费很长的时间,不过,没关系,不就是抄字吗,或许还可以抄出一份淡然的心情。

    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进来,有些犹豫,但也有些欢喜。

    “春柳,过去开门,不晓得是哪位。”慕容枫淡淡的说,放下笔墨,“这敲门声听起来有些陌生。”

    “嗯,”春柳答应着,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辆可以推动的椅子,司马强静静的坐在上面,面容消瘦,下巴上有些胡须,头已经有了灰白的痕迹。后面站着一位清秀温和的小丫头,春柳认得,是丽妃的丫头小五,陪丽妃来过这儿的。

    “二,——您来了。”春柳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司马强,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二太子,但,还是当今皇上的哥哥。

    “称呼我的名字就好。”司马强温和的说,声音有些嘶哑,看着春柳,微微一笑,“你家主子好吗?”

    春柳点了点头,说:“正在抄佛经。您快进来吧。”

    慕容枫从房内走了出来,看见司马强,有些意外,也很高兴,这是司马强出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是他替她挡住了那根砸过来的木梁,若不是她,说不定自己此时早已经命归九泉之下。

    “小五,是丽妃让你带司马大哥过来的吗?”慕容枫微笑着问。

    五轻轻点了点头,轻轻的说:“自从司马公子出了事,皇上就安排请我家主子允许奴婢去帮着照看司马公子。”

    慕容枫点了点头,与司马强对面坐下,轻声说:“大恩不言谢,慕容枫在此不敢一个谢字了结所有,如今可好?”

    司马强温和的一笑,脸上已经有了沧桑和沉稳的味道,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说:“很好,真的很好,如今残了身体,反而少了是非,我如今真是觉得心里很平静。若说刚刚出了事的时候,心中还有不甘,如今却不放在心上啦。有些事,也真是奇怪,原本是我送雅丽公主进了火坑,她却肯听从四弟的安排,让小五姑娘来照顾我,小五姑娘是个细心的姑娘,虽然我身体残了,却很好。你呢?听雅丽说,这儿虽然是个冷宫,却让你收拾的焕然一新,今日一瞧,果然不错。”

    慕容枫微微一笑,说:“总要住的是不是,能够干净一些,住着也舒服呀。”

    司马强叹了口气,说:“从四弟登基做了皇上开始,我还不曾见过他呢,但如今看他处事却有些奇怪,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若说你们以前的感情,以他的性格来说,他应该绝对不会在意你是慕容青良的女儿才对?为何如此情形?”

    “我不是他,哪里知他如何想。”慕容枫淡淡一笑,说,“他是一国之君,也许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你母亲好吗?红玉的伤好些了吗?”

    司马强低下头,沉吟了一下,才说:“我母亲她自尽了,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件悲哀的事,但对我母亲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可以不必再受苦,获得平静。至于红玉,说来也是我太过冲动,当日祥福宫内听慕容青良说了与她有关的事,心中恼火,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来看我,我冲动的刺了她一剑,也是心软,也是当时体力不支,也是幸好小五姑娘就在身边帮我,救了红玉,剑刺偏了一些,没有伤及要害,应该没事,只是旧伤难愈。”

    慕容枫点了点头,才短短时间,好像司马强想通了许多的事情。

    “其实也怪不得红玉,我、司马哲都不是她心意所属之人。她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做了这一切,现在想想,也有可原谅之处。”司马强淡淡的说,“就由她去吧。”

    慕容枫轻轻一笑,说:“你能够想开,真好。”

    “你不要担心我,到是你现在的情形让大家担心。我一直非常奇怪,也问过雅丽,她说她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却劝我不必担心,听她言语隐晦,一定有难言之处,不好勉强于她。”司马强微皱眉头,轻声说,“不过,一直以来,祖母最是喜欢你,而且四弟一直对你情深意重,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慕容枫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目前也只能随它去了,过一日算一日吧。小五姑娘,真是幸亏有你一直照顾司马大哥,难得丽妃和你都不记前嫌,真是司马大哥幸运。”

    五温柔的一低头,轻声说:“奴婢的命是当今皇上给的,如今又是丽妃娘娘的丫头,主子如何吩咐,小五自当尽心尽力。况且我家小姐的事与司马公子并无关系,既然那女子已经受了处罚,想来我家小姐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也不会怪我不肯替她杀了那女人的。”

162

    慕容枫轻轻一笑,这个小五,比初来的时候成熟多了,如今说话不再小家子气的紧张啦,在皇宫里呆的时间久了,竟然也滋养出一份小家碧玉的味道,想想,能够遇到雅丽公主,真是她的福气。

    “我会常常来看你的。”司马强温和的说,“此处不宜久留,若是让祖母知道了,难免会给你惹来麻烦,那就多事啦,春柳,要好好的照顾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可悄悄的通知我,我如今仍住在原来的三太子府,离此处并不算太远,你一个人悄悄的去就可以。”

    春柳点了点头,送司马强和小五离开。

    连着三日,慕容枫过着闲适平淡的日子,没有人打扰她们主仆二人,两个人要么是收拾庭院和房间,要么就是一个做女红一个抄佛经,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清晨的阳光有了几分秋天的味道,安静而迷离,天显得高了许多,风吹在身上有了几分凉意。

    慕容枫觉得心情好的很,虽然事已至此,但她并不是那么的放在心上,司马锐的变化如此的突然,好像她突然变成了陌生人,她初时的反应是委屈和悲伤,后来就只是漠然,一定有什么事情生,只是自己不晓得。

    不可能,司马锐会如此对她,若是变心,她在幻觉中早就应该看到,那个时候,孟婉露也在,也在诱惑他,为什么她不在面前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时候,司马锐可以守得住,却偏偏她回来了,他却变了心?根本不可能。她不想问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该她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他真也罢假也罢,若是他仍爱她,不论生什么都会仍然爱她,若是他不爱她了,怎样都挽救不回,所以,既然已经来了,已经生了,就顺其自然吧。

    反正她改变不了什么。

    庭院里种下的花草已经有了生机,盎然悦目,收拾的干净适目,瞧着真是舒服。这儿虽是冷宫,但却安静,没有人打扰,正适合她的本性,不论白敏还是慕容枫,都不是那么爱好热闹的人。

    这日清楚,有人轻轻敲门,声音有些犹豫,不大,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春柳上前打开门,司马明朗站在门前。

    “瑞亲王,早。”慕容枫轻轻打声招呼,阳光下,一头青丝垂于肩头,全无装饰,素衣淡服,透着股子清爽的味道。

    “是,还好吗?”司马明朗静静的问。

    “还好。”慕容枫淡淡的笑,看不出抱怨和难过,没有了那日见到司马明朗时的委屈和眼泪,“天高气爽,如此好天气,哪里会有坏心情?您这么早来这儿,可有事?”

    “明日我便要离开了。”司马明朗看着慕容枫,似乎仍是在犹豫着,“如今我所居之处是个好地方,不知枫儿可有兴趣去瞧一瞧?”

    “慕容枫是带罪之身,不方便随您同去。”慕容枫淡淡的拒绝,“慕容枫觉得目前很好,可以安静的不受打扰的过日子。”

    “锐儿他已经变了心,你还要坚守吗?”司马明朗看着她,轻声的问,“如果他已经不爱你,何必要守着此人过一辈子?不如随我一起去到那风光美丽之处,开心过一辈子。”

    慕容枫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慕容枫如今很好,这儿虽是偏僻,到也可容身。至于皇上,他如今怎么想,慕容枫不是他,不愿猜测,若是皇上一定变了心,慕容枫也只得认了,但慕容枫爱他,自会辛苦坚守。他爱不爱慕容枫,是他的事,慕容枫爱不爱他,却是慕容枫自己的事。”

    司马明朗叹了口气,悲伤的说:“我知道你爱他,也许他也爱过你,但政治面前,没有什么所谓的真情,他肩负的是整个大兴王朝的未来,不是一个人的儿女私情。就算他爱你,怕也是没有这个权力,虽然身为皇上,有着无上的权力,但却是全天下最不自由的一个。你没有必要坚持下去,母后不会让一个女人断送了大兴王朝的前程,她不是一个坏人,但她是大兴王朝的人,她要为大兴王朝着想,大兴王朝不会允许皇上再爱上你。如今他已经不再爱你,何必勉强?”

    慕容枫看着院落中的秋意,有一会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听见她慢慢的说:“我知道,只是放不下,不是不可以离开,却不忍离开,无论如何,我放不下他,不论他现在如何,爱或不爱。如果随你离开,也许可以自由过日子,可以不必委屈,但也不会快乐,心中始终有他这么一个牵绊,再怎样美丽的风景也无法让我轻松。我们有过美好的日子,所以我相信,一定有什么原因,所以他变了心,若是他爱我,他一定会回来,若是不爱,我也不会强求,有时候,天意不顺人意,很正常。但,现在我可以活在他的周围,可以自由的想念他,没有干涉,除了身体不能自由的与他同在,我的心始终与他同在,所以不悲伤反而庆幸。谢谢您的好心,只是,我不能答应您。”

    司马明朗说不出话来,如此情况下,她竟然还可以如此想得开,让他心中惭愧,他只是想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有任何蛛丝马迹,母后都有可能置她于死地。

    不是母后不喜欢她,而是为了大兴王朝的前途,如果司马锐爱上慕容枫,他一定会放弃皇位,他要得是可以和慕容枫自由自在的活着,没有牵绊的活着。

    “皇叔好兴致,会来这儿。”司马锐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门口传来,声音中藏着不满和冷酷,“难道皇叔还怜惜这罪臣之女不成?”

    司马明朗心中一愣,刚才说话太专心,竟然没提防司马锐会来这儿,他来这儿做什么?又听到了些什么?沉了沉心绪,回转头,淡淡的笑意,有几分疏远,轻轻的说:“我来瞧瞧枫儿,她在你眼中是个罪臣之女,但在我眼中,她仍然是那个单纯可爱的枫儿。只是你政事繁忙,为何会来此处?”

163

    司马锐没有回答,打量了一下庭院,心中很是诧异,冷宫是个什么模样,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儿不像是冷宫,到像是个舒适的小庭院。前几日听小德子说起慕容枫这儿的情况,心中就有了好奇之意,不了解像慕容枫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收拾一个荒芜了多年的冷宫?如今来到这儿,还真是吓了一跳。

    远远的先是看见一处小小的庭院,和合意苑比起来,要小许多,精致许多,石头砌筑而成,方方正正,不那么花哨,高高的墙外种了些绿色的花草,门上挂着一个长方形的匾,上面真有漂亮的三个字,‘敏枫居’。小德子没有说谎。

    敏枫居?为何前面放一敏字?用枫可以理解,因为慕容枫的名字就是一个枫字,敏字呢?做何解释?

    看了看司马明朗,司马锐微微一笑,却笑得司马明朗心中一阵寒意,做了皇上的司马锐,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变得让他心中有了寒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任性的太子,而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君王。

    “皇叔好兴致,这儿确实是个好去处,小小的一个冷宫,竟然让她弄出如此情景,到真让朕吃惊。”司马锐静静的看着慕容枫,眼睛中有许多的探究,却藏在淡淡的不那么温暖的笑容后面,“朕让你抄的佛经抄的如何啦?”

    慕容枫指了指窗后的桌子,淡淡的说:“已经抄了些,都放在桌上呢,不过,离抄完一套经书还早着呢,到让皇上失望啦。”

    司马锐静静的走进房间,房间里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张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一张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一柄烛台,临窗放着一张书桌,上现放着抄好的佛经。司马锐随意翻了翻,抄得很整齐,看得出抄时的心境平和,人也淡然。

    桌上还放着一副画,画得正是外面的庭院,大概是随意画出,寂寞的庭院,几株草,偶尔蝶飞,桌上一杯酒,凳上却无人,安静而淡淡的忧郁,看着有几分哀伤,却淡淡的。

    司马锐有些意外,这副画的用笔,和合意苑墙上挂得画几乎是一模一样,那画,是烟玉挂上去的,他那日回去,烟玉正在往墙上贴这副画。

    烟玉如今也算是合意苑的总管,却不大爱说话,和以前记忆中的烟玉少了几分随和,多了几分严厉,尤其是对夏荷,甚是苛刻,昨晚就因为夏荷做事不小心,挨了烟玉一通责骂,好像很少见烟玉如此对待手下的人,一直都是和气的,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放在他身边。怎么会差呢?

    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有名之人的画,如今看到慕容枫放在桌上的画,才突然惊觉,这根本是一人所画。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后的小德子说:“走。”

    德子一愣,跟着司马锐匆匆离开。司马明朗和慕容枫彼此看了一眼,不晓得出了什么事。现在的司马锐,脾气可真是够大的。

    回到合意苑,还没进门,就听见烟玉的声音,在教训夏荷,只要一听这种说话的语气,司马锐不用看,就知道是教训夏荷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烟玉对夏荷,也并不仅仅是夏荷,还有孟婉露,好像有成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还顶嘴!这儿是皇上的地方,容得你四处乱逛?不好好的陪着你的主子,四处闲逛成何体统?”烟玉的声音全部是不满,说得时候声音也有些高,好像怒火满心般。这个夏荷,估计又在合意苑里乱逛,让烟玉逮着个正着。

    “烟玉,到书房来见我。”司马锐说了声,看了看小德子,说,“准备些避寒的物品,还有原来慕容枫穿过的衣服送去,现在已经是初秋,渐渐有了寒意,那儿更是寒冷。吩咐管理后宫物品的太监,让他们不得克扣慕容枫的所有食物。”

    “是。”小德子答应着,转身离开。

    烟玉走进书房,脸上表情淡淡的,低着头不吭声。

    “烟玉,那个夏荷是初次进宫,有些规矩不懂,有事慢慢和她说,不要动不动就火,朕看她看见你就和老鼠见猫一般。”司马锐笑了笑说,“烟玉,你好像长脾气了,朕记得你以前是个温和沉静的女子,祖母一直夸你能干,所以指派到朕这儿,怎么朕做了皇上,还没学会拿架子,你到先厉害起来。”

    烟玉低着头,淡淡的说:“烟玉只是尽自己的责任,皇上天天忙的很,怎么知烟玉变没变,奴婢没觉得自己变,到觉得皇上变了许多,不像以前,奴婢记得以前的四太子是怎样一个人,却不晓得皇上如今是怎样一个人。”

    司马锐没有怪她顶嘴,只是指了指书房墙上贴的那副画,问:“这画是谁画的?是谁让你贴上的?”

    “那是您做太子的时候您的太子妃画的,也是皇上您让奴婢贴上去的,您怎么自己不记得了。”烟玉仍然淡淡的说。

    “朕的太子妃?你是指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慕容枫画的?然后朕让你贴上去的?为何朕一点印象也没有?”司马锐有些疑惑。

    “您自从做了皇上,对以的事就记得越来越不清楚了。”烟玉也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司马锐一眼,心中暗自思忖,司马锐怎么如此差的记性?口里接着说,“这是您和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慕容妃住在四太子府的时候,慕容妃亲手画的,那个时候您和慕容妃关系还不好,您还留恋在月娇阁。后来搬到合意苑,您就让把画贴在书房墙上,因为当时烟玉手头的事多,一时忘记了,后来才想起来,就找出来贴上了,可惜您这时已经把慕容妃撵了出去。画就忘了揭下来。若是您瞧着不顺眼,烟玉这就给您揭下来,放到奴婢房里去。奴婢正瞧着喜欢,巴不得贴在自己房内。要不要奴婢现在就揭下来?”

    “罢啦,先贴在那吧。”司马锐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烟玉,静静的问,“朕这记性差的毛病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

164

    “祥福宫出了事,老太后娘娘把您请去平阳宫,您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撵了慕容妃,迎进了孟姑娘,您以前不是最讨厌孟姑娘的吗?怎么突然如此宠爱?她,她哪一点比得上慕容妃?您真是当了皇上,就整个人都变了。”烟玉看着司马锐安静的说,心里十分的奇怪司马锐的反应,他好像并不清楚以前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有老太后娘娘,也突然对慕容枫变了态度,以前是宠爱的不得了,如今是冷淡的不得了。到底这个孟婉露用了什么办法,可以一下子扭转局面?

    “平阳宫?”司马锐愣了一下,看着烟玉,似乎是不经意的问了句,“以前朕很宠着慕容枫吗?”

    “您也不是一开始就宠着慕容妃的。”烟玉真是奇怪极了,这司马锐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问如此问题,他如何待慕容枫,应该是他自己最清楚的呀,为何,竟然问起身边的人?若不是司马锐的一切生活习惯没有变,音容笑貌没有变,烟玉真会以为,司马锐不是以前的司马锐,而是换了别人。“开始的时候您是很讨厌她的,是过了一段时间您才突然喜欢上她的。”

    司马锐有些茫然,为什么他自己脑海里没有任何的印象。

    “去请丽妃过来见我。”司马锐突然说,心中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应该瞒不过丽妃。

    “丽妃娘娘被老太后娘娘软禁在她的宫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烟玉无法将丽妃娘娘请来。”烟玉轻声说,“前几日,丽妃娘娘偷偷去探望慕容妃,并带去些衣物和食品,被老太后娘娘现,立刻吩咐宫内的侍卫将她软禁在自己居住的平阳宫一处偏院内,不准她踏出半步,也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烟玉纵然是受了您的吩咐,也不行。老太后娘娘说,除了老太后娘娘自己,任何人不得接近丽妃娘娘。”

    司马锐一愣,皱了皱眉头。“除了朕,谁在对待慕容枫的态度上变化最大?”

    “自然是老太后娘娘。”烟玉低下头,轻声说,“以前,老太后娘娘最是喜欢慕容妃,那时您还不喜欢她的时候,老太后娘娘就经常让小德子请了慕容妃去祥福宫玩。慕容妃失踪的时候,老太后娘娘还难过的不得了,可现在,好像——也许是因为慕容青良的事,所以连累了慕容妃。”

    “慕容枫失踪?她什么时候失踪的呀?”司马锐诧异的问。

    “皇上,您是怎么啦?您怎么表现的如此让烟玉不解?”烟玉也很是诧异的看着司马锐,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若不是慕容妃失踪了半年时间,您哪里会娶孟姑娘,就因为慕容妃失踪了半年之久,太上皇才为您做主让您娶了孟姑娘,您当时还不肯同意,不仅没有替她揭去喜帕,还把孟姑娘送回去好几次,可孟姑娘就是不肯离开。老太后娘娘才将合意苑赏赐给了您和慕容妃。您不会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吧?”

    司马锐紧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事情让他心中非常郁闷,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这样?一定是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的事,否则烟玉不会表现的如此诧异。

    “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朕与你今晚所谈之事,若是走露半点风声,朕定不饶你!”司马锐看见小德子远远的走进的身影,低声说,然后挥挥手说,“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烟玉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小德子走了进来,有些为难的说:“回皇上话,奴才已经去过慕容妃那,慕容妃让奴才捎句话给您,‘麻烦您情绪变化前,给点预兆。’”

    烟玉差一点没笑出声,硬生生的咽回去,转身离开了书房。

    司马锐轻轻笑了笑,问:“她为何如此对朕说?”

    德子为难的说:“奴才去了,慕容妃正在抄佛经,奴才说明来意,慕容妃就这么说了一句,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奴才也不知慕容妃为何如此说。”

    司马锐忽然似乎是不经意的问:“小德子,你以前是跟祖母的吧?是祖母很信任的一个奴才吧?”

    德子点了点头,回答:“是的,奴才一进宫,就被选在了祥福宫,后来承蒙老太后娘娘提拔,就一直留在老太后娘娘身边。直到皇上您向老太后娘娘要了奴才。”

    “祖母以前很宠爱慕容枫的,难道她没有偷偷的去探望慕容枫吗?”司马锐静静的问,神情却是散漫的,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偶尔想起来问一声。“皇叔都去了,这慕容枫人缘不错呀。”

    “奴才不知,不过,以前老太后娘娘真是相当的宠爱慕容妃,您也是知道的,有时候您都还吃慕容妃的醋呢。”小德子微笑着说,忽然又低下头,有些为难的说,“奴才拙笨,不太了解天下大事,也许有时候天下大事比儿女私情要重要,老太后娘娘真是为了大兴王朝操碎了心。若是没有慕容青良的事,也许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原来的样子?”司马锐喝了杯茶,没有再问下去,摆了摆手,说,“你也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朕,包括孟妃。若是她有事找朕,就说朕累了、乏了,想要歇会,若她有事,请她改时再来。”

    德子答应着离开。

    司马锐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书房里,脑子里飞转。

    若是烟玉没有说谎,那么自从自己被祖母叫去平阳宫,到他回来突然的反常,也就是烟玉嘴里所谓的失忆,一定是生了些什么事。

    丽妃突然被关了起来,一定是因为她有事不能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这个不该知道的人一定是自己,因为平常和丽妃私交不错的只有自己,祖母一定有什么事情房间隐瞒着自己,而这件事一定和慕容枫有关,到底是什么事呢?

    平阳宫当时一定是生了什么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165

    吃过午饭,老太后歇了一会,吴妃伺候她起来,小安子陪她在平阳宫里面散步。

    “祖母,好兴致。”司马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和老太后打着招呼。

    他开心的让老太后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心里有鬼吧。看着孙儿,老太后微微一笑,说:“今日不忙吗?有时间来看祖母?”

    “今日不忙,处理完朝中的事,散了早朝,就回合意苑了,今日来看看祖母,有一两天没时间来看您了。您身子好吗?”司马锐温和的问,轻声说,“孙儿罚那个罪臣之女慕容枫抄佛经为您压惊,原来只是有意责罚于她,但看祖母您的气色,到不得不相信,还是有些效果的,早知如此,就该让那丫头早些抄了,以前祖母您也是太宠着她了,若是早知道她父亲会生出事来,您就应该早些管教她才好。”

    老太后微微一愣,丽妃不是说,司马锐不记得任何与慕容枫有关的事吗?为何还是记得以前自己宠爱慕容枫的事?难道哪个奴才多嘴说了不该说的事吗?“锐儿,这都是些小事,您应该多花些时间在朝中大事上,这些事情不要理会。”

    “锐儿知道,只是随便说说,您宠着慕容枫的事,锐儿记得清楚,您还怪锐儿不该宠幸了她,其实若是没有祖母宠着慕容枫那丫头,锐儿怕是也不会注意到她。”司马锐微笑着,完全无心的说,看着吴妃,笑着说,“听说吴蒙大将军,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好,是不是还念着慕容瑜呀?”

    吴妃急忙陪着笑,说:“也许是这段时间战事频繁的缘故,所以累了吧,吴蒙怎么敢存此想法,那慕容瑜是罪臣之女,皇上为了大兴王朝都能放得下慕容枫,吴蒙他怎么敢存此私念。皇上莫开玩笑。”

    司马锐笑了笑,说:“吴蒙和慕容瑜是一对感情甚好的恩爱夫妻,那慕容瑜远在边关,慕容青良的事若是有她参与,边关早已生出事端来,其实细想一下,那慕容青良所做之事竟然是没有告之任何一个子女,只是自己做了主张,甚至没有人知道春桃的真实情况,所以说,那慕容瑜也是无辜。不如这样,那慕容瑜也是不得已做了尼姑,朕就允了她还俗,只要吴蒙大将军不在意她是罪臣之女,愿意接纳,就让她回到吴蒙身边吧。再说,朕也听吴蒙书信中言及,慕容瑜已有身孕,就算慕容瑜是个罪臣之女,她腹中孩子也是无辜,就罢啦吧。”

    吴妃很是意外,看着司马锐,真没想到司马锐会放过慕容瑜,允许慕容瑜再回到吴蒙身边让他们夫妻团圆。“皇上如此恩典,吴蒙不知要如何感谢,谢谢皇上宽宏大量,我这就去通知他,他一定乐得不知自己姓什么啦。”

    看着吴妃离开,司马锐似乎是无意的看着老太后,微笑着说:“如今慕容青良已经归天,他的儿女们是不是不要过于惩罚?朕也想过了,那慕容桦娶了朕的一位堂姐,慕容珉也是朝中富的女婿,若是真的让他们从此做平民百姓,只怕会委屈了表姐,那朝中富自然也不会舍得女婿受苦,不如送个人情,就让他们过份舒坦日子吧。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老太后顿了顿,说:“你是皇上,你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来,若是你觉得这样做对,你就做吧?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慕容芊和慕容枫呢?慕容雪已经死了,那对姐妹可是还活着。”

    “慕容雪要如何下葬是父亲的事,他可以自己决定,让他良心舒服些好吧,免得他总是觉得自己亏欠着慕容雪,老是闷闷不乐,不如由他去,若是他觉得舒坦了,说不定对母亲、吴妃也是好事。至于慕容芊,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司马哲已经被送入思过苑,其实司马哲是个不坏的男人,只是不幸遇到了红玉,如今经此一劫,应该想清楚许多事,就让他们夫妻二人也团圆吧,也好有个照应。毕竟司马哲也是父亲的儿子,也是曾经有大太子,也差一点继承了皇位,还是让人多照顾些吧。不如就算是软禁在思过苑,允许他过一种稍微舒服些的日子吧,那儿毕竟偏僻,少人照顾,如今司马强都已经回了三太子府,虽然那儿现在只是个无名的府邸,但多少情形好一些,况且还有丽妃身边的丫头小五照顾,比起司马哲来说已经是好上百倍。朕准备派些人手去思过苑照顾司马哲,等到慕容芊身体恢复,就让他们夫妻二人同住吧,经过红玉一事,想必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反而会好一些。至于朕的妃子慕容枫,朕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她。”司马锐顿一下,想了想说,“等朕想好再说吧。”

    老太后没说话,猜不透司马锐心中做何想法。这几日听朝中老臣所言,司马锐在朝堂之上表现的还是相当的不错,处理事情也干净利索,处事周全,雷厉风行。这让老太后甚是心慰。

    司马锐看着天空说:“转眼就是秋天了,离慕容枫失踪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朕还在想,这慕容枫的失踪和慕容青良的阴谋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朕定不会饶她。所以朕还是要好好的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你,你——”老太后心里一跳,难道药失效了?

    “祖母,您怎么了?”司马锐不安的问,眼神中却凌厉的很,只是隐藏在温和的关切后面,老太后没有察觉而已,“您没事吧?”

    “没事。”老太后急忙说,“锐儿,你朝中有许多事要处理,不要在祖母这儿消磨时间了,快去忙正事吧。去看过你父亲了吗?”

    “还没呢,正要去看。”司马锐笑了笑,说,“既然祖母这样说,那孙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孙儿去了。”

    只到司马锐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老太后才对小安子说:“去,我们去丽妃那,我有事要问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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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千年来爱你介绍:
白敏,一个现代女子,无意中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大兴王朝,以慕容枫的身份嫁给了当朝的四太子司马锐,一个顽劣不堪的男子,相识.相知.相恋,冥冥中注定的天意可否让真爱不悔,能否不枉这千年而来的约定……跨过千年来爱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跨过千年来爱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跨过千年来爱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