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落水
叶芽十一岁就被爹娘卖到孙府当丫鬟。
她性子安静,常常受其他伶俐的姐妹欺凌,可只要能忍的,她都忍过去了。不忍又怎样?斗来斗去吗?与其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她宁可多做一点活儿,图个心安。时间一长,旁人知道她不会阻了自已的升迁路,也就不再理她,同别人继续明争暗斗去了。
所谓福祸相依,她这种不争先的性子反而入了管事婆子的眼,于两年后提了她去厨房当差,后来见她实在没有煮菜的天分,又把她调到绣房里。与寒冬腊月洗衣扫地的活计比,这两样差事都是一众小丫鬟们暗暗争抢的,叶芽很满足,对于去少爷房里当差的姐妹的嚣张鄙夷也就不甚在意。
她的绣活依然不出彩,好在她柔顺懂事,也就在绣房安定下来了。不用风吹不用日晒,短短三年,当初的黄瘦小丫头就像抽芽的柳枝,一不留神就长成了细皮嫩肉的大姑娘,杏眼桃腮,喜人的圆圆脸,走路时胸前一对丰盈轻轻晃荡,惹得不少小厮回头看。
叶芽不觉得自已有多好看,毕竟府里住着三位国色天香的小姐呢,她这种乡下出身的丫头算什么。可她也不喜欢被小厮们盯着打量,便常常缩在绣房,没有管事婆子的吩咐轻易不出门。
奈何千躲万躲,她还是被人盯上了。
在她去正院送衣回来的路上,两个灰衣小厮突地从一侧扑了上来,一个堵了她的嘴,一个绑了她的手脚,抬起挣扎不已的她直往后花园走,最后把她丢在一处水榭里。其中一个小厮临走前用力抓了一下她的胸脯,却被另一个人训斥了:“她是表少爷看上的人,仔细日后给你小鞋穿!”
叶芽吓坏了,她不想被色胚子表少爷欺辱,她要逃走!
手脚被绑,她便使劲儿挪到桌案前,把上面的花瓶撞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手上的绳子磨断,匆匆解开脚上的绳子,刚要跑开,迎头却撞上了又肥又壮的表少爷。
“小丫头还挺机灵,可惜今天你插翅也难飞,还是乖乖从了爷吧!”
叶芽吓得浑身哆嗦,转身就往回跑,可水榭两侧都被表少爷唤人堵死了,她只能避到水边,身后便是一片碧波。
“哈哈,别躲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跟夫人要了你,就算你逃出去,也会被人捉住送到我身边!”表少爷狞笑着朝她扑来。
看着他油光满面的麻子脸,叶芽想也不想就往湖里跳了进去。
她不会水,但她宁愿死,也不要被这种人欺辱。
头顶传来表少爷气急败坏的叫喊,可她已经听不清了。湖水急急灌入口中,她本能地扑腾挣扎,然转念一想,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夫人已经把她赏给表少爷了,罢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静了下来,闭上眼睛,任由身子慢慢下沉。
意识溃散之际,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
清幽的山林里,薛松和薛树蹲在岸边喝水洗脸。两兄弟都裸着膀子,阳光投到他们汗湿的古铜色背脊上,反射出一片锃亮的油光。
“大哥,我饿了,你那儿还有饼没?”薛树肚子叫的厉害,可怜地望向他哥。
“没了,多喝点水吧。”薛松看了他一眼,又捧了水喝,希望用水满足辘辘饥肠。想到忙碌了一早上也没有打到半只野味,家里又没几个钱了,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没有吃的,薛树小声嘀咕了一句,气呼呼地站起身,准备去树下呆着。
可他刚刚抬起脚,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天闷响,就好像谁往湖里扔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
“大哥,啥东西掉下去了?”他飞快地回头,望着湖中央急剧荡漾的水面问。
饶是平常冷静镇定的薛松,也被刚刚看到的一幕震傻了眼,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一个女人从天而降掉进了水里!
“啥也没有,咱们快走!”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想惹麻烦,拽着薛树就要离开此地。
“啊,那里有个人!”薛树一手指着浮到水面的绿色衣裙,一边扭头朝薛松喊,见大哥不搭理他,他猛地挣脱大哥的手臂,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有人掉到水里去了,他得去救她!
“你给我回来!”薛松背脊冷汗直流,可不管他叫的多么大声,他的傻二弟都像没听到一般,猛劲儿的往湖中心游。担心迅速战胜了对鬼怪的敬畏,薛松跟着跳下去,使出全身力气追向薛树。
薛树虽然比薛松小四岁,力气却不比薛松小,即使饿着肚子,他也游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那人落水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他迅速潜入水中,远远瞧见那慢慢下沉的身影,忙不迭地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把人拉到了怀里,也顾不得打量,拼命往上游。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两人一起露出了水面。
薛树这才低头去看,然后便瞪大了眼睛,只因他怀里抱着的竟是个特别好看的姑娘,比村里的夏花都要好看,白白的脸,红红的小嘴儿……
正打量着,人忽然被一只大手抢了过去。
柔软的身子离了怀,他很不高兴,瞪着薛松就要把人抢过来:“她是我的!”
薛松没有理他,掉转过身去探女人的鼻息,待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流拂动,他稍稍松了口气,是活人就行,他原本就不信妖魔鬼怪之类的,不过是被她破天荒的出现方式吓到了而已。既是人,就先带上岸再说吧。
“二弟,咱们先回岸上。”薛松抱着昏迷过去的叶芽,回头朝薛树道。
薛树不敢忤逆大哥,嘟嘟嘴跟在他身边,不时扭头看看叶芽。
回到岸上,薛松好像被烫了手般把叶芽放下,不敢再多看一眼,拉着薛树就要走。
薛树抱着树不肯离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平躺在那里的叶芽:“大哥,咱们带她回家吧,把她丢在这里,万一被狼叼走了怎么办?”小时候他跑到山上玩,大哥总说山里有狼,吓得他不敢再单独溜上来。
薛松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耐心讲道理:“二弟,这个女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咱们带她回家会惹麻烦,还是快点走吧,你不是饿了吗?咱们不打猎了,回家我给你做饭吃。”
有饭吃啊?薛树咽了咽口水,可他还是舍不得那个好看的姑娘,回头期待地看着薛松:“她从天上掉下来,难道是天上的仙女?那我藏了她的衣裳,她是不是就得给我当媳妇了?”
薛松愣住,他的傻二弟这是想娶媳妇了吗?
见大哥不说话,薛树挣开他的手朝叶芽跑去,他要赶紧藏了她的衣裳,到时候让她给他当媳妇。旁人十五六岁都娶媳妇了,他今年都十九了,好不容易天上掉下来一个仙女,他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等薛松回过神的时候,震惊地发现他的傻二弟正要解人家姑娘的腰带呢!
他连忙跑过去拦住,“好了好了,咱们把她带回家,呐,你先去穿好衣服,一会儿你背着她走。等咱们回了村子,不管旁人问你什么,你都不许说话,以后也不许告诉旁人她的来历,知道吗?”
“知道知道!”能把仙女带回家,薛树很高兴,听话地就去穿衣服。
望着他兴奋的背影,薛松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去看叶芽,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她高耸的胸口,她的粉衫湿哒哒地附在身上,反而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凸显地越发明显。耳根发热,他慌忙移开视线,起身去穿自已的粗布衫子,心里却萌生了一个念头。
两人背着一个姑娘回家,路上自然招了不少指指点点。
“薛家兄弟打哪儿捡回来的姑娘啊?”
“该不是花钱从山后头买回家的媳妇吧?哥仨儿都是穷光棍,说不定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呢!”
“这样啊,那肯定是老大媳妇了,他都二十三了呢!”
“谁知道啊,反正咱们村又要多个小媳妇了,唉,希望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千万别是从窑子里赎出来的破落户,啧啧……”
薛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紧贴着他后背的两团浑圆上,心里好奇地不得了,根本没听见旁人的闲言碎语。薛松倒是听的一清二楚,两道英眉紧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薛家住在葫芦村的东北角,三间茅草屋,几乎是整个村子里最破旧的房子。
薛柏在镇上读书未归,薛松打开门,让薛树把人背到西屋炕上。西屋是薛柏的房间,留他静心读书用的,如今家里多了个女人,只好让他搬到东屋了。
隔着门帘,他把薛树的一套衣衫递了进去:“二弟,你替她换衣裳,穿着湿衣睡觉容易生病,但是除了换衣裳,不许你乱摸,知道吗?我在外面数数,要是我数完你还没有出来,我就进去打你。”说完就开始数了起来。
薛树已经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女人当媳妇看待了,自然不舍得她生病,老实地褪了叶芽半湿的衣衫儿,目光在她白白的身子上晃了晃,只觉得特别好看,本想摸一摸,可大哥已经快要数到一半了,便压下心头那异样的感觉,迅速给她套上自已的宽大长衫,抱着湿衣服走了出去。
“大哥,我把她的衣裳藏到哪里好啊?”三弟讲故事的时候说了,必须藏在仙女找不到的地方。
薛松无奈地看着他,指着水缸旁的木桶道:“你去河边提水,回来把她的衣裳洗干净晾好。等她醒了,你再问问她愿不愿意给你当媳妇吧。”
作者有话要说:当妈的也会偏心的,俺会偏心谁?很明显了吧?
新书开坑,日更是基本,求花花求收藏求喜欢,快快朝俺砸来吧,咩哈哈!
这几天一直偷懒看小说,现在提前发布,俺就必须坚持日更了,鞭策自已!
3失身
叶芽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久违的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还有个男人。
重点是,男人的一部分在她体内,重点是,她疼得要死!
黑夜,她看不太清男人的脸,只听得见他重重的呼吸,只感受到他强力的撞击。男人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他的双手紧紧勒着她的腰,他的脑袋搭在她脖子旁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畔,让她忍不住想躲。
可就在她想要扭头的时候,她恍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面传来的火辣痛楚顿时越发清晰……
跳湖自尽时的画面跃入脑海,叶芽绝望地闭上眼睛,她还是没能躲过去吗?连死都不能?
人昏迷着,跟清醒着,总是有些区别。即使叶芽醒来后还没有任何动作,她身上的男人依然觉察到了。
“媳妇,你醒啦?”男人问话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可叶芽能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的跳动。
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叶芽震惊地看向他的脸,有些模糊,却足以让她辨认出这不是满脸麻子的表少爷,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随即大怒,试图用力推开男人,哪怕清白已经不在,她也不能任人欺辱。
未料她的推搡反而刺激了男人,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身子两侧,又接连挺动了几次,口中喘着粗气:“媳妇,我好舒服啊!”
身下干涩的摩擦让叶芽疼得无以复加,听到男人无耻的话,她压抑不住地哭出了声,悲戚又绝望。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她都失了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她的哭声由小到大,最后连身子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男人慌了,他不知道身下的女人为何哭。
他用粗糙的手笨拙地去摸叶芽白嫩的脸:“媳妇,你别哭……”
他的语气很真诚,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叶芽一愣:“那你起来!”
男人傻傻地道:“天黑了,就该在炕上睡觉。”
“我是让你从我……里面出去!”叶芽疼得直吸气,强忍羞怒道。
她声音里的怒气让男人吓了一跳,他悄悄打量叶芽,见她小脸苍白,嫩唇被整齐的小牙咬着,泪意朦胧的眼睛就像水洗过一样。他更加舍不得出去,撒娇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说出一句让叶芽羞愤欲死的话。
“我不出去!媳妇,你下面夹得我好舒服,怪不得大黄常常追着母狗要进去!”
脑海里轰的一声,叶芽震惊地说不出任何话来,既为他前半句羞恼悲愤,又为他的后半句迷茫困惑,这种事情,谁会拿狗畜之事……他是太下-流,还是脑子有问题?
“啊!”
男人忽然在她体内缓缓耸动起来,叶芽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想要挣脱出手,却被他按得紧紧难以挪动分毫,想要伸腿踢踹,却也被他紧绷有力的腿死死压住了,明明是她的身子她的手脚,偏偏此时此刻,她竟然无法使唤半分,所有的挣扎努力,都是徒劳。
或许是因为刚刚谈话时短暂的歇息,她的那里好像已经熟悉了他鼓胀的坚硬般,竟从体内深处涌出了些许春潮,润滑着原本痛苦的干涩摩擦,灼热的硬物伴着水儿在身下快进快出,带起一种莫名的快感,骤然袭遍全身,她渐渐控制不住自己。
她感到难堪,奈何双手被牢牢按住了,腰部以下更是被男人压得密密实实,她没有半点力气反抗。
她试着扭动身子,却只换来更加猛烈的撞击,混合着从未有过的愉悦,那种不受她控制的酥麻感觉让她莫名地发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掉在湖里淹死了吗?为何会被这个男人欺辱?他为何喊她媳妇?
可是,这些问题很快就在男人持续有力的撞击中消散了。
一开始,男人只知道盲目地向前探索,叶芽未清醒时,那里面艰涩难行,他的舒服中隐隐含着被夹紧的疼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里渐渐湿濡起来,他的硕大畅通无阻,后来叶芽反抗时又带来更加强烈的刺激,让他情不自禁地朝更深处挺进。
他无师自通,开始时缓时急,左右撩拨,但不管如何,他每一下都会挺进最深处,都会顶到藏在里面的某处圆嫩小肉,娇娇颤颤的碰触让他整颗心都飞了起来,只想不停地撞向它……每当他撞到那仿佛会藏躲的妙处时,她就会低低的叫一声,她的那里更会将他密密地包裹起来,压迫着他,排斥着他,又紧紧吸裹着他,他迷上了这种颤栗的感觉,动作越来越快,“媳妇媳妇……”
被迫承受这一切的叶芽早已溃不成军,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就像是被海浪席卷的小舟,随风雨冲击,飘飘荡荡靠不了岸。
她想伸出手来去抓住什么,可男人以为她要逃脱,按得愈死,入得更深。
叶芽浑浑噩噩,她实在忍不住了,即便咬唇也无法阻止那一声声破碎的低吟脱口融入夜色。
她只能不停地摇摆上半身,想恳求男人放开她,或是,入得更快些,早点结束这近似梦境的荒唐,哪怕,她也说不清如何才算是梦的尽头。
在陌生的快感面前,她已经沉沦。
男人渐渐发现,当他向外抽-出时,女人会跟着远离,他进入时,她又会主动迎凑上来,身体相贴,发出噼啪水声。他愈加兴奋,低头去看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同自已一样舒服的快要死掉了,却瞧见女人小嘴儿微张细细轻喘,松垮的粗布衣衫散了开来,露出一片雪腻的肌肤,里面好像有什么在随着他的动作跳动……
可是男人忘了那里有什么,他也不想去探究,他完全沉浸在她给的快乐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想要喷薄的冲动传遍全身,男人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叶芽觉得自已快要被他顶到炕下去了,担心紧张间忽的被他深深一顶……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暴风雨后,是喘息的平静。
男人整个压在叶芽身上,紧紧抱着她,下面还埋在她体内。
叶芽只觉得脑海里有烟花炸开,茫茫然不知何往。
男人翻了个身,侧倒在她身旁,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粗糙的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衫。
刚刚被蹂躏过的身子经不起半点撩拨,叶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男人的手一顿,试探着继续游动,来到她胸前的时候,似乎刚刚发现宝贝一般,猛地将她的衣衫扒下,好奇地将脑袋凑了过去。
叶芽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任由精力充沛的男人观赏她从来没有被人见过的丰盈。
两颗红巧巧的葡萄俏立在白花花的嫩肉上,男人好奇地用手指点了点。
叶芽一个激灵,猛地翻身,不想整个人恰好缩进了男人怀里。
那两团软肉在他胸前蹭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抖动,男人只觉得口渴无比,身下又昂扬起来。直直地抵在她两腿之间。
“媳妇,我还想进去……”他的声音沙哑,粗糙的大手再次覆上了她的细腰。
叶芽惊慌失措,忙用手去推他,可男人刚刚尝过那极致的快乐,不容分说就重新压到她身上,他结实的躯干是那么重,他分开她腿的力气是那么的大,叶芽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紧张恐惧间已被他深深地挺了进来。
“媳妇媳妇,你夹得我好舒服啊!”男人嘴里说着浑话,自顾自地前后耸动精壮的窄腰,闷哼连连。
叶芽哭着求他放过自已,可男人只会不停地喊她媳妇媳妇,身下没有半刻停顿,起起伏伏间,她的哭求渐渐变成破碎的哼声,细细弱弱的,与他的粗重喘息呼应,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里纠缠着飘散。
与西屋的狂风暴雨相反,薛家东屋异常的安静,压抑的呼吸清晰可闻。
薛松和薛柏睡在东西炕头,中间隔的甚远。
断断续续的激烈吵得人睡不着觉,薛柏放弃默背白日所学文章,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对面。
夏夜天热,两人都没有盖被子,他大哥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好像一具死尸。
他不由自主望向薛松的下面,果然也同他一般支了起来。
他忍不住开口道:“大哥,你也没睡着吧?”
“嗯。”
薛柏索性坐起身,靠着黄泥墙问道:“大哥,为什么把她让给二哥?你娶了岂不是更好?”
他归家的时候,知道西屋多了一个昏睡的女人,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大哥拦住了。他以为大哥只是单纯地救了那姑娘,却不想到了晚上,大哥竟然让二哥过去睡。虽然他还叮嘱二哥不许碰那姑娘,可现在……二哥明明是彻彻底底地碰了人家啊!
薛松也很烦恼。
他真的没想让薛树强迫人家姑娘的,他只是想让两人睡在一个炕上,若是那姑娘醒后觉得名节受损,他就让二弟娶了她。若是她一心想要离开,他也不会强留。家里条件不好,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两个弟弟,今日他违背自已的良心想要给二弟创造机会,但他真的不知道,向来傻乎乎的二弟会懂得男女之事!
这样想着,西屋的动静好像变得越发大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就算是被二弟强迫的,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希望她明日醒后不要哭闹罢。是他们对不起她……他发誓,他一定会努力赚钱的,一定不让她受更多的委屈,让她心甘情愿地跟薛树过日子!
“大哥?”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薛柏微微提高了声音。
察觉到薛柏的视线,薛松不动声色地曲起一条腿,挡住不受他控制的某处,语气淡淡地道:“你二哥脑子不好,咱们要多照顾他,你安心读书,等以后家里攒下钱,就给你说门亲事。”二弟的亲事应该算是解决了,三弟十六……好在他会读书,若是明年能考上秀才,应该会有人看上眼的。
薛柏没想到薛松竟把话题扯到了他身上,很是无奈:“大哥,你怎么又说这个了,我要专心读书,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已吧!”为了他们两兄弟,大哥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就连娶媳妇,他也把自已排在最后面,真是让人心里难受。
薛松不再说话,默默盘算起明早来。
明天啊,她到底会不会留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ynz亲的地雷,差点没看到,嘿嘿~
咳咳,以后都争取在晚上八点15分左右发布~
没想这么早上肉,真的是剧情需要,咳咳……
4傻子
天色才刚刚发亮,薛家的烟筒里已经冒出了炊烟。
除了神清气爽的薛树,另外两兄弟都很沉默,他们刻意放轻了洗漱吃饭的动作,生怕惊醒西屋的女人。
饭后,薛松背起粗制的箭囊,准备与薛柏一同离开,临走前又忍不住告诫他的傻二弟:“一会儿她醒了,你不许欺负她。”
薛树满脸都是笑意:“我才不欺负我媳妇呢!”
薛松摇摇头,与赶早去镇上念书的薛柏并肩离去,他承认,他不敢留在家里面对她,他怕她哭闹。薛柏聪明地保持了沉默,没有问大哥为何这么早就要进山。走到岔路口,他们互看了一眼,随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但是他们知道,他们将一整天都想着家里的两人。
*
薛树回屋,见媳妇还睡着,想到早饭时大哥的嘱咐,便去后院抱柴禾烧水,一会儿给媳妇洗澡。
所以,当叶芽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在大大的木桶里,周围是微烫的热水。
她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正在替她擦拭肩头。
昨晚的经历忽的全都涌了出来,叶芽紧张地闭上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被这个口口声声喊她媳妇的男人占了身子,而她只有开始时反抗了几下,后来竟然有了反应……现在这副样子,是睁开眼睛面对尴尬,还是继续装死?
粗糙的大手握着帕子落到她胸口,叶芽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挣脱男人的怀抱,双手环胸:“你出去!”
她知道,女子失了清白,就该自尽殉节,可她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了,那感觉太痛苦,她没有胆量再试一次,但若是就这样继续任男人欺辱,她也做不到。茫然无措的她现在只知道护住自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落到这个男人手里的,他是谁,以后会怎样,她根本没有功夫考虑。
她逃避似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男人的脸。她怕他太丑,那样昨晚的经历将更加不堪回首。
薛树看着叶芽白花花的身子,不明白媳妇为啥要躲,自己慢慢搓了两下,见她还是低头抱胸不说话,便伸过手去要帮她:“媳妇,我替你洗,很舒服的。”
叶芽躲开他的手,背对着他面朝西,飞快扫视了一眼周围。
屋子不小,正面土黄色的大炕临窗而搭,上面铺着破旧的竹席,有的地方已经磨损了,炕头铺了一床被褥……眼前摆了个破旧的衣柜,上面的红漆缺一块儿少一块儿的,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年头。北边是堵黄泥土墙,上面开了个小木窗,露出一抹碧空。
木桶旁边有个架子,上面搭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毛巾,却没有她的衣裳。
完全陌生的地方,叶芽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勇气当着男人的面跨出木桶,没有勇气光着身子去找衣服,且,就凭昨晚的短暂记忆,她也知道男人身材魁梧,哪怕她跑了,也会被他三两步抓回来吧?
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身后传来男人撩水的声音,听他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叶芽悄悄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向身后,荡漾的水下,男人健壮的身体仿佛也在微微晃动。
她鼓起勇气,抬眼瞥向男人。
他正在很认真的搓澡,头发用深灰色布带束在头顶,露出宽阔的额头,英眉挺拔,浓密的睫毛垂着,遮挡了眼睛。他的嘴唇有些厚,被水汽熏得红润润的。他的胸膛胳膊似乎经过长时间的暴晒,几乎一片古铜色,只有隐蔽之处颜色淡些。
男人搓完大腿,毫无预兆地抬起头。
对上那双狭长凤眼,叶芽呆住了,这人怎么生的……如此好看?
薛树见叶芽偷偷看他,就像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的小兔子一样,觉得媳妇一定是害怕了,便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些傻,可配上他出众的眉眼俊脸,却比叶芽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耀眼,让她不敢直视。
脸一下子烫了起来,她飞快地扭过头,心中对于昨夜的抵触,悄然淡了两分。她十六岁了,夜深人静时,也曾想过将来会嫁怎样一个男人,她也期待着有个俊朗温柔的相公,可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大概只能配个外院的小厮吧……而今,她竟被一个比府上少爷还要好看的男人喊媳妇……
“媳妇,我帮你搓背!”薛树一开口,他的嘴角就弯了起来,期待的凤眼里带着浓浓的讨好。
如此俊朗的人在自己面前摆出这种……小儿姿态,叶芽差点忍不住答应他。
“不用,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她低着头,蚊子似的道,现在她只想穿上衣服,这样与陌生的男人坦诚相见,她紧张,害怕。
薛树撅起嘴巴,不满地看着她:“你撒谎,我才刚刚把你抱进来,屁股都还没洗呢!大哥说过,不洗干净不许出来!”
听着他过于直白的话,叶芽羞得俏脸酡红,“你大哥人呢?”万一被他撞到两人这副样子……
薛树两只大手揉着毛巾,慢慢朝她靠近:“大哥出去打猎了,媳妇,我帮你搓澡吧?”以前他都是陪大哥一起去打猎的,可现在他有了媳妇,只想呆在家里看着她。
没有别人就好,叶芽偷眼打量薛树,见他目光澄澈,似乎只是单纯地想给她搓澡,又想到昨晚断断续续的对话,她隐隐觉得,男人的脑袋似乎有些问题,便换了个方式要衣服:“不用,你洗完了没?洗完了就先帮我……”
薛树高兴地打断她的话:“我洗好了,这就帮你搓背!”媳妇让他给她搓背呢!
叶芽忙躲到另一侧,扭头道:“我喜欢自己洗,你先把我衣服拿进来!”大概是确定了他没有继续侵犯她的念头,人又有些傻气,她的语气强硬了几分。欺软怕硬,怕是所有人的本能吧。
“哦,那好吧,”薛树顿了顿,媳妇不喜欢就算了,免得惹她生气。可他有点舍不得走,看着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蜷缩在对面的媳妇,他悄悄探过手去挠了挠她的脚心,见她的小脸变得更红了,他觉得很满足,嘿嘿笑着站了起来,腿间那只大鸟堪堪停在叶芽面前。
叶芽羞愤欲死,闭眼就要催促他快点离开,不想薛树只是单纯的起身,大鸟一甩,人已经跨了出去。他旁若无人地擦拭干净,套上一件粗麻裤子,上穿青布短褂,腰间勒一条黑色腰带,一副农家汉子的模样。“媳妇,我这就去给你拿衣服。”说完走了出去。
“呼……”
终于走了,叶芽深深地松了口气。
望着南面的木窗,她陷入了迷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孙府的,怎么莫名到了这里?转念想到清白已无,叶芽心中一片凄楚。
没过一会儿,薛树抱着她的裙子走了进来,邀功似的道:“昨天我跟大哥上山打猎,你忽然从天上掉下来,幸好是落在湖里,要是掉在地上,肯定摔死啦!”说着,将叶芽的衣裙和小衣搭在衣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媳妇真好看,就跟他小时候梦到的仙女一样,可大哥说她不是仙女,不让他藏她的衣裳。
从天上掉下来?掉进水里?
叶芽实在难以想象那种场景,索性不再去想,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穿好衣服,“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心底却有丝苦涩,她不会水,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已经死了,她该感激他的,可,为什么他要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薛树没有动,他想看着媳妇穿衣服,媳妇的身子真白。
叶芽已经彻底领略过他的固执,只好劝说自己,人都被他摸过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她匆匆擦干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
“我走了。”
她本来想谢谢他将自己救了回来,可是想到昨晚他的行为,她都好奇自己为何没有哭着骂他。罢了,骂了又能如何,就这样吧,就当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薛树听她要走,急得抓住她的手,“你去哪里?你是我捡回来的媳妇,我不许你走!”
叶芽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她的怒气委屈也上来了,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鬼才是你媳妇!我想走就走!”
薛树十分委屈,挡在门口看着她:“大哥说了,我把你一个大姑娘背回来,就必须对你负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
他是那样的高大,叶芽害怕地退后两步,他们该不会拘禁她吧?想到这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媳妇哭了!
薛树急得直转圈,见叶芽说什么也不理他,他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去,漂亮的凤眼直直看着她:“媳妇你别走,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媳妇,求你别走!我会好好伺候你的,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你,你别走好不好!”说着说着,眼里竟也有泪光闪动,他喜欢这个媳妇,他舍不得她走。
看着跪在身前的高大男人,看着他脸上的泪水,叶芽的心仿佛被重物击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如此待她。
当年爹娘狠心将她卖人为奴,她也曾跪下来哭求,可最后她还是被卖出去了。到了孙府,她更是最低等的存在,被人呼来喝去,没有半点尊严,最后差点**……
恍惚中,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覆上了她的脸,动作轻柔地替她抹去泪珠。叶芽震惊地抬头,就见男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眼中含泪,却很是心疼地望着她,“媳妇,你别哭了……”
鬼使神差的,叶芽问出一个自己都意外的问题。
“昨晚你为什么欺负我?”她很委屈,既然他怕她哭他会心疼,为何还要那样对她!
薛树眼里闪过疑惑,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她是他媳妇,他恨不得天天对她好。
瞧出他的呆愣,知道他傻不明白,叶芽双颊发烫,低垂着眼:“昨晚你为什么要……趴到我身上?也是你大哥教你的?”如果是那样,他的大哥就不是好人!
薛树立即摇头:“没有,大哥不让我碰你,可到了半夜,你好像生病了,额头都是汗,还特别烫,我就用湿帕子给你擦身子,擦到屁股的时候,看到那里有条缝,我下面就特别难受,后来我想起大黄常常会扑到母狗身上哆嗦,好像很舒服的样子,我就学着了,果然很舒服。啊,你说我欺负你,难道你不舒服?”
他挺拔的眉皱了起来,清澈的凤眼无辜疑惑地望着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刚刚问的是一个多么无耻又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舒服吗?开始是千般的痛楚,后来就变成了潮水般的汹涌……
可这根本就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啊!
叶芽双颊犹如火烧,羞恼地转过身不看他。看他做什么?对着那样无辜的眼睛,她连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分明就是个傻子,她能跟他讲什么道理?
她不说话,薛树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踏实,他试探着掰过她的肩膀,“媳妇,你是不是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柔克刚,以傻克柔,俺没救了,为啥就是喜欢傻娃子呢!!!
5留下
走不走,叶芽心里矛盾的很。
走,她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会不会被孙府的人发现抓回去?回家吗?不,爹娘只会拿她卖钱,若是知道表少爷对她有意,说不定会主动把她送过去……不回家,她一个孤弱女子能去哪里?
可是不走,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留下来?
“媳妇……”叶芽许久没有说话,薛树的心就像她秀丽的眉一般,紧紧地蹙着。
被他撒娇似的软语唤醒,叶芽咬咬唇,强迫自已直视面前这个傻男人:“我,不走也可以,那你以后不许再碰我!”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薛树眉头皱了起来,昨晚他真是舒服死了,要是不能碰媳妇,岂不是?
叶芽猜出他的想法,登时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走了!”人就是这样,假若薛树上来就凭借蛮力强迫她,她就是哭死疼死也没有办法,可薛树低声软语地求她,她反而有了底气。
“那我答应你就是了!”薛树气呼呼地吼道,转身背对着叶芽。与媳妇离开相比,他宁可不碰媳妇也要她留在家中,但他是被迫答应下来的,他不高兴!
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叶芽心里的防备稍稍松动,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你叫什么名儿?”既然要留下来,就得试着与他相处。
听出她态度的变化,薛树马上忘了刚刚的不快,喜滋滋地转身,漂亮的凤眼望着她,唇齿清晰:“媳妇,我叫薛树!”
“薛树……”叶芽轻轻唤了一声,想继续打听他家里的情况,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薛树道:“媳妇你饿了吧,我给你盛饭去!”
等她抬起头,他已经掀开门帘出去了,外面传来掀锅盖的声响,没过一会儿,薛树就搬着一方矮桌走了进来,放在炕上,然后又把饭菜端了上来。
一盆黏度适宜的小米粥,一道水灵灵的拍黄瓜,一盘烤得焦黄的兔肉。
叶芽再次环视一周,黄泥土墙,茅草屋顶,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刚刚她也趁他掀门帘的时候看过外面了,灶房很简陋,一看薛家就很穷。
她不由指着桌上的兔肉问:“这肉是你们买的?”这么穷,怎么吃得起肉?
薛树一边给她盛粥,一边摇头:“不是,是大哥前几天从山上打来的,以前都是攒多了一起拿到镇子上卖,可大哥说你身子弱,应该吃肉补一补,今早他就把兔子宰了,媳妇,快上来吃饭吧!”
叶芽是穷人家的孩子,她知道一只兔子能卖五六十文钱。薛家这么穷,他大哥却为了她把卖钱的兔子杀了,再看盘子里的兔肉,那么多,足见他们兄弟两个没有吃多少,都给她留着呢……
她心里有些酸,之前还埋怨薛树大哥不该安排弟弟照顾她一个姑娘,可现在,她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人没有那么反感了。
“媳妇,快上来啊!”薛树见她愣愣的,伸手就要来拉她。
叶芽本能地避开,红着脸坐在薛树对面,“你别叫我媳妇……”
薛树不依:“媳妇就是媳妇,不叫媳妇叫什么!”
叶芽怔了怔,她出身农家,从小就知道,女人的身子只能让相公一人看,否则就不是好女人。薛树占了她的身子,除非死,她就只能跟他过了……现在他口口声声喊自已媳妇,是他的意思,还是他大哥的意思?他是要娶她吗?
“媳妇,吃饭!”
薛树见叶芽一直盯着自己,不动筷子,忍不住催促道。
叶芽猛地回过神来,她在想什么啊?她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一孙家追过来了……
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粥,她试探着问:“这里是什么村子啊?”
薛树一口白牙将黄瓜嚼的脆响,头也不抬:“葫芦村。”
葫芦村?叶芽没有听说过,继续问:“那你知道平阳镇吗?或是临阳城?”她家住在平阳镇,孙府位于临阳城。
薛树将一块儿兔肉夹到她碗里,依然摇头:“不知道,我只去过东桥镇。”
叶芽心中稍安,薛树连临阳城都没听过,那这里应该离临阳城挺远的,短时间内她不用担心被孙府的人发现……可是,看着浑身冒着傻气的薛树,她又不确定起来,或许他是因为脑子笨才不知道这些?不行,她得找别人问问。
心里装着事,虽然叶芽很饿,却吃不下东西,喝了一碗粥便撂下筷子,“我吃饱了,你多吃点肉吧,记得给你大哥留点。”天虽热,兔肉却是烤的,应该能留到晌午。
薛树觉得他一人就能把兔肉都吃了,不过想到辛苦打猎去的大哥和清瘦的三弟,他就专门夹黄瓜吃。
吃完饭,薛树让叶芽在炕上歇着,主动去收拾碗筷。
叶芽下面有些疼,她也不想动弹,反正现在这里就只有傻薛树,她不用在意什么,索性耍懒坐在炕头,默默整理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照薛树的意思,她是从天而降的,真是太奇怪了,她明明跳到湖里的,最多也就是被湖水冲走,怎么可能会跑到天上去?天上,难道是她过奈何桥时没有站稳,不小心掉下来了?而这里则是轮回中的另一方世道?
假如这是真的,叶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她不用担心被孙府抓回去了,难过的是,她再也见不到爹娘了,虽说他们将她卖了,毕竟还是她的骨血亲人。
“媳妇,咱们去村长家吧?大哥说了,你要是愿意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咱们的事就得跟村长说一声,那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媳妇了。”薛树突然迈了进来,朝她嘿嘿笑道,声音低哑淳厚,很是好听。
叶芽怔怔地望着薛树,原来薛家愿意给她名分,她不是白白被薛树占了身子,那么,要去见村长吗?去了,她就是他的媳妇了,再也不能后悔……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好像没有依靠的小猫,薛树莫名地难受。
他走过去,试探着将叶芽的脑袋按在他胸膛上,见她没有躲,他高兴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刚媳妇还说不许他碰她的,看来碰了也没有关系。高兴过后,他想起媳妇好像很难过,便笨拙地轻拍她后背:“媳妇怎么了?村长人很好,你不用怕的。大哥说了,只要咱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的胸膛结实宽阔,衣衫上有陌生却好闻的气息,叶芽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可以依赖的。她慢慢抬头,看着这个高大好看的男人:“我给你当媳妇,那你一辈子都别欺负我,行吗?”
她听管事婆子们说过,男人发誓就像猪放屁,根本做不得数,可此时此刻,只有这样问一句,只有得到他的保证,她才能说服自已嫁给他,安心地跟他过日子。
薛树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叶芽胸口一紧,原来哪怕是个傻子,也不会轻易许诺的。
就在她想抽身离开时,却听薛树结结巴巴的说:“媳妇,什么叫欺负?你是说……昨晚……趴在你身上吗?可是我好喜欢,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他还记得,媳妇说做那事就是欺负她,想到那令他浑身颤抖的舒服滋味,他就无法应承下来,他想,他想每晚都抱着媳妇那样。
叶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薛树果然是个傻子……
既然决定给他做媳妇,那种事情肯定免不了的……
她垂下头,看着自已攥着袖口的手,声音低低的:“那个,那个不算,只是,你以后要是……再想……摸我,得先问我同意才行。”昨晚她是在昏睡中被他得逞的,现在她醒了,一下子就要跟他那样,想想就觉得别扭羞人。
薛树似懂非懂,见媳妇脸红红的特别好看,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傻乎乎就答应了。
“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芽心下大定,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相信薛树能说到做到。
“我叫叶芽,你不要叫我媳妇了,叫我叶芽。”她在孙府有个丫鬟名儿,可她再也不想用那个了。
薛树不乐意,挨着叶芽扭了扭,像缠着娘亲要吃糖的娃子,“媳妇就是媳妇,我就要叫你媳妇。”
叶芽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忙道:“好了好了,那你在外人面前叫我叶芽,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再叫我媳妇罢!”
薛树还想继续耍赖,叶芽冷声道:“刚刚你还说什么都要听我的,难道是在骗我?”
薛树连忙摇头加摆手:“不骗你,绝对不骗你!”
叶芽被他的傻样子逗笑了,黑亮的眼像天边的月牙:“那你先叫一声听听?”
薛树看得痴了,眨巴眨巴眼睛:“牙牙!”
低沉的声音如雨落玉盘,那声牙牙叫的叶芽整个人都软了……
薛树很喜欢这个新称呼,抱着叶芽不停地唤着:“牙牙,媳妇,牙牙,牙牙……”
从来没有人如此亲昵地唤她,叶芽脸热的厉害,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咱们去村长家。”既然决定留下,就要早点把事情办好,否则无名无分的,肯定会被别人诟病。
薛树嘿嘿笑着,媳妇要去村长家,那就是彻底答应给他当媳妇了!他终于也有媳妇了,还是个好看的媳妇,比村里最漂亮的夏花都要好看!
见他傻乎乎地瞧着自已,叶芽很不自在,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但见蓝天青山,连绵的山丘将一片村落围了起来。
叶芽回头,后面薛树锁好门,朝她露出一口白牙,漂亮的凤眼弯成一条弧线。
她不自觉地笑了。
他虽然傻,却很好说话,让她安心。长这么大,她求的不多,能安心的过日子,就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牙牙,牙牙,俺试着叫了几声,好肉麻……
6受伤
从村长家走出来的时候,叶芽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脑海里回荡的全是村长和薛树的话。
村长问:“薛树,你们二人成亲,是谁的主意啊?”
薛树答:“我大哥说的,我跟她一起睡觉,她就是我媳妇了。”
村长笑:“嘿嘿嘿……”露出一口黄牙。
那个时候,叶芽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免得承受村长和他媳妇火热热的探究目光。
好在村长干笑几声后就转移了话题,问叶芽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叶芽很紧张,按照薛松临走前叮嘱薛树的扯谎道:“我是山后头的,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薛家来提亲,爹爹就把我许给他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已的身世,竟真的悲从中来,眼圈泛红。
村长叹了口气,根本没有怀疑。
这片地带全是山,葫芦村因为靠近山外头,村里人比较多,足有百十来户,日子过得还算是好的,再往里头走,就只有二三十户聚集在一起的小村落了,常有穷爹娘不得已卖了女儿来养活儿子,像叶芽这样的,他听说过好几次。
“行了,我记下了,以后你就是我们葫芦村的媳妇了。”村长捋了捋胡子,见叶芽背过身抹泪,又多说了两句:“薛树媳妇,既然嫁了过来,你就跟薛树好好过日子吧,他家虽然穷,可哥三个都是好脾气,老大沉稳能干,老三会读书,等他考了秀才,你们日子就会好起来了,薛树啊,薛树也是好孩子,你也别委屈了,早点回去吧。”
“嗯,我知道,那我们先走了,您赶紧忙去吧!”叶芽朝村长行了个礼,就拉着薛树告辞了。
因为薛树乱说话,叶芽一路上都没有理他。
回到位于村子角落的小家,她在前后院逛了一圈。现在她已经是薛家的媳妇了,就该尽到媳妇的本分,好好收拾这个家。穷些没有关系,屋里屋外可必须打扫干净,省着以后有人来了笑话。
趁日头还没有升高,她先拿起扫帚把院子扫干净,再把三间屋的炕上地下彻底清理了一遍,没用的东西就扔掉,有用的东西放在一处摆好,又把碗筷灶台仔细清洗了,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晌午。
薛树一直傻乎乎地跟在她身后,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那样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叶芽有再大的怒气,也被他讨好的模样打消了。或许,薛树根本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她在生气。
“我饿了,你做饭吧!”看着他憨憨的笑脸,叶芽赌气地使唤道,她早上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又忙活了这么久,累得她现在小腿都在打颤儿,实在坚持不住了。
“嗯!媳妇你去屋里歇着吧!”
薛树想也不想就应承了,反正以前也都是他做饭的,如今给媳妇做饭吃,他更乐意呢。
他这样听话,叶芽反而不好意思偷懒,想到东屋炕上堆了几件脏衣服,就去旁边河里挑了水,蹲在院子里洗衣。
四件衣服,明显是两个人的,应该是他大哥和三弟的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长的什么样,好不好相处。叶芽一边揉搓,一边忐忑地想。
闷热的天,一丝风都没有,烟筒里冒出的袅袅炊烟直直腾起,最后在空中消散。
叶芽把衣服挂在用竹竿撑起的晾衣绳上,耐心地抚平褶皱,然后提起木盆要回屋,未想一转身就见薛树光着膀子蹲在灶膛前,宽阔的肩头,健壮有力的手臂,一片麦色格外晃眼。叶芽忽的想起昨晚,她双手无力地抱住那结实的后背时的情景,脸上倏地飞起两朵红云,忙用清凉的小手拍拍脸,不敢再看。
天气太热,薛树把桌子放在了灶房,正对着北门口。
叶芽低着头,忍不住道:“你把褂子穿上吧。”
“穿上热!”薛树直接摇头,见叶芽脸红红的,以为她是热的难受,忙劝道:“你也把衫子脱了吧,这样多凉快,我和大哥都是光着膀子吃饭的,三弟有时候也会,不过他身子特别白,嗯,就跟你似的!”
“别说了,快吃饭吧!”听他越扯越远,叶芽马上选择放弃劝他穿衣,只低着头吃饭。
薛树委屈地眨眨眼睛,不懂媳妇为何突然吼他。
吃完饭,院子里也没有什么活干,叶芽回了西屋,准备睡个午觉。之前在路上,薛树已经告诉她了,他大哥和三弟都要傍晚才回来,所以她还有半天的时间做好见面的准备。
炕上铺着席子,加之天热,叶芽便打算和衣而睡,可当她翻开被铺想要抽-出枕头时,陡然想起一事,趁薛树在外面刷锅,她红着脸放平被褥,果然在上面找到几点暗红色的印迹。
那是她完璧之身的证明。
是偷偷的洗掉,还是?
叶芽再次迷茫起来。薛家既然认她当媳妇,那就是不在乎她的来历了,而自已是死人未能投胎转世,这件事说来恐怕没人能接受吧?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可是,贞洁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她不想糊里糊涂的将这唯一能证明她之前干干净净的印迹洗去。
咬咬唇,她拆下褥单,唤了一声薛树。
薛树立即走了进来,“媳妇,怎么啦?”手里还拿着一只大碗。
叶芽觉得前所未有的尴尬,可她还是把褥单拿到炕沿,指着那处给他看:“阿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薛树低头,“咦”了一声,早上他胡乱卷起被褥,倒是没有注意到上面脏了,可看着看着,他手里的碗就掉了下去,“媳妇你流血了?哪里受伤了?”他急的拉起叶芽的手,撸起衣袖就要检查。
叶芽羞恼地拍掉他湿乎乎的大手,扭过头道:“我没受伤,你,你只要记住,你,你是……我昨晚是第一次,我,我为你流了几滴血……拿去洗干净!”用力将褥单扔到他身上,背转过身不理他,只拿双手捂着脸。
薛树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媳妇到底是啥意思,什么第一次?第一次流血吗?
身后没有脚步声,叶芽知道他还站在原地,稳了稳情绪,低声问他:“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记住了,可我不懂,媳妇你……”
“不用你懂,你记住就行。好了,快去干活吧,记得把碗收拾掉。”叶芽头也没抬。
“哦,那你快睡觉吧。”薛树听话地道,继续等了一会儿,见叶芽始终没有转身,便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碗,抱着褥单走了出去,心里有点惋惜,还得洗完褥子才能跟媳妇一起睡觉啊……
叶芽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躺在炕头望着上面的屋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终究是太累了,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很快就伴着屋檐下的洗衣声入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耳畔有人低语:“媳妇,我想欺负你……”
叶芽睡得迷迷愣愣的,闭着眼睛想,哪有人软言软语地说要欺负人的,直到薛树猛地压在她身上,她才反应过来他口中“欺负”的特殊含义,哪还有半点睡意,使出浑身力气推他:“下去!”许是没料到她动静如此之大,薛树竟真的被她推开了,看着浑苫剩下一条短裤的男人,叶芽只觉的无比委屈,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媳妇,别哭,别哭……”薛树手足无措地跪坐在她旁边,想要把人抱在怀里安慰,却被叶芽狠狠推开,急的他满头大汗,不停地哀求。
叶芽哭够了,抽泣着道:“早上你答应我不欺负人了,原来都是骗我的!”亏她那么信任他……
薛树动作一顿,不安地瞧了叶芽两眼,嗫嚅道:“我看你那样躺着特别好看,忍不住想亲亲你,没想进去。”这话说的底气有些不足,其实他试探着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睁开眼睛,以为媳妇睡着了,就想像昨晚一样,偷偷进去的。
“你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你连碰我都不行!”听他还想狡辩,叶芽瞪着眼睛凶巴巴地斥道,短短半日功夫,她已经摸清薛树的脾气了,别看他高高大大,其实心思就像孩子一样单纯,绝对不敢硬来的。
薛树没有动弹,嘟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叶芽。以前大哥也会凶他,他只要这样看着大哥,大哥气就消了,媳妇应该和大哥一样吧?
叶芽的确有些心软,可想到他刚刚粗野的动作,那点心软瞬间弥散。
“好,你不走,我走!”她抬脚下炕,穿好鞋就往外走。
薛树吓了一跳,光着脚就跳了下来,大手及时拽住叶芽的胳膊,稍稍用力就把人扯进了怀里。他搂着她的腰,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哭的比叶芽还委屈:“你说要给我当媳妇的,你说话不算话!”
他哭的很安静,漂亮的凤眼静静地望着她,泪洗过的眸子清澈纯净,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叶芽又气又恨又心疼,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哭哭哭,就会在我面前装可怜!”
“媳妇,我疼!”
薛树低声控诉着,人倒是没有往后躲,媳妇似乎很生气,如果挨打就能让她留下来,多疼他都不怕。
他疼,她手还疼呢!
叶芽有气没处撒,愤怒之后,意识到人被他抱在怀里,面前就是薛树健壮温热的胸膛,脸一红,扭着身子欲挣扎出去。
柔软的身子在怀里扭动,薛树刚刚歇下去的物事又昂扬起来,被媳妇那样磨着,又舒畅又难熬,恨不得将人压在炕上,像昨晚那样进去弄个痛快。这样想着,他的一双大手就不老实地动了起来,悄悄沿着叶芽丰腴的后背摩挲。媳妇看着不胖,摸起来却肉呼呼的特别舒服,她的脸白里透红,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
头顶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刚刚只顾着挣扎的叶芽忽然感觉到有根硬硬的物事顶在她的腹部,背上那双手更是有意识地按压着她,前后施力让那坚硬抵着她上下磨动。想到这个男人在炕上的凶猛,叶芽吓得一动不敢动,泪眼汪汪地乞求道:“阿树,放开我!”
黑亮的杏眼,就像逃跑的小鹿,紧张害怕地望着他,薛树心里一疼,偏偏下面越发胀得难受了。
一边是媳妇的哀求,一边是渴望的快乐,薛树抱着叶芽舍不得松手,却也不敢有更多的动作。想了良久,他突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然后慢慢松开人,讨好地道:“媳妇,我听你的话,那你别走了……”
叶芽第一次被男人亲嘴儿,还是在大白天,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刚想推开薛树,他已经老实地退开了,倒让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尴尬地转过身,背对着他道:“那你以后别再强迫我……”
薛树撇撇嘴,有点不情愿,可看着媳妇纤细的身子,想到刚刚她都怕哭了,便拉过她的手,等她回头看他,才点点头,“我不了。”
“阿树真好……行了,你去东屋歇着吧,我困了。”叶芽嘴上夸他,手却毫不犹豫地掀开门帘。
薛树留恋地看着她,赖了好一会儿才踏出门。
叶芽松了口气,脱鞋上炕,可没等她坐稳,灶房里突然传来薛树惊恐的叫声,硬生生将她的困意都震没了,她本能地感到不安,顾不得穿好鞋子就赶了出去。
薛树已经跑出灶房了,叶芽被他高大的身影挡着看不到门口的情况,正要跟上去,一个粗布衣的男人忽然闪进了视野,他捂着肚子踉跄着往里走,却在迈出第三步时朝西边栽下,重重摔倒在地,那按着肚子的手也终于无力地垂落,露出腹部一片殷红。
“大哥,你咋了!”
薛树哭着跪在了男人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温馨,无虐无虐……
咳咳,本章有个小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老大老二黑,老三白,一母同胞肤色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吗?答案是会的,所以,以后要是写到老三的外貌描述,大家不要觉得奇怪哦~
7照顾
叶芽跟薛树合力把薛松横放在东屋炕上。
望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叶芽拉起趴在炕沿不停掉眼泪的薛树,尽量语气平稳地问:“阿树,村子里有郎中吗?就是会看病的人……”怕他不明白,又多解释了一句。
薛树不解地望着她,茫然地摇头。
叶芽大急,她初来乍到,根本不清楚葫芦村的情况,想要出去打听吧,又怕薛树照顾不好薛松。看着薛松满是血污的衣服,她只能选择相信薛树了,“阿树,你快去村长家,就说大哥病了,让他带你去找郎中!”
“大哥会不会死?”薛树突然问道,声音有些颤抖,大哥流了那么多血……
叶芽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抚:“不会的,只要阿树把郎中带回来,大哥就不会有事的,快去吧,快点把郎中找来,记得告诉郎中大哥伤的很重,知道吗?”她不敢说的太急,薛树已经很担心了,她还指望他去找人。
“我知道!”薛树抹了一把眼泪,嗖地跑了出去。
叶芽微微放松下来,将门帘挑起搭在门板上,快步去灶房舀了一盆水,打算先给薛松清理伤口。她十一岁被卖到孙府,刚开始因为手笨弄坏东西,没少挨打,好几次都是命大才挺了过来。五年多的奴仆生活虽然很难过,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就会化脓的。
拉过木凳停在炕沿下,叶芽搁稳盆子,起身去解薛松的衣襟,“大哥,我替你清洗伤口。”不管他是否听得见,她都必须解释自已的举动,否则她心里不安。
薛松自然听不见她的声音,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皱。
移开那血污的衣衫,便露出里面精瘦的胸膛,结实的肌肉,叶芽不由地别开视线,毕竟在她的观念里,除了丈夫,她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身子,也不能主动看别的男人。可是,如果不解开衣服,她就没有办法清洗伤口,与薛松的安危相比,那些算什么呢?
短暂的自我开解后,叶芽深吸一口气,彻底解开了薛松的上衣,褪到腹部的时候,因为粗布黏在了伤口模糊的血肉上,尽管她努力放轻动作,血肉与粗布拉扯分离还是弄疼了陷入昏迷的男人,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浑身肌肉却无意识地绷紧。
浓浓的血腥味霎间在屋内弥漫,薛松的左腹部,赫然露出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足有指腹宽,血肉都翻卷了过来,不断有殷红的血往外冒。
只一眼,叶芽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好像都纠结了起来,这么长的伤口,得多疼啊!
看着薛松与薛树有三分相似的面孔,想到这人是薛树的亲哥哥,叶芽心中一酸,莫名地难受。
再也不敢耽搁,她把洁净的毛巾放在清水中洗了洗,拧干,轻轻落在薛松的伤口旁,一点一点擦拭,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天气本来就热,再加上要打起全部精神盯着伤口,才清理了一半,叶芽额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闻她行动间衣料发出的细细摩挲,洗巾子时的轻柔搅水声,还有拧干时水珠落在盆子里的滴答声,清润,动听。
薛松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刻骨的疼痛,好像呼吸都能扯到伤口似的,一下一下地疼。他记得自已硬撑着走到了家门口,接下来就昏死过去了,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腹部忽的落下一抹清凉,有人在温柔的替他擦拭。
会是谁呢?
他以前也受过伤,有时候是二弟替他处理,有时候是三弟,那两个家伙,根本不知道温柔为何物,难道是昨天捡回来的那个女人?
或是怕吓到她,或是担心醒来两人会尴尬,薛松没有吭声,只悄悄张开一条眼缝,眸光掩藏在长而密的睫毛下,不细打量,任谁也不知道他醒了。
果然是她。
十六七岁的年纪,圆圆的脸,眉毛清秀,眼睛大大的,弯弯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时不时地眨一眨。她的肤色很白,脸蛋看着比货栈里的瓷碗还要细腻光滑,这样一来,就衬得那张丰润的小嘴儿格外红嫩……中等的个头,身子圆润却算不上胖,可她这样俯身站在炕沿前,低垂着头替他清洗伤口,小小的下巴竟好像变成了双的似的,显得憨厚可爱。
薛松不再打量,安心地闭了眼。
她这样细心照顾自己,应该是愿意留下来给二弟当媳妇了吧,那她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薛松默默地想,心底对她惊人的出现方式就不那么抵触了,相反还有些愧疚。
父母早逝,他好不容易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三弟又要读书,家里一贫如洗,无人愿意嫁过来。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却不希望两个弟弟也娶不到媳妇,所以那天决定带她回家后,他就动了让二弟娶她的心思。
本来呢,他打算让二弟与她同住一晚,若她看重名声,自然会嫁给二弟,若是不愿意,他也没办法,毕竟是他趁人之危在先。可谁曾料到,二弟人傻傻的,竟然昨晚就……想到夜里听到的娇喘低吟,薛松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就连腹部那温柔的碰触,都让他莫名的冲动。
“不行,她是你的弟妹,你怎么能如此亵渎她?”
薛松暗暗斥责自己,终于消除了那丝绮念,重新恢复平静,万幸她一直很认真地替他清洗伤口,并没有注意到某处短暂的异样。
叶芽对薛松的变化浑然未觉,耐心地将伤口清洗一遍,见血已经慢慢止住了,她紧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抬起木盆走向后院,把污水泼到墙角的山里红树根下,回头把染血的巾子投洗干净,又重新舀了一盆水,预备着稍后给郎中用。
做好这些,她站在东屋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他裸着上半身,刚刚因为伤势她必须照顾他,现在他已经稳定下来,她再进去就不妥了吧?可他的伤真的没问题了吗?
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探头望了一眼。
他依然昏睡着,然后,她看见一只蝇子从他伤处飞起又落下……
叶芽心里一惊,忙轻步走进去将那灰蝇子轰走,又拿了放在炕头的缺口蒲扇替薛松扇风,却不敢正对他的胸膛,扭头看向灶房里的水缸,所以她没有察觉,薛松曾飞快地睁眼又闭上。
薛松十分欣慰。
细心照顾,是因为真正的关心,说明她已经接纳了二弟,愿意把他这个大哥视为家人。她始终挑开门帘行事,是为了证明两人光明正大。他们薛家真是捡到宝了,竟然得了如此温婉守礼的媳妇……
感受着拂在腹部的淡淡清风,薛松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好好照顾弟妹,不让她受苦。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叶芽忙迎了出去,就见薛树肩上背着个药箱,手里拉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郎中,急匆匆往这边跑呢。
“哎呦,你快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来啦!”老郎中狼狈至极,气喘吁吁地喊着。
薛树犹如未闻,只埋头快跑,跨进篱笆门时,抬头看见叶芽,咧着嘴大喊:“媳妇,我把郎中找来啦!”
叶芽又羞又恼,赶紧跑过去扯开薛树的手,诚恳地向老郎中道歉:“大爷,劳烦您跑了一路,一定累坏了吧?只是我大哥伤势严重,相公他是因为担心兄长才唐突了您的,还希望您看在他一片赤诚,帮忙救治我大哥吧!”
老郎中累得根本说不出话,捂着肚子直喘气,好不容易平静了些,才没好气地瞪了薛树一眼,抢过药箱快步往里面走,口中大骂:“小兔崽子,看在你媳妇懂事的份上,我就帮你大哥一次,下次再敢这样,就算你把我扛来,我也不看!”
薛树紧跟在他旁边,根本不知道那声“小兔崽子”是骂他的话,在他看来,郎中请到家里,大哥就没事了,至于老郎中怎么想,他完全没考虑过。
*
老郎中替薛松上了药,沿着腰缠上两圈纱布,向叶芽交待道:“以后早中晚各换一次药,两条纱布交替着用,换下来的一定要洗净晒干。”又叮嘱了一些饮食忌讳。
叶芽连连点头,一一记下,等他说完了才问:“大爷,我大哥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老郎中摸摸胡子,看了薛松一眼,“他年轻,身子恢复的快,修养十来天伤口就差不多能彻底愈合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下十天的伤药,到时候要是还没好,你们再去找我,哦,老夫姓孙,就住在旁边的李家庄,你到了那儿,随便找人打听就是,都知道我家的。”说完,慢慢将东西放回药箱,微眯着眼睛打量屋里的摆设。
这就是要收诊费了。
叶芽把薛树拉到灶房,低声问:“阿树,咱们家钱放哪儿了?”
“媳妇,你要钱干啥?大哥说过,不让我乱花钱!”薛树警惕地盯着叶芽,颇有点看贼的感觉。
叶芽忍住伸手掐他的冲动,耐心解释道:“那位老郎中帮大哥治病,咱们得给他药钱,不然的话,他就不给咱们药,大哥就好不了!”
薛树眨了眨眼睛,又摸摸脑袋,半晌才“哦”了一声,转身去了东屋,回头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布袋来,“给,咱们家的钱都在这儿呢!”
叶芽接过钱袋,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心中便有些不妙,倒出来仔细一数,果然只有四十六个铜钱。她咬了咬唇,收好铜钱,去问老郎中:“孙大爷,诊费和伤药钱,一共多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囡囡亲的地雷,么么!
对于老大和老三,俺想写一种慢慢渗入心底骨髓的感情,因为身份问题要忍要忍,直到某一天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地动山摇山洪暴发(请注意次序,捂脸)……
嗷,此时窗外风吼雷鸣电闪雨打玻璃,大家留言按爪温暖温暖俺吧,这两天忍不住看了又爱又怕的故事,胆子更单薄了,呜呜~~~~
8道歉(捉虫)
薛家的境况,明眼人一看就知。
孙郎中叹了口气,“丫头,我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这样吧,诊费我就不收你的了,十日量的药粉共计两百文,两条纱布……罢了,你给我药钱就行了。”他以前在镇上医馆当郎中,前两年回家养老,偶尔左邻右舍也会请他看病,若是遇到贫苦人家,他也就收点药钱,权当是行善积德了。
叶芽的脸噌地红了,她把所有铜钱都拿了出来,嗫嚅道:“孙大爷,我们家就这么多钱了,您看,剩下的能不能宽限几天,等我们有了钱,再送到您家里成不?”她知道老郎中是好人,否则一把年纪的,被薛树那样拉着跑,早就不理会他们了。
孙郎中摇摇头,正要说话,薛松忽的睁开眼:“孙大爷,我的伤不重,用不了那么多药,您留下一天的份例就行。”
“大哥,你醒啦!”薛树高兴地凑到炕沿前,望着薛松道。
薛松点点头,飞快地瞥了叶芽一眼,视线落在孙郎中身上,面容沉稳,目光坚定。他清楚家里有多少钱,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不值得浪费钱买药。
叶芽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劝大哥吃药,家里的确没钱了,不劝吧,大哥会不会误会她不愿花钱?
“唉,都是可怜的,大小子,你也别逞强,现在天热,你这伤口至少要用五天的药,否则我就是白来了!这样吧,你先给我二十文,剩下的等你伤好了,再给我送去。”他之前摇头,并不是不同意叶芽的说法,而是打算让她先付二十文,留点钱吃饭用,哪想薛松误会了。
薛松皱眉,最后点了头,“那薛松谢过孙大爷了,弟妹,你付钱吧。”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因小失大,只有早点恢复,才能早点继续挣钱养家。
叶芽数出二十文递给老郎中,亲自送他出去。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再看看旁边嘿嘿傻笑的弟弟,薛松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二弟,你要好好待你媳妇,听她的话。”
“不用你说,我也会听我媳妇的话!”薛树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扭头望向灶房,盼着媳妇早点进来,忽的“啊”了一声,从炕上跳了下去,“媳妇也受伤了,得让郎中给她看看!”说着就要往外跑。
薛松及时拉住他的手,强忍着伤口被扯动的疼,惊问:“她哪里受伤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流血了,褥子上有血,她不给我看,就说了两句奇怪的话。”薛树挠头道,想要挣开大哥的手去追郎中回来,又怕扯疼他。
薛松隐约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些不确定:“什么奇怪的话?”
“嗯,媳妇让我记住,说,说她昨晚是第一次,她为我流了几滴血……大哥,你撒开我!”薛树更加着急了。
耳畔莫名响起昨晚听到的动静,薛松心跳再次不稳,听到院子里细碎的脚步声,他快速低声告诫道:“她没受伤,这件事你不要再随便跟别人说,行了,替我把被子盖上。”他上半身除了纱布缠着的地方,肩膀都是裸着的,刚刚弟妹一直没敢看他,怕是尴尬了。
大哥的话一直都是对的,他说媳妇没受伤,那媳妇就一定没受伤,所以薛树立即放下心,言简意赅地表达他的不赞成,“盖被子热!”
“我让你盖你就盖!”薛松挑眉冷声道,见薛树撅着嘴,又接着训斥:“以后除了睡觉洗澡,不许光着膀子,别问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就会训我!”薛树不满地站起身,回头抓起另一头的薄被,刚想狠狠砸向薛松,瞥见他腰间那块被染红的纱布,就再也扔不下去了,眼圈泛红,低着头替薛松盖好被子。
叶芽进来的时候,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好像流过一道暖流,驱散了将要面对薛松的忐忑。她轻步走了进去,把剩下的铜钱装在钱袋里,递给薛树:“阿树,你去收好。”
薛树伸手去接,薛松却拦道:“弟妹,说句良心话,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嫁给我二弟……如今你留下来了,说明你是个心软善良的好女子,愿意跟我二弟过,既然如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家里事情还得麻烦你照料,那些钱就由你保管吧。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的,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吃苦。”他说的铿锵有力,毫不躲闪地注视着叶芽,让她明白,他薛松一定会说到做到。
叶芽垂着头,眼泪夺眶而出。
嫁给一个傻丈夫,她心里肯定是委屈的,哪怕薛树对她好,都不能弥补她心头的遗憾。但是现在,这个家的主事男人亲口向她道歉了,他没有态度强硬地以长辈自居,而是诚恳地把内宅管家的事情交给她,还承诺会让她过上好日子,这种信任和照顾,即便是她亲生爹娘,都没能给她!
“媳妇,你怎么哭了,大哥,你干啥欺负我媳妇?”
见她无声地落泪,薛树心疼的不得了,起身将叶芽搂在怀里,瞪着薛松道。
薛松无语,目光依然追随着叶芽,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叶芽借着薛树宽阔的肩膀,悄悄擦干眼泪,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对着薛松的方向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树的,也会努力看好这个家,你就安心养伤吧。”
薛松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转瞬想起一事,朝薛树吩咐道:“二弟,我今儿个猎到一只山猪,就藏在咱们以前放东西的地方,你现在去把它扛回来。”夏日天热,他怕山猪变坏,故意给它留了一口气,绑在一处隐秘的山坳里,明天让三弟带去镇子,估计能卖一些钱。
*
薛树去山里搬猎物了,叶芽不便留在屋内,见薛松闭目养神,就退了出来。
灶房的西北墙角堆着四块儿略平整的石头,上面搭了厚厚的木板,里边用来放粮食,外头放碟碗瓢盆等物。她摸了摸袖子里的钱袋,走过去查看余粮。
细麻袋里的白面还剩下小半袋子。旁边是两个粗陶米缸,左边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大米,仅有半截手指深,右边的小米倒似是新买的,几乎全满。再有就是半坛子棒子面,磨得较粗……这些东西还够他们吃一阵子的,叶芽稍稍松了口气。
前后院用篱笆围了起来,前院种了两畦圆豆角和两畦黄瓜,便没有多少空余了,后院地方挺大,左边长了两颗成人大腿粗的山里红,枝叶间开满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右边空着,堆了一堆木柴。东屋房檐下散落着锄头等农具,还有澡桶。东北角落是几块木板搭成的茅房,四周铺了密密实实的芦苇席子。茅房后面用大小不一的石头砌了猪圈,可惜里面没有猪。
穷,比她家还穷,她家至少还养了一头猪,还有三亩田,薛家却是半分地都没有,真不知道哥三个怎么长大的。叶芽摇摇头,转身往回走,不想才抬眼,就见一个跟自已差不多年岁的少年立在门口。她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少年肩上挎着的蓝布书袋上,试探着唤道:“三弟?”
薛柏肤色白皙,头上裹着方巾,身上的青衫洗的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衬得人也似那晴空下的白杨树,俊朗挺拔。他长了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眉峰清隽,比薛松、薛树少了粗犷英气,却多了儒雅知礼的含蕴,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叶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微微低头。
大哥沉稳可靠,不知道三弟如何,他是读过书的人,会不会看不起她……
这算是薛柏第一次正式打量叶芽,他的小嫂子。昨天他匆匆瞥了一眼,就被大哥拉了出去,只瞧见叶芽苍白的小脸,还有鼓鼓的胸脯。而今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太矮了,连二哥的肩膀都不到。
见她的脸越来越红,一双手不安地绞着裙子,薛柏轻轻一笑,“二嫂,我回来了,怎么不见二哥?”
他清朗熟稔的称呼让叶芽略微自然了一些,细声答道:“你二哥去山里了,啊,你还不知道吧,大哥受伤……”话音未落,就见薛柏面色一白,转眼就奔向东屋了,“大哥,你哪里伤到了?”语气焦急,再也没了刚才与她说话时的淡然。
看来他们三兄弟的关系很好,叶芽颇为羡慕地想。她在家里是老大,两个弟弟总是欺负她,就连她被卖前的那个晚上,弟弟们也只是围着娘亲,叽叽喳喳地讨要东西,商量用卖她的钱买东西,任她缩在被窝里哭的难以呼吸……
屋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叶芽望向西天,日头就快落山了。
不知道薛树天黑前能不能赶回来,既然大哥让他去,他应该不会迷路吧?
呆立了片刻,她迈步走了进去,站在东屋门口轻声问:“大哥,三弟,晚饭你们想吃什么?”
薛松看向薛柏,见他摇头,就道:“弟妹你看着办吧,做什么都行。”他们都不挑食,连二弟做的东西都能吃,她的手艺肯定比薛树强吧?
“嗯,那我就做豆角打卤面吧,吃着凉快。”
叶芽想了想,这般答道,转身在灶房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套袖,只好将袖口挽起,开始倒水和面。在孙府的那几年,她在厨房呆过,也在绣房呆过,她人笨底子浅,什么都没有学精,好歹拿得出手罢了。不过这种打卤面,倒是她跟着娘亲学会的。
薛柏陪薛松说了会儿话,起身把门帘挑起,往外一看,就见叶芽双手揉着面团,额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为她秀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妩媚。
薛柏微怔,目光不由沿着她洁白的颈子向下移动,因坐在矮桌旁,她身体稍稍前倾,圆领就松动了一些,隐隐露出一片细白的肌肤……
仿佛被扎了眼似的,薛柏慌忙别开眼,回头看向薛松,见他闭着眼睛,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才轻声道:“二嫂,我能帮什么忙吗?”
他虽不在家,却也猜得到,她今日定是不好过的,二哥的傻,大哥的伤,家里的穷……难为她还愿意照顾他们。如果可以,他想帮忙,正如大哥所说,她是个好姑娘,他们三兄弟亏欠她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请叫我小纯洁亲的地雷,╭(╯3╰)╮!
今天捉虫时发现把一处人名弄错了,以后万一俺眼晕没有发现,大家瞧见的话,请不要大意地批斗俺吧,么么!
啦啦啦,哥仨都见到了,知道这本书的一句话简介是啥么,嘿嘿:“冷大伯-傻相公-温小叔”,各有各的好哦(俺心里想的绝对不是各有各的滋味……)!
9睡觉
“不用,你陪大哥说话吧,要不就去温习功课,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叶芽抬起手,用指背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笑着朝薛柏道。听薛树说,薛柏已经考取了童生资格,明年四月就要参加院试,顺利的话就是秀才了,她哪里能耽误他读书的功夫,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对上她崇拜的目光,薛柏难得红了脸,“嗯”了一声,习惯地去西屋温习。
叶芽目送他进屋,继续揉面。
揉好面后,她去院子里摘了一把圆豆角,摘好洗净,熟练地切丁,这时面团也好了,她便把豆角放进盘子里,又把面团揉成一长条,切成一根根细细的面条。
取柴烧火,把面条放进沸水里煮熟,捞进盆子里过三遍水,这样面就好了。
重新刷了锅,烧热,叶芽从锅台边上的油坛里刮出一点花生油,加入蒜和盐,等蒜发出香味后,再把豆角放进去……材料有限,她只能做到这样了。
刚把桌子摆好,就听见薛树兴奋的大叫:“媳妇,我回来啦!”
叶芽惊喜地转身,恰好薛柏也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门口。
薛树埋着头,肩上扛着一只硕大的山猪,那山猪明显还活着,无力地发出低低的哀嚎,偶尔挣扎一下,却分毫影响不了薛树。
这么大的山至少有两百斤吧?叶芽瞪大眼睛,薛树的力气可真大啊!
“嘿嘿,三弟回来啦!”薛树将山猪放在屋檐下,抹了一把汗,笑着往这边走。
“慢着,你看你身上,先去河里洗个澡,回来再吃饭。”薛柏瞧着他肩上的血迹,皱眉道,灶房里还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儿,可不能让他破坏了。
薛树吸了吸鼻子,伸着脖子往里面瞧,见薛柏绷着脸,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委屈地撇撇嘴,慢慢往门口走,一步三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叶芽,盼望她开口求情。
此时天色才刚刚变暗,薛树光明正大地在河里洗澡,不太好吧?叶芽望了一眼附近的人家,有些担心。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薛柏解释道:“二嫂放心吧,河边有处隐蔽的位置,我……二哥都是在那里洗澡的,不会被人撞见。”其实是他最先发现那个位置的,慢慢的,也就变成了三人洗澡的专用地点。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叶芽敷衍地点点头,红着脸道:“三弟,你去找身换洗的衣服,给你二哥送去吧。”说完就去整理桌子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薛柏不由扬起唇角,小嫂子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
香喷喷的打卤面,薛松吃了两碗,薛树吃了三碗依然意犹未尽,薛柏也吃了两碗,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可怜的叶芽虽然一碗没有饱,面已经没了,谁让她低估了三兄弟的食量?特别是薛松,明显是让着弟弟呢,看来以后做饭要多放些米面。
刷完锅,外面已经黑了。
也该给薛松换药了。
叶芽红着脸,现在薛树和薛柏都在旁边,她不好意思给薛松上药,可他们两个会做这种细致活吗?
薛松看出了她的尴尬,开口道:“弟妹,你们去歇息吧,待会三弟会替我换药的。”
薛树伸手就去拉叶芽,“媳妇,咱们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任谁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芽羞愤欲死,转身跑了出去。薛树想要追上去,却被薛松喝住了。
薛柏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刚想说话,薛松冷着脸道:“三弟,明天你就把书都搬到这边来,以后那就是你二哥的屋子了,没事儿你别过去。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你二哥说。”
“什么话非要现在说啊?”薛树伸着脖子往外望,不知道媳妇跑哪去了。
薛松垂眸摇头,薛柏却笑着道:“二哥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啊!”傻头傻脑的家伙,竟然是他们当中第一个娶到媳妇的。
薛树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看也没看他。
薛柏只好走了出去,想去后院走走,却瞥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迈出的脚步便转了个弯儿,去了前院。
待薛柏的脚步声远去,薛松压低声音叮嘱薛树:“二弟,一会儿睡觉的时候,要是她不愿意,你别强迫她,知道不?”昨天叶芽昏迷,他不清楚她的性子,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如何成事的,今天观察下来,觉得她不是那种会主动以身相许的人,想来是他的傻二弟趁人之危了。眼下她虽答应留下来,心里对强迫她的二弟应该还是有些芥蒂的。日子要慢慢过,慢慢让她融入这个家,不能吓坏她。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走啦!”薛树根本没认真听,见薛松说完了,随口应承下来,马上就跑了出去,他还要去找媳妇呢。
薛松无奈地闭上眼,要是,要是今晚二弟敢强来,明天就打他一顿。
薛树先去了前院,没看见叶芽,转身就要往后院跑。
薛柏恰好回到屋檐下,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二哥,待会儿记得给二嫂打洗澡水。”
于是,薛树在后院找到叶芽的时候,邀功似的拉着她的手:“媳妇,你先进屋去吧,我去给你打洗澡水!”
他的手又大又热,霸道地将她的小手牢牢握住,叶芽只觉得此时他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白日里她在他面前的威严感荡然无存。如今大哥和三弟在家,她不能装作生气似的吼他,便小声道:“等大哥他们睡下你再去吧。”屋子就那么大,想到她洗澡的时候隔壁房间里还有两个清醒的大男人,她的脸就像火烧一样。
“那好吧,咱们先回屋。”薛树关心的只是和媳妇一起睡觉,拉着叶芽就往屋里走。
屋子里很暗,叶芽坐在炕沿,薛树就站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把玩,目光热切地盯着她。
叶芽如坐针毡,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薛树贴的那么近,她甚至能听见他咚咚咚的心跳声,温热的呼吸拂在脸庞,轻轻痒痒。
“阿树,你去看看大哥吧,不知道三弟会不会换药。”她实在承受不住这种氛围了,企图骗他离开。
“不去,三弟会上药,以前都是他帮大哥的。”薛树才舍不得走,紧紧盯着她的小脸,寻思着要是他偷偷亲一口,媳妇会不会像白天那样生气呢?要是惹她哭了,那晚上就更别想搂着媳妇睡觉了。
叶芽再也没有办法,就那样任他盯着,竖着耳朵听东屋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薛柏去院子泼水,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哥,我们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早起去镇子。”随后传来他插屋门的动静。
“媳妇,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提水洗澡!”
薛树神秘兮兮地在叶芽耳旁道,在叶芽躲开之前,飞快地亲了她一口,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叶芽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会儿洗澡的问题。她不能赶薛树出去,否则被薛松他们听见了,肯定会觉得她欺负薛树人傻,罢了,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啊,她就只有这一套衣服,忙了一天,早已汗水淋淋,必须要洗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晾干……现在晴天还好,若是赶上下雨天该怎么办?
胡思乱想着,薛树提着澡桶走了进来,倒好水后,兴奋地望着她:“媳妇,快洗澡吧!”
“你小声点!”叶芽低声训道,趁薛树不注意时躲到木桶一侧,飞快地脱了个精光,把衣服扔进他怀里:“裙子脏了,你去河边帮我洗洗,然后拧干晾上。”等他一走,她就抓紧时间洗澡,这样就能避免尴尬。
薛树愣愣地望着叶芽,她背对着他蹲在木桶后面,长发散落,挡住了雪白的背,只露出小巧圆润的肩头,隐隐颤抖着。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要走过去瞧个清楚,叶芽却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嗔道:“不许过来,快去帮我洗衣服!”
“哦,那你慢点洗……”媳妇的声音带了哭腔,薛树很是心疼,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又怕媳妇洗的太快,出门就大步往河边跑。
可惜等他回来的时候,叶芽已经躲进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媳妇,你干啥洗那么快!”薛树不满地站在叶芽炕前,气恼地道。
叶芽面朝墙侧躺着,装死不理他。
淡淡的清香忽的飘入鼻端,薛树深深吸了两口,记起这是媳妇身上的味道,想到媳妇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他也不生气了,兴奋地把洗澡水倒掉,叉好屋门,脱了裤子就要往叶芽被窝里钻,“媳妇,我要搂着你睡。”
媳妇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摸起来特别舒服,要是,要是媳妇肯让他进去,那就更好了,薛树脸热心跳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傻阿树能心想事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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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旧事
叶芽知道,如果今晚她让薛树得逞,日后必定得顺着他,因此,当薛树伸手来拽被子时,她翻了个身,依旧紧紧攥着被子,敛眉轻声道:“阿树,我肚子疼,你自己睡,别闹我好吗?”语气柔柔的,让人听了就不忍拒绝,虽然只有一天,她却摸清了薛树的脾气,他会心疼她的。
媳妇的小脸还没有他巴掌大,大大的眼睛像含了水儿似的,巴巴地望着他。薛树觉得叶芽是疼得难受,所以要哭了,忙试探着按了按她的肚子,“哪儿疼?我给你揉揉!”小时候他撞了头,大哥就会替他揉揉,很管用的。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叶芽心里有丝愧疚,可她也没有办法,想到那种被撑开的痛楚,她就忍不住瑟缩,“阿树,我没事,只是最好一个人睡,怕你翻身时撞到我,昨晚你胳膊肘就把我撞疼了……快去睡吧,明早你要最先起来,帮我把衣服收进来,知道吗?”不能让薛柏看见她的贴身衣物啊。
她说话时眉毛蹙了蹙,薛树只当她是真疼,心里的火顿时熄灭。他伸出右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额头,“媳妇乖,明天就不疼了,那我就睡你旁边,保管不撞到你,明早也替你收衣服,嗯,我睡了。”
他试着在叶芽脑袋旁边寻个位置,可惜枕头太小,除非搂着她,否则很容易就掉下来,努力几次无果后,薛树懊恼地挠挠头,索性不枕枕头,侧着躺在一旁,朝叶芽眨巴几下眼睛,慢慢合上眼。
没有心事的人,有时候是幸福的。
静谧的夜里,很快就响起男人有规律的呼吸。
叶芽却睡不着,她默默看着薛树在熟睡中不安地挪动身子。
薛家只有三床被褥,她占了薛树的,他就只能躺在炕席上。这炕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早就破了,有些竹片断掉翘起,不穿衣服躺在上面绝对刺得慌。
还有,现在是夏天,他不盖被子也没事,那秋天冬天呢?总不能让他挨冷受冻吧?
早晚都躲不过去的……
“媳妇,你别走……”
薛树突地含糊不清的梦呓出声,人也朝叶芽这边翻了过来,他像个孩子一样窝在她肩头,强壮的胳膊用力搂着她,就在叶芽担心他会做什么时,薛树只是挨着她肩膀蹭了蹭,又嘀咕了两句什么,然后就老实下来,只闻清浅的呼吸。
明明是闷热的夏夜,明明她还裹着被子,可这样被他搂着,她却没有半点难受的感觉,她只想哭。
她不忍心再看薛树恬静的睡颜,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
“二哥,二嫂还没起来吗?”薛柏掀开门帘,发现灶房里做饭的竟然是薛树,不由一愣。
薛树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头也没抬地道:“我媳妇肚子疼,你别吵她。”说着,又添了一根木柴进去,锅里的白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出诱人的米香。
薛柏眸色微深,看来二哥十分中意她啊!
大米贵,以前只有大哥受伤的时候,二哥才舍得煮白米粥,现在他又煮白米粥了,却不知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她,薛柏无聊地想,看了西屋门帘一眼,自去洗脸。
屋内,叶芽穿衣的手一顿,惊讶于薛树细心的体贴。其实薛树也不算特别傻,他会洗衣做饭,也会体谅别人,只是想法有些幼稚,似乎还停留在幼童阶段……很固执,却也很好骗。
吃过早饭,薛柏去邻家借了手推车,准备抬山猪去镇子。
薛松靠墙而坐,看了看叶芽和薛树,忽的道:“弟妹,你和他们一起去吧,山猪卖了钱,要是觉得家里需要什么,你就顺路买了,也给你自己扯些布做衣服。”山猪肉比家猪肉要贵上一些,能卖几两银子,够他们用许久的。
“嗯,知道了。”叶芽没有拒绝,她的确得做衣服了。
三人一起出了屋,薛树推着车子,叶芽和薛柏一左一右跟着。
葫芦村只有百十来户人家,薛树娶亲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如今见了叶芽,男人们都说薛树命好,妇人们嘴碎,偷偷嚼舌根,暗暗猜测叶芽的来历。
叶芽微微低着头,略有些拘束地跟在薛树后头,薛柏则笑着同乡邻们打招呼。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突然小跑着追了上来,紧张地拉住薛柏的袖子:“三郎,你大哥受伤了?”她的脸红红的,担忧地望着薛柏,两根黑黝黝的麻花辫子垂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薛柏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朝门口有两颗杨树的那户人家看了一眼,声音清冷:“夏花姐,我大哥没事,你赶快回家吧,要不你娘又该骂我们了。”
夏花是村中最好看的姑娘,性子温婉,绣的一手好活计,几乎是远近村落最受男孩欢迎的。发觉她喜欢大哥时,薛柏还暗自替大哥高兴,但凡夏花问他大哥的事情,他都尽量告诉她,也会在大哥面前说她的好话,奈何大哥是个死板性子,只道了一句不要背后议论人家姑娘,就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前年中秋,夏花委婉地表达想同大哥一起去镇子上看花灯,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表明心意。
因这种事情在村子里是很常见的,只要父母同意,看对眼的青年男女就可以在那一天出去玩耍,算不得伤风败俗,薛柏就替大哥传了话,他至今都记得,大哥当时有些发愣,沉默半天才点了头。他偷偷地想,原来大哥也不是完全无意。
谁知道,那晚两人还没走到镇子,就被夏花爹娘追了上来,夏花娘更是指着大哥就骂,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家里穷的连耗子都不上门,还敢打她闺女的主意。当时他和二哥就藏在不远处的田地里,清晰的听见夏花啜泣的哭声,还有大哥冷冷的声音,他对夏花说:“既然你爹娘不愿意,我也不敢高攀,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八月十五的月亮圆圆亮亮的,将大哥孤寂的影子拖得老长……
那彤后,他怕大哥伤心难过,想尽办法要开导大哥,结果大哥只是略带无奈地告诉他,说他对夏花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觉得既然她喜欢自已,家里又需要有个女人照看,这才答应与她试着相处的,但她家里不愿意,他就彻底断了念头。
知晓了大哥的心思,薛柏便不再搭理夏花,明摆着没有结果的事,他不想给别人说大哥闲话的机会,偏偏夏花老是主动找上来。就像现在,夏花居然还敢上前与他拉扯,是她对大哥太痴情,还是觉得她漂亮她好看他们这种穷光棍就该巴巴地感激她的看得上?
听到薛松无事,夏花神色一松,随即黯然地垂下头,望着地上长长的人影,落寞地道:“三郎,你知道我对你大哥……”
她喜欢薛松,很早就开始喜欢了,喜欢到哪怕知道无缘也忍不住关心他。他那么高大,那么有担当,谁都比不上他。她相信薛松肯定也是喜欢她的,否则那年他不会赴约,现在他受伤了,她不能亲自照顾他,只能让他知道她的关心,希望他会好受一些。
“我知道,”薛柏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可我还知道,你娘已经把你许给地主老爷做姨娘了,如果不是他要守孝,你现在已经嫁过去了。夏花姐,我大哥是个老实人,你就安心待嫁吧,别给他找麻烦了。”说完,给薛树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抬车。世人只知道踩低迎高,夏花家里有钱,又攀上了地主家,就算是她先纠缠的,旁人也会把错怪在他大哥身上,他不想再听别人说大哥是癞蛤蟆。
薛树茫然地看了看夏花,推车往前走。
这是薛松的私事,叶芽没敢表现地太过好奇,只是走出百步远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夏花依然孤零零地停在原地,心中有些惋惜。大哥二十三岁了,论模样年纪,夏花跟他挺配的,可惜家里没钱,耽误了婚事,唉……
听到叶芽的叹气,薛柏更是难受,家里为何没钱?还不是因为他要读书,一年的束脩都要五两银子!
大哥十岁开始上山打猎,没有前辈教导,只能自己摸索,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而山中猎物有限,偶尔打只山鸡兔子都算是喜事,哪能回回碰见山猪?就算碰见了,也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的,这次受伤就是个例子。
二哥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如今能够勉强照顾自已,也是大哥不厌其烦教导的结果,好多次二哥犯傻,连他都生了厌恶之心,大哥却半点不受影响,二哥坚持往东,他便亲手拉着人往西走,一遍又一遍,直到二哥记住为止。
所以,大哥让他念书,他就下定决心读好书,长大后替大哥分担养家的辛苦,当他听到夏花娘辱骂大哥时,他就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让他们后悔那日的嫌贫爱富!
“媳妇,你累不累,要不我推你走吧?”
“不用,我走得动……”
有些羞恼的声音,将薛柏从沉思中唤醒,他看着叶芽纤细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道暖流。不是所有人都嫌弃他们的,二嫂就是个好人,将来,他也要娶二嫂这样的女子,不一定多漂亮,只要真心待他,真心接受他的兄弟就行。
“三弟,你在想什么呢,快点跟上来!”
走着走着,叶芽忽的发现旁边没了薛柏的身影,回头见他慢悠悠地落在后面,不由顿足催促道。
薛柏“嗯”了一声,笑着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俺最心疼老大……
咳咳,多说一句吧,目前看来,除非将来俺受刺激想要报复社会,否则俺UU小说的男主的初恋、初吻、初夜等等全都是女主的,如果不是,那只说明那人不是男主。所以,不管出现什么女配,请大家相信俺对女主的爱。
身体可以受点小伤,感情绝对不能有虐!
(以后改在中午发,啦啦啦~)
11吃醋
这一带的青山呈葫芦状,顾名葫芦山,而葫芦村就处在葫芦嘴的位置。走出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狭窄山口,眼前豁然开朗,连片的土地庄稼,整整齐齐的房屋村落,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薛柏指着约莫两里地外的那条河,向叶芽介绍道:“二嫂,对面就是东桥镇,我就是在镇上读书的。”
“啊,那你来回岂不是要走两个时辰的路?”
叶芽吃惊地看着他,刚刚一路走来,他们就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眼下日头已经爬到树梢了。
薛柏淡淡一笑:“习惯就好。”
“那你有伴儿吗?”总不能每天都孤零零地走这条蜿蜒不平的山路吧?
“没,不过一个人也挺好的,安安静静,闷了就温习白日所学,到家后就不用看书了。”薛柏朝她笑了笑,见她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叫上薛树继续赶路。
叶芽落后了几步,看着薛柏清瘦的背影,有些心疼。
她家虽然穷,好歹也是住在镇子上,哪像葫芦村,出行都要走这么远。她试着想象薛柏一人走在这路上的情景,可脑海里出现的不是他恣意独行的轻松,而是冬日里逆风而行,夏日暴雨突至的狼狈……
好在,三弟是个能吃苦的。
河足有数丈来宽,中间搭了一座年份不知的古老石桥,边角处都长出了稀稀落落的野草。
上坡儿的时候,叶芽和薛柏帮薛树一起推车。
清爽的风从水面吹来,夹带着薛树身上的淡淡汗味,叶芽偷偷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这两日的融洽相处,亦或是一路上三人的说说笑笑,她对薛家兄弟的抵触越来越淡了,山里的日子虽然累些苦些,却特别踏实。她有了体贴她的傻相公,有了两个可靠的兄弟,再也不用担心做错事被人打骂,再也不用时时刻刻牢记着各种规矩……
她想到管事婆子们常常念叨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哪有从头到尾都顺风顺水的,要么先甜后苦,要么先苦后甜,福祸相依,不到最后一刻啊,谁也料定不了结果。
可她隐隐觉得,遇到薛家三兄弟,是她的福。
*
过了河就是东桥镇,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薛柏在前头带路,最后停在一家肉铺前,朝里面弯腰忙碌的富态男人道:“张叔,看看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以前大哥得了猎物,都是送到这里,张富贵办事厚道,没少照顾他们。
张富贵闻言站直了身子,露出一张油亮亮的面孔和大大的肥肚腩,“呦,今儿个三郎不用上学啊!”他亲切地和薛柏打招呼,看清推车上的东西,马上笑得合不拢嘴:“哈哈,这山猪可是凶猛极了,大郎就是有本事!咦,他怎么没来?”
薛柏微微一笑,道:“我大哥受了点伤,在家养着呢,哦,这是我二嫂,以后若是她来买肉,还请您多关照啊!”侧了身子,露出站在身后的叶芽。
叶芽红着脸喊了声“张叔。”
她身上还是孙府的丫鬟打扮,粉红的短衫,湖绿的长裙,身量纤细玲珑,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头上无半点发饰,却更让人惊艳于她的莹莹玉雪肌,潋潋秋水眸。在这偏远小镇上,她就像是碧绿草丛中冒出来的一朵小花,明艳惹人眼。
饶是常常与妇人们打交道的张富贵,都看愣了半晌儿,直到薛柏咳了咳,他才醒过神来,忙移了视线,满脸笑容地对着薛树夸道:“好,好,二郎好福气啊!”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薛家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好的姑娘?为何大郎没有娶?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喊了两个小伙计把山猪抬到里面过称,回头对薛柏道:“三郎,叔给你个实惠价,三十文一斤,你看如何?”
薛柏忙拱手道谢:“多谢张叔!”
他听大哥说过,以前有次碰见张富贵收山猪,当时只给了对方二十五文的价钱,如今他主动抬高五文,的确是很照顾他们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伙计跑过来报数,山猪共两百五十六斤。
不等张富贵开口,薛柏就道:“张叔,按整数算吧,那六斤的零头就当我们孝敬您的了。”
“哈哈,你小子会说话,好,叔就收下了,不过叔也不能白收,这条猪后腿你拿回去,二郎成亲,我也没啥表示。”说着,拎起一条新鲜的猪后腿放进篮子,亲手抬到推车上,转身拿出一个钱袋悄悄递给薛柏,低声嘱咐他:“总共是七两五角银子,千万收好,镇上人杂,小心别被人摸去。”
“嗯,知道了,那您继续忙吧,我们走了啊。”薛柏笑着点头,与他告别。
张富贵目送他们远去,回头招呼新客人。
有了钱,薛柏首先带叶芽他们去了绸缎铺子。
“二嫂,我们的衣服都够穿了,你给自己挑就行,我和二哥在外面等你。”薛柏塞给叶芽五两银子,拉着薛树去了旁边的小摊铺。
叶芽错愕地愣在那里,她哪里需要五两银子买衣服?
罢了,一会儿把剩下的钱给他就是了。
绸缎铺子里有成衣也有布匹,叶芽先挑了一套用于换洗的粗布夏衫,这是急用的,然后又选了一匹浅绿的粗布,一匹灰色的粗布,还有一匹靛蓝色的粗布,留着给自己和三兄弟做衣服,出门一次不方便,干脆多买一些以备后用。另挑了几块儿松软的细白布留做里衣,再选一套针线。掌柜的一算,总共是七百六十文。
交了钱,叶芽侧身朝外面张望,这么多的布,得放在推车上才行。一直留意她这边的薛柏见了,悄悄将刚买的铜镜木梳等物贴身放好,低声叮嘱薛树不要说露嘴,催他推车去接叶芽。
接下来,叶芽让薛柏带路,在集市上买了一套齐全的调料和碗碟,买了一篮子鸡蛋,留着给薛松补身子。临走时,瞧见一个卖鸡仔的摊子,就选了二十只活蹦乱跳的小黄鸡,顺手买了一袋子粗粮,白菜萝卜菜籽等,又花了三百多文。
“好了,没有什么要买的了,咱们回家吧。”看着推车上堆得满满的东西,叶芽满意地道,有了这些,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薛树热的满头大汗,早就催着要走了,如今媳妇终于发话,立即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到了葫芦村村头,薛柏把身上的银子交给叶芽,“二嫂,你们先回家,我去孙郎中家把药钱还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叶芽总觉得有什么话要说,一时却想不起来,直到薛柏快要消失在小路拐角了,才猛地记起,大声喊道:“三弟,记得再跟孙郎中要五日的伤药!”如今家里有了钱,大哥也该好好养伤了。
薛柏回头,朝他们挥挥手,笑容如春风般醉人。
叶芽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转身见薛树嘟着嘴,颇为委屈地望着她,不由问道:“怎么了?”
“媳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薛树直直地盯着叶芽的眼睛,委屈又忐忑地问。今天媳妇就顾着跟三弟说话了,买什么东西都会跟三弟商量,根本不搭理他,薛树觉得很受伤,三弟长得白净好看,又会读书,媳妇肯定是喜欢上三弟了。
“胡说什么,赶紧回家吧!”叶芽红着脸睨了他一眼,挎着包裹径自往家里走,大热天的,她可不想听薛树胡说八道。
望着她的背影,薛树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等了很久,见媳妇依然没有回头喊他,心里就更慌了。去时三弟落后了,媳妇就会停下来喊他,现在轮到自已,媳妇就舍得离开,看来媳妇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伤心地垂下头,抬起推车慢慢往前走,媳妇为什么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傻吗?
“阿树,你怎么哭了?”就在他难受无比的当头,叶芽去而复返,抬手替他抹掉脸上的泪痕,“好端端的为啥哭?”
薛树傻傻地看着叶芽近在眼前的俏脸,她的睫毛弯弯的,水灵灵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
被她如此温柔地擦眼泪,薛树眼泪流的更凶,一把放下推车,将措不及防的叶芽搂进怀里,脑袋搭在她窄小的肩上,抽泣道:“媳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一句话让叶芽忘了推开他,薛树不断重复这个问题,绝对是有原因的,她压下心头的疑惑,柔声问道:“阿树别哭,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薛树在她脖颈里蹭了蹭,“你都不跟我说话,只跟三弟说话,刚刚你也没有回头叫我……”
温热的眼泪滑进衣领里,叶芽无措地拍拍薛树的肩膀,“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而且在镇子里,我也问你要不要吃包子,还让你帮我挑小鸡,什么时候不理你了?”要给家里堂东西,她当然要与薛柏商量,难免冷落了薛树,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细腻。
薛树眨了眨眼睛,眼泪慢慢止住了,咧嘴一笑,“那媳妇是喜欢我了?”
叶芽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脸不由的又红了,刚想糊弄过去,就见薛树眼眶里迅速浮上一层水雾,忙道:“喜欢,我……最喜欢阿树了。”说完,不安地扫了一眼周围,要是被人听见,她就没脸见人了。
薛树听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捏了捏叶芽的小手,不用她说,主动抬起推车向前走。
媳妇喜欢三弟也没关系,只要她最喜欢他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阿树听话又出力气,表现良好,明天给点肉汤~
12偷偷
山猪卖了好价钱,薛松特意让叶芽做白米饭吃,叶芽还打了一大碗鸡蛋羹,准备给他补一补。
她在灶房弄菜,薛树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大捆拇指粗细的干枯杨树枝,在山里红树旁围了个小小的鸡栅栏,看着简陋,倒也能用。叶芽忙里偷闲往后院望了一眼,就见他蹲在栅栏外面,一动不动地瞅着里面叽叽喳喳的小黄鸡,时不时发出两声嘿嘿傻笑。
茂密的碧绿枝叶投下一片浓荫,叶芽也不怕他会晒到,就由着他自已玩了。
等到饭菜都好了,薛柏也从李家庄回来了,叶芽把桌子搬到东屋炕上,摆在薛松身前,一家四人热热闹闹地吃饭。
“媳妇做的菜真好吃!”
薛树给叶芽夹了一块儿瘦肉,自已又夹了一块儿,满脸幸福地望着她,边吃边夸道。
薛松和薛柏都点头。
叶芽被夸的不好意思,见大碗里还剩下一半的蛋羹,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抬手递给薛松,“大哥,你多吃点这个。”薛松略微迟疑,垂眸,把碗凑了过来。
“我也要!”薛树瞥了薛松一眼,嘟嘴道。
叶芽本来就多做了,顺势把勺子递给他:“给,喜欢吃多少就盛多少。”薛松腹部有伤夹菜不方便,她才多多照顾的。
薛树眼神一暗,垂下头,媳妇又喜欢大哥了……
薛柏抿唇偷笑,戏谑道:“二嫂,二哥是想让你盛给他呢。”这个傻二哥,竟然还会吃醋了。
叶芽错愕,转瞬想到薛树的傻问题,怕他又突然问出来,忙给他盛了一大勺,“阿树也多吃点。”
薛树看看薛松的碗,再看看自已的,见媳妇给他盛的鸡蛋比大哥的多,立即开心地笑了,捧起碗大口吃饭。
薛松无奈地摇摇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叶芽,却见她双颊泛红,一双秋水般的杏眸低垂着,细密的眼睫轻轻翕动,想抬起又不敢的样子,就连饭好似都不敢吃了,筷子递到嘴里,要抿好久才拿出来,真真是一番细嚼慢咽。
正看得出神,她忽的抬起头,薛松受惊,忙垂眸敛目,极力压下心头的异样紧张,端起碗准备吃饭。
他听见她劝薛树慢点吃,声音轻柔。
应该没有发现他的注视吧?薛松状似不经意地依次扫视一圈,二弟正看着她笑,她脸上已经恢复了自然,三弟,三弟在盯着她看……
他想咳一咳,却莫名地觉得心虚,便自顾自吃饭。
松软的米饭配着香醇的蛋羹,真的很好吃。
再抬头,三弟已经收回了视线。
薛松释然,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女人来,好奇是难免的吧,更何况,弟妹,她……那么好看。
饭后,薛树把叶芽赶到西屋,十分热情:“媳妇,你睡午觉吧,我来刷锅!”
“不用,我来吧。”叶芽就算想偷懒,也不会选薛松和薛柏都在家的时候,未料薛树态度十分坚决,硬是不让她迈出门槛半步。两人纠结成一团,东屋忽然传来薛柏清朗的笑声,叶芽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赌气去午睡。
薛树却一点都不生气,对着门帘咧嘴直笑。
昨晚媳妇肚子疼,现在应该好了吧?
*
知了躲在树叶中叫个不停,在这闷热的午后,反而更催人入眠。
叶芽早上走了很远,回来又忙着做饭,一躺到炕上,疲累就袭了上来,很快就睡熟了。
收拾完灶房的活儿,薛树特意跑到东屋,瓮声瓮气地告诉两个兄弟他要睡觉了,又警告似的看看他们,这才悄悄回了屋子,反手把门插上。
他的小媳妇乖乖地躺在炕头,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他忍不住趴在炕沿,弯腰亲了一口,一边偷偷打量媳妇的神色,见她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就无声的笑了。
夏日天热,媳妇没有盖被子,湖绿的长裙铺在洗得发白的褥子上,有种说不出的好看。薛树轻手轻脚地脱掉鞋子,又把粗布短褂和裤子脱掉,只剩下一条短裤,盘腿坐在媳妇身边,寻摸着从哪里开始下手。罢了,先把衣服脱掉,免得待会儿弄皱巴了。
就像那日替叶芽擦身子一样,薛树先轻轻把人搬正,让她平躺着,再把她两只纤细却又肉感的胳膊摊开。准备好了,他突然有些紧张,媳妇似乎不喜欢他碰她,可他真的很想再抱抱媳妇……
现在媳妇睡着了,应该没关系吧?
他默默给自已打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松开那条浅紫色的腰带,同样轻柔地解开她的粉衫长裙,褪下,露出藕荷色的绣花肚兜和白绸亵裤,还有大片细腻白嫩的肌肤。薛树只觉得口干舌燥,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刚要继续脱亵裤,叶芽忽的皱皱眉,朝一侧转了过去。
他瞪大了眼睛。
入眼的是媳妇雪白的后背,只有中间和脖子上系着条碧色的带子,却更显得那肌肤白腻诱人。她的左臂斜搭在胸前,柔和的曲线一路向下,在纤腰那里勾勒出惊人的弧度,再一路向上,然后再往下……
媳妇的身子可比大哥、三弟的好看多了,薛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解她脖子上的碧绿带子。他记得清清楚楚,媳妇胸前有两团白花花的嫩肉,他只需轻轻摸两下,那软软的两团就会翘挺起来,上面的红尖尖比秋天的山里红还要诱人。
薛树的手很巧,三两下便把带子解开了,他颤抖着再次把人放平,抬起她的左胳膊放在身侧,轻轻一抽,肚兜就彻底离开了她……
纤腰玉颈,白兔成双……
面对着如此美丽,一种熟悉的燥热迅速袭遍全身,下面硬邦邦的,胀的他恨不得立即趴到媳妇身上,用力进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美妙去处。可是他不敢,上次他还没脱掉媳妇的衣服呢,媳妇就狠狠把他推到了地上,泪眼汪汪地瞪着他,他虽然心急,却不舍得媳妇难过掉眼泪。
愣愣琢磨了一会儿,薛树暂时放弃脱媳妇亵裤的念头,俯身慢慢凑到左边的红尖尖前,这里太诱人了,他想尝一尝。近了近了,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儿咸,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吃,反而把整个含在嘴里,轻轻吸-吮起来,就像是调皮的孩子遇到了有趣的事物,他含的非常开心,时而轻轻拉扯,时而舌尖绕着那里打转,总之是不亦乐乎。
叶芽忽然觉得有些异样,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有点痒,让她忍不住想躲开,可是又很舒服,让她忍不住想凑近一些……似梦似醒间,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只觉得胸前被人含在嘴里,猛地睁开眼睛!
“阿树!”她低呼一声,捂着胸口坐直,抓起旁边叠好的被子就要往身上遮,薛树却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声音粗哑:“媳妇,真好吃!”平常清澈的凤眼,此时却有些幽黯,里面流淌着让叶芽不敢直视的情愫。
她试着挣脱,却被薛树箍得紧紧的,强壮的铁臂不容拒绝地环住她的胳膊,让她的胸口袒露在他面前。炽热的光线透过纱窗照进来,那丰盈红嫩一览无余,连她看了都臊得慌,他却那样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处瞧,箍着她的大手甚至泛起汗湿的潮意,透过肌肤传到她心里。
叶芽从来没有如此难堪羞愧过,偏偏碍于东屋的人没法发脾气,只好柔声乞求:“阿树,放开我!”光天化日的,他总不能现在就想欺负她吧?若是被大哥他们听见,会怎么想她啊!
媳妇一说话,那两团软-肉就娇娇颤颤的动了两下,其中一只红尖尖被他含的红艳艳的,更惹人喜欢。薛树见叶芽没有训斥他也没有哭,只当她不反对了,呼吸一紧,攥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放躺在炕上,顺势压了上去,“媳妇,让我吃个够吧!”说着,将脑袋埋到那惊人的沟壑里,胡乱舔-弄,下面也毫无规律地抵着她的小腹腿间磨蹭。那晚的记忆瞬间苏醒,他想要,想要!
叶芽被他牢牢压在身下,双手又无法动弹,心中惊慌不已,生怕薛树用强,“阿树,别闹了,我……”说未说完,胸前忽的被他轻轻一咬,强烈的舒畅惊得她差点叫出声。
“阿树,别这样,别……”
感受着抵在腿间的坚硬,叶芽吓得一动不敢动,蚊子似的连声哀求,还要拼命抵挡那从胸口传递到浑身各处的酥麻滋味,眼中慢慢涌出了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委屈吧,都已经把他当成丈夫了,他对她也好,想要做这个是天经地义,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往外流。那么傻那么单纯的人,为什么一到她身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傻薛树让她安心,而这个霸道地要占有她的男人却只能给她惶恐不安。
低低的哀求渐渐就变成了低低的抽泣,薛树抬头呼吸的功夫,才发现她眼里全是泪水。
“媳妇,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被我压疼了?”他慌乱地侧身跪在一旁,大手试探着轻放在她肚子上,不安地问,声音里还带着情-欲的沙哑。
叶芽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他,泪水却顺着眼角不断滚落。
薛树慌了,伸手替她抹泪,可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抹了一串,又来一串,最后他实在忙不过来了,低头亲在叶芽的眼睛上,吃掉所有的眼泪,心疼地喃喃:“媳妇别哭,别哭了……”
叶芽哭着哭着就停了下来,也不说话,任由薛树抱着。
薛树却再也不敢乱动,笨拙地拍打她的背,“媳妇,还疼吗?”拍着拍着,就变成爱不释手的抚摸。
叶芽心里一颤,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再让他摸下去,恐怕就前功尽弃了,忙压低声音道:“你把衣服给我,我穿上肚子就不疼了。”
薛树不疑有他,把被他扔在一边的衣服拿过来,亲手替叶芽穿好,口中还道:“媳妇你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
叶芽偷眼打量薛树,见他眼里已经恢复了澄净,心中稍安,再偷偷瞥一眼他身下,彻底放下心来,等薛树替她穿好衣服后,慢慢坐正,商量似的道:“阿树,以后不许趁我睡觉时脱我的衣服,知道了吗?”这人真是坏,怪不得刚刚抢着刷锅让她睡觉!
薛树点点头,又摇摇头,委屈地看着她:“媳妇好吃,我想吃媳妇……”
对上那双“深情乞讨”的狭长凤眼,叶芽连忙同样可怜兮兮地回望过去:“可你一吃我,我就肚子疼……”每回犯错就会装可怜,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不能在这样惯下去了。
大概是头一次遇到有人朝他扮可怜,薛树茫然地眨眨眼睛,“我不想媳妇肚子疼,可我想吃媳妇,那怎么办?”
真是不肯吃亏的孩子,叶芽一时兴起,故作无辜地望着他:“我也想让阿树吃,可你一吃我我就肚子疼,怎么办?”
薛树彻底傻了,一会儿看看叶芽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她的肚子,急得直挠头。
叶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终究不忍心看他为难,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红着脸道:“阿树,你下次再想吃我,我就亲你一下,这样好吗?”总得让他占点便宜,否则他老是寻思使坏。
薛树摸了摸刚刚被媳妇亲的地方,只觉得比他亲媳妇时的感觉还好,忙不迭地点头,将脸凑了过去:“媳妇,再亲我一下!”
“你……”
“老大在家吗?”
叶芽刚想推开薛树,屋外忽然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那人似乎与薛家很熟,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灶房门,听脚步声,竟是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二吃肉技能:耍赖。优点:不会被媳妇骂禽兽。缺点:容易被骗半途而废。
老大和老三:技能未触发,欢迎脑补。
**犯抽,改改试试~
13好奇
叶芽吓了一跳,她现在虽然穿好了衣服,薛树可是裸着大腿膀子呢,让人瞧见会怎么想?
正急着,就听薛柏道:“二叔,你回来啦。”随后把人请到了东屋。
叶芽忙让薛树穿衣服,又低声问他:“阿树,咱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吗?”这两日他们没提,也没有人上门,她自动理解成薛家只有三兄弟了。
好事被打断,薛树很不高兴,闷声道:“有啊,二叔他们一家,不过他们住在西头。”
“那二叔一家人脾气如何?”葫芦村并不大,哪怕住在村西,也应该听说了她的事,或是薛松受伤的事,既如此,当二叔的怎么不来看看呢?该不会两家关系不好吧?
薛树已经穿好了衣服,见叶芽都站在地上了,只得跟着下地,嘟囔道:“二叔人很好,小时候带着我玩儿,可二婶特别坏,不让二叔来我们家,来了她就要骂二叔,二叔说不过他,大哥就让他别来了。哦,春杏也挺好的,她手特别巧,还给我们做鞋穿呢,不过她弟虎子就特别坏,常常欺负她……”
东屋。
薛山梁仔细问了薛松的伤势,知道没有大碍了,总算放下心,瞅着西屋道:“我们刚从虎子姥姥家回来,听说你给老二娶了个媳妇?哪里人啊?”侄子家里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根本没有闲钱买媳妇,别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二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她是个好姑娘,心甘情愿要跟老二过日子的。我本想等你回来就告诉你的,没想到因为伤势耽误了。对了,早上她跟着去镇子采办东西,这会儿估计累得睡着了,明晌午吧,你们一家都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就算是认亲了。”薛松面色平静地道。
薛山梁沉默了片刻,最后叹口气,“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瞎操心了。那行,明天我们一准儿过来,你们也不用破费,该吃啥吃啥,就是一家人见见面罢了。那你们歇着吧,我赶紧回去了。”再不走,母老虎要追上门了。
“那二叔你慢走,三弟,你去送送二叔。”薛松知道他担心什么,也没多留。
叶芽听到薛松为她说的开脱之词,很是感激。毕竟她一个新嫁的媳妇,大晌午的睡觉传出去不好。所以等薛山梁走后,她叫上薛树一起去了东屋。当然,她并不知道薛树欲做“好事”前跟两兄弟打了招呼,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大哥,明天二叔一家过来吃饭,需要准备什么吗?”她认真地问。
坐在桌前的薛柏微微侧目,看看径自躺在炕上的傻二哥,靠墙而坐面无表情的大哥,再看看挨着二哥脚旁站立的小嫂子,莫名地想笑,直到察觉到来自大哥的警告目光,他才轻声咳了咳,继续看书。
薛松有点不敢看叶芽,哪怕他知道刚刚她与二弟没有做任何事。
“不用,二叔知道咱们家的情况,预备太多他反而不好受。明天让二弟去河里抓鱼看看,就当是荤菜了,然后家里有啥就做啥吧。”顿了顿,抬眸看了叶芽一眼,声音低了下来:“弟妹,这桩亲事,委屈你了,都没能好好操办一场。”没有花轿没有酒席没有亲朋满座……
叶芽愣住,忙道:“大哥,你别这样说,如果不是阿树把我救上来,我早就……那你们歇着吧,我去后院看看,我想拾掇一块地种菜。”过去的事,她不想再追究该谢该怨,她只想好好珍惜现在的安稳。
“嗯,劳烦弟妹了,二弟,你也去帮忙。”薛松点点头,朝薛树道。
薛树立即跳了起来,笑嘻嘻地跟在叶芽身后。
除草翻地撒种浇水,叶芽和薛树忙活了一下午,总算在后院西北角落开出两块菜地,分别种了萝卜和白菜。其间薛柏也想帮忙,硬是被叶芽劝回去了。
晚饭后,薛柏把薛树拉到屋檐下,将白日里买的铜镜等女人用的东西塞给他:“二哥,一会儿若是二嫂问起了,你就说这是你买的,她听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姑娘家都爱美,更喜欢被人哄着,他买这些东西,既想让她过的好一些,又想帮傻二哥早日赢得她的心。二哥虽傻,人却生的好,相信假以时日,她会喜欢上二哥的。
“这是你买的啊,为啥说是我买的?”薛树摆弄着手里的镜子和香膏罐子,好奇地问道。
薛柏看着他笑:“如果说是我买的,她就会喜欢我,说是你买的,她就喜欢你,二哥,你想让她喜欢谁?”
“我媳妇就喜欢我!”薛树瞪着他低吼,抱着东西转身就走。
薛柏失笑,打水去给大哥换药。或许,今晚能听到点动静?
西屋,叶芽将褥子横放着铺好,这样两人躺着都舒服些,明天再缝个枕头,先凑合过一段日子吧。
“媳妇,我给你买好东西了!”薛树大步跨进来,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堆在炕上。
叶芽定睛一瞧,但见铜镜木梳香膏胰子等物,都是她昨日早起时想找却没找到的。她诧异极了,拿起香膏罐子闻了闻,是淡淡的桂花香,抬眸问薛树:“你白天在镇子上买的?花了多少钱?三弟知道吗?”东西应该不贵,可对于薛家,已经算得上奢侈物了。
薛树挠挠头,吭哧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是我买的……那个,三弟付的钱,媳妇,真是我买的,你喜欢我吗?”
叶芽哪里还不明白,薛树再会心疼人,他也无法想的如此齐全,一定是薛柏买的,帮他讨自已开心呢。
她笑着把东西推给薛树:“喜欢。好啦,放到柜子上去吧,早点睡觉,都累了一整天了。”不管是谁,她都很暖心。
“嗯!”薛树见她笑了,心里很满足,放好东西叉好门,飞快爬上炕,盯着叶芽看。
昨晚太过匆忙,叶芽准备不足,以致于没有换洗衣物光着身子睡的觉。今日她翻出来薛树的另一套中衣,刚刚已经换好了。所以哪怕被薛树盯着,她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他那么傻,把他当个孩子看就行,试问同一个孩子一起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遂拍拍旁边的枕头,对薛树道:“睡吧。”自已躺在了摞起来的衣服上。
“媳妇,你肚子还疼吗?”薛树挨着她躺下,伸手想要搭在她腰上,却没敢放下去。
“有点……要是不疼了,我会告诉你的。”叶芽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动作,只闷声应道。
薛树便乖乖缩回手,闭着眼睛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长发:“媳妇,你亲我一下吧?我睡不着。”
叶芽没有说话。
薛树就又唤了一声。
叶芽只好转过身,看着满眼都是渴望的傻男人,无奈地道:“那你闭上眼睛。”
薛树嘿嘿一笑,老实地闭上眼。
黑暗中,他听到了媳妇朝自已靠过来的声响,有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脸上,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又怕媳妇不高兴,忐忑紧张让他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偏偏印象中那轻柔软软的触感却迟迟未至。媳妇该不是要反悔吧?
就在他的期待渐渐转为担心的时候,忽有温软的唇印在了他脸上,轻触即退。
薛树觉得他快要飘起来了,全身发软,再也忍耐不住睁开了眼,恰好瞧见起身要离开的叶芽。她似乎没料到他会睁开眼睛,轻轻蹙了眉,咬唇瞪了他一眼,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比梦里的仙女还要好看。
“媳妇……”他咽了一口吐沫,想抱抱她。这样有点气恼又有点害羞的媳妇,比白日还要让他心痒痒。
“快睡吧。”可他才刚刚抬头要翻身,媳妇就这样对他说,然后背朝他躺了下去。
看着近在眼前却背对着他的媳妇,薛树突然有些难过。什么时候,媳妇才不会肚子疼?什么时候,媳妇才会主动抱抱他,亲亲他?
生平第一次,他失眠了。
*
翌日,薛柏早早上学去了,薛松勉强可以下地行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
他走到后院,对正在喂鸡的叶芽道:“弟妹,我打算买些田地,你看如何?”
打猎不是长久之计,风险也大,不如趁手里有点钱,置办三亩贫地,他和二弟勤快打理两三年,总能得些收获,闲暇时再去山上打点野味挣零用。
叶芽将手中铁勺交给蹲在身旁的薛树,让他继续往鸡槽里添食,起身道:“好啊,现在买地,还能赶上一茬晚棒子,正好呢。”除了薛柏读书交的束脩,家里的主要开销就是粮食,昨天从镇子回来,她就有了劝薛松买地的想法,只不过她来的日子太短了,不好冒然开口。
薛松看她的目光顿时多了一抹探究。
当日她从天而降,要不是看她有脉搏有影子,要不是家里穷娶不到媳妇,他还真不敢把她带回来。等到她醒后,他发现她性子温婉,是个好姑娘,便不愿细想她的来历了。然,她身上穿着光滑的绸缎裙子,皮肤也养的细腻,他本能地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想她不但会操持家务,竟然还懂得农活!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重要角色出现,大家猜猜是谁?正文里已经提到了,猜对给肉吃!(每人只能猜一个哦~)
因为是小剧场的形式,老大老二老三随便挑,别太贪心,onlyone!谁猜对由谁决定,先到先做主!
佳人精炼版烤肉(少量味更浓)在等着你们,别让俺失望呀,嘿嘿,猜不对的话,只能等下次有奖小竞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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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骂人
“大哥,你知道哪家要卖地吗?大哥?”
因为现在正是收麦子的时节,罕有人家会卖地,叶芽就随口问了一句,未想迟迟没有得到回答,抬头一看,正对上薛松探究的目光。
薛松容貌与薛树有三分相似,都是古铜般的肤色,脸部线条坚毅,凤眼狭长。不同于薛树的明澈纯净,他的眼深邃而内敛,似那幽静的潭水,让人无法看透,再加上他沉默不爱笑,叶芽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如今这样冒然地碰上他的目光,她心中一跳,本能地扭头看向栅栏里的小黄鸡,随即又有些好笑,大哥又不是什么怪物,她怕个什么劲儿呢。
日头才刚刚升起,柔和的光线斜射而来,为身穿素色粗布衫裙的她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细白的脸微微泛红,秀丽的黛眉先蹙后舒,唇角跟着上翘,就好似想到什么趣事般,一个人在那儿偷偷笑。
薛松哪里见过如此清新明艳的小女儿姿态,不由看呆了。
“媳妇,我喂完了,咱们去河边抓鱼吧。”薛树舀出最后一勺鸡食,站起身,恰好挡在两人中间。
叶芽“嗯”了一声,疑惑地看向薛松。
薛松已经恢复了平静,想起叶芽刚刚问的话,道:“咱们家的钱不多,买良田只能买一亩,然后手头就又紧张了。不如买三亩贫地,到时候我和二弟勤快点,收成也不至于太差,你觉得如何?”
家里的钱都在叶芽手里,早上她给了薛柏两角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就不足六两了。她很赞成薛松的主意,葫芦村周围有很多没人要的官家贫地,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亩呢。
“挺好啊,那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去与村长商量?要不我先把钱拿给你吧?”
薛松点头,“也好,一会儿我就去看看。”早点定下来,早点开荒种地。
就这样,薛松缓步去了村长家,叶芽抱着木盆随薛树去河边洗衣服。
那河才三丈来宽,上游深些,听薛树说能没了他的膀子,下游中央浅处还没膝盖深。叶芽叮嘱他捉鱼时小心些,便自个儿蹲在浅滩前洗衣裳,看他提着削尖的长棍往上游走。
等她洗完薛柏的长衫,那边已经望不见人影了。
虽说他是玩惯了水的,她还是有些担心,时不时扭头朝那边张望。
“呦,那是薛老二的媳妇吧?你倒是挺勤快的,这么早就出来干活了。”
正用力搓着,身后忽然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大红衫裙的少妇朝自已走来,那人头上插着一朵精致的簪花,眉眼妆容浓淡适宜,配着她婀娜摇曳的步姿,真像是画里头走出来的人物。
应该是村里的媳妇吧?
叶芽略有些迟疑,站起身朝她笑了笑:“您是?”
柳玉娘把怀里的盆子放在叶芽旁边,热情地拉住叶芽的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十分熟稔地道:“什么您啊您的,我姓柳,名玉娘,也就比你大个六七岁,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就是。”言罢低头看叶芽的手,手心手背都看了个遍。
叶芽很不习惯这种热情的寒暄,喊了声“柳姐姐”,便用力抽出手,装作要洗衣服的样子。她虽然手笨,心却不笨,在葫芦村这种近似封闭的小地方,好人家的闺女媳妇怎会打扮地如此招摇?那日她穿着孙府的丫鬟衣裳出门,都被好多人指点了一番,所以她在铺子里特意选了粗布的衣衫,并打定主意再也不穿那身衣服了。且此人举止也有些轻佻。
她的抗拒太明显,柳玉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见叶芽埋头洗衣,她轻笑了一下,也拿起衣服洗了起来,口上却道:“妹子,姐姐该怎么唤你啊?”
叶芽虽本能地不喜这人,可对方如此热络地与她攀谈,她也拉不下脸来不理会,便报了自已的名讳。心中却盼着薛树早点回来,她好有借口离开。
“原来是叶妹子,别说,你跟傻老二还挺配,一个树一个叶,可不是天生的一对儿!对了,你是哪里人啊?看你细皮嫩肉的,应该不是山里边的吧?”柳玉娘盯着自已虽然白皙却不如以前嫩滑的手,头也不抬地问道,说到最后,声音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芽听她语调怪异,更不想理她,只道自已是山后头的。
柳玉娘却忽的笑了,笑声如黄莺啼柳,随着哗哗的水声飘散出去。她歪头瞅着叶芽,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你拿这话骗谁呢,就你这副皮相,一双显然没干过重活的手,还有那日穿的绸缎衣裳,若住在山里,那肯定是被爹娘娇生惯养的,寄予厚望,怎舍得将你卖给薛家?哼,一看就跟我当年一样,是被他们从窑子里买回来的吧?说说,你是哪条街上的,怎么小小年纪就被你家妈妈嫌弃了?难不成有什么隐疾?”这样的姿色又是花样的年纪,如果不是身子不好被贱卖了,薛家兄弟怎么可能买得起?
“你少胡说!”叶芽端起木盆就要走开,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平白无故地瞎说!
柳玉娘提着裙子跳了起来,伸手拦在叶芽身前,依旧笑着看她:“这里没有别人,我都跟你交待我的来历了,大家是一路货色,你还装什么良家女!唉,姐姐我十七岁就到了这儿,不知被村人明骂暗咒了多少回,连个交好的姐妹都没有,前几年那个短命鬼也去了,害我成了寡妇,更是被人整日戳脊梁骨。如今好不容易盼了你来,你可千万别跟我生分,你且等着,日后有你的苦头吃呢,到时候你要是觉得没处诉委屈,千万记得来找我啊,我现在一个人住,说啥都方便!”
她在葫芦村的日子,说苦也苦,说不苦也不苦。头两年她还会气恼旁人说三道四,现在也看得开了,她照例勾搭男人,那些邋遢婆子有本事就用吐沫淹死她,没本事还不就只能干骂两句?于她而言不疼不痒痒。可她毕竟是个女人,也想有个伴儿凑在一起说说闲话。那日瞅见薛树兄弟背叶芽回来,她就留意上了,如今她认定叶芽也是窑子里出来的,便想拉拢她,与她站在一条线上。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让开!”
叶芽听她兀自说的痛快,真恨不得堵了自已的耳朵,免得听那些污言秽语。想走,偏被她死死拦着。
“我都跟你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装啊,我……”
柳玉娘娇声笑道,只是话未说完,河里忽有人腾地冒了出来,紧接着一道水柱从天而降,一点不差地全都泼在她身上,不但头发脸湿了,衣襟更是湿了个透彻,薄锻红衣紧紧贴着胸口,露出两团浑圆的形状。她愣了,刚抹掉脸上的水想睁开眼睛,就听有人在她身前大吼:“不许你欺负我媳妇!”
这声音她认得,正是人人皆知的薛家傻老二!
她开口就要骂人,可当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时,不由失了声。
薛树沉着脸挡在她和叶芽中间,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因为怒火,他眼里没了平时的傻气,这样皱眉瞪着她,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男人魄力,格外吸引人。水珠顺着他俊朗的脸庞滑落,慢慢汇聚到下巴处,再一路向下,流经结实健壮的胸膛,平坦紧致的小腹,然后,被他湿透的短裤挡住。
柳玉娘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向下看去,那短裤湿哒哒地贴在他身上,现出伟岸的男人物事……
没想到这傻子还挺有料啊!
这个意外的发现驱散了她的羞恼,柳玉娘慢慢抬起纤手,轻轻抚着自已的胸口,玉指刻意沿着那令许多男人垂涎的丰盈形状移动,媚眼如似地睨着薛树,声音绵软:“薛树啊,你干嘛拿水泼我?你看我的衣裳都湿了呢……”
薛树气呼呼地瞪着她:“谁让你欺负我媳妇!”
捉完鱼,他沿着较深的河岸游了过来,本想吓吓媳妇的,却瞧见村里不受待见的柳寡妇挡着媳妇喋喋不休。三弟告诉过他,说柳寡妇不是好人,让他见了她要躲远些。现在她说的话惹媳妇不高兴了,还挡着媳妇不让媳妇走,可不就是在欺负媳妇?
“阿树,我们走,不用理她!”叶芽瞧见柳玉娘的眼神动作,知那是她勾引男人的手段,便拉着薛树要离开。
“我的衣裳还有鱼都在那边呢,咱们先去拿回来。”薛树反握住叶芽的手,牵着她要一起走。
柳玉娘微微一愣,没想到傻薛树竟然不吃这一套。她对自已的身子还是很自信的,莫非是他还没尝过女人滋味,不知道这里的甜头?
她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便娇笑着跟在两人身后,“薛树,你泼了我的衣裳,该怎么赔我啊?你媳妇还没跟你洞房呢吧,要不要姐姐教你?”她是窑姐出身,会的就是勾引男人的功夫,荤话简直是随口就来。当然,若是平常,她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当着人家媳妇的面使坏,可她认定叶芽是同路人,就想激激她。
叶芽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气得手都隐隐颤抖,余光中瞥见薛树裸着的长腿胸膛,想到柳玉娘正肆无忌惮地跟在后面打量他,她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突地顿住,转身挡在薛树身前,对着柳玉娘骂道:“你还要不要脸?”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骂人,骂完脸都红了。
柳玉娘诧异地瞥了她两眼,疑道:“叶妹子,你这么容易害羞,该不会还是个雏吧?”
“你……”
“你走不走?你要是再跟着我们,我就……我就让大黄咬你!”薛树拉回叶芽,本想说要把柳玉娘推到河里,眼睛忽然一亮,指着柳玉娘身后改口威胁道。大哥说过,不许打女人,那让大黄咬她总行了吧?
大黄?
柳玉娘面色一白,颤巍巍地转过身,果然望见一只巨犬立在近处的草丛里,正拿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她!
想到村人对大黄的敬畏,她吓得倒退一步,未料那健硕的巨犬嗖地跃了出来,眨眼就停在她身前,一身柔顺的毛发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可是毛发再亮,也比不过它朝她龇嘴时,露出来的两排白牙刺眼,特别是那几根锋利的长牙……
薛树该不会真想让大黄咬她吧?
柳玉娘双腿发软,几欲瘫倒在地,可她不敢动啊,生怕那畜生真的扑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重要角色是大黄,你们都没猜对哦!
什么,大黄不重要?怎么可能,没有大黄,傻老二哪懂得如何吃肉???(嘿嘿,小烤肉端走放进冰箱啦啦啦啦啦~~~)
咳咳,咱们愿赌服输啊,不许使用暴力(顶锅盖爬走)……
15情爱
大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狼狗,可那深褐色的毛发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头狼。
一般的狗都认家的,哪怕跑出去溜达,最后还是会回到主人家。但这只狼狗却是无主的,至少它的主人不住在葫芦村。自打前年开始,这只狼狗每个月都会跑到葫芦村溜达两圈,或是跑到哪家院子里调戏母狗,或是躺在沙堆上晒日头,好不惬意。
久而久之,村人不再惧怕它凶猛的外形,更有人动了收养它的心思,它一来,便丢肉给它吃。奈何这畜生贼不讲道理,给肉就吃,吃完就跑,简直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后来没人想养他了,却有贪吃的无赖想抓它炖狗肉,这下好了,看似凶猛却表现地很温顺的狼狗突然发了飙,一个猛扑就把那无赖咬残了腿,因为救治不及而一命呜呼。村人怕它继续伤人,联合起来想抓它,它便摇摇尾巴跑进了山,好久都没再出现。
再出现时,却是被薛树抱回来的,原来它与猛兽干了一场,被咬的鲜血淋淋,跌在地上没法动弹,恰好被薛树撞上……那时距离它上次伤人已经有半年多了,村人怒意消了些,再加上薛树死死护着它,一副谁想打死狗就先打死他的样子,村人便饶了它一命,却再也不敢招惹它。
狼狗在薛家住了十来天,跟薛松、薛柏都比较生分,却十分亲近薛树,哪怕薛树给它取了个既不符合它毛色又不堪匹配它威名的土气名字,它也不生气,只要薛树唤一声“大黄”,它就会乖乖跑回薛树身边,不管之前它是在吃肉,还是在与母狗嘿咻嘿咻,总之薛树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村人见了,都说大黄有灵性,把薛树当成主人了。
可惜大黄并不是这么想的,它还会跑到山里,一去就是大半个月,野够了再跑回葫芦村,直奔薛家。
柳玉娘当然知道薛树与大黄的关系,所以大黄一呲牙,她便哆嗦着朝薛树告饶:“薛树啊,我刚才是跟你媳妇说笑呢,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个,我家里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这就走,这就走,你让大黄到一边去成不?”
薛树没说话,看看大黄,再看看一身狼狈的女人,似是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放她走。
柳玉娘忙看向叶芽:“叶妹子,我不对,不该胡说八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瞎说了,求你让薛树放过我吧!你不知道,这畜……大黄以前咬死过人的,它又特别听薛树的话,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我被狗咬死吗?我就是有错,也罪不至死吧?求求你帮我劝劝薛树吧!”她是真心害怕啊,说着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早在大黄跑过来时,叶芽就紧张地抓住了薛树的胳膊,躲在他另一侧,生怕被狗咬。
她不怕狗,可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凶猛的巨犬,甚至都不敢看它的那双眼睛,所以她完全可以体会柳玉娘心中的恐惧,便用力捏了捏薛树,“阿树,你让她走吧。”厌恶归厌恶,却不能单为几句浑话就放狗咬人的。
薛树被媳妇紧紧靠着,心里十分舒坦,便没有那么生气了,朝柳玉娘哼道:“那你快走,以后再欺负我媳妇,我就让大黄咬你!”又低头唤了声大黄,牵着叶芽往河上游走。
大黄收起攻势,盯着柳玉娘倒退两步,然后屁颠屁颠地朝薛树二人追了上去。
待两人一狗走远,柳玉娘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什么叫劫后余生,她算是真真正正尝到了!
可她心中的庆幸很快就被愤怒取代,同是窑子里出来的,她装什么装?哼,以为有傻男人罩着就行了吗?呸,她还非要让她也尝尝自已当年受过的白眼鄙夷……
那边,叶芽就差没跳到薛树身上了,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央求着:“阿树,它不是听你的话吗?你快点让它走!”大黄追上来后就一直跟在她脚边,鼻子凑在她腿上嗅来嗅去的,她真怕它突然咬一口。
薛树哪里听得到她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集中在挨着他胳膊磨蹭的柔软上,见叶芽低头看着脚下,他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胸前,那里都被他身上的水浸湿了,虽没有柳寡妇湿的厉害,却也隐隐现出了形状。想到那天见到的两团软肉,他呼吸就重了起来,故意拿胳膊蹭她,嘴上却道:“媳妇不用怕,大黄不咬人的。”他喜欢被媳妇依赖的滋味,自然不会让大黄走。
他想的倒美,却因为第一次这般吃豆腐没有掌握好力度,很快就被叶芽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叶芽脸上红白交加,又羞又恼,豁出去被狗咬了,猛地推开他,“连你也欺负我……”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在柳玉娘那受到的委屈涌了上来,眼泪夺眶而出。
做坏事被抓破,薛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开眼睛不敢看她,后来见她哭了,忙把大黄赶到一边,凑上去就要拉叶芽的手:“我再也不敢了,媳妇你别哭……”
叶芽避开他,扭头看向东去的河水,眼中泪珠无声地滚落。他都说过好几次不敢了,她信他,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趁机使坏?她算是看透了,男人都是色胚子,整日就想着那事,管他脑袋傻不傻呢!
她在那边委屈难过,薛树可急坏了,想碰不敢碰,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站到她对面,叶芽朝东他就站在东边,她朝北他就追到北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真是个无赖!叶芽咬牙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裸着的胸膛上,赶忙又低下头,却忽的想起刚刚柳玉娘露出的媚态,不由有些犯疑,既然他那么热衷于男女之事,怎么刚才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
他不动心,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乐意自已的男人被勾搭走,可她气薛树在她吓得要死的时候还只顾着占她便宜,赌气道:“既然你喜欢……摸,你去找她啊,她巴不得你摸她呢!”虽是气话,毕竟太过直白,她自已也红了脸。
薛树傻傻地看着她:“找谁啊?”
“刚刚那个柳寡妇,她挺好看的,你找她好了!”叶芽悄悄瞥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薛树撇撇嘴,想也没想地答道:“她又不是我媳妇,我为啥要找她!”
“你不是喜欢动手动脚吗?你找她,她愿意让你摸!”叶芽气道,跟他说话真够费劲的。
薛树愣住,目光自有主张地落在她的前襟,挠挠头,小声嘀咕道:“我才不摸她,我就喜欢摸你!”
叶芽听见了,让她奇怪的是,除了羞恼,她心里竟然还有点欣喜。说实话,柳玉娘面容姣好,她还真怕日后薛树被她勾了去,现在薛树表明对那个女人没有兴趣,她也就放心了,但还有点疑惑:“你为啥不想摸她啊?”
“三弟说过,好男人就只摸自已的媳妇!”薛树本能地挺起胸膛,极其认真地看着叶芽:“媳妇,我是好男人,我只摸你!”
听到这样简单的理由,再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叶芽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着,一个念头忽的浮了起来。他眼里看不见别的女人,是因为他牢记薛柏的话,只能碰他的媳妇。那他对她好,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单纯的因为她是他的媳妇?换句话说,是不是不管娶谁做媳妇,他都会对那个人好?
“阿树,你为啥要对我好?”她看着他,低声问了出来。难得有人肯对她好,她希望对方是喜欢她这个人,而不仅仅只是她的媳妇身份,哪怕,她自已也还没有付出什么。
“因为你是我媳妇啊!”薛树笑着答,凤眼弯弯,单纯地就像个孩子。
叶芽胸口突然有些发闷,“那如果我不是你媳妇,你还会对我好吗?”
薛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媳妇就是媳妇,怎么会不是?
“你是我媳妇!”像是要证明什么,他大声喊道,洪亮的声音惊得卧在旁边的大黄抬起了头,大脑袋左歪歪右歪歪,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刚刚还细声细语的两人为何突然吵了起来。
叶芽垂下眼帘,薛树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啊……
或许是他不懂得这其中的差别?
抬头,看着紧张地盯着自已的男人,她压下心中莫名的苦涩,朝他笑了笑:“嗯,我是你媳妇。好了,快去穿好衣服,咱们回家!”
她真是奢望太多了,哪能指望跟一个傻子谈情说爱呢?
不管薛树懂不懂,他愿意对她好,就已经很难得了。人啊,该知足就得知足,否则也只能徒添烦恼。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是不是他们对她的好,都仅仅是看在她的媳妇身份上?
作者有话要说:唉,小女人的失落啊……
情爱不可能一蹴而就,俺想写的就是这种慢慢接纳彼此的调调,节奏大概比较慢,希望大家愿意陪俺走下去。
p.s.俺家大黄是好狗,外形凶猛性子逍遥,不会无故伤人的。
16训斥
两人走回家的时候,薛松尚未归来。
叶芽让薛树去开锁,她在院子里晾衣裳,弯腰抬头的功夫,大黄慢悠悠晃了进来,绕着她转一圈,最后卧在一旁,脑袋搭在地上,一双褐色的眸子盯着她,一动不动,只有在她抖搂衣服时,它才会眨眨眼睛,两只耳朵竖地更直。
叶芽对它还是有些怕的,提着心始终留意着它的动静,晾完后往回走,见它没有跟上来,松了口气。
“媳妇,我帮你杀鱼吧?”薛树拎着两大一小三条鱼站在屋檐下,笑着看她。
“你会弄吗?”叶芽有点怀疑,抬头看看天色,是该准备午饭了。
薛树连连点头,他很爱吃鱼的,只是往常运气不好,很难抓到鱼,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口气捉了三条!
“那你弄吧,我去蒸米饭。”
等她淘完米用粗布掩好锅盖边缘,薛树已经收拾好三条鱼了。
叶芽看着那鱼,想了想,决定一会儿都做了,到时候把小的那条留给薛柏吃。
“你去摘黄瓜和豆角吧,顺便摘洗干净。”她接过洗好的鱼,放在菜板上,一边在鱼背上划了几刀,一边对薛树道,三道菜,每样盛两盘,也看得过去了。
能帮媳妇忙,薛树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去了。摘完几把豆角就跑过来问够了没,叶芽说不够,他就回去再摘,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是忙完了。
薛松回来的时候,就见叶芽弯腰在灶房里忙活,薛树扒在门口望着她,大黄也来了,伸着舌头守在屋檐下,脑袋对着灶房的方向。
诱人的香味儿伴着锅铲翻炒的噼啪声齐齐传来,他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某处渐渐被暖意填满。自从娘死后,除了在二叔家吃饭的那几次,他已经十几年未闻过这种菜香了。
“弟妹,这么早就做饭了?二叔他们估计还得等会儿才来。”他走到门口,拍拍薛树的肩膀,看着锅里的红烧鱼道。
叶芽给三条鱼挨个翻了一遍,盖上锅盖:“嗯,我知道,就是这个鱼做起来麻烦一些,我先准备好,其他的等他们来了再弄。”她往围裙上抹了抹手,抬头看向薛松:“买好地了吗?”
薛松立即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红,明显是哭过了!
他强忍着才没有回头去看薛树,面色平静地跨了进去:“买好了,就在河边,明天我跟二弟去锄草。”去洗衣服的那点功夫,难道二弟又欺负她了?
听他说明天就要下地,叶芽很不放心:“大哥,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地里的活就交给我跟阿树吧。三亩地,我们俩就够了。”她六岁就开始下地干活,拔草种地还是挺快的,如果不是被卖到孙府,估计要与庄稼打一辈子交道的。
“不用,我的伤不碍事,地里的活不用你插手,你帮着看好家就行。”薛松马上回道,他们不能给她锦衣玉食,却可以不用她操劳农事,她一看就没有做过多少农活,身上细细白白的,他不想她被晒得跟村里的妇人一般。
不给叶芽反驳的机会,他走到后门口,把薛树叫了过去:“弟妹你忙吧,我有些话要嘱咐二弟。”言罢便跨了出去。
他的脸色有些冷,虽说跟平常差不多,可叶芽还是察觉到他似乎不是很高兴,是她说错话了吗?她低下头,看着薛树慢慢吞吞地从她身旁经过,最后小声嘀咕着去了后院,只有大黄还留在屋檐下,陪着她。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她还没有了解薛家三兄弟,在他们眼里,她还只是个外人吧?
默了片刻,她又重新振奋起来,今天最重要的是招待二叔一家人,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大不了什么都听薛松的好了,再也不自作主张。他让她做饭她就做,他不让她下地她就不去……
那边薛松把薛树叫到树下,绷着脸训道:“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我没有……”薛树心里有鬼,没敢与他对视,扭头看着栅栏里的小黄鸡,一只一只地默数。刚数到五,就听大哥似强忍着怒气般问他:“你没欺负她,她为什么哭了?别想扯谎,我知道她哭过!”
薛树撇撇嘴,大哥还是那么厉害,小时候他偷二叔家的东西吃,明明把嘴擦干抹净了,最后还是被大哥看了出来,把他提到二叔家,当着二婶的面狠狠打了一顿,至今他都记得那天屁股开花的疼。
想到扯谎的后果,他觉得屁股又疼了,偷偷去看大哥,就对上一张冷冰冰的脸。他吓了一跳,忙小声辩解道:“不是我先欺负媳妇的,是那个柳寡妇,我游到媳妇跟前,就听她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还拦着媳妇不让她走,我就泼她……”
柳寡妇?
薛松皱眉,打断他的废话:“那你听见她都说啥了没?”
薛树挠挠头,仔细回想了一番,把记得的都说了一遍,前后有些不连贯,但薛松还是听明白了,柳寡妇说叶芽是窑子里出来的!
那个长舌妇,她要是个男的,他现在就去打烂她的嘴!
他攥紧拳头,良久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看看依旧不敢抬头的傻二弟,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又问:“那你怎么欺负她了?难道你信了柳寡妇的话,骂她了?”这种事不是没有过,那次柳寡妇被南头李金媳妇扇了脸,她没法撒气,就故意挑唆二弟说些难听的话,好在被三弟及时发现端倪,才没有惹到李金媳妇。
“我没有骂媳妇!”薛树受了冤枉,立即抬头吼道,十分气愤。
薛松吓了一跳,“你瞎嚷嚷什么!你没有骂她,那你干什么了?”担忧地看向后门,怕被叶芽听见。
薛树马上蔫了下去,左脚磨着地,“媳妇怕大黄,让我赶走它,我没赶,还用胳膊蹭她的胸口,她就哭了……”说到底,媳妇还是被他惹哭的。
大黄吓人,她害怕,胳膊对胸口……
薛松很快就猜出了大概情景,不由用力踢了薛树一脚:“我不是说过只要她不愿意,就不许你碰她吗?你是不是非要逼她走才高兴?”她本来就在柳寡妇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偏偏他还作出那种轻浮的举止,她能不多想吗?
薛树没躲,只是有点委屈:“媳妇那里软软的,我喜欢摸嘛,不信你试试,碰到后肯定就会老想着的!”他爱吃鱼,但也不是非要天天吃,可媳妇不一样,只尝过一次,他就记住了那极致的美好滋味,而且媳妇又不像鱼那样难以抓到,她就在他眼前晃悠,大哥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薛树跑到薛松的影子前,恨恨地踩他的头:“你就会打我!哼,等你娶媳妇了,我天天盯着你,你要是偷摸你媳妇,我也打你!”说完,好像又怕薛松打他似的,一溜烟跑了,自然也就没瞧见,他大哥,脸红了。
叶芽正在切豆角,见薛树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刚想问他跑什么,就听他朝前院喊了声“二叔”。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解下围裙,匆匆整了整衣衫,跟着迎了上去。
薛山梁和林氏并肩走在最前面,穿的都是粗布衣衫,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前者身形高大,肤色黝黑,背已经有些佝偻了,瞧见叶芽,他脚步一顿,随即善意地朝她笑了笑,叶芽忙喊二叔,然后看向林氏。
林氏头上裹着灰布巾,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显得整个人十分利落。她有些瘦,颧骨略高,但除了看着严厉些,她还是很好看的,哪怕常年劳作让她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糙发黄。
林氏进门后就飞快扫了一眼院子边角,见东西都收拾地整整齐齐,绷紧的嘴角略松了些,可当她看见虽一身布衣却难掩明艳姿色的侄媳妇,眼里便闪过一道厉色,对于叶芽的招呼,也只是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叶芽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薛树说了她很多坏话,所以她只是尴尬地红了脸,倒没有露出害怕委屈的神色。
薛山梁知道自家婆子是什么德行,咳了咳,侧过身,朝身后的姐弟道:“这是你们二嫂,还不快点叫人!”
“二嫂!”几乎同时,一轻柔一清脆的两道声音同时传进叶芽耳中。
她“嗳”了一声,待看清两个孩子的样貌,嘴角不由带了笑。
左边十三四岁的少女应该就是春杏了,白皙的鹅蛋脸,秀挺的鼻梁,水灵灵的桃花眼,就那样带着好奇和善意望着她。在她身上,叶芽看到了薛家人样貌上的所有优点,真是让人看一眼就心生好感的俏姑娘。
而薛树口中常常欺负春杏的虎子,其实只是个六七岁的男娃子,小肚子圆滚滚的挺了出来,脸蛋也圆圆,虽生着与姐姐一样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就没有那么出众了,但也算的上憨厚可爱。
他喊完二嫂,眼睛一转,瞧见已经挪到灶房里卧着的大黄,立即不耐烦地挣脱春杏的手,猛地朝灶房跑去,因为薛树和叶芽并肩站在门口,他的动作又太过突然,叶芽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所幸旁边就是门板,撑一下就重新站稳了。
男娃子都这样,她家里的弟弟也是莽莽撞撞的,叶芽没有在意,笑着遮掩过去,要请三人进屋。
身后却突然传来虎子的挣扎:“大哥,你放开我,我要跟大黄玩!”
薛松直接把人提到叶芽面前,压着他的肩膀:“先给你二嫂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你为啥要脸红?是不是想太多了?你想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