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尘埃落定
刘欣奇怪地看着苏代,问道:“噢,难道你给我下了毒药?那你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苏代得意地狂笑道:“哈哈哈,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解药怎么可能现在就拿给你。实话告诉你,解药我没带在身上,你只要杀了贝羽,放了我,我就回去给你取解药。”
刘欣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担心,他出奇平静地说道:“哦,原来你的解药没有带在身边。呵呵,那你惨了,你的小腹马上就会剧痛不止了。”
苏代听了这话,有些不信,说道:“难道你也给我下了毒药?哎哟,痛死我了。”
话音刚落,苏代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小腹传来,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大人,哎哟,大人,求求你,哎哟,给我解药吧……”
刘欣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不好意思,苏大老爷,你给我的药呢,是要分五天服下的,我没吃,留给了你自己,刚才你喝的酒里,有一杯就放了这药,五天的量你一下子就全吃了,可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不记得带解药呢,这下刘某也是爱莫能助了。”
刘欣挥挥手,示意士兵将他放开,苏代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刘欣一脸冷漠在看着苏代,指了指那姐妹俩,淡淡地说道:“苏代啊苏代,本来饶你一命也未尝不可,但你既已扣押了她们的父母做人质,又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呢?那可是两条无辜的生命啊。纵使我放过了你,她们姐妹二人也不会答应的,你还是安心地去吧。”
苏代的额头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痛得龇牙咧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嘴角慢慢渗出丝丝血迹,渐渐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刘欣这才转向贝羽,说道:“贝太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贝羽看着刘欣恶狠狠地说道:“刘欣,你放我回去,长沙便还给你。”
刘欣闻言,哈哈大笑:“贝太守,你不是在做梦吧,长沙本来就在我手里,一天也不会丢失,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时间收网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南郡吧。来人啊,将他先押下去,仔细看管,等明天抓了他一家老小,再好生发落。”
长沙西城外,贝羽的二儿子贝猛正带着大军埋伏在草丛中,周围一片漆黑,不远处的长沙西城门连一点轮廓都看不到。
突然,城内似乎冒起一片火光,接着起火的地方又多了几处,隐隐还能传来喊杀之声。长沙西城门上亮起一片火把,乱了一阵,分成两条火龙往南、北两门去了。
“看样子苏代的人开始动手了,我们行动吧。兄弟们,悄悄向西门靠近。”贝猛挥了挥手,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本已经重新暗了下来的西城楼上又亮起一支火把,在空中晃了三晃。贝猛见状低声说道:“放信号!”
左右士兵也点起一支火把,举到空中晃了三晃。只听得一阵“吱咯吱咯”的声响,吊桥缓缓放了下来,城门也慢慢打开了。
贝猛兴奋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喝一声“杀!”
借着火把的余光,那把刀其赤如血,贝猛一马当先冲进城去,五千士兵紧随其后。进了城约行了半里多路,却不见一个人影,贝猛心中疑惑不定,刚要约束住队伍,只听一阵铜锣响,两边屋顶上冒出无数弓箭手来,霎时间,箭如飞蝗。
贝猛带来的这五千士兵挤在狭窄的巷道中,进退两难,一时死伤无数。贝猛把心一横,大叫道:“兄弟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拚死向前,或许还能杀出条生路!”说完便策马向前。
贝猛刚刚冲过巷口,便见一员大将,手提大刀,拦住去路,大喝道:“南阳黄忠在此,来将还不下马,更待何时!”贝猛大怒道:“无名鼠辈,吃我贝猛一刀!”举刀便砍。黄忠见这刀如鲜血般赤红,想必是口宝刀,不敢架拦,一勒缰绳,轻轻让过。二马一错,黄忠反手一刀削去,那贝猛正待勒转战马,不提防脑后一刀劈来,躲闪不及,大叫一声,半片身子栽下马去。黄忠转回马去,先夺了那口赤色的大刀,翻身一刀,斩下贝猛的头颅提在手上,大声高叫:“贝猛已死,降者不杀!”
南郡军马顿时大乱,欲待回头,后面却拥出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大将,手提长枪,拦住他们的去路,喝道:“城中乱党已经被剿除干净,你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原来此人正是文聘,他和黄忠二人早就秘密来到长沙,从许褚手上接管了军队。贝猛的军队悄悄来到长沙,却没能逃过幻影的眼线,黄忠、文聘二人早早就设下了埋伏。
第二天正午,贝羽又被飞虎卫亲军拖进了大厅,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和一柄赤红色的大刀。贝羽定睛一看,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竟晕死过去。
等左右士兵将他弄醒,贝羽才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输了,你若肯饶了我的性命,我愿意将南郡双手奉上。”
刘欣不由好笑,说道:“贝太守,看来你的梦还没有做醒。南郡已经在我的手里了,你的老婆孩子,一家大小马上就要来这里见面了。”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喊道:“大哥,张郃前来覆命。贝威和贝家一门老少全都擒获在此。”原来,张郃并没有去过他的洞房花烛夜,而是偷偷带兵去了江陵。
刘欣听到张郃的声音,不等他进来,便赶紧迎了出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儁乂,误了你的好事,弟妹恐怕要责怪我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一会我要亲自登门赔罪。”
张郃一连随刘欣进来,一边说道:“如果不是大哥成全,我和嫣儿还不一定能走到一起,她怎么敢怪罪大哥。听说大哥昨晚很是惊险,倒让我好是担心。”
刘欣哈哈大笑:“没有人会算无遗策的,苏健那小子会跳出来阻拦赵云这一剑我还真没想到,不过,他们靠几个女人就想杀了我,也太小瞧我了吧。”
刘欣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再次晕倒的贝羽,说道:“将贝羽父子和苏健推出砍了,家属全部关进大牢。”
刘欣已经不再像上次对付陈杰那样,将他们的家属发卖为奴了。自从收了朱倩以后,他已经完全慢慢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和人际关系,家里没有一帮奴仆还真是不方便。
新的府邸马上就要建好了,偌大一处房子总要有人打扫、收拾,衣食住行都要有人来打理安排,这些都需要人手。而贝家、苏家以及前段时间参加长沙**的那些家族的人,刘欣都把他们先行关押了起来,磨磨他们的性子,这些人以后都会成为官奴,分给自己及手下这些亲信。
刘欣丝毫不担心他们会造反,本来就是奴仆的那些人,到哪家做奴仆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吃饱穿暖他们就满足了,如果有幸被刘欣挑中的话,他们的生活比原先还会好上许多。至于那些士族家的夫人、小姐、公子哥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应该会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低下他们高傲的脑袋是最好的选择了。
前些天,刘欣已经挑选了一批人送到了张郃的新宅中,这些人里有不少过去与长沙苏家也是有些来往的,却没有一个人敢把张郃的行踪透露出去,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欣平定了长沙、南郡的反叛,任命蒯越为南郡太守,将田丰、许褚重新调回长沙,并把黄忠也留在了长沙,那把赤色宝刀也赐给了黄忠。考虑到水军驻扎在江夏境内多有不便,刘欣又让张允去江陵修建水寨,计划将荆州水军移驻到江陵。
这次的事件之所以能够解决得如此漂亮,幻影可以说功不可没。不仅在调查苏代、苏健和灵儿、秀儿姐妹的事情上多有建树,刘欣敢于放心大胆地将张郃、徐晃从北边调回来,也得益于幻影的情报。
根据幻影传回的消息,颍川黄巾大量缺衣少食,战斗力持续下降,与官军之间已经是攻守易势了,根本不可能再有余力挥师南下。由于刘欣的到来,多多少少改变了历史,本来最早失败的颍川黄巾坚持到了现在,而最后才被打败的南阳黄巾,刚刚占领宛城没有多久就全军覆没了。这样一来,董卓虽然在冀州屡战屡败,因为朝廷无将可用,他得以继续独掌兵权,而冀州的黄巾军也渐呈颓势。
年初,张角一声令下,各地黄巾几乎同时起事,相继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随着一场场的胜利,黄巾军也暴露出许多弱点,他们人数众多,但缺少战斗经验;他们攻城掠地,反而导致各自为战。特别是黄巾队伍松弛,渐渐失去了民心。这些都为黄巾起义的最终失败埋下了伏笔。
与此同时,远在洛阳的刘宏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全局的大事。
第77章 襄阳书院
这件事发生在冀州黄巾军中,对这次黄巾起义造成了致命的打击,那就是张角病死了。张角不仅是黄巾军的最高统帅,而且是黄巾军的精神领袖,更是黄巾军中唯一精通谋略的人。加入黄巾军中的读书人几乎没有,张角一死,黄巾军中剩下的都是些好勇半狠之辈了。
这次,朝廷在得知张角的死讯后,反应出奇地迅速,立即将正与颍川黄巾相对峙的皇甫嵩所率军队秘密抽调北上围攻冀州黄巾。此时,冀州黄巾已经在张梁的带领下退守广宗,黄巾军因为张角的死而士气低迷。得到增援而实力大增的官军乘其不备,深夜偷袭黄巾军营,黄巾军一时大乱,死伤无数,张梁也于敌军之中被皇甫嵩杀死。
广宗一战,黄巾死伤八万余人,元气大损,张角也惨遭剖棺戮尸。皇甫嵩大获全胜,继续追击冀州黄巾残部,将张宝所率黄巾残部围困在曲阳。冀州黄巾残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张宝率军数次突围,都被皇甫嵩设计击退。张宝也在一次突围战斗中尚数箭,拚死逃回曲阳,没几天便伤重不治而亡。张宝一死,冀州黄巾顿时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皇甫嵩乘机发动突袭,一举攻克曲阳,黄巾被杀者十多万人。
皇甫嵩大胜的消息传至洛阳,刘宏大喜,下旨褒奖,又将冀州黄巾全军覆没的消息宣扬天下。消息传到颍川黄巾军中,弄得人心惶惶,波才与孙夏商议,想要向朝廷投降。
当时率领官军与黄巾对峙的朱儁和曹操,接到黄巾请降的书信,二人不敢自专,派快马上报朝廷。张让等人见到急报,对刘宏进言,不许黄巾投降,反而下令官军强攻颍川。
朱儁不得已,找曹操商议。曹操献计道:“朝廷既然不准黄巾投降,黄巾定然死战,为今之计,可三面强攻颍川,独留北门不攻,则黄巾势急,必从北门出逃,可于半路设下伏兵,则黄巾一战可灭。”朱儁采纳了曹操的计策,攻其三门而留一门,黄巾军果然弃城而走,朱儁率大军乘势夺下颍川。波才、孙夏带领黄巾五万余人逃出颍川城,行不多远,曹操率领伏兵杀出,后面朱儁也率兵紧追不舍,黄巾一时大乱,波才、孙夏也都死于乱军之中。
各地黄巾溃败的消息传到襄阳,全城一片欢腾,刘欣也下令全军放假三天,大事庆贺。烽火渐息,天下重归太平,刘欣主政下的荆襄五郡可谓喜事连连。
首先令刘欣兴奋的是襄阳三院——研究院、医学院、书院同时落成了。其实研究院、医学院早就开始运作了,这次只是进行一次搬家而已。
研究院最重要的成果便是襄纸的开发成功,现在正在集中力量进一步开发其他品种的纸张,尤其是一些生活用纸,因为没有餐浇、卫生纸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刘欣、马芸都感觉很不方便。过去是没有办法,现在既然有了造纸大师的传人在这里,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研究院的另一项成果便是马镫,基本的样式已经做出来了,目前,那些能工巧匠们正在对如何将马蹬与马鞍有效组装到一起进行攻关,一旦研制成功,骑兵的战斗力将会有一个大的提升。
此外,研究院还在研制、开发一些比较实用的民用物品,比如瓷器就是在刘欣的提议下进行开发的,虽然目前还没有生产出成品来,但是研究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还有如何酿造出度数更高的白酒来,也是研究院的课题之一。所有这些,刘欣都只是提出一个设想,至于具体怎么做,就不是他能解决的了,这就需要考验研究院里的这些工匠们的才智了。
而医学院方面的事情要简单一些,张机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他从幼时起便醉心医学,至今已经二十多年,医圣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加上刘欣、马芸带来的一些现代医学知识,对张机也有很大启发,他的医术更是突飞猛进。张机收的弟子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刘欣又送来了一批妇女,照顾这些孩子的生活,顺便跟着张机学习些妇科方面的知识。张机也成了襄阳城中比较忙碌的几个人之一。
刘欣今天带着大家前来就是为了参加襄阳书院落成典礼的。蔡邕清晨便带着一大群人守候在襄阳书院的门前,这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襄阳书院的先生们。
蔡邕今天的心情格外舒畅,他负责筹建多日的襄阳书院终于落成了,明天便是新学年开学的日子了。唯一的遗憾是天公似乎不作美,远方飘来一大片乌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好像快要下雨了。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近几年大汉的天气反常,这时候来场暴雨也并非没有可能。
蔡邕看见刘欣一行人走了过来,迎上前说道:“请主公主持襄阳书院的落成典礼。”
刘欣笑道:“伯喈先生,要论学问、名气,这里面你最大,这落成典礼还得请你亲自主持才好啊!”
襄阳书院确实倾注了蔡邕不少心血,所以他也不再推辞,欣然说道:“既然主公谦让,老朽就勉为其难吧。”
蔡邕说完,转身走到书院的门前,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根长竹竿,那大门的上方早就挂上了一块大匾,匾额上覆盖着红绸。蔡邕手中的竹竿轻轻一挑,红绸披向两边,露出四个金灿灿的大字:襄阳书院。这四个字是蔡邕用标准的隶书亲笔所写。旁边早有人点燃了两根爆竹,“噼里啪啦”一通响,众人一起鼓掌,荆州的襄阳书院正式落成了。
刘欣知道东汉末年已经出现了一些书院,像他们路过的颍川书院,在历史上培养出了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也不知道有没有毁于战火。刘欣热衷于成立襄阳书院,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自己以后争夺天下培养后备人才。
刘欣对着书院的大门左看右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看到大门两侧光秃秃的柱子,若有所悟,问道:“伯喈,这边怎么不弄一副对联呢?”
蔡邕自恃学识广薄,可这对联是什么东西,却没听说过,不由愣在那里:“对联是什么?”
沮授也感到奇怪,问道:“主公,对联不是到春节才贴上去吗?”
刘欣反正觉得自己游玩过的那些名胜古迹的大门外,常有一副对联,十分气派,不管怎么说,这个对联是不能省的,于是便胡乱解释一通:“春节贴的对联**联,书院嘛,可以写上一副激励学生用功读书的对联,让学生们在进出书院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从而时刻提醒自己要努力学习。”
蔡邕听了半天,还是不大明白这对联是个什么样子,自从在洛阳那一次以后,他对刘欣的才华倒是很有信心,于是谦虚地说道:“这对联还是请主公来想一想,如何?”
刘欣沉吟道:“好,那就让我来想一想。”
要说适合用在书院门前的对联,刘欣肚子里还真没有多少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些还是刘欣上小学的时候,教室里常挂的,用在这里似乎都不太好。
刘欣正在沉思,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沮授抬头看了看,说道:“主公,这天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刘欣也抬起头来,看了看,一片乌云压山城,这雨来势不小啊,于是点点头,说道:“恩,大家先进去躲躲雨。”
众人刚刚随着刘欣进了书院,天便完全黑了下来,只听得一声霹雳,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地上激起一阵尘烟。伴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天空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雨点刹那间连成了线,再汇成一条条瀑布,倾泄在这片大地上。
蔡邕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有些遗憾地说道:“这鬼天气。”
刘欣却是一脸地淡然:“放心吧,乌云终归是遮不住太阳的。不过,这雨倒来得正是时候,我想起一副对联来。”
“哦!”蔡邕来了兴致,催促道:“那就请主公快点说吧,老朽洗耳恭听。”
刘欣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上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众人齐声叫好,只有蔡邕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原来这就叫做对联。主公将读书声与风雨声融为一体,既有诗意又有深意,进一步联想到家国天下事,妙!妙!确实妙不可言!”
刘欣能听得出来,蔡邕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不由暗自惭愧。这副对联他早就看到过,刚才自己想了半天竟然没有记起来,还是一场大雨唤起了他的记忆,如果马芸在这里,恐怕早就想到了,甚至还有比这更好的。
心中虽然惭愧,嘴上却不能露怯,刘欣只得继续说道:“我这副对联就是要提醒书院的所有学生,读书人不仅要读好书,还要关心国家,关心政治,关心天下之事。要多用心体会世间百态,而不要只会读死书。”
这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书院里一时寂静了下来,只有外面的风雨仍肆无忌惮地敲打着书院的屋顶。
第78章 不速之客
还是蔡邕首先打破了宁静,说道:“主公的话让老朽深感惭愧。老朽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自以为满腹经纶,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没有为天下、为大汉做过多少实实在在的事情。”
蒯良等人也一齐说道:“主公的话发人深省,我等今后凡事都应当尽心尽力才是。”
刘欣不禁心中感慨,来到这世界两年多了,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多数的事情都是面前这些人完成的,忍不住说道:“诸位言重了,你们为了荆州的百姓日夜操劳,真正需要反思的人是我啊。”
沮授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看了看天色,对刘欣说道:“主公,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不如大家趁此机会参观参观书院如何?”
刘欣马上会意,笑着说道:“也好,那就请伯喈先生做个向导如何?”
蔡邕也回过神来,欣然说道:“这个向导,乃是老朽份内之事,大家请随我来。”
整个书院占地颇大,分为教学区、生活区两大块。
书院实行的是全封闭教学,学员全部住校,生活区包括教工宿舍和学员宿舍。刘欣对于新学员的招生非常重视,沮授、田丰、蒯良、蔡瑁这些人的子弟自然是可以直接入学的,还有一些符合条件的士族子弟也可以入学。除此之外,刘欣还特地安排了一些名额用于招收资质较好,却因为家庭贫寒,读不起书的孩子。每年招收的学员名额暂定在九十人,学费全免,连衣食也全部由州府负担。
教学区则包括教室、图书馆、演武场三部分。刘欣理想中的书院并不是象颍川书院那样,专门培养谋士的,他希望襄阳书院培养三方面的人才,既有文士,又有武将,还有未来的科学家!
参观完整个书院,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太阳露出了笑脸,天边挂起了一道彩虹。
刘欣指了指那条绚丽的七彩天桥,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看,乌云果然遮不住太阳。”
沮授也是一脸深沉地说道:“一切尽在主公的掌握之中!”
然而,一切果然在刘欣的掌握之中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随着颍川黄巾的覆灭,荆州通往京城的道路也就此打通了,沮授早已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往洛阳,选择合适的地点开设墨香斋分店。洛阳毕竟是天下的中枢,人文会萃,消息来源最广最快,在那里开设墨香斋分店是势在必行的。
墨香斋洛阳分店没有开设之前,刘欣还安排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给沮授,那就是将荆州今年的税收解缴朝廷。当然了,刘欣也没有傻到承担整个荆州的税收,他只让沮授准备了荆襄五郡的税收约四亿三千万钱,由赵云、文聘押解着,去了洛阳。
接着,刘欣又发了一道公文给江夏、武陵、零陵、桂阳四郡,通知他们各自将税收解缴朝廷。刘欣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最拿手的就是黑吃黑了。南阳黄巾造反,刘欣顺利收复宛城,贝羽、苏代反叛,他趁机拿下南郡。要是这四郡又有什么乱子发生的话,刘欣的机会就又来了。但他更明白,这一切都离不开朝廷的支持,必须让刘宏站在自己这一边,而刘宏最为贪财,及时解缴税收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沮授到底是管财政的,一下子交出这么多钱,终归是有些一舍,犹豫着对刘欣说道:“主公,今年荆州也受了黄疆害,南阳、南乡一带夏粮几乎绝收,重建宛城、章陵又花费甚多,是不是上书朝廷,请求减免一些税收。”
刘欣哈哈笑道:“公与啊,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啊,这黄疆乱,历时大半载,朝廷多次派兵征剿,粮饷消耗必定巨大。若是往年这样做,只算得锦上添花,我现在做的却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啊。”
正如刘欣预料的一样,刘宏最近比较烦。
去年北方大旱,各地都以此借口请求减免税收,当今大汉朝北方人口远多于南方,税收主要来自北方,结果这样一来今年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雪上加霜的是,今年黄巾又起来闹了大半年,朝廷三番五次派兵清剿,国库几乎要耗空了,而今年的税收到现在还没收上来一个子儿,还不知道到时候又有多少地方要说受了黄疆害,无力交税呢。
黄巾**已经平息了,阵亡将士的抚恤,有功之臣的赏赐都还没有着落,公卿大夫们的关于请求落实这两件事的奏章是上了一封又一封,其中不乏请求刘宏从内库中拨去款项的。现在也只有内库中还有些积蓄,朝廷早就没钱了,但要刘宏从内库往外掏钱,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在此时,张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对着刘宏叩拜在地,大声说道:“皇上,大喜啊!荆州牧刘欣派人缴来全年税收,共计四亿三千万钱,现已押解到京。”
原来,刘欣命赵云、文聘押解税款进京,叫他们先去见了张让,因为刘欣知道,只要刘宏活一天,就不能得罪张让,送些金银珠宝给他是免不了的,但得到的好处肯定会更多。
刘宏听了,一扫愁云,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好,果然是个大喜事。刘欣不错,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了!”
一旁侍立的赵忠突然说道:“皇上,刘欣新任荆州牧不久,就敢做出私吞税款的事来,其罪不容恕,望皇上明察!”
赵忠也是刘宏最宠信的宦官之一,与张让并列。这几年,张让从刘欣那里收了不少厚礼,赵忠却一个子儿也没捞到,十分眼红。捉拿马元义时,张让是立了大功的。在刘宏几次烦恼的时候,也都是张让带来了喜讯。渐渐的,张让的地位便比赵忠高出了一截,而这一切都和刘欣有关,赵忠便将刘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刘宏一听说刘欣竟然还截留了税款,果然变了脸色,说道:“竟有些事!阿母,你从实说来。”
赵忠清了清嗓子,说道:“回皇上,荆州往年解缴朝廷的税收都在六亿钱左右,今年刘欣只解缴来四亿三千万钱,至少被他短了一亿七千万钱,这些钱必定被他中饱私囊了,还请皇上下旨拿他问罪!”
张让初时还有此紧张,不知道赵忠拿到了刘欣什么把柄,听他一说,放下心来,因为文聘早就告诉了他详情,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皇上,若照这样说,刘欣不但无罪,而且有功。荆州过去分为七郡,刘欣剿灭南阳黄巾后,曾经请旨将荆州分为九郡。此次刘欣解缴来的是其中五郡的税收,其余四郡太守至今不肯听从刘欣的号令,各自为政,他们的税收,刘欣却无力为其代缴,还请皇上明察。”
刘宏并不知道荆州的详情,只是简单地计算了一下,发现刘欣今年的税收确实交得比较多,顿时龙颜大悦,说道:“阿父说得有理,刘欣确实有功无过,你们看,该给他什么奖赏?”
张让一听,正中下怀,说道:“皇上明鉴,刘欣忠君爱民,年初已经受封为襄阳侯。刘欣说了,他不求赏赐,只希望皇上能在这洛阳城中赐他一座宅子,待过个五、六年,他荆州牧任满,便来洛阳享享清福,做个闲散侯爷便行了。”
其实,这是马芸想出来的计策。刘欣最近的动作有点大,他还一心想要拿下另外四郡,难免受人猜忌。常言道,功高盖主,万一惹起刘宏的疑心来就麻烦了。这番话一说,就表明刘欣无意长期赖在荆州,只想着能够提前退休,回家养老,刘宏自然不会生疑。刘宏却不知道,刘欣、马芸早料定他的寿命只剩下四年多了,等他一死,不要说荆州,就连洛阳,刘欣都要打打主意了。
刘宏果然放下心来,但他终究小家子气,想了想,说道:“阿父,你告诉刘欣,让他安心替朕治理好荆州,朕绝不会亏待他,等他回到洛阳,三公之位是少不了的。至于他想要的宅子嘛,朕可以在洛阳城中划块地给他,由他自建吧,这样也能建得合他自己的心意。”
刘宏嘴上说的好像是为刘欣着想,其实还不都是为了省下几个钱。
荆州的税款顺利解缴到了朝廷,说明洛阳到襄阳的道路已经基本通畅了。虽然这并不表示说路上就一定安全,黄巾余党和山贼肯定还是有的,但大队人马要通过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同时,襄阳城大肆扩建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洛阳有许多大商家,这些精明的商贾们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北方的许多士族大户都兼营商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赚钱的大好机会,纷纷派出人手,前往襄阳探探门路。
扩建后的襄阳城,城内的道路已经整修一新,两横三纵六条大道宽阔而笔直,路的两边,已经挖好了许多树坑,等到明年开春,便会有许多行道树被移栽过来。大道的两边都是忙碌的建筑工地,紧临街道的地方是统一规划修建中的商铺。商铺的后面才是可以用来修建住宅的土地,这要等到春节过后才会公开拍卖。
随着研究院、医学院、书院的建成,一批官员府邸也相继建成,田丰、沮授、蒯氏兄弟、蔡瑁这些家中有子弟在书院读书的官员已经搬进了新居。而刘欣的州牧府,以及蔡邕、徐晃、典韦、赵云他们的府邸仍在抓紧修建当中,力争在腊月完工,所以他们仍然挤在原来的州牧府中。
这一天,令刘欣始料未及的是,州牧府的门外一先一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第79章 美人送上门
这时已是下午,两个年轻人,一个人是乘着马车,带着随从而来,另一个却是独自策马而至,在州牧府门前不期而遇。
车子一停下,随从便赶紧掀开帘子,放好踏板,一个年轻人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这个年轻人长得十分英俊,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无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只是不时发出一两声轻轻的咳嗽,似乎受了些风寒。
就在这个年轻人下车的当口,路口转过一匹枣红马,直奔州牧府门前,马上也端坐着一个年轻人。马上的年轻人就不只是英俊,简直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了,他生得唇红齿白,一双黑亮的眼睛如水晶般清澈,俊美绝伦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冷漠,唯有腰间悬着的一口宝剑显出勃勃英气。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望一眼,同时拾阶而上。把守府门的卫兵早就拦了上来,查问他们的来历。原来这两人不是一路的,他们前来州牧府,找的也不是一个人。
那乘车前来的年轻人便是卫仲道,不用说,他想找的自然是蔡邕了。
卫家不仅是河东首屈一指的士族大户,在整个大汉朝都是赫赫有名,因为他们是大将军卫青的后代,还出过卫子夫这样的皇后。除了洛阳,司隶各地都有卫家的产业,而陈留、济邑甚至番禺都有卫家的分支。
卫仲道已经和蔡琰定了亲,原来准备在二月份迎娶她过门,不料,等卫仲道再次来到洛阳,却得知蔡邕一家已经随着刘欣去了荆州。后来发生了黄巾暴乱,道路不通,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卫家在洛阳有许多耳目,刘欣派人押解税款到了京城是件大事,自然瞒不了他们。卫仲道这次来襄阳,一方面是帮家族在荆州开展生意探探路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自己和蔡琰的亲事。卫仲道曾经垂涎卞玉的美色,为此还和刘欣发生了一段过节,这大半年来,他虽然一如既往地出入秦楼楚馆,却再也没有遇到能令他真正动心的女子,因为这些人的容貌、才华都及不上卞玉和蔡琰。
卫仲道已经知道蔡邕担任了襄阳书院的院正,一到襄阳,他便问了道路,直奔书院。不料,刘欣把书院和研究院这两个所在当作防卫的重中之重,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卫仲道再有钱,在这里也不好使,守卫这些地方的都是飞虎亲卫,没有上级的命令,任何人他们都是不会放行的。卫仲道无奈,打听到蔡邕住在州牧府,便找到这里来了。然而,守门的亲卫听说他是来找蔡邕的,还是不肯让他进去,因为蔡邕出门去了,只有等蔡邕回来,他们才会放行。
另一个年轻人却是来找刘欣的,但他死活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定要见到刘欣才行。刘欣倒是在府中,亲卫通报以后,便放他进去了。
刘欣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有点过分,如果是个女人的话,一定会令许多男人着迷。
那个年轻人突然除掉头上的冠巾,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刘欣仔细打量着他,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年轻人朱唇轻启,说道:“大人难道不认识民女了?”
刘欣这才醒悟,原来这是个女人,穿了身男子的衣服,刚才还真没看出来,难怪觉得她这么漂亮。刘欣使劲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这女子是谁,于是说道:“恕刘某眼浊,姑娘是?”
那女子也不气恼,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是贵人多忘事,民女叫张宁。”
“张宁!”刘欣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张角的女儿,那时她是一身道士装束,难怪没有认出来,不由喝道,“你胆子还真不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来到这里!”
张宁丝毫不惧,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去年我父亲曾经要将我许配给大人。”
刘欣也记起张宝前来说媒的事来,点点头,说道:“是有这回事,那又如何。张姑娘,我也不为难你,你还是快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张宁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莫非嫌弃我生得丑陋?”
刘欣摆摆手说道:“那倒不是,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实在无从说起。”
张宁却一脸平静地说道:“只要大人帮我做一件事,我从此便是你的人了,作妾也好,为婢也罢,全凭大人的一句话。”
刘欣警觉起来,说道:“张姑娘,我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我虽然不会向朝廷举报你的,但也不可能为了你而去反了朝廷,你的事我是帮不上忙了。还请姑娘早点走吧,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宁冷冷地看着刘欣,说道:“想不到堂堂荆州牧却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你放心,我不要你去造反,只要你帮我杀一个人就行了,这样的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刘欣好奇起来,问道:“你要我杀谁?”
张宁脸不突然露出凶相,咬牙切齿地说道:“唐周!”
刘欣恍然大悟,他现在已经知道,张宁的两个师兄与她最为亲近,她在大师兄朱清死在了徐晃手上,二师兄唐周却出卖了太平道,看来这个丫头已经将张角的死记在了唐周的头上。刘欣突然看到了张宁腰间悬着的那把宝剑,这把剑他太熟悉了。当初在河间,刘欣请高手匠人铸造了十把一模一样的宝剑,分赠给自己的亲信,他的府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剑。徐晃将剑赠给张宁的事,刘欣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张宁仍将这把剑系在腰间,那说明什么呢?刘欣不由笑了起来。
张宁见刘欣脸上露出笑意,反而紧张起来,颤抖着说道:“你,答应了?”
刘欣收起笑容,摇了摇头,说道:“张姑娘,此事关系重大,你且坐下稍等片刻,容我想想。”
刘欣不能不小心,张宁是谁,她是张角的女儿,自己如果帮她,那就与反贼无异了。黄巾虽然覆灭了,但仍有许多余党,象后来的龚都、刘辟、周仓、廖化这些人都是,而张宁是张角的女儿,如果由她出面,这些人必然肯来归附。至于唐周的生死,刘欣倒没有放在心上。
权衡利弊,刘欣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道:“你到这里来还有谁知道?”
张宁倒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这些时的遭遇合盘托出,说道:“父亲与官军在广宗对峙,便已重病缠身了,他早料到事败不远了。父亲让我独自一人去南方取一味神药,说是能治好他的病。我几经周折,找到父亲说的地点,哪里有什么药,只有一封信和一批珠宝,信是父亲留给我的,叫我隐姓埋名,远遁他乡。我仍不死心,想要回到冀州,半路上便得知了父亲的死讯。我悲痛欲绝,一时气愤,便间道北上,去了洛阳,想要手刃叛徒唐周,但是这家伙十分谨慎,我单枪匹马难以得手。而各地黄巾军都已败北,几番思索,能帮我报仇的,只有大人您了。”
刘欣沉默良久,说道:“这样说来,没有别人知道你到了我这里?”
张宁脸上突然露出惊惧的神情,问道:“不错。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杀人灭口!”
刘欣一愣,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刘某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怎么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来。”
张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大人是答应我了?”
刘欣点点头,说道:“我可答应帮你报仇,但有个条件——先成亲,后杀人!”
张宁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轻咬嘴唇,似乎难以下这个决定。刘欣脸带微笑看着她,大厅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张宁犹豫再三,咬咬牙,终于狠下心来,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发个誓,一定要杀了唐周!”
刘欣笑道:“这个誓我不会发,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发誓能够应验,所以发了也等于没发。不过,我刘欣说话算数,答应帮你杀了唐周,就一定会做到的,但你要给我些时间。”
张宁已经豁出去了,按住手中的宝剑说道:“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你要是言而无信,休怪我无情!”
刘欣哈哈大笑:“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三日后成亲。你从现在起,先暂时住在我府中,除了夫人,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你的来历。”
卫仲道重新坐回了车上,隔着车窗帘朝外张望,和他在府门前相遇的年轻人进了州牧府,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就连那匹枣红马也被人牵了进去,而他还要在外面苦等。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蔡邕的,已经失去了卞玉,蔡琰他是志在必得的,何况她本来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想到这里,卫仲道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直到黄昏时分,巷口才出现一队骑兵,护着一辆马车向州牧府门前缓缓驶来。车子停稳了,门帘轻挑,一个神采弈弈的老者缓缓走了下来。
卫仲道定睛一看,正是蔡邕。蔡邕的气色比起在洛阳时不知要好多少倍,显然在荆州的日子过得不错。卫仲道赶紧快步跑上前去,朝着蔡邕深施一礼,说道:“晚生卫仲道拜见先生。”这几步想是走得急了,他不由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80章 卫仲道的病
蔡邕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果然是卫仲道,只是看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由问道:“哦,原来是卫公子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莫非生病了?”
卫仲道慌忙答道:“晚生正月与先生一别,曾再往拜望,不意先生已离开洛阳南下,后黄巾暴乱,阻隔道路,今见路途已经通畅,特地前来求见,大概在路上受了点风寒。”
蔡邕本来对卫仲道就非常有好感,见他不远千里从洛阳赶来,心情大好,一把拉住卫仲道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说道:“卫公子一路辛苦了,快随老朽进屋细谈吧。”
卫仲道随着蔡邕进入府里,双方分宾主坐定。卫仲道说道:“先生,晚生此次前来,是奉父母之命,来行纳吉纳征之礼的,还请先生定个吉日,过了年便迎娶小姐过门。”这一串话说下来,卫仲道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蔡邕不由有些为难,本来女儿嫁给卫仲道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最近女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死活吵着不肯嫁到卫家,还说什么自己的婚姻要自己作主。她被软禁在家中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形容憔悴,日渐消瘦,为了这事,蔡夫人也常与他争执。蔡邕虽然心向着卫仲道,却也不能一点都不顾及夫人和女儿的感受,看到卫仲道不停地咳嗽,不由说道:“卫公子,这事先不急,琰儿早晚要嫁过去的。我看你这病来得厉害,襄阳城里有个名医,叫张机,医道精通,与我相处甚好,明日我先带你去瞧一瞧,治好的身子要紧。”
卫仲道听了这话,便似吃了个定心丸,而且最近确实感到身体不适,就连晚上做那件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说道:“晚生一切听从吩咐便是。”
见卫仲道告辞离去,蔡夫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对蔡邕说道:“老爷,卫公子好象病得不轻啊,脸上都看不到什么血色,琰儿到底嫁不嫁他,你可要慎重些才好。”
蔡邕叹了口气,说道:“做人不可言而无信,琰儿已经许了他,哪有不嫁的道理。他的病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张机先生在这里,还怕不能治好他?”
第二天一早,蔡邕果然领着卫仲道去见张机。医学院与书院相隔并不远,但医学院因为常有病人出入,虽然也安排了飞虎亲卫把守,却只是维持秩序,并不禁人出入,与书院那边是大不相同。
今天卫仲道乘坐的是蔡邕的马车,这车便是当日他从洛阳来荆州时,刘欣调拨给他的那辆,后来就送与了他。这辆车经过刘欣的精心设计改造,虽然不如马芸坐的那一辆,却也是十分舒适,加上襄阳城的道路非常平整,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颠簸。
坐在这样的马车上,卫仲道的咳嗽也似乎好了些,不由羡慕起蔡邕来,想不到一个穷夫子才到襄阳半年多时间,就能买得起这样的好车,比自己那辆都要好许多,看来蔡邕现在还蛮有钱的,想到他只有一个女儿,这些家产以后可都是他的了,不由有些得意起来。
蔡邕并不知道卫仲道在想些什么,领着他下了马车,直奔医学院里走去。张机的一名弟子看见蔡邕,赶紧迎了上来。这名弟子叫张清,便是当日刘欣在城北难民营中遇见的背着妹妹的小男孩。这兄妹俩天姿聪慧,医理药理都是一点就通,又肯下苦功夫,深得张机的喜爱,已被张机收为义子义女,现在正跟着张机学习医道,是张机最得意的两个弟子。
张清为人谦虚好学,闲暇时也常去书院旁听,算是蔡邕的半个学生,见蔡邕突然来到医学院,慌忙施礼道:“先生,您怎么来了,莫非哪里不舒服?”
蔡邕也很喜欢这半个学生,拉着他的手问道:“原来是清儿呀。先生我没事,只是带了个人来见见张先生。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去书院旁听?”
张清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答道:“先生正在写一本医书,这几日帮着先生整理书稿,所以不曾得空。”
两人边说边走,已到了张机的诊室门前,卫仲道低头跟在后面。张清将二人让进诊室,沏了茶,便侍立在一旁,看张机诊病。张机与蔡邕十分熟络,彼此倒无需客气,问明的来由,张机便给卫仲道把起脉来。
张机脸色凝重起来,非常难得地将卫仲道的左右手脉膊都切了一遍,又仔细观察了他的眼睛和舌头,这才提起笔来,在纸上刷刷刷,写了一张方子。
刘欣对医学院等三院的工作十分支持,襄纸是大量免费供应,所以张机写方子用的也是襄纸。卫仲道昨天便到了襄阳,也曾去街面上的店铺闲逛,自然知道襄纸的价值,他还准备回洛阳时采购一批襄纸回去呢,见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用上了襄纸开方子,不由心疼起来,今天这诊金恐怕少不了啊。
只见张机拿起方子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错,这才对张清说道:“清儿,你带这位公子去药房抓药,不用着急,慢慢配,配得仔细些,不可弄错了。我和蔡先生在此叙叙话。”
张清年纪虽不大,却十分机灵,早已经明白张机的意思,赶紧说道:“先生放心。公子这边请。”
蔡邕不等二人离去,便开口问道:“仲景,这位卫公子到底身染何病?治愈虽多长时间?”
张机笑而不答,等他们的身影渐渐离开视线,这才说道:“伯喈,你先告诉我,这位卫公子与你有何关系?你我相识多时,还不曾见你带一个外人来找我看病。”
蔡邕倒不好隐瞒,说道:“他是河东卫家的长公子,是小女的未婚夫婿。”
张机脸上严肃起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伯喈,你我相交甚欢,有些事还是不瞒你的好。你这个女婿找得可不好啊!”
蔡邕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仲景,你快说,卫公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张机正色道:“伯喈,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要恼我。这位卫公子得的是色痨之症!这种病都是因为行房过早,纵欲无度所致。若单单这病倒也罢了,现在开始治还来得及,但他这人品,可想而知。”张机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蔡邕听到这里,如遭五雷轰顶,愣在当场,嘴里喃喃地说道:“仲景,你不是在骗我吧。”
张机闻言,不悦起来,说道:“伯喈,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张机。你抬头看看这堂上的匾额——医者父母心!这匾上的话是主公所说,是你亲笔所写。主公最重医德,这五个字凝结着他对医学院的期望,也是对张机的肯定!我张机行医二十余载,什么时候说过违心的话,做过违心的事!”
蔡邕被张机的话惊醒,颓然地坐了下去,说道:“那要如何才能治好他的病?”
张机说道:“要治好他的病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我刚才开的方子,你每日坚持服用,连服十日,其间不可行房,不可饮酒。十日过后,只是初愈,随时可能复发,若想痊愈,还需十年之内不近女色!我看这一条卫公子恐怕难以做到。”
蔡邕顿时呆若木鸡,十年不近女色,那琰儿嫁给他不是要守活寡了吗?
却听张机继续说道:“还有一条,这位卫公子早已淘空了身子,肾水不足,这辈子是不会生育了,就连张某也无能为力。”
这句话更似睛天霹雳,震得蔡邕面如土色,愣了半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张机说道:“生不生得出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吗?和男人有什么关系,你这可说得不对。”
那时候的人都是重男轻女,如果结婚以后,女方生不出孩子便要被骂作不会下蛋的母鸡,却不知道这生不生孩子其实是男女双方的事。张机听蔡邕说出这样的话,言语中对他的医术已经有所怀疑,没好气地说道:“过去我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后来与主公探讨过一些医学问题,才明白其中的奥妙。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些情况,一个女人嫁给了李家,三年没有生育,被丈夫休了,改嫁张家,结果三年两抱,生下一大堆儿女。”
蔡邕这才醒悟,对张机说道:“卫公子的病情还请仲景代为保密,不可外传。”
张机说道:“这些事涉及隐私,张某岂是多嘴之人。”
卫仲道抓好药出来,竟是满脸喜气,原来张清告诉他了,蔡先生带过来的病人诊金、药费都是不用付的。卫仲道到底是商家出身,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很有些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注意到蔡邕失魂落魄的样子。
蔡邕现在心里感觉空落落,满不是滋味,借口有事,让车夫送卫仲道先回客栈,自己独自步行去了书院。蔡邕走进院中,只见最里面一间教室中,一个美丽的身影正在给孩子们授课,他知道这是刘欣的夫人马芸在给孩子们讲授数理。
马芸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隆起来了,却不顾刘欣的反对,坚持来书院讲授数理,实际上就是后世的数学,这些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的口诀,就连蔡邕听着也觉得十分神奇。虽然他现在满腹心思,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在窗外旁听了起来,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侥幸。
第81章 洞房花烛夜
蔡邕看见马芸,突然便想到了刘欣,记起了他在几个月前,曾经劝过自己退掉卫家这门亲事。令人想不到的是,张机竟然还可以诊断出卫仲道不能生育,并且说什么生不出孩子也有可能是由于男人造成的,这种话简直闻所未闻,偏偏这些东西还是刘欣告诉张机的,难道刘欣也懂医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蔡邕内心是不愿意承认张机的诊断是正确的,此时的他就象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的矛头很快便指向了刘欣。对,一定是他!前段时间,贝羽、苏代作乱的事蔡邕也知道得比较清楚,刘欣动用了许多力量,调查清楚了苏健和那对姐妹的底细,并设下了一个套,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欣是荆州牧,襄阳城里他的耳目肯定更多,卫仲道来到襄阳的事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卫仲道生病的事他也一定清楚,那这回会不会也是他设下的一个套?张机本来就是刘欣手下的一名太守,如果刘欣有什么要求的话,张机会不答应吗?
蔡邕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刘欣的阴谋就是阻止自己的女儿嫁到卫家去,他在打琰儿的主意!此时的蔡邕早把过去对刘欣的好感抛到了九宵云外,刘欣爱民如子,才华出众都成了伪装,就连张机在他眼中都似乎成了伪君子。
蔡邕再也不肯在书院中停留,急匆匆地跑回了家中,因为那辆马车已经借给了卫仲道。
蔡夫人看到满头大汗的蔡邕,奇怪地问道:“老爷,你今天不用教课吗?怎么出了一身的汗?”
蔡邕焦急地说道:“我刚才走得太急了,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洛阳去。”
听说要回洛阳,蔡夫人不乐意了。在襄阳这大半年功夫,除了在女儿和卫家的婚事上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以外,其他方面蔡夫人都感觉过得很开心,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襄阳的生活。而且他们的新家马上就要建成了,蔡夫人还特地去看过几次,新府邸不算很大,却设计精巧,尤其那处花园,里面小桥、流水、假山、凉亭一应俱全,令她十分满意。
更重要的一点是,蔡夫人觉得自己的丈夫在洛阳活得很累,并不似在襄阳,非常受人尊重,州牧刘大人又对他们全家照顾有加。想到这里,蔡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说道:“老爷,好端端地回什么洛阳,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嘛。”
蔡邕叹了口气,说道:“唉,一言难尽啊,我这还不都是为了琰儿着想嘛。”
等蔡夫人听完蔡邕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尤其当蔡邕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老爷,你是不是发疯了?连张先生的话也怀疑!不行,不行,琰儿绝对不能嫁给卫仲道,不能将琰儿推进火坑里。”
蔡邕不容置疑地说道:“这个家我作主,一切我说了算。”
担心刘欣出面阻拦,蔡邕想要返回洛阳的事并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只是和卫仲道商量了一下行程。因为蔡邕只能随卫家的商队一起上路,毕竟黄巾刚刚剿灭,路上还不算十分太平。虽然蔡邕已经决定离开襄阳,返回京城,却也暗地里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答应卫仲道关于行纳吉纳征之礼的请求,只是说一切等回到洛阳以后再说。由于卫家的商队在襄阳还有些生意要谈,蔡邕便尽量装一副正常的样子,照常去书院授课。
转眼间又过了两天,已经到了刘欣与张宁约定成亲的日子。张宁已经在婢女们的侍候下,沐浴更衣,换了一套大红的喜服。这新房便设在州牧府中,因为沮授、田丰他们都已经搬了出去,州牧府中又空出了许多院落。刘欣和她说得很清楚,这次成亲不宜张扬,所以花轿是不能有的,不过还是弄了个红彤彤的盖头,顶在了她的头上。看到张宁戴上了红盖头,就是卞玉都连叫妒嫉,她可没有得到过这个待遇。
夜幕渐渐降临,张宁坐在床边,心中忐忑不安,虽然她来找刘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身体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有些后悔了。张宁摸了摸放在旁边的那把宝剑,想起父亲被剖棺戳尸的惨景,心中一阵哀叹,无奈在垂下了头。
“吱咯”一声,房门开了又关上,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张宁的心不由揪得紧紧的,他来了。来人似乎也有些犹豫,走得很慢,走了几步竟停了下来,再也听不见动静了。过了良久,才听到“唉”的一声叹息。张宁的心突然一紧,这不象刘欣的声音,却又依稀有些熟悉。
只听那人开口说道:“姑娘,今晚虽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大哥有令,我也不能不从。今夜我便坐在这桌旁,绝不会去冒犯姑娘,姑娘你就放心地独自睡吧。”
张宁简直要抓狂了,这个声音本来已经深深地埋藏在她的记忆里,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与这个声音的主人在梦中相会,难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令她魂牵梦萦一年多的那个人?
那人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再无动静。张宁却不好意思自己挑起盖头,但已经确信此人一定不是刘欣。洞房里一时沉寂起来,张宁手足无措,突然碰到挂在帐钩上的那把宝剑,心生一计。她摸索着将宝剑取到手上,“刷”地拔了出来,屋子里点着灯,宝剑出鞘,闪过一阵光芒。
只听那人惊讶地问道:“姑娘这把剑从何而来?”
张宁轻声说道:“这把剑是一个负心的汉子赠与我的。”
张宁的话刚说完,便听到那人的脚步声响起,正向床前移来,她已经感觉到那个人站在了面前,低下头便可以看见他的大红喜服。她的心不由得“砰砰”乱跳起来,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张宁感觉到自己的红盖头似乎抖了起来,过了好长时间却又没了动静,张宁几乎想要自己伸手去掀开奸险上盖头。来人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张宁觉得眼前一亮,红盖头已经被那人掀起来。她抬头看过去,两个人一齐惊叫起来:“是你!”
来人正是徐晃,他前天便接到刘欣的快马传书,嘱他连夜赶回襄阳,有要事相商。徐晃不敢怠慢,将郡里的事务交代了一下,便带上几个亲兵匆匆上路。
刘欣见到徐晃,没等他喘口气,便说道:“公明,做哥哥的有件事对不起你啊。”
徐晃感到莫名其妙,说道:“大哥待我有情有义,何出此言。”
刘欣一脸歉疚地说道:“上个月儁乂新婚,听说王家本来是要把这个新娘子许配给你的,被我乱点鸳鸯谱,这才嫁了儁乂,你不会怪我吧。”
徐晃一脸茫然地说道:“这件事不是大哥编出来哄骗贝羽、苏代的吗?怎么还当了真了。”
刘欣摇摇头,说道:“这是确有其事,我只不过将它加以利用罢了。现在我帮你说了一门亲,就算是弥补我的过失吧。”
徐晃慌忙摆手道:“大哥,万万不可如此。儁乂也是我的兄弟,何况王家的事我真的一无所知,就是他们来说,我也不会答应的,大哥不需为此事操心。”
刘欣不以为然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姑娘都已经答应了,新娘子已经接到了我府里,就等着你洞房花烛夜呢,你可不能让人家久等。你若是不答应,以后就没我这个大哥。”
徐晃这才被逼着进了洞房,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新娘子竟然是张宁。这两个人现在对刘欣是又敬又恨,这么大的事却不肯明说,不过,一夜缠绵是自不待言了。
蔡邕与刘欣都住在州牧府里,刘欣为徐晃操办婚事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洞房里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大红的蜡烛却瞒不过蔡家的人。蔡邕对刘欣的观感又差了一层,这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来了荆州一年不到,就接连纳了两房姬妾,现在又不知道要娶什么人,他自己本是一个好色之徒,却要反过来诬陷卫仲道纵欲无度。
蔡邕知道自己女儿的美貌,担心她落入刘欣的魔爪,离开襄阳的心情更加迫切了。恰巧卫家的商队在襄阳的事务已经基本结束了,卫仲道来找蔡邕商量行程,蔡邕自然巴不得越早越好了。
也就在徐晃成亲的第二天清晨,蔡邕将一家老小都叫了起来。这段时间蔡琰一直被软禁在闺房里,真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父亲催促着快点收拾行李。
蔡邕为了能顺利离开襄阳,连他视为生命的书籍都不要了,只带了些随身细软便要上路。蔡家现在也有不少奴仆,这些人有的原来就是士族家的奴仆,有的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前段时间在大牢里可没少遭罪,好不容易脱了苦海,对主人的话是唯唯诺诺,不敢有半个不字。蔡邕吩咐他们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等到天明才许将自己离开的消息告诉刘欣,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敢违背蔡邕的意思。
蔡夫人母女坐着刘欣赠送的那辆豪华马车,蔡邕则与卫仲道同乘一车,离了州牧府,急匆匆地往洛阳方向而行。卫仲道在襄阳呆了几天,每天按时服药,又不敢出入烟花之地,这身子竟好了许多,一路上连咳嗽也听不见了。蔡邕越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自己的决策是多么英明。
蔡邕担心刘欣派人追赶,和卫仲道商量了一下,队伍没有进入宛城,绕道而行,这样一来,刘欣必然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蔡邕正暗自得意间,身后突然扬起一阵尘烟。
第82章 误入贼手
蔡邕正与卫仲道在马车里谈论诗词歌赋,这辆马车的舒适程度远远比不上刘欣赠予他的那一辆,不过,眼看着已经离开了荆州地界,蔡邕的兴致也浓了起来。
这支商队也有一百多人的护卫,护卫们老远便看见后面腾起的烟尘,赶紧报告卫仲道。
卫仲道对蔡邕说道:“先生,后面有大队骑兵过来了,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蔡邕也将头伸出车窗朝后望去,果然见到后面一股尘烟飞驰而来,离他们越来越近,慌忙说道:“刘欣手下有一支飞虎亲卫,全部都是骑兵。这些人来势汹汹,一定是他们发现我走了,追了过来,我们赶紧躲一躲吧。”
“先生说得不错,我也这么想的,刘欣是个小人,若是被他追上,难保他不会痛下杀手。不过也不用怕他,这里已经过了荆州,是颍川地界了。”卫仲道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有些忐忑,望见前方有处山坳,用手一指,吩咐护卫们道,“快,都躲到那里去。”
卫仲道正自鸣得意,这处山坳比较狭窄,不利于大队骑兵驰骋,自己手下的护卫虽然不多,但个个武艺高强,对付几个普通官兵应当不在话下。谁料,他们刚刚进了山坳不久,便听一声“唿哨”,山坳尽头和山坡两侧涌出许多人来,却是一伙山贼!
为首一条大汉,身穿黑衣,手提一根铁棍,哈哈大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蔡邕、卫仲道顿时大惊失色,前有山贼,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众护卫一齐看向卫仲道,他是商队的领头人,是战是和全看他的意思了。不过,这些护卫们明白,看这架势,山贼足有千余人,还占有地利,若是战的话,恐怕讨不了好去。
卫仲道当着蔡邕一家的面,不好做缩头乌龟,硬着头皮走下马车,对着那条大汉说道:“这位好汉,我们是河东卫家的商队,要去洛阳,想要借一条道儿,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那大汉轻蔑地一笑:“哼,少罗嗦,我托天夜叉何曼可不管你是什么人,要想活命的话,将钱和女人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卫仲道有些犹豫了,如果这些山贼只是要钱的话,那么他捏捏鼻子也就认了,毕竟寡不敌众,保命要紧,可这队伍里的女人只有两个,那就是蔡夫人和蔡琰母女俩,他忍不住朝后面那辆马车看了一眼,对何曼说道:“好汉爷,要钱尽管拿去,我们这里却没有女人。”
何曼朝着那两辆马车指了指,说道:“车上是什么?”
卫仲道急切之间,随便扯了个谎,说道:“前面是在下的座车,后面车上放的是些草料。”
何曼一声冷笑:“你哄三岁小孩呢,有用这么好的马车装草料的吗?”
周围的山贼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蔡夫人母女二人在车中,早吓得缩成了一团,动都不敢动。
何曼将手一挥,对山贼们说道:“小的们,去马车上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草料。”
几个小喽啰叫喊着便冲向马车,商队护卫们赶紧拦在前面。卫仲道扭头看见身后的烟尘越来越近了,突然得意起来,对何曼说道:“好汉,何必赶尽杀绝,大家各让一步。你没看见大队官兵就要到了吗?”
何曼用手朝着卫仲道的身后一指,大笑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官兵吗?”
不待卫仲道回头,后队便乱了起来。他这支商队前往襄阳只是探路,并不曾携带什么货物,队伍中骑马的只有二、三十人,其余皆是步行,又没有什么车子可以用来阻住道路。那队骑兵很快便冲进了他们的队伍,等卫仲道细看时,哪里是什么官兵,分明也是一伙山贼,约有一百多骑。
原来,这一百多骑本来也弄不出那么大烟尘,谁料,这些山贼中倒有个把见多识广的,找来树枝捆在马尾巴上,远远看去,便似有数百上千人一般,果然将卫仲道一行吓住了,躲到这处山坳来。
这些人都是溃散的颍川黄巾,流落在这片山林之中做了山贼。可是山贼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岁近寒冬,他们仍然衣食无着,生活十分艰难。最近来往于洛阳与荆州的商队明显增多,引起了这些山贼的注意。早在卫仲道他们刚刚离开襄阳时,就被山贼派出的耳目盯上了,一路尾随。但山贼们却不敢在荆州境内动手,因为他们深知刘欣的厉害,当初南阳黄巾残兵数次想要逃往颍川,全被剿灭了。但山贼们也知道刘欣有个好处,就是不会越境用兵,所以过了荆州地界,山贼们便肆无忌惮地聚拢起来,组织骑兵将商队赶进了埋伏圈。
这伙山贼骑兵“唿哨”着冲进来,将商队分成两段。商队的护卫队长卫群从小在卫家长大,对卫家忠心耿耿,倒是个血性汉子。他见势不妙,心系卫仲道的安危,咬咬牙,大喝一声,抽出钢刀,带上二十多人迎了过去。
从后面来的这伙山贼虽然骑着马,却不是正儿八经的骑兵,见状竟然纷纷跳下马来,与卫群他们混战在一处。商队的这些护卫果然武艺不凡,那些山贼本是乌合之众,仓促之下竟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杀得连连退后,转眼间便丢下了十多具尸体。
卫群杀得性起,脱了外面的长袍,只穿了一身小衣,左砍右劈,硬是向后面杀出一条路来,大声喊道:“公子快走!”
何曼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突变,顿时大怒,手中铁棍朝天一指,大吼道:“小的们,给我一起上,不许放走了一个!”
顿时,山贼们乱纷纷地冲下山坡,如潮水般一起涌向商队,在山坳入口处与商队护卫展开了一场混战,霎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片刻间便有数十人披红挂彩。
商队护卫虽然也有百余人,且多有武艺在身,但真正经历过这样血腥场面的却寥寥无几。反观山贼们却不同,他们与官军苦战大半年,那都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今日生不知明**,哪里顾得上许多,加上人多势众,很快就占了上风。
卫群大叫:“公子快上车。”
卫仲道站在车下,试了几次却爬不上去。
卫群一看,正要上前帮他一把,却发现车夫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心知今天是真的危险了,再也顾不上许多,拚命冲到卫仲道面前,拉过自己的马来,将他扶了上去,用刀柄照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叫声:“公子,快跑!”
卫仲道平时养尊处优,哪里骑过马儿,这时候为了活命,什么也顾不得了,就连蔡邕一家也早抛到了脑后,双手紧紧攥住马鬃,伏在马背上,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那匹马儿屁股吃痛,撒欢儿地往山坳外面便跑,众山贼一时间竟阻挡不住。眼见得卫仲道就要冲出了包围圈,卫群暗自松了口气,只这一愣神的功夫,他的背上便挨了一刀。却见一名山贼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什么,朝着卫仲道马前的地面上只一撒,那马跑出去没有几步,突然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将卫仲道摔在地上,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众山贼一拥而上,用刀架在卫仲道的脖子上,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卫群见卫仲道被捉,长叹一声,扔掉手上的腰刀,束手就擒。众护卫见大势已去,也纷纷扔掉刀枪,不再抵抗。
何曼提了铁棍先走到卫群面前,说道:“小子,挺能打嘛,伤了我不少弟兄,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卫群身上至少受了六七处伤,仍咬牙强撑着,对何曼怒目而视,一声不吭。
何曼“嘿嘿”冷笑,说道:“倒是条硬汉,那就让你死得壮烈些吧。”说完,举起铁棍,照着卫群的脑袋“呼”的便是一下,卫群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整个头颅已经被砸得稀烂,脑浆迸了一地。
卫仲道哪里见过这种惨不忍睹的场景,早吓得双腿打颤,只见何曼拎着血淋淋的棍子一步步朝他走来,忍不住一个激灵,一股热流从下体淌出,双腿之间早已经湿漉漉一片了。
何曼看到他的怂样,不禁哈哈大笑,伸出一只大手,将他轻轻拎起来,拖到那两辆马车边上,将铁棍搁到他的头上,问道:“小子,你多大人了,怎么还尿裤子。刚才敬酒不吃,你偏要吃罚酒。说吧,车里到底有什么?”
卫仲道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说道:“大王饶命啊!小人愿意将身边带的钱全部献给大王,后面那辆车上有一对母女,都生得美貌非凡,小人把她们全部献给大王,只求大王饶了小人的性命。”
蔡夫人母女正在车中瑟瑟发抖,听见外面喊杀声渐止,仍然不敢朝车外张望。初时听到何曼说卫仲道尿了裤子,就知道外面的护卫肯定是战败,便有些绝望。不料,又听到卫仲道说出要将她们母女献给这个山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蔡邕在前面一辆车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顾一切地跳下车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卫仲道:“你,你,你……”一口气接不上来,竟急得晕了过去。
第83章 绝处逢生
何曼不理倒在地上的蔡邕,轻蔑地看了卫仲道一眼,“啪”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说道:“现成的美人儿,我不会自己去取吗?还用得着你来献,晚了!”
卫仲道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不住在磕头。
何曼双脚轻轻一抬,便上了那辆马车,伸手就去掀那门帘,却听得“嗖”的一声,一枝羽箭插在车门上。何曼吃了一惊,缩回手,四处张望,只见旁边的小山顶上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何曼大怒,用铁棍朝那方向一指,说道:“拿他下来。”
几个喽啰便朝山上奔了过去,那个身影左窜右跳,几下便不见踪迹。
何曼眼珠一转,又伸手去掀车帘,果然那身影从半山腰冒了出来,照着何曼又是一箭射来。何曼早有准备,身子一扭便让过了这枝箭,却顺手将箭抄在手中,反身便掷了出去。只听山腰处传来一声闷哼,那人骨碌碌滚下山来。
一群喽啰冲上前去,将那人按住,拖到何曼面前。何曼刚才一箭掷出的力道甚大,竟然稳稳地插进了那人的右膝。
何曼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暗箭伤我!”
那人一身猎户打扮,面对何曼却丝毫不惧,说道:“大胆贼寇,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为非作歹,还不赶紧住手,等官兵到来,你等后悔莫及。”
何曼仰天大笑,抢过小喽啰手中的腰刀,照着那人脖子上便是一下,一颗头颅飞起在半空中,热血迸出,溅了跪倒在地的卫仲道一身。卫仲道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腥气扑鼻,两腿一哆嗦,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何曼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大片烟尘席卷而来,显然有大队人马过来了,不禁心头一紧,便要转身跑路。转念想起车上还有一对漂亮母女,自己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如何舍得放手,于是何曼便吩咐道:“小的们,上去拦住他们。”
这些山贼虽然也与官军打了大半年的仗,却仍然不按队伍,得了号令便一窝蜂在涌了过去。那些原本被控制在地上的商队护卫,见何曼十分凶悍,接连杀死了卫群和那个不知名的弓箭手,也明白过来,知道何曼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于是纷纷趁乱抢过刀枪,又与那些山贼打了起来。
何曼丝毫不管乱哄哄的场面,再次将手伸向马车的门帘,突听得弓弦响,山坡上又是一箭射了过来,何曼堪堪躲闪开来。抬头看时,却见山坡上冲下三个人来,也是猎户打扮,手里皆拿着利刃、钢叉,直奔何曼杀了过来。
何曼顿时大怒,提了铁棍便冲了上去,与这三人战到一处。何曼的棍法大开大阖,力沉势猛,这三人虽然联手仍不是他的对手,转眼间便被他打倒一人,剩下的两人兀自死战不退。何曼挥舞铁棍,步步进逼,一记横扫千军,早又将一人打翻在地。
剩下一人真正悍不畏死,明知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扔了手中钢刀,乘着何曼铁棍尚未收回,从后面将他的双腿一把抱住。何曼甩了两下,竟然没能将那人甩开,盛怒之下,返身照着那人腰间便是一棍,打得那人硬生生断成两截。
何曼这才转回头,第三次去挑那门帘,这次他已经急不可耐了,还隔了两步,便将手中的铁棍伸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够着车门帘,突然觉得手腕一痛,那根铁棍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只见他的手腕上赫然插了一把短刀。
这时,那大队人马已经冲进了山坳,却是一队骑兵。这队骑兵全是黑衣黑甲,人人手握一柄马刀,左砍右劈,顿时将山贼们杀得人仰马翻。何曼眼见势头不对,自己又伤了手腕,这时也顾不上去看那母女长得什么模样了,只得掉转身,往山坡上跑去。
却见队伍中一个大汉,跳下马,挥舞着一对大铁戟,直奔何曼追了过去,正是典韦。典韦双脚运转如飞,比马儿跑得还欢,这处小小山坡在他眼里比大路还要平坦。何曼哪里跑得过他,才奔出十多步便被他赶了上去。
何曼倒也光棍,索性停下脚步,转头对着典韦喝道:“我伤了手腕,赤手空拳,你敢放下兵器与我一战吗?”
典韦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好,我便一只手与你打又如何?”说完,果然将大铁戟夹在腋下,只伸出一只左手,来战何曼。
何曼见状大喜,也顾不得腕上疼痛,仗着力大,照着典韦便是一拳。典韦也不闪避,左手一伸,竟将何曼的拳头牢牢握住。何曼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抽不回去。典韦手上一用力,只听一声惨叫,何曼这只手上的骨头已经被典韦捏得粉碎,痛得昏死过去。
原来,马芸虽然有了身孕,却坚持每天去书院讲授她的数理。这一天她仍像往常一样来到书院,却发现蔡邕今天竟然没有来。这所书院是蔡邕一手创建的,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马芸不由奇怪,这位老先生是不是病了,便吩咐亲卫去蔡家看看,结果大出意料之外,蔡邕一家清晨便离开了襄阳。
得知蔡邕不辞而别,沮授、蒯良都很生气,一齐劝刘欣随他去吧。刘欣想起当年关羽过五关斩六将那一段,自己的气度总不能比曹操差吧。于是一面让徐晃速回宛城,务必设法留住蔡邕,一面让人飞马去追。不料派出去的三路探马都无功而返,蔡邕一行竟然失了踪迹。
刘欣感觉有些不妙,只得动用幻影秘谍的力量查找蔡邕的下落,并交代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蔡邕一家的安全。幻影果然不负所托,几经周折,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刘欣这才率领飞虎卫急驰而来。
刚才出现在山坡上的那四个人便是一支假扮成猎户的幻影小队。幻影的人虽然精于刺探、跟踪、潜伏,武艺却不算高,他们都认识那辆车是刘欣赠予蔡邕的,为了阻止何曼上车,先被杀了一人。见到何曼再次去掀车门,迫不得已,这才一齐出手阻止,结果三个人联手,还是都被何曼杀了。
何曼第三次想要开车门的时候,却被刘欣瞧见,射出一柄飞刀,伤了他的手腕。
此时,飞虎亲卫早已将这伙山贼尽数剿灭,当场杀死的便有四百多人,俘虏了八百多人,卫家商队的护卫这次损失惨重,只剩下十多个人,而且人人带伤。飞虎亲卫也伤了十多个人,幸好无人阵亡。
蔡夫人母女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经过刘欣精心设计的,从里面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外面的动静,而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当卫仲道说出那样的话时,蔡夫人母女便知道受辱在所难免了,不由得抱头痛哭。
虽然接连杀出几个猎户,母女二人都知道他们断然不是何曼的对手,正悲痛欲绝的时候,形势突变,一队骑兵冲了过来。蔡夫人母女见到那队骑兵,便似见到了亲人,因为骑兵们的这身装束她们太熟悉了,他们是刘欣身边的飞虎亲卫。隔着窗帘,母女二人看得清清楚楚,飞虎亲卫对付这伙山贼就象屠夫在宰杀羔羊,山贼们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了。何曼手上也挨了一记飞刀,狼狈地逃窜上山。蔡琰却看得明白,这把飞刀她在马芸那里见到过,马芸现在在身怀六甲,不可能来到这里,那么说是刘欣亲自来了。
到了这时,母女二人已经安下心来,开始担心起蔡邕来,在人群中寻找起来,却发现蔡邕、卫仲道已经被飞虎亲卫救了起来。蔡琰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举目望去,只见一匹白马上端坐着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他白衣如雪,神情冷峻,正策马向这边过来。
蔡琰看到刘欣,心乱如麻,难道这就是马芸讲过的白马王子?他奔袭数百里,难道是为了救我而来,要不然他怎么选了一匹白马。
刘欣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扶住蔡邕说道:“伯喈先生,您怎么不辞而别,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蔡邕惊魂初定,犹自说不出话来,支吾道:“主公,我,我……”
刘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伯喈,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您要走,我也不敢强留,但至少要让我送送您吧。而且路途艰险,你说一声,我也好派兵护送。这次我来得仓促,不及多备礼物,只准备了二百两黄金和一箱纸张,等下我分两百亲卫,护送你们去洛阳吧。”
蔡邕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无奈在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吭声。刘欣指了指那辆马车,说道:“先生还是快去看看夫人、小姐吧,刚才她们一定受惊不小。”
蔡邕一听刘欣提到夫人、小姐,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愤然转向呆立一旁,同样狼狈不堪的卫仲道怒吼道:“卫仲道,你刚才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卫仲道也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正暗自庆幸今天躲过了一劫,突然听到蔡邕发问,知道从此与蔡家无缘了,索性厚了脸皮说出一番话来,将蔡邕一家气得浑身发抖,就连刘欣也是目瞪口呆。
第84章 意外发现(二更)
卫仲道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全赖刘欣率军及时赶到,但他却没有丝毫感激之心。见到蔡邕激动的表情,卫仲道已经明白自己的亲事肯定要泡汤了,索性振振有词地说道:“先生,刚才的情形您也知道,我那是迫不得已啊。常言道,女人如衣服,这衣服丢了还可以再置办,要是命都没了,光有衣服还有什么用啊。”
刘欣当时便愣住了,原来这个卫仲道与刘备倒是一路货色,也是将女人当做衣服,顿时大怒,说道:“来人,他既这样说,那就将他的衣服都剥了,叫他不要穿衣服好了。”
几个飞虎亲卫便凶狠地扑了上来,那十多个商队护卫见过他们的厉害,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卫仲道急得大叫:“刘欣,你身为朝廷官员,怎可随意欺压百姓。”
刘欣冷笑道:“你既知我是朝廷官员,却还敢直呼我的名讳,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卫仲道早被几个士兵按倒在地,剥得赤条条的,只剩下一条裤衩。此时已经是冬月,天气已经日渐寒冷,卫仲道冻得牙齿不停打颤,身子缩成一团,哪里还回得出话来。
刘欣这才又转向蔡邕说道:“伯喈先生,外面寒冷,还请先生去车上休息,等他们打扫完战场,我再分兵护送你们一家上路。”
蔡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主公,老朽有罪啊!”
刘欣慌忙将他扶起,说道:“啊呀,先生不可如此。思念故乡乃是人之常情,就连刘某也难避免,先生还记得我那首诗不,只是因为看到了月光便勾起思乡之情,何况先生离家日久呢,这算什么罪啊。只是先生不该偷偷离开,叫我好生担心。我请先生来荆州是帮忙筹建书院的,又不是叫先生来坐牢,何需不辞而别呢。”
蔡邕听了刘欣这席话,更觉无地自容,满面羞愧地说道:“主公,老朽知道错了,这就随主公回襄阳去。”
刘欣沉吟道:“先生不必勉强,要是实在想家,您先回洛阳,等过了春节我再派人去您。”
蔡邕哪里是因为想家才离开的,可是真实原因却又不便告诉刘欣,到底是去襄阳还是去洛阳,这个问题确实让十分好面子的蔡邕左右为难。
蔡夫人母女在马车内一直关注着外面的举动,见蔡邕又犹豫起来,蔡夫人哪里还忍得住,自己掀开窗帘,说道:“老爷,若不是大人相救,我们一家还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你怎么还好意思想着回洛阳。”
蔡邕赶紧找了个台阶下:“夫人,我这不正和大人说,不去洛阳了吗?何用你来多话。”
这时,典韦已经让人将那四名幻影秘谍的遗体收到一起,对刘欣说道:“大哥,这四名猎户舍身相护,该当如何?”
幻影秘谍是一件绝对机密,就连田丰、赵云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刘欣、马芸、沮授、典韦和许褚五个人,所以典韦虽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为了保密,仍称他们为猎户。
刘欣看着这四个人,个个死状都是惨不忍睹,不由心中酸楚,朝他们深深躹了三个躬,对典韦说道:“这四位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舍生取义,是为真英雄,实为我等之楷模。恶来,你厚葬了他们,再找到他们的家属,好生抚恤,若有未成年子女,由州府负责抚养成人,我们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典韦拱手应诺,赶紧安排人将他们的遗体运走了。刘欣看了眼被捆在一旁的何曼,就是这个人杀死了自己的四名秘谍,不由怒火中烧,说道:“来人,将这个贼酋斩首示众。”可怜何曼到死都没见到车上的母女长得什么模样。
只片刻功夫,卫仲道已经冻得面色青紫,刘欣也不想闹出人命来,这才吩咐士兵将衣服丢给他,说道:“卫仲道,你想穿衣服的话,就答应蔡家,将这门亲事退了。否则,你就光着身子回洛阳吧。”
卫仲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恨意。
战场很快便打扫干净了,刘欣想要带走的只有那些马匹,至于被俘虏的山贼和那些尸体,自有当地官府来处理。一名飞虎亲卫牵过一匹雄壮的雪青马过来,惋惜地说道:“主公,这马倒颇为肥壮,只是腿儿瘸了,要不要带回去?”
一名护卫突然叫道:“大人,您不能带走这匹马,这马不是山贼的,是我们商队的。”那名护卫说完,竟然掉下泪来。
刘欣不由好笑,说道:“不就一匹瘸马嘛,值得这么伤心吗?还给你们就是了。”
那护卫哽咽着说道:“这是我们队长的坐骑,可惜我们队长为了救公子被贼人害了,连他的马也是为了救公子而受了伤。”
刘欣奇怪道:“你们队长为了救人被害这好理解,这马为什么也会受伤?”
那名护卫哭泣着将刚才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刘欣也不禁动容,说道:“这位卫队长倒是个忠义之人,值得敬佩。这样吧,这里有十两黄金,你拿去抚恤他的家人吧。”
等他接过黄金,刘欣又来到刚才那匹马受伤的地方仔细察看,他对这匹马到底是如何受的伤很感兴趣的。只见地上撒了一些铁钉,大多数头朝下,有不少已经被人马践踏,陷入了泥土中,只有极少数钉子尖头是朝上的,如果马蹄不小心踏上去,是极有可能扎伤的,这倒是一个意外发现。
刘欣见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自领了飞虎亲卫护着蔡邕一家回襄阳去了,连卫仲道的那辆马车被带走,充作蔡邕的座车。
卫仲道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只是刚才拉扯中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不过,能够活命,他也顾不上许多。转头见那名护卫仍拿着十两金子盯着刘欣他们离去的方向在发呆,劈手将那锭黄金夺了下来,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赶路。”
护卫这才惊觉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对卫仲道说道:“公子,这金子是那位大人赠予卫队长家人的,您……”
卫仲道今天丢尽了颜面,见这护卫竟然也敢顶撞自己,怒吼道:“什么队长不队长的,他不过是我卫家的一个家奴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刚才冻得不轻,马车也没了,这锭金子算是补偿了。”
所有的马匹都被刘欣当作战利品被带走了,卫仲道一行只能步行前往颍川,卫家在颍川也新开了一家商铺,到了那里自然就有办法了,只是这些护卫看向卫仲道的眼神里多是鄙视。
一行人回到襄阳以后,蔡邕自觉无脸见人,整日都呆在家里,不再出门,连书院也不去了。刘欣只以为他是因为这次事件,受到了过度惊吓,于是便将张机请上门来,为他诊治。
两个老朋友相见,蔡邕更觉得羞愧难当,对张机说道:“仲景,不瞒你说,这次我可丢了大脸了。我以为主公对琰儿有不轨之心,我离开襄阳,是想逃走得啊。谁知道卫仲道这个小人,唉,一言难尽啊。”
张机劝道:“伯喈不必难过,既然现在已经回来了,那就说明一切都过去了。我早说过,主公仁义敦厚,是个明主,我等能辅佐他,也是三生有幸。现在好了,你这门亲事也退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令爱才貌双全,难道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吗?”
蔡邕摇摇头说道:“这丫头眼界高着啦,现在我说的话她已经不怎么听得进去了。”
“蔡伯喈的女儿要是眼光不高点,那不是叫人笑话了。”张机一边伸出手搭着蔡邕的脉膊,一边说道,“伯喈,你身体没有大碍,现在需要的是振作起来,精神振作了,身体自然就好了。另外,书院也离不开你啊,你总不好意思看着主母整天在那里忙碌吧。”
蔡邕看着张机帮自己把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坏了,我忘记将你说过的话告诉卫仲道了。”
就连最看重医德的张机这次也一反常态,表现得很淡定,从容地说道:“人各有命,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再说,以他的为人,就是你对他说了,恐怕他也不会相信,由他去吧。”
现在,蔡琰又重获自由了。过去,蔡邕将她软禁在家中,是因为她是有婆家的人了,担心她和刘欣弄出什么事来,让家门蒙羞。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与卫家的亲事已经退了,而且他也认清了卫仲道的真面目,自然没有必要再将女儿软禁在家中。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蔡邕再回过头来看刘欣,便觉得他形象高大起来,过去对他的疑心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他眼中的刘欣,是个能文能武,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若不是他已有妻妾,早就恨不得将女儿许配他了。
卫仲道狼狈地来到洛阳,他没有急着回河东,而是逗留京城,整日流连青楼妓馆,似乎要将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到女人的身上。终于,卫仲道再次病倒了,这一病比上次更加严重,不仅咳嗽不止,而且常常咯出血来。卫家的人慌了,赶紧将他送回河东。
卫廉早已经知道了儿子在回洛阳路上的遭遇,现在见儿子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不由大怒道:“刘欣,你欺人太甚,将我儿子折腾成这般模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85章 弄巧成拙(三更)
卫廉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自己的儿子饱读诗书,大冷的天,却被刘欣当着众人的面剥光衣服,甚至他的未婚妻还在现场,接着更被强逼着答应退亲,这样的屈辱任谁也无法忍受。用现代医学上的话讲,卫仲道是因为受到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这才突生重病,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刘欣。
但要想对付刘欣还不那么容易,毕竟他是荆州牧,身居高位,除了当今皇上,谁也轻易动不了他。卫家虽然是天下有数的大家族之一,却也不能轻易左右皇上的思想,何况卫家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在朝廷中担任要职。要想对付刘欣,报这个仇,只能借助他人的力量。
卫廉马上行动起来,一方面利用卫家各地商铺,收集刘欣的罪状,另一方面他频频拜访平日里交好的士族官吏。没过几天,果然就有人跳出来弹劾刘欣。
这个人叫崔琰,是个名士,而且名气非常大,正因为他的名气大,刘宏已经准备让他接任司徒一职。司徒位列三公,仅次于大将军,地位相当高,可以经常进宫面圣。而崔家与卫家素来交好,崔琰对卫仲道的印象不错,现在又听了卫廉的话,顿时觉得刘欣此人十恶不赦,于是便写了一封奏章,罗列了刘欣四大罪状,弹劾他草菅人命、强抢民女、坏人婚姻、欺压良民,请皇上将他罢官问罪。
此时,黄疆乱刚刚平定,刘宏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大臣们上的奏章也大多是歌功颂德,突然见到这么一封奏章,刘宏心中老大不喜,叫人将崔琰找来,问道:“崔爱卿,你这个月的俸禄是谁所发?”
崔琰不明所以,答道:“自然是皇上所发。”
刘宏说道:“你马上要升任司徒了,朝廷税收的情况你也该有所了解吧,不知道今年各地税收解缴情况如何啊?”
崔琰心想,怎么光问钱的事,却又不敢不答,说道:“回皇上,今年各地太守都有奏章,言明受黄疆害,税收无着,还请朝廷体恤。”
刘宏冷笑道:“税款收不上来,我拿什么给你们发俸禄。若不是刘欣及时解缴来一笔税款,你们都喝西北风去吧。这样吧,你弹劾刘欣的事,我也不责怪你,你马上要任司徒了,也交些钱吧。”
过去刘宏卖官的对象主要是针对各级地方官,还很少将京官拿出来公开发卖,这句话一说,崔琰吓得腿肚子打软,他知道刘宏的心很黑,司徒的位置至少得花二千万钱,这可如何是好。
刘宏见崔琰不说话,也知道崔琰虽有家资,却还算不上大富,于是非常体谅地说道:“行了,你也不用多考虑了,知道你有困难,就交个五百万钱吧,以后凡是京官上任、升迁也都要交钱。”
刘宏看着崔琰无精打采地离开大殿,脸上露出笑容,对身边的张让说道:“阿父,你看,这不又赚了一笔吗?这个刘欣还真有点意思,以后我可以放心地将荆州交给他了。”
张让虽然不太明白刘宏说这话的意思,却依然一脸谄媚地说道:“皇上英明。”
刘宏虽然荒yin无道、爱财如命,其实并不笨。当年王美人一死,他就料定是何皇后下的毒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治她的罪。刘欣、刘焉分别出任州牧,早说这两个人都是汉室宗亲,但刘宏对他们并不是十分放心,所以上次刘欣说,希望能在洛阳城里弄一套住宅,表明自己没有什么野心,刘宏就很高兴。现在崔琰弹劾刘欣的四大罪证,正合了刘宏的心意,这些罪状说明刘欣也是个品行不怎么样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的,只有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更叫他放心。崔琰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这封奏章会弄巧成拙,产生这样的效果。
朝廷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刘欣并不知道。他的幻影秘谍刚刚将触角伸进洛阳,要打入到皇宫大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墨香斋在洛阳的分店也是刚刚开业,在京城的士族世家当中只是刚刚闯出些名气,消息来路并没有打开,暂时还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过,刘欣现在的重点也没有放在京城,因为他很清楚还有四年多,刘宏才会归天,现在做什么都还来得及,他有的是时间。
最后一批官员府邸已经竣工了,其中也包括他的州牧府。刘欣所有的亲信都搬进了新家,这里道路宽敞整洁,街头巷尾都有飞虎亲卫把守。所有的房屋都采用了砖石结构,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发生火灾造成的损失。房屋都经过精心设计,很有些江南园林的风格,屋顶都是中国传统的飞檐翘角的形式,冬暖夏凉。
刘欣一家也搬进了新的州牧府,这里位于襄阳新城的东南部,占地极广,比原先的州府牧还要大一半。搬家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新府邸里的各种家用物件都是齐全的,就连婢女奴仆也添了许多,只需要将一些细软收拾收拾,带过来就可以入住了。
州牧府大了,她和卞玉、朱倩便不用再住在一处院子中。马芸的那处院落最大,还有一处独立的小花园,她惊讶地发现小花园的一角开了一扇小门。在修建过程中,马芸就来看过很多次,尤其自己这处院落她看得更加仔细,毕竟这里是他们来到东汉后,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第一处住宅。
马芸可以肯定,这扇门过去是绝对没有了,她扭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刘欣。只见刘欣也正笑吟吟地盯着那扇门,马芸不由问道:“老公,那边的门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欣笑着说道:“想知道?那你推开看看不就行了。”
马芸轻轻推开那扇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前是一个用铁栅栏围起来的小院,院子中间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笔直小路,小路的尽头赫然立着一幢两层洋房!这座洋房完全模仿现代的别墅样式,里面客厅、书房、卧室、厨房、餐厅、卫生间一应俱全,屋内的家具也全部是现代的风格。虽说是按现代样式建造的,其实许多地方和现代的别墅便不相同,比如厨房就只是个摆设,因为根本生不了火,而卫生间里放的却是马桶和浴盆。
来到后院,马芸更加吃惊了,那里竟然还建了一个游泳池。马芸曾经对刘欣说过,她最喜爱的运动就是游泳,可是来到这里以后,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让她一展英姿了。没想到这个家伙一直记在心上,真的为她建了个游泳池。
看到马芸的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刘欣轻轻揽住她的纤腰,说道:“老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想家了?”
马芸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伏在刘欣的肩头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
刘欣帮她擦了擦眼泪,说道:“行了,别伤心了。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半,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只能面对现实。这幢房子就当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算是对我们过去世界的一个回忆吧。怎么样,这个礼物喜不喜欢?”
其实,刘欣当初的设想是建造一幢三层洋房,但是他担心这时候的建筑技术不过关,把以才改为两层。这座房子是刘欣悄悄让人建造的,当初工匠们并不理解刘欣为什么要建这样一座既不好看又不实用的房子。刘欣懒得解释,便又抬出了那位金甲神人,只说这房子是金甲神人托梦让他建的。凡是在河间跟随过刘欣的人,都听说金甲神人的故事,而这座房子的式样、结构确实前所未见,工匠们也就相信了,对这所房子不由生出无限的敬畏。
刘欣并不是单单将这座房子当作对过去世界的一个记忆。现在这座房子还是他收藏秘密的地方,他们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一些物品就藏二楼主卧室床下的一只大箱子里。这里除了负责日常打扫的秀儿、灵儿姐妹,其他人是不可以进来的,包括卞玉和朱倩也不可以进来。
马芸终于破涕为笑,“波”的一声,在刘欣的脸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老公,你对我太好了。”
刘欣轻抚着马芸微微隆起的小腹,又说道:“老婆,再和你商量个事情,我想让这个孩子跟你姓。”
马芸看着刘欣,吃惊地说道:“跟我姓?你说让这个孩子姓马?”
刘欣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有这个想法已经很长时间了。在刘欣看来,姓名只是一个符号,姓刘姓马并不重要。他和马芸穿越到了汉朝,刘欣无所谓,他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可马芸就不同了,马叔只有这一个女儿,现在不知道有多着急呢,他让孩子姓马,就当作是对马叔的一个交待吧。
马芸依偎在刘欣的怀里,刘欣为她什么都想到了,她感觉太幸福了。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马芸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过去,她也曾经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相夫教子便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突然对刘欣说道:“老公,我再求你一件事。”
第86章 人小鬼大
刘欣微笑着说道:“老婆,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给你摘下来。”
“去,尽吹牛皮。”马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突然俏脸一红,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吞吞吐吐地说道,“老公,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不想再生了。”
在他们原先那个年代里,许多夫妇连一个孩子都不想生,组成丁克家庭,享受着二人世界。还有一些妇女,担心生了孩子以后身材会走样,而选择了不生孩子。所以当马芸提出以后不想再生孩子时,刘欣并没有意外,但怎么才能不让她怀上孩子,这却令他有些为难。
马芸见刘欣不说话,嗔怪道:“怎么?你还想让我像个老母猪似的,给你生一大堆孩子。”
刘欣被她逗乐了,笑道:“你不想生就不生好了,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再受这个苦,只是现在又没有安全套,也没有避孕药,这事情还真有些难办。”
马芸红着脸说道:“老公,人家可不是怕痛,而是想帮你做做事情,总是怀着孩子,哪里做得了事。你看朱倩,她跟了你那么久,却没有一点动静,她会不会有什么避孕的方法啊?要不,你去问问她。”
刘欣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刘蕊是朱倩亲生的,她的生育能力应该没有问题,自己也没有问题,说不定她还真有什么避孕的办法,于是爽快地说道:“行,那我去问问她。”
朱倩现在也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她和女儿都有了各自单独的房间。住在这所院子里的除了她和女儿外,还有四个俊俏伶俐的小丫鬟。前段时间贝羽、苏代事败以后,刘欣又趁机查抄了一批士族世家,这些丫鬟便是从那些人的家眷中挑选出来的,其中有一个丫鬟还是江陵一个士族世家的小姐。朱倩每当看到她,就不由地想起自己和女儿,暗自庆幸自己做了刘欣的女人。
虽然已是寒冬腊月,襄阳的护城河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但朱倩的房间里却温暖如春。州牧府的房屋都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光照、采暖都十分充足。朱倩房间的窗户上都糊着特制的白纸,既可以阻挡凛冽的寒风,又不影响阳光的照射,虽然还比不上玻璃,但比起原来的房子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知道刘欣今天晚上要在她房里留宿,朱倩早早的便让丫鬟带着刘蕊睡回自己房间去了,然后又在屋子里添了两只暖炉。
此刻的朱倩正慵懒无力在躺在刘欣的怀里,身上盖了一床大红的丝被。这是真正的蚕丝被,是朱倩根据刘欣的讲述亲自缝制的,冬天盖在身上比起棉被来确实要暖和了许多,而且重量也要轻得多。刚才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激情,她梅开二度,现在仿佛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就这样懒洋洋地趴在刘欣结实的胸膛上。屋子里虽然暖和,刘欣还是担心她会着凉,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
刘欣一只手在朱倩如丝般滑腻的背部轻轻抚摸着,另一只手拨开她的秀发,盯着她那张俏丽的仍满是红晕的瓜子脸,小声说道:“倩儿,我问你一件事。”
朱倩半睁着一双媚眼,娇羞地“嗯”了一声。比起她的前夫来,刘欣在这方面要厉害得多,每次做完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是过去,她是要起床打水给前夫清洗身子的,现在刘欣非常体谅她,从来不会要求她那样做,总是这样静静拥抱着她的身体,让她体会做一个小女人的幸福。
刘欣知道她的体力还没有恢复,依旧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让她尽量放松些,说道:“倩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避孕的办法?”
朱倩一脸茫然地看着刘欣,蚊声问道:“避孕?”
刘欣点点头,说道:“就是可以不怀上小孩子。”
朱倩刚才还半闭着的大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露出惊惧的神情,身体也似恢复了力气,期期艾艾地说道:“老爷,奴家……”
刘欣见到她脸色突变,不明所以,赶紧打断她的话,说道:“没事的,你不想要小孩子,我不怪你。”
朱倩的眼圈忽然一红,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抽泣道:“老爷,您是不是嫌弃奴家的身子不干净?”
刘欣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每次你不是都洗得白白的,我又怎么会嫌你不干净呢。”
朱倩的俏脸更红了,就连耳根都已经红彤彤的,哽咽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爷为什么不想让奴家生孩子?其实奴家真是想为老爷生好多好多孩子。”
刘欣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只得安慰道:“倩儿,我没有不让你生孩子啊,你想生多少个就生多少个。我是见你的肚子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以为你用了什么避孕的法子。”
朱倩这才放下些心来,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娇声道:“奴家哪有什么避孕的法子啊。这些日子奴家的月例没来,今天刚刚请张先生把过脉,是喜脉。”
刘欣闻言一呆,想起马芸的交代,仍不死心地问道:“那为什么你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怀上?”
朱倩满面羞容地附在他耳边喃喃地说了几句,刘欣恍然大悟,原来罪魁祸首却是自己。只因朱倩太听他的话,对他惟命是从,每次都是任他施为。刘欣在马芸、卞玉两人身上是体验不到吹玉箫、后庭花的那种美妙感觉,便把这些花样全用到了朱倩的身上,并且乐此不疲。他把种子都撒到了别的地方,而不种到那片肥沃的土壤里,哪里能发得出芽来。
刘欣现在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又要做父亲了,忧的是不仅马芸的任务没有完成,自己以后和朱倩做那事还得悠着点了。
朱倩此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却依旧伏在刘欣身上,仍然有些担心在问道:“老爷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起找那个避孕的法子来了?”
刘欣知道这时候的人们讲究的是多子多福,如果说出马芸不想再生孩子了,恐怕会影响到她作为家中大妇的威信,自然不好和朱倩实话实说,却又不舍朱倩忐忑的模样,只得支吾道:“倩儿,你别担心,我找这个法子可不是给你用的,而是为另外的人找的。”
朱倩跟了刘欣以后,仍然谨小慎微,丝毫不敢自抬身份,见了马芸、卞玉都是尊称她们为大夫人、二夫人。这些日子以来,她既担心刘欣责怪自己生不出孩子,又担心刘欣嫌弃自己不是处子之身而不想让自己为他生孩子,那种复杂的心情旁人是感觉不到的,现在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重新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刘欣怀里。
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朱倩再次感到浑身乏力,懒散的身子一动都不想动,可她的思想却停不下来。女人似乎总有些八卦,朱倩不由回味起刘欣的话来,他是在帮另外的人找,这个人会是谁呢?马芸、卞玉肯定不需要,谁不想多子多孙啊,如果是家里哪个丫鬟婢女有幸得到刘欣的青睐,他也应该不需要考虑避孕的事,直接把她纳进房里就是了。这么说,他嘴里那个另外的人肯定不是家里的人了,难道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朱倩忍不住又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刘欣。
刘欣一眼便看到朱倩异样的眼神,没好气地在她丰满的翘臀上“啪”地轻轻打了一下,说道:“好好睡你的,别胡思乱想的,小心家法伺候。”
朱倩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白白挨了他这一下,赶紧闭上眼睛,重新享受着那个温馨的时刻,至于她的脑子里面有没有继续八卦,就只有天知道了。
刘欣无奈在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朱倩突然睁开眼睛,说道:“老爷,您去问问二夫人吧,说不定她有办法。”
刘欣一拍脑袋说道:“对啊,玉儿一定有办法。”卞玉出身青楼,欢场女子如果总是怀孕的话,怎么去接客呢?所以经朱倩一提醒,刘欣便明白卞玉极有可能知道什么避孕的方法。
朱倩却担忧地说道:“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告诉二夫人,这是我说的。”
刘欣兴奋地在朱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正因为卞玉出身青楼,朱倩才不能让她知道是自己说的,刘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然会为朱倩保密。
刘欣踱进小院的时候,卞玉正睡在一张特制的木躺椅上,她刚刚洗完头,齐腰的乌黑长发披散着晾在长椅后面的架子上,莺儿托了盘水果伺立在一旁。院子里没有风,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卞玉双眼微闭,嘴里轻声哼着歌儿,一副惬意的模样。
莺儿看到刘欣进来,刚要行礼,被他抬手止住。
刘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莺儿手中接过果盘,示意她先退下。
莺儿这小姑娘虽然只有十二岁,身子还没有开始发育,却天生一双媚眼,临走时还不忘朝刘欣放了一下电。莺儿知道朱倩原来只不过是家里的一个婢女,现在却成了主子。而常和她一起的那个巧儿,听说老爷也已经答应将来收她做个通房丫头。小姑娘人小鬼大,也梦想着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可惜刘欣正凝神倾听卞玉在哼唱些什么,哪里留意到她的心思。
第87章 黑锅我来背
卞玉轻声哼唱道:“亲亲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
刘欣忍不住问道:“玉儿,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卞玉陡然听到刘欣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惊喜道:“老爷!”
刘欣见她想要起身,轻轻按住她,关切地说道:“你躺着吧,不用起来,别弄着头发。”
卞玉感激地朝刘欣笑了笑,说道:“老爷,这歌是夫人教我的,曲调有些奇怪,不过还蛮好听的。”
自从卞玉跟了刘欣以后,她就再不肯称呼马芸为芸姐,无论人前人后都坚持尊称她夫人。至于刘欣让她叫自己老公,她也是死活不肯。刘欣、马芸知道她这是讲个尊卑有别,劝了几次,拗不过她,也只好由她去了。
其实刘欣早已猜到这是马芸教她的,要不然卞玉岂不是也成穿越者了。只是刘欣没想到卞玉唱起流行歌曲来如此动听,不由夸道:“那是我家玉儿唱得好,来,奖励你一瓣桔子。”
卞玉咽下刘欣塞到她嘴里的桔子,脸上竟泛起了丝丝红晕,羞涩地说道:“老爷,您和夫人对我太好了。夫人教了我好多首歌,她说常唱唱歌,心情舒畅,对肚子里有胎儿有好处。我再唱一首给您听听好不好?”
刘欣见她又想起身,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就这样躺着哼两句好了,别累着了。”
卞玉这次却不肯听他的,坚持要站起来。刘欣只得帮她托着那头长发,将她慢慢扶起来,手一松,卞玉那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直垂到腰际下面。
刘欣和马芸原来都是短发,蓄了两年多,也才披到肩下。卞玉、朱倩都是从小留的长发,平时她们都将头发挽成个髻,刘欣还是第一次见到卞玉站直身子,长发齐腰的模样,只觉得惊艳无双,不由上下摸索起来,说道:“玉儿,你真漂亮。”
卞玉身子轻轻扭了一下,便靠在他怀里唱道:“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一曲唱罢,刘欣不禁呆住了,连喝彩都忘记了。卞玉的嗓音柔美,音域广,音质好,简直是天籁之音,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天后级的水平。马芸虽然经常哼哼流行歌曲,与卞玉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入门级的业余歌手与一个顶尖的专业歌手的区别。
卞玉见刘欣没有吭声,转回头问道:“老爷,奴家唱得怎么样?”
刘欣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听了你的歌,真要余音绕梁,三日不知肉味了。”
卞玉捂了嘴笑道:“老爷,哪有那么夸张。对了,老爷,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
刘欣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过来可是有件要紧事的,想起昨天晚上让朱倩生出那么大的误会,于是先扯些别的,说道:“玉儿,我准备出趟远门,先和你告个别。”
卞玉奇怪地问道:“老爷,您要到哪里去啊?”
刘欣说道:“我想去趟长沙。”
卞玉不解地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老爷您这时候去长沙干什么?”
刘欣耐心地解释道:“长沙很重要,所以田丰、许褚、黄忠他们都不能回襄阳过年了,而他们的家人为了孩子读书都留在襄阳。我想在春节前走这一趟,看看他们,顺便把他们的家人护送过去和他们团圆。”
卞玉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刘欣继续说道:“玉儿,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的事情也多起来,芸儿和你都有了身孕,倩儿现在也怀上了,你们也不要太过劳累,凡事等我回来再处理,我不会在外面呆太长时间的。另外,我还想向你打听个事,你那里有没有避孕的办法,就是不会怀上小孩子的办法。”
卞玉原本红晕的脸色突然就变得苍白起来。
刘欣有了朱倩的前车之鉴,慌忙解释道:“玉儿,你别误会,你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我找这个法子不是给你用的,是给另外的人用的。”
卞玉听了他的解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不住打转,黯然道:“老爷,您是不是瞧不起奴家,嫌弃奴家的出身。”
刘欣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赶紧安慰道:“玉儿,你想哪去了。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瞧不起你。你虽然出身青楼,却出污泥而不染,令人敬佩。只是这个法子对我很重要,所以才不得不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你不会怪我吧?”
卞玉这才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一颗小心肝儿仍呯呯跳个不停,喘息片刻方道:“老爷,我们青楼姐妹中倒是有些方子可以防止怀上孩子,奴家虽没试过,想来应该也是有效,一会我便写下来。”
刘欣听说她果然有办法,顿时兴奋起来,说道:“还是我家玉儿好,这事办成了,你是大功一件。”
自己不用担心了,卞玉又忍不住八卦起来,问道:“老爷,您要这个方子到底是给谁用啊?”
刘欣支吾道:“这个,这个你就不用打听了,记住要保密!”
卞玉想起那次在花园,自己差点被他用强占了身子,不由胡乱猜测起来,一定是他在外面没有把持住,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赶紧又说道:“这些方子都要事先用了才有效,若是事后再用恐怕就不灵了。”
刘欣看到卞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怀疑的目光,不由想起昨天晚上朱倩异样的眼神,终于明白她们都想歪了。但避孕的方法是帮马芸找的,这件事是打死也不能说的。刘欣暗自叹口气,得了,这黑锅我来背吧,于是岔开话题说道:“玉儿,你刚才唱得真好听,再唱一首给我听听好吗?”
卞玉现在很开心,刚才片刻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不仅是因为夸刘欣自己歌唱得好,更重要的是他刚才亲口说了,他是喜欢自己的!虽然一直以来,刘欣对自己都还不错,可是喜欢自己这句话他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内心的喜悦终于战胜了八卦,卞玉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唱道:“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刘欣想在春节前去长沙的事,卞玉和朱倩虽然有些不舍,都不敢有什么异议。马芸知道刘欣的抱负,自己的丈夫肯积极上进,她也是乐见其成,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何况她和刘欣一样,都知道三国势力之一的孙吴就是从长沙起家的,也明白长沙在荆州的特殊地位,就冲这一点,她也不会有任何阻拦,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
虽然刘欣的家人这边没有问题,但蒯良、蒯越、沮授等人都劝阻刘欣放弃这次远行。蒯良、蒯越的理由都是刘欣身为荆州之主,应该坐镇襄阳,不可远离。沮授主要是担心刘欣的安全,毕竟荆州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刘欣心里清楚,蒯良、蒯越是希望自己永远窝在襄阳这块地方,就像皇帝不可以随便出宫一样。可是刘欣不想做中国象棋里的将和帅,只在那么几个格子里移琮移去,他要做的是国际象棋里的王,可以像个战士一样纵横天下。至于沮授的担忧,刘欣也已经想到了,他准备从水路去长沙。
荆州的水军虽然驻扎在江夏境内,实际上却掌握在刘欣的手里。刘欣已经派张允去江陵修建新的水寨,原来的打算是将水军调往江陵,便于控制,方便补给,但考虑到水军驻扎在江夏,对黄祖也是一个牵制,所以这件事便先搁置了下来。
荆州水军的建制原来是一万人,在南阳一役中损失大半,后来刘欣从襄阳新军中挑选了一些人补充进去,现在始终维持在五千人的水平。这样一来,原有的战船便多出了一半。现在,水军的给养以及襄阳与长沙的联系,都是依靠水军通过水路来进行的。刘欣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锻炼水军的实战能力,就当作是对水军的拉练,另一个原因是由于黄祖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服从刘欣的指挥,刘欣对他还是不大放心,于是通过数次来回,将水军多余的战船悄悄地转移到了江陵。
春节将至,刘欣下令自腊月二十起,荆襄五郡的官吏可以放假一个月,但同时各个衙门也要安排好值班事宜。士兵们也可以得到轮流休息,而工地上的民夫现在已经全部放假回家了,唯一不能放假的,就是那两万多名黄巾战俘,他们都被调派往各郡,开始修建连接各郡之间的官道。
作为荆州水军都尉的蔡瑁,也可以享受这一个月的假期。他听说刘欣要从水路前往长沙,便亲自带领一队战船来到襄阳。刘欣明白他的意思,便特批他提前放假,因为刘欣清楚自己从河间带过来的这帮人都不熟悉水战,在这方面还需要依靠蔡瑁、张允这对表兄弟。蔡瑁也是个风流人物,在江夏大半年,城内又不能随便去,整天困在水寨里,可把他憋坏了,这下如蒙大赦,连声称谢。
长期以来,南方相对平静,没有什么战火,水军也相应的没有得到太大的发展。荆州水军主要装备三种战船,较小的有轻舟和蒙冲,最大的是一种两层楼的楼船。蔡瑁带到襄阳来的就有楼船、蒙冲各两艘,轻舟四艘。
腊月初十的清晨,刘欣留下沮授负责荆州的政务,张飞负责襄阳的正规军,典韦领着飞虎亲卫保护官员府邸及研究院、书院等重要所在,他自己则带着赵云、文聘登上了担任指挥舰的那艘楼船,随行的还有许老爹以及田丰、黄忠二人的家眷。
第88章 原来是同行
从襄阳由水路去长沙,要经过汉江、长江再到湘江,这三条水系是相通的。此时虽是寒冬腊月,护城河上已经结了冰,但这三条江水面宽,水流急,并未结冰。这条水路,船队早就走得熟了,船上也准备了许多物资,中途也不需要靠岸补给。
刘欣这次坚持亲自前往长沙,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顺便考察一下水军、船只以及这条水道。他的谋划已经不仅仅限于统一中原,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大海,虽然那还是非常遥远的一件事,但刘欣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船在水面上行了两日,进入了长江。这两天中,刘欣并没有闲着,他利用这段时间对船只的构造、航行的要点、船队的通讯都进行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现在已近黄昏,刘欣仍在船舱里与几个经验非富的年长水手促膝谈心。
刘欣笑容满面地说道:“大家都谈谈吧,对我们水军有什么建议。”
这几个水手对眼前这位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架子的年轻州牧颇有好感,一个蓄着长须,皮肤黝黑的中年水手首先站了起来,说道:“回主公,我姓王,大家平时都叫我老王。既然主公问起,我就照直说了。我本在襄阳以打渔为生,后来被征召入伍,因为熟悉水性,又被调到江夏水军。和我一起调过来的有两千多人,我们长年驻扎在江夏,与家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都很想家,主公能不能也给我们放上几天假?”
刘欣点点头,说道:“恩,老王说得很好,这个问题以后可以考虑。”
另一个叫大牛的水手受到了鼓励,也站起来说道:“主公,我们在江夏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地方上的军队老是欺负我们,我们平时都不敢独自上岸。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大汉的军人,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尊重些呢。”
又一个水手站起来说道:“主公,我们这次来的人都是从襄阳调过去的。荆州水军中大半都是江夏本地人,平时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各行其事。如果遇到战事,相互之间根本没法配合,主公可不可以在襄阳汉江上另建一座水寨,将我们都调过来,和他们分开。”
刘欣将这些水手找过来,本意是想听听他们对水军的发展以及对战船的各方面性能有什么建议,没想到他们似乎都有满腹的牢骚,看来水军的问题还不小啊,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众水手见刘欣神色凝重起来,心中不免忐忑,都住了口不再说话。刘欣正想要他们继续讲下去,赵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大哥,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几艘快船,挡住了队伍的去路。”
刘欣心头一敛,说道:“走,去甲板上看看。”
才走到半路,就有两名校尉迎了过来,说道:“主公,前面有三条快船拦住江面,好像是一伙游侠。”
“游侠?大侠!”刘欣心头一惊,还来了不止一个,他们难道想要劫富济贫!
赵云赶紧解释道:“游侠就是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他们多干些偷盗、抢劫、诈骗的勾当。”
刘欣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什么武功盖世的大侠,而是自己的同行来了,心情这行平复些,问那两个校尉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游侠?可晓得他们的来路?”
那两个校尉齐声说道:“回主公,末将在水军多年,对江面上的事情颇多了解。这些快船必是游侠所有无疑,但敢于公然拦截水军船只的,除了锦帆贼,别人肯定没有这个胆子。”
“锦帆贼!”刘欣更惊讶了,那不就是甘宁吗?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船头,只见文聘正指挥弓箭手严阵以待。刘欣放眼望去,只见三条快船一字排开,中间那艘船上的帆竟然是用一条五彩锦锻做成,夕阳照在上面,发出炫丽的光芒,难怪被称为锦帆贼。
快船上的贼人并不多,每条船上也只不过一、二十人,许多人也是身扮锦袄,显然平时打家劫舍收获颇丰。船头正中站着一人,似乎还未成年,手中提了一口大刀,身扮五彩锦袄,江风拂过,传来一阵“丁丁当当”的清脆铃声。
刘欣正自纳闷,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少年身上挂满了铃铛,不由莞尔,原来是群古惑仔啊!刘欣不由对他们轻视起来。
正当他心情放松时,却听耳边传来一阵“锦帆贼!是锦帆贼!”的惊呼。刘欣扭头看去,只见周围惊惶失措的都是些中下级军官,普通士兵和水手反而没有丝毫慌乱。刘欣突然警惕起来,这些普通士兵和水手都是今年才从襄阳调过去的,没有碰到过锦帆贼,而这些中下级军官显然都曾经领教过他的厉害。这说明一个问题,水军中的军官除了蔡瑁,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从旧军中提拔的,都是江夏本地人,难怪刚才那些襄阳水手们会有想法。看样子回去以后要和蔡瑁好好谈谈,必须想办法改变军官的构成。
这时,那少年已经大叫起来,喝道:“对面船上的人听着,留下一半的财物,放你们过去!”
听到少年的喊话,那两名水军校尉战战兢兢地对刘欣说道:“主公,锦帆贼勇不可当,我们还是……”
文聘愤怒地打断他们的话,喝道:“岂有此理,这么多官兵在,还要怕几个小毛贼!”
刘欣一眼瞥见赵云去取弓箭,知道他也是个神射手,依稀记得历史上甘宁就是被弓箭射死的,慌忙拦住道:“七弟且慢,待我和他谈谈。”
就这片刻的功夫,甘宁的那条快船已经向这边靠了过来。
刘欣昂首走上前去,高声喊道:“前面来的可是甘宁?”
那少年似乎一愣,随即问道:“不错,你怎么会认识我?”
刘欣笑道:“果然是你。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甘宁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不就是荆州水军吗?在我眼里和土鸡瓦狗也差不了多少。”
他身边的水寇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刘欣并不气恼,制止住跃跃欲试的赵云和文聘,说道:“甘宁,我是荆州牧刘欣,实话对你说吧,今天我这船上确实是有不少财物,不过,你休想拿走分毫。”
甘宁一扬手中的大刀,不屑地说道:“你给不给我都无所谓,不过要问过我手中的刀,它答不答应。”
刘欣淡然地说道:“甘宁,不是我小瞧你,论人数,我们比你多得多;论船只,你那几条小艇还不够一碰;论武艺,你也不是我兄弟的对手。我想不出来你有什么好自信的?”
甘宁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旋即冷笑一声,说道:“我说州牧大人,这是在江面上,打架可不是靠着人多就行的。武艺高有什么用,还要看看水性如何。”
刘欣依旧平静地说道:“哦,这么说你对自己的水性很有自信了?可敢和我打个赌。”
甘宁警觉地问道:“你想赌什么?”
刘欣脸色一沉,说道:“我和你赌水性,大家一起从这里出发,看谁能先游到对岸。如果你先游到对岸,我这船上的财物分你一半,以后荆州水军见到你绕道而行。要是我先游到对岸,你要任我处置。”
甘宁迟疑起来,对方是正规的朝廷水军,虽然自己过去也与他们交过多次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如果能够在水性上胜过他,岂不是省了许多事。可是,这时候正值数九寒冬,江面上虽然没有结冰,江水去是寒彻入骨,就是甘宁这种长年在水面上讨生活的,过了十月,非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下水。
刘欣见甘宁不说话,轻蔑地说道:“哼,什么锦帆贼,不敢和本官打这个赌吗?原来也是个胆小鬼。”
甘宁本来就受不得激,又见刘欣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暗想,这些当官的都是养尊处优,恐怕连水不敢下,刚才一定是吓唬我的,于是一咬牙,喝道:“好,我和你赌!”
江面上寒风凛冽,站在船头上穿着棉袍仍能感到丝丝冷意,赵云看了看涛涛江水,这段江面甚宽,他们的位置虽然不在江边,但从这里游向对岸也有八百步远,不由担心地说道:“大哥,你千万不能冒险啊,要不让我下去吧。”
刘欣轻轻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说道:“七弟,你的武艺我绝对放心,不过说到水性,你可不是这位锦帆贼的对手。放心吧,我不会输的。”
这时,对面又传来“丁丁当当”一阵响,原来甘宁见刘欣没有动静,以为他心怯了,早已经等不及,脱了锦袄,甩开铃铛。
刘欣见状,也将衣服脱得精光,只留下一条裤衩,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暗运一口气,将寒气驱离,这才说道:“甘宁,你数一二三,我们一齐跳水。”
甘宁嘴一撇,说道:“还是你来数,免得到时候你输了说我耍赖。”
刘欣哈哈笑道:“好,那我数了,你听清楚。一……二……三!”
第89章 贼不走空
刘欣刚刚数到三,甘宁便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他十三岁便出来做了水寇,至今已在江面上行走了三年,水性极好,加上他好勇嗜杀,周围的士族官绅都惧怕他,听到锦帆贼的名头,无不认输服软,乖乖献上金银珠宝,很少有人敢反抗。现在已近年关,他这次带了手下弟兄是准备回家过春节的,不想在这江面上碰到了刘欣的船队,竟然没能吓住他们,仓促之间只得接受刘欣的挑战。
甘宁坐的是条小船,船头离水面并不远,他头上脚下,直挺挺地跃进江中的,冰冷的江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不要说在这数九寒冬,就是进入深秋,甘宁也很少下水,毕竟他在江面上少有敌手,根本没有他大动干戈的机会。所以,这次下水他感到很不适应,浮在水面上喘了口气,缓了缓神,这才开始向对岸游去。
刘欣一边数着数,一边活动着身体,直到甘宁游出了三五步,他才一个空翻,没入水中。刘欣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跳水训练,只是在电视上转播中看过很多运动员的动作,知道一些跳水的要领,所以他虽然也做不出什么漂亮的空中动作,也不懂得如何去压水花,但入水的姿势比起甘宁要好看多了。
赵云、文聘等人在船上看得都捏着一把汗,他们的座船本来离水面就远,刘欣还比甘宁出发得晚些,等刘欣入水时,甘宁已经游出了十多步。
刘欣是头朝下扎入江中的,他并没有马上浮出水面,而是一个猛子下去三米多深,向前潜泳过去。刘欣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江面下的水温要比江面高一些,潜泳时间长点,可以让身体更好在适应这种寒冷的环境,同时潜泳受到的阻力也要小很多。刘欣一口气潜泳出二十多步远,这才浮出水面。
赵云、文聘在船上见刘欣入水半天还没浮出江面,不禁都担心起来,突然看到刘欣冒出头来,已经超过甘宁半个身位了,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刘欣原来从事的职业也属于一个高危行业,这个行业有一项重要的技能是必须要练的,那就是逃跑!因为再精明的小偷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所以刘欣尤其重视这方面的训练。
为了能够顺利逃跑,除了脑子要灵活,更需要实力,这个实力就体现在速度和耐力两个方面。刘欣明白,既然是逃跑,事发突然,路线肯定不可能和事先设计的一样,那么走水路有时候就成了逼不得已的选择,而且从水路逃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掩饰身体的气味,让警犬失去目标。因此,跑步和游泳这两项运动,刘欣都曾经进行过长期练习。
警察抓小偷是不会分季节的,因此刘欣不仅夏天会去游泳,冬泳也是他经常练习的项目之一。虽然到了东汉以后,特别是在河间的这两年,刘欣没有什么机会去冬泳,但他习练的打坐功夫却可以帮他驱走身上的寒气,完全可以弥补训练不足带来的影响。
甘宁水性确实很好,如果让他踩着水,提了大刀在江面上厮杀,或者比赛潜入江底在水下搏斗,刘欣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双方比的是速度,这便不是甘宁所长,何况还是在寒冷的冬季。甘宁游了没有多远,由于身体事先没有活动开,体力渐渐有些不支,腿部还出现了抽筋的先兆,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而刘欣游泳的姿势此时已经换成了自由式,强劲的双臂有节奏地划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将甘宁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楼船上,赵云也亲自擂起战鼓,士兵们发震天的呐喊助威声。
刘欣游到对岸,一个翻身往回游去。甘宁见到大势已去,索性停了下来,在江面上踩着水,露出半个身子。刘欣不由暗自赞叹,甘宁果然好水性,就这手踩水的功夫,自己是绝对比不了的。
此时,文聘已经指挥楼船划了过来,放下两条缆绳。刘欣一只手抓住绳索,微微一带,整个人从江中腾空而起,轻轻落在船头上,又露了一手漂亮的小巧功夫。
甘宁仍浮在江面上,任由凛冽的江风将身上吹得发青,大声叫道:“我输了,但我不服!”
刘欣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说道:“甘宁,愿赌服输,多说无益,你若是条好汉,就上我的船来。”
甘宁这才一咬牙,抓住缆绳,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拉了上来。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五、六把钢刀架在了甘宁的脖子上,而甘宁的脸上早已经冻得青紫,却丝毫不惧。那两名校尉谄媚地对刘欣说道:“恭喜主公,锦帆贼纵横长江多年,官府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今天在主公面前束手就擒。”
刘欣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沉声喝道:“不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甘宁挺直身子,傲然说道:“哼,你不用假仁假义,今天我甘宁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欣点点头,说道:“果然是条汉子。甘宁,你先换身衣服,我在舱里等你。”
甘宁换了身干净衣裳,冷冷地看着监视他的一列士兵,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昂首走进了船舱。船舱中,刘欣面对舱门坐在正中,赵云、文聘分坐两旁。甘宁也不客气,在刘欣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刘欣抬手示意门口的士兵给甘宁递上一碗姜汤,缓缓说道:“甘宁,你既已认输,还有什么不服的,说说吧,你凭的什么?”
甘宁接过姜汤,一饮而尽,身上有了一股暖意,这才愤然说道:“我自恃水性,没想到会输给你。如果真刀真枪的干,你不是我的对手。”
刘欣哈哈大笑,说道:“甘宁,不是我瞧不起你,若是论起武艺,你连和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要想挑战我,你先胜了我的七弟再说。”
甘宁“霍”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七弟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比一比。”
赵云淡淡地说道:“锦帆贼,你刚刚比试了一场,我现在若是和你打,胜之不武。你若真想较量,就让你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与你分个高下。”
甘宁虽然骁勇,但并不傻,他出道三年,从来没有碰到过对手,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但今天在水里这场比试,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既然赵云主动提出来明天再比,他是求之不得,于是说道:“好,那就明天清晨,你我决一死战。还有,我的那些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刘欣暗暗点头,这甘宁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说道:“你放心吧,他们有吃有喝,好着呢。明天你若是胜了我七弟,我就放你们走路,若是你输了,可不许再耍赖,一切要听凭我的处置。”
甘宁一拍胸脯,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碰上了这档子事,船队自然不能前行,只得在岸边宿营。甘宁和他的手下都被围在了中间,有大队士兵看守着,刘欣倒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异动。
次日清晨,江岸的一片空地上,赵云、甘宁相对而立。
赵云手中亮银枪一指,说道:“甘宁,若是马战,算我欺负了你,咱们便步战吧。”
甘宁听赵云的口音,知道他来自北方,马上功夫一定了得,嘴上却不肯饶人,说道:“你既不敢马战,我便让你又如何!”
说完,也不等赵云答话,甘宁一舞手中大刀,便冲了上去,赵云亮银枪轻轻一点,架住那口大刀,两个人战在一处。双方你来我往,斗了有五十多个回合。甘宁今天势在必得,刀刀直奔赵云的要害,而赵云昨晚得了刘欣的吩咐,不可伤他性命,便有些缚手缚脚,施展不开,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刘欣为了让甘宁输得心服口服,不许士兵擂鼓呐喊,现场只听见刀枪相交发出的呛啷的金属声响和二人的喝叱声。两个人刀来枪往,又斗了二十多个回合,甘宁见久战不下,不由焦躁起来。而赵云的枪法却越来越快,甘宁心思一乱,渐渐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赵云见他刀法散乱,卖个破绽,放他一刀砍进来。甘宁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机会,如何肯放过,果然上当。赵云趁他一刀去势已老,力度用尽,突然回身,银枪顺着他的刀杆用力一绞。甘宁抽刀不及,把持不住,“当”的一声,大刀已经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甘宁回身欲走,早被赵云赶上,枪尖直指他的咽喉,差着还有一指的距离,生生地定在那里。
甘宁长叹一声,双拳一松,放弃了挣扎,赵云也收了枪,退后几步,立于一旁。
刘欣缓步上前,说道:“甘宁,你还有什么话讲?”
甘宁垂头丧气地说道:“甘某认输,凡事皆由甘某一人承担,还请大人放过我那帮兄弟。”
刘欣笑着说道:“果然好义气!刘某最喜欢这样的人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噢,不,是干你们这一行的,有个规矩叫做贼不走空,你既然来了这一趟,就不想带点什么回去吗?”
第90章 不打不相识
甘宁一脸的茫然,喃喃地说道:“我们这行有这个规矩吗?我怎么不知道。”
刘欣一摸脑袋,原来自己又超前了,于是讪讪地说道:“行了,不管有没有这个规矩,你就想这样空手而归?”
甘宁颇感意外,问道:“大人你难道不杀我?”
刘欣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说吧,你想带点什么回去?”
甘宁惨然地一笑,说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怎么还敢得陇望蜀。”
刘欣突然拍了拍甘宁的肩膀,说道:“不错,还知道进退。你肯不肯帮我做事,带个官职回家?”
甘宁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除了欺压百姓,还能做些什么?和我们这些山贼水寇有什么分别。”
刘欣摇了摇头,说道:“甘宁,你还小,有许多事情你还不懂。正因为这些人欺压百姓,才更需要有正气的人去担任官职,为百姓说话。你若是愿意,就先随我一起去长沙,若是不愿意,你就走吧,我会送你一包金银,不叫你空手而归。”
甘宁呆立半晌,刘欣说的话他并不太理解,但刘欣对他没有恶意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他的内心天人交战,到底何去何从,难以抉择。
刘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决定。他知道,历史上甘宁直到二十多岁才鄱然醒悟,洗手上岸,奋发读书,后来成为孙吴集团的一员大将。刘欣没有指望甘宁这时候就答应为自己效力,但不能为自己所用则除之而后快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如果甘宁不肯投靠自己,刘欣真会放他走人,送他一包金银,至少也是个交情。
突然听到“扑通”一声。甘宁朝着刘欣翻身跪倒,叩拜于地,说道:“多谢主公不杀之恩,甘宁从此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欣大喜,伸手将甘宁扶起,说道:“好,刘某有你相助,从此无忧矣!”
他这句话是发自肺腑,蔡瑁、张允虽谙习水战,但无领军之能,而其余将领都是马上步下的功夫,现在有了甘宁投效,一定可以建成一支强大的水军。
甘宁站起身来,又道:“敢问主公,我那帮兄弟如何处置?”
刘欣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些人既然是你的兄弟,就交由你来处置吧。他们如果愿意从军,就作为你的亲兵,如果不愿意从军,就分些钱财与他们,叫他们各自回家,买块地安生过日子,不可再出来做贼。”
甘宁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主公!”那些水寇倒有大半愿意跟随甘宁从军。
在这里耽搁了半日,队伍重新上路。甘宁领了他那三条快船在前开路,他们比水军官兵更加熟悉这条水道,哪里有险滩,哪里有暗礁,都是一清二楚,行起来比原先反而快上许多,到了次日下午,已经来到了湘江长沙地段。
船队泊在江岸,刘欣留下部分士兵看守船只,其余人都弃舟登岸。船上也备有轿马,田丰、黄忠两人的家眷以及许老爹都上了马车,又用些大车装了犒赏三军的礼物,一行人迤逦往长沙城而行。
甘宁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虽然刘欣还没有正式任命他官职,但他从刘欣的言语中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到重用,不由显得特别兴奋,接过士兵牵来的那匹骏马,提了大刀,翻身而上,冲在了最前面。
已经看到长沙城了,甘宁还是原先的打扮,骏马奔驰,疾风劲吹,他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传出很远很远。
长沙郡衙的大厅里,田丰、许褚、黄忠三人正相对而坐,在那里聊聊家常。最近,长沙各方面已经逐步恢复正常,他们也渐渐轻闲了下来。临近春节,他们孤身来到长沙,家还安在襄阳,不免都有些思念起家人来。正在此时,有士兵来报,城外发现锦帆贼的踪影。
锦帆贼的名头在长沙这一带也很响亮,刚才甘宁一时兴奋,脱离了大队,冲在了前面。听到他的铃铛声,正忙着进出城门的百姓有认识他的,不由大喊起来,城门处一阵混乱。前段时间也常有山贼袭扰,田丰他们早已司空见惯,黄忠立即带人奔上城头,许褚则点了五百精兵冲出城门,田丰居中策应调度,没有丝毫慌乱。
甘宁见百姓乱作一团,正不明所以,原地勒住战马,犹疑不前。
却见城门处冲出一队人来,当先一员大将,黑面虬髯,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高声喝道:“锦帆贼在哪里?别人怕你,我老许却不惧,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甘宁大怒,一催胯下马,提刀上前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你甘爷爷一刀。”
二马相交,两人便战在一处。许褚当头一刀劈下,甘宁举刀相迎,只听“呛啷”一声,震得他双臂发麻,心中暗道,这黑厮好大的力气!
甘宁、许褚二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刘欣的大队已经赶了上来,赵云慌忙策马上前,高声叫道:“二位且慢动手!”
许褚一眼望见赵云,将甘宁的刀架开,惊喜地说道:“七弟,你怎么来了?快帮我拿下这个锦帆贼!”
甘宁现在一心从良,最烦别人称自己是贼,怒道:“你这黑厮胡说些什么,谁是锦帆贼?我现在是州牧大人手下将官。”
赵云这时已经来到近前,说道:“六哥,你误会了,这位甘宁将军已经投效大哥了。”
许褚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真是一家人不识一家人,甘将军好功夫。”
甘宁哪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住了手,说道:“哈哈哈,不打不相识嘛,将军好大的力气。”
三人一齐大笑。这时,刘欣的队伍也来到他们面前。许老爹在车上看见自己的儿子,不由老泪纵横,掀开窗帘喊道:“仲康!”
许褚一见,慌忙扔了手中刀,滚鞍下马,来到车前含泪道:“爹,你怎么来了!”
刘欣一直呆在队伍中间,这时也打马上前,说道:“六弟,我特地送伯父前来,与你过个团圆年。”
许褚这才看见刘欣,激动地说道:“大哥,你也来了!”
刘欣微笑着说道:“要过年了,来看看你们,元皓、汉升他们呢?”
许褚赶紧道:“刚才听说锦帆贼来了,他们正在城中调兵遣将,我这就去叫他们。”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们一起进城去吧!”
田丰、黄忠得知刘欣亲自护送他们的家小前来长沙,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黄忠才将他的儿子黄叙拉到刘欣面前,说道:“叙儿,快来谢过主公的救命之恩!”
黄叙当真朝着刘欣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刘欣怎么拦都没拦住。年初,黄叙已经被城里的几个医生判了死刑,若不是刘欣恰巧找上门去,带了他请张机诊治,现在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是没过多久,黄忠就被秘密派到长沙,一直没有机会带儿子当面答谢刘欣。
刘欣拉起黄叙,对黄忠、田丰说道:“今天你们几家团圆,大家都高兴些,不要拘泥小节。叙儿不错,听蔡先生说,他在书院很用功,将来一定是个可造之材!”
等田丰等人的家眷都安顿下来,众人重新在大厅落座,刘欣指了指甘宁,说道:“来,我再帮你们介绍位新人,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锦帆贼甘宁!”
甘宁不高兴地嘟着嘴说道:“主公,我已经不是贼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刘欣却知道历史上刘表、黄祖正是因为甘宁是盗贼出身而瞧不起他,导致甘宁转投东吴,赶紧打个圆场,拍拍甘宁的肩膀说道:“不错,是我说得不对,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荆州的将军了!我现在就正式任命你为荆州水军副都尉,全权负责组建、训练长沙水军。”
长沙本没有水军,刘欣说出要甘宁组建长沙水军,事出突然,众人不由都感到有些诧异。
刘欣解释道:“现在荆州水军驻扎在江夏,十分不便,我早就想过另外再建立一支水军。而长沙孤悬江南,与襄阳的联系全部依赖水路,正需要一支强大的水军,甘将军常年在江面上生活,正是组建长沙水军的最佳人选。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这事也不用太着急,你们可以先行考虑,等过了正月再着手筹建,所需经费你们好好测算一下,由襄阳全额调拨。”
田丰最担心的就是组建水军耗费甚多,而长沙人口不多,负担起来比较困难,没想到刘欣早已经将这些考虑好了,不由暗自点头。
甘宁“刷”地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多谢主公厚爱,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许褚笑道:“甘将军武艺不凡,做个水军副都尉那是绰绰有余的。”
甘宁憨笑道:“我的武艺比起你和赵将军来,恐怕撑不过二百回合,没想到主公手下真是人材济济。”
赵云也说道:“甘将军也不用自谦了,你的武艺与我二哥、四哥在伯仲之间,与我们几位相差不大,日后有时间我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甘宁听了暗自吃惊,看来自己引以为豪的武艺,在刘欣手下竟然排名比较靠后,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听文聘说道:“在座的诸位要论武艺,还是汉升最高,在下要屈居末位了。”
黄忠慌忙摆手道:“仲业将军文武双全,却不是以武功见长,没有什么好比的。如果单论武艺,最高深莫测自然是主公了,黄某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