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章
“赵启明你的成绩单……”
对着班主任郑老太读完模拟考试成绩后那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赵启明马上配合的低下头做羞愧状不过这也不过是表面上给郑老太个面子而已毕竟她除了罗嗦点人还是不错的。
赵启明是淮南市第三中学高二(4)班的学生“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不过就是没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成天也不见他搞什么小动作可成绩就是上不去……只要努力一定能考个好学校!”从开始上学起当着赵启明的父母说过这种话的老师只怕也不止一打了。
他头几次听着还有点感动听多了以后就没什么感觉了甚至还有些不屑:除了语文学的汉字和数学学的算术可能在生活里还用得到一点苦苦背下那些外国人听不懂的外语和早已经升天几百年的历史人物的生辰八字除了应付考试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以这个作为“成材”的标准这样的材不成也罢。
赵启明倒是蛮羡慕那个创立共和国的毛老爷子的他老人家当年读中学的时候只有语文数学两门主课居然也敢交了三年的数学白卷还对校长说自己以后用不到的东西就不需要在上面浪费精力……换了现在早给当作不良学生的典型踢出学校了……
那时候的校长居然也同意这样的观点还把毛老爷子收做得意门生。赵启明有时候会心怀恶意的想:要是咱们国家早几十年就推广这样的教育制度那么单只是个英语大概那些现在一个个大名鼎鼎的科学家、数学家什么的有一大半就能给搞得别说进大学只怕高中也未必毕得了业吧……那样也未必不好至少那些后辈的可怜学子们要背的生辰年月也能少上那么几个。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自己当时想错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中国的专家学者不知道要比现在多出多少来就是现行的教育制度才使很多在个别领域里有特长的人无法接受更高的教育没有获得施展自己专长的机会从而成了废材。
当年在看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时有一段话赵启明深为认同。福尔摩斯对华生医生解释自己为什么连地球绕着太阳转的知识都不知道的时候说:“知道地球绕着太阳转对我破案有任何帮助吗?我的大脑是有限的所以我只能选择那些对自己的事业有帮助的知识装进去这种无用的知识我知道了也要尽快忘记免得它白占了我大脑的空间!”赵启明也是一样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倒更希望能把学校里强塞进去的那些对他想成就的事业无用的东西也忘个干净好装些真正用得上的东西进去。
想到这里赵启明保持着装出来的羞愧表情进入了走神状态郑老太之后的长篇大论只传到耳边就被自动省略掉了……
终于撑到了下课班主任前脚刚迈出教室门赵启明立刻换了张脸懒洋洋地坐在板凳上脑袋靠在墙边。这时隔壁高二(3)班的一位男生从窗外向他招了招手赵启明顿时来了精神挺身站了起来从书包里抽出一个装着邮票的集邮册揣在怀里跑出了教室。
“钱我带来了那三套邮票呢?”这名男生叫黄海波是赵启明最近才展的一名集邮爱好者。
“还在我这呢喏!”赵启明翻开邮册用小镊子从里面夹出数枚邮票来。都是去年行的邮票分别是《水浒》第二组、《华山风光》、《当代美术作品》从价值上来说由于是新票值不了多少钱但是票面的图案很精美。
自打前几天赵启明把八七年行的《水浒》第一组以及八八年的《泰山风光》卖给黄海波的时候他就打算好了要把这个系列的新邮票全卖给他。聪明的狐狸知道养鸡的好处:经常能吃到新鲜的鸡蛋鸡蛋虽然没有鸡肉的味道香但总不至于饿着自己。
价钱是早就谈好了的付了钱之后黄海波看着手里的这三套邮票高兴的笑道:“谢谢你呀!要是有什么有意思的邮票你一定要告诉我。”
“没问题!”赵启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回答的非常爽快。黄海波家庭条件不错是个很好的培养对象至于他所说的有意思的邮票肯定有八四年行的《峨眉风光》跟《泰山》、《华山》是一个系列的只不过价钱比较高要二十多块钱。
卖给新手邮票刚开始是不能把比较贵的东西拿出来的邮票贵了的话新手觉得这么多钱只能买一套划不来不如用同样的钱买几套比较便宜的放在邮册里花花绿绿的很有成就感。
当他们按照赵启明所设计的思路走下去之后逐渐会现自己在集邮方面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了很多邮票都是成组成系列行的手里既然有了其中之一那余下的几组当然也要弄齐不然哪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爱好者呀?
对于黄海波来说《峨眉风光》才是赵启明最终想要卖给他的邮票当然这些生意只不过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三国》第一组等等……。
赵启明在广大同学们心目当中是一个相当够朋友的人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对所有人都很友好谁要是有困难找到他他决不跟人兜***肯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别人。所以整个年级只要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同学。赵启明同学每每听到别人称赞自己都显得很不好意思。
而他真正的笑容是放在心里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孤注一掷4176
“情况怎么样?“赵启明刚走进会议厅视线就转向了大屏幕边走边问正坐在旁边的吴伟良。“呵呵.李嘉诚李主席今天中午开的这个新闻布会还真是时候看来他们是早有打算呀!……这不会又是你的主意吧!?“吴伟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他事先并没有听赵启明提起这事但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经过周密策划的。
奸商点点头一脸愧疚:“是的。李主席、任志刚两位和大家有君子协定关于我们在3号会议上确定的一些事情.涉及到香港的未来.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所以我没跟你们说不是不信任大家呀……”
吴伟良摆了摆手:“理解你也不用内疚。这么做的效果非常好大盘已经开始走高了半个小时回弹了11点。”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屏幕。
此刻是下午点1点35分.香港股市大盘1o492点。
赵启明看了也不由得心里一松一直处于压抑状态的坏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这几天奸商头都要急白了吃不好睡不好视网膜充斑腮帮子深陷了下去。
再这样捱两天只怕还没等打败别人、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但空方暂时的消停并不代表着他们手里没了子弹赵启明深知对方的实力给部下们进行战前总动员:“早上的攻击对于索罗斯来说只不过是热身。大家一定要打足精神.随时准备投入到更为激烈的战斗中。只要挺过了今天剩下的这几个小时我们第一仗就胜利了……!”
听了他的一席话二十四名操盘手群情激昂。
吴伟良又恢复了以往不动声色的严肃表情:“启明到现在为止你有几成把握?”
提到这个问题奸商转过脸来垂头丧气的小声叹了口气:“五成。如果索罗斯现在这时候改变策略把大笔资金重新压回到股市上咱们的努力可能都要白费。”
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张会出什么牌赵启明只有祈求上天保佑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拉高大盘打索罗斯和斯坦利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才有赢的机会。
不过奸商知道一件事。
两位对手此时的压力肯定不会比自己小多少。
看到目前这种情况最着急的就是斯坦利。
他整个上午已经投入了近一半的仓位用来打压股市但香港方面却一反前两天的常态拼死抵挡大量地抛盘。
消息传到瑞士索罗斯同样感到有些意外。
他指挥大军对香港股市动攻击起初也是报着一种试样的心态所以才会采取步步为营的手法。
一方面是因为香港自身的经济基础非常扎实即使受到东南亚金融危机冲击短期内也不会动摇其根本。
再者香港毕竟已经不再属于那个早已没落了的英国而是属于新兴的中国。
在回归之前.中国政府虽然声明不干涉香港的体制.但这个**国家会不会在关键时刻伸手拉香港一把。
索罗斯心里也没底。
但时至今日近两个月以来香港在自己的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中国政府却一直是袖手旁观。
除了1o月24号**中央的一号长对香港说过两句话在此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据索罗斯得到的内幕消息目前欧洲和美国政府同样承受着东南亚风暴带来的严重影响。
它们要求中国政府这个亚洲唯一逃过劫难的国家将人民币贬值以减轻自己身上地负担并且还以加入《世界自由贸易协定》、《电讯及资讯科技协定》等相要胁。
可见中国政府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索罗斯思考了一个多小时。
综合以上因素他断定香港已经快完了。
特区政府下调银行利率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他们宁可在美元储备上遭受一定的损失也不敢轻易放弃香港股市。
今天李嘉诚召开的新闻布会。
成立了一个什么“共创未来基金”正表明他们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垂死挣扎。
而股市大盘的反弹就像是一个重病多年的人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而且今天上午汇市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港币汇率已经掉到了1美元:7.747港币、这说明不少外围军团同时对汇市下手了。
股市在做空的打击下早就不足为患了一直坚挺的港币才是索罗斯最大地心病、眼下的情况让他信心倍增。
他立刻命令斯坦利依旧执行现在的计划一定要在明天也就11月8号收市之前利用手中现有的仓位将香港股市击垮。
而退出股市的资金全部投入到汇市同时加大对港币的冲击力度。
股市汇市双管齐下.索罗斯不相信香港还能撑得住。
斯坦利虽然觉得不应该过于乐观的看待目前的股市情况但索罗斯的理由非常充分自己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有按他的要求照办。
不到2点.一直密切注意着交易情况的赵启明听到手下报来的数据:空方再次大兵压境.数额巨大的抛盘开始出现!
奸商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血脉张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通红:“顶住!就是把手里的资金全部用掉也不能让他们再压近一步!”
这时候坐在1号桌的宋子宏急切的说道:“赵主席.我手里可以调配的资金不足.26ooo股香港电讯吃不下……”“有多少钱就吃多少……”奸商头大如斗。
巨头会议上曾经有言在先各大宗族的资金先要用以保障自身总资产排位第二的香港电讯这次却并没有参与。
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真他妈够闹心的。
奸商犹豫了片刻他心里有点乱只好跟吴伟良商量:“从备用金的户头上拔过去吧…”
吴伟良没有回答他却抬头向宋子宏问道:“先不急目前港讯的股价是多少?宋子宏答道:“42块3。”
吴伟良招了招手把宋子宏叫过来低声吩咐道:“你想办法暗中打压港讯到了39点适量吃进。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子宏跟在吴伟良后面这些年。
虽说就两句话对他的企图心里是透亮透亮的笑着点点头回了坐位
赵启明刚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脑子里闪了一下转眼就明白了。
根据11月3号的会议协定.各大财团目前需要互相扶持等股市风暴平息了之后就要把自己收购的别家股票按当时的购买价转回给对方.不允许趁火打劫恶意收购相对弱势的公司。
而香港电讯没有参与这次的护市行动大家都知道、只不过眼下谁也顾不上理。
奸商压低声音冲吴伟良竖起了大拇指:“您真厉害!”
吴伟良仍然板着脸孔小声道:“这是机会!启明你太善良了。要知道.真正有钱的家族都是国难财起的家。
香港这些大财团哪个不留着一手?现在这种局面正是咱们的好机会低价收购港讯。
到时候谁也不能要我们把股权还给他们。
根据证券法只要能达到15%.董事会自动会有我们的一席。以港讯在香港的地位.明远集团从此就可以跟香港十大财团分庭抗礼了。”
奸商看着前面二十四个操盘手奸笑着连连点头:“嘿嘿.学到了……!难怪当初在给他们分配公司的时候你把谁也不愿意要的香港电讯分给了宋子宏原来早有打算呀!”是赵启明一直是从全局出考虑问题、从没想过这种小手段。
吴伟良喝了口咖啡:“香港电讯太沉了。在现在的情况下背上就有可能拖垮自己这些人来之前肯定都接到过指示。呵呵这时候们正好拿来利用一下!”
他们在东南亚做的事谁也不知道。
除了上次在巨头会议上报拾大家的数目明远集团还留了4o亿的备用金用作不时之需。
尽管当时三个人说好.这笔钱轻易是不能动的但眼下这种好机会就是张廷在旁边肯定也会同意抽出一部分。
奸商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没人会想到咱们这时候打压港讯地股价。到时候咱们成了港讯的董事.谁也不敢有半个不字反而会感谢我们在危难时刻帮了他们一把呢!干坏事的是索罗斯好人是咱们做的您这招真是高明!哈哈哈……”他情不自禁地大声笑了起来操盘手们不知道出了啥事被这阵突如其来地笑声吓了一跳。
奸商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大家继续干话。
两个人聊天的这会儿工夫斯坦利的冲击越来越猛烈了好在因为中午的新闻布会股民们的态度比较乐观、他地攻势被散户以及投资公司消耗掉一部分。
尽管如此.二十四位操盘手还是有五人手里的资金告急。
赵启明立刻把明远集团答应资助的28o亿港币金拔了四分之一给他们同时联系李嘉试将目前的状况如实相告。
李嘉诚此刻正在和金融管理局、和任志刚布置着另一件重要的事听到这个消息也沉不住气了答应赵启明尽快想办法。
时间在电脑键盘的敲击声中慢慢流逝了大家终于在危急中拼杀到股市收盘总算在经历了上午的大跌之后、最终赢得了这一天的胜利。
11月7号这天险象环生.大盘在早上曾经一度下跌了6o多点但赵启明仍然焦头烂额地挺住了。
香港股市当天收报1o958点比上一个交易日上涨59点成交额达到了近期以来的最高峰549亿港币。
操盘手们更是一个个累到腰酸手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主要还是精神上的压力太大.想想香港的未来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谁能不捏着一把冷汗。
看到这个结果最郁闷的人就是斯坦利。
他手里的筹码已经投入了三分之二但多头竟然还是占了上风。
从成交量上可以看出.对方最少投入了四百亿港币的资金。
这个数据可以表明多头的实力也受到了重创.如果自己可以把目前转移到汇市的资金抽回来的话用不了两个交易日.就可以把对方一举拿下。
而汇市今天也达到了索罗斯预期效果.从中午的1:7.747继续下滑到1:7.756。
斯坦利清楚的知道索罗斯是个非带果决的人要想让他在这种情况下改变主意是根本不可能的
斯坦利只有把赌注压到明天。
他烦闷地关掉桌子上的电脑和几个助手离开了办公室。
11月8日.将是一个决定香港股市命运的日子。
张廷在收市之后回到了会议厅.得知大盘终于收了根大阳线心情也是由阴转晴。
他一下午都在忙着挤干明远集团最一滴水份为了在恒生期股开仓做多筹集资金。
只不过忙活了半天才搞到几千万港币最后还是按奸商的办法.通知几个铁杆把老本也投了进去。
最支持奸商的就是李胖子这家伙对奸商纯属盲目崇拜甚至根本不知道期股是咋回事二话没说就把手里那点现金全掏出来了一共有三亿三千万人民币。
张廷也没跟他多说.心想这家伙要是知道赵启明这次自己心里都没底只怕会追杀到香港来。
另一个支持奸商的人就是他的老婆齐雅婷这位挺着大肚子有家不能回的未婚妈妈对自己老公是坚决支持到底。
七拼八凑弄了五亿四千万.手里只留了一千几百万零头留着生孩子。
当然这里也有奸商被搜刮去的私房钱。
胡雪怡根本就没搭理这事她不是股东手里没几个钱齐雅婷只是把事情跟她简单说了一下。
陈法林父子一共拿了四亿六千万张志诚有两亿一千万张廷自己的钱是三亿吴伟良也拿了三亿。
算起来一共是二十二亿人民币张廷把这笔钱全投进了恒生期指说起来不少可如果这次输了的话大家可就真成了穷光蛋了。
恢复更新后的相关问题
“月影,你的过渡段太多了,这到底是商战小说,不是言情小说,老实说我是你的忠实读者,最早看你书的那批,你复出后,写商业方面都是一笔带过,不向你一开始写邮票和股票,还有写整那个厂长也不可能,就给打一拳数罪并罚判了27年,月影大大,你的这本书曾经是经典,所以请你回到原来的写风上来。——wesley825”
这是一位读者的意见,可能很多朋友也都有这个感觉。不仅如此,可能大家还会觉得现在比以前YY的厉害了。另一位朋友甚至以为这些变化是因为有枪手代笔……
这里解释一下:开超市不是重点。收拾那个厂长,只是YY的桥段,手法上夸张了一些,其实是想以另一种手法表现当前社会中的某些不良现象,比如广告效应和权大于法……。
目前是一些过渡性的东西,尤其是主角的感情问题。我对于如何处理这两个女主角,一直都在犹豫,其中还有符媛这个人物。做了这样的处理,正是为了以后不用在感情方面浪费太多的时间,这些都是必须要交待的。
可以向大家透露一点,从一百七十六章之后,就会进入主线阶段,重点有两个,一是药品行业的拓展,主要是表现主角在药品市场上与竞争对手之间的故事;二是积累资金,在九七年九月份之后,与索罗斯在香港一决胜负。
由于写的快了点,我在刑法上也没有研究,所以出现了判二十七年的笔误,见谅。
还有一点,我在广西住,两广大老二的打法,确实是去掉三条2,而且其中还包含梭哈的规则(同花顺、杂顺、黑红梅方等规则),所以才称作大老2。
看书的人口味各异,而本人最大的问题是写东西太严肃了,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件好事。因为目前的读者大部分喜欢YY的东西,而严肃的文风很少有人会接受,还影响写作速度。我是个靠这行吃饭的人,不得不考虑适当的改变,所以今后的文章中出现比较YY的东西,还请不喜欢的读者原谅。但主线和一些该严肃的东西,我是不会乱写的。
元月6日,回复wesley825的另一个问题:
谢谢你的批评!这本书因为听了一位朋友的意见,导致了下半部开始部分的失败,写的有点变味。脱离了生活气息,我写的也非常吃力,目前正在走回原路。你说的没错,以商战为主正是这本书的特点,如果不是因为没时间修改,下半部开始那些我早就把它删掉了。现在的情节应该说已经回到了本书自己的风格上,在药品行业的市场进行争夺战,希望以后能让大家满意。
暂时谈这些,以后还请大家多提出宝贵意见,新年祝大家万事如意!
关于vip更新
最近一直没更新的原因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在此就不重复说明。今天星期六,明天晚上之前一定更新。
耽误大家看书,抱歉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不起大家伙了。
有关金融风暴部分的说明
最近忽悠了六七章,专业方面的东西写的太多,搞得大家云里雾里的,真不好意思,兄弟们看得累,我写的也挺累的。
为了表示歉意,在此对几个概念上的东西说明一下。(声明:本人不是专业人士)
一、多头(或做多):所谓多头,大概就是指看好后期行情的一个或一伙人。以一支股票为例:如果说庄家从10块钱一股开始炒上海申花,目的是炒到很高的价位,然后再抛出手赚钱
10——12——14——16——18——20——22——24——26——28……
根据上面的数字,多头看好庄家,可以在任何价位买进,当然价位是越低越好,然后在上涨的过程中,找到合适价位再出手。
因此说,多头是庄家的帮手,离了做多的人,价钱靠庄家一个人是炒不上去的。
二、空头(或做空):空头和多头做法类似,但稍微累了点。
同样以上面的一组数字为例,比如空头10块、11块、12块、13块各买1万股,这时候手里有4万股,平均价11块5毛。
等到14块的时候,一次将4万股全抛出,每股赚2块5。如此一来,由于大量抛售,会把股价打压到11块或者更低,然后空头又开始慢慢吃进……以此类推。
他们是在多头拉动股价上涨的过程中,通过打压股价、低价建仓,等庄家拉高之后,再抛出打压、建仓。实际上空头基本上都是等股价上升到一定位置的时候,突然大量抛出,给庄家以及多头以沉重打击,然后牟取利润。(大家可以借鉴赵启明和吴伟良在上海的斗争,当时奸商做空,吴伟良做多)。
三、恒生期股
期股和期货一样,类似赌博。
简单来讲,比如今天是10月1号,上海申花为10块钱一股。某空头交100万块押金给恒生期股开10万股的盘口,赌申花在11月1号跌到8块以下。某多头也交100万块钱押金,愿意赌这10万股。
到了11月1号,如果申花跌到8块,空头就从恒生收走多头的100万押金,同时从股市花80万块钱买进10万股赔给多头,赚20万。如果申花涨到12块,空头仍然收走多头的100万块,但是同时要花120万买进10万股赔给多头,赔20万。
只不过索罗斯开盘口赌的是香港股市大盘指数,按规定一点50块钱。(目前中国国内股票市场没有期股。除了期货以外,短线只有邮票市场对于近期内准备发行的邮票有这种玩法,基本上开盘价是邮票发行价的二至五倍。)
问一句:有上海申花这支股票吗?我只记得有这么一支足球队……
相关问题
回答部分读者提出的问题:
1、可爱的小兔兔lt;1-1315:40gt;能不能对男主角好点啊?我看了就觉得疼啊!女主角要温柔点的啊,虽然你说这是他们表现爱的方式,就我个人觉得只要一个女的爱上了一男的再怎么也不会这样啊!
答复:奸商被老婆打那都是故意渲染的,只是为了调节气氛,没想到给部分读者造成心理负担了……,抱歉呀抱歉!不过被打这种情况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没有这么严重而已。
此外,这本书第一章当中胡雪怡扔板凳砸奸商的事,是本人初恋的亲身经历,之后在中学里的恋爱故事,也是如此。说到底,这个女主角就是以初恋人物为原型塑造的,性格特点基本相同。
2、明石先生lt;1-1214:06gt;写做药这一块很精彩!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怀圣堂医药经销上百个品种,终端业务员的身上一个人应该分到十几个品种,而味之素才一个品种,业务员如果跳巢到味之素的话不是疯了吗??一个品种的提成无论多高也不可能和十几个品种的提成相比的。
答复:这件事我在内容中没有作出说明,其实也就是两句话的事。业务员们不是冲着味之素去的,而是冲着苏海去的。有个卫生局局长的姐夫,在这个行当自然要好混得多。况且味之素的品种并不止一个麦滋林,做为代理商,如果宏天今后操作的好,可以接很多过来。
3、作品名和封面的问题
实体版的封面实在是惨不忍睹,工人出版社真是烦得要死……!以后再出的话,打死不找这家了。
4、有关TJ的问题。
答复:在起点的两本书,已经有一部全本了。不要说有这么多朋友,即使是从专业写手的态度而言,我也不会TJ了这本书。换句话说,要TJ的话早这么干了,也不会停了三个多月又回来重写。
5、作者是不明白教唆敲诈勒索也等同于犯罪吧?或者作者小时候没有体会过被学校的小流氓无端敲诈的无助感?居然拿这个来当英雄事迹吹,受不了。中国就是这样的法盲太多,才会有那些精英经济学家放厥鼓吹暴利。噜噜Qlt;1-1023:03gt;
答复:以上这位读者还发了不少相关的言论。就这本书前一部分而言,说是在鼓吹校园暴力简直是乱扣帽子。打人的事我写的很少,就算我写了,也只不过是在陈述当年的事实。我小时候被人从小学一年级欺负到四年级,对这种人非常憎恨。其实我想强调的只是在此之后,奸商和陈致远两人向好的方面发生的转变,尤其是陈致远的自我反醒。
说到感情问题,少年人懵懂的情窦初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绝大多数人对异性产生感情,只是凭着一种淡淡的感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作品在开始部分出现奸商移情别恋的情况,其实在绝大多数人身上都发生过,那就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当他确定自己是喜欢胡雪怡的时候,即使后来面对齐雅婷,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难道陈述一种现实当中的校园暴力和初恋情节,就是在鼓吹了吗?要是以这种逻辑,那描写强奸的就可以认为作者是在鼓吹强奸,描写打劫的就可以认为作者是鼓吹打劫……。
这位读者真是肤浅到了令人可悲的程度,就是挑毛病,也应该像其他读者一样,从作品本身出发,而不是像这种自以为是的乱说一通。
实际上,我在本书中唯一鼓吹的,就是反对现实僵硬而毫无前途的教育制度,长此以往,对国不利。
6、加精的问题。
一般我都是全点,除了只发几个字母、疑似灌水和妄言的贴子以外。每周发为止。当然,有时候会发生漏掉的现像,那不是我对某贴有意见。
第一章 馊主意
耳边“乓”的一声巨响,把正背靠着墙壁闭目沉思的赵启明惊得浑身一颤,他抬眼一看,是班上有名的母老虎胡雪怡,拿着根桌腿,用力砸在一位同学的桌子上,那同学睡得正甜,让这一棒子差点给吓成了神经病。
中午会留在学校不回家的没几个人,赵启明今天也是第一次不回去,因为他打算借着午休时间给冷战中的女友兰梦雨买件生日礼物,为此还他破例从倒腾邮票的资金里挪用了一百块钱。只是左思右想了良久,他还是没想定该送个什么好。
他暗暗的笑了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准备看这场即将上演的好戏。这个胡雪怡性格一贯难以捉摸,平时不太跟同学们来往。说具体点,即使她的长相是一流的,但终究也没什么人能忍受她这种类似变态的性格超过三分钟。
“你神经病啊!!”那同学正巧也姓胡,叫胡传兵,是个从外校转来不久的插班生。不过他性格直爽,虽然个头不小,但人很厚道,很少和其他同学发生矛盾,来了没多久就有很多朋友了。
抬头一看是胡雪怡干的,他满腔怒火登时消了一半,不为别的,跟这种人计较,自己落不着什么好,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胡传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抬脚踢开课桌,气呼呼地走出教室。
切!真没劲!赵启明见两人没吵起来,心里很有点失望,那个胡传兵也真他妈不是男人,对这种泼妇,居然也能忍得下去。算了,没戏看了,还是去商场逛逛,随便挑个什么好了……
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无意看见胡雪怡那张因为得意而神采飞扬的脸,赵启明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那份冲动就象突如其来的大浪,把心中兰梦雨那本来就已经有些模糊的影子一下子冲得毫无痕迹。
赵启明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低调的自己会突然挑起事端来,满脸不屑的冲胡雪怡说道:“喂!胡雪怡,除了欺负老实人,你还会干点别的吗?”他歪着脑袋,双肘架在两边的课桌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乐意怎么着,关你屁事!”胡雪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桌腿扔在地上,捉弄了胡传军,她心里正得意着,却被赵启明一句意料之外的话说得心里老大不爽。
“干什么不好,非要搞得像个母老虎一样人见人厌,又何必呢?”赵启明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还轻轻把腿跷到了桌子上。
“你……再说一遍?谁是母老虎?”胡雪怡一向最恨别人这么说自己,寒着脸喝道。
赵启明一脸的蔑视:“就是说你呢!又怎么着?”扫了胡雪怡一眼,干脆转过脸去,看也不看她。
他话刚落音,胡雪怡冷不防抓起身边的凳子,隔着几排课桌就向他扔了过来。赵启明急忙直起身来,一抬手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凳子,手臂传来一阵巨痛让他倒抽了口凉气。凳子“咣”的一声落到了旁边的课桌上。
他握着手臂活动了一下,还好,除了有点酸痛倒没什么别的感觉,忍着疼痛,赵启明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咧着嘴笑道:“哟,妈的,你还真敢呀!”
“就砸你了!怎么样?”胡雪怡刚出手时还有些担心,真砸伤了人就麻烦了,可赵启明的笑容实在是招人恨,既然对方没事,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赵启明自打升学到了这个班,一年多来跟胡雪怡最多只说过几句话,全班五十多号人,大部分相处的都不错,只有胡雪怡是少数几个没打过交道的人,也难怪,过去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兰梦雨身上。这会看着胡雪怡横眉冷对的表情,忽然觉得她还真有点意思,心里又动了动,笑道:“行,算你狠,总行了吧!”
他的笑容有个特点,嘴角总是微微歪向一边,一副吊而朗当的样子,让胡雪怡看着就有气,旁边唯一能和胡雪怡谈得来的肖静拉了拉她,“算了,雪怡,咱们出去走走吧!”
胡雪怡翻了赵启明一眼,和肖静一起走了。赵启明目送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上课的时间快到了,赵启明始终坐在那里想心事,对胡雪怡的那种感觉,使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兰梦雨,更忘记了买礼物的事。他所在的这个班,成绩不是最好的,却是全年级公认的美眉班,他今年入校报名的那天,就看中了兰梦雨,几经波折,她终于答应了和自己交往。
可私下里约会了两次之后,赵启明几乎是忽然之间就对兰梦雨失去了感觉,原先心里那股子兴奋与激情怎么也找不着了,他不再主动和兰梦雨约会,而是在自己的迷茫中渐渐疏远了她。
他不知道兰梦雨是什么感受,这位个性鲜明的女孩子依然故我,就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启明也经常会怀疑自己这种反常的心态,当初追求她的时候热情如火,按说从约会开始,自己应该更加投入才对,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心情都没了呢?无聊的他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恢复和兰梦雨的关系,顺便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一直坐到快上课,同桌的姬鸿雁把书包塞进了课桌里,看赵启明坐在那发呆,问道:“赵启明,给兰兰买的礼物呢?”
姬鸿雁和他是好朋友,两人在初中的时候就是同桌,关系一直都很好,几乎无话不谈,在兰梦雨的事情上,她也是帮了大忙的,听说赵启明准备和她重修旧好,很是,一来就问起了这事。
“礼、礼物呀……”赵启明挠了挠脑袋,没了下文。
姬鸿雁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课本和作业本从书包里取了出来,没再搭理他。
整个下午,每堂课的课间十分钟,赵启明都趴在桌子上装作打瞌睡,他知道兰梦雨那满怀期望的目光有意无意会偷望向这边,但他就是能装作没看见。好不容易煞到放学,赵启明抓起书包就跑出了教室,连一秒钟都没停。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陈致远和几个家伙蹲在校门外的花圃边上,不知道又在打谁的主意。
“哥几个等谁呢?”赵启明远远地冲陈致远打了个招呼,这家伙穿着件时下最流行的茄克衫,怀里探出个刀把,看那副样子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陈致远歪着嘴角笑了笑:“你们年级三班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昨天和我一兄弟过不去,我们找他聊聊。走你的吧!”他可不想让赵启明掺和,要是这家伙的朋友就不能不给他三分面子。摆出这么大阵仗,回头要是没动手就收场,自己这个老大在兄弟们面前可不大好看。
赵启明根本没打算理这事,脚下一步没停:“我先走了,你们小心点,回头可别让校警抓着!”看对方的意思,他知道今天要有个家伙要挨刀子,和现在不同,那年代拿刀子在学校外砍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每个星期都能见着几起打架事件,干得头破血流都算是轻的。
陈致远斜了他一眼,鄙视地伸出了中指。在古老的一九九零年,这个若干年后非常流行的手势还没普及,他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赵启明转脸走了,撂下一句话:“明天的事情可别忘了!”其实他知道陈致远是不会忘的,这牵涉到他们两人的利益,比打架砍人要实惠多了。
这家伙住在的学校附近的闹市区,虽然年纪不大,却跟校外的一帮混街面的烂仔有交情,在学校里一向是声名狼藉。赵启明会和陈致远合作,始于陈致远去年的一次意外收获:
有一个和陈致远同年级的呆头鹅,居然蠢到不知道他在学校里的大名,给他的女朋友写了份情书,结果让陈致远给知道了。
也是在一天下午放学之后,陈致远带着几个兄弟抓住了这小子,那家伙是个老实人,被他们吓得差点没跪下,陈致远给了他几耳光,让他拿三百块钱了事,不然就让他爽到住院。这在当时可是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呀!一个穷学生,就是去卖血也来不及弄到这么多钱,这小子实在没有,又怕挨打,就自己提出一个条件:从自己集了多年的邮票中拿几套给陈致远抵账。
陈致远其实也就是想敲个几十块钱拉倒,也没想到这家伙的胆子比蟑螂还小。他虽然不懂邮票,但也知道有的邮票是比较值钱的。怎么说能拿到值钱的东西也总比一无所得要强,于是就答应了他,第二天,这小子从家里拿了八套邮票给了陈致远,陈致远不知听谁说起赵启明对邮票是内行,就找到了他。
当时赵启明只是知道本校有陈致远这么个恶人,却从来没打过交道,不过对方拿来的这几套邮票还是挺好的,品相也不错。陈致远随便开了个三百块的价钱,赵启明心里估了一下,中国解放后发行的几乎所有邮票当前的市场价他心里都有个数,这八套票少说也值四百多。
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又说了一番对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比如哪张有油墨呀!什么地方因为保存的不好,有了霉斑呀,哪张票的角齿不全呀!把没有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唬得陈致远一愣一愣的,又没办法反驳他,最终两人以二百六成交。
两人谈好之后,赵启明先把邮票拿走了,他当时口袋里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想让名声在外的陈致远知道,这年头心黑手狠的人比蚂蚁还多,先把东西拿到手倒是真的。
赵启明先货后款的理由是:东西还是先交给我,你不大懂行,万一把邮票的品相弄坏了,价钱又要打折扣;平时上学不带这么多钱,而且都是一个学校的,你陈致远也不用怕我会跑了……陈致远想想也是,凭自己在学校的名气,还没有人敢拿自己开涮,于是就答应了他。
第二天二百六十块钱就依约交付了,陈致远看着手里的钱很是开心,而赵启明却一脸痛苦的表情,像是吃了天大的亏似的。
赵启明挑出了最好的一套:徐悲鸿的《奔马》留了下来,没等到周末就专门去了趟邮市,把剩下的七套作价二百四十块倒给了其他邮票贩子,其实这几套也都不错,但以赚钱为主要目标的赵启明不想占用自己有限的资金,只好忍痛割爱了,即使这样,也等于是自己不花钱白得了一套价值二百块钱的《奔马》。
他很贪心,但有一点一直做得很好,那就是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贪,该贪多少……
沉浸在欣喜之中的赵启明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主意有点损,但不失为一条很好的生财之道。
他把计划考虑清楚,没过两天,就去高三(5)班找到了比自己高一届的陈致远,在扔给他100块钱之后,跟他挑明自己的想法。
“这一百块是那天你卖给我的邮票赚来的,还你,大家交个朋友!”赵启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一直盯着陈致远的眼睛,从对方见到钱的目光中,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对面这家伙一定会很感兴趣。
陈致远有点迷糊了,头脑相对简单的他没想到这个赵启明会这么干,挣到手的钱还会还给自己。直到多年之后,他想起这事仍然感慨万千,毕竟那时的赵启明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半大孩子,竟然对于合作产生的利益如此敏感,毫不在乎眼前的得失,这始终都是他打心眼里佩服赵启明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小子打什么主意?”陈致远当然也不傻,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干把挣到手的钱又还给自己,肯定还有别的事。
“我有件事打算跟你合作,想不想听听?”赵启明骨子里对陈致远也有些害怕,毕竟对方乃是全校闻名的坏鸟,但他全面考虑过这件事,认为自己有把握把这个人乖乖的牵到自己的贼船上来。
“哦?你说……”陈致远很想搞清楚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
“这里人太多,咱们到操场上聊聊。”赵启明诚恳的说道。陈致远话愣了一下,这话听了耳熟,凭他这几年的经验,一般是准备跟人开打才会这么说话,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老子没空陪你兜***!”他狐疑的盯着赵启明。
赵启明转脸看了看旁边两个不怀好意的男生,“那咱们去走廊聊吧!我只是想跟你谈一件挣钱的事。”说着他走出了教室。
别人话说到这份上,陈致远也不肯在两个弟兄面前丢面子,跟在后面来到了走廊。那两个家伙也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动静,一脸恶意。
“说吧!”陈致远有点不耐烦了。
“你上次卖给我的邮票从哪搞来的?”赵启明要是认真谈起事情来是不会理会对方是什么人的,这是他的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关你什么事?那是老子自己的不行吗!”陈致远大声嚷了一句,虽然他心里有点发虚,但他还没把面前这家伙当回事,说着他眼睛里便露出了凶光。
“肯定不是你的!”赵启明断然说道,“不过我只是有个主意想跟你商量,你用不着防着我。”他始终没躲开陈致远的目光,不是因为他不怕,而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挣钱的事,没顾得上害怕。
见陈致远没有答话,赵启明很简单地说出了他的想法:“给你邮票的人手里肯定不止这几套,我觉得要是你能把那个人剩下的邮票都弄出来,我去帮你卖,这样可以搞到不少钱。”
陈致远跟赵启明比起来,或许打架比他强多了,但论做生意和玩手段的水平,比赵启明低了可不止一个档次,上中学的时候,他只知道钱是拿来花的,却没想过该怎么挣,更是连一点经商的意识都没有,在这方面他基本上算是个白痴。
他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会,赵启明还在继续说着他的想法:“我知道你在学校里的名声,不过我觉得你没有很好的利用它。咱们学校有不少人玩邮票,据我所知有些人是从小学就开始集了,要是你能把这些人的邮票搞到手,然后我去帮你卖了,保证你能有不少钱,而且不会让你吃亏。”
陈致远觉得自己对赵启明的想法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是个港台歌曲在国内进入鼎盛时期的年代,强劲的流行趋势横扫整个中国大陆,淹没了整整一代人。陈致远一直想买一台四声道的录音机,可那玩艺就是国产货也要五百多块。
自己的父亲多年前就扔下家跑得没影了,母亲在一家小企业上班,每月三百多块工资仅仅只够维持生活。他原打算自己想办法弄点,再让其他学生贡献一些凑凑数,可不知为什么,无论是通过什么方式搞来的钱,只要一到自己手里,很快就无影无踪。
几天前卖邮票搞来的二百六十块,昨天之前就一个子不剩了,也就是跟弟兄们去小酒馆吃了两顿,给了街上一位哥们五十块钱江湖救急,除此之外,陈致远实在想不起自己还干了些什么事。
他摸了摸口袋里刚刚拿到的一百块问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要一成的好处费。你不要以为我要的多,如果你自己去卖,随便被别人坑一把都不止亏两三成。”赵启明还是一脸的诚意,等着陈致远的答复。陈致远犹豫着,手里的这一百块钱完全可以说明问题,原以为二百六已经不少了,谁知道还是让人赚了一百。
他要是知道真正的价钱是四百多的话,八成要吐血吐到死,死之前再把赵启明打一顿……
事情的结果显而易见,钱这个东西,对于任何人都具有是很大的诱惑力,不同的只是量与质的分别而已。换句话说,你出价一百万别人可能死活不肯卖,或许出到一千万,想要的东西可能就归你了,不论是良心还是女人。
也有极少数的人能抵挡这种诱惑,而绝对多数的人是受不了的,陈致远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赵启明的想法还有很多,从上次陈致远拿邮票卖给自己的时候,他就看出这是个比较容易糊弄的家伙,而且他相信一件事:不论是任何行当,对于内行来说,外行基本上就是白痴。
第二章 邮市新人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赵启明来说就比较容易办了,他所要做的,是想尽办法打听哪个班级的同学手里有值钱的邮票,然后和陈致远商量个主意,把东西搞到手,就算不是全部,也要敲出些值钱的东西来。至于手段嘛,无外乎是威胁恐吓、栽赃敲诈,最多动手把对方打一顿,弄到邮票是最终目的。原始资本地积累靠的是掠夺,这种事上个世纪干的人多了,眼下有陈致远这个枪手冲在前面办这事,赵启明只等着数钱就得了。
刚才在学校门口扔给陈致远的那句话,就是提醒他明天要干的那个计划,赵启明什么都不担心,就是怕这家伙不懂得把握分寸,搞出什么麻烦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让走在路上的赵启明暂时没心情去想挣钱的事。他的心里又打起了小鼓,胡雪怡这个小妮子真是够劲道,仔细品味着那种感觉,他有些迷糊了:眼下抛开兰梦雨转而追求胡雪怡,好像有点不太人道……
年青人的感情是冲动而多变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可能又看上了那个,究竟该是哪个,有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总而言之,对赵启明来说是多多益善,喜欢就追,现在是,将来也是,可眼下毕竟是在学校,玩过了火就不太好了。
回到家里,父母还没下班,赵启明扔下书包躺在了床上,随便抽出本书拿在手里装样子,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罗素文集》。
作业他是没兴趣做的,自从经历了初三升高中那段让人终生难忘的痛苦生活之后,他就打心眼里厌恶上学,爷爷嘴里常念叨的:“家里就你一个,千万要考上大学呀!要不然今后就别想过好日子,咱们家可是几代书香门弟,丢不起这个脸……”他从来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值得欣赏和重视的地方,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换来的就是赵启明脸上的冷笑和心中的不屑。
要是跟杀猪卖肉的说这些,他真敢拿刀砍你:俺的日子过的很丢脸吗?赵启明想象着一个彪形大汉手持杀猪刀气势汹汹的样子,嘴里笑出声来。
其实他并不讨厌读书,只是周围那些可以左右他生活的人,在学习这个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极为反感,在这些人面前,他不可能像一个屠夫一样跟他们翻脸,只能装装好孩子罢了。久而久之,叛逆的思想就使他离一个好孩子的标准越来越远,傻比才当好孩子!
不知这帮当家长的都是怎么想的,对于子女上大学的渴望在赵启明看来简直是一种病态的执着,要是看到成绩单上有哪门功课不及格的,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100吨的大锤砸过一样扁平而痛苦。
学校里的大多数老师也一样,对人的态度是根据学生的个人成绩发生变化的,在同时见到一位好学生和和一位差学生出现在面前的情况下,那张脸瞬间能从阳春三月变成数九寒冬,时间绝对不超过0.5秒。
赵启明的成绩在班上只是中下等,每逢自己遭遇到这种待遇,他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干的行当,不一定每个行当都需要人整天拿着本破书人模狗样地啃,就算是这么干了,也不代表将来就一定能有所成就,那些不适合上学的人,拿枪顶着他,也学不好。
赵启明静了静脑子,现在他对书的兴趣并不在课本上,而是这些课外读物。近两年他看过不少历史和哲学方面的书,从而清楚地认识到一个很基本的问题:一个人只要有一个正确的思想,就不用担心自己将来没有出路,因为懂得思考问题的人,永远不会被社会所淘汰。
让他感到好笑的是,他到现在所领会的人生道理,没有一条是从那些教课书上学来的。
随手翻开文集,他看到一句话:快乐的人生必须有一种能够忍受厌烦的能力……。这句话说的真他妈对极了!要是不能忍受这种厌烦的心情,老子早就英年早逝了。
就这样,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晕晕乎乎地渡过了这一晚,连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时儿浮现出胡雪怡的样子,时儿又是《罗素文集》里的话。
“启明,哪不舒服?”母亲放下手里的碗筷,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看到儿子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还以为是生病了。
老爸还在车间里加班,没回来吃饭,他经常和赵启明碰不上面,就是见着了也没什么话好聊,这也是赵启明这个当儿子的喜欢爸爸的原因之一。
“没什么,今天下午英语测验,有一道题我明明会的,但是交了卷才知道写错了……”赵启明脸色依然低沉,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就回自己房间了,一向爱唠叨的母亲听了这个解释没有再说话。
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其实下午他的英语试卷一半是自己写的,一半是在班长高松的帮助下抄的,答错了的谎言只不过是他随口编出来的而已。
撒谎到了这种境界,绝对是国家队的水平,仅仅是一道题答错了,就搞得心情低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孩子有进取心呀!这令做母亲的多么感动,又怎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今后一定会出人头地?既挡过了问题,又取得了信任,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任何人都会说谎话,而说谎骗人的最低水平,就是一说一个窟窿,话还没说完,自己脸就红了,这是笨蛋口中的谎言。
上升一个档次,就是能够自圆其说,别人虽然有疑问,却暂时找不出问题的关键所在,注意,只是暂时的。事后还需要用其它的谎言来弥补,以致于最终被人看破,我们说这种人是耍小聪明。
再上升一个档次,那就是绝对经过深思熟虑的一个谎话,考虑到一切客观存在的情况,基本上不会被人识破,这是有头脑的人。
而最终的境界,就是一箭中的,让听的人连一丁点怀疑的念头都没有,而且是完全的信任,哪怕是别人告诉他那是骗人的谎话,他也不相信。
这种境界不是任何人都能达到的,必需要针对受骗者的心态量身订做,是心理学、语言学、头脑的灵敏程度等多种因素的综合体现。
刚开始赵启明并不想这样欺骗父母长辈,欺骗了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哪里爽,但是他实在不想成天被数落和唠叨,为了避免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烦恼,最后也只有采取这个办法了。
赵启明轻轻地掀开床垫,从床头和床板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小邮册,再次打开最能勾引他的这个本子,看着这些小纸片,他脑子里什么烦恼都没了。
他感兴趣的不是这上面的花花草草和各种各样的人物造型,而是它们背后的市场价值,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人民币。
赵启明有两个邮册,一个是拿来卖的,里面没有什么值钱货,都是糊弄新手的玩艺儿,他平时就是拿着这个本子去学校卖给其他同学的。而手里的这个小本子,才是他自己的存货,除了他自己,没别人见过。
比起自己的父辈来,赵启明对于中国整体国策的把握,完全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认知程度,那就是:在国内发展经济的过程中,钱的重要性。
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就特别讨厌父母平时的节省,平时不舍得吃、穿、用,连买5分钱一斤的大白菜还要跟人还价4分5……,虽然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使全家人生活得更好,但赵启明绝不承认这么做对于一个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七百块钱收入的家庭,能有多大的帮助。
他这几年始终相信一件事:有钱,不是平时省出来的,是靠自己的头脑挣来的。
只有小市民才只懂得从日常生活里省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父母的表现很大程度上符合这类人没能耐挣大钱的特征,他立志不过这种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日子,哪怕是一天也不干。
自从赵启明明白了钱的重要性,就一直在寻找挣钱的机会,选择捣腾邮票则是一个偶然。
1990年仲夏,赵启明在邮票交易所门口等一位同学,对方人还没来,他就顺便进去转了转,打听了一些邮票的价钱,他当时就对这些四四方方的小纸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来这些东西是可以保值和升值的。
当时他并没有金融投资这类的概念,只是发现了这个不用花很多时间就可以干的生意,这令他欣喜若狂,于是把自己手里十几年集攒下来的800块压岁钱偷偷取了出来,开始了邮票的生意。
那一年是中国邮市走向**的开始,虽然当时的上海刚开设了股票交易所,可绝大多数中国人对这个新鲜事物没有多少兴趣,心底里觉得股票是一种风险很大的玩艺儿,和国人传统的沉稳心态不符。与此相反,一部分已经富起来的人把能够保值的邮票作为一种投资和生财之道,疯狂进行炒作,在今后的两三年里带动了整个邮市的火爆。
与成年人不同,赵启明没有时间像个商贩一样成天耗在离自己家有十公里之远的邮市,他只是利用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的时间去那里转,开始他并不买,只是在一边看。
即使是周末,卖邮票的人也不是很多,他们手里拿着两三本的邮册,有谁想看就递给谁。后来赵启明才知道,这十来个人除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其他人全都有正式工作,只是他们把本职工作当成了副业,而倒腾邮票反倒成了他们的主业。
想入行,当然要先搞清楚邮票的基本常识。赵启明在集邮交易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花十四块钱买了一本《1990年最新排价》,上面用彩页印着每一套邮票的票样以及国家价、发行量、设计者等等相关介绍,在记住这些相关资料的事情上,他下了很大功夫。但是市场价跟国家排价是有很大差别的,一般来说,都要高出一倍以上,更好的甚至会高出十几、几十倍。
于是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看遍了几位票爷们手里的每一个本子,别人买,他就在一边看着他们讨价还价,想跟人打听,却没人搭理他。
躺在床上的赵启明翻开了邮册的第一页,摆在最上面的一套《桂林山水》出现在眼前,这套票让他想起自己在交易所第一次遭人白眼的事:
“……你看这品相(注1),”四十多岁的李胖子咧着一张大嘴,下巴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口沫横飞地强调着“品相”这两个字,用小夹子熟练地把几张邮票夹了起来:“你自己看看,绝对是极品,和刚从印刷厂里出来的一样!180块钱你哪找去?”他说的就是这套《桂林山水》。
买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看样子已经参加工作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套票,目光中的渴望不言而喻。看了半天,他还是摇了摇头,依依不舍地走开了,估计是没这么多钱。李胖子冲着他的背影嘀咕了几句,一脸的失望。
一直站在旁边的赵启明抓着这个空档问道:“叔叔,‘品相’是什么意思呀?”
李胖子生意没做成,原本就心情不好,一看是那个经常来邮市里转悠的少年在问自己,皱起了眉头推了他一把:“去去去,瞎掺和什么……”李胖子一见是赵启明,不由得一阵厌烦,这小家伙从来都不买东西,李胖子向来反感这种只问不买的人,尤其是穷学生。
被推到一边的赵启明对他的态度非常憎恨,他最讨厌那些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成年人,仗着自己年岁大点,从来都无视少年人的存在。心中气恼的赵启明提高了自己的嗓门:“问问都不行?那套票我看看!”
“看看?你买的起吗?”李胖子的这句话不知是故意激他还是真的看不起他,总之赵启明是真的生气了。
赵启明没有说话,目光坚定地迎向李胖子,很有点男子汉的味道。
“李胖子,给人家看一下又不会掉了块肉,说不定这小朋友真有钱买呢?”站在不远处的许老头一脸和善地帮着赵启明说了句话,李胖子出于对这位邮市元老的尊重,把手里的邮册递给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
看着赵启明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李胖子的脸上才恢复了人色,而这套《桂林山水》,成了赵启明有生以来买的第一套邮票。
没过多久,赵启明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个总结:年青人就是年青人,一个字,嫩!好在李胖子虽然态度不好,但为人还算厚道,这套邮票的品相和价钱都不错,自己才没吃亏,换了邮市里另外几个人,只怕就难说了。
后来的日子里,他通过自己的观察渐渐发现,邮市里的这帮人,非常排斥与生意无关的行外人,想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什么,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他自己也是入行了之后才有所感悟:如果什么人都成了行家里手,那自己这帮人还去挣谁的钱?
幸亏他运气不错,那位60多岁的许大爷不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精,赵启明从他那里弄清了自己所有的疑问,但和买家打交道的手段,以及后来玩的那些伎俩,却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慢慢的,他开始自己买票了。
半年后,赵启明成了行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票爷”,而且还是最让行内这些大人们最感吃惊的重要人物。
一页又一页地翻过自己手里的这本邮册,虽然总共只有五六页的东西,但包括小型张(注2)在内,每一套的市价都在150块以上,这个小本本的市价已超过五千元。
这就是赵启明大半年来的收获,他抱着小邮册躲在被窝里,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第三章 失败的初恋
第二天早上醒来,当赵启明从床上坐起来的一瞬间,就决定放弃和兰梦雨再续前缘的想法,胡雪怡那股子泼辣劲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后来,他在兰梦雨的事情上这样宽慰自己:一个人一生当中,总是要经历失恋的挫折,这虽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也会让自己的感情成熟起来,没有经历过失恋的人生,将是不完整的人生。既然如此,就让自己去充实兰梦雨的人生吧!当是做好事了。
“那小子就是一色魔!”三年后,陈致远曾经跟自己的几个兄弟这样评价赵启明,“他追兰梦雨的时候像狗撵骨头,满脑子的激情,可人家今天答应了和他好,他没几天就撂下脸来不理不睬了。”
当时在场的赵启明并没有做何解释,因为这是他的真实写照,或许这从另一个角度体现出他在困难中的那种执着的精神,可用在兰梦雨身上,就显得有点花心了。没办法,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只不过秉性这东西是不会轻易以个人的意志发生改变的,对她没感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启明个头高挑,体形偏瘦,目光中总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味道,再加上略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神情,和他不熟的同性看见这眼神就想把他拖出去扁一顿,可在女孩子面前,这种与生俱来的目光和气质,是具有强大杀伤力的,不论是在少女情怀的中学时代,还是在赵启明走上社会之后,不论是女孩子还是女人,十个当中有八个抵挡不住。
更何况他做事细心,还练了一招:温柔体贴,所以自出道以来,虽然没谈过几个女朋友,却从没失过手。
从家里骑自行车到学校自少要二十分钟,北方的秋天寒气袭人,要是到了冬天,那滋味更不是人受的,在清冷的早晨骑自行车上学,哪怕戴着再厚的手套也是一种折磨……,这种痛苦已经延续了四年,接下来还有两个漫长的冬天。
赵启明搓着双手走进教室,把书包扔在桌上,伸手拍了拍组长段润昌的肩膀:“数学和物理作业本借我学习学习。”早晨自习课之前是他抄作业的时间,要赶在收作业本之前搞定,这个习惯是从初中时期养成的。
坐在他前面的段润昌递来自己的作业本,赵启明冲他笑了笑算是感谢,然后打开自己的作业本认真地抄了起来。
这是他一天里唯一刻苦学习的二十分钟。
“你不打算考大学了?”段润昌看到他一贯如此的表现,不由的为他担起心来,在段润昌看来,这简直就是自暴自弃。
同桌的姬鸿雁听到这么严肃的话题,也放下了手里的课本,她因为昨天赵启明没去给兰兰买礼物还在生气,早上没和这家伙说话。
赵启明停下笔,抬头看了看他:“为什么一定要上大学呢?”
这句话反倒把段润昌给问住了,他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说道:“不上大学以后很难找到好工作呀!就算是找到了,也只能是当工人,会让人看不起的。”
那个时代的中学生大多比较听话,接触的事物也不多,很少人会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中国教育体制下,一种让人想起来就觉得伤心的特色。即使他们对重要问题进行分析,也是继承了上一辈的思想,在现在的学生看来,可能跟傻子差不多。
在具有独立意识的赵启明眼里,这么回答问题的人基本上是属于无药可救的那一类,他点点头,不置可否的接着抄作业。
段润昌是老师的好学生,脑子已经被洗得差不多了,跟他讨论这些太无聊,可作业如果不抓紧时间在早读课之前抄完,回头挨批的可是自己。
整个早自习他都在想着胡雪怡的事,熬过了让人痛苦的半小时,终于等来了下课的铃声。
赵启明走到胡雪怡的课桌旁边,冲她点了点头:“胡雪怡!我找你有事,出来聊聊。”
胡雪怡刚收拾好课本文具,正准备去教室外面透透气,眼角一扫看见是赵启明在跟自己说话,反而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赵启明也不客气,抬腿坐到了她身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昨天的事,我觉得你应该跟我道个歉。”
“凭什么?你自找的!……谁让你坐这儿的?走开!”胡雪怡的脸色沉了下来。
“骨头都差点砸断了,说个对不起总不过分吧?”赵启明这句话倒不是瞎编的,胳膊青了一块,到现在还疼着呢。
“活该!”胡雪怡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站起来走出教室,把赵启明晾在一边。
他很想追出去,却发现有同学在留意这边,只好悻悻然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虽然吃了鳖,但心里却并不生气,对胡雪怡反倒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丫头还真有性格,有点意思。
在赵启明的性格当中,叛逆心很重,越是不容易干的事情,他越想干出点名堂,对女孩子也是如此。用最直接的一句话来说,他只对没有追到手的感兴趣,在这个问题上陈致远一点都没冤枉他。
第一节是英语课,年过五十的钱老师是位待人和善的人,所以同学们上她的课最是不安份,充分利用上课时间搞些小动作。刚上课没多久,赵启明就收到前面传过来的一张字条,字体绢秀,是兰梦雨的笔迹:昨天和胡雪怡吵架了?伤的不重吧。
这班上的苍蝇蚊子还真多,赵启明很讨厌这些没事就到处散播新闻的家伙,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标准市井小民的第三梯队。
可兰梦雨这句话让赵启明看起来总觉得还有别的意思,自己只不过对胡雪怡动了点心思,她总不至于这么快就看出什么了吧,女孩子的心眼可真多!
赵启明早晨已经打定主意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现在一定把这个想法坚持到底。但人家的关心总不能不搭理,他在字条的背面随手写了两个字:还好。递了回去。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字条传了过来:放学有空吗?想跟你说个事。
赵启明有点犹豫了,把纸条递给同桌的姬鸿雁,悄声问道:“兰梦雨找我干什么?”姬鸿雁扫了一眼字条,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昨天赵启明和胡雪怡的事她也听说了,对于胡雪怡,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姬鸿雁相信,全班也找不出几个愿意和这个性格泼辣、蛮不讲理的人打交道的同学,赵启明没事去招惹她可一点都不明智。
而兰梦雨原本只是关心赵启明,可他刚才去找胡雪怡的那一举一动,尤其是目送着胡雪怡走出教室的那种眼神,正巧让她给看到了,也读懂了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
真是很烦!赵启明对于这个约会感到头疼,很想不理睬她,但是这么做有违他做人的原则,和兰梦雨之间的关系毕竟还没有一个明确的了断,虽然知情的人不多,但足以让同学们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
赵启明没有立刻回复兰梦雨,他的脑子转的非常快,这可是大问题,学校里的小道消息是大部分同学感兴趣的话题,处理不好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广大同学对自己的看法,那就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发展的一些集邮爱好者,如果他们对自己降低了信任度,就会牵扯到钱,要是那样可就不好玩了……
有件是也许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没人愿意明说:不怕你真的有人品问题,关键是在于,别人知不知道你人品有问题,如果别人不知道,那么有也等于没有。而那些被广大人民群众称之为人品有问题的人,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的问题有多严重,而是因为他们比较笨,在别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人品问题而已。
赵启明的心计是同龄人当中极为少有的成熟,他的智商不算高,用当下时髦的一句话来说,情商很高。但凡适合做生意的人,一般天生就具有这种潜质,对于别人心理活动非常敏感,而且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平衡别人的心态,避免让自己落入尴尬的境地。
但他也有不成熟的一面,因为生活经验还太少,有很多问题不是以他眼下的水平就能够处理好的,那需要在挫折中才能得到锻炼。值得庆幸的是,他很清楚这一点,经常会反省自己一段时间里做错的事情,哪怕是跟别人在交谈过程中犯下的一次口误,他也会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个良好的习惯是从伟大领袖**的一篇文章里学来的,他觉得领袖说的话很对,做人应该首先有自知之明,要不然会经常被人当笑话看的。
人要是不知道反省,就不会明白自己的错是犯在什么地方,总这样的话,哪怕是富可敌国也有亏成穷光蛋的一天。一直到他成年之后,仍然会经常总结自己的过失,这个优点让他在生意场上几乎没有真正的失败过。
这堂课他根本不知道钱老师都说了些什么,一门心思在考虑着下一步这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应该怎么处理,想来想去,他觉得若想顺利的追求胡雪怡,就一定要淡化自己和兰梦雨之间的关系,这是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
“姬鸿雁,你帮我跟兰梦雨说一声,中午放学到后门的拉面馆里见。”赵启明考虑好之后,小声对同桌说道。
“你自己不会告诉她?”姬鸿雁反问了一句,她始终都搞不清楚这个和自己同窗几年的人心里都想些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何必要自己去传话?
这时候下课铃响了,“起立!”身后的高松喊道。
赵启明站了起来,嘴角一动笑了笑:“帮个忙,我有点事。”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拒绝的,女孩子们就喜欢掺和这些个烂事,姬鸿雁当然也不例外。
钱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赵启明就窜了出去,他要去找陈致远,下午的事他不放心。
来到四楼高三(5)班的门口,陈致远和几个家伙正扒在栏杆上闲聊,赵启明远远地站着没有过去,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陈致远有很近的关系。
那家伙眉飞色舞侃得正起劲,扫眼看见赵启明像根竹竿一样靠在墙边,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跟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说了句:“我去趟厕所尿尿,哥几个先聊着!”
“你不是刚从厕所回来吗?又去?”一个不开眼的哥们问道。
“我喜欢,你他妈管得着嘛!”陈致远边说边撑直了身体,一摇一晃的走开了。
陈致远就属于那种撒不好谎的人,以他的水平给赵启明擦屁股只怕都不够,不过这也是赵启明一直拿他当兄弟的原因之一。普天之下,因为共同的利益在一起合作的精明人是比比皆是,但极少有两个精明的人能够相互信赖,成为真正的朋友的,这会让他们双方都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楼的拐角,“什么事?说吧!”陈致远很不喜欢对方这种见面的方式,跟做贼似的。可这是赵启明和自己打交道的唯一要求,为了那台四声道的录音机,他也只好勉为其难。
而当时的赵启明对陈致远也没什么好感,上小学的时候因为班上有个这样的同学,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还有个高年级的哥哥,自己没少挨欺负,他很看不起这种人,但是又打不过人家。直到上了初中,他才凭着自己的智慧躲过了那些不良少年的欺压,现在想起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的情景,真像是场噩梦。
“我就是想提醒你,下午堵到刑志彬,可别真打,吓唬吓唬他就得了,主要还是把东西弄到手。别搞得像上次那样,把人家家长都招到学校来,真把事情搞大了,咱们的麻烦也就大了。”赵启明叮嘱道。他对于陈致远的不放心,追根究底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这家伙总是学不会用脑子去想问题。
上次就是因为受害者不服气,被陈致远打得鼻青脸肿,差点还动了刀子,人家的父母找到学校里来,要求陈致远的班主任处理这个坏学生。幸亏赵启明事先调查过那同学的家境,没什么背景,再加上不良少年欺负同学在当时的学校里是常有的事,陈致远的班主任没把这事向学校教导处上报,只是把这家伙臭骂了一顿,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不过赵启明可是吓得不轻,万一陈致远把自己这个同谋说出来,那他可就完了,好在陈致远看得武侠片比较多,有股子江湖义气,什么也没说,一个人全顶了下来。发生了这件事之后,赵启明对于下手的对象考察得更加仔细了,而陈致远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也有所改观,这家伙还是值得相处的。
“就这事?你还真够罗嗦的,放心吧,就是人家找到我,我也不会把你卖了的!”陈致远斜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我不是别的意思,咱们是求财,多余的事别做就对了。”赵启明敏锐的感觉立刻从对方的态度中体会到了他的想法。
“行!只要他答应给邮票,我就不动手。”陈致远满脸的不在乎,他才没心思管这么多呢。
第四章 无良奸商
赵启明所在的学校正位于这个城市的黄金地段,大门对面是东城电影院,转过街角就是市里最大的百货公司,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服装市场,批零兼营,在赵启明毕业后的第二年,学校就把正门包括那条通向教学楼的林荫道都卖了,把原来的后门改成了正门来用。
这时的校园后门也是面对着一条商业街,只是稍稍窄了一些而已,集中着一些经营五金日杂、电子配件之类产品的店铺,这条街的尽头,正对着镜湖公园。
中午放学后,赵启明先是去正门的东城电影院门口溜达了一圈,随意看了看近期的电影海报,一直磨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的走到学校后门的那家拉面馆。一进门就看见兰梦雨坐在对面的餐桌旁,面前摆了一碗面,正不紧不慢地吃着。
“老板,来碗牛肉面。”赵启明向老板打了个招呼,面无表情坐在兰梦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跟她说些什么才恰当。
兰梦雨低着头,用筷子搅起根面条,一圈又一圈卷在上面。她在等,等赵启明跟自己说点什么来打开这沉闷的气氛。
没有交谈就没有交流,反过来的情况也差不多。既然自己不想和兰梦雨再交流下去,也就没有交谈的必要。赵启明硬着头皮坐在她旁边,他不想开口,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就一言不发。虽然自己也有点尴尬,但他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最好是大家都不要说话,吃完面条各自走人,这样就等于是彻底疏远了。
可惜事情未能如愿,等待中的兰梦雨虽然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却还是勉强挑了个话题:“你……胳膊好些了吗?”
赵启明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就算做是对兰梦雨的回答,沉默在此刻最能说明自己的态度……
兰梦雨虽然性情柔和,却不是个软弱的人,赵启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明白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你既然不想见我,又何必来?”她质问了一句,强忍着心里的酸痛。
“我……”赵启明很想解释,但任凭他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地想,就是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怎么了?你说啊!”兰梦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赵启明自知理亏,尴尬之余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我说不清楚……这件事是我不对……”他终于说出了这句最难开口的话,后面几个字说的细弱游丝,跟断了气似的,但是就这么小的声音兰梦却听得清清楚楚。
“好,好……我明白了……”兰梦雨忍了很久的眼泪旋转着,眼看就要流了下来,她飞快地转过脸,缓缓走了出去。
将迟迟送上来的牛肉面三两下塞进肚子,赵启明急急忙忙结了帐,他也忍不住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摇头,其实自己心里又何尝不难受,不过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
走出面店拐过第一个街角的时候,他骂了自己一句:“***,这叫什么事啊!”以往不管是在邮市宰外行,还是在学校用点不太光彩的手段赚钱,他都不会对受害人有什么内疚感,毕竟他靠的是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得到收获。
可现在倒好,这事干得对自己没啥好处却无端的伤害了兰梦雨,这下她非得恨自己一辈子不可……他继续又用力的甩了甩头,好象想把刚才的事情从脑子里甩出去。抬眼发现一个大妈用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幸亏那个年代还没什么摇头丸,要不他肯定会被人误认为是小太保。
赵启明逃也似的回到学校,他并不想进教室。虽然这时候回教室也未必会会碰到兰梦雨,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可能性。没地方可去,他又信步走到了四楼,再和陈致远碰个头还是有必要的,挣钱的事情在赵启明心中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被赵启明相中的那个刑志彬,是高二(2)班的一位学生,老爸是一家大企业的中层领导,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时比较溺爱,集邮只是他小时候无数个爱好之一。虽然他早已经不感兴趣了,但是做老爸的还是帮他订了每年的邮票,不仅如此,还特意从邮局买了一些库存品,反正也不用这小子劳神,近十年下来,听说手里存了不少好货。
在一毛钱就能吃顿早餐的八十年代初期,集邮还是件比较奢侈的事,好邮票比较容易买,随便去邮局就能买到一些前几年的库存品,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末期邮市即将火爆之前。
这样的对象好办又不好办,因为这类家伙一般胆子有限,而且有点钱也不在乎破财消灾,但不好办的是万一事情闹得过大麻烦也会特别的大。
赵启明再三要求陈致远尽量别给他打出什么外伤,陈致远不耐烦的听着,咕哝着:“难道叫咱弟兄们像娘们一样拧他小脸蛋吗?”直到赵启明列举了一些从书上看来的那些打人不留伤的恶毒办法,陈致远才算是露出了一些感兴趣的表情,笑着拍拍赵启明的肩膀算是答应了下来。
敲诈这码子事,无非也就是找个莫须有的理由,最后靠的还是暴力。几年后黑帮题材的英雄片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见到那些对片中人物崇拜得不得了同龄人,赵启明都会不屑地摇摇头。英雄?这些人就是流氓!只是一帮为了自己经济利益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
最让高兴赵启明的是因为最近集邮在学校里渐渐流行起来了,那个刑志彬当天居然正好带了本邮集来学校想在同学里显摆,真是命里注定,陈致远随便呲着嘴露出几颗獠牙,东西也就算是直接到手了。这样一来,比原本想象的又干净利落了许多。
赵启明远远地看着,刑志彬被陈致远带着几个弟兄围在角落,表情迅速从得意变成畏惧再变成陷媚,这小子娇生惯养,从来没被人打过。当陈致远一个耳光下去之后,又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来,赵启明就知道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只是这个该死的陈致远仍然给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指印,真他妈屡教不改!
放学时赵启明早早的等在了学校操场边约好的角落了,过了一会才看到陈致远施施然走了过来。
“给……,那小子比你猜的没用多了,比亲儿子还乖,看他那熊样今天的事也不敢跟别人提。”陈致远一脸不屑的的耸耸肩,“这些‘好学生’哪有几个是够种的啊,听说他英语挺溜,做汉奸到是个好材料……”
赵启明没接他的话头,只是挑挑眉毛做回答,小心的接过了陈致远手中的邮集。这种事情他早就懒得去评论了,学校老师们好学生的标准向来是“成绩”和“听话”,那些这种制度出来的“优秀品”的长处也不过就是背书和听话而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真要对这些“好学生”有所期待,那么过个几十年也就只能期待“中华民族是个听话的民族”这样的评价了吧。比起来,眼前的陈致远这类所谓“坏渣子”倒是顺眼多了。不过他现在着急的是期待了过多小时的时间,现在总算是能心情愉快的打开那本包装精美的邮册细细查看了。
那个刑志彬看来倒还真攥了不少好货,而且保管得也算不错。单看前十几页,前几年发行的邮票套着护邮袋,按发行的先后在邮册里排列得整整齐齐。虽然都是些顶多十几块的大路货,可这些加起来好歹也值个三、四百。
赵启明一边莫不做声的翻着一边飞快的在心中默算,不急不慢再翻过几页,后面的发现让他心里着实兴奋了一把。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脸上表情的陈致远,并没有发现赵启明手突然微微地抖了一下。赵启明强按住心头的狂喜,皱着眉头装作犹豫了片刻,才对陈致远说:“妈的,年份太近了,只有后面几套值点钱的,加上前面那些,全脱手的话能值个四五百吧。”
大喜过望的陈致远完全不知道赵启明只是报了个半价,单凭个人感觉这些已经不少了,加上前几次分到手的钱还剩了些零头,买下心中挂念已久的录音机之余,甚至还够他带着兄弟们好好地潇洒几次了。
他高兴冲赵启明点了点头,连声道:“那就交给你了,今天能卖得出去不?要是不行哥们也不着急,兄弟你办事我信得过……”说是不急,可他神情中就只差没把“急不可耐”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赵启明看着他笑笑,也不说破。其实按现在的行市如果多等等,自然会卖个更好的价钱。但这本东西的来历毕竟不那么干净,在手里留长了惹出什么麻烦来毕竟不好。他更担心的是太长时间不脱手的话,万一眼前这个家伙急不可奈地东问西问,碰到什么行家把价钱说破了就讨厌了。所以赵启明决定一会回家前就先去邮市,可能的话谈个差不离的价钱今天就把这个邮册整本一枪打出去。
为了贪图更多利益而冒给自己惹来麻烦,绝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在和陈致远达成协议之前,赵启明挣钱的主要手段,是通过种种方式,教育和引导一些有点钱的同学集邮,也可以说是诱导。这可是个比较小资的高雅爱好,孩子们玩这个,比在街头玩游戏机要受家长们的。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整个年级已经有不少男生成为了集邮爱好者,而一向名声较好的赵启明同学,为了让处于高二的同学们把有限的时间更好的用在学习上,本着“助人为乐舍我其谁”的原则,经常为大家从邮市代购一些邮票。或者说是买一些图案精美但价钱不高的邮票转卖给同学,当然,啥事都不能白干,两块钱买的卖三块,得这么一丁点辛苦费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有同学偶尔去邮票市场,得知自己从赵启明手里买的邮票贵了那么一点点,回头问起这事,赵启明当场就会把卖给自己邮票的人痛斥一顿,严正声明自己被那些黑了心的邮票贩子给骗了,并且马上掏出差额要补给受害者。
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人家怎么好意思要,由此对于邮票市场上的那些卖邮票的人很是厌恶,事情的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而赵启明在大家心目中的可信度,又大大提高了。
在这种艰苦卓绝的条件下,赵启明慢慢挣了点钱,很少,只不过两、三千块而已,和陈致远创造的效益比起来,这种方法来的虽然既慢又劳神,但是比较稳妥。
第五章 谁挣谁的钱?
只要踏进邮市的大门,赵启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邮票上面,尤其是当手里的邮票变成钱的时候,那种美妙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今天是星期六,到邮市的人比往常多,一个三十来平米的房间摆了十来张桌子,挤了不少邮票爱好者,每个票爷的都围了五六个人。一个大嗓门在里面嚷嚷:“这套票18块,不能再少了……”赵启明扫眼看了看,说话的是刚入行没多久的“黄大牙”。
近半年邮市越来越火,交易所里多了几个生面孔,这个黄大牙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个子不高嗓门却很大,满嘴的大黄牙,还有点口臭,尤其是做生意经常不按规矩来,惹得行里的人提起他就直摇头。
站在门口的刘光伟首先看到了赵启明,跟他打了个招呼:“哈哈,小赵来了呀!”他脸上笑着,可眼睛却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邮册。此人三十出头,是造纸厂的工人,戴着副眼镜,生意做的很精明,据说近来常往上海邮市跑,对那边的行情很了解,是这里精明到家的高手之一。
他说着把自己的三本邮册从观赏者的手里拿了回来,跟周围的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有朋友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启明这个高中生时常会带一些票到邮市卖,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只是这里的人都不会怠慢他。万一这次他带了好东西来,要是让别人抢在前面整本收了,损失可不小。
赵启明也冲他打了个招呼:“刘大哥好呀,今天生意怎么样?”他迎了上去,伸手从刘光伟夹着的三个邮册中抽过最大的一本,翻了起来。他虽然打算把手里的这些邮票出手,但是并不着急,先探探行市的经验他还是有的。
刘光伟笑道:“还能怎么样,最近没收到什么好邮票,都是以前的存货。你手里有什么?拿来瞧瞧?”说着,他把赵启明腋下夹着的小邮册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邮册的前几页没什么值钱货,都是八五到八七年发行的邮票:花灯、郑和下西洋、木兰、朱德诞辰一百周年、猛禽、风筝等,市面上常见的大路货,品相虽然都不错,但每套最多只值几块、十几块钱。
可翻到最后一页,刘光伟的眼神变了,瞳孔骤然缩小,他看到了一套七六年发行的《工农兵上大学》和七八年的《学雷锋》,以及一套八零年的《白暨豚》。这都是每套价值在百元左右的邮票。急切的心情让他来不及细看这几套票的品相,直接向后翻了过去,最后这一面更让他吃惊了,是一套《齐白石》。
刘光伟抬眼看了看赵启明,他还在一页页慢慢翻着自己的邮册,似乎并不在意。
“东西不错呀,我看看品相吧!”刘光伟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刚好让赵启明一个人听得见。
“行!”赵启明爽快的答应了,跟着对方走到墙角的一张桌前,刘光伟把那套《齐白石》取了出来,平铺在桌面上,从口袋里掏出邮票专用的小镊子,先将整套邮票面值最高的最后六枚从透明的护邮袋里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仔仔细细的观看。
这六枚的面值没多少,以齐白石的画作为名,分别是:藤萝30分、菊花40分、虾50分、荔枝55分、白菜蘑菇60分和桃70分。
这套《齐白石》虽然发行的时间是一九八零年,离现在并不算久远,但由于齐白石的名气很大,而邮票全套总共有十六枚,数量之多是建国后发行的邮票里少有的,极具收藏价值。前十枚的发行量为2000万~500万枚,相对比较多,主要用于日常寄信,并不算什么,而后六枚的发行量只有200万,因此整套的邮票在本地的市面上已经是很少见了。
刘光伟用了十分钟才看完这六枚,品相算是很好,除了其中一枚背后有针尖大小的一点油墨之外,基本上没有问题。他接着又一枚枚验看剩余的十枚,最后将它们一一装回护邮袋,合上邮册点了点头。
“这套我要了,多少钱?”他捻了捻有点湿润的手指,刚才用小镊子看邮票,手指头都捏出汗来了。
旁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凡是没生意的票爷都围了过来,眼力好的都看出这套票的品相不错,但东西在刘光伟手里,谁也没插嘴。
“一套不卖,要买就全拿去。”赵启明笑了笑。他没时间在这里做零售的买卖,整本出手虽然价钱没有零卖挣的钱多,但也只能如此。
“拿来我看看!”一个大嗓门冷不丁的在赵启明身后嚷了一句,听这声音,赵启明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是人见人厌的黄大牙。
“没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刘光伟立刻寒下脸来,尖锐的眼神像是一把刀。
赵启明知道这里的规矩,行里人收票,旁边看的人就算是再想要,也不能插话,一般卖家和一个票爷搭上话之后,别的人就不会再插手了,双方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私下里谈,只有当双方谈不拢的时候,才轮到其他人。
因为买家要是一争起来,卖票的人往往会坐地起价,这么一来最后谁也得不着便宜,争着买票的这种傻事谁也不会干,可偏偏这个黄大牙就是个不开眼的家伙,经常干些戗行的缺得事。
“看看都不行吗?”他本想争辩几句,发现周围的同行都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瞧着自己,只好嘟囔了一句不吭声了。
“成本甩呀……,我再看看。”刘光伟再次打开邮册,把另外几套值钱的邮票也拿出来细看了一遍,这一次再看,他心里就开始打起价来。
这一本一共二十七套票,前面的那些不值多少钱,二十三套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七、八十块,可后面的这四套,还有这套齐白石,可就有点份量了。
看完之后,刘光伟合上本子斟酌了半天,开口道:“给你八百五吧。”这是个试探性的开价,以他的精明以及对上海行市的了解,已经把这本邮票的价钱算到了骨子里,就凭这套齐白石,只要能在手里放两个月,价钱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盯着赵启明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对方对这个价钱的满意程度。赵启明没说话,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拿回邮册来。
“别着急呀!你说多少?”刘光伟抬手把邮册一扬,旁边站着几个同行眼睛都在盯着他的手,这本子要是回到赵启明手里,再想拿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交易所里,买卖双方讨价还价是门艺术,不只考验一个人在邮票方面的专业水平,而且还是心里素质的测试。
“低于一千块不卖。”赵启明简短的答道。他在做买卖的时候,话一向不多,刘光伟开的价是想探自己的底,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赵启明今年足岁才刚到十六,但这并不代表他容易被人骗,大家谁也不比谁傻。
“一千块,不值呀!”刘光伟摇了摇头,再次翻开本子,从那套《工农兵上大学》里抽出两枚来:“这两张背面都有点黄了,还有这张……”说着,他又抽出一套票来。在内行面前耍这手段并不高明,有点类似去农贸市场买东西的家庭妇女了。
两人的价钱差了一百五十块,那可是赵启明老爸小半个月的工资。他伸手拦住了刘光伟,稍一用力,把小邮册从他手里拿了回来:“刘大哥,我的东西我知道,你也用不着挑毛病,这个价钱不算高了。”说着他摆出一副小孩子常有的执着表情,把邮票插回原处整理好。
他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刘光伟听的,而是针对旁边每一个同行,你刘光伟不买,感兴趣的人多的是,全跟饿狼一样等着叼这块肉呢。
后面一只手伸了过来,赵启明转脸一看,是黄大牙,正龇着一嘴被烟薰黄了的牙,冲自己笑:“给我看看吧。”
“等会,和刘哥没谈完呢。”赵启明也算得上是行里人,对这家伙也极为反感,倒不是因为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他只是看着那嘴黄牙就感到讨厌,况且这句话说出来也算是给刘光伟一个面子。
刘光伟冲他笑了笑,转脸看了看旁边围观的人,刚巧见李胖子也在场,便向他求援:“胖哥,你帮忙看看这本票值多少。我怎么觉着一千块有点贵呀……”
李胖子点点头,从赵启明手中接过本子,脸上带着少许的得意:有人请帮忙,那是信得过自己的眼光。一般发生类似情况,照例是要帮着买方把卖方的票贬低一番的,针尖大的小瑕疵,能说得比西瓜还大,行里人经常这么相互帮衬,借此压低卖方的价钱。
可眼前这位小赵同学在交易所里做过不少买卖,算不上是行外人,李胖子还指望以后从他手里收点票呢,不好随便开口压价,看了一会儿笑道:“你们再商量商量吧。我也拿不准。”实际上在他看来,一千块是卡脖子价,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小赵同学对于市场行情的了解程度绝对算得上是内行,自己再多嘴,难免会得罪人。做人哪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刘哥,咱们都不是外行,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说多了没劲。这样吧,一口价:九百五,要是觉得行,你拿走。”赵启明知道是说实价的时候了,让的这五十块,足以让刘光伟的心理得到平衡。
果不其然,刘光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确切的说应该是苦笑,做买卖就是要双方都不会觉得吃亏,生意才能做下去,自己明明占了便宜,也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好吧!其实我就是喜欢这套齐白石,别的东西算我帮你代卖了。”他得了便宜还要卖个乖,精明的生意人都有这毛病。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听说刘哥经常去上海,消息来得最快,以后还要多关照关照呀!”赵启明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地道,不仅是刘光伟心里觉得高兴,就是在座的同行们都不敢小看他,这小子绝对是个鬼灵精。
东西成了交,大家伙也各忙各的去了,赵启明达到了目的,满怀欣喜地走了,临出门还跟李胖子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感谢,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
白花花的银子赚到手,对于真正的生意人来说,永远都是最提神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赵启明这种在学生时代就立志于赚钱的人,得到的不仅是钱,还有一种用钱买不来的东西,那就是:自信心。
第二天,赵启明揣着五百块钱来了学校,在上课前找到了陈致远。
陈致远瞧见他来了,虽然他早知道赵启明是送钱来的,心里还是为之一振。两人来到操场,赵启明拿出那五百块钱,递了过去:“一共卖了五百八,我拿八十,这五百是你的。”
陈致远咧着嘴笑了起来,二话没说,接过钱数也没数就揣进了口袋里。
“要是按咱们原先说好的,我只应该拿五十八块,不过我最近在筹钱做点小生意,多拿了二十来块,行吗?”赵启明又玩起了他最擅长的阴招,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二十块钱,主要目的,是想通过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所表现出的“诚实”,让陈致远这家伙更加信任自己。
赵启明并不想让自己在陈致远面前表现得过于聪明,他认为,一个公认的聪明人,其实是个失败的家伙,因为任何人都会对看起来很聪明的人产生几分顾虑,担心自己会吃亏,因此信任度就会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你是否真正有头脑,而不是在别人面前瞎摆弄那点小聪明。
陈致远的表情不置可否,停了两秒钟,他伸手把刚才的五百块钱拿了出来,从里面抽出一百来:“拿去。”
“你这是干什么?借给我?”赵启明有点蒙了,惊讶地看着对方,他这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没什么,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拿去用吧。”陈致远很爽快,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好奇怪的,朋友有需要,帮帮忙在他看来是应该的事情。要不是他跟赵启明的交情并不是多深,他给出去的就不是一百块了。
赵启明犹豫了一下,他有点感动了,这个被自己当作傻瓜一样的家伙,对人竟然会这么实在,此刻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对陈致远有点过分了,不过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百块钱。
“行,算我借你的。等我回头赚了钱,一准还你!”他用自我感觉最为真诚的语气对陈致远说道。
他和陈致远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即使他对这种做法比较欣赏,但他自己是干不出来的。通过这件事让赵启明认识到,陈致远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是个坏学生,不过一个人表面上很坏并不重要,只要他有良心,就不能算是个坏人,只有那种丧尽天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坏蛋。
“不用了,给出去的钱哪有再要回来的!”陈致远满不在乎地扬起了眉毛。
赵启明刚想说声谢谢,见他忽然拍了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件事,我有个朋友说是有些好邮票要卖,正托人找买家呢。”
赵启明一听说这事,顿时来了精神:“是吗?放学我去跟你看看。”
“明天吧!今天有朋友约我去他家玩游戏机。”在陈致远心中,玩得开心永远比挣钱更重要。
略感失望的赵启明不想表现的过于着急,点头答应了,两人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便各自回了教室。
第六章 四千四百块
一晃几天过去了,可陈致远说的那个朋友始终是没时间,赵启明第四天追问起这件事,仍然是没有下文,不知道他那位转让邮票的朋友在忙什么,可没见到东西,赵启明总觉得心情舒展不开。不放过任何一单可能赚钱的生意,是他的天性。
天越来越冷了,最近赵启明中午放学一直留在学校不回家,母亲心疼他,一大早就为他做好了午餐,装在保温筒里带着,让赵启明很是感动,想起自己最终将会在学业上令母亲失望,心里挺不是滋味。等以后挣了大钱,再孝敬老妈吧!他只有这么想来安慰自己。
令人无奈的是,每天等不到中午放学,满满一罐饭菜就被坐在他前后左右的这帮家伙给抢光了,而他又是个人缘很广的人,乐于利用这种小事和同学们之间搞好关系。一星期之后,在第二节课间休息时间吃赵启明的午餐,几乎成了以胡传兵为首的四五个男生的一种习惯,每个家伙都像索马里饥民一般狼吞虎咽地轮流扒几口,最后递回来的保温筒比用水洗过还要干净。
这一方面归功于赵启明母亲做的饭菜比较好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年纪的半大小伙子,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可这让赵启明中午就没得吃了,好在他手里有钱,不然都不知道该去哪解决午饭的问题。
而自从那天的胡雪怡事件之后,赵启明留在学校里的性质就变了,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是他在初级阶段的唯一目的。
赵启明在追求兰梦雨的时候,看过许多书他认为有用的书,眼下已经算是稍有经验了。
回想起自己在这方面下过的苦功,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那时候正赶上流行琼瑶,火得要命,赵启明随便找了一本翻了十几页就扔掉了,然后给出了一个结论:这位大婶所写的爱情小说基本上都是垃圾。
那些情节人物全脱离了现实,事先就营造出一些非常不切实际的氛围,酸溜溜的令人恶心,连肉麻都算不上。他真搞不懂那些喜欢这种东西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是喜欢做梦还是喜欢被人当傻子一样糊弄?
从此之后的几年里,赵启明每次跟女人或女孩子交往,都会先问问对方喜不喜欢琼瑶,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对这人的态度就会有很大改变,要是对方长相原本就达不到标准,他一般转脸就走,除非对方长得确实够吸引人。
可他从琼瑶小说中学到一样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女人总是喜欢幻想不切实际的爱情,学校里一大群成天为此痴迷的女生能够证明这一点,只要提起小说里的人物她们马上变得满面春色,异常之兴奋,就好像小说里的女主角是她们自己。学校为此事还曾经开过一次大会,提醒广大同学不要过于沉迷这类爱情小说,可惜了校长在大会上浪费的那些唾沫,屁用都没有。
对待自己的初恋,赵启明可不愿意随便出手,搞得灰头土脸让乡下人看笑话不是他的个性。他打听到兰梦雨也不喜欢这种小说,或者说不像其他那些女生一样,这消息令当时的赵启明很高兴,庆幸自己没有看走了眼。
他最终选择了心理学方面的书来看,这一看,真是让他大长见识。
首先拿到手的,是一本《社会心理学浅析》,这本并不深奥的书所介绍的内容,虽然与谈恋爱没有直接的关系,却让赵启明对掌握人的心理方面受益匪浅,以至于翻来覆去地看,把有用的东西通过自己个性化的理解,记在了脑子里。
一个人要是在与自己年龄不符的年纪便具备了他不应该有的理智,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通常称之为早熟,而发生在情商超高的赵启明身上,就不是早熟这两个字可以概括得了的了。
这本书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使他对于恋爱这种事情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赵启明突然觉得,像哈巴狗一样跟在女生后面,只知道讨好的做法,其实是最笨的。要是想达到目的,追求女孩子的上上之策应该是通过对方的表现,找到她的某些心理取向,采取针对性的策略来吸引对方,让她主动向自己靠拢。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不易。在经过一翻观察了解之后,赵启明为追求兰梦雨的事情上制定了一个方案,牛刀初试,虽然遇到了一些阻碍,但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兰梦雨喜欢上了自己。
现在面对胡雪怡,赵启明非常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所以他现在并不急于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在一边若即若离地观察她。这么做,一方面可以慢慢淡化自己和兰梦雨曾经有过的恋爱关系,以及在同学们当中的影响,一方面为发起总攻做充分的准备。
赵启明立刻把目光放到了肖静同学的身上,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位人物,以她和胡雪怡的关系,在这件事情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自己虽然和肖静也有过借钢笔之类的交情,但这是远远不够的,要怎么样才能从她嘴里了解到胡雪怡的具体情况呢?考虑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女孩子不仅敏感,而且嘴碎,这么做虽然能搞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但是太容易暴露自己。
中午放学后,胡雪怡一如既往地拎着便当,独自走出了教室,没过多久,透过教室另一边的窗户,她的背影出现在操场的草地上。赵启明发现了第一个需要搞清楚的问题:她的家离学校并不算远,可为什么她中午不回去呢?
赵启明仍然背靠着墙壁,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是邮票,一会儿是胡雪怡。
“咚……咚……”两声,一位高三(5)班的学生轻轻敲了敲赵启明教室的门,他转脸一看,是陈致远的一个兄弟。两人视线碰一了下,赵启明站起来走了出去。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回家。我那朋友让我来带你去见他。”陈致远站在楼梯口,嘴里叼着根烟,只要放了学,他就不再把这里当学校了。
赵启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把胡雪怡忘在了脑后:“好,咱们走。不过我可没带钱呀!”
“先别着急,看了东西再说。说了你可别生气,我朋友觉得你可能买不起。”陈致远故作潇洒地吐了口烟圈。其实他第二天就约了那个朋友,只不过对方一听买家是个学生,没什么兴趣,陈致远完全是出于自己在朋友面前守信用的做人原则,才坚持要让对方给赵启明看看邮票。
赵启明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眯着眼睛看了看陈致远,受到了陌生人的轻视他一点都不生气:好东西当然不是任何人都买得起的。
从学校正门出去,转过一条路边的小巷,他们来到了服装市场的后街,陈致远的家就在这附近。
这一片都是低矮的平房,陈致远领着他东拐西拐,终于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青人,个头不高,身体结实,留着长头发,浑身透着一股地痞流氓的气息。
“王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捣腾邮票的同学,赵启明。”陈致远拿出烟来,扔了根给这人。
房间不大,里面七七八八摆了不少旧家具,挡住了窗外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赵启明冲对方点了点头,面对这种人,又是在别人家里,这让他感到有点不安,甚至怀疑这是一个圈套,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老练一些,好在自己没带钱,就算这是个圈套,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他又想起前几天陈致远给自己的一百块钱,又打消了可能会被抢的念头,这家伙应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坐!”这个被称作王哥的青年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向后捋了捋头发,示意他们俩坐着,赵启明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坐了下来。
“想买邮票是吧?”王哥斜着眼看了看赵启明。
“是的,能先看看吗?”赵启明听到邮票两个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别的先不管,看了东西再说。
“邮票是我一个朋友,前几天打麻将输了钱还不起,拿给我抵债,他说值不少钱。听致远说你是内行,先看看吧,要是不值钱,我砍了这***。”王哥说着站了起来,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邮册来,递给了赵启明。
赵启明没敢吭声,只是翻开了邮册,目光接触之下,他愣住了。
小邮册的第一面是两个八零年发行的庚申猴票方联,整整八张!赵启明眼睛一亮,心跳加快了。面对着这八张邮票,他不可能不兴奋。
赵启明对庚申金猴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中国发行最早的生肖邮票,编号T46,是国内集邮界著名的邮票之一,发行量只有五百万枚。那年头集邮的人很少,一般都拿来寄信,这就使留存下来的全品相金猴大大减少了,最近行情一直看涨,这三个月就涨了不少,目前的市场价是二百八十块一枚,要是方联的话,价钱还要更高,而且是有价无市。
可以这么说,他心里对金猴的渴望,绝对要高过胡雪怡。
盯着这两个方联看了两分钟,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赵启明翻开了下一面,接下来的发现差点让他晕过去,又是三个金猴方联,他来不及细看,接着往后翻,后面是空的。
这个不起眼的小邮册里,一共是二十张金猴,五个方联。
“不错,是好东西!”赵启明抬起头来,向王哥说道。
“他输给我五千块,这几张烂纸能值这么多钱吗?”长头发王哥眼睛睁得老大,只关心这个问题。
“**不离十吧。我上个月在市场上见人花二百四十块钱买过一张,不过邮票这东西是有讲究的,会不会值这么多钱,还要再仔细看看。”做生意的时候,他的话向来是真假参半,说出一个月之前的这个价钱,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余地,万一卖的人知道了实价来找后帐,自己也容易解释:毕竟价格是在变化中的。
赵启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把小镊子来,这是他自玩邮票以来一直随身带着的武器,类似于强盗插在腰上的锈刀。
他抽出排在最上面的第一个方联,拿在眼前细看,动作很轻,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检查什么易碎品,只是因为心里紧张,拿镊子的手指微微有一点颤抖。看来这邮票原来的主人也是懂行的人,东西保存的很好,正面没有任何问题,转过背面来看,纸质白净,没有发黄,也没有污点。
赵启明把这五个方联都仔细看了一遍,从品相上来说,没什么大毛病,基本上算是上品。
他指着其中两张的背面非常肯定的说道:“这两张有点小毛病,要稍微打点折扣,不然的话应该值五千块!”谈生意的时间到了。
赵启明拿出无中生有的伎俩来,其实他指出来的那两处地方,根本算不上毛病,不过凭他的专业知识,唬住这种外行那是轻而易举的。
“究竟值多少?要是差得多,我这就去找他!”王哥掏出烟来,给坐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的陈致远也扔了一根,听他这话,眼睛又瞪了起来。
“具体我的也不好说,虽然五千块是不值了,但应该差不了多少。大概能值四千六。”赵启明边说边在心里算账。要是四千六百块买过来,平均每一枚就是二百三十块,自己按二百八十块一张出手,能净赚一千块,更何况方联比单枚的价钱至少要超出百分之十。
“算了,有四千六也成。你玩这东西,知道有谁愿意买吗?”他对邮票这东西知之甚少,对赵启明的话更是半信半疑,只有真的变成了现金,他才会相信,几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很想买,只不过我没有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这有五个方联,我先给你九百五十块买你一个,然后去邮市卖,这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全卖掉,。”
这个主意是赵启明临时想到的,他觉得这样最妥当,要说现金,目前自己手里只有一千多块,确实没办法全买下来。
“这不行,谁知道你要卖到什么时候,我可是等着钱用!只要是能一次全卖了,少给个一两百也行。”很多赌徒都是这心态,赢来的东西,就算是别人的老婆,他们也不当回事。这种人的眼里只认钱,只要能把赢来的东西尽快变成现金,多点少点根本无所谓,反正原本就不是自己的。
赵启明真的很想把这五个方联全吃下,而且对方还愿意少两百,可一时哪弄这么多钱呢?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性的一步:“既然这样,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去想想办法。价钱就按四千四吧,行吗?”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订金,两天之内你不能再找别人,回头我要是不来,这钱就归你!”这招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虽然这只是一种承诺的方式,但他觉得这可以让人对自己另眼相待,生意的诚信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王哥直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伸手接过钱,点了点头道:“小子够地道。成!四千四就四千四。”
第七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从王哥家里出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赵启明因为刚才受了刺激,激动的心情一时半会难以平静,脸上有点发烫,他低着头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之中。
走了没多远,陈致远瞟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打算自己买?”几千块钱可不是说着玩的,陈致远虽然成天在外面鬼混,和赵启明合作也弄到过好几百块,可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当然!”赵启明头也不抬的答道。
陈致远放慢了脚步看着赵启明,眼神有点怪怪的:“我总觉得你小子跟别人不一样,你很聪明……”这是他的心里话,自打赵启明第一次找自己合作搞那些敲诈勒索的事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赵启明的脑子装的东西,和其他人不同。
“别扯了。我只是比别人更喜欢挣钱而已。”赵启明轻笑了一声。自己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
“跟我还来这套?别的我不知道,不过你确实比别人聪明多了,至少咱们这些学生,没几个知道该怎么挣钱,但是你就会。”陈致远说的是实话。
聪明这两个字,是赵启明向来最怕别人用在自己身上的,他总觉着这种夸奖的话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这会儿陈致远居然说了出来,看来交道打得多了,自己再怎么装都没办法掩饰。
“这个王哥是什么人?跟你关系咋样?”赵启明换了个话题。不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这种想法和他这个年龄的其他人正好相反。
绝大多数的人在十几岁的少年时代,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人物,那是很有面子的事,年青人的虚荣心总是比成年人要强的多。尤其是那个年代,无数的学生因为一两句话就操刀子捅人,经常砍得头破血流,根本原因还是为了面子。
赵启明没有多余的虚荣心,死要面子的人在他眼里全是傻逼,他心里想的只有钱。
“他呀,是个无业游民,靠推牌九打麻将过日子,不过人挺够哥们的,我从小就爱跟着他后面玩。”陈致远说道。
“回头这笔生意成了,那二百块钱归你,算是介绍费吧。”赵启明对那个王哥一无所知,只有从陈致远的话里品味这两人的关系,和陌生人交易,对方的可信度最重要。
直觉告诉他,还是把陈致远在这件事情里拖深些比较好。
“我介绍你们认识可不是为了拿你这两百块钱,你这么说可是看不起我!”陈致远就是那种把面子看得比命重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不是那意思,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实话跟你说,这生意干成了我能挣个五、六百,没你我挣不到这笔钱。”赵启明一脸诚意,话说得很漂亮,但仍然掺了水。
“不要。你要是真想给,就给王哥吧。”陈致远一口回绝了,通过这种方式赚朋友的钱,他难以接受。
赵启明实在弄不懂他的逻辑,摇了摇头:“这事回头再说吧。对了,学校里的这些事,以后不要再干了。”
“为什么?”陈致远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有点迷糊。
“这事见不得光,干个三五次没关系,不过久了总是会出事的,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赵启明只说了一半,更主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这几次讹诈来的邮票交易中,黑了陈致远差不多两千块钱,大致上已经够他在邮市周转的,再加上这眼下笔生意,要是做成了,就不需要再冒险干这种事了。做人太贪必然会有大麻烦。
“随便吧,反正我的录音机已经买了。”陈致远目的达到,干不干无所谓,手里有再多的钱自己也是随手花光。
回到教室,赵启明静下心来把这事细想了一遍,这个生意对自己来说是孤注一掷的,不能出半点。他最担心的是回头如何交易,去王哥家里太不保险,对这个人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而那片平房的地形太复杂,万一对方心黑手狠,串通别人把自己给抢了,可就是血本无归,况且以对方的流氓德性,难保不发生这种事。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让陈致远当中间人比较稳当,让陈致远从王哥那里把邮票拿来交给自己,然后自己再付钱。
至于买邮票所需要的资金,他早已经想好了,手里存的那本精品可以抵押给邮市里的许大爷或者其他的哪个票爷的,大不了回头金猴到手,便宜点卖给他算作利息就是了。
主意已定,赵启明心里感觉轻松多了,看了一下课程表,下午最后一堂是钱老师的英语课,他暗自庆幸自己可以跷课去趟邮市。时间不等人,筹不到钱这笔生意可就泡汤了,比起白花花的银子,英语课算个屁。
“高松,我有点急事,最后一节课不上了,万一郑老师来了问起来,你帮我顶一下。”赵启明随手写了张请假条,转脸递给了坐在身后的班长高松。郑老师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赵启明唯一有所顾忌的人。
个头高瘦的高松面露难色:“啥事这么重要呀?”这家伙外表老实,但内心却是相当阴暗,喜欢背地里打别的同学小报告,很多同学都很讨厌他,可赵启明却能把他玩得滴溜转。
高松当上班长并不是因为成绩好,而是因为他父亲是教育局的某位小头头,郑老师的为人由此可见一斑。
赵启明低声说道:“假条上写着了,她要是来了你就交过去,不来你就当没这回事。”他心里很看不起高松的品行,但这种人总是不好得罪的,他一向的策略就是:与其疏远,不如近交。眼下刚好用上了。
高松看了看请假条,勉为其难的说道:“行吧。你可别张扬,下不为例。”
赵启明笑了笑:“呵呵,一定一定!”这班上换了任何人,高松都不会答应替他瞒着请假这事的。
第二节课刚下课,赵启明火烧眉毛一样溜回家拿邮票去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走的时候没带书包。
虽说自己的办法挺好,可真要是把手里的邮票押给别人换成钱,他也不确定有谁肯帮这个忙,在去邮市的路上他不停的祈祷,但愿许大爷今天不会没来,那帮人里,只有这个比较善良的老头最可能会帮自己。
一进交易所的门,他的眼睛飞快的扫过全场,心里凉了半截,许大爷不在。
“你今天怎么来了?稀罕哪!”冷不防背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赵启明转脸一看,李胖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看来他也是刚到。
“有点急事。”在邮市,赵启明多数情况下只说三分话,另外七分等你来问,这也是跟这帮票爷学来的生意经:话说多了容易被动。
李胖子眼睛早盯上了赵启明手里拿着的那个邮册,心里暗自庆幸,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上次被刘光伟那小子占了个先,这次终归是轮到自己了。
“啥急事,有用得着的地方跟叔叔说。”李胖子满脸仁义,可惜贪婪的眼神暴露了他真正的想法。
赵启明没打算卖手里这本票,所以不想扯这么多废话,抬手把邮票本递了过去:“胖叔您帮我瞅瞅,这本值多少钱?”
李胖子见他主动把邮册递了过来,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胖乎乎的脸上油光闪闪,他故作姿态地接过本子,打开看了起来。
越往后翻他胖子越激动,七四年的《杂技》、七五年的《武术》、徐悲鸿的《奔马》、《从小爱科学》小型张……全他妈是好东西,他很久没收过的这么好的货色了。他随便从里面抽出几枚,隔着护邮袋看了看品相,都是上品。
“要多少钱?”李胖子满面红光,好生意可不是经常有的。
赵启明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胖叔,全品相的庚申猴现在多少钱一张?”
李胖子一愣,不知道他干什么要问这个,邮册里没有猴票呀?他想了想答道:“现在行情涨得快,听说上海那边一天一个价,我也吃不准,怎么着也得快三百吧。”
赵启明听到这个报价,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说出了李胖子跷首期盼的一句话:“您说我这本票值不值四千八?”
李胖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顿了几秒钟才回答道:“四千八?……应该值吧。”他有点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了,这本子至少值五千三百块。
“值四千八就好,不过我这本邮票不是拿来卖的。”赵启明故意玩了李胖子一把,刚才对方激情四射的眼神他可全瞧见了。
李胖子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透心凉:“不卖你拿这来干什么?”他忽然有种被人耍的感觉,心里有点上火,眼睛瞪了起来。
旁边围了几个同行过来,赵启明不再跟他逗着玩,连安慰带解释:“您别着急呀!实话跟您说,我朋友手里有五个猴票方联,东西我看过了,品相都还不错,他急着要钱,开价只要四千八。可我没这么多现金,所以把自己手里的票拿来了,您要是愿意,这本子放你这,拿五千块钱给我,等东西到了手,我低价转给你……”
李胖子仔细听完了小赵同学的话,思忖了一会儿,拍了拍赵启明的肩膀说道:“来,咱们外面聊。”
做为一个真正的生意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挣钱的机会的,李胖子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两个人之间的生意,究竟这里面有多少钱可赚,还是尽量不让外人知道的好,免得别人知道底细眼红。这个道理赵启明当然清楚得很。
赵启明手里的这个本子,四千八倒是不贵,就冲着这一点,即使猴票最终到不了手,拿五千给他李胖子也不吃亏。一老一少两个比猴还精的家伙最终商定:这本邮票放在李胖子手里做抵押,他借五千块给赵启明,赵启明拿到猴票之后,按二百六十五块钱一枚卖给李胖子。
开始赵启明报的是四千八,这里面的水分已经是赚的了,按商定的价钱,他能净赚九百块。猴票目前的市场价确实在不断上扬,市价至少有二百八十块一枚,李胖子拿去就算按这个价卖,也能赚个三百块,更何况他看好这东西,押在手里等着涨价比立马出手要划算得多,他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商量好之后,赵启明跟着李胖子去他家里拿钱去了,这单生意两个人谈得是皆大欢喜,在筹钱的问题上,赵启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买邮票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陈致远,让他跟王哥谈谈看,能不能先把邮票拿来。帮忙帮到底,陈致远答应按赵启明说的去试试,但王哥要是不答应就得另想办法交易。
整个中午,赵启明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他想把注意力转移到胡雪怡身上,可眼里看着她,心里却老是走神。这可是自从他捣腾邮票以来干过的最大一单买卖。
好容易等到了下午上学时间,赵启明走到学校前面的林荫道上来回溜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陈致远的出现,吊而郎当的陈致远,终于在他的一次远望中出现在视线里。
“王哥不同意,他说让你挑个地方,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致远摊开了双手,一脸无奈。
赵启明有点失望,但人家这么做也很正常,毕竟钱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只是去哪交易比较好呢?
陈致远说道:“你这家伙也真是的,王哥不是那种人,我敢担保!”
“致远,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他。他比咱们大多了,又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赵启明摇了摇脑袋。陈致远这次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王哥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人家跟他不熟,没理由凭自己一句话就相信他。
赵启明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找一个成年人出面比较好,对方胆再大也不敢乱来。
这是全体少年在成长过程中与社会青年打交道时特有的谨慎,因为那些人在他们眼里看起来,脑门上全刻着两个字:坏蛋。要想让赵启明相信那个类似于流氓的王哥,是不可能的事。
第八章 损失?损失!!
可能大多数人的第一桶金都来之不易,要付出许多辛劳的汗水,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要冒着一不小心就沉到水底的危险,相对这些人来说,赵启明到目前为止算是幸运的,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自己挣钱的事不能让任何无关的大人知道,想到最后,他终于有了个主意,李胖子这个最佳人选就摆在眼前呀!
整个交易的过程很简单,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几个人来到李胖子家里,陈致远作为中间人也给拉来了。赵启明打开邮册翻了翻,一眼就认出是上次看过的那几个方联,东西没错。王哥一张一张地点完钱,心满意足地揣在口袋里和陈致远一起走了,留下赵启明和李胖子两人解决自己的问题。
“你小子人小鬼大呀!不是说他开价四千八吗?怎么只有四千四?”李胖子的脸上虽然在笑,但心里挺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这四百块钱,被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给蒙了,这种事搁谁身上也会觉得不爽。
赵启明早就想好了台词:“胖叔你不知道,这朋友是刚才那位同学介绍来的,我答应分给我同学四百块,钱我昨天就已经给他了,不信你去问问。”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脸上写着小孩子特有的真诚,由不得李胖子不信。
“没看出来你还挺够意思的!”李胖子仍然面带微笑,不论赵启明的话是不是在骗自己,他心里已经舒服多了。
赵启明把装着猴票的邮册递了过去:“东西归你,我的邮票还我。”李胖子补自己三百块钱的事他没提,没那必要。
李胖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刚才赵启明打开邮册的时候他就扫了一眼,品相看起来不错,当时他没好意思拿过来细看,这会终于可以仔细瞧瞧了。
他拿着镊子轻轻夹起一张方联,凑到眼前,以行家特有的眼神盯着票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正面完美无缺。他把邮票放在本子上熟练地翻了个个,再次夹了起来,就在他看清楚背面的这一瞬间,脸色变了。
站在一旁的赵启明立刻发现了他脸上的表情发生的这个变化,一颗心提了起来:“怎么了胖叔?”说着他凑了上去,可李胖子身架太大,他没办法看仔细。
李胖子没回答他,略显紧张地夹起另一个方联,直接翻过来看背面,就这样把五个方联看了个遍,脸色越来越沉重。
“你自己看看吧。”李胖子把镊子和邮夹一起递了过来,就冲他这态度,赵启明知道坏事了。
他借着光观察邮票的背面,和前天刚见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污迹,雪白干净,就在这时候,赵启明忽然感到不对劲,雪白干净?连忙打开灯,他把五张全翻过来看了一遍,这下,他心里凉到了冰点。
这五张猴方联全下过水!
李胖子一脸严肃的问道“小赵,这么大的问题你不会不知道吧?上次去看的是这些票吗?”再大的事自己不会吃亏,大不了把赵启明的那一本邮票拿来抵钱,李胖子担心是别人故意做的手脚,先给赵启明看好的,交易的时候耍了个花枪,用下过水的票把赵启明给骗了。
赵启明明白他的意思,略微回忆了一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说道:“应该是这些,其中两个方联在边上的部位有一个小点,是纸质的问题,我认得出来,东西没有换过。”
李胖子叹道:“唉。那就是你自己没注意了!你小子,玩票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问题有多大,赵启明心里比谁都清楚,“下过水”是行里人常用的说法,又称作“洗澡”,是指邮票没有得到妥善保管,背面发黄或产生霉斑,把这种邮票放在酒精里泡几小时,再取出来晾干,这样可以洗掉霉斑,使邮票看起来比原来干净许多。
要命的是,如此一来,邮票在出厂时刷在后面的背胶就被洗掉了,失去了背胶的邮票哪怕再干净,其品相也算不上是好的,就像结了婚的女人不可能还是处女一样,价值要打很大的折扣。
赵启明失神的看着手里的猴票,脸色比被人扇了几耳光还难看,这两天来激动的心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悔和心疼。现在钱货两清,再想找卖家的后账是不可能,根本没这回事,无论是人家有心还是无意,怪只怪自己当时没看清楚,这个亏是吃定了。
“胖叔,这样的话,您看还能值多少钱?”赵启明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毕竟还没有到血本无归的程度,盖过邮戳的都能值几个钱,相比而言下过水要好多了。
李胖子虽然庆幸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对眼前这个倒霉的小家伙生出几分同情:“前两天我一百二收过一枚,品相跟你手里的这些差不多。”言下之意,如果你想卖给我,大概也只能按这个价,就算是多给点,也不过加个十块八块的。
听到这个价,赵启明的心里比被人戳过一刀还难受,估计就是换个人,给的价钱也高不了多少,这就是“洗澡”的代价。***,居然掉了这么多,一枚就少了一百来块呀!原来打算赚个千把块钱,可这下倒赔了两千块,这堤内堤外可真是损失惨重。
赵启明除了脸色比较难看以外,倒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胖叔,帮个忙好吗?”他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绝不甘心自己前段时间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付之东流。
李胖子想听听他有什么主意,点了点头道:“说吧,能帮得上我尽量。”抛开年龄的差距不谈,他很佩服这孩子的镇定,换作是自己受到如此大的损失,也不一定能如此平静。
“我那本邮票先放您那压着,暂时先别打散卖了,那都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您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想办法弄钱还您的五千块。”自己的东西谁也不想失去,虽然赵启明知道自己眼下除了去抢之外,找不出别的办法去弄那五千块钱,但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
李胖子被他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感染了,感动倒是谈不上。这年头,一个工人累死累活干一个月,工资、奖金、加班费全加在一起才四百来块,他很想看看这小家伙如何能在三个月里弄到五千块钱还自己。
“行,我答应你。三个月之内,东西还是你的,三个月之后要是没钱,东西就归我了。”李胖子一本正经的和赵启明订下了君子协定。
回到家里,赵启明像根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刚才在李胖子面前要不是那股不服输的性子硬顶着子,他可能会哭出来。
胡乱吃了几口晚饭,赵启明就回房间躺下了,母亲还以为他生病了,非要带他去看医生,搞得赵启明差点发火,才阻止母亲的这个念头。他的心情实在是糟到了极点。
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记得当天看邮票的时候,也曾经留意过背胶的问题,当时怎么会没重视呢?
整整一夜赵启明都没有合眼,他越来越冷静,在今天这个重大的失误上做着自我反省,找出问题的所在,是必须要做的事,他曾经听过一句话: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就是智商问题。他不允许今后有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思考了半天,回忆着自己近几个月以来在集邮方面所学到的东西,首先便想起自己从许大爷那听来的关于邮票背胶的知识。
邮票为了便于使用,全都在背面刷上一层胶,只要沾了水就能贴在信封上,这种惯例是国外最先开始的。而中国在一九八二年之前发行的邮票,刷背胶的工艺与现在有所不同,从观感上而言,现在的邮票背胶光泽度更好,而之前的邮票背胶光泽度比较差。
那天王哥家里的光线并不好,使他误以为这是背胶没有光泽的主要原因,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这五个方联全都是没有背胶的,相互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更使他当时根本没有产生过怀疑。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自己主观上出了问题,说白了就是专业水平不过硬,再加上心态不够稳,还一个字:嫩!
要是像李胖子这样的老手,就不可能出这种低级的,却是要命的差错。
搞清楚问题后,赵启明来到阳台上静静地站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一阵阵寒风吹来,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气冻得他瑟瑟发抖,他希望通过这种体罚让自己一辈子都记住这次的教训。
他希望自己不再感到悔恨,但损失眼睁睁地摆在眼前,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这一次的打击对赵启明来说非常惨重,从这天晚上开始,他至少有一个星期没露过笑脸,邮市也没去过,即便是这样,和大多数人比起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成大事者,必须具备良好的心态,忍常人所不能忍,赵启明这辈子虽然没想过要干成多大的事业,不过这个基本条件倒是有的。
这件事他始终没和任何人谈起过,连陈致远也不知道,赵启明没有把原先答应过的两百块钱给他,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陈致远那天死活不要的坚决态度,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在学校他是一如既往,除了气色比较差之外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不开心,只有对他相当了解的姬鸿雁看出了点倪端,问他是怎么回事,赵启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主观上他不让自己再去想令人不开心的事,于是,每天研究胡雪怡成了他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好办法。在赵启明有意无意地注视下,胡雪怡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望过来的眼神,偶尔四目相交,赵启明毫不避讳,像个浪子一样动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换来的却是胡雪怡娇嗔的白眼。
遇到这种情况他毫不在意,总不能指望她也冲着自己笑吧。反倒是胡雪怡发现这家伙经常在看着自己,感觉不自在。被人偷窥的感觉总是令人很不爽,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
终于在一天中午放学后,胡雪怡等大部分同学们走出了教室,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赵启明面前,寒着脸张口便问:“赵启明,你没事总看我干什么?”
赵启明看着她走过来,但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
他先是一愣,然后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很严肃的说道:“你真想知道?”
“你说。”胡雪怡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怪话来,但她已经受够了这家伙几天来不怀好意的眼神,这件事今天一定要做个了结。
赵启明笑了笑,背靠着墙壁坐在了桌子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转向别处,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班里就这么几个人,女同学里就你长得不错,我不看你,难道去看他们吗?”说着,他冲不远处坐着的胡传兵扬了扬下巴。
这会轮到胡雪怡发愣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话,脸色顿时泛起一轮红晕,想找句话来应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反正也没别人,要不咱们聊聊,相互多点了解?”赵启明一招将胡雪怡砍下马来,心里很是得意,故意拿她调侃,脸上仍然挂着那副笑容。在他眼中,胡雪怡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自己能让她不知所措,也算是报了上次的仇。
“谁要跟你聊天!”被这家伙戏弄了一把,胡雪怡觉得很窝火,转身走出了教室,连饭盒都没来得及带上。
看来那些心理学方面的书还真他妈有用!看着她的落荒而逃的样子,赵启明心情大好。
自从上次被板凳砸过之后,他就又找来一些书,潜心钻研过人的心理,还从学到的知识里总结出一条经验来:没理抢三分,得理不让人,这是一种心理特征,一旦纠缠起来,是输是赢并不是看谁更有理,而是看你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在气势上胜过对方。
无理取闹磨嘴皮子是赵启明向来不喜欢干的事,他觉得那是市井小民的习气,话不在多,关键是要能迅速让对方闭嘴,碰上胡雪怡这类事情,跟她讲理是行不通的,那只会让自己掉进一个扯不清道不明的***里。
得意归得意,人却是不能得罪的。赵启明知道胡雪怡会因为这件事觉得不舒服,懒洋洋的站起来,从她的课桌里拿出饭盒,跟了出去,来到了学校的操场,远远的,他看见胡雪怡坐在草地上。
“开饭时间到……”赵启明走到的胡雪怡身边,把她的饭盒打开,半弯着腰递了过去,脸上虽然还是在笑,却让人感觉出握手言和的味道。
在这种情势之下,他的笑容是一种和善的表情,弯腰是一种表示歉意的肢体语言,不用明言也能让胡雪怡感觉到他的意思,这么做比用语言表达要高明许多,赵启明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这两个举动。
胡雪怡头也没抬,更是连理都不理她。小女生的表现,这完全在赵启明的意料之中。他把饭盒放在胡雪怡的身边,转身走了,对自己今天中午的战绩,他给了满分十分,相信胡雪怡自此对自己肯定会有所感觉。
几天之后,赵启明渐渐恢复了一点元气,在胡雪怡的事情上找回了点自信,让他的心情也在逐渐好转,每当想起那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他就用赌徒常说的一句话来安慰自己:有赌不为输。
这天晚上,赵启明终于打开了那个小邮册,几张猴票方联再次出现在眼前,他仔细地看着,这些东西再怎么着也值两千多块钱,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纯属自我安慰。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翻本,一定要想办法翻本!但究竟该怎么干,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俺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九章 奸商与辣妹
灯下,赵启明开始了他的研究,写字台上放着七、八枚使用过了的盖销邮票,全是一分钱不值的普票,一瓶胶水和一瓶浆糊,还有一个小碗和两支新毛笔。
刷胶只不过是一个工序而已,他不相信这有多难,决定自己进行试验,要是能成的话,这些猴票可就有救了。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办法,也是最划算的办法。
坐在桌边的赵启明拿起一枚邮票,挤出一点胶水,用毛笔蘸了蘸,非常细致地涂抹在背面,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台灯下晾着。然后又拿起一枚,照着刚才的方法,用稀释过了的浆糊涂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他把刚才涂有胶水的第一枚拿过来,在灯下看了看,已经干了,但是依然什么光泽,再看涂有浆糊的那一枚,也是一样。
他不明所以地揉了揉鼻子,按说应该有点反应才对,怎么全两枚都没动静呢?想了想,以把涂了胶水的邮票上刷了一遍浆糊,而另一枚则刷了一层胶水,再将它们放在灯下晾着,然后开始在心里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我成功吧!
过了几分钟,赵启明把第一枚拿到眼前,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上天保佑,他嘴里轻声念叨着,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第二枚上面,很可惜,一看之下,这枚邮票和之前仍然没两样。
赵启明有点泄气了,伸手把这两枚邮票扔进了垃圾筒里,一头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愣了半天,他翻身又爬了起来。“妈的,我就不信这有多难!”他嘴里骂了一句,再次拿起一枚来试。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这枚邮票的背面刷胶水,放在灯下晒干,然后再刷。当他刷到第三次的时候,邮票的背面不再是惨白无光的了。
看着在灯下微微泛光的纸背,赵启明立刻兴奋起来,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拿来一枚新邮票,把它们放在一起比较,这一比之下,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处理过的邮票光泽度虽然是有了,可看起来感觉上和那枚新的完全不同。
赵启明彻底绝望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床上,没成功,看来只有折价卖了……
受到这件事的影响,第二天上学赵启明又像丢了魂似的,下课时间也是蔫了巴几的没精打采,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转脸,目光和胡雪怡对在了一起,胡雪怡并没有躲闪,居然还瞪了他一眼。
赵启明这会儿暂时忘记了烦恼,一如既往地对她笑了笑,心里舒坦多了,看来这位小胡同学现在开始留意自己了,他决定今天中午主动出击。有了这个想法,昨天晚上的事情带来的不愉快马上被他扔到了脑后。这种将注意力转移到女孩子身上,从而放松自己的方法,看来是男人的本性。
今天天气不错,连日来阴沉着的天空终于见着了太阳,说起来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可放学后,胡雪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操场上吃饭,连坐位都没有离开,拿着个钢笔帽在桌上耍弄着。她坐在窗下,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将她脸部的侧面轮廓描画的淋漓尽致,高挺的鼻梁,柔和的眉眼,看得赵启明心里一动。
他拿着自己被扫荡一空的保温筒,走到了胡雪怡旁边坐了下来,动作非常自然,好像这里本来就是自己的座位一样。
“谁让你坐在这的?走开!”胡雪怡一看是他,俏脸紧绷,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美不胜收。
赵启明注视着面前的胡雪怡,脑子有点犯晕:“我想问你,刚才下课的时候,为什么老看我?”他把上次胡雪怡说过的话原样奉还,想看看她是怎么回答的。
胡雪怡也盯着他,寸步不让,看她那意思,也没打算回答赵启明的问题。两个人像斗鸡一样对视了两分钟,赵启明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最终,胡雪怡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无聊!”她看着眼前的作业本,像是跟赵启明呕气似的,用力将手里圆圆的钢笔帽一下又一下地划过纸面,纸上留下了浅压过的划迹,在阳光下略微显出一道道印痕。
赵启明并没有放过她,一边欣赏着她侧面的脸廓,追问了一句:“你还没回答我。”说着,他转脸看着胡雪怡握着钢笔的手,白皙而纤巧,和兰梦雨的小手比起来是很大的区别。
兰梦雨的手十指浑圆,关节部位都是小窝窝,正如书里写的那样:嫩如葱白。而胡雪怡的手多了几分骨感,同样的白嫩,但却是不同的造物。
赵启明在心里比较着她们双手的异曲同工之处,一时间失了神。胡雪怡见他半天没动静,转脸一看,这家伙竟然在地盯着自己的手,满脸陶醉。
“你看什么!?”胡雪怡连忙把手收在怀里,眼睛又瞪了起来。
“哦……,没什么。”赵启明做贼心虚,忙把目光转移到她的作业本上。他毕竟是个没经历过***的中学生,虽然比同龄人早熟,但对于这种男女之事还是很陌生的,和兰梦雨约会过几次,也仅限于语言上的交流,连手都没拉过。
胡雪怡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咣”地踢开板凳走了,在安静的教室里弄出这么大声响,搞得班里其他几位同学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启明,这小子一脸讪讪。
赵启明的目光转移到作业本的划迹上,想看清胡雪怡刚才用笔帽画的是什么,他借着光线仔细看了一会儿,只是些随手划出的线条。
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定定地看了一会,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咧着嘴傻笑了起来:“嘿嘿……!太好了!哈哈哈!”
他无比兴奋的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离下午上学还有一个小时,急忙站了起来,抓起胡雪怡留在桌面上的钢笔帽,推开课桌冲出了教室,桌椅发出的噪声让同学们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