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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种全文阅读

作者:南华老人     剑种txt下载     剑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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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金蛇有灵观星月

    万物有灵,有机缘者都能成仙道,得逍遥。

    天地间山川无数,灵气浓郁的大山大泽自有得道仙真开宗立派,传下长生道果。又有的大山之中大妖盘踞,潜修大道。

    山川如伏兽,江河若卧龙。

    那如一只只巨兽的群山之中的一座不知名的山中,一条金sè小蛇正盘卷在一块青石对着天空中的皓月吞吐着天地元气。在他的眼中,九天之上飘下点点蓝光,融入山川河流之中。而在他上空的的蓝光则像是被一股微弱的力量牵引着,微微的改变着方向,汇集过来。汇集之处正是青石上金蛇身体。

    金蛇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能吸纳灵气了,也许是几年前吃下的一颗清香红果,也许是那次南山黑熊与北山大虎战斗后掉在自己身边的一颗诱人的丹丸被自己吃了后。

    总之在那以后,他雪天不怕冷了,不再要冬眠,对于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灵敏了,在山林间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随着四处游走,这里听听,那里看看,慢慢的知道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知道的多了,也就明白自己其实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杀了夺了内丹。

    突然,他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躲过数次致命的偷袭。他明白,这是有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现在他虽然没有发现危险在哪里,但心中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而且必须赶紧离开。然而就他动身的刹那,天空之中一道白影闪电般的扎了下来。

    他惊抬头,只见一只白鹤正俯冲而下,身如离箭。那白鹤头顶有丹红,眼眸之中有一圈金sè,正是他的天敌。金蛇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逃无可逃的感觉,对于这白鹤的厉害他比谁都清楚,有几次险死还生从它的爪下逃脱,还看到自己的同类毫无反抗之力被抓住后被啄出内丹,然后被吃下了。

    他盘卷起金sè的身体,准备仰战,他知道自己今天定然凶多吉少。

    “咦,好神俊的一只丹顶鹤。”

    皓月当空的天地之中响起了一道惊讶的声音,随之便是一声轻笑。紧着金蛇的眼中有一个人自远处踏空而行。踏步虚空,看似走的并不快,可是只几步之下就已经到了白鹤的上空,白鹤感受到了危险立即朝远空腾飞而起,可是那人突然凭空一闪,人已经出现在了白鹤背上,白鹤仰天发出一声长鸣,只见那人手中红光一闪,随之在白鹤头上拍,白鹤便不再鸣叫,朝远空飞去,夜月下,渐渐化为小黑点消失不见。

    金蛇仍然盘卷在那时,月光下如一块金石。

    他心中震惊极了,那个大敌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坐骑。以前他听到说有许多法力高深的大王都被人收为坐骑,心中还不信,觉得天下哪里有人能收那些大王当坐骑。可刚才看到的那人如此轻松自如的那在白鹤头上随意一拍,就已经收服白鹤,让他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心中震动,觉得就像是拍在自己头上。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他一样踏空逐月,游遍天下的山川……”

    一种难以言语的念头涌起,又被他自己抛开,左右看了看,立即朝黑暗之中游去,月光下如一条金线。

    他决定要更努力更谨慎的修行了。

    chūn去秋来,花落花开,一年又一年。

    金蛇感觉自己感知更加的敏锐了,速度也更快了,弹身之下如金箭穿空,可激shè数丈,然而身体却依然如筷子大小,身上的鳞甲更加的细密有光泽了,乍眼看上去就像一根金条。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厌恶吃那些动物了,除了吞吐元气之外,就只吃山中花果。

    现在金蛇正隐在一块石缝之中,这么多年来,他对于自己隐藏气息的能力颇为自信,他相信在这一片山中,法力比自己高的有许多,但是在自己收敛了全身气息后还能发现得了自己的已经没有一个。要然不他也不可能偷听到别的妖类说话,也不可能知道今天有一只棕熊和一只花豹要抢虎大王的东西。

    金蛇也是想要那东西,他从棕熊jīng与豹妖口偷听到这一山的大王洞府之中有一本修练法诀。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经知道修练法诀的重要xìng,所以他也想要。虽然他比起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的法力都相差甚远,但是仍然无法打消他也想得到那法诀的念头。

    虎大王不知在这山中生活了多少年,至少比金蛇要久远的多。从他开灵起,就到处能听到关于虎大王的传说。

    虎大王所在洞府洞口已经长满了杂草,可以看得出虎大王在洞中很久没有出来了。洞内很黑,显然这洞很深。

    金蛇隐在远处的一块石壁缝中等待着,可是从早等到晚,那棕熊jīng和豹妖都没有现。他依然不动,天sè逐渐变亮,晨雾笼罩在林间。

    突然,远处一股浓烈的煞气出现,一直朝虎大王所在的洞口涌来。

    他心中隐隐升起兴奋,这是棕熊的气息。

    果然,只一会儿,便有一头巨大的棕熊一步步行来,将自身的气息都释放出来。这属于挑衅,是对于一山之王的挑衅。山中其他的小妖都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立即逃离。这种挑战一山之王的事在山中经常发生,有时挑战的身死,有时则是原大王身死,反正极少有两方都完好活下来的。

    熊jīng身上的煞气仍然在不断的上升,不断嘶吼着,一步步向虎王洞府走去。

    突然一声虎啸,一股腥风从洞中冲出,紧随风后的是一团黄影。金蛇竟是没怎么看清,那一股恶风起时,金蛇缩了缩身体,耳中传来熊吼虎啸,震得他浑身颤抖。

    浓重的妖煞腥风弥漫,耳中传来树木断折,山石碎裂声,金蛇暗自庆幸自己躲的够远,许久之后,当他感觉打斗远去了时,缓缓探出头来,只见原本茂盛的山林已经狼藉一片了,没有一颗完好的树了。

    他心中兴奋,想着那虎王洞中正有一本修练法诀,他就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想着要有修练法诀了,应该是得知天地间还有种修行法诀时,或者是更早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天敌白鹤被一个人轻易的收为坐骑时,就在心中萌生努力修行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想要钻出去时又停住了,头脑立即冷静下来。

    还有那豹妖没有出现。

    金蛇继续等着,他打定主意那豹妖不出现,自己就也不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一头黑漆漆的豹子自山林之中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纵跃之间,轻盈如猫。只几个纵跃已经到了虎王洞门口,直接钻了进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然而金蛇仍然没有动,经验告诉他这豹妖一定伏在黑暗之中看着外面。从刚才豹妖一直不出现,就可能看得出这豹妖是一个谨慎而狡猾的猎手。正如他自己一样,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一定会伏在黑暗之中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后,金蛇不敢确定豹妖是否还伏在暗处看着外面,但是他却不能等了。万一豹妖已经进去取那练气法诀了的话,自己还在这里,就不可能有机会到手了。所以他在后退,这条裂綎是有退路的,他向来谨慎,自然不可能选择一条有进无出的山壁裂缝。自裂缝的另一边可以绕到虎王洞的旁边侧面,金蛇也不进洞中,只是隐在洞门口。全心全意的感受着洞中气息。

    死寂,这片山谷之中静的吓人,连鸟虫鸣叫声都没有。金蛇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息和心跳了,他即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自己要从那成名已久的豹妖手中夺东西,兴奋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得到修练法诀了。

    虽然豹妖法力很高,但是他对于自己的速度和毒液有自信。

    突然,他感觉到了洞中有淡淡的腥煞之气传了出来,心中颇为得意自己早已不食肉类,只吃花果,就算身上会有气息被别的妖类感应到,他们也不会在意,只会以为是草木花果气息。

    淡淡的腥煞气息越来越近了,金蛇躲在洞口的裂缝中一动不动。

    豹妖步子极其的轻盈,每一步都像是树叶落下的声音。

    近了,越来越近,一步一步。

    豹妖出现,嘴里正咬着一卷丝帛做成的书册,它站在洞门口颇为得意的看着山谷中四周,略一蹲身,随之便如弹簧一般纵跃而起。就在他蹲身跃起的一刹那,旁边草丛中的石缝之中一道金光激shè而出。

    黑豹妖陡然间感觉强烈的危险,心中大惊。体内那吞吐出不知多少岁月而形成的法力,瞬间涌荡而出护身。然而就在法力涌起的瞬间,他只觉腹下一痛,如蛟叮咬。惊回头,眼眸之中映出一抹金光一闪而没入草丛之中,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黑豹妖还没有落地那金光已经没入了草中消失不见,在他落地后,根本就没有要寻那金蛇的意思,立即朝远处纵跃而走,快若疾风,转眼之间在晨雾之中消失不见。

二、一卷微言求真解

    金蛇弹起瞬间的速度要比黑豹妖还快,可是每弹shè一回都要蓄势,要将牵体内的法力流转全身才能达到那种速度。所以他要追是绝对追不上的,但他并不急,这么多年来,被他咬了一口能活下来的还没有过。

    他一路顺着豹妖的气息追着,追出了三个山头便看到豹妖倒在地上。在豹妖前方几丈之处正有一株金sè的花开在那里,花朵如金sè钱币大小。没有一丝的香味,也并不漂亮。但是这花能解金蛇的蛇毒,同时也是金蛇最喜欢吃的一种花。

    他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类的蛇一样,所以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名字。

    那书册很薄,金蛇自豹妖嘴里咬了出来,带回了自己的洞中。

    当他这一卷书册打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根本就不知这个书册上的法诀怎么看。心中隐隐在哪里听过知道这书册写的是人类的文字,但是这天地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而这人类文字写的修练法诀他又怎么可能认识。

    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到:“我要去人类中学习这些文字的奥秘。”

    有时一个念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当金蛇开灵会思考后,他的每一个感想和心念都会影响着他今后的成长。

    开灵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开慧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金蛇正走在这条路上。

    天地间山川为多,平原占少数。而人类多逐水而居,聚集于平原地带,慢慢的形成了城镇,国家。形成了一种山间不可能出现的繁华,许多山中大妖幻化chéng rén去往人间居住。

    金蛇自然不可能去大的城镇,他可不敢,心中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山中走了多久,穿过一座座险山恶川,逃过一交次凶险,当他花开花落有七回后,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子。

    当他第一眼见到人类之时,心中是害怕的,很早以前对于那个瞬间将自己天敌降服为坐骑的人类在他心中留下了yīn影。然而他偷的观察了许多天后发现这些人类并不可怕,身上并没有危险的气自己也就不再害怕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直立行走,做着各种事,心中突然就有一个想法,要是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行走,也有两只手两只脚就好。这念头生出后,便再也难以消除,在心中种下了一缕化而为人的念头,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来人类世界中的目的。

    “学习文字的奥秘,然后好学习那修练法诀。”这是支持他翻过无数座山,遇到无数凶险仍然要寻找到人类世界中来的动力。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奢望,奢望有一天能像这些人一样的行走和说话。

    金蛇隐在村子之中看着村中的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男人在外耕田做事,女人在家里洗衣作饭织布,小孩子有些则要放牛,有些则上学,时而打架玩闹。这一切看在他眼里,他当然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只觉得无比的复杂,比山中的世界复杂一百倍。

    他躲在村中许久,听着人类交流,却根本就没有学会任何一点东西,更别说文字了。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一个生命的出生,他心中一动,就在那一家人中住了下来。

    在那家人中,他看着那个小婴儿成长,看着婴儿的父母教一点点长大的婴儿说话,看着小孩子因为做了些事情挨打,听着他们的教育。随着那婴儿长到七八岁时去上学后,金蛇才知道原来文字要在这里才能学会,也就再没有回那人家中去了,而是长年四季的守在一座学堂之中。

    学堂中的孩子在学习,一个灰白胡须的老夫子在上面教导着。

    金蛇同样一个个文字学习,比那些学生更认真的学习每个文字的音节,每一个文字的意义,他都深深的记在心中。

    每学习了一个文字他便会欣喜若狂的在那书帛上面查找着,如果没有找到则失望,若是找到了便高兴不已。

    年复一年,rì复一rì。

    教书的老夫子已经老态尽显,之前那一批学生早已经长大离去。而金蛇也终于知道那书帛确实是一篇经文,名《太上微言》,可是尽管他能将上面的文字认全,却无法理解书帛上文字奥义。

    金蛇躲在屋檐墙中,拼命的思索着每一个文字的意义,可是一但连成一句话后就搞不清楚了。这时他想到了老夫子,他决定去问他。

    大雪纷纷扬扬,绵绵不绝。

    山中已经白茫茫一片,村中家家户户坐在家中,天空中飞鸟早已经绝迹。

    老夫子在这城上村教了半辈子的书,可以说是现在村中所有四十岁以下的人的老师。他就住在村民为他建的房屋内,也就是学堂的隔壁。此时正坐在那里看书,旁边是一个火盆。花白的胡须很干净、整齐,屋内一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他坐在一把靠背滕椅上,右手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一些干果,都是村人送来的。

    “老师……老师……”

    门外突然响起生硬的声音,就像一个长年没有说话,突然之间说话不便利一样。

    老夫子并不抬头,眼睛盯着书,却说道:“门没锁,自己推门进来。”

    门开了,一团带雪的冷风吹了进来,可是老夫子却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疑惑的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门前一条金光闪闪的小蛇,小蛇身前正有一张不知名的大树叶包着几枚红嫩的果子。

    老夫子看着小金蛇愣了愣,金蛇又喊道:“老师……”

    老夫子这才回过神来,惊讶却不害怕的问道:“是你在叫我?”

    “是的,老师。”金蛇点头说道,声音虽然别扭,仔细去听也是能清楚的。

    老夫子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笑道:“你为什么叫我老师啊。”

    “我听老师讲课已经十年,自然应该叫老师。”金蛇说道。

    老夫子听了颇为高兴,笑道:“想不到我教了一辈的学,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异类。”又问道:“你带着山果来是要干什么?”

    金蛇说道:“我看到村中人到老师这里来手中都会带着各种吃食,所以我就也去山中寻了些山果,可惜山中积雪覆盖,山果难寻,只寻得这几颗。”

    老夫子听了金蛇的话后惊讶的的站了起来,说道:“真是难得,一个异类竟然知人间礼节,哈哈,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金蛇走去,来到门边,弯下腰将那树包着果子捡了起来,从头到尾对于这条能口吐人言的金蛇都没有半点的害怕。

    老夫子将山果放到桌上,从新坐下,金蛇也跟进了屋内,就停在老夫子身前火盆侧面。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老夫子一坐下便自有一股威严的感觉,不是那种让人害怕的严酷,而是一种学问修养深厚了,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息。

    “老师,我在山中得到了一篇经文,不知道什么意思,想请老师解释给我听。”金蛇毕竟是蛇,虽然努力的学习着文字,但是说话方面仍然如小孩子一样,很直接。

    “哦,什么样的经文,拿来我看看。”老夫子笑说道。

    老夫子话才说完,金蛇已经如金光一样划过虚空,消失不见。老夫子看的一愣,随即叹道:“教化苍生,何其的难也。我少小立志,想不到老来还能有此际遇。当年恩师一门七十二弟子中有十三异类,今rì方知恩师学问之深。”

    老夫子感慨了一会儿,金蛇便已经回来了,嘴里咬着一卷帛书来到老夫子面前。

    老夫接过一看,有些疑惑的念道:“《太上微言》。”随即再向下看去,看了几行之后,又翻动几页,再至最后一页看了看,说道:“太上微言这个经文名字我是没有听过,但是里面的经文却是人间很有名的。”

    “是什么经文,老师快说与我听。”金蛇急促的说道。

    “呵呵,你不要急,这经文在人间名叫《道德经》,分上下两卷。其中《道经》讲述了宇庙之根本,道出了天地万物变化之玄机,讲述了yīn阳变化的微妙。”

    “好,好,真是好书,老师快说解释给我听。”金蛇喜不自禁,他在山中本是个谨慎xìng子,又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行事更加的谨慎。可是在这么多年面对那一卷薄书束手无策后,乍听到这书中经文竟然有如此高深,自然高兴极了。

    “呵呵,不要急,这下卷是《德经》,讲述的是处世方略,道出了人事进退之术,包含了长生久世之道。”

    “长生久世,好极了。”金蛇在地上左右的游动,显然心中惊喜万分。

    老夫子听着金蛇的话,心中不禁想道:“虽是妖身,心智已开,心xìng却如赤子孩童。若是好生调教,他rì未必不会是一个人间妖仙,造福苍生,最不济也不会为恶人间。”

    “不急不急,你既称我为老师,为师却有事要问你。”

    “老师请讲。”

    “你是山中开灵生智,但是却是在我人间养的xìng,出的慧。所以你山中之事我不问,只问你自来到人间之后可有杀过生。”老夫子问道。

    金蛇认真回答道:“回老师,我自来这里后,每天白天就观察村人的生活习xìng,晚上就修行吐纳。自从见到老师以来就少有离开过,从不曾杀过生。”

    老夫子点了点头,轻抚着那一缕白须,说道:“如此甚好,且记住今rì所说的话,从不曾杀过生,今后也不要轻易杀生。”

    “我记住了。”金蛇虽然在人间这么久了,但是所学到的东西却还很少,而且他主要心思都用在了学文字上,对于‘礼’方面的称呼总是不全面,比如称老夫子为老师,说到自己却是说‘我’,而没有称自己为学生或弟子。

    “你可有姓名?”

    “我没有姓名。”

    老夫子沉吟的轻捊着胡须,问道:“你来人间目的是为什么?”

    “我本是想来学习书册中认字的奥秘,自来到这里之后,又想化chéng rén形,和人一样的生活。”金蛇盘在地上,昂着头大声的说着,声音生硬,如初学说话的孩童。

    “呵呵,帛书上的字你已经能认识了,我也会为你解释经义。至于化形chéng rén这一点我虽然无法帮助你,但是我也知道妖类化形并不是难事。既然你没有姓名,我就为你起一个。”

    “好好……”金蛇晃动着脑袋快速的回答着。

    “你身如赤金,就姓金吧,而你是妖身,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法象缔结,成仙得道。那就中金象缔吧!”

    “金象缔,好,好,我以后就叫金象缔。”金蛇高兴的说着。

    从此他便在老夫子那里住下了,rì夜聆听老夫子讲解《太上微言》。

三、清灵玄妙随心幻

    rì月轮回转,尽照天地沧桑变。

    一直以来金象缔只会本能的吞吐天地无气,天地间的元气被慑入体内本就不多,而且有大半又会流散出去。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勤练不己,可若是与修行了十来年的道门弟子斗法的话,那是一定要落败的,这就是有修行法门和没有修行法门的区别所在。

    虽然这些年来的修行,相对于他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的生命来说并不算多,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自己心思清灵了许多。以前许多不知道的东西都已经知道了,以前根本就不会想的事情现在会想了。

    这就是妖类的开智,许多妖类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属于灵智初开阶段而已。人类尚且要不断的学习,才会灵智大开,更何况妖类。

    又是雪融花开冰河解冰时。

    一个冬天老夫子都在为他讲解了那经文,可是那经文相对于金象缔来说却太过玄奥,即使是老夫子一句一句的讲解出来他都无法理解,而更多的玄之又玄的话,根本就无从讲解,以以言述。半个冬天也不过讲解了前面四句而已,而金象缔还是似懂非懂。

    开chūn后,老夫子又收了一批学生,而金象缔依然每天都会去听课,现在再去听就轻松了许多,他不用却努力的记那些字了,也就发现以前自己没有听到的,或者是没有在意的东西。每回听到自己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就会在心中生出一种兴奋的感觉,不管是对自己有用还是没用的都会如此。

    而闲时老夫子就会为金象缔讲一些故事,讲一些比较浅显易懂的文章经义。而那《太上微言》老夫子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讲解一段。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风吹红枫叶,吹黄了青草,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金象缔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纯静,已经能知道村中的人为什么总是做着重复的事,为什么总是那样的忙碌。可是他仍然有许多不理解的,比如不知一些明显看上去没有什么力量的老人骂那些很有力量的青年时,青年只会一声不吭。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的东西。

    他依然努力的修行,不分昼夜,除了修行就是听老夫子讲东西,或者是躲在村中最高的屋顶上看着村人劳动。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从那〈太上微言〉中学到任何修行法门,而且根本就还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心中却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只要将那书中的经义理解了,就能学到修行法门。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老夫子已经为金象缔讲解完了那字数并不多的《太上微言》,老夫了问金象缔明白了经文中的意义没有时,金象缔摇头又点头,最终只是说不知道。

    老夫子笑道:“我已经为你解释了一遍经文,那你也应该知道‘道可道,非常道’,我解释的不过是很浅显的意义,主要是为了带你入门,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摸到门槛了,所以你现在就不要总是去想我为你讲解的那些东西,而是要自己去看,去想,去默诵。微言大义,天地至理又岂是言语所以表述清楚的。”

    金象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老夫子又说道:“当有一天你对这书中的经文有了自己的理解时,应该就能化形chéng rén了。”

    金象缔记住了老夫子的话,将那整篇的经文都在心中默诵着,然后一句一句的想,去理解。虽然大多时候脑子里都是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想不到,但念的久了,想的多了,偶然间就会有灵光一闪想到些东西来,这时他就会非常兴奋跑去告诉老夫子,而老夫子则总轻拂白须含笑点头。这样他就会更加高兴,然而他却没有留意到老夫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眼中的混浊也越来越浓,走路速度也越来越慢,而且已经要拄着拐仗了。

    金象缔rì夜默念《太上微言》时想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入静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有时醒来时是满山艳花,一忽醒来时已经是白雪纷飞了。

    突然有一天,他觉得人也并不复杂,就是是多了手臂脚这些东西,心中就想着那我也生出手臂来,于是就生了手臂。他心中大喜,暗忖道:“原来真的这么简单。”

    又想着也生出脚来,下身清光流转,立即生出脚。然后想象着人的整体,立即化为了一个人,身上穿着金光灿灿的衣服。他心中高兴万分,就想跑去给老夫子看,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化形出来了。

    可一动脚才发现自己此时只有筷子大小,然后心中默想自己长大,身体顿如随风而涨,化为一个少年人。

    他低头着着自己的身体,左捏捏右摸摸,心中惊喜。立即朝老夫子所住处跑去,初时走路极极不习惯,总是歪歪扭扭,要左右扭动,然而在走了几步,强行走直,走慢一点,才算是走的像个正常人了。

    他初时一直是在村中,后来就躲在后山修行了,此时却是要从后山走回去,对于他的蛇身来说,那几里的路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但是对于初学走路的金象缔来说却要走上一段时间,不过他不在乎,正走的不亦乐乎。路上遇到了村中砍柴人则会同他们热情的打着招乎,而他们则同样的微笑应着,然后就会回头问身边的人认不认识金象缔。

    二三里的路让他熟悉了人类的走路方式,很快就到了村中,他那一身金sè的衣服让村中人一个个注视着,然而他却像是极为熟悉一样的一个个打招呼。他忘记了自己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他。

    直向老夫子的住处行去,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喊道:“老师,老师,弟子已经化形了。”

    “老师……”他一边喊着,已经走到了门前,一手就去推门。

    然而他手还没有碰到那木门,门却已经开了。

    自门内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书生袍,头戴书生巾,额下一缕黑须,看上去颇为慈善,手上正拿着一卷书,显然刚才正是看书。

    “老……”金象缔的一声老师卡在在咽喉之中,转化为:“你是谁,怎么在我老师的房间里。”

    他也明显的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金象缔后说道:“你是找李老的吧。”

    金象缔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自己老师是姓李的,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老师的名字,同时立即点头道:“是啊,我老师呢?”

    “呃,李老在一年前就已经仙去了,你是从来里来的。”

    金象缔愣了愣,重复道:“仙去了,怎么就仙去了。”他想了一下,立即知道那仙去了是死了的意思,在他的思想之中从来没有想过老夫子有一天会死,在他看来,好好的人不被别人杀死,怎么就会死了呢。

    当这个事实一摆在他的面前时,他立即想到人确实是会死的,就算是不要争夺食物不受伤,也是会死老死的。

    那个新来的教书先生听了金象缔喃喃自语般的话,眉头皱了皱,说道:“你是李老的弟子?”

    “是啊,我是老师的学生。”金象缔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感觉心中特别的难过。

    “那你叫什么字?”教书先生问道。

    金象缔有些茫然,他曾问过老夫子是什么意思,老夫子当时说;“当你很在意东西失去时,就会伤心。”当时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却并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很意的东西,除了《太上微言》,可是随着将那经文都记下后,也不怎么在意了。最终他得出结论自己没有在意的东西,也就不会伤心。

    “我叫金象缔。”他应声回答着,心中却想道:“难道这就是伤心。”

    教书先生再次打量了一下金象缔,说道:“这里有一封李老留给你的遗信。”他说完便回到了房间内,金象缔没有跟进去,看着房间里并没有怎么变的摆设,他却有一种陌生感。

    教书先生将信拿出,信上是写着‘金象缔亲启’几个字。

    金象缔就在那里快速的将信打开,他要看看老夫子留了什么话给他。

    “吾教学四十载,不想晚年竟遇你来求学,幸甚之至。常思及圣贤言教化苍生,心中感慨万分,今我大限将至,你已数年不显,甚忧之。此信若得见,却有一话赠予‘祸起微末刻,行事须于心清时’。望持之、恒之,愿人如名,法象缔结,仙籍永录。”

    信很短,字很少。但是金象缔却看了许久,看了一遍又一遍。

    教书先生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金sè衣服的少年人,终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哀伤,那不是装出来的,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给错人。

    “老师被埋藏在哪里?”金象缔问道。

    “沙公山,你去了就能看到。”

    金象缔转身就走,走的很快,忘记了自己一走快了就会左右扭动。后面的教书先生皱着眉头看着扭动着走路的金象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子所住的地方是相对偏僻一点的地方,而纱公山则是村子的前面,再次在村子中穿行,这次他没有心情与那些村人打招呼了,仿佛视而不见,大家却都盯着他看。

    突然,远处传来一串铃声,铃音清灵,从村口处传来。

    金象缔自然是毫不在意,脚步不行,很快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青袍道人,腰间挂着一个古朴的葫芦,右手拿着一面黄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捉鬼除妖。”黄幡的中间握手处有一个黄sè的铜铃,正一晃一晃的发出一串串清脆的铃音。

    他一看到金象缔便停住了脚步,而那铜铃依然颤动个不停。

    金象缔这时才像是看到了那个道人,猛然间,他想到了许多年虚空踏步翻手之间收了自己天敌白鹤为坐骑的人,他也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而且身上的那股味道很像。

    突然,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妖怪?”道人冷冷的说道。

    “我不是妖怪。”金象缔不停步,要从他旁边穿走,嘴里却立即回答道。

    “什么时候连你这样的小妖都敢来人间了。”青袍道人冷冷的说道。

    远近本就一直有人看着金象缔,当听到那道士说金象缔是妖怪时,一个个惊骇后退,大呼大叫着躲的远远的,有些年青力壮的还将手听农具握紧了,看来来是想帮道士一起除妖了。

    在人间行走的道士极多,任何一个道士都会几手法术,他们四处游走,每过一处都会除妖捉鬼,这让道士在人间地位很高,他们说的话自然人人都信。

    “我是人,不是妖怪。”金象缔大声说道,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道士,就要远远的绕过他却那前面的沙公山。

    道士冷笑,说道:“妖就是妖,即使是幻化chéng rén了也仍然是妖。像你这种自以为幻化成了人就是人的妖是最愚蠢的,又怎能窥天机,通大道呢,不如早入轮回,来世为人。”

    金象缔突然觉得很生气,很想杀了眼前的道士,眼睛之中流露出杀意。就在这时,他耳中听到的铃声突然变了,变得急促而朦胧。如果说之前的声音清脆悦耳,听了让人有一种清心的感觉,那现在听了就有一种昏昏yù睡的念头,铃声如缠绕在灵魂上,紧紧的束缚着,让人窒息。

    金象缔心中惊骇,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突然之间他发现,在人间并不比在山中安全。

四、青线缠身身归人

    在这一刻,天在动,山在动,四周那往rì里看上去善良而现在却个个冷眼的人们在动。

    以前只觉得温和凉爽的风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毒辣,金象缔看着道人冰冷的眼神,心中恐惧万分。直觉告诉他,很危险,也许还会死。这种感觉几乎是他的本能,在山林之中,只有当遇到天敌之时,才会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感觉。

    以前在山中遇到这种情况时,他要么就是快速的逃走,要么就是以那惊人速度和毒液来消灭危险。他不想与人类争斗,所以他选择了逃走。转身就朝外面跑,依然是以人身在跑着,速度却很快。只是跑起来的样子格外的怪异,明明是一条直路,他却总是左右扭动着,没有一脚是踏的直线距离。怪异是怪异,却给人一种脚不沾尘的感觉。

    那道士看到金象缔居然能够转身跑,心中也是惊讶。在他的眼中金象缔的法力很微弱,妖气更是微乎其微,显然是一只才开灵没多久的小妖。若不是有在他将要下山云游时师父赐下‘的黄铜铃’响起来了的话,他还发现不了金象缔。这也不能怪他,金象缔本身的法力确实不高,在山中时就早已经学会了收敛气息。这么多年来,在这村中随老夫子学习《太上微言》,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修行法门,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他的法力纯静了许多,身上本来就极淡的妖气越发的淡了。

    道士惊讶的是许多比金象缔妖气浓重的多的妖怪都在‘黄铜铃’响起之后都软倒在地,化为原型,而这个看起来弱许多的妖怪怎么反而有力逃跑。

    金象缔这一跑就如虚空灵波,从天空中看去,就是一疾速游走的金线。

    然而在金象缔的心中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跑多快,因为耳中那铃音根本就没有消逝,而且越来越重,村子在眼中模糊了,天空模糊了,大地消失了,眼前的道路慢慢的扭转。

    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更没有什么利刃加身的疼痛,却觉得致命的危险越来越浓重。转身,朝身后看去,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一个斗大的铜铃悬在自己的头顶,除此之外的天地万物都消逝了。

    铜铃颤动,之前听着悦耳的铃声变得冰冷,就像一只冰冷的独眼正盯着他,让他浑身冰寒。

    “我难道要死了。”

    金象缔心中突然涌起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死的感觉。”这是他自出世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死的念头,即使是当年在山中面对自己的死敌白鹤偷袭时也没有这种念头。

    “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金象缔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仰着头看着那斗大的铜铃,突然,发现自己身体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捆住了。他不甘心,拼了命的挣扎。

    村中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看到之前穿着一身金sè衣服的金象缔身上突然冒出一团金sè,金光并不浓郁,在金光之中金象缔的身体仿佛正在慢慢的挥发,散为空气。

    金光朦胧,让村人们看不太清。

    “蛇,金sè的蛇。”

    村中一个小男孩突然指着金光中之中大声的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金光也慢慢的淡去,一条金sè的小蛇在地上挣扎扭动着,却并不逃走,只是在原地翻滚,似乎极为痛苦。

    村人惊呼一声远远的退开,他们虽然都听过道士捉妖的事,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村里的并没有,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内心深处有一种对于妖物的天然惧怕。

    金象缔这时发现自己的意识逐渐的模糊起来,心中越发的恐惧。张嘴大声的问着为什么要杀自己,并没有人回答他。他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听在村里人的耳中已经变成似人非人的怪叫。

    那道士内心中再次惊讶起来,就这么一只小蛇妖居然在**铃音下坚持了这么久,若是法力高深些的妖怪倒还罢了,可就是这么一只妖气极淡法力极低的小蛇妖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惊讶归惊讶,他却没有一丝要放过这小蛇妖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人间就不应该存在任何异类,出现在人间的异类都该杀。

    地上扭动挣扎的金蛇气息越来越弱,就像冬天雪地里的蛇,即将死去。

    突然,虚空之中传来一道清灵的声音:“咦,好漂亮的小家伙,好纯静的灵气。”随着这声音所过之处凭空生风,不知来于何处,风像是被这声音自异域招呼而来,声音消逝之时,风已经将尘土卷起,刹那间飞沙走石,一片昏暗。四周远远围观的人群顿时惊散而跑入自己家的屋内,紧闭门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铃铃铃……”

    悬在金象缔头顶的铜铃突然铃音大作,铃声密集,如狂风聚雨,又像是战金鼓号鸣。道士持幡立于风中,身上清光流转,安如磐石,而那悬在空中的铜铃同样的有一圈青sè光韵扩散。

    躲在屋内的人耳中听到道士的一声大喝:“何方妖怪。”紧接着便又是一道清灵的女音响起:“道真,你追杀我十三年,还不认得我的法术吗?”

    屋内的人大多浑身颤抖,刚刚那一刹那间乌风陡暗,飞沙走的场景让他们极为恐惧。耳中听到那女声心中都猜测这一定是又出现的妖怪了。然而却并没有听到道士的话,耳中只有呼啸的风声,细小的沙石打在窗门上沙沙做响,让他更加不敢开门开窗去看,一个个死死的顶着门窗,心中祈祷着那个名叫道真的道士一定不要输。

    仿佛已经过了许久,外面的风声聚停,原本喧嚣的天地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阵了子才有人敢打开一线窗朝外面看去,只见外面早已经rì朗风静,那道士与及那小蛇妖早已经消失了。

    地上只有一标残破的幡躺在那里,沙石在屋檐下积下了厚厚的一层。

    众人面面相窥,不明白道士到底赢了还是输了。一个个害怕妖怪再来,一连几天都不敢离村下地干活,一连过了好些天都没有什么异常,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从此之后,这个小村子中多了一项传说,一个道士除金蛇妖的传说。

    金象缔昏头转向,只觉得天地都在翻转,当感觉好了一些后,重新睁开眼时,应入眼中的是一张人脸。靠的很近,清灵的眼睛,淡淡的眉毛,挺秀的鼻子,淡红的嘴唇,同时又有一缕清香索绕。

    他还没有反应过是怎么回事,眼中就多了根玉白的手指,他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了过去。

    在一个清幽的山谷小溪边上,有一块被雨水冲刷洁静的玉白石头,玉石上坐着一个身穿青绿裙子的少女,洁白小巧的双足浸入溪水中,任水流亲吻。只是右手手指上却有一条金蛇缠绕,指尖被那条小金蛇咬在嘴里。

    她眼中含笑,任由那条小金蛇紧紧的咬着。

    金象缔刚刚才在生死一线,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发现有一根手指点向自己的头时,条件反shè的就咬了过去,尖尖的牙齿咬入她的皮肉中,将自己身上毒液一股脑的注入。

    “哟,小家伙火气还不小啊。”

    声音很清甜,这是金象缔的第一感觉。毒液已经注完,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个可怕的道士已经不在了,这里也不再是那个村子。

    松口,缠着那玉手的身体朝地上掉去,却被她另一只手接住了。

    金象缔卷缩成一卷,再抬头看去,却见她已经将自己刚刚咬过的那根食指含/入了嘴里,从嘴唇的动静来看,显然是在吸食。

    “真香,真甜。”她眼中笑滋滋的说道。

    “怎么会没事,她怎么还会笑。”金象缔大惑不解,可接下来的她的话却让他恐惧起来,浑身颤抖。

    “毒液这么香甜,你的肉肯定也很香很甜,我把你吃了好不好。”她笑盈盈的说着,说完还用小巧舌头舔了舔嘴唇。金象缔听了这话突然醒悟了来,小声的问道:“你是丹顶鹤?”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唔,算是吧。”少女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个回答让金象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在他的认知当中,只有丹顶鹤才不怕自己的毒液,还总想着吃自己。

    “小家伙,我吃了你好不好。”

    金象缔听着她那清灵带着香甜的声音,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丹顶鹤是他的天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惧怕丹顶鹤,可是当再次遇上时,他才发现这种天然的恐惧感并没有消除。

    “我,我还小,不经吃……”

    少女微微一愣,随之哈哈的笑起来,眼眯成了一条缝。但是金象缔却只是盯着她的嘴巴、舌头、牙齿在看。在他的眼中,那淡红的嘴唇和那小巧的舌头都是被鲜血染红的,还有那一排洁白而细密的牙齿,一定咬死过很多和自己一样落入她手中的蛇。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下来。

    “嘻嘻,笑死我。哈哈……你说的对,你是有点小,一口,两口,三口就没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金象缔却在她每比划一下时就觉得得全身冰寒,被她所指过的一处身体就像是被切了一刀。

    “唔,你说的对,不经吃,那就养肥了再吃。”说完,她突然在青绿裙衣上抽出一根青sè丝线,缠在金象缔的额头,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五、咒音铃响桃木剑

    金象缔心中慌乱,只觉得她触摸过的地方如被火炙。

    “抖什么抖啊。”少女将那根青丝绑在金象缔的七寸位置,吓得金象缔浑身颤抖,这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惧怕。“嘻嘻……好了,从现在起,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得到。所以,你最好不要跑,被我抓到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作成蛇汤,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没有。”

    少女说到最后做出很凶恶的样子,瞪着眼睛,用那纤纤玉指点着金象缔的头狠声狠气的说着。

    金象缔颤抖着说道:“听,听清楚了。”对于他来说,少女已经要成天底下最可怕的了,尤其是她瞪着眼睛点着自己头的时候。

    少女很满意金象缔的顺从,得意的抬头看着天空,小巧的玉足轻踢着溪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从神游的状态回过神来,朝金象缔问道,让金象缔已经要慢慢安定下来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了。

    “金,金象缔。”

    “真难听,以后你跟着我了,再叫这么难听的名字等于是丢了我的人,以后你就叫……”少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叫小金吧,又通俗又好记。”她说完之后似乎颇为得意,又抬头看着天空,嫩白的小脚又在溪水之中踢着清澈的水面。

    “你以就叫我……”少女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然后思索着,片刻之后说道:“你以后叫我什么?”说完眼睛瞪着,金象缔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连忙答道:“大王?”

    少女想了一会儿,道:“不行,只有那些不温柔又不漂亮的女人才会自封为大王,我怎么能让别叫我为大王。再想!”

    “仙子?”金象缔快速的说道。

    少女这次想都没想立即否定了:“我是妖,怎么让别人喊仙子,不行不行,再想!”

    “娘娘?”

    “不好不好,再想!”

    “夫人?”

    “啪!”少女一巴掌打在金蛇头年,打得他缩在她玉白的掌心很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竟敢占本姑娘的便宜,不想活了,再想!”

    这次金象缔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的脑袋还在翁翁响。突然,远远隐隐传来铜铃声,少女立即站了起来,朝铃声响起的方向看去,恼怒的说道:“yīn魂不散的臭道士,惹火了姑nǎinǎi,一把火烧了你的补天观。”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快速的朝铜铃声相反的方向飞遁而去。在少女离开没有多久,一个道士出现在那小溪边,如果金象缔在的话,就能认出他正是那个差点要了自己xìng命的道士。他站在那里晃了晃手中的铜铃,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道士就像是能从铃声之中听出什么来,一会儿后,他朝少女飞遁离开的方向行去。脚不沾地,行走在草木之中,竟如阳关大道,草木为之排开。

    rì升月落,昼夜交替。

    今天是金象缔落入少女手第三天了,他仍然不知道少女叫什么,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获得zì yóu,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梦。他对于自己能应用恶梦这个词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脑海之中总是回荡着少女那挥之不去的声音。这第三天,金象缔将之称为**第三天。

    在第二天时,少女终于定下了金象缔对她的称呼。

    “姑nǎinǎi。”

    用她的话来说,这样才显得霸气和亲切。虽然金象缔非常抵触这个称呼,但还是不得不这样喊着,并且已经在一天之内喊了一百零八次。这是因为少女每说一句话,都要金象缔回答:“是,姑nǎinǎi。”要不然的话就会换来一巴掌。

    现在的金象缔正被少女命令着以嘴咬着尾巴化成一个手镯套在她手腕上,金灿灿的蛇身映着她那如雪的肌肤,显格外的好看。少女很满意,并夸奖了金象缔几句。

    金象缔毫不在意她的夸奖,因为他从来没的承认过自己是她的蛇,而且他还决定要逃出她的魔掌。这三天来,金象缔发现她每天都要睡觉,金象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睡过觉了,可是她却还会睡觉。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她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有自信能够在这段时间内逃出到几座山外,然后隐藏起来,她一定找不到。

    **第四天。

    森林之中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对于在森林深处成长的金象缔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了。

    少女在打坐练气,金象缔可以看的出来,她也是很努力的,而且一定有修行法门。从她打坐的姿势就能够看的出来,这让金象缔有些羡慕。

    但是她每天打坐都会睡一阵子,初时金象缔并没有发现,有一次看到她靠在树上,头歪在一边,嘴里还流出一口水,金象缔在人类的村子中见过许多睡觉流口水的小孩子,当看到她流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是有法力的妖,即使是睡着了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那一次他不敢做出决定,然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这是第四天,他决定要逃了。

    夜越来越深,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金象缔能感觉她的身边灵气特别的浓郁,如果天天在她的身边修行的话,一定比自己一人单独修行要快的多。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念头驱除,仔细的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她闭着眼睛端坐不动的样子其实是很好看的,至少比人类之中所见到的任何女子都好看。

    在金象缔觉得过了许久后,少女终于睡着了。因为她身边的灵气慢慢的散去,这是金象缔刚刚才想到的,只要她一睡着了,自然就不能再吸纳灵气,而身周的灵气也就会散去。

    又过了会儿,金象缔突然弹起激shè而出,在茂密的森林之中灵动无比,一丝声音也没有。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光亮,要不然的话就会看到一道金光在虚空之中划过。

    金象缔落在一棵树上,回头看去,少女仍然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睡的香香的。他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转身弹shè而出,瞬间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他所逃走的方正是他和少女行走过的路,金象缔知道,她是在躲着那个道士,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方向。他心中想如果少女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的话,又想追自己,然后发现自己逃的方向是那个道士追来的方向一定会放弃。

    这一逃就是一个多时辰,翻过数座大山。

    金象缔来到一座山崖边上,钻进了一条石缝之中,收敛全身气息,静心沉气的潜伏下来。

    时间一点滴的过去,黑暗依然在,而且似乎更回的浓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象缔的耳中突然传来一道飘忽的声音:“小金,小金,你在哪里……”

    “小金,小金,快点回来……”

    “小金,再不回来,姑nǎinǎi要念咒了。”

    金象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声音不是从耳中传出来的,仿佛直接从心中响起。他更加不敢动了,觉得这一定是她的法术,骗自己出去。

    突然,他浑身一颤,心中针扎,刹那间全身发软,体内的法力一丝也提不起来了。

    “小金,快点回来,再不回来姑nǎinǎi扒了你的金皮。”

    他的心中再次响起少女的声音。

    金象缔钻出石缝,朝黑暗之中激shè而去,方向并不是少女所在的方向,而是相反的方向。他恨自己没有逃的更远,太过大意了。然而,还没有等他逃出多远,在黑暗之中弹shè的身体突然掉落在地上挣扎扭动着。

    他感觉到全身刺痛,又不知道这痛从何起,只要这刺痛一起,身上的法力便再也用不出了。这疼痛一阵阵的涌来,如海浪,一波一波,仿佛永无休止。

    疼痛让他忘记了时间,也不知多久,他感觉自己被人抓了起来,感受着那熟悉的清香气息,他知道自己重新落入了少女的手中。

    “哼哼,想逃走,蛇胆倒是挺大的。”

    金象缔浑身无力,心念之中隐隐还有刺痛,连头也抬不起,听了少女的话,害怕她再用什么法子折磨自己,连忙说道:“我是迷了路……”

    “哼,迷路,下次再迷路我就剥了你的皮煮汤喝。”少女怒气冲冲的说着。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少女话才落,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随着声音响起,自树干之中走出一个人来。青蓝sè的道袍,一缕黑须,腰间悬挂着一个铜铃。正是金象缔在人间小村之中遇上的那个道士。

    少女秀眉一挑,冷声道:“你这样的话十多年前就说过,可现在我还活着。”

    可就在她话才说完时,身后的土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同样是青蓝道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腰上没有铜铃,背上却有一把桃木剑。

    少女脸sè一变,那位土遁而来的道士已经冷喝道:“妖孽,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话才落,背上的桃木剑已经落入了手,只见他在剑身一抹,手过之处,剑身立即笼罩着一层黄sè的光芒,同时之间,又有铜铃声响起,铃音刺耳,杀气四溢。

    刹那间,刚刚还是漆黑安静的一方空间已经变成了绝杀之地。

六、虔心诚意慕仙道

    铃音乍响,如有实质,缕缕丝丝的穿透灵魂,让人有种不得动弹的感觉。木剑被那道人手抹过之后,顿时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黄光,杀气凛然。

    少女左手已经笼罩着一层青光,青光之中是金象缔,他感觉有一股清泉自头顶顺着体内唯一的脊骨冲刷而下。这刹那间涌入体内的法力,顿时让他产生了一种腾空可上九天的感觉。

    “着!”

    那持桃木剑的道人轻喝一声,将手中的木剑朝天空中一掷,木剑化为一道黄光破空而来,虚空响起“哧”响,那道人木剑脱手的瞬间,少女腾空而起,在腾空的刹那凭空涌起一团狂风,以她为中心卷动着。

    “铃铃铃……”

    天空之中已经多出一个巨大的铜铃,一圈圈的声波罩了下来。

    桃木剑刺入了狂风之中,只是微微一顿,便朝少女心口刺去。而就在桃木剑所化的黄芒没入那一团狂风之中的瞬间,一道金光自风中激shè而出。没有一点声息,速度之快还在那道黄芒之上。

    倏忽间已经到了道人面前,道士眼中jīng芒爆起,轻喝一声,一手抓出,隐隐间有风雷之声。眼看那道金光就要落入他的手中,金光竟是突然灵动的绕过他的手,道人惊退,却已不及,金光在与那道人耳根后颈脖上一触即分。

    道人惊呼一声,那刺入了狂风之中眼看就要刺到少女的桃木剑,突然像是失去控制又像是被人牵引着朝天空中的铜铃刺去。

    “哧……”

    铜铃躲闪不及,被桃木刺了个正当,发出一声轻响,铜铃的铃音便已经乱了。

    少女冲天而起,身上笼罩着一层仿如清泉般的气流,伸手便要去摘那失控了的铜铃,远处那道士手势变换成朝上托的手型,另一手朝掌心一指,他手中便多了一个铜铃,虚空中的那个早已消失。他有些惊骇的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倒地颤动着的好友,转身就扑向一棵大树,如雪融水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少女自天空之中落下来到大树边上,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道被少女掷出的金光自然就是金象缔,他在那道士劲脖上咬了一口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自然也没有逃走。看着另一道士惊逃走后他才松了口气,他能看得出这少女其实也不会什么厉害的法术,不过法力倒是挺高的,至少比他自己高上许多倍。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少女将桃木剑捡了起来,并在手中挥舞了几下,然后欣喜插在了腰间。紧接着又去翻着道士的尸体,掏出一些花花绿绿的瓶子,一个个依依打开放在鼻子前闻,然后失望的扔在地上,金象缔连忙游走过去,来到被扔下的瓶之旁边,闻了闻,只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连忙游走到一边。那少女看到了却娇笑不止。

    笑了一阵,抓起金象缔就离开。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这小家伙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少女一边腰间插着桃木剑,一手抓着一条金sè的蛇在林间穿行着。

    “看在你立功了的份上,刚才逃走的过错就不罚你了。”少女高兴的说着,金象缔默不作声,心想无论怎么决定都在于你,所以他也就认命的沉默着,而且刚才被少女灌入体内的灵气让他的身体到现在还有些疼痛,还有一股法力用尽的虚弱感,所以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卷缩在她那玉白柔嫩的手常心,静静看着她掌心的纹路。

    耳中又听着少女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小金这个名字好像不太吉利啊,才喊几句就招来了两个要杀本姑娘的道士。不行,得再想过一个各字。呃……”一阵沉默之后,金象缔能够想象的到她一定又在抬头看着天空想名字,果然,一会儿后就听她说道:“小象?小缔?不行,太难听,呃……对了,就叫小家伙,嘻嘻,小家伙听到了没有!”少女嘻笑着说完还点了一下金象缔的头。

    密林之中穿行了数天,入眼除了树还是树,除了山还是山。

    这么多天过去了,金象缔心中对于少女的那份天敌般的惧意慢慢的习惯了,只要她不发怒就不会再害怕了。只是一直还没有同她开口说过话。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想自己明明已经化形了,怎么在那道士的铃音下又现了原型了,而她为什么不会,难道是她法力高一些?又是几天过去了,少女依然在山中走着,偶尔碰上一些小妖小怪的也不是她的对手。

    心中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却惹来她的娇笑。金象缔不敢说什么,只得等她笑完,听她解释道:“化形,你还化形,姑nǎinǎi我都才刚刚化形。”

    “你才刚刚化形,怎么可能,我是能化chéng rén形的,不信我化给你看。”金象缔有些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明明化形了的,而且老师也说过只要弄懂了那本《太上微言》就能化形了,他自认为自己能理解了,所以化形而出了。

    “得了,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幻形,我也经历过。”少女打断金象缔想证明自己能化形的做法。

    “幻形?幻形是什么?”金象缔疑惑的问道。

    “幻形嘛,就是当你法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对于天地有初步的理解,心中又有了一个想要幻化chéng rén的念头,就能随心幻化了。这并不难,真正难的是化形。”少女说道。

    金象缔心中纷乱,心道原来自己才只是幻形,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还只是一场空,又连忙问要怎么样才能真正的化形chéng rén?

    少女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吸纳天地灵气,然后有天劫降临,渡过了就化而chéng rén,渡不过就灰飞烟灭。”

    她说的看似轻松,金象缔心去紧绷了起来,道:“这雷劫是什么?不渡还不行吗?你是花了多少时间才化形的?”

    “你想要化形自然要渡这化形天劫,至于我嘛,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应该有几百年吧!”

    金象缔心中愣住了,暗想道:“难道自己也要几百年后才能化形。”连忙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办法,比如学修练法诀。”

    “你也知道修练法诀啊,嘿嘿,不过,你要失望了,不管是什么修练法诀都得化形之后才能练,姑nǎinǎi我花了几年的时间都才偷到了半部修练法诀。”少女站在一座山顶上,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在认路。

    金象缔心中一下子凌乱了,他从山中出来,遇到那么多的危险都没的放弃,就是为了去人间学习文字,然后学习修练法诀。最终认识了字,还拜了个人类老师,虽然没有学得修练学诀,他也不灰心,因为他认为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化形的。可现在听这个少女这么说,才知道想要化形极难。

    “东、南、西、北。”少女站在山顶以手点着四个方向,然后指着北面的一方向喃喃自语道:“峰如背椅,左旗右鼓,前有河流……就是这里。”

    还没有等金象缔开口问什么,她已经高兴的说道:“听说这浮萍山中有一座山峰如背椅,左边一排山如旗,右边一座山如大鼓,前方是一条河流的发源地,原来真是有。”

    “有这座山会怎么样?”金象缔问道。

    “当然是拜师啊,听说那山中住着一位神仙,我要拜他为师。”少女高兴的说道。

    金象缔听后同样的兴奋,少女如果拜师了的话,他跟在旁边也就能看到真正的修行法诀了。少女说还没有化形无法修练法诀,他心中仍然不太相信,想着别人不行,也许自己能。

    少女并没直接飞腾过去,用她话说这叫做不敬,拜师的人必须心中敬畏虔诚,然后才可能被收为弟子。金象缔这才知道她在这山中为什么从不用法力在天空之中飞,又说对方怎么会知道你有没有在天上飞。少女却说神仙法力高强,一念之间可察看千山万水。这一点金象缔怎么也不相信,看到她有些不奈烦的样子,他就不敢争辩,怕惹的她恼怒了吃了自己。

    又翻过几座山,终于来到了那座看上去如靠背椅的山前。山下一条小道,蜿蜒而上,没于山腰,看不到尽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参天而起,透着勃勃生机,偶有几只白露自山间飞出,在山顶盘旋了一会儿后,飞向不远处的河流边上觅食去了。

    金象缔同样看着这坐山,心中暗想道:“这座山中一定有神仙居住。”

    又看了看少女,发现她也是一脸的兴奋。

    就在这里,从山顶上响起钟声。对于铃声这种声音金象缔已经在心中有了一丝畏惧,但是这声音一传入耳中,就仿佛是喝了一口清泉,神清气爽,这些rì子以来的烦闷与惧怕刹那间消失了。

    他心中再次暗道:“真是仙山道真居所。”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灵的鹤鸣,金象缔连忙看去,只见一只神俊的白鹤自山腰间飞出,鹤顶丹红如冠,鹤背上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肤如婴童,手中一柄拂尘若雪丝。

    “和其光,同其尘,真神仙也。”金象缔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前面是《太上微言》中的话,后面是他自己加的,只觉得没有比这句话来形容那位骑白鹤而走的神仙更贴切。

    一片青山之中,一个身着青绿裙衣的少女,手中托着一条金sè小蛇,仰着头看着九天之上一只白鹤载着一个老人飞入云中。

    这一刻,她与他都有着同样的向往。

七、玄天门前素颜笑

    青山依依,白云悠悠。

    一座青山半腰间的一条羊肠小路上,一个身穿一袭青绿衣裙的少女静静的站在那里朝山下看去。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清风之中飘扬,腰间手插着一把桃木剑,纤细的左手玉腕上套着一个金灿灿的镯子。

    她正是逼着金象缔喊她为姑nǎinǎi的那个天敌少女,至今金象缔仍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此时的金象缔正以嘴咬着尾巴朝山下看去,只见一片起伏的青山笼罩着渺渺白雾,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蜿蜒在青山之中,绵延至天际。

    他们已经走了半天了,少女紧决不用丝毫的法力,说是只有心诚意虔才会被收录。金象缔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也就一路观看着风景,随着所处地位的上升,原本的天地在眼中也就不断的变化着。这让他突然想到老夫子曾说过的一句话:“跳出樊笼,方见真天地。”以前他不明白,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了。

    他不知道少女在看什么,或许在看自己所看到的,或许也想着自己所想的。他没有见口说什么,所以就这样静静的看了许久,直到一团云雾将他们笼罩。

    一步步的攀登,一步步朝山顶那想象中的仙门走去。

    金象缔看着少女因一丝法力都不用而累的通红的脸颊,心中想着她虽然凶恶了些,却有着一颗坚定向道之心。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攀登进了渺渺白雾之中,抬头不见天,往下不见山脚,只能看清方圆三丈之内。金象缔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路,从山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哪知已经走了快一天了,还没有到山顶,好在路一直都有。

    突然,天空中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滴滴嗒嗒的打在路边的树叶上极响,就像是小石子打在上面。金象缔身上也被落上了,他没有化形,身上那一层金鳞是刀枪不入寒署不侵。而少女则惨了,只一眨眼间就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脖子流下,看上去薄薄的青绿裙衣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她那玲珑身姿。

    金象缔看着她,只见她低着头,不断的抹着脸上的雨水,仍然是一步步的向山顶行去。几乎是走一步就抹一下脸上雨水,她的眼睛早已经半闭了,完全凭着感觉在走路,蜿蜒陡峭的山路上奔流着厚厚的积流。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雨渐歇,逐渐就成蒙蒙细雨。

    少女抬起头来,她似乎忘记了左手上有金象缔在,以左手将额前被雨水冲乱的头发朝后脑拂了上去,随之以五指做梳,将还滴着水的黑发梳了梳,并将耳际零乱黑发拂于耳后。金象缔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看着她被雨水冲刷的雪白的耳朵与颈脖,心中涌起咬一口的冲动。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了不但不能伤害她,反而会被她找到理由吃了自己。

    素面朝天,贝齿明眉,如出水芙蓉,纯静清新。

    “她化形之前一定到人间看过许多人类中漂亮的女子,要不然怎么会比人间的女子都生好看。”金象缔看着少女的脸心中想道。

    “我就知道这是对我的考验,看到了吧,雨停了,嘻嘻……”少女高兴的说着,说完便又朝山顶行去。

    上面的路看上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蜿蜒向上,两边都是茂密的林木,只是山路上却没有一丝的水迹,这让金象缔有些惊奇。可没走多久,更惊奇的出现,一阵恶风吹来,一片冰雹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小的自然是只有细沙那么大,可是大的却有拳头那么大,甚至有些有砖头那么大。少女躲闪不及,被一颗拳头大小的冰雹砸在额,她顿时啊的一声捂着头蹲了下来。金象缔瞬间脱离她的手腕钻到她的身下,耳中听到冰雹落在少女身上啪啪响,抬头看少女的眉头紧皱着,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而她的额头竟是已经砸破了,有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渗出。

    看到少女的样子,金象缔心中微动,突然觉得她其实和自己很像。当年自己从大山的深处往人间穿行时,也遇到无数危险,也都是这样咬牙挺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很凶恶的,如果不再说吃我的话,就更好了。”金象缔心中想着。

    冰雹只下了一阵子,在恶风过后就消失了。

    少女抬头,看着天空,再次高兴的笑道:“我就知道,这一定还是对我的考验。小家伙,你说是不是。”

    金象缔连忙点头,看着她那笑妍如花的脸,忍不住说道:“你都已经化形了,为什么还会被冰雹砸破了头。”

    少女却得意的说道:“因为我现在是人身,不是妖身,如果是妖身的话,这些冰雹只当是搔痒了。”

    这下金象缔更加的疑惑了,问道:“难道化形了还不如没化形吗?”

    “当然不是,没有化形的妖身虽然强大,但是无法修行法诀,无法修练高深的法术,就算是修行个几千年也只是法力深一些而已,而化形之后虽然肉身会脆弱许多,但是从此就可以修行了,修练各种法诀和法术,进境之快又怎么会是没有化形时比的上的。”

    少女低头将金蛇抓入手中,踩着一地的冰雹咯咯作响,高兴朝山顶行去。也许,在她的心中正为自己又通过一次考验而高兴。

    金象缔这才算是真正明白化形的妙用,化形并不会让自己法力变高,也不会让肉身变强大,相反还会变的脆弱,但是从此以后却能修行法术法诀了。他又想到刚才的倾盆大雨与冰雹,心中暗道:“她一定很痛苦,她的肉身已经很脆弱了,冰雹砸在额头上难怪会流血,身上一定还受了伤。”

    不过,金象缔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痛苦和难受,只看到清新乐观的笑容。

    冰雹路已经走完,抬头依然不见山顶,仍然是白雾笼罩着。

    突然,金象缔发现少女将两臂抱在一起,似乎很冷的样子。疑惑的朝天空看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有雪花飘落。

    一片片,稀稀疏疏。

    “下雪了,怎么就下雪了。”金象缔暗叹道。

    少女也抬头看着天空,又将那仍然湿透的身体抱紧,同时说道:“这一定又是对我的考验。”

    雪一片一片下,越来越密,越来越大。

    金象缔那寒署不侵的身体都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少女身上的衣服已经冻僵,她的头顶、肩头已经落满了白雪。嘴里喘出的气息清晰的看得到,金象缔不禁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很怕冷时的一个冬天,那一年差一点就死了,那种透骨的冰寒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少女一声不吭,似乎害怕说话将让体内的温度流逝,两只手也抱的更紧了,身体不知在何时已经弯曲。金象缔缩在她的臂弯,贴着她的胸口,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正在颤抖。抬头看她的脸,却看到她脸上都结了一层冰霜,黑发早已经冻僵。

    “她会死吧……应该不会,虽然她身体变的脆弱了,但还是有法力的,只要她用出法力来,就不会受冻了。”金象缔心中这样想着,然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用法力护身,甚至是连眼睫毛都要被冻封住时,也仍然没有动用。

    少女一步步的行走,缓慢而坚决。

    终于走出了那片雪天,金象缔有种错觉得,觉得这一段路比自己的生命都长。

    “嘻嘻,我就知道我能通过考验的,我走出来了,嘻嘻……”少女身上的冰雪极快的解冻,化为一滴滴的水落在地上。天空之中已经没有了绵绵大雪,只有和煦的清风,明媚的阳光,仿佛所有苦难考验都过去了。

    少女欢快的朝上行去,几乎是她登山以来最快的速度。

    金象缔心中担心天空突然间又落下什么来,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少女身上的衣服干爽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大的观殿出现在面前。

    青砖红瓦,高檐飞角,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上灰岩铺地。一阵清风吹来,心舒神清,之前的一切都如梦境。

    金象缔惊呆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屋宇,而且在他的心中觉得这屋宇不只是大,还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就像是站在山脚下看高山一样,有着那种高大恢宏,接通天地的感觉。

    “玄天。”少女低声的念道。

    金象缔朝那正中间的观殿辕门看去,只见那株红大门上方有着两个龙飞凤舞的粗/黑大字:“玄天。”

    在这座殿门两边是绵长的围墙,仿佛要将整座山都包住,如果可以的话,金象缔一定会顺着围墙走,看看倒底有多长,不过他现在少女的怀里,只是将头探出去看,远处已经被几棵参天大树挡住了视线。

    “我上山了,我上来了,我要拜师……”少女极为高兴,她快步的跑到这座名为玄天的观殿下,抬头看着那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两个大字。

    “铛,铛,铛……”

    观殿内传来一声声悠扬钟声,声传九天之上,飘飘扬扬,披散在天地间。

    自天空中朝下看去,只见一座青山半腰间有一片巨大的观殿,观殿的前方广场上有一个腰间插着一把木剑的少女正仰头看着大门,似乎正在看着成仙通天之路。

    清风之中,黑发飞扬,阳光之下,素颜欢笑。

八、门里门外两天地

    “铛……铛……铛……”

    玄天门中钟声悠扬绵长,每一声都一样的轻重,响的时间也一样的长。

    金象缔在这钟声之中几乎要睡着了,直到钟声停止,心中才暗想:“为什么要敲一百零八声?”

    少女同样的站在那里听着,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几次想上前去敲门都退了回来,只是在门前徘徊。金象缔心中暗笑她竟然也会有不敢的时候。

    在钟声落下后没多久,那观殿大门突然打开,走出两排青衣道童,共十八位,自殿门口排出站成两排。。

    少女大喜,立即迎了上去。

    当先是一位十二三岁眉清目秀的道童,他疑惑的看着少女,只见少女道:“我想拜师,你们玄天门收徒吗?”道童看了看少女,说道:“还没有到收徒的时间,不收徒。”

    金象缔心中一紧,他可是知道少女拜师的心多么的热切的,这一路行来,徒步行走,一路上山受了那么多的苦,没有想到现在居然不是收徒的时间。连忙抬头看着少女的面sè,只见她脸sè刹那苍白,她连忙低声的道:“难道没到时间就一个都不收?”

    “也不是,如果被真人看上,自然会被收入门中。”道童说道。少女心中松了一口气,正想再问已经有声音打断:“妙一,今天是祖师大寿,叫你来迎客,你在干什么?”

    道童立即默不作声,不再看少女,静静的站好。

    金象缔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门内走出一个年轻青衣道人,黑发一丝不苟的挽成道髻,眉斜入鬓,鼻若悬胆,眼如星。他竞直的来到少女面前,眉头微皱。

    少女立即说道:“道长……”

    “速速离去,莫要影响我玄天门的清誉。”年轻的道人冷冷的说道。

    少女的话被打断,退了一步,连忙说道:“道长,我想拜师……”

    “玄天门不收妖物,速速离去。”

    “道长,我……”

    那年轻道人眼睛一瞪,眼中冷芒如剑,少女连连后退,不敢再多说什么。年轻道人转身朝那站成两排的道童大声说道:“以后有这样的妖物来拜师一律驱走,玄天门乃道门圣地,岂容妖物玷污。”

    “是,师兄。”十八位道童齐声应着。

    少女早已经退到了那广场边缘,远远的看着。金象缔抬头看她脸sè极差,下唇已经咬出血来了。他心中很担心,担心少女一时忍不住同人家动手,到时候的话只怕连自己都要死了。

    不过还好,少女站了许久后突然蹲在了一颗大树边。金象缔不知道她心中怎么想的,想要说点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低声音说道:“那仙童说只要被真人看上就可以被收入门墙,我在这里等,我是已经化了形的,资质比一般人要好,真人见了我一定会收我为徒的。”她这话即像是说给金象缔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为自己留下来找的一个借口。

    金象缔心中感叹,却又问道:“真人是什么?”

    少女看了一眼金象缔立即解释道:“真人就是各大道门之中可以下山行走,布道收徒的一般称之为真人。每个门派之中若有真人出现都会举行大礼,通帖天下的。”

    金象缔似懂非懂,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称之为真人,但也知道真人一定很厉害。

    突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虎啸,只见一只斑斓猛虎在虚空之中踏云而奔,它的背上坐着一个相貌威严的道人,身穿月白道袍,手持龙虎如意,脚穿金缕缠边的黑靴。只一眨眼就已经落到了玄天门前的广场上,之前那个驱赶少女的年轻道人连忙迎了上去。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跑了过去,正是手抓着金蛇的少女。

    她跑到那骑虎而来的道人身边时,他已经将手中兽环绳交于道童手上,正被那年青道人要引着朝门内走去。

    少女跑到他身后,想大声喊,却又像怕惊扰了对方的怯弱喊道:“真人……”

    “吼……”

    那被牵在道童手中的猛虎突然扭过头来发出一声怒吼,才刚刚靠近喊了一声‘真人’的少女立即被惊倒在地,一条小金蛇在地上游走。那被少女称为真人的人只是回头看瞥了一眼,轻拍了一下猛虎,便朝玄天门中走去。

    而在前面引路的年青道人则是抽空朝后面扫了一眼,眼神如刀。

    少女连忙爬了起来,想要解释却没有人理会她,那些道童根本就不看她,除了之前一个引牵着斑斓猛虎进去之后,其他的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就在少女起身正缓缓踱入远处树下时,那个年青道人已经出来了,他满脸的怒火,眼神锐利的看着少女。少女惊慌,一时不知所措。天空中正好又有一个道姑踏云而来,旁边则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托着童髻,手捧玉瓶。

    原本要走向少女的年青道人立即迎了上去,少女同样的也踏前几步,眼神热切的看着她,还没有靠近,就听那道姑说道:“玄天门果然与众不同,门前居然化形大妖徘徊聆听大道。”

    她并没有丝毫的停顿,看也未看少女一眼,而跟在她旁边捧着玉瓶的女道童则在道姑说话时斜眼瞄了一眼,脸上却并没有表情,笔直的从少女身边经过。

    “呵呵,真人说笑了,不过是山间野妖妄想寻仙登道,驱之不走,不通礼数,又哪有资格聆听大道。”年轻道人侧身引路,一边说着。

    那道姑轻笑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金象缔早已经躲在远处的树木下,他耳力极好,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虽然说的不是他,但是心中却感觉难受。看着少女失落的往回走,天空之中又有人来,少女立即迎了上去,一脸热切的想要真人收自己为徒,对方依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如看山中草木一样。

    这玄天门祖师爷的大寿显然影响极大,不断的人来祝寿,络绎不绝,少女竟是再没有回到过树下。进去了一个,天空之中又来一个,一个个迎上去,大多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对方便不再看她。偶尔有停下来打量她的,最后也只是说一句:“不收妖类。”

    玄天门前热闹非凡,而少女则一个个孤零零的站在边缘看着。

    直到天sè暗了下来,天空才没有人再来。而少女则在那广场上徘徊着,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期待着还有人来。又看着那大门紧闭的玄天门,眼中充满了羡慕。

    点点星辰,迷离星光洒落天地间。

    金象缔自树林之中游了出来,来到少女旁边。抬头看她,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玄天门中。

    突然,玄天门的院墙上传来一声怪叫,金象缔惊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灰sè的猴子正蹲在那围墙上。当金象缔与少女看过去时,它立即呲牙咧嘴的作出恶相,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声音。

    金象缔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真要跟少女说快点离开时,那灰猴已经纵跃而起。金象缔立即转身就跑,那一纵的气势让他明白自己比之差的极多。而且,他隐隐觉得这灰猴不是普通猴子,也许会法术。

    纵跃如风,在灰猴的身上隐隐透着一股清光,纵在空中之时,凭空一闪便已经消失。少女同样的转身就跑,身上的法力涌起,朝身后挥出,凭空生出一道恶风向身后卷去。她想要用这一道风来阻止着那猴子的追击。

    可以她才迈开步了,面前虚空如水波荡漾开来,灰猴似穿越空间而来,一爪抓出,少女措手不及,护身的法力在它的爪下如纸片一碎裂,少女就地一滚,再爬起时脸上已经有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仿如刀割,血流满面。

    少女眼中充满了惊惧,刚才若是再差上半分的话,她一对眼珠子就没有了。她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中呲牙咧嘴的灰猴,看着它那森白的牙齿,看着它那仍然带着血迹的爪子,心中恐惧万分。

    一步步的后退,而那看似瘦小实则凶悍异常的灰猴则一步步的逼近。

    “小家伙,小金,金象缔,快来,快来……”

    少女不敢回头,嘴里却急切的喊道。

    然而就在她焦急喊着金象缔时,灰猴又已经纵跃而起,直扑少女面门,眼中凶光毕露。少女身周法力涌动,挥手生出一道狂风,看似惊人,在灰猴面前却如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挡不住,最多只是让它的身形变慢一点而已。

    少女再次扑倒,连滚几圈,身周仍然鼓荡着一股强风,她凭感觉知道灰猴一定还在追击着自己。手一拍地面,又腾空而起,一团狂风盘卷而起。突然,她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她身形一扭,扑倒摔倒在地。后背早已经变成鲜血淋漓的一片,而不远处灰猴正呲牙蹲在那里,似乎在冷笑。

    少女心中恐惧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居然会命送黄泉。她抬头看天,看着玄天门中,希望有人出来救自己。

    在玄天门中她无法看到一座观星阁上,正有两人在那里下棋,又几人站在那里谈玄论道。个个丰神俊朗,有男有女。这时突然有人指着那玄天门前广场上,笑道:“小灰又在淘气了。”

    立即有人说道:“你说这小妖能坚持多久不死。”这问话之人话音才落,那少女已经倒地不起,问话之人立即摇头轻笑。

    少女不知道玄天门有人在观看着自己与灰猴打斗,不知道玄天门中正在举行着盛大热闹的祝寿宴。这些金象缔自然也不知道,他自缩在一处石缩之中,全身法力流转,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灰猴。

    一门之隔,云泥之距,命如草介。

九、隐修百年成仙梦

    天地间有一片山脉自九天之上看去就如浮萍一样,所以被称之为浮萍山脉。而这浮萍山脉灵气汇集之处有一座山如太师椅,靠背之峰高耸入云,左边则是一排山峰绵延一排,如旗叶。右边一近处则有一座圆型的山,郁郁葱葱,似青鼓。

    在那太师椅一样的山上有一个道门仙派名玄天门,此时正是玄天门当代掌门一百零八大寿之rì。远近各处交好的门派或是三山五岳的修士都来祝寿。在玄天门中一座观星阁楼上,正有几个人站那里指指点点,轻松的看着玄天门外的一场生死之战。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不是很激烈的蚂蚁打架。或许对于那灰猴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次轻松的猎杀。可是对于那躺在地上血流满面的少女来说,却是生死之择。

    少女在地上挣扎着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惧,却并没有放弃,仍然紧紧的盯着灰猴的眼睛。

    “呵呵,一只化形了而又没有修练道法的妖,遇上了小灰必定只有死亡。”观星阁楼中有人轻笑说道。

    少女并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用手脚撑着地挣扎着后退,她后背的血虽然已经用法止住了,却仍然染红了衣背,染红了一片灰白地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后退的方向正是金象缔所隐藏的那一片地方,而且从开始她惊慌之下喊了金象缔之外,后来根本就没有叫过一回。

    灰猴似乎也不急,它在享受了猎物挣扎的乐趣。

    “世间万物生灵,都是在挣扎,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天地为铜炉,yīn阳为碳。”有一人倚坐在观星阁楼的栏杆上,感叹的说道。

    说话间,玄天门前广场上的灰猴已经一纵而起,高高跃起,嘴里发出一阵兴奋的怪叫。它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石缝之中一道金光激shè而出。

    “不好。”观星阁楼之中有人在看到那金光激shè而出时情不自禁的惊呼出来。

    然而在他话才落,金光已经落在灰猴的后颈处。随之那金光滑落在地,却是一条金蛇,正要游走,已经被愤怒的灰猴一把抓在手上,双抓将金蛇头尾捏住,就要一扯两段之时,一道黄芒已经狠狠的刺入了它的眼睛之中。

    那黄芒正是一柄桃木剑,剑的另一端则是一脸血污的少女。

    灰猴痛苦的大叫起来,双爪想去捂着眼睛,却又不敢。它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要死在这样一个弱小猎物手中,后颈处的蛇毒已经让它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它心中恐惧,想要挣扎,然而眼中的锥心之痛又让他全身发软,一丝法力也提不起来。手中的金蛇自然是滑落在地面,却已无力游走了,只是挣扎着颤动。少女看了一眼玄天门,将手中桃木剑再次往前一推,随之一搅,然后放开,抓起地上的金蛇转身就朝山下冲去。

    少女没有学过什么法术,不过她似乎天生会鼓风之术,这一全力朝山下飞纵竟是极快,几乎是直线下落。对于她来说这是亡命逃亡,她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追来,她脑海中只想着一点,就是离玄天门越远越好。

    原本花了一天一夜才登上了这座太师山,在这一刻竟是顷刻之间就已经冲到了山下。

    如果这时观星阁楼之中还有人的话,就会看到那后背已经鲜血淋漓的少女直线一样的冲下山,投入那条奔腾的河流之中时,玄天门前的广场上才有人冲出去,有人跑到那躺在地上颤抖着,眼框之中还插着一柄桃木剑的灰猴身边,从怀里掏出小瓶,倒出一颗金sè丹丸喂入灰猴的口中。有数人则是冲天而起寻找着那个少女,可一眼看去唯有茫茫青山。

    有一人则沾了一点地上的血,又自怀中掏出一只纸鹤,将手指上沾着的血抹在纸鹤的头顶,默念咒法,轻吹一口气,那纸鹤顿时在空中飞起来,一直飞到那河流的上空,便不再飞了。立即有数人顺着河流向下飞去,又有人将手插入水中,闭上眼睛,嘴唇颤动,随之他插入水中的手竟像是融化了一样,紧接着是整条手臂及整个身体,就像他人本来只是一个雪人,在大火及阳光下一烘烤立即化为一汪水倒入水中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顺着河流追下去的人回来了。他们落在了河流源头,同那些没有追的人站在一起。又过了许久,水中突然有一个水人站起来,向岸上行去,只走几步,水人便从头到脚变成了真真实实的**,当他脚从河中抬起走到岸上时,正好全身都化为肉身了,衣服上没有一丝水迹。他朝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

    少女只不过是在河中打了个转就已经在一处林木繁密之处上了岸,然后收敛全身气息在山中奔逃起来。她未化形时就生活在山林之中,能修行到化形,对于隐藏气息自然有着自己独道之处。后来化形之后又在人间行走,时时要注意那些降妖除魔的道士,对于气息收敛隐藏方面越加的有心得了。

    在河中将身上的鲜血及一其会在玄天门前留下的气息者洗刷了,她上了岸之后丝毫不敢停留,只是笔直朝一个方向走,不分昼夜,不动用丝毫的法力,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渡过数条河流,一连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停了下来。

    当金象缔从那半昏半睡之间醒来之时,正有温润的水滴滴在额头,顺着额头流入了嘴里。是咸的,还带着微微的苦涩。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少女晶莹的下巴,一抹阳光自树枝叶子间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

    自金象缔这个角度看上去,能看到她那小巧圆润的下巴下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在温和的阳光之中闪闪发亮。她那小巧挺秀的鼻翼轻动,此时正发出一声声轻微的低泣声,眼眼每眨一下,便有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睫毛滑落,一路滑过已经没有伤痕了的嫩滑脸颊至下巴,然后滴落在金象缔的额头,流入他的嘴里。

    “她居然也会哭。”金象缔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心中,少女一直都是凶恶霸道的。不过又想到她一心求仙,想要拜入玄天门,在玄天门前朝那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真人近乎祈求的跟他们去说话,想让他们收为徒,可换来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这若是让他来做的话,金象缔承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满心的热切,却被一道道高高在上冰冷的眼睛浇的冰冷。最终还差点被玄天门中的灵兽夺去了生命,金象缔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又有一滴眼睛滴在他的额头,他便顺口说道:“你哭了?”

    少女惊醒,连忙抹了抹脸颊与眼睛,说道:“刚刚有虫子飞到我眼睛里去了。”

    金象缔立即说道:“我听到了你的哭声,你的眼泪都流到我嘴里了。”

    少女顿时大怒,说道:“说了没有哭,是虫子飞到眼睛里了。”

    金象缔还待再说,少女已经将他抓在手中,狠声道:“你再敢说我就吃了你,听到了没有。”金象缔连忙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想着她明明是哭了,硬要说自己没哭,对于少女印象立即在凶恶霸道上加了一条不诚实。

    天气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秋季,山中有枫树已经红了叶,地上已经有了新鲜的叶子掉落。少女踩在叶子上,步子又轻松起来,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玄天宫前的一切。一路朝南而走,嘴里总是不停的说着话。

    现在金象缔终于知道她的名了,那是有一天坐在一座光秃的山顶看着漫天晚霞时,少女突然没头没脑的说自己叫青衣,并说以后喊我时一定要喊青衣姑nǎinǎi。金象缔疑惑的问为什么,她说世上姑nǎinǎi太多了,如果只喊姑nǎinǎi就分不清是叫谁了。

    最近这些天来,金象缔突然觉得她的话太多了,总是说个没完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心中想要默诵一下《太上微言》都会被她打扰到了。

    不过还好,金象缔知道她仍然是在寻找仙道门派,要不然的话,他又要想办法逃走了,虽然上次没有成功,但在他心一直认为是逃的不够远的原因。只是偶尔想起玄天门的情形时,会自问为什么当时自己不逃走。青衣姑nǎinǎi也这样问过,他当时是说:“先师曾言救人等于救己。”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在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

    突然有一天,她们遇上了一个道士,青衣立即跟着道士来到了一座山上,看着他走进了一座道观之中。青衣躲在一颗树上,兴奋的念道:“玄天别院,这是玄天门下的道观,里面一定有修练法诀。”

    金象缔心想难道她还想去拜师。

    可在他心念才生时,青衣已经轻盈而快速的说道:“这里的道士一定没有多高的法力,我们进去偷一本修练法诀出来,然后找一个灵气充沛的山谷修练,过个几百年,就能成仙了。”

十、盗书摘剑一念择

    这座山并不是高,却也算是这一带灵气最好的地方了。山上的道观也不大,比起太师山上的玄天门来差之十万八千里。不过这座道观在这山林之间倒是另有一股清静感觉,参天的树木之中,露出一角观檐,如果不是青衣跟随着那个道士到来的话,即使是从山下经过也无法发现。

    金象缔那天算是救了青衣一命,但是待遇似乎并没提高什么。现在仍然以口衔尾,化为一个金sè的手镯套在她洁白手腕上。闻着那淡淡的香气,眼看着青衣那一脸的兴奋,金象缔立即知道她仍然记着玄天门前的仇。心中暗告诫自己眼前这个看似灵动纤弱的女子,不但凶恶霸道,不诚实,话多,还喜欢记仇。

    青衣围着这座并不大的玄天别院转了一圈,最后决定从后面一处幽静的角落里翻进去。她爬上一颗大树,能将道观中的格局看的一清二楚。她将秀白的脖子伸的老长,月光照在上面,显得分外的秀气白晰。只听她轻声的说道:“一般道观之中都有一处藏经书的地方,他们对于道书防范极严,一定会是在整座道观的中心位罢。”说完她指了一下道观中间的一处dú lì楼室,说道:“那栋屋楼处于中心位置,又dú lì无依,一定是就是藏经书的地方。”

    金象缔连忙说道:“这藏经书的地方一定有人看守,别还没有摸进去就被人降妖除魔了。”他怕青衣身陷之后自己也难逃,立即提醒道。少女却是略一思索,便笑道:“我自有办法。”

    说罢腾身而起,落入道观院墙之内。

    天空中月亮如昼,委实不是一个偷盗的好时机。不过,对于有修为的人来说,无论夜晚多黑都是一样能看得清楚。

    这玄天别院无论是格局还是里面的修行之人都比不上太师山上的玄天门,在那里灵气浓郁,还有上辈人指点修行,还能听道。这里只能自己独自摸索着修行,一年能去一回玄天门听道就不错了。所以这一座道观中的修行者并不是很高明,主要是在这里看守着道院,为玄天门选着有资质的弟子。

    青衣说的轻松,行动起来却极为的谨慎,进道院时是从树影下的暗处翻入,进来了之后也是顺着墙根摸索,每一次前进都要观察一会儿,然后快速的穿插过去。金象缔可以肯定,她做偷盗的事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而且对于这种小道院非常的熟悉,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轻易的进来。

    修行没有到一定的境界无法做到辟谷,还要吃天地间的五谷杂粮来补充体内jīng气,所以一般这样的小道院都有柴房。而现在青衣就已经潜进了这样一个放置干柴的屋子里。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天地无极,……火……”

    金象缔耳中听着青衣悄声的念动着咒法,手中变幻着手势,心想这难道就是法术,怎么这么麻烦,这么慢。青衣念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见一丝火星出现。

    “奇怪,怎么不行了,我明明已经学会了的。”青衣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你一定是太紧张了,我用法力时都是静心凝气才行。”金象缔轻声提醒道。

    青衣略一想之后,便闭上眼睛,然后手势变幻,轻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那声火字才出,她的食指指尖顿时燃起了一道红sè火焰,火焰大小如灯焰。她顿时眉开眼笑。

    金象缔心中惊异,没想到真是被青衣召出一道火焰,他清晰的感受到后面这一句念咒声不再急躁,而且手势也不再是那样一味的求快了,到最后果然火焰应声而出。他看着那一道火焰,心中兴奋的也默念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虽然想着在念出后,嘴里能喷出一道火焰来,却没有奇迹出现,他也不在意,只想着自己已经学会了一道法术的咒语,等以后化形了,再配合着手势,一定会比她用的好。

    青衣将手指尖的一点红焰伸到干柴的下方,不一会儿干柴就已经冒出了清烟,随之燃烧起来。

    她立即从柴房之中退了出来,潜到那栋藏书楼边上去。等了一会儿,柴房天边火光冲天,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这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的响亮,顿时从各楼之中冲出几个道人,而藏经楼中的道人是冲出去最早的。然而在青衣高兴都没有来得及时,那道士已经飘忽而回,回到了藏经楼中不再出来。这下不但青衣急了,就连金象缔也急了,眼看就要到手的修练法诀却在眼前溜走。

    青衣突然低声道:“你去将他引开。”

    金象缔大惊,连忙说道:“我法力低微,哪里引得开。”

    “这道士疑心重,一定觉得那着火是有人所为,目的是为了引他出去,你看到那门前挂的铜铃没有,只要有妖靠近,那铃声就会响,你只要去那门口过一下,就朝山下跑去,他必不会追出多远就会立即返回,这段时间就足够我去里偷个十几本修练法诀出来,到时候分你几本。”

    金象缔听到有法诀分,心头大动,而且他自己对于自己的速度还是有很大的信心的。

    “那好,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分我修练法诀。”在他心中这青衣是一个不诚实的人,说的话得打折扣,然而身在人手,又受不住修练法诀的诱惑就答应了下来。

    金象缔从她手掌心滑落到地面,仍然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青衣,只听青衣轻声道:“我一定分你修练法诀。快点,铃声一响就朝山下跑,到时我会去寻你。”

    天空之中月亮高悬,将一座道观中心一座楼前平整地面上游走的一条金蛇照的格外清晰。

    “铃,铃铃铃……”门庭上的一个金铜铃剧烈的晃动着,一串清晰的铃声响起。在铃声响起的刹那,门前台阶上一道金光激shè而出。一道人影自门中冲出,喝道:“妖孽往哪走。”

    金蛇在月光之中划出绵长金弧线,身后紧跟着一个青袍道士,长相清瘦。金蛇落在屋脊上,再次激shè而起,立即又弹起,落在院墙上,没入树林之中。

    这边青衣在那道士追上屋顶之时,已经自黑暗之中跑了出来,冲进了屋内,极本就不理会那剧烈响起的铜铃声。一冲进楼内,眼前光线一暗,她眼睛一扫,别的什么也没有看进眼,只看到那一个巨大的书架摆在正中间,连忙跑过去。

    只见书架分成一格一格,每一格上面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满满的书籍。映入眼中的第一个格子上面标着一个‘遁’字,青衣眼睛一扫,便已经看清都是各种遁术,竖在那里的书册上一本本的写着:“火遁术、水遁术、木遁术、风遁术、金遁术、土遁术、雷遁术……”青衣连忙将一本风遁术快速的塞入怀里。一边塞,眼睛没有停,她主要是来寻找修练法诀的,可是这一看顿时花了眼,上面一格上标着一个‘阵’字,然后是一排阵法书,青衣也不知哪个好,立即拿下几本放在手上。

    又有一个格子标着‘法’,格子中是一排法术书,她心跳加速,暗道这玄天门太富有,一个小小的别院居然有这么多的道书。想也不想立即拉出几本,抱在手上,有书册掉在地上她捡也不捡,一踩而过。

    又看以一个格子上标着个‘静’字,里面又是一排青皮封面的书,她不也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放在这里一定是好东西,立即拿出几本抱在手。

    转入书架另一边,其中一个格子标道个‘咒’字,一个格子标着‘宝’字,一个格子标着‘经’字,青衣见到就拿,每一个格子都拿上几本,一圈下来,居然已经在怀里抱了一大堆,好在她最想找到修练法诀在‘经’那一格找到,她几乎将那一格中的书都拿光了。怀里的书已经叠到下巴那么高了。回头看了一眼书架,眼中仍然有着不舍,却也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连忙向门外走去,可就在即将出门时,看到隔壁的静室之中一张蒲团上放着一本已经翻开的书,显然正有人在看。墙上又挂着一柄黄惠青鞘的剑,她心中顿时一动。

    将手抱着一的叠书放下,跑进静室之中抓地上那本,看也不看,又立即去摘那墙上的剑。

    她心中砰砰直跳,仰着头,纤细白晰的手就剑鞘抓去。她心中想,有了这些道书,就再也不用拜入道门了,只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安安稳稳的修行就好了。

    手指触及剑鞘,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觉。想要缩手,已经来不及,耳中已经冲进一道强烈的剑吟声,一道杀意顺着手指涌进心中,她的眼眸之中已经映出一道白光,如匹练般的斩下。

    她心中大骇,她没有想到这道士祭练的法剑已经到了能自主出鞘斩妖的程度。

    一念生死。

十一、风雪万里寻点化

    青衣看到这把剑挂在墙上,一时心动,就想将之摘下带走,哪知却是道士祭的法剑。手指才一触摸到剑鞘,剑已出鞘向她斩来,一股强烈的杀气冲击着她的意念。

    电光火石之间,她转身向外逃去,却在身体才转过来,剑已从肩头劈下,她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头也不敢回的朝冲出去,门口的那一叠道书又哪里还敢捡。冲出屋子,看到远处那栋柴房仍然燃烧着熊熊大火,不敢朝从前门离开,怕遇上那个赶回来的道士,转身朝后面逃去,翻过道院围墙,钻入密林之中。

    就在她这边刚翻过院墙之时,前门方向的虚空之中那清瘦道士已经一脸怒意的踏空而回,一步步的踏行于虚空之中,速度极快。

    他冲入藏经楼中,瞬间又冲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青鞘黄惠的剑。腾身而上屋顶,拔剑而出,竖于身前,凝神闭目。一会儿后,突然睁开双目,眼中迸shè出如实质般的光芒,嘴里喷出一口灵气浇在剑上,剑立即嗡嗡震动,笼罩着一层青光。只见他将剑朝天空中一掷,剑便在他头顶盘旋一圈,随之朝青衣逃离的方向飞刺而去。

    而这清瘦道人则手掐剑指静立于屋顶,双目紧闭。只一会儿,他睁开双眼,冷笑一声,朝剑飞刺而去的方向踏空而去。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个棵树前,只见那柄剑深深的扎在一棵树上,而那棵树上则是挂着一件带血衣服,剑是刺过衣服,又扎进树里的。

    道人满脸的怒气,拔出剑,飞临树顶,站在枝头举目看去,只见绿波起伏,耳中虫鸣幽幽。

    当金象缔看到青衣时吓了一跳,只见她脸sè苍白,披头散发,上身居然只是用一块绿sè的裙布包裹着胸口,将平坦的小腹裸露了出来,腰肢盈盈一握。而下身原本拖到脚后跟的衣裙被撕下了一截,露出两条粉白如玉的腿,上身围着胸口的布料显然是来自于那里。

    “怎么会这样。”金象缔自石缝之中钻了出来,快速的问道。

    “那道士留了一柄剑在屋里,差点要了姑nǎinǎi的命。”青衣有些恼怒的说道。

    “那,那偷到了没有。”金象缔紧张的问道。

    青衣双眼一瞪,怒道:“你没有看到我都这样了,居然问我偷到了没有。”

    金象缔立即不敢出声了,他心中却在暗道:“你这不是没事吗?我负责引他出来,你负责偷书,我不问这个又问什么。”

    青衣突然转过身去,只见一道从肩头切到腰际的伤口,深可见骨。她将后背的布结解开,金象缔突然生出想要看看她胸前有多白的冲动。她没有回转身来,而是趴在了地上枯叶中,说道:“这道士剑用药物涂祭炼过,让我的伤口无法愈合,用你的毒将那药物解掉。”

    金象缔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便自她的小腿处游了上去,再顺着大腰游到腰上。他只觉得青衣皮肤光滑如玉,走的快了都要滑到地上去。又有一股温润的感觉自她皮肤上传来,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他突然发现青衣与人间的女子还是有些区别的,在人间无论是谁,在他的眼中,都能清晰的看到毛孔,可是从青衣身上看不到。游走那纤细的腰上,他就不敢再多想,集中jīng神将自己体内的毒液喷出。耳中听到青衣的轻哼声,也不知道她是痛苦还是舒服,顿了顿后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便顺着伤口将毒液喷洒在上面。

    秋风清凉,太阳已经不再毒辣。一片火红的枫林之中,一个少女**着上身趴在枯叶间,正扭着头看着自己背上的一条小金蛇。她玉脸微红,黑发垂地,细腰光洁,双臂紧紧的将那青布夹在身前,以肘撑地,自上面看去,看不到一丝她胸前娇艳。

    一阵风吹来,吹起漫天红叶。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青衣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在这三天之中,她采山间虫丝及一种不知名的树叶织出了一件青sè的裙子。金象缔已经知道她还是偷出了两本道书的,想要看一看,她却不给,这让金象缔很生气,心中大骂她是一个不诚实的骗子。他决定要离开这个凶恶霸道的女子。

    秋去冬来。

    从枫叶如血天到大雪染白了青山,金象缔依然没有逃得了。不是他没有逃,而是他逃了却没有逃得了,每次都是逃出了几座山后,又被抓了回来。

    天空之中大雪纷飞,绵绵不绝。

    金象缔盘在山洞中看着外面风雪之中随风而飘的青衣,心中满是羡慕。他知道她是在练风遁术,而且这风遁术他也偷偷的看过,比起《太上微言》来,那风遁术要简单的多,只看了一遍他就大概明白说的是什么,可明白是明白。青衣能练成风遁术,他却练的毫无头绪。至于另外一本玄天罡气,青衣也给他看了,看倒是也能看懂,却同样的无法修练。

    一阵风吹入山洞之中,风在空中一卷,便有一个青衣少女自风中显现出来。

    “嘻嘻,这风遁术真不错,可惜只是最基础的,要是有再高深一点的风遁术的话,就能一遁千里了。”青衣看了一眼满眼羡慕的金象缔,高兴的说道:“你有福了,等你以后一化形就有法诀修练,不用像我一样到处找了。”

    “为什么一定要化形才能修练法诀。”金象缔问道。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是人类创的修行之法,自然要化形chéng rén才能修。”青衣说道。

    “可我现在也能吸纳灵气啊,修练那法诀也是吸纳灵气。”金象缔争辩道。

    “呵呵,这是不同的,你有没有感觉到灵气进入体内之后,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然后大多灵气则散回天地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留了下来。”青衣说道。

    金象缔连忙点头道:“有啊,有一座雪山将我吸纳入体内的灵气挡住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在雪山下留了下来,慢慢的化为一条小溪水。”

    “那就对了,每个妖类开灵之后,都会遇到这种事,而且每个妖吸纳灵气时挡住灵气去路的都不一样,比如你的是雪山,而我的是一片碧海,这在道门之中称之为横骨。只有将这横骨练化了,才能化形chéng rén了。”

    金象缔心中杂乱,心道:“那么一座大雪山要到什么时候才练化的了,难道真要几百年吗?”

    青衣像是猜到了金象缔在想什么,说道:“想要化形也不是一定要自己练化,还可以由高人点化。”

    “高人点化?什么样的高人点化?”金象缔心中惊喜,如拔开乌云见明月。

    “至少真人以上的才行,还必须是太清一脉的真人。”

    “什么太清真人,真人还分这许多种吗?”金象缔疑惑的问道,听说要真人以上的人才能点化就已经感觉很难了,而且还要什么太清真人,条件更苛刻了。

    “真人当然分许多种,也对,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真人。那我就告诉,真人就是内能引九天甘露降临紫府,外能引动天地之力而成法术的则称之为真人。当成为真人之后,再修行就是缔结法象,道门中人一般都是修持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天尊的法象,这太清真人就是修持太清法象的真人。”青衣站在这粗糙的山洞之中讲解着。

    金象缔心道这下可好,真人本就难遇,现在还要太清真人才行,看来只能靠自己将那雪山横骨炼化了。

    青衣突然轻笑道:“我知道有一人善点化横骨。”

    “谁?”金象缔快速问道。

    “狮驼岭,移山大王。”青衣缓缓说道。

    “好好,他在哪里,我们去找他。”金象缔快速的说道,他也不问这是什么人。

    青衣展颜一笑,说道:“我只是听说这移山大王经常为小妖点化横骨,但是被点化化形的小妖都得成为他的下属听命于他。这一点你愿意吗?”

    金象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愿意。”

    “还有一点,他点化的小妖化形总不能圆满!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不能圆满是什么样子?”

    “就是化形之后还会遗留下一些原身的特征。”青衣笑的盈盈低头看着金象缔。

    金象缔再次沉默,一会儿后,问道:“会不会影响以后的修行。”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运气好的话一点影响都没有,运气不好,就会有,不过就算有影响,也能修练法诀。而且,那遗留下来的原身破绽,以后自己还能练化掉。”

    “好,我们去找那移山大王。”金象缔立即答应下来。

    “嘻嘻,是你去,我又不去,你往西走,大约三万里处就是狮驼岭了。”青衣笑嘻嘻的说道。

    金象缔仰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地上转动了下,看着外面漫天大雪,突然回头说道:“往西走,大约三万里处吗?”

    “没错,只有三万里就到了。”青衣说道。

    “那好,我自己去,你能不能将我身上缚着的那根青丝解下来。”金象缔说道。

    “青丝就不必解了,你去吧。”青衣笑盈盈的说道。

    金象缔没有再说什么的,来到洞口,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看着那在风中飞舞的飞雪,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前路,心中暗自深吸一口气,暗道:“三万里风雪,就当是我的化形之路吧。”

    一道金光shè入风雪之中,穿透寒风,落在于雪地上化为一条金蛇,极速的游走,转眼之间已经没入了风雪之中。

    山洞之外的风雪之中一个青衣少女静静的站在那里,以手轻拂弄着垂在胸前的黑发,朝金蛇消失的山谷口望着。

十二、驾雾腾云览山小

    漫漫风雪,凛冽寒意,眼前一片森白,小河冰结,山中树木被雪压折,到处都结出了一根根琉璃冰柱。

    金象缔的身体早已经寒署不侵,但不知为何在这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只觉得心中堵的难受。只想快点离开那个山谷,在雪地上游走,疾如一道有生命的金光。

    转眼之间就已经翻过了一座山头,这时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自然是看不到一座山外的风雪山谷之中站着的青衣。他心中恨恨的想:“我救过你几回,还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偷道书……”想到这里,转身便钻入冰林雪海之中。

    他一口气翻过十多座山,丝毫不停,只希望一口气能够穿越这三万里风雪路,到达狮驼岭见到移山大王,然后求他点化。心中又想着化形之后找到了修练法诀一定要回来找她比比,看谁厉害,看她还敢不也动不动就说吃了自己。

    一边十几天过去了,雪天已经放睛,入眼景象从一片白茫变成了萧瑟,偶尔有一些常青树点缀着山川。金象缔可没有时间感慨,连每天诵读一遍《太上微言》的时间都没有,他不眠不休的赶路,心中记着青衣说的那句话,向南走,三万里左右就是狮驼岭。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里了,心中却明白三万里自己如果行的慢了的话,没有几年时间是走不到的,所以他现在只一个劲的向南走。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庞大的山脉之中。不过,相对于他来说,眼前所能见到的永远是前后左右四座山。

    这片山脉有一个名字,名叫摩天山,其中一座最高的就叫摩天峰,山中有一个大妖,自号摩天大王,传说他有一样神通能将身体变幻的有山那么大,手抬起时能摸到天,跺一脚地动山摇。这一片山脉都属于他的领地,连降妖除魔的道士都远远的避开这里。

    有两只小妖正坐在山石之间看着山口,他们是这个山口的巡察使。两只小妖都化形了一半,都是兽首人身。其中一个獐妖手中拿着一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叉,另一个鼠妖手中拿着一杆乌木枪。

    “鼠大仙,有只小蛇进了我们摩天山。”獐妖低声的声身边的鼠妖说道。原本昏昏俗睡的鼠妖立即抬头来,自石后探出头来,果然看到一只筷子粗细的小金蛇,正探头探脑的一边看着一边快速的山间游走。

    “真是好东西啊,我们多久没有开过荤了?”鼠妖舔了舔舌头兴奋的说道,刚刚那昏昏yù睡的状态自看到金蛇起就一扫而光。

    獐妖低头用左手点着右手的手指,低声念道:“一、二、三、四,我们有四年没有开过荤了。”獐点完左手干黑的手指抬头认真的说道。

    鼠妖又舔了舔嘴巴,用鼻子在虚空中吸了吸气,兴奋的说道:“是啊,四年没有开过荤了,你闻到了没有,自从那条小金蛇进山之后,这片虚空之中再次有了肉香。”

    獐妖狠狠的吸了两口空气,说道:“好香的蛇肉啊。”

    就在两个妖怪说话之间,金蛇已经要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立即自山石之后走出来,快速的跟了上去。可才走几步,现那金蛇速度突然快了许多,他们连忙追了上去,鼠妖笑道:“倒是挺jǐng觉的,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呵呵,看你往哪里逃。”獐妖重复的说道。

    他们两人在后面追着,追了很长一段距离居然都没有追上,突然之间,天空之中有一道黑影落下,一个人头鹰身且长着一对大黑翅膀的妖怪落在地上。金蛇前进之路顿时被挡住了,扭身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才一转身,迎面又是一个披着红披风的狼妖出现,嘴里发出一声怪笑。金象缔心中惊惧,再次扭身向后跑,才一扭身,就发现那里早已经被妖怪围了过来,没有了退了。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从我北山口进来的,是我鼠大仙的吃食。”鼠大仙大声道。

    “哈哈,什么你北山口进来的,摩天山中的规矩就是见者有份。”那狼妖发出一阵怪笑。

    金象缔浑身颤抖,心中惧怕万分,在四个妖怪的中间游走转动,耳中听到他们的话,更加的害怕。就在狼妖话才落之时,一道道黑影扑了过来。金象缔身体在地上扭动游走,突然弹shè而起,化为一道金光朝娘妖所在的方向激shè而去。狼妖怪笑,一手就朝金光抓去。就在堪堪抓住的瞬间,只见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金光居然灵动的从他毛茸茸的手掌边缘划过,落在了他的脸上。随之金光弹起,朝包围圈之外的密林中激shè出而去。

    金象缔心中紧张,眼睛看着密林,身体在虚空之中拉的笔直,已经是倾尽了他全身法力的朝密林中激shè而去。

    “三丈,二丈,一丈……”金象缔心中一喜,眼前突然一暗,身体被一只巨大如乌铁的爪子踩在脚下了。金角缔在那黑爪下疯狂的扭动挣扎,心叫慌乱,暗道这下死了,终于死了,难怪青衣姑nǎinǎi都不敢送我。

    他不知自己为何在这将死之际还想起了青衣,又想如果有她在的话,两个人应该都能逃走吧。

    在金象缔挣扎的时候早已经将抓着自己的妖怪看的一清二楚,是一只鹰妖,只是这鹰妖只化出一双手臂和一颗人头,其他的地上都还长着羽毛。鹰妖根本就不看远处站在那里的鼠妖和獐妖,低头捏在金蛇的七寸上,抓起就朝嘴里塞去。

    “鹰总巡察察使,我们两个已经四年没有开过荤了,给颗头到我们偿偿鲜。”鼠妖快速的说道。

    然而鹰妖却理也没理,张开嘴就朝那在他手中疯狂扭动挣扎的金蛇咬去,仿佛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迫不及待。突然,一阵狂风凭空而来,飞沙走石,漫天枯叶卷动,让他们连眼都见不见,只听风沙之中鼠妖大惊的喊道:“不好,有大仙来了……”

    风中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同时一道声音响起:“这可是我的小家伙,谁也不能吃。”

    鹰手心中一惊,眼中金光闪动,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什么,手中抓着的小金蛇已经消失不见了。

    转眼风沙停歇,一切恢复平静。鼠妖与獐妖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眼睛直愣的看着天空,一动不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一个轱辘的爬了起来,朝密林深处一溜烟的跑去。鹰妖则冲天而起,扶摇而上蓝天,在天空之中盘旋。而刚才那一处大地上仍然躺着一只狼妖,狼妖仍然颤抖着。

    在山林之中一处山石上,一个青衣少女手捧着一只小金蛇正对视着。

    金象缔看着近在眼前的明媚少女,心中惊喜。看着她眉目如画,看着她红唇中露出的一排贝齿,闻着那熟悉的清香,感触着她掌心的柔软与温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亲切感。

    “小家伙,没想到吧,又是姑nǎinǎi我救了你一命,还不快谢谢你家姑nǎinǎi。”青衣双手捧着一只卷缩着的金蛇,笑盈盈的说道,说完又立即板起脸来,瞪着手掌心的小金蛇。

    金象缔心中暖洋洋的说道:“谢谢青衣姑nǎinǎi。”

    青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大声一回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没有我你是到不了狮驼岭的,那天连求都不求我,居然就那样走了,我知道你一定想离开的紧是不是,我让你一个人走,你一定很高兴是不是。”说到最后明显有着怒意夹在话语之中。

    金象缔连忙说没有,青衣却怒哼一声,说道:“还说没有,我站在那里看了你那么久,你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出了山谷,后来我跟着你,你一天都没有停,这不是想离我远一点是什么?”

    “我没有,我是想快点到狮驼岭去。”金象缔有些紧张的争辩着。

    “哼!”青衣显然极不满意,金象缔却不知道怎么说,耳中又听到青衣说道:“没有最好,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到得了狮驼岭。”说完突然嘻嘻一笑,说道:“来,姑nǎinǎi我让你偿偿腾云驾雾的感觉。”

    金象缔还在担心她不依不饶的问,突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立即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兴奋的说道:“好啊,好啊……”

    青衣立即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微闭着双眼,凝神静气,突然在虚空之中一抓,金象缔眼睛瞪的大大的想要将青衣施法的方法记下来,可却一点头绪都没。只见青衣那在虚空之中抓了一把空气的手缓缓缩回来,放在嘴边一吹,刹那间一团狂风自她掌心汹涌而起,呼啸嘶嘶,这风也不扩散,只是将青衣包裹住,如有生命一般的将青衣托起。转眼之间已经至山巅,金象缔耳中听着青衣嘻笑声,四下里看去,只见原本遮挡着自己的大山已经脚下了,一眼看去,只是一个个小青山包,心中兴奋极了。

    驾雾腾云,乘风御剑遨游天下,这种想法金象缔心中早就有,在很久以前在山中看到一道士月下踏步虚空时,就想有一天自己也要到天上去zì yóu自在的遨游。现在这种想法更强烈了,更加的想快点化形,然后学修练法诀,修练法术。

    就在他在体会感受着俯视众山小的感觉之时,天空陡然一暗,连忙抬头,只见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黑洞,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那是什么,耳中听到青衣的一声惊呼,眼前一黑便已经被吸入了黑洞之中。

十三、摩天洞中思脱身

    金象缔一入黑洞之中顿时陷入一种失重的状态,抬眼看四周天地漆黑一片,青衣也不知在何方,大声的喊了两声青衣姑nǎinǎi也没有人应。正当他惊慌之时,突然眼前一亮,那黑暗之中裂出来一道口子,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从那道口子中跌出下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发现体内法力不知何时早已经被禁锢,全身软绵绵的。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耳中已经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同时看到一个长着一脸黄须的大汉,头戴金圈,身披红袍。手中拿着一个灰sè的布袋正朝下抖动着,一个青衣少女自布袋中掉了出来,摔跌在地上,闷哼一声,想要挣扎起身,却无法做到。

    “哈哈……好标致的小娘子。”

    那生着一脸黄须的大汉大笑着说道,金象缔看着青衣,发现她也朝自己看来,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极少看到的慌乱。

    “大王好神通,一出手就抓来了这么一个灵气充盈的女子,我们摩天岭好多年都没有来过这样的人了,依小的看,最好是焖做一锅,即能让灵气不失,味道又好,也能让小的们都偿偿鲜。”这声音尖声尖气,金象缔转头看去,正是一个化形了七成的黄鼠狼jīng。再看青衣的脸sè早已煞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那一脸黄须的大汉将手上的灰布袋随手放在一张简陋的石桌上,并没有回应那黄鼠狼妖的话,而是围着青衣转动起来,一手摸着脸上的黄须,眼睛微眯着,一脸的沉思。

    站在一旁披着一件黑袍的黄鼠狼妖微张着嘴看着那大汉,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不行。”大汉转了数圈之后,突然一挥手说道:“上次去狮驼岭喝酒时,那狮驼王居然笑话我做大王这么久连个夫人都没有,我正想去人间摄个公主或王妃来,不曾想倒有一个送上门来。而且……”说着他突然蹲下来,说道:“还是一个已经完全化形了的妖,比起他们的夫人来要好上百倍。”说话间就要用手指去捏青衣的下巴,青衣挣扎着后退一步,将头一偏便躲开了。大汉哈哈大笑说道:“好,有xìng格,本王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说完一掀红袍,朝那黄鼠狼妖说道:“去各山发请帖,就说本王三rì后大喜,宴请各山大王,哈哈哈……”

    “是,大王英明,夫人与大王真是天作之合,小的这就去发请帖。”黄鼠狼妖一转身化为一溜黄烟直向外窜去。

    金象缔连忙向青衣看去,发现她正紧皱着眉头朝外看,金象缔心想她一向机智,一定是已想着脱身之法。

    “小娘子,来来,起来,我来扶你起来。”大汉笑着从坐位站了起来,快步来到青衣身前,就要去扶青衣。

    青衣面露惊慌之sè,挣扎后退,就在大汉要弯腰要去扶青衣的腰臂之时,青衣突然说道:“大王,且慢。”那大王动作立即停止下来,说道:“夫人请讲。”他的称呼转眼之间竟是又变了。青衣说道:“看大王穿着打扮及谈吐,本以为是一个知礼的大丈夫,不曾想居然做出这般事来。”

    那大王听到青衣说他是一个知礼的大丈夫,立即面sè一整,随之又立即说道:“夫人可是在怪我不应该用那手段将你拿来?”

    青衣微微喘了一口气说道:“这只是其一。”

    “那其二又是什么?”大王连忙问道。

    “大王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吗?这是人间至理,大王怎能不知?”青衣高声道。

    那大王微微一怔,连忙说道:“我一时心急夫人,倒教忘记了,莫怪莫怪。不过,我与夫人就要成亲,这个小礼就不必讲了吧。”

    “大王,不是还有三天才成亲吗?一天不成亲,就不能越礼,要不然的话,会被天下人耻笑的。”青衣说道。

    大王边忙整了整面sè,说道:“谁敢耻笑本王,本王一定将他抓来腌成肉干。”

    “就怕那些各山大王嘴上不说,心中说。”青衣立即说道。

    那大王想了一会儿,怒哼一声说道:“对,那些人个个嘴上不说,背后一定会议论我。”

    “那大王为什么还不解开我的禁制?若是让人知道了大王将即将成亲的夫人禁锢在地上的话,一定又会在背后嘲笑大王的!”

    “对对,夫人说的对。”那大王快速的点头说道,然而就在要解去青衣禁制时顿了顿,随之说道:“我这就为夫人解去禁制。”

    金象缔心中暗喜,看着青衣,发现她也装着不经意的低头看,瞟了一眼自己,眼中露出喜sè。

    只见那大王伸手在虚空中一点,粗壮的手指便溢出一道光芒落在青衣身上。金象缔心中兴奋,想着青衣只一恢复,便化为一为团风将自己一起卷走,远远的离开这个洞,离开这座山。

    然而青衣却没有,只见青衣缓缓站起来,眉头微皱着。金象缔暗想:“难道只是恢复力气,没有恢复法力,这个大王也不是很笨啊。”同时去看那大王,发现他的眼中竟是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心中暗惊,想道:“能修练成这般高法力的又岂会是个笨蛋。”

    “夫人,这样可好?”那大王问道。青衣点了点头,又指着地上的金蛇说道:“大王,这是我的弟弟……”

    “好好,我这就为他解了禁制。”大王不等青衣将话说完,便接口道,同时一指点出,同样一道光芒没入金蛇身体内,金象缔立即感觉有道水流顺着自己身体冲刷而下,所过之处,身体立即恢复力量,当那感觉消失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法力竟也是恢复了。身体一扭,弹shè而起落入青衣的手心,感受到青衣手心冰凉冰凉的。

    金蛇入怀的青衣似乎jīng神定了不少,朝那大王盈盈一福,柔声道:“小女子青衣拜见大王。”

    “哈哈,好好,好名字,哈哈……”那大王看着青衣的言行举止似乎极为高兴。青衣又说道:“青衣还知道大王名号呢,若有人问起来,我又答不上岂不要惹人笑话。”

    “哈哈,夫人且听好了,我乃这三百里摩天山中大王,天地间的朋友送我了一个摩天大王的名号。”这摩天大王显然极为得意自己的名号,然而青衣并没表现出震惊之sè,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到:“大王,我有些倦了,不知有没有静室休息!”

    “有有,夫人随我来。”摩天大王立即在前面引路。心中却暗想难道她没有听过我的名号,何以如此平淡。青衣又说道:“要那种没有人住过了,很安静的卧室。”

    摩天大王说道:“有倒是有,不过很是简陋,我怕怠慢了夫人。”

    “没关系,我自小喜安静,从不在意那些虚妄之物。”

    “夫人真是高洁。”摩天大王认真的说道。

    那静室确实简陋,显然正是摩天大王平时修行打坐之处,在将青衣带到这里后,摩天大王还想说什么,却被青衣一句疲倦yù休眠给挤了出去。那摩天大王一离去,青衣那看上去恬静温宛的气质立即一变。手里捧着金蛇来回走动着,显得极度不安。

    金象缔弹身而起,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金光,来到静室之外,发现并没有人。转身便yù说话,却被青衣的一个眼神制止了。随之便见青衣在地上写道:“念力强大,话恐被偷听。”

    金象缔心中一惊,立即不敢说话了。

    只见青衣在原地来回走动着,紧皱着眉头,显然正是思索着脱身之法。金象缔心中同样的暗想:“这想要离开的话,又要怎么办呢,那摩天大王看似愚笨,却也有狡猾之处,现在他都已经派人去发请帖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人走,而且三rì后定然是要成亲的。这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又该怎么办呢?”

    “骗?”金象缔又想到这个,可是从刚刚摩天大王不肯为青衣解除法力禁制来看,显然是心中极为jǐng觉的,或许别的东西好骗,想要离开是万万不可能骗到了。难道真要嫁给他,金象缔抬头去看青衣,她也同样看过来,似乎看出了金象缔的眼神含义,狠狠的瞪了金象缔一眼。金象缔心中立即想;“不行,绝对不行,青衣姑nǎinǎi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呢。”

    突然,青衣来回走动的身体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着,过了片刻之后,舒展开来,露出深思,随之便是惊喜。金象缔心中同样的舒展开来,暗想她一定是想到了办法。想到这里时,青衣突然开口说道:“弟弟,你还记得母亲临死前说的话吗?”

    金象缔一愣,疑惑的看着青衣,青衣并不理会他,又说道:“我就知道你已经忘记了,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金象缔虽然知道她这话是要说给那摩天大王听,却不知道青衣到底要说什么。不过,这时却也知道怎么配合。连忙说道:“姐姐,当时我还小,哪里记得这么些,母亲当时说的是什么?”

十四、轻言暗语引风云

    “哼,说的那些与你无关,你当然不会记得。”青衣眼睛一瞪,声容并貌,这可将金象缔给瞪的一愣,暗想难道不是想将那话给引出来。念头才起,便听青衣说道:“当年母亲曾说她这一辈子就是嫁坏了丈夫,才会受尽苦楚。还说以后看不到我出嫁了,心中难受,又为了让我能嫁个好人家,让我发了一个毒誓。”

    “什么毒誓?”金象缔看她说的认真,已经有些搞不清楚她说的是编出来的故事,还是本就有的事。

    “此生若要嫁,必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若违此誓,永坠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青衣声音极认真郑重,还带着一丝伤感,仿佛真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金象缔虽然现在分不太清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却知道这话一定是要说给摩天大王听的,当下便心领神会的说道:“那姐姐,你说这摩天大王可当得起顶天立地大英雄这个名号?”

    青衣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也没有见他显露过什么通天手段。”

    “他将我们抓来时用的手段难道不高明吗?”

    “能将我们抓来算什么本事,我们姐弟俩本就法力低微。”

    “那要什么样的才算是本事呢?”

    “听说人间每一个国家中都有一个国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若是能将他给抓来,自然就称得上有本事的了。”

    当说到这里时,青衣与金象缔都停了下来,对视一眼又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担忧着这摩天大王不会中计。青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在地上写道:“这摩天大王是个好名之人,一定会去的。”

    虽然她说的肯定,但到底还是不敢开口说话,怕他仍然没有走。

    沉默了数个时辰之后,金象缔耳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只小妖快步的走了进来,行礼参拜说道:“大王有请。”这小妖说话生硬,听起来就像是才开口说话没多久一样。

    青衣与金象缔相视一眼,眼神复杂。

    金象缔是希望摩天大王去了之后再也回不来的,他估计青衣也是这样想的。

    来到最先的那个巨大的洞殿之中,只见摩天大王正得意的坐在那高椅上,而洞殿zhōng yāng则有一个道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金象缔暗暗心惊,想着难道这就是人间的国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来。

    青衣看了一眼地上道人,疑惑的朝摩天大王问道:“大王,这人是谁,让青衣来就是为了看他吗?”

    摩天大王一怔,随之大笑的说道:“这道人是三千里外中山国的国师,对我摩天岭不敬,我本不想与他计较,哪知他不知好歹,扬言说要来我摩天岭除妖,所以我才去将他拿了来。请夫人来就是想问问夫人应该怎么处置他。”

    金象缔大惊,心想这摩天大王哪里会笨,只是一转眼竟是已找到了这么一个极好的理由。青衣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说道:“大王可让他醒来,青衣有话问他。”

    摩天大王哈哈一笑,一指点出,一道光芒没处道士身体内,道士只一会儿便悠悠转醒。这道士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颔下一缕黑须长约三寸,脸sè红润。

    道士并没有快速的起身,而是仍然躺在地上。

    青衣说道:“道长可是那中山国的国师?”

    道士听了青衣的声音这才装着刚刚醒来,睁开眼,似乎定了定神,说道:“此乃何地?”

    “这里是摩天山,那是摩天大王。你可是中山国的国师?”青衣一边说着,并将身体让了让,让那道士看了眼摩天大王,摩天大立即得意的挺着胸膛,做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威严样子来。

    道士略一沉吟,便说道:“贫道不是中山国的国师。”

    摩天大王一愣,立即说道:“你怎么会不是中山国国师,我看见你住在国师道观中,不是国师又是什么?”

    “贫道是国师的弟子。”道士说道。青衣又问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来的吗?”

    “贫道不知,只听到一阵风声,随即就陷入黑暗之中,再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了。”道士说道。

    青衣微微一笑,转身说道:“大王,我看还是将他放了吧,大喜的rì子,不宜见血光。”

    摩天大王豪迈的大笑,一挥手,大声说道:“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青衣微微一笑,盈盈道:“大王真豪气也。”摩天大王更加高兴的大笑着。青衣又转过身来对道士说道:“你师父对我摩天大王出言不敬,你回去见到你师父就说我家大王三天之后一定要取其项上人头下酒。”道士眼中jīng光一闪,隐隐有怒sè,很快却又被掩下了。摩天大王听得青衣这么说,立即大笑道:“夫人说的好,三天之后一定取其项上人头下酒。”

    道士低头不说话,青衣说道:“去吧,不要忘记了我家大王的话。”道士连忙起身朝洞殿之外奔逃而去,从他跑动的动作来看,显然只是恢复力气,没有恢复法力。

    青衣也朝摩天大王告辞,重回静室之中,摩天大王只是笑着点头说:“夫人注意休息,后天便是大喜,一定要养好jīng神。”。

    回到静室之中,金象缔看着站在那里皱眉沉思的青衣心中想道:“那道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想起青衣在洞殿之中说的那些,他突然有了主意,朝青衣说道:“姐姐,你说大王现在可称得上有本事的人。”

    青衣却是立即会意道:“大王本事自然是有的,在国师府中来去自如,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不够光明正大。”

    “这是为何,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听那道士言语,显然是大王偷袭而得手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不会这样做的。”

    摩天岭处于摩天山脉中心,那道士法力未复,一出摩天洞立即自怀里掏出一块玉符,咬破指尖,在玉符上画出一道灵符,灵符才一成便化为一道清光没入虚空之中消逝不见。

    他回头看了一眼摩天洞,心道:“且容你们再活一天rì,待小师叔祖一来,必定踏平这摩天岭。”然而就在他心中想法生起还未落下之时,眼前四周已经围满了满眼凶唳光芒的妖怪。他心中惊恐道:“你们大王已经说让我出山……”

    “嘿嘿,大王可没有对我们说,摩天岭何时有过道士活着离去。”一只黄鼠狼妖凶光毕露的说道。

    道士一步步后退,转身就要朝摩天洞中奔去。才一转身,头顶一痛,感受到有尖锐之物刺入脑中,还没有来得及想这是什么,身体已经倒地,最后的意识弥留之际看到的是十数只妖怪眼泛红光的朝自己扑来。

    只不过一瞬间的事,道士已经变成了一幅白骨,地上鲜血淋漓,内脏流了满地。

    青衣与金象缔自然不会知道这些,这时他们仍然在努力的想着脱身之法。

    “也不知道结婚是有没有凤霞冠,听说这是人间王后才能戴的。”

    “也不知会有多少桌酒席,听说祝贺的朋友越多,以后的生活就越幸福。”

    “结婚是喜庆之事,这山中定然是没有乐师的。”

    凤霞冠被送来了,而且还有一整套衣服,极尽华丽,显然正是王宫之物。一天之后,又有一对战战兢兢的乐师被带来。再一天,络绎不绝的有妖怪踏雾腾云而来祝贺。但青衣心中却更加的焦急了。

    宾客越来越多,离大喜行礼之时越来越近。青衣仍然穿着一袭青衣,没有换上那大红的华丽衣冠。

    金象缔也在旁边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洞外那么多的小妖守着,逃是没有机会逃了,打又是肯定打不过。他突然看到青衣示意自己过去,只见她将一个酒壶打开,对着自己无声的说了一个字,金象缔立即明白她是叫自己将毒液混入酒中。

    金象缔不敢怠慢,连忙自己体内的毒液一股脑的喷出。青衣皱着眉头晃动着酒壶,她对于下毒这一点显然也没有什么信心。做完这一切,一咬牙就去将那套华丽的凤霞冠戴上,又穿上华丽的凤凰袍。

    因毒液喷吐光而全身无力的金象缔看着坐在镜前独自一人穿戴的青衣,忍不住说道:“姐姐穿这衣服真好看。”话才落,却惹来青衣的怒目。

    一朵白云自远处来到摩天岭上空,云头站着的是一个锦黄袍服的年轻人,头戴青冠,腰系玉带,手摇折扇。他站在云头上看着摩天洞府前的乐师,皱了皱眉头,按落云头落下,立即有黄鼠狼妖迎了上来说道:“大王可来了,我家大王念叨大王几次了。”

    他点了点头,只是指着一边乐师问道:“这些乐师从何而来?”

    黄鼠狼妖立即得意的大声说道:“这些乐师是我家大王从南山国中摄来的,您没看到当时我家大王多么的威风气概。”

    “哦,怎么个威风气概法?”翩翩如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止步侧头笑问道。

    “我家大王站在云头,挥手击败南山国的国师,将南山国王宴席上的乐师收入乾坤袋中,然后对南山国国王说;摩天岭借大王乐师一用,三天后归还。当时那南山国王吓的面如土sè,连连点头,群臣没有一个敢出声。”黄鼠狼妖快速的说着。

    “你们大王真的自报了山门来历?”年轻人微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多豪气!”黄鼠狼妖不由自主的说出这两天自家大王挂在嘴边的新词。

    “呵呵,真是愚蠢。”年轻人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轻摇折扇步入摩天洞中。

十五、移山转岳狮驼王

    黄鼠狼jīng被那年轻公子轻飘飘一句‘好愚蠢’给刺的一脸黄毛倒竖,又并不敢出言反驳,仍然是跟在后面。年轻公子进了摩天洞中时,手折扇抬高了不少,轻轻的摇动着,似乎闻不惯洞中气息。

    “岳真贤弟,来来,哥哥可等你好久了。我可是对他们说我岳真贤弟没来,谁也不准动一块肉,哈哈……”

    一身大红袍的摩天大王站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前朝那年轻的公子大声说道。与摩天大王同一桌的还有好几位,此时都拿眼看着那不急不徐的走来的年轻公子,显然对于年轻公子的作派极为不舒服。

    “我说是什么人值得我们大伙等呢,摩天大哥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是何方神圣啊!”一个看上去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头说道,看他的脸就像是一张人皮贴在脸上,没有一丝的肉。

    “是啊,看他穿着打扮,莫不是人间国度里的太子爷。”又一个看上去邪气十足,浑身笼罩着一层黑烟的人尖声说着,也看不出黑烟之中的人是男是女。

    另外还有三人则上下打量着年轻的公子,显然是在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又不好贸然的以秘法看别人的根脚,这对于他们这些妖怪来说是大忌。

    摩天大王还没有开口,年轻公子已经轻摇着折扇说道:“鬼哭山枯骨大王的大名如雷贯耳,又怎会知道我这样的小妖呢。”他朝那面容枯瘦,如人皮披在骨架上老人说道,只是一边说知仍然一边轻摇着折扇,一点尊敬之意也没有。

    那枯骨大王怒哼一声,没有作声。年轻公子又朝旁边那邪气十足,被黑烟笼罩着的人说道:“这位定是邪灵山的无面神君了。”

    “没错,正是我。”黑烟中的人回答道,声音依然尖细,听不出喜怒。

    而年轻公子仍然是轻摇着折扇朝另外三人说道:“百蛮山红袍老祖,金霞坡金霞老妖,青源山吞天大王。”

    他每说一个名字,另外三人之中就有一人变了面sè。而年轻的公子一直是轻摇折扇,面带微笑,自信十足,翩翩如逛青楼的佳公子。

    “哈哈……贤弟真是好眼力,来来,我来大家介绍一下我这岳真贤弟。”摩天大王这时才插话大声的说道:“说来我这贤弟可是有着极大的名头,可是知道他真名的却没有几个。你们可不知道,我这贤弟在得岳真这个名字时,我就在旁边呢,哈哈……”

    “摩天大哥,你还是快点说你这岳真贤弟到底是何方神圣吧!”那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吞天大王说道。

    “八百里狮驼岭,移山转岳狮驼王,想必大家都听过吧。”摩天大王缓慢而带着一丝得意的说道。

    几位原本坐在席位上的大王相视一眼,所有表情动作刹那间停止,随之站起身来,一个个退开来。鬼哭山枯骨大王声如鬼哭般的说道:“原来是狮驼王到了……”话才说完这些,却又停了下来,仿佛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他们谁也没有想没有见过狮驼王,也不知道狮驼王的真名字,怎么也没有想到狮驼王居然是这个样子。

    岳真依然是那样轻摇折扇,静立在那里,眼半眯着,踱入席位上坐了下来,其他人这才坐了下来,只是这气氛便已经变的有些僵硬了。摩天眼睛转动,大笑一声说道:“岳真贤弟,今rì哥哥大喜,怎的不带弟媳来?”

    “呵呵,太过麻烦,不愿带。”岳真轻摇着折扇,轻飘飘的说道。

    “哈哈,贤弟倒是自在,上次贤弟说哥哥摩天山中少了个夫人,三天前真是天赐良缘,我这摩天山中就来了个小娘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可都一点也不比诸位弟媳差半分。而且……”

    “而且什么?”岳真是问道,显然是对于摩天大王这故意话分两句说的方式很清楚。

    “哈哈,而且还是圆满化形的妖族。”摩天大王得意的说道。

    “呵呵,倒也真是稀少。”岳真轻摇折扇。

    “哈哈,那是,来来来,喝酒,喝酒,岳真贤弟,来,哥哥敬你一杯,这是哥哥从浮徒国中摄来的陈年佳酿,听说叫什么罪孽酒,名字怪,味道倒是真的好。”

    酒是早已经倒好的,岳真微笑着端起杯子与摩天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确实好酒。”他轻飘飘的夸赞了一句,摩天大王立即大笑起来。

    “来来,吃菜吃菜……”摩天大王又对另外几位大声说道。另外几位中的吞天大王要敬岳真酒,岳真却只是半眯着眼,轻摇着折扇,就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把吞天大王气的面红耳赤,摩天大王连忙说道:“吞天贤弟莫怪,我这岳真弟弟平生只喝我敬的酒,其他的人即使是天帝玉皇敬的酒也不喝的。”

    那吞天大王这才作罢,其他人也就再也没有敬过岳真的酒了。

    “我听说大哥从南山国摄来乐师时是自报了山门的?”岳真突然问道。

    摩天大王立即大笑道:“你嫂子说大喜的rì子,必然要有乐师奏乐才喜庆,我本是粗人,哪里知道这些,都是你嫂子知道这些人间礼节。”

    不等岳真说话,摩天大王接着说道:“我不但摄来了这乐师,还从淋天国摄来了凤霞冠、凤凰袍,也只有这样的衣裳才配得上你嫂嫂的美貌与身段。”

    “做这些大哥莫非都自报了山门?”岳真问道。

    “那当然,你嫂嫂说了,只有行事光明正大之人才算得上是真英雄、真本事。”摩天大王大声说道。

    岳真顿了顿手中的折扇,接着又轻轻摇动,依然是不急不徐的说道:“大哥,祸将至矣。”

    摩天大王听得一怔,说道:“贤弟此言何意啊?”

    “大哥可见到那浮徒、淋天、南山国的国师?”岳真问道。

    “当然见到了,虽然有些法力,可哪里挡得了我这乾坤袋。”摩天得意的拍了拍腰间的灰sè布袋。

    岳真依然缓缓说道:“那些国师本身实力确实只是道人这一层次,可是他们都是玄天弟子,大哥夺了他们的东西就等于是落了玄天的面皮,若是不声不响倒也无事,也难寻到大哥头上来,可是大哥这一自报山门,定然就会将玄天门的真人引来。”

    “哈哈……贤弟多虑了,哥哥乾坤袋在手,管叫他来得了回不了。”摩天大王将腰间的灰sè布袋解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那吞天大王这时突然说道:“狮驼王诺大的名头,居然会被玄天门给吓到,嘿嘿,我吞天虽然法力低弱,却也不惧他玄天,若是玄天有人来,定然叫他知道这天下间有一个青源山吞天大王。”

    “玄天虽然有名头,我枯骨却早想领教他们的神通妙法。”枯骨大王说道,并不看岳真。而另外几人也纷纷出附合,岳真任由他们说,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轻轻摇动着折扇。

    当他们说完之时,他才缓缓的站起来,朝摩天大王一拱手,说道:“大哥若有难,可来我狮驼岭。”说完转身就走,摩天大王喊了几声,岳真并不回头,摩天大王只得说道:“贤弟慢走,哥哥不送了。”

    就在岳真走后,吞天大王立即哧笑一声,说道:“什么移山转岳狮驼王,胆子比兔子还小,可惜了诺大的名头,原来不过是虚空之名。”

    其他人纷纷附合,摩天大王似乎对于岳真不给自己情面有些生气,任由他们说。

    “摩天大哥,凭你手中的乾坤袋,这天下又有何处不可去,若是我,我刚才就将那岳真给拿了进去,抖上一抖,让他化为灰飞,看看还能不能移山转岳,恁的嚣张,受他个鸟气。”吞天大王气愤的说道。

    “喝酒喝酒,不管他,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摩天大王大声说道。

    摩天洞中小妖们自也是大口吃喝,所有的食物都是从人间摄来的。小妖们往来喧嚣,虽不敢来打扰他们大王这一桌,却彼此交错敬酒,快活无双。

    “来,来,喝,喝……”

    “满上满上,你的洒了,我们喝人间的酒,就要按人间的规矩来,你要罚酒三杯……”

    “今天大王大喜,我们痛快的喝,来来,干……干……”

    转眼之间,竟是已经过了大半天,所有的小妖都喝的东倒西歪,摩天大王那一桌虽然不是如此,却也气氛热烈。

    “大哥,都这么久,我们还没有见到嫂子长什么模样,你何不让他出来喝杯酒,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天仙人物。”

    “是啊,大哥让我们见识见识。”

    其他几人附合着。

    “好,我这就去请夫人出来,你们睁大眼睛等着。”摩天大王说完便起身,抓起桌上的乾坤袋便朝洞府深处走去。

    此时青衣正在静室之中焦急的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将那壶毒酒拿在手里,一会儿又坐下。金象缔知道她想什么,因将体内毒液一次喷光,而身体软弱无力的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中虽然看着青衣,心中也同样的想着与青衣商议的那个杀人骗宝的法子。

    “夫人,夫人……哈哈……”

    金象缔心中紧,看青衣,见她同样的向自己看来,她居然是转眼之间便镇静下来,眼中唯有坚定。他知道,生死就在这一刻了。

    “我的毒无sè无味,至今除了青衣姑nǎinǎi之外,无人中毒不死。”金象缔心中想着这句对青衣说过的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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