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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乱石兰竹     带着警花闯三国txt下载     带着警花闯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7章 更大的惊喜

    刘欣虽然看不到貂婵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地感觉到握在手心里的柔荑微微一颤,不由笑道:“你也不用担心,夫人她很好说话的。”

    他当然不用担心了,约法三章对他最有利的就是,只要不超过三妻四妾的标准,马芸是不会拦阻他迎娶别的女人回家的。他之所以在貂婵面前要说出需要问过夫人的话,实在是因为貂婵太漂亮了,防止她将来凭借自己的美貌邀宠争胜,破坏了这后院的和睦,因此要将马芸抬出来警醒她一下。

    貂婵小嘴微微一撇,心中嘀咕道,夫人要是好说话,这世上就没有难说话的人了。

    不过,这个想法她只敢默默地放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马芸是大妇,这个年代的大妇在家中拥有绝对的权威,貂婵即使嫁进刘府,也只是妾的身份,不过比丫鬟高那么一丁点,马芸就算找个由头打杀了她,也不为过。

    貂婵自幼在王允府中受的就是取悦人的培训,她现在如愿以偿,这方面的“素养”不经意地便流露了出来,不仅没有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反而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刘欣的话深表赞同。

    刘欣的一双“贼眼”甚是毒辣,她那点小伎俩如何瞒得过去?不过,刘欣也不点破,笑着说道:“貂婵,你可知道,你本来应该会青史留名的。”

    貂婵抬起头,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本来应该?那么依照老爷的意思,奴家现在不会了?”

    刘欣没想到貂婵称呼方面改口得真是快,全然不似其他女孩子还会有那么一些矜持,难怪在原来的历史上,她能够将董卓和吕布迷得神魂颠倒,不论相貌,单是这张甜甜的小嘴,就哄得人不知东南西北了。

    其实,刘欣误会貂婵了。貂婵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训练,她只不过因为得到了刘欣的许诺,心情舒畅,流露出本性而已。如果她想刻意地取悦刘欣,可不会只是这样的表现。

    刘欣定了定神,正色说道:“不错,自从你到了襄阳以后,你的命运就发生改变了。”

    貂婵“格格”娇笑道:“原来老爷还有改人命运的本事。”

    “改人命运?”刘欣不禁想到,确实有许多人的命运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也笑了起来,说道,“貂婵,我确实想改变你的命运,给你一次成名的机会,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却怨不得我。”

    貂婵的脸上突然泛起丝丝红晕,轻咬着红唇,娇羞地说道:“奴家不想成名,只想着能够终身服侍老爷,相夫教子。”

    刘欣听到“相夫教子”四个字,不由心情大好,忍不住放声大笑,说道:“那还真是委屈了你。这样吧,作为补偿,我现在就陪你一起去看望下你义父,也算了了你的心愿。”

    貂婵并没有如刘欣想像中那样惊喜,只是淡淡在说道:“老爷,你等一下,奴家去去就来。”

    只不过盏茶的功夫,貂婵就再次出现在刘欣的面前,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在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过去,貂婵离开州牧府的时候,也会蒙一层白色的面纱,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现在,这层面纱换成了庄严的黑色,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刘欣略微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轻轻笑了笑,说道:“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从州牧府到王允的住处需要经过大半个襄阳城,刘欣自然不会让貂婵走着走,他早就叫人备好了马车。刘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骑马伴着骑车同行,而是牵着貂婵的手一齐登上了那辆马车。随着担任车夫的侯弃奴一声轻叱,马车缓缓驶出了州牧府。

    在驶出府门的一刹那,刘欣明显地感到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不觉皱了皱眉头,叹息道:“这个冬天又有的忙了。”

    貂婵听了刘欣的话,想起马芸、卞玉她们个个能干,祝融更是武艺超群,蔡琰虽不大过问政务上的事情,却也满腹才学,而自己除了跳得好舞,有了一身好皮囊外别无所长,不觉黯然道:“都怪奴家无能,不能替老爷分忧。”

    刘欣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笑道:“这事还真要怪你,却怪不得旁人。”

    貂婵神情一怔,幽幽地说道:“请老爷放心,貂婵绝不做妲己、西施之流,今后在老爷面前再不除下这面纱便是。”

    刘欣忍不住哈哈大笑。

    貂婵被他笑得心慌意乱,连声问道:“老爷,莫非奴家说错什么话了?”

    刘欣把脸一沉,说道:“你岂止是说错了话,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将我比作商纣和夫差!”

    王允当年蓄养貂婵她们这些歌儿舞姬,并不只是为了自娱自乐,还有利用这些女孩子拉拢朝臣的目的。王允除了教貂婵她们练习歌舞以外,还会有意无意地给她们讲一些朝中发生的事情。

    因为要利用这些女孩子与朝中大臣们接触,王允就必须让这些女孩子明白大臣们的手腕,透露这些信息给貂婵她们,也是为了让她们在与大臣接触的过程中有所警醒和防备。但有些事情,王允却不便说明,那就靠这些女孩子自己的悟性了。那些悟性高的女孩子,自然对大臣们看得更透彻一些,自我保护的能力也就更强一些。

    王允蓄养她们,本来就是要将她们送与朝臣们玩乐的,牺牲身体和色相是她们的职责,当然不会保护她们的身体免受侵犯。但是,她们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朝中的某位权臣,直接就有性命之忧。王允蓄养这些女孩子也不容易,自然要提醒她们随时小心应付,好保全自己的性命。

    貂婵自幼在王允府中长大,听过的故事比其他女孩子还要多得多,对于朝中那些大人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些人翻起脸来真的比翻看竹简还要快。刘欣显然也属于这样的大人物,见到刘欣突然变了脸,貂婵这才明白自己这句话确实容易引起歧义,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期期艾艾地说道:“老爷,奴家不,不是这个意思,奴家是……”

    “不要说你不是妲已、西施,就算你是妲已、西施,而我恰恰就是那个商纣和夫差,我也绝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刘欣说完这番话,看到貂婵局促不安的模样,忍俊不禁,又笑了起来,说道,“貂婵,我知道你是担心被别人说成红颜祸水。其实,那只是一些不敢负责任的男人,将自己的失败归罪到女人身上而找出来的借口而已,我刘欣又岂会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你要是在老爷我面前也整天戴着个面纱,那老爷又怎么能够亲到你的小嘴呢?”

    “啊!?”貂婵神情一滞,这才明白,原来刘欣刚才忽然板起脸来都是在逗自己玩呢。貂婵微张着嘴,一时反应不过来,刘欣已经一把掀开她脸上的面纱,粗暴地吻上了她的红唇。顿时,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瞬间传遍了貂婵的全身,令她遍体酥麻,双臂下意识地便缠上了刘欣。

    突然,马车转了个弯,车厢又猛的一颠。这回,刘欣也是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扑,便觉得嘴里有那么一丝咸腥味道,还听到貂婵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刘欣慌忙坐直身子,这才发现,刚才马车颠了那一下,他却将貂婵的薄唇给磕破了,渗出了两粒鲜红的血珠。刘欣没想到自己接个吻而已居然弄出这样糗事,一时无语。

    貂婵善解人意,轻轻抿了抿嘴唇,娇羞地说道:“老爷,奴家没事的。”

    刘欣苦笑了一声,说道:“貂婵,你可知道我刚才说过,今年冬天有的忙了,却是为何事而忙?”

    貂婵刚才猜想刘欣会在她和政事两头忙碌,担心自己成为祸水红颜,却是猜错了刘欣的意思,现在哪敢再猜,连连摇头。

    刘欣轻轻摸了摸貂婵受伤的红唇,又指了指屁股底下这辆一路颠簸的马车,无奈地说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向夫人她们借一辆车过来了。”

    貂婵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欣已经笑了起来,说道:“我打算利用这个冬天的空闲时间,为你打造一辆新马车,以后再出门就不用受这颠簸之苦了。”

    那种新式马车,貂婵从洛阳过来的时候就乘坐过,她也听说是由刘欣亲手打造的。貂婵在州牧府呆了这几年,非常清楚刘欣勤于公事。而她对自己的容貌也十分自信,刚才说不想像妲已和西施那样,就是担心刘欣沉迷于自己的美色而疏忽了政事。现在,她终于明白刘欣为什么会说出“冬天有的忙了”这句话了。打造一辆马车,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刘欣要在这个冬天替她打造一辆马车,恐怕会搭上他所有的空闲时间。

    貂婵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闪烁起晶莹的亮光,樱桃似的小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刘欣呵呵笑道:“你先别忙着激动,等一会还有更大的惊喜。”

第488章 这叫什么事

    貂婵自幼被卖入王允府中,初时也只是与其他女孩子一起唱歌跳舞,后来,王允见她天生丽质、资性聪慧,便重点对她进行培养。那十多年,除了王允之外,貂婵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在貂婵的心目中,她一直是将王允当作长者来对待的。而王允由于貂婵年纪尚幼,也没有急着对她下手,反正她在自己的府中,什么时候想受用一番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因此,貂婵的本性还是非常单纯的。

    历史上,貂婵能够将董卓、吕布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单单是依靠这绝世的容貌就能够办到的。董卓、吕布虽然为人残暴,却也不失为一代枭雄。貂婵除了凭借过人的才智,将一套连环计施展得天衣无缝,还需要有高深莫测的媚惑之术,才能将这两个人的心思牢牢拴住。

    王允不仅一直让人教习貂婵各种舞蹈,也让人传授貂婵一些取悦男人的技巧。但在生性单纯的貂婵看来,这些技巧也只是一些应付男人的礼节而已,毕竟当时,她还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女,对于男女之事还只是懵懵懂懂。

    貂婵之所以能够轻松将董卓、吕布尽皆拿下,是因为她后来已经能够将这些技巧运用自如了。最终令她能够娴熟地掌握这些技巧的,自然只有王允的“言传身教”了。

    从王允蓄养这样一大群年轻美貌的歌儿舞伎就可以看出来,他不仅非常懂得享受,而且十分好色。貂婵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养在府中,他又如何能够放过。貂婵刚刚到了及笄之年,王允便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并且传授给她一些房中之术。后来,王允将貂婵许给吕布的时候,告诉吕布这是他的爱女,而将貂婵献给董卓的时候,却只说是家中的侍婢。因为当时貂婵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自然瞒不过董卓,等吕布将来取了貂婵,貂婵失身这笔帐自然全记到了董卓身上。

    但是,由于蔡琰用一箱白瓷将貂婵从王允府上换出来时,貂婵尚未至及笄之年,王允也没有来得及下手,那时的貂婵依然是个懵懂的少女。如果不是那箱白瓷太过诱人,王允是绝对不会舍得放走貂婵的,就算这样,他还认下貂婵为义女,想要利用貂婵离间刘欣和赵云,给刘欣添堵。

    刘欣刚才一会板起脸来,一会又是哈哈大笑,还来了一番强吻,其实都是在试探貂婵。历史上,貂婵演的那一出,说的好听叫做连环计,说的不好听,就是她利用美色在董卓和吕布之挑拨是非。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文武,刘欣相信他们都不是董卓、吕布那样的好色之徒,并不担心有朝一日,貂婵会离间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何况,刘欣对于女人的态度是“强扭的瓜不甜”,如果貂婵看上了别的男人,刘欣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手,绝对不会强求。刘欣所担心的是自己后宅的安宁。

    从古自今,无论是富豪人家的妻妾之间也好,还是皇帝的后妃之间也罢,都少不了争风吃醋的事情。刘欣当然希望自己的女人们之间能够和和睦睦,通过这番试探,刘欣已经能够确定,貂婵还只能算是个青涩的大姑娘,他也就彻底放心了。连接吻都不会,也只能用青涩这个词来形容了。

    而貂婵,一会惊,一会喜,一会怕,一会被抛上云端,一会又掉落深谷,那颗小小的心脏三番五次地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哪里还敢再问刘欣要给她的更大惊喜是什么了。

    突听车外“吁”的一声轻叱,驾车的亲卫已经在外面说道:“启禀主公,王允家到了。”

    王允已经被贬为庶民,虽然刘欣为了安抚士族人心,仍然会尊称他一声大人,可是飞虎亲卫们却不用顾虑那么多,既然他已经是个庶民,自然直呼其名了。

    貂婵听说已经到王允家了,心中“咯噔”了一下,突然说道:“老爷,我义父他心性颇高,恐怕不会答应去书院担任校书郎一职,万一他当面拒绝,还望老爷不要动怒才是。”

    校书郎实际上就是襄阳书院图书馆的馆长,王允和蔡邕一样,早年都做过东观侍郎,也就是皇家图书馆的管理员,刘欣任命他做校书郎,也算是让他重操旧业了。不过,如今襄阳书院的图书馆比起当年的皇家图书馆来,却一点也不逊色。这里不仅包含了东观的所有藏书,还包含了蔡邕的私人藏书,以及刘欣在四方征战过程中收缴的全部藏书。当然了,书院的藏书现在不再是写在竹简上了,而是由书院的学生逐卷誊抄到了襄纸上,再重新装订成册,既便于管理,也方便阅读。至于那些原版竹简,刘欣已经下令妥善收藏了起来,那些在他眼中,可都是些珍贵的文物。

    王允能够施出连环计,也是有一定真本事的,但是他刚愎自用却是一个硬伤。刘欣也知道王允的心性,让他担任校书郎一职,就是要杀杀他的傲气。不过,刘欣通过试探,知道貂婵还是青涩的小女子,就知道她会真的从内心将王允当作自己的父亲,即使她明白王允认她为义女只不过是在利用她,仍然会像父亲一样对待王允。毕竟她从小是由王允抚养长大,对王允肯定会有非常深厚的感情。

    刘欣已经决定了纳貂婵为妾,自然希望她能够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也就不愿意让她为王允担忧,于是在马车上便临时改了决定,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打算任命你义父做襄阳书院的院副,这样总不算辱没了他吧。”

    襄阳书院的院正是蔡邕,蔡邕是蔡琰的正牌父亲,而蔡琰的身份是妻,貂婵的身份只是妾,王允又只是貂婵的义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让王允来担任襄阳书院的院副,已经算是刘欣的恩典了,这也就是刘欣所说的更大惊喜。

    貂婵果然感激万分,连声说道:“奴家替义父谢过老爷。”

    刘欣呵呵笑道:“你不要急着谢我,还不知道你义父答不答应接受这个任命呢?走吧,下车问问你义父去。”

    其实,刘欣作出这个决定,并不仅仅是为了让貂婵放心,还有他的深意。现在最让刘欣伤脑筋的,就是如何在迁往长安以后继续保持襄阳的繁荣。按照刘欣原来的设想,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襄阳打造成一座娱乐中心,但是貂婵只想为他一人而舞,他又如何能够拒绝貂婵的好意呢?没有了貂婵这个金牌舞者,襄阳大剧院即使建起来,也只会十分普通,效果绝对比不上目前的幻术馆。

    既然大剧院建不成了,刘欣也只有重新考虑方案。所有原计划迁走的机构中,能够留下来的也只有襄阳书院了,只要襄阳书院留下来,依然可以将襄阳打造成科教文化中心。

    蔡邕自然是主持襄阳书院的不二人选,但是他对外孙爱若珍宝,如果将蔡邕留下来继续主持襄阳书院,他一年半载都难得见上一回宝贝外孙,只怕老头儿会急得抓狂。所以,即使襄阳书院不迁走,蔡邕也不能留下来,需要另找他人来主持书院的工作。

    关于襄阳书院院正的继任人选,王允肯定不是最合适的一个,不过,有两点刘欣是可以放心的。一来王允对汉室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而刘欣现在的身份也是汉室宗亲,尽管他的这个身份是冒认来的,但是宗谱上白底黑纸写得明明白白,谁也不能否认,比起刘备的自吹自擂要硬气多了。二来书院自有一套教学规程,院正只不过是主持日程管理,无论谁来担任院正,并不会过多地影响教学效果,真正重要的并不是院正,而是那些普通的教员,这和刘欣对各郡县长官权力的设置如出一辙。因此,让王允来做这个院正也无妨。

    刘欣跳下马车,使劲地伸了个懒腰。对他来说,乘坐这样的马车简直是遭罪,比步行还要难受,难怪许多士族人家出行都是乘坐牛车。刘欣一扭头,却没有见到貂婵,不由转身掀起车帘,笑着说道:“怎么还不下来?莫非这一路颠坏了身子,要不要我抱你下来?”

    貂婵的脸上突然泛起一抹嫣红,她娇羞地低下头,匆匆将面纱重新蒙上,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奴家刚才想过了,义父那里奴家就不去了。”

    刘欣诧异道:“你不去见你义父,难道是担心他看不上襄阳书院院副这个位置?”

    貂婵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义父曾经数度欲不利于老爷,如今他落在了老爷手里,老爷不仅没有杀他,还给他安排了襄阳书院院副这个职司,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他还敢有其他奢求吗?这不关老爷的事,是奴家自己不想见他。”

    刘欣更加奇怪了,自己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她走这一回,到了门口她却又不进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第489章 杞人忧天

    貂婵看到刘欣一脸的疑惑,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老爷想必也知道义父收养奴家是另有目的吧。”

    刘欣自然明白王允蓄养这些女孩子的用意,貂婵很快僦要成为他的女人了,他从来不会欺瞒自己的女人,更没有装着一无所知的必要,于是便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貂婵戴着面纱,刘欣虽然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变化,却可以看到她的耳根也慢慢地红了起来,显然知道了王允蓄养她们这些女孩子的目的令她倍感羞耻。

    只听貂婵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义父对奴家都有养育之恩,奴家报答于他也是理所当然。如今,老爷能够委他以要职,奴家心愿已了,从此与他再无交集。”

    刘欣听貂婵说的决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那是想让自己放心,她再也不会因为与王允之间的义父女关系而受王允的蛊惑,再做出什么不利于刘欣的事情。刘欣一抬脚,已经重新回到了马车上,挥了挥手,吩咐道:“掉头,回府!”

    貂婵神情一怔,连忙问道:“老爷,你不去见我义父了?”

    刘欣颔首说道:“我来这来都是为了陪你,你都不进去了,我进去做什么?不过是宣布一项任命而已,又何须我亲自来做,回去以后我让田大人来一趟就是了。”

    田丰是吏部尚书,官员的任命都是由他负责的,即使今天刘欣当着王允面宣布了任命他为襄阳书院院副的事情,回头还是需要田丰下达正式的文书才能作数。

    前几天在襄阳大街上偶遇王允,刘欣知道他已经没有反抗之心了。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如果刘欣对王允表现得太过热情,令他踌躇满志,说不定哪一天他又会整出什么妖蛾子出来。刘欣今天亲自前来,完全是为了能让貂婵安心,现在貂婵已经想通了,他也没必要再给王允这么大的面子了。

    貂婵还在担心刘欣改变主意,不再给王允官位,听了刘欣后面的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扶着刘欣坐定,又重新解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

    见惯了大世面的刘欣对于美女有相当的免疫力,而且貂婵这张脸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可是在貂婵除下面纱的一瞬间,刘欣仍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貂婵这张脸长得实在有些祸国殃民,刘欣也就默许了她在人前蒙上面纱的做法。

    同样对貂婵的美貌非常熟悉的还有王允。自从那天在街上遇到刘欣以后,王允就一直安静地呆在家里,哪儿也没有去。说是安静,其实一点也不安静,他总是时不时地跑到院门后面向外张望,期盼着刘欣和貂婵能够早点到来。

    等待的日子总是十分煎熬的,好不容易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车帘挑处,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刘欣,王允忍不住一阵窃喜。按理说,这时候王允应该赶紧打开院门,将刘欣一行迎进院落。王允也确实是准备这样去做的,可是,在他的手接触到门环的一刹那,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王允相信,以貂婵的美貌,一定可以将刘欣牢牢拴住,而刘欣能够亲自登门,自然是看在貂婵的份上,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貂婵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他这个义父的。想到这里,王允不由矜持起来,他要站在门后等待,等待刘欣主动上前敲门。结果这一等待,不仅没有等来刘欣上前敲门,反而看见刘欣转身又回到了马车。

    等王允回过神来,赶紧开了门追出去的时候,却哪里还有马车的踪影。王允在忐忑不安中又过了一天,终于迎来了刘欣的任命。对于这个任命,王允的感觉就如同夹了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他却又推辞不得,毕竟书院的院正是蔡邕。蔡邕在刘宏那个年代受到宦官的陷害,被流放多年。但是,蔡邕是当之无愧的大学问家、大书法家、大文学家、大音律家,他的名望远远超过了曾经身居三公的王允,在那个以名望取士的年代,让他屈居于蔡邕之下,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呢?不仅论名望,就算论与刘欣之间的亲近关系,貂婵也比不过蔡琰,蔡琰已经为刘欣生下两儿一女,而貂婵与刘欣之间的关系还不甚明朗。

    但是王允与蔡邕不同,他并不甘心只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而是有着非常强烈的权力欲望。尤其是经历了董卓和曹操两个人先后把持朝廷以后,他对于权力的渴望更是达到了巅峰。不过,在官场浸yin多年,王允非常懂得如何掩饰自己,他只是在家中暗自遗憾了一会,便收拾收拾心情,满面“喜悦”地前往襄阳书院报到任职。他还心存着一丝希望,只要貂婵能够在刘欣面前得宠,他便有翻身的机会,却不知道貂婵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与他划清界限了。

    其实,同样忐忑不安的还有貂婵,她不知道晚上刘欣将这件事情告诉马芸以后,马芸会是什么反应。那个年代的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在州牧府多年,貂婵很清楚马芸在许多事情上都是可以说一不二的,就连沮授、典韦那些人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绝对不会违背她的命令。如果马芸公开表示反对,相信刘欣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睡不着觉的貂婵早早的便起了床,坐到铜镜面前梳妆起来。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那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垂至腰间,她梳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挽不起一个中意的髻儿。

    忽然,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一个梳着双髻,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貂婵姑娘,夫人有请。”

    貂婵抬头一看,认得是马芸身边的小丫鬟郭照,慌忙取了枝银钗插在头上,问道:“敢问照儿姑娘,夫人唤貂婵前去,有何吩咐?”

    郭照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而且经历颇为坎坷,自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只是轻轻一瞥,便发现貂婵的眉宇之间似乎有淡淡的忧愁,不由笑着说道:“姑娘放心,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奴婢先在这里给姑娘道喜了。”

    貂婵听了郭照这样一说,果然笑逐颜开,忙忙地理了理衣衫,跟在郭照后面往马芸院中走去。

    郭照不时地歪着小脑袋,偷偷看向貂婵,忍不住说道:“貂婵姑娘,你长得真好看,比夫人们还要好看。”

    貂婵的心头一紧,她虽然从小在王允府中长大,并没有经历太多的世故,但是从王允讲的那些故事里,她也知道大宅院的女人们之间相互争宠是常有的事,如果郭照这句话传到了夫人们的耳朵,那她今后的日子恐怕就要不太好过了。

    正在貂婵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郭照的时候,却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背着个布包匆匆从她们对面走来。那男孩眉目之间与刘欣倒有七八分相像,正是刘裕。

    郭照在马芸身边侍候,刘裕自然与她颇为相熟。他这个年纪正是最淘气的时候,见到郭照走过来,便停下来张开双臂拦在前面,却一眼看到了郭照身后的貂婵,慌忙扮了个鬼脸,作乖宝宝状,甜甜地喊了一声:“七娘早!”

    貂婵顿时臊得满面通红,正不知所措间,那小刘裕小嘴一张,又说道:“七娘再见,裕儿上学去了。”

    郭照见刘裕走远,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大少爷最是调皮,若不是姑娘在这里,奴婢少不得又要被他捉弄一番了。”

    貂婵再抬头看时,刘裕已经跑得没边了。不过,刘裕喊她七娘,虽然让她又羞又臊,却也让她的内心安定了不少,刘裕肯这样称呼她,至少说明马芸对她并不排斥。貂婵赶紧定了定神,说道:“照儿,咱们快走吧,莫让夫人久等。”

    刘欣是昨天晚上和马芸说起这事的。当时刘裕和马凡两个就在一旁看书,他们两个的目光虽然落在手中的书本上,却一直竖着小耳朵在偷听爹娘的谈话,直到被巧儿拉到厢房去休息,两个人还不罢休,躺在被窝里又嘀嘀咕咕了半晌,结果今天起床便睡过了头,险些误了上学的时辰。

    对于刘欣要纳貂婵为妾,马芸并没有反对,这么多年来,她的思想已经转变了许多。这个时代与她原先那个时代不同,这里没有婚姻法的约束,纳妾是合法合理的事情,她如果拒绝刘欣纳妾,反而显得有些异类,会被人误会成一个妒妇。何况,现在家大业大,靠她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她也确实需要几个贴心的帮手。像现在这样,卞玉管着家里的丫鬟奴仆,蔡琰管着孩子们的教育,朱倩操持着家务,蔡琰照应着几家铺面,祝融训练了一群女卫,整个州牧府井井有条,倒也没有丝毫不妥。

    貂婵虽然漂亮,但马芸却丝毫不担心她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听说刘欣已经决定纳貂婵为妾,马芸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也就是说,当年她与约法三章的最后一个名额就要用完了,再也不用担心刘欣在外面沾花惹草。因为马芸十分了解刘欣的性格,他要么不沾那些花花草草,只要沾上了,他就会想方设法给那些花花草草一个名份。如今一来,也算了断了刘欣的后路。

    说了貂婵的事,又看到两个孩子都已经被巧儿领了出去,刘欣也免不了要将对王允的安排和自己的考虑说给马芸听听,马芸不觉笑了起来,说道:“你啊,真是杞人忧天!”

第490章 浪费了好东西(补更)

    刘欣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是杞人忧天呢?你也应该知道,有许多城市都是由于行政中心的迁移而日渐没落的。”

    马芸不以为然地说道:“等到大多数机构迁往长安,襄阳的没落已经没有悬念。一个国家再大,它也只能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一国的首都。所有的财力、人力、物力以及各种资源都会向那里集中,这是不中避免的事实。就算你把书院留在襄阳,将来它也不可能超过长安的书院。不过,襄阳也不会没落到哪里去,因为这么多年来修建的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都是围绕襄阳城为中心修建的,至少襄阳作为中南一带交通枢纽的中心地位是不会改变的。”

    刘欣默默地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早知道这样,我费那个脑筋做什么,直接将王允打发到一个小郡城做个太守算了,也省得将来襄阳书院迁到了长安,又看到他在面前晃悠。”

    马芸“吃吃”笑道:“你呀,占了人家的女儿,还不许人家在你面前晃悠,真是霸道!这有什么难的,襄阳书院继续保留,将书教的比较好的先生和那些有天赋的学生都迁往长安,给王允留下一个空壳,难道还担心他会教出一帮反对你的学生吗?”

    刘欣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道:“听了老婆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看来为夫今天晚上要好好慰劳慰劳你了。”

    马芸娇嗔道:“谁让你从小不学无术,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唔……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红唇便被刘欣堵了个严严实实,房中传出阵形阵令人耳热心跳的呻吟声、娇喘声……

    貂婵来到马芸房里时,马芸正慵懒地斜靠在一张长椅上,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退去,脖子上淡淡的吻痕隐约可见。可惜貂婵不是过来人,还不明白这些印迹代表着什么意思。

    看到貂婵进来,马芸热情地招呼道:“妹妹,来这边坐。”

    貂婵慌忙道了个万福:“夫人面前哪有奴家的座位。”

    马芸笑道:“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等择了吉日就正式接你进门。不过,这几天你却不能再和老爷见面了。”

    古时候的人多有忌讳,两个新人在入洞房之前是不能再见面的,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亲,所以见了面也是分开的,那便担了“分离”这个不好的兆头,因此索性便不许他们见面。马芸来了这么久,对这些规矩也大略知道了些,她虽然不大看重这些东西,但也只好入乡随俗了。这时候,刘欣与貂婵的婚期仍然未确定,但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也算是一对新人,自然不许他们随便见面了。

    貂婵不仅知道这些规矩,而且对这些东西分外相信,连声说道:“多谢夫人关心,奴家自然遵照,不敢有违。”

    马芸笑着说道:“在家不消夫人夫人的称呼,你只叫我姐姐便是。姐姐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处院落,今天叫你来,是想问一问,这府里可有你中意的丫头,将来服侍老爷,身边没几个得用的人可不行。”

    貂婵当年是孤身一人来到襄阳的,她的情形和朱倩差不多,不像其他几个人,身边都有贴心的丫鬟。其实,马芸也可以直接给貂婵指定几个丫鬟,但这些丫鬟不一定能如貂婵的意,而且会让人觉得是她安插到貂婵身边的。马芸向来大度,索性让貂婵自己在府里挑选算了。

    州牧府里的许多丫鬟本来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因为她们的家主站在了刘欣的对立面而惨遭抄家,这些人才被充作官奴。这些丫鬟大多年轻貌美,待人接物也自有分寸,要想在里面挑几个得用的人出来便不是什么难事。

    貂婵天资聪慧,自然明白马芸的好意,她侧着头想了想,说道:“妹妹对府里的丫鬟并不熟悉,也不清楚她们的脾气禀性,随便姐姐调拨便是。只是,严家姐姐与妹妹甚是投缘,想让她和妹妹一起住,还望姐姐成全。”

    马芸知道她说的是严蕊,不觉一愣,沉吟道:“老爷早就说过,严氏母女都是自由之身,不能算作府里的下人,你要将她们留在身边,却需要问过老爷才行。这样吧,等有机会我和老爷说一说,其他还有什么人你中意的没有?”

    貂婵自从被解除禁闭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严氏母女在一起,关系十分亲密,自己马上就要被刘欣纳为姬妾了,以后出后宅的机会也就很少了,她倒是真心想将严氏母女接过来和自己同住,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听到马芸没有立即答应,不禁有些失望,说道:“别的丫鬟,妹妹确实不甚熟悉,倒是前院有个叫兰妮儿的匈奴姑娘,十分乖巧,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将她赐与小妹做个贴身丫头。”

    马芸也知道这些草原上姑娘虽然是被赵云他们强抢过来的,但是这些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命运倒是逆来顺受,反而比那些犯官家眷更加听话,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差点做了兰妮儿公公的赤乌勒正在大帐中与几个部落首领进行密谈。这几个部落首领都是赤乌勒最要好的朋友,有的是听说赤乌勒从中原回来了前来为他接风的,有的则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有几个则是他特意差人邀请过来的。

    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给茫茫的草原披上了一层银装,而毡帐内却温暖如春,几个大火盆熊熊燃烧着,首领们围坐成一圈,面前放着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

    也罕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他的部落是依附于刘豹的,驻营的地方离这里最远,得到消息最晚,所以也来得最迟。

    在他到来之前,赤乌勒已经将自己在襄阳的所见所闻和刘欣开出的条件讲给了其他首领听过了。等也罕进来以后,赤乌勒只得又将那些情况再讲了一遍。不过,那些已经听他讲述过的部落首领依然听得十分认真,在赤乌勒讲到刘欣开出的条件时,他们听的尤其认真,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也罕听完赤乌勒的讲述,狠狠地咬了一口仍然带着鲜红血丝的羊腿肉,沉声说道:“刘欣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只是有一条,如果咱们再遇上像今年这样的白灾,他们汉人会不会袖手旁观?”

    白灾俗称白毛风,实际上就是雪暴,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面临的一大灾害,如果再碰上草料短缺,不仅牲畜会大量冻死,就连牧民也会冻死冻伤一大批。今冬以来,草原上连降大雪,有些部落的生存已经十分困难了。

    赤乌勒不假思索地说道:“刘大人说了,只要咱们并入大汉,从此便与汉民无异,刘大人对于汉人灾民不遗余力地予以赈济,对咱们自然也不会熟视无睹。”

    因为大雪覆盖了整个草原,也罕这一路过来走得十分艰难,他的部落驻营之地又缺少遮挡风雪的地方,牛羊的损失十分惨重。他已经派人向刘豹求授,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资助,否则部落中的大多数人都将难以撑过这个冬天,只是等了许久,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也就没有得到刘豹的回音,却接到了赤乌勒邀请他前来会面的消息。

    “那好,只要刘欣能够接济我们部落一批粮食,让我们能够挨过这个冬天,我也罕没有意见。”也罕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这漫天的大雪,他们汉人有本事将粮食运到这里来吗?我却有些不信,他不会是在唬弄咱们吧。”

    斛律安伸了个懒腰,说道:“哎,先不说这些。赤乌勒,你把那个什么奶茶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不赶快拿出来让咱们尝尝鲜。”

    他的驻营地北面有一处山坡,恰恰可以挡住大风,这场白灾除了让冬天的狩猎泡汤以外,对他的部落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自然不甚关心。而且,刘欣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能够与汉人平等地进行互市,而不受那些汉**族的盘剥,是几代匈奴人的梦想。斛律安颇有经营头脑,他刚才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一次能够谈妥,他的部落就不再逐水草而居,转而收购牛关马匹贩往汉地,照样可以获利颇丰。他这块驻营地能够躲过白灾,可不是轻易得到的,如果明年来的晚一些,这块地方说不定就属于其他部落了。要是他动手强夺的话,又会触犯众怒。如果他的部落不再迁徙,那么这块风水宝地不就再没有人能够从他的部落手里夺走了吗。

    赤乌勒呵呵笑道:“急什么,大家先再吃几些羊肉,奶茶一会就好,保准你们个个爱不释手。”

    说话间,一队窄袖长裙的匈奴少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上提着一只瓦罐,罐口仍然冒着丝丝热气,毡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诱人的香气,奶香中还夹杂着一种奇特的清香,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斛律安使劲吸了吸鼻子,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说道:“果然好香,不知道喝起来的味道如何?”

    毡帐里鼓噪起来,众人齐声说道:“快快快,先给我倒一碗尝尝。”

    赤乌勒哈哈笑道:“我这茶叶来得十分宝贵,你们每人先尝一小口,若是不喜欢喝就趁早说,免得Lang费了好东西。”

第491章 说还是不说

    赤乌勒说到做到,朝着那些少女使个眼色,少女们会意,果然只给每个人的陶碗里倒了那么一丁点儿。

    草原上的汉子大多性情豪爽,这一点奶茶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更有那性急些的,一仰脖子,早喝了个底朝天,却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在那里连声嚷嚷道:“赤乌勒,你丫的太小气了,再给我加一点撒。”

    赤乌勒很会把握人的心理,如果一上来就给他们斟了满满一碗,说不定他们喝了并不觉得怎么样,而只给他们一丁点儿,才更显出这些奶茶的珍贵,即使不喜欢喝的人也不会说这奶茶不好。赤乌勒看着他们急吼吼的模样,呵呵一笑,冲着那些少女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大家都喜欢喝,那我赤乌勒就请大家喝个饱!”

    少女们得了命令,赶紧提起手中的瓦罐,将一众部落首领面前的陶碗全部斟满,香气顿时四溢开来,令人陶醉。

    那些部落首领们再次端起碗来,也顾不得烫,顶着丝丝热气便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连声称赞,“好喝!”“香!”“真他娘的好喝!”“再给我来一碗!”

    这个奶茶已经与刘欣在襄阳时给呼厨泉他们喝的不同了,当时由于条件限制,刘欣煮奶茶所用的是羊奶,而回到了草原之后,赤乌勒改用马奶烧煮奶茶,结果味道比羊奶还要好上许多,就连赤乌勒自己都按捺不住,每天都要喝上一大碗。

    看到众首领一脸的兴奋,赤乌勒突然将脸一沉,说道:“大家别光顾着好喝,如果不答应刘大人的条件,只怕以后大家再也喝不上这么好的奶茶了。”

    众人心头一敛,毡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赤乌勒并非危言耸听,事实摆在面前,不答应刘欣的条件,就没有了获得茶叶的来源,今后也只能喝奶了,哪里还有奶茶可以喝。

    赤乌勒双手一摆,说道:“所以,咱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答不答应刘大人的条件,而是应该怎样去答应刘大人的条件?”

    也罕站起身来,说道:“将整个匈奴并入大汉,我也罕没有意见,只是於夫罗单于是不会答应的,我相信刘豹也不会答应。”

    斛律安不屑地说道:“他们答不答应是他们的事,当年匈奴能够分成南北两部,难道今天就不能再分吗?我觉得大家应该考虑的是,这六个专营茶叶贸易的名额到底给谁!”

    他的问题也正是大家所关心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到了赤乌勒身上。

    赤乌勒笑着说道:“你们都错了,这里不是六个名额,而是一个名额。蒙刘大人厚爱,我、呼厨泉和孤涂安已经各获得一个名额,剩下的三个名额,我们三个人每人还可以作一个主,所以留给大家的只有一个名额而已。”

    毡帐里除了赤乌勒,还有十六个部落首领,却只有一个名额,这是事关部落未来命运的大事,没有人可以做出退让,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有人先说一句话,但显然都暗自较着劲儿,谁也不想让这个名额旁落别家。

    赤乌勒看着毡帐里一片剑拔弩张,不由摆了摆手说道:“诸位都是我赤乌勒的好友,是我赤乌勒的兄弟,这个名额给谁不给谁,都令我赤乌勒十分为难。所以,我将大家请过来,是有一个折衷的法子要与大家商量商量。”

    听说有折衷的法子,毡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也罕重新坐了下来,说道:“赤乌勒,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办法就快说出来吧,如果能成,我也罕第一个支持你!”

    赤乌勒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这里十七个部落,如果合并成两个大部落,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毡帐里又再次嘈杂了起来。部落之间相互吞并是草原上的常事,合并的情况并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先例。不过,部落合并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由谁来担任合并后的部落首领。如果哪一个部落比其他部落强大许多还好说,可是目前的情况是,这毡帐里的十七个部落实力都相差不多,这种情况就比较微妙了。

    部落首领享有许多特权,如果不是受到匈奴单于和他们所依附的大部落干涉的话,他们实际上就是部落中的皇帝,对于放牧、狩猎、劫掠所得,有着绝对的支配权,甚至可以决定部落中其他牧民的生死。自己的部落一旦并入其他部落,也就意味着首领们放弃了自己的地位和特权。到底是茶叶的特许经营权重要还是部落首领的特权重要,他们需要好好掂量一番。

    赤乌勒一挥手,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的意思是,如果一个部落合并到其他部落,那么部落首领就改任其他部落的长老,依然管理着原先的部落,享有原先的特权,只不过名义上组成一个统一的部落而已。”

    也罕不安地说道:“咱们都是要并入大汉的,这个消息要是被刘大人知道了,他会不会追究咱们的罪过?”

    赤乌勒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件事我们早就商量过了,汉人常说,天高皇帝远,咱们在茫茫大漠之上,刘大人再厉害也管不到这里来。何况,咱们只要不反他,还给他提供牛羊马匹,他又怎么会怀疑咱们呢?”

    斛律安抚掌笑道:“赤乌勒说的不错,咱们这样做,刘大人又如何会得知。咱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於夫罗!”

    这些部落首领当中也有能对这样做会不会惹来麻烦将信将疑,但是既不用失去特权,又可以获得茶叶,这样的好事谁又会拒绝呢?于是,纷纷将议论的焦点转移到了如何对付於夫罗这个问题上。

    赤乌勒冷笑道:“咱们这里有十七个部落,再加上呼厨泉和孤涂安他们联络的人马,要想对付整个匈奴部落固然不行,但是,单单对付於夫罗应该足够了。如今大雪降满了整个草原,各部落都窝在自己的驻营地而不会四处走动,咱们只需约定个时间,悄悄集结人马,对於夫罗的部落来次突袭。而且,呼厨泉已经答应了,只要杀了於夫罗,在他的部落里劫掠所得全归夺得者所有。”

    这后面一句话太诱人了,於夫罗是南匈奴单于,他的部落是南匈奴最大的部落,自然实力也最为强大,但是财物也最多。如果他们联手灭了於夫罗,这些财物就全是他们的了,而且於夫罗部落的牧民也将全部变成他们的奴隶。这种事情过去他们是不敢想的,即使敢想也没有人敢提出来。现在不仅有敢提出来了,还有人敢跳出来牵头组织,再以有备算无备,他们胜算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几番商讨以后,一众部落首领分头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再跟赤乌勒要上一大包茶叶,令赤乌勒心疼不已。

    也罕将茶叶用细麻绳在马鞍上拴好,又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在路上丢失,这才带了三十多个随从,策马扬鞭向自己的驻营地奔去。其实也不能说他们是在策马扬鞭,因为外面都是很深的积雪,再好的骏马也奔驰不起来,行进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步行。不过,草原上的人们习惯了依靠马儿出行,离开了马他们便会不知所措。这样的大雪天,他们一般是极少外出的,即使外出,依然离不开马儿。

    若在平时策马而行,从这里到也罕的驻地只需半日功夫,但是受大雪的影响,也罕来的时候足足走了两天,艰难的行程令那些忠心的随从们也难免心生抱怨。但是,草原上的汉子早就习惯了和各种恶劣的天气抗争,抱怨归抱怨,在赤乌勒的营地休整了一天,吃饱喝足了以后,又重新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不过,回去的路比来时要轻松多了,这并不是因为积雪融化了,而是他们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草原上的人出行没有携带给养的习惯,如果出远门的话,他们就会赶上一大群牛羊,饿了就宰一只羊充饥。但是这样的大雪天,他们是不可能赶着牛羊上路的,而且就这么点的路也没有这个必要。结果他们虽然带着弓箭,却在路上一只鸟兽都没有碰到,差一点就坚持不到赤乌勒的营地了。这次回去,他们可是准备充分,每个人都备了一大包的干肉,足够他们吃上五六天的。

    但是,也罕的心情并没有像那些随从一样变得舒畅起来。他是部落首领,整个部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千多口人的希望都担在他的肩上。他已经决定了与赤乌勒他们一起行动,稍有不慎,便会搭上整个部落数千条性命,他的心情又怎么能够放松下来。

    由于担心路上挨饿,大家都携带了太多的干肉,马儿的负担比来的时候更重了,走得也就更慢了,回到驻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也罕一进营地,就见他的弟弟合木儿匆匆跑了过来,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大哥,刘豹来了。”

    听说刘豹来了,也罕眉头不由的一皱,沉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做什么?”

    合木儿咧了咧嘴,说道:“大哥难道忘了向刘豹求援的事了?刘豹是随着他们一起来的,说是来看看咱们部落受灾的情况,还差人送来了一些草料。”

    草原上的汉子是重情义的,自己的部落依附于刘豹,但是刘豹并没有义务在他们受灾的时候帮上一把。现在,刘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他们急需的草料,那么他是不是也应该忠诚一些,将自己与赤乌勒他们密谋的事情告诉刘豹呢?说还是不说,也罕纠结了起来。

第492章 恶向胆边生

    也罕正犹豫间,就见一个粗壮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正是刘豹。四天前,刘豹就来到了也罕的部落。合木儿不敢说出也罕是应赤乌勒之邀前去赴会,只得撒了个谎,说也罕是去赤乌勒的部落借粮去了。

    刘豹听说也罕去了赤乌勒的部落,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赤乌勒他是认识的,不过是依附于呼厨泉的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还不值得他多关注。但是,跟随刘豹同来的人当中有一个他的心腹,也随着刘豹改了刘姓,取名刘豺。

    这刘豺的性子十分狡诈,和他的名字倒是十分相配,突然附在刘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于是刘豹便在也罕的部落里留了下来。原来,刘豺提醒刘豹,赤乌勒好像跟着呼厨泉一起去了襄阳,并没有听说他们回来向单于复命,也罕这个时候去向赤乌勒的部落借粮,事有蹊跷。

    经过一番折腾,刘豹现在的部落已经实力大损,青壮牧民不超过五千人,顶多只能算是个中等部落,所以,他对依附于他的那些小部落也比以前更加重视了。要是放在以前,也罕的部落受灾就受灾了,他才不会放在心上。而且,要是也罕的部落损失太大,整个部落就会瓦解,许多牧民就会直接并入他的部落,倒反而增强了他的实力。但是,现在不同了,再小的部落对他来说,也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所以听说也罕的部落受了白灾,刘豹才决定亲自来看看。

    隔了老远,刘豹就扯着嗓门大声喊道:“也罕老弟,你可算回来了,叫老哥好等啊。”

    小部落依附大部落就是为了生存,也罕在刘豹帐多年,却从来不敢和刘豹称兄道弟,听到刘豹这样称呼,不禁受宠若惊,慌忙行了个大礼,说道:“王爷折杀也罕了。”

    也罕知道刘豹向往汉人贵族的生活,他们这些依附于刘豹的部落首领为了讨刘豹的欢心,都是以王爷称呼他。

    刘豹果然笑逐颜开,一把拉住也罕的手,说道:“也罕老弟,我在这里一连四天,看到你的部落确实受灾严重。这样吧,你放心,即使你部落里的牲畜都死光了,等到明年开春,我会分你一半的牛羊。”

    草原上的汉子重承诺,即使像刘豹这样的奸诈之徒,说出来的话也少有不兑现的,也罕顿时感激涕零道:“也罕全部落的命都是王爷给的,请王爷受也罕一拜!”

    刘豹却用力握着也罕的手,不让拜下去,笑呵呵地说道:“老弟,那赤乌勒答应借粮给你了吗?”

    他这番话仿佛是不经意间问出来的,也罕根本没有多想,脱口答道:“赤乌勒的部落也没多少余粮了,不过,他答应明年开春会分一些牲畜给我。”

    这是他和赤乌勒早就商量好的说辞,毕竟他作为部落首领,突然离开这么久的时间,总得有个理由才行。

    刘豹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寒芒,他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笑着说道:“这就好,这就好。也罕,这一路上冻坏了吧,快进帐中暖和暖和。”

    这里虽然是也罕部落的驻营之地,但刘豹是匈奴左贤王,他来的时候带了五百多名随行的侍卫,因此在营地外围撩了几顶帐篷。

    冒着大雪赶了几天路,听了刘豹这样一说,也罕强壮的身子也不由有些发冷,想都没想,便跟着刘豹进了帐篷。

    刘豹等也罕坐定,笑嘻嘻地说道:“也罕,赤乌勒和你商量了些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也罕心头一敛,他从赤乌勒那里回来,一路上可没敢有丝毫耽搁,这消息怎么可能如此之快传到刘豹耳朵里呢?

    他们商量的事情如此机密,除了几个首领之外,就连他们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刘豹当然更不会知道了。刘豹刚才只是在试探也罕,因为刘豹知道,呼厨泉出使大汉,至今没有向於夫罗交差,而赤乌勒居然答应了借粮给也罕,说明赤乌勒已经回来了。既然赤乌勒已经回来了,那么呼厨泉也应当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呼厨泉回来以后,不立即向於夫罗汇报他出使大汉的情况,这里面定然有什么猫腻,由不得刘豹不起疑心。

    刘豹看到也罕脸上神色一变,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不由好整以暇地看着也罕,依旧笑嘻嘻地问道:“也罕,刘某待你如何?”

    也罕知道,刘豹这是在逼他币心了,忍不住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却见帐篷里都是刘豹手下的侍卫,足有二十多人,个个手握刀柄,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也罕并不是傻瓜,已经知道刘豹将他请到这个帐篷来是早有准备,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几个字来:“王爷待也罕向来不薄!”

    其实,刘豹待也罕到底是薄还是厚,只有也罕自己心里清楚。也罕的部落本来有三千多青壮,在南匈奴也算得上一个中等部落了,但是在今年关中一战,他的部落损失了一千多人,刘豹回到草原以后,掀起的那场内乱,又让他的部落损失了一千多人,如今只剩下一千青壮,已经沦落成一个小部落了,而这一切都拜刘豹所赐,也罕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有了这些怨恨,也罕才接受了赤乌勒的邀请,冒着大雪,丢下正在遭受白灾的族人,前去与他商量“大事”。否则,单凭他部落拥有三千青壮,即使他与赤乌勒自幼相交,他也不会瞒着刘豹私下里去会赤乌勒。

    其实刘豹率领匈奴大军进入关中,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问题。在原来的历史上,匈奴就是通过汉末大乱之机,在刘豹的带领下,先后应董卓、李傕、曹操等人的征召进入中原作战,结果不仅抢到了大量金帛子女,刘豹还抢来了大才女蔡琰。最为重要的是,匈奴通过这几次进入中原作战,熟悉了中原的路径,并最终导演了五胡乱华的惨剧。

    问题就出在刘欣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导致刘豹错误地选择了对手,结果大败而回,令自己在匈奴内部也开始离心离德,直至威信扫地。

    刘豹很想重新拾回往日的威风,但是他的部落也在这两次事件中损失惨重,只剩下不到五千青壮牧民了。现在,得知呼厨泉、赤乌勒等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刘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他紧盯着也罕,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将赤乌勒他们所谋之事说出来,更待何时?”

    外面冰天雪地,帐篷里也是寒气逼人,也罕的额头上却渐渐渗出了粒粒汗珠,他那不算灵光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

    刘豹是於夫罗的儿子不错,但是於夫罗的儿子并不只有刘豹一个,而且草原上父子兄弟之间为了一场丰美的牧场,都随时有可能自相残杀,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而且,在刘豹从关中逃回草原之后,於夫罗不仅没有帮助刘豹共同对抗须卜骨都侯,反而在须卜骨都侯意外丧生以后,接受了各部落首领的推举,再次登上了南匈奴单于的宝座,并且将须卜骨都侯原先的部落分给了呼厨泉。对于这件事,刘豹一直怀恨在心,他和也罕等人一起饮酒欢歌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流露过对於夫罗的不满。

    也罕想到这里,不由得灵机一动,既然刘豹对於夫罗不满,他完全可以将刘豹也拉下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不过,也罕多了个心眼,并没有将几个部落进行合并,然后共同行使优先贸易权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关系到整个部落的切身利益,多个部落参与进来,就要多分一条财路出去。

    也罕定了定神,施礼道:“不是也罕有意欺瞒王爷,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将王爷牵扯进去。”

    刘豹双眼一瞪,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是我刘豹的人,你都参与了,还会不把我牵扯进去?废话少说,有什么全给我抖落出来!”

    也罕经刘豹这一声吼,不敢再吞吞吐吐,只得将与赤乌勒他们相约一起突袭於夫罗的事情全盘托出,却不敢说起茶叶的事情。也罕只说呼厨泉去了一趟襄阳,见识过了大汉军威,为了整个匈奴的安危,认为实在不能再做出侵扰汉境的事情,又担心单于不答应,所以想对单于来一次“硬劝”。

    硬劝的意思刘豹自然懂得,那就和汉人的兵谏差不多。刘豹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子,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也罕,你在说谎!”

    也罕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想想关于茶叶的事只有他们十七个人知道,就连跟随自己同去赤乌勒部落的那些亲随都不明就地,不禁又有了些胆气,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回王爷,也罕怎敢在王爷面前撒谎,请王爷明鉴。”

    刘豹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哪里是想硬劝,分明是想对单于不利!”

    其实,这番话也是刘豹说出来吓唬也罕的,他并不肯定也罕他们会密谋造於夫罗的反,但是他看到也罕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地方隐瞒着他,便往这方面想了。而也罕之所以目光闪烁不定,只不过是在担心茶叶的事情东窗事发,结果倒让刘豹看出了破绽。

    他们的密谋是要取於夫罗性命的,此时被刘豹当面点破,也罕情知没有退路了,再看刘豹的表情,并不像容易拉下水的样子,不由恶向胆边生,纵身跃向了刘豹。

第493章 求救

    匈奴内部也经常发生部落首领联合推举出新的单于,也罕所说的硬劝於夫罗放弃汗位并不稀奇,但是,如果是对单于不利,那就形同于汉人的谋反,会受到各部落的共同追杀。既然刘豹想到了这一层,也罕只有放手一搏。

    这座大帐里除了他以外,剩下的全是刘豹的人,擒贼先擒王,只有控制住了刘豹,也罕才能闯出一条生路。但是,刘豹早有防备,在他身形纵起的一刹那,也闪身跃向后方。当也罕的双脚落下的时候,刘豹离着他尚丈余的距离。也罕想要再次扑上去已经来不及了,七八个粗壮的匈奴汉子早窜到了他的身边,七八双大手将他牢牢地按在地上。

    刘豹重新走到也罕面前,和言悦色地说道:“也罕,你我是兄弟,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实话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够想想办法帮帮你。”

    也罕一愣,突然昂起头来,说道:“王爷什么都猜到了,也罕无话可说,听凭王爷发落便是。”

    草原上环境恶劣,这里的人们比汉人更加迷信,商议这样的大事是肯定要对天发誓的,而且发得都是毒誓,也罕就算丢了性命也绝对不敢违背。

    刘豹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们除了要对於夫罗不利,还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自己,但这里是也罕的地盘,如果自己抓住也罕的事情被他部落中人知道,他们群起机时攻之,形势极有可能逆转。

    对于大多数性情耿直的草原汉子来说,刘豹绝对算得上是个奸滑狡诈之徒,他考虑的东西往往比其他人要多一些。也罕虽是部落首领,但也罕还有个弟弟,如果他以也罕为人质,也罕的弟弟合木儿极有可能置之不理,指挥部落里的牧民对他们施也强攻,到时候也罕和他刘豹都死了,合木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部落首领。

    刘豹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便觉得也罕已经是个无用之物,随手抽出腰刀,用力一挥,鲜血四溅,喷得到处都是,按住也罕的那七八条汉子更是满身血腥。刘豹沉声说道:“收拾队伍,血洗也罕部落!”

    也罕的部落有千余青壮牧民,而刘豹只带了五百人,但是他们的营帐紧挨着也罕的驻营地,又是以有备算无备,以有组织对付无组织,这么短的距离,那些牧民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刘豹能够将这些因素考虑在内,也算得上有几分本事了。

    刚才也罕被刘豹拉进帐篷的时候,合木儿便带着也罕的随从回到了自己的营地,这些随从也是又冷又累,回到各自的帐篷都是倒头便睡。合木儿刚刚安顿好他们,想去刘豹的帐篷看看也罕,便发现刘豹正在集结队伍。合木儿也没多想,只以为刘豹见过了也罕,准备返回自己的部落去,便打马迎了向前。却见迎面一通乱箭射来,也亏他骑术精湛,慌忙躲闪,肩上还是中了一箭,拨马往回便走。

    刘豹冷笑一声,弯刀一挥,“杀!”,五百名骑兵策动战马,卷起一团雪花,向着也罕的驻营地冲了过去。

    驻营地里并没有多少积雪,正适合战马驰骋,刘豹毫不费力地便从营地这头杀到了那一头。事起仓促,牧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草原上哪怕是一个妇孺,只要拉得开弓,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也罕的营地里有五千多人,原本不会输得这样快,只是他们都习惯了在马上作战,很多人从帐篷里跑出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自己的战马,战斗力已然大打折扣,哪里抵挡得了刘豹骑兵有预谋、有组织的攻杀。

    在草原上生存,活下去是第一重要的事情。面对营地遭受突袭,牧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组织起来进行抵抗,而是赶紧逃走。但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茫茫的大雪,且不说他们还没有寻找到自己的战马,就算有了战马,在这样的雪地里也难以前行。这种情况下,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投降。牧民只是稍作抵抗,便乖乖地集中到了营地的中央。这种部落之间的相互残杀十分常见,只要他们不作抵抗,敌人是不会杀死他们的,但是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都将成为胜利者的奴隶,这也是为什么遇到突袭,他们要设法逃走的原因。

    放弃抵抗的牧民并不再是英勇的战士,刘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傲然地骑在马上,指挥着部下驱赶着这些牧民。战果很快统计出来,只是一个来回的冲杀,也罕部落的青壮牧民就死伤三百多人,另有三百多名准备抵抗的妇孺也被杀死,唯独跑了合木儿。

    刘豹挥了挥手,那些部下会意,舞动手中的弯刀砍向那些受伤的牧民。也罕部落的男女老幼,现在都成了他们的奴隶,很快就要被带回他们的部落,这些受伤的牧民是行军途中的累赘,生性凶残的匈奴人对待他们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一片惨叫声之后,地上又多了上百具尸体。

    奴隶是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原先的夫妻也将被拆散。刘豹的手下明显有些兴奋,目光不停地落在那些年轻女人的身上,寻找着下手的目标。他们不用关心刘豹为什么要发动这场突袭,只要明白自己是这场突袭取胜的功臣就行了,他们有优先挑选奴隶的权力。

    同样感到兴奋的还有也罕部落的奴隶。草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人多谁的实力就更强,就更有能力欺负弱者。因此,草原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他们攻陷一个部落的时候,往往会解放这个部落里的奴隶。也罕部落的奴隶很快就要成为自由的牧民,而且运气好的还有机会将原先的女主人变为自己的女人,他们又怎么能够不兴奋呢?

    刘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自然看不上这点财物和奴隶,也不会中意这里的女人。但是,刘豹从这里面嗅到了一丝机会,他要赶紧向於夫罗密报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真心帮助於夫罗,他需要利用匈奴的内乱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于是,刘豹带着数十名亲信,离开也罕的部落,策马向於夫罗的驻营地赶去。刘豹并不担心也罕部落的那些男女老幼会在押解的过程中逃脱,在这样的天气里,如果他们逃离队伍,无异于自寻死路,何况还有那些刚刚获得解放的奴隶帮着押送,他们逃跑的机会也十分渺茫。至于逃脱的合木儿,刘豹更加不用担心了,一个受伤的人,没有任何给养,甚至没有携带弓箭,想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生存,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等待合木儿的结局,除了冻饿而死,就是葬身狼腹。

    那一箭是扎在合木儿的右肩上,带着倒钩的狼牙箭差一点就贯穿了合木儿的肩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半片身子。不过,寒冷的天气很快便让这些鲜血冻成了冰碜,倒也阻住了伤口,防止了合木儿失血过多。合木儿在雪地里艰难前行了十多里地,终于忍受不住严寒,在马上晃了一晃,栽倒在雪地里。

    突然,一阵剧痛让合木儿从昏迷中惊醒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见几个汉人的面孔在眼前晃悠,他一阵惊慌,想要挣扎起来,结果又昏了过去。当合木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塞在一个奇怪的口袋里,很温暖,却又动弹不得。却听一人说道:“你的伤包扎起来,不要乱动,迸裂了伤口会很麻烦的。”

    这人说的是匈奴话,合木儿听得清清楚楚,便放弃了挣扎,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说话这人只是个通译,他见合木儿醒了过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便见有人匆匆走了出去。他这一次说的却是汉话,合木儿一句都没听懂。

    很快,一个英俊的少年走了过来,那个少年并不十分强壮,却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凌厉的眼神看得合木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少年沉声说道:“我乃是大汉第六军团偏将马超,你是何人?为什么受伤?这里离赤乌勒的部落还有多远?”

    原来,赵云、黄忠接到了刘欣进军的命令,立刻兵分三路,分别由赵云、马超和魏延率领前往呼厨泉、赤乌勒和孤涂安的部落。他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与匈奴人作战,而是提醒这三个部落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在刘欣看来,能够减少自己人的损伤比什么多重要。合木儿匆忙奔逃的方向正是赤乌勒的部落,结果走不多远便摔倒在地,恰巧碰上马超的军队,便将他救了起来。

    现在,各大军团都有一定比例的军医,这些军医也是合格的士兵,但是这些士兵都经过医学院的短期培训,可以进行简单的战场包扎和救护工作。刚才合木儿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就是随队的军医正在帮他拔除肩上的羽箭。因为箭上有倒钩,所以不能硬拔,需要将箭尾剪断,然后从箭头处拔出来,这样造成的伤害才会最小,不过,这样带来的痛感也更加强烈,才会令合木儿从昏迷中痛醒。而合木儿很快又重新昏迷了过去,直到现在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合木儿回答完马超的问话,长叹一声,突然挣起半个身子,哽咽道:“将军救了合木儿的性命,合木儿不敢言谢,还求将军能够再救救合木儿的族人吧!”

第494章 端了他的老窝

    当时,合木儿突然遭到刘豹的袭击,急于逃命,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刘豹为什么会突然向他下手。但是,合木儿可以想像得到,他逃走以后,他的族人会是什么下场,至于他的哥哥也罕,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马超听到合木儿的请求,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下令掉头向也罕的部落进发。马超因为年纪轻,初到第六军团的时候,刘欣不过让他做了普通一兵,因为武艺超群,才被赵云提拔为校尉,如今经过几场战役,立了些战功,已经升任偏将之职了,如果再立几场功劳,他就可以进一步,担任每六军团的副将,地位将和他的父亲马腾不相上下。

    这次领兵进入草原,马超很是憋了一股子劲,要立一场大功。按照刘欣的命令,他们不仅要保护呼厨泉、赤乌勒、孤涂安三个部落的安全,还要尽力拉拢其他的部落。马超是在西凉长大的,知道草原部落的性格,自己这一次如果能够救下合木儿的族人,整个部落必然会一门心思地投效大汉,而他就算立下一场大功了。

    合木儿这时痛楚稍减,又挣起了半个身子,也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一个大木板上,由两匹马拉着在雪地上飞驰。

    那个通译见他四处张望,赶紧将他按了下去,说道:“你老老实实地钻在睡袋里躺着吧,受了风寒就不妥了。”

    合木儿这才知道,捆住自己身子的那个奇怪的布包原来叫做睡袋,因为怕他从木板上掉下来,所以队中的军医干脆将他连人带睡袋一起用绳索绑在了木板上,难怪他行动起来如此困难。

    在合木儿昏迷的这两个时辰,整个队伍并没有停止前进,因此离着也罕部落的驻营地已经有相当距离了。合木儿虽然被按在木板上,但不影响他的头左右转动。他忍不住向两旁看过去,只见许多士兵飞速地从他身旁经过。这些士兵并没有骑马,而是持了两根长长的竹杆一样的东西,在雪地上行走如飞,比战马的速度要快多了。

    合木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地雪地上行进得如此之快。他却不知道,马超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只装备了少量的战马,绝大多数的士兵都使用一种叫做滑雪板的工具在雪地上行走。

    刘欣非常清楚,他将来的主要战场是在北方,而他不想让自己的军队只能在春夏两季在北方作战,所以他要研究出适应严冬作战的各种装备,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滑雪板只是其中一项。

    这次出兵,赵云从第五军团和第六军团中一共抽调出了六万人,分成三队,骑兵和步兵各半。虽然在草原上作战,骑兵更加适合,但那是相对于正常的天气条件来说的。在这样大雪漫天的寒冬,装备了滑雪板的步兵机动性要远远强于骑兵。因此,即使是抽调出来的骑兵,也大多数没有装备战马,而是选择了这种滑雪板。整个冬天,驻扎在西凉的第五、第六两大军团都没有停止训练,其中的科目就包括滑雪板的使用,无论对于步兵还是骑兵,在这方面都没有任何难处。

    除了滑雪板,他们的装备当中自然也少不了便于携带的行军口粮——炒面。现在的炒面又经过了改良,在里面加入了肉干末和蔬菜末,使营养更加全面,能够保证士兵们迅速恢复体力。

    此外,在防寒方面,刘欣也做足了功夫,除了方便携带的睡袋,还给士兵们都换上了特制的“羽绒”夹袄。当年为了提高荆州百姓的蛋白摄入量,刘欣大力推行畜禽养殖,而荆南一带的许多河汊,特别适合养鸭养鹅,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这时候南方的冬天仍然十分寒冷,为了防止孩子们着凉,马芸总给孩子们穿上厚厚的棉衣,让孩子们的手脚都难以伸展。刘欣在一次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后世的羽绒服,又轻巧又保暖。刘欣说干就干,便下令研究院进行这方面的“科研”,这东西并没有多少科技含量,只是耗费些人工而已,几经试验,还真被他把羽绒服给捣鼓出来了,这么好的东西,他自然要将它应用到军队装备上去。因此,这个连草原上最强壮的汉子都有些受不了的严冬,对于驻守西凉的大汉军人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刘豹已经去找於夫罗了,他的手下驱赶着数千名即将成为他们奴隶的也罕部落牧民往自己的部落行进。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说它庞大,并不是因为他们人数众多,而是因为这支队伍中有许多牛羊马匹还有用来搭建帐篷的各种材料,以及一大批的草料。雪地本就难行,再有这么多的累赘,就更不好走了,速度自然十分缓慢。到了傍晚时分,离着刘豹部落的营地还有一半多的路程呢。

    这些人当中领头的是刘豹的一名心腹,为了表示紧跟刘豹,也给自己取了刘姓,叫做刘黑毛,因为他的胸前有一撮浓密的黑毛,便取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那刘黑毛见到天色已晚,也知道在草原上冒雪赶夜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于是便下令就地扎营。

    这道命令一下,周围便乱哄哄地忙碌起来。被俘的那些也罕部落的牧民,如今虽然还没有具体分配给谁当奴隶,但是这些粗重的活计肯定是要他们来完成的。最可怜的是那些年轻女子,她们不仅要和成年男子一样重活,还要不时躲避那一道道yin邪的目光。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这些人的战利品,今天晚上将要遭受到的一通凌辱是逃不掉的。

    即使是草原上最勇敢的牧民,离开了马儿也将无所适从。那四百多名骑兵加上三百多名刚刚获得解放的奴隶不用担心,他们都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挽着弓箭,监视着这些干活的“准奴隶”们,根本没有任何人敢于偷懒。

    今天晚上,最悲惨的还不是那些年轻女子,而是那些被俘的已经成年的男牧民。在回到自己的部落之前,为了防止他们夜间趁机逃跑或者反抗,刘黑毛会下令将他们捆绑起来。刘黑毛当然不会好心在将他们捆在帐篷里,而只会等他们干完活以后,就捆绑在营地外面的雪地上。草原上冬天的夜晚更加寒冷,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刘黑毛对于这些认真干活的“准奴隶”们非常满意,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了那些年轻女子的身上,很快便将目标锁定住一个俏丽的少女,“驾”的轻叱一声,打马向那边走了过去。他已经等不及天黑了,现在就想把那个少女搂进怀里,先过过手瘾再说。

    突然,刘黑毛听得耳后“嗖”的一声,他在马背上长大,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利箭破空的声音,情急之间将头一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刺痛。刘黑毛回过头,正待破口大骂,这周围并没有什么敌人,如果不是哪个家伙不小心射了这一箭,就是有人平时对自己怀恨在心,趁机报复,再不就是还有哪个不开眼的也看中了那个少女,这是要和自己抢女人呢。刘黑毛的嘴张了开来,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而是吐出了一大口血沫,然后便缓缓在从马上栽了下去,一枝利箭自他的后颈处射入,从喉结处穿了出来。

    那七八百名骑手茫然四顾,不知道这两箭是从哪里射来的,甚至有些刘豹部落的骑兵已经开始怀疑也罕部落的那些奴隶里面混有奸细。但是,他们这些疑虑很快便打消了,因为又有无数箭矢破空而来,“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都骑着高大的骏马,围在营地四周,这时便成了最醒目的箭靶,纷纷惨叫着栽了下去,有的人甚至尚数十箭,弄得跟刺猬相似。反倒是那些正在干活的也罕部落牧民,一个个见机得快,全都趴到了地上,竟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过了片刻功夫,那些马上的骑士全成了箭下的亡魂,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箭矢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朝他们放箭,他们也就无从逃遁闪避。有那胆大的牧民从地上悄悄抬起头来,这才看见四周突然出现无数人影,正贴着雪地向这边“飞”过来。确实只能用飞来形容,因为他们的速度比起草原上最快的骏马还要快上许多。那些人从头到脚都裹着一大片白袍,伏在雪地里与白雪融为一色,难怪刘豹的那些手下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现在,这些人在雪地里快速“飞行”,白袍随风飘扬,煞是威风。

    这支能够在雪地上“飞行”的军队自然便是马超率领的那支队伍了,队伍中有懂得匈奴语的通译,对着那些惊魂未定的也罕部落牧民一通喊话,牧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些牧民倒也习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分出一部分人来收拢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其他人继续干活,因为要在这盖满大雪的草原上过夜,没有帐篷可是不行的。

    一会儿功夫,那辆马拉雪橇也带着合木儿来到了这里。马超将合木儿交给他的族人,又问明了情况,得知刘豹已经往於夫罗部落方向去了,不由暗道可惜,狠狠地跺了跺脚,说道:“既然刘豹跑了,那咱们就连夜出发,去端了他的老窝!”

第495章 奇怪的东西

    合木儿心存感激,得知马超要连夜攻打刘豹的部落,慌忙劝道:“草原上的雪夜十分寒冷,就连战马都受不了,将军若要攻打他们,还请明日天亮再行军不迟,请将军三思。”

    马超哈哈大笑,凛然说道:“天寒地冻又当如何?我大汉军人何所惧哉!”

    他这次到草原来就是准备立功的,而且要立一场大功。刘欣确实是个英明的主公,他对于这些领兵在外的主将会给予充分的自主权,还说出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马超现在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力,为自己谋一份大功。

    这里离着刘豹的部落已经很近了,如果他们连夜赶路,也许要不了三更就能够赶到刘豹的部落,一定可以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更重要的是,马超已经得知刘豹并不在部落当中,部落里的人再多,也会群龙无首。

    虽然刘欣在命令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他们尽量不要过多地杀伤匈奴的百姓,但是刘豹却不同,刘欣这次派他们来的时候,特别强调他们要防备刘豹。现在有了消灭刘豹部落的大好机会,马超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错过的。

    大汉军人的军纪是勿庸置疑的,不要说让他们连夜行军打仗,就是让他们连夜集体跳进火坑,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刚刚和那些牧民一起打扫完战场,正准扎营休息的士兵们,听到了马超的命令,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集合完毕,按照也罕部落牧民所指的方向,朝着刘豹的部落出发了。本来,也罕部落的许多牧民得到汉军的解救,都愿意出来担任汉军的向导,但是马超却没有多余的羽绒夹袄给他们穿,也不希望他们刚刚获得自由,又因为耐不住严寒而丢掉性命,便婉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刘豹的部落曾经也是青壮过万的大部落,如今虽然青壮牧民损失大半,但仍有许多妇孺,只要假以时日,依然可以发展成为一个大的部落。即使如此,这个部落也算得上是个中等部落,而且部落里还有八千多名奴隶,这些奴隶当中有男有女,有成年人也有孩童,有匈奴人,有羌人,有鲜卑人,也有汉人。

    若是在游牧的季节,这么多人分散在茫茫的草原上,就像一把沙子撒进了大海,无从寻找。但现在并不是游牧的季节,因此整个部落都聚在了一起,一个家庭便是一顶帐篷,数千个家庭便有数千顶帐篷。这样一个驻营地自然需要非常大的地方,在这月朗星稀的冬夜,映衬着雪地的银光,却也成了十分明显的目标,因此马超派出去的前哨毫不费力便找到了他们的营地。

    装备了滑雪板的汉军,行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当他们将这一大片营地远远的包围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到二更时分,营地里还有许多人在那里走来走去,阵阵喧闹嘈杂的声音不时地传了过来。

    在放牧的季节,这些牧民家庭都是分散居住在草原各处,只有遇到重大聚会的时候才会集中到一起,而这时候也是青年男女们谈情说爱的好时候。而在冬季,整个部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这时候,透过手中的千里眼,马超可以清楚地看到营地中间的广场上就有许多男女围着篝火在那里载歌载舞。其实,马超看不见的是,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还有许多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

    马超深知草原上的这些部落,无论男女,在被俘获之前,都是英勇的战士,如果这些人奋起反抗,难免会对他手下的士兵造成比较大的伤亡。马超手下一共有两万名士兵,有五千人被留在了也罕部落附近,包围这片营地的有一万五千人,即使发动强攻,他也有信心全歼刘豹的部落。

    但是,马超并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因为刘欣多次教导他们,在打击敌人的同时,要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校场上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之类的标语也是随处可见,这些观念早就深深地刻进了汉军将士们的脑海中,所以,马超是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动手的。

    在冬夜中潜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在寒冷的草原之夜,潜伏在雪地里,若是交给一般的军队,那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但这些困难摆在武装到牙齿的汉军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不仅完善的装备让他们可以克服严寒,而且他们平时的严格训练,也让他们有了足够对抗寒冷的意志和体格。这还只是训练了不到一年的新兵,如果按照刘欣的设想,再经过两年时间,这样的军队绝对可以横扫天下。

    到了三更时分,篝火边跳舞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整个营地都安静了下来,而马超仍然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还在等待,等待那个最佳的突袭时机的到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上的明月也渐渐消失了踪影,天色也越发黑暗,马超突然冲着身后的亲兵做了个手势。亲兵赶紧点燃一支火把,举在空中晃了三晃。没多大功夫,另外三个方向也远远地出现一个亮点,在空中晃了三晃,接着,一切又归于宁静,依然漆黑一片。但是,在这漆黑宁静的夜空下,却有无数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朝着这片营地摸了过去。

    马超选择的这个时机恰到好处,这个时候正是人一夜之中睡得最沉的时候,而对于那些在外值守的卫兵来说,却是他们最困最冷最饿的时候。马超从千里眼中已经清楚地看到,营地四周的守卫已经陆续缩进了帐篷,毕竟在他们眼中,马上就要天亮了,这里又是刘豹的营地,难道还有人敢来偷袭不成?

    就在这些守卫一个个打着呼噜进入梦乡有时候,偷袭的人真的来了,而且冲进了他们的营地,砍倒了他们的帐篷。绝大多数的牧民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迷瞪着双眼便钻出帐篷四处张望,结果便挨了当头一刀,除了发出一声濒死前的惨叫,连敌人是谁都没有弄明白。

    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马超便控制了整个营地,士兵们一个帐篷接一个帐篷地挨个搜查,将帐篷里面的人全部赶了出来,集中到营地外面甄别他们的身份。

    昨天晚上在解救也罕部落的时候,马超已经听说了刘豹“解放”也罕部落奴隶的事情,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在发动攻击前就打定了如法炮制的主意。在这件事上,马超比刘豹做得还要彻底。他不仅“解放”了那些奴隶,而且命令那些成年男性奴隶立即从自己原先的女主人当中挑选一个,组成新的家庭,这样一来,刘豹的部落也就面目一新,成了一个全新的部落。至于刘豹部落中所有高过车轮的男性牧民,马超倒不敢杀死他们,因为些人都是战俘,残杀战俘要受到军纪严厉惩罚的。这些战俘大约有四千人左右,都将被押往西凉,充作苦役。

    此时,东方才刚刚升起第一缕曝光,刘豹也从毡帐中走了出来,使劲伸了个懒腰,他的手下正在忙碌在拆解帐篷。草原上的汉子体质强健,露宿也是家常便饭,但要是在这冬夜的雪原上露宿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即使像刘豹这样只有几十人的小队伍,也必须携带着几顶帐篷同行。

    刘豹早上在帐篷里喝了一大皮囊的马奶,又啃了大半条羊腿,现在精神抖擞。这一路上忙着赶路,但他的脑子可没有闲着,虽然呼厨泉他们要对於夫罗不利的事情千真万确,但他当时一激动,把也罕给杀了,现在便没有了人证。

    自从在关中大败归来,丧失了十万匈奴儿郎以后,刘豹便明显地感觉到於夫罗对自己有些不满,在那场内乱中也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如果刘豹就这样空口无凭地将呼厨泉意图对於夫罗不利的事情说出来,他敢肯定,於夫罗一定不会相信他的话,他必须尽快想个办法让於夫罗接受这个事实。不过,离着於夫罗的部落还有三天的路程,他还有足够的时间仔细思量。

    就在刘豹打马上路的时候,他部落中的男女老少也在汉军的押解下开始出发了。这支由获得解放的奴隶以及原先的妇孺组成的新部落将会与也罕的部落合并,而合木儿将成为合并之后的部落首领。至于那些战俘,暂时也将交由合木儿看管,待草原上的事情平定以后,再押往西凉,而马超还需要继续赶往赤乌勒的部落,这才是他此次草原之行的重点。

    到了傍晚的时候,汉军押解着这支新的部落到达了也罕部落的新驻营地,一番简单的交接以后,马超带着两万汉军连夜向赤乌勒的部落赶去。因为这次突袭刘豹部落的行动,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如果不连夜行军的话,恐怕很难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赤乌勒的部落。

    刘豹却不着急,恶劣的天气令战马也是疲惫不堪,他早早的便下令扎下营寨。喝了一口马奶酒,啃了一块羊腿肉,刘豹狠狠地舒了一口气。突然,只见一个手下匆匆走了进来,行礼道:“禀报王爷,小人在马鞍下发现一件奇怪的东西,请王爷看看。”

第496章 先下手为强

    草原上的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马儿便是他们的伙伴和兄弟,因此草原上的人爱马,尤爱好马。也罕的坐骑便是一匹难得的骏马,但还比不上刘豹的那匹雪青马,所以,也罕死后,那匹马刘豹没要,而是赏给了他的亲随。

    这名亲随得了骏马,自然满心欢喜,但昨天晚上是他当值,马鞍是不敢卸下来的,于是今天一到宿营地,他便迫不及待地卸下马鞍,好让那匹骏马轻松一下。

    也罕一直将那包茶叶当宝贝似的藏在马鞍后面,如今马鞍被卸了下来,这宝贝也就现了踪影。那名亲随打开布包一看,不认识。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有股子清香。亲随不敢私匿,巴巴地给刘豹送了过来。

    刘豹接过那包茶叶一看,也不认识。其实刘豹是见过茶叶的,也喝过茶,只是那时候的茶叶都是炒是焦黑,又揉成碎末的一团,与他手里的截然不同,他又如何认得出来。刘豹也将茶叶凑到鼻子底下,一缕清香直沁心脾。

    “好香啊!”刘豹赞了一声,随手抓起一把便往嘴里塞去。却听那名亲随连声阻止道:“王爷,小心!”

    刘豹张大了嘴,停住手问道:“为何?”

    那名亲随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东西来历不明,也罕又藏得这样隐密,只怕有毒。”

    草原上的人自有一种识别毒草的本事,有些毒草闻起来香气扑鼻,然而,不要说人,就算牛羊误食也会中毒,轻则昏迷,重则丧命,那名亲随说这包东西有毒也并非没有道理。

    “有毒?”刘豹沉吟半晌,突然目中精光一闪,非常肯定地说道,“不错,这包东西就是一种大毒草!”

    如果刘欣知道,他辛辛苦苦整出来,准备派大用场的宝贝茶叶竟然被刘豹说成是大毒草,刘欣一定会郁闷的撞墙。事实上,在一千多年后的某一段时间,万里之遥的大英帝国确实将茶叶视为毒草,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戒茶运动。当然了,英国人那样做并不是因为茶叶有毒,而是因为在对华贸易中,茶叶给英国带来了巨额的贸易逆差。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豹就把大家都赶了起来,并且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直到二更时分,看着一个个都冻得受不了了,这才下令扎营休息。那数十个随从虽然不情不愿,可是面对着凶残的刘豹,谁也不敢说出来。结果过了一夜,又是天没亮的时候,刘豹就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有几个随从还想再在帐篷里赖一会儿,刘豹直接就是一通马鞭抽了过去。

    吃了些羊肉,刘豹看到十几个随从正慢吞吞地拆解着帐篷,不由怒道:“都给我住手,全体上马,出发!”

    众随从都是面面相觑,冬天的草原寒冷彻骨,如果不携带帐篷,万一晚上赶不到於夫罗的营地,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将被活活冻死。有几个随从赶紧上前劝道:“王爷,咱们大家一起帮把手,动作快点,还是将帐篷带上吧。”

    刘豹双眼一瞪,说道:“不想冻死在这雪地里,就赶紧上马,谁要再磨磨蹭蹭,我先斩了他!”

    每一顶帐篷拆解下来都是一大堆的材料,光是毛毡就得两匹马来驮着,这些材料十分沉重,地上本来就满是积雪,马匹再一负重,速度更慢了。刘豹恨不得插翅飞到於夫罗的部落,哪里愿意再这样慢悠悠地赶路。

    不过,刘豹的这道命令倒颇有点破釜沉舟的味道,数十个随从都明白,如果不能在天黑前赶到於夫罗的部落,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法抵挡的寒冷。这样一来,队伍前进的速度更快了,所有人都不要命地催赶着战马,愣是将抵达於夫罗部落的时间提前了半天,在黄昏时分便到了於夫罗的驻营地。

    於夫罗已经日渐老迈,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而每个冬天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前些日子,汉军血洗数十个匈奴部落的事情让他烦心不已,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又受了些风寒,竟尔病倒在榻。听说刘豹前来求见,於夫罗皱了皱眉头,说道:“让他进来。”

    刘豹慌忙挑起帐帘走了进来,这顶帐篷明显地比其他帐篷要大上三四倍,尤其是那处金色的帐顶最让刘豹心动。这是匈奴的王帐,匈奴草原上没有城市,王帐所在之处就算是匈奴的王庭了,相当于汉人的都城。刘豹多么渴望这顶王帐能归自己所有啊。

    於夫罗看到刘豹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心中不悦,说道:“刘豹,外面大雪纷飞,你不在部落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刘豹收敛心神,行了个大礼,说道:“回单于,孩儿探知一件机密事情,特来禀报。”

    於夫罗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情,对他的话并不十分相信,迟疑了片刻,还是坐直了身子,挥了挥手。一直在旁边伺候的两名匈奴少女识趣地躬身退出了大帐。

    刘豹上前一步,说道:“禀单于,孩儿得到消息,呼厨泉联合赤乌勒、孤涂安,想要造反!”

    说实话,相对于刘豹,於夫罗更信任呼厨泉一些,他“哼”了一声,说道:“刘豹,我知道当初没有将须卜骨都侯的部落并给你,你心怀不满,却也不能信口胡说。呼厨泉他们是奉我的命令出使大汉的,至今都没有回来,如何造反?”

    刘豹早就知道於夫罗不会相信他的话,笑着说道:“单于派呼厨泉他们出使大汉,可他们已经回来多日了,却不来向单于复命,就凭这一点,便可以断定他们已经暗存异心。”

    於夫罗一愣,说道:“你如何知道他们已经回来多日?”

    刘豹从怀里掏出那包茶叶,双手呈到於夫罗的面前,说道:“单于请看,这件东西你可见过?”

    於夫罗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却不认识这布包里的是什么东西,木然地摇了摇头。

    刘豹将茶叶放在於夫罗面前的短几上,嘿嘿干笑两声,说道:“这便是呼厨泉他们从大汉带回来的毒草,他们想要对单于和我下毒,幸亏被我识破,这才急急地赶到这里来。”

    於夫罗年轻的时候也是匈奴数得着的英雄人物,所以他才会第二次被各部落首领推举上单于之位,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於夫罗对死亡反而越来越惧怕了。听说放在他面前的是毒草,於夫罗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一缩,问道:“这东西从何而来,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刘豹将也罕的供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还煞有介事地说道:“当时也罕的部落受灾,我便送了些草料和牛羊给他,他便请我喝酒,却悄悄地将这些毒草放到酒怀里,若不是一旁的婢女拿错了酒盏,被毒死的就是我了。”

    草原上小部落依附于大部落是为了生存,但是这种关系并不太紧密,有许多小部落也会转投其他大部落,这也十分正常,一切都决定于依附于谁对自己的部落更加有利。原先的大部落虽然会因为小部落的离去而心生不满,却也不会阻拦,更不会做出仇杀的事情,这就是草原上的规矩。

    於夫罗不禁沉吟起来。也罕是依附于刘豹的部落首领,无论也罕的部落是继续依附于刘豹,还是想转投其他部落,刘豹都没有理由对也罕动武。从这一点看来,刘豹的话倒有几分可信。更重要的是,以於夫罗的经验,眼前这包“毒草”确实从来没有见到过,显然是来自于中原。而也罕应该是没有机会前往中原的,那么这包“毒草”极有可能真的是呼厨泉他们从大汉带回来的。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呼厨泉他们出使大汉归来,居然没有立即向自己复命,这里面肯定有鬼。

    刘豹看到於夫罗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起了作用,不由上前一步,说道:“单于,事不宜迟,应该早作准备。”

    於夫罗叹了口气,说道:“那么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刘豹压低声音说道:“主动出击!”

    刚刚那场内乱才平息了没几天,这眼看着又要引发一场内乱,放眼整个南匈奴,也就那么点人口,再折腾几回,眼看就要被折腾光了,於夫罗心中犹疑不定,说道:“只是我年纪大了,又在病中,拉不开弓,纵不得马。”

    刘豹一拍胸脯,说道:“孩儿愿为先驱!王庭有精兵万余,我部落中尚有五千青壮,再从其他部落征召一些人马,对付呼厨泉这个小人足够了!”

    现在整个南匈奴也不会超过十万青壮牧民,於夫罗、刘豹再加上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小部落,便可以凑出三万人,占了整个匈奴兵力的三成。而赤乌勒、孤涂安本来就是依附于呼厨泉的小部落,他们能够引入的外援有限,毕竟做这种事情不能大张旗鼓,所以,他们能够聚集起来的兵马不会超过两万人。这样一来,刘豹和於夫罗这一方还是大有胜算的。

    於夫罗犹豫再三,终于狠了狠心,说道:“如此也好,我便将全部人马都交给你指挥,通知各部落的人,五天之内赶到这里集结!先打败呼厨泉,其他人就好办了。”

    刘豹没想到如此顺利地便拿到了王庭的兵权,不由松了口气,又行了个大礼,说道:“单于英明,我等就该先下手为强!”

    此时,在赤乌勒的大帐里,马超也说出了同样一句话:“先下手为强!”

第497章 第三条路

    几乎在刘豹赶到於夫罗部落的同时,马超也赶到了赤乌勒的部落。赤乌勒是认识马超的,而且深深地被马超的武艺所折服,又看到了合木儿交给马超的也罕部落信物,由不得赤乌勒不信。

    得知也罕已死,自己与也罕他们的谋划肯定泄露了出去,赤乌勒更是铁了心要投靠大汉做一个顺民。而马超是大汉的将军,那就是大汉的官员了。赤乌勒是民,马超是官,马超的话他又怎敢不听?既然马超说了要“先下手为强”,那就先下手为强吧。

    当下,赤乌勒立即安排了几个向导,领着马超的人马向於夫罗的驻营地进发,他自己则派了一些人赶往呼厨泉的驻营地报信,又派人去他所联络的合木儿等十七个部落,请他们提前发兵来这里集结。

    马超这一次没有拒绝赤乌勒为他安排向导的好意。上一次不需要合木儿安排向导,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要来赤乌勒的部落,对这里的路径事先已经作了一定的了解,现在前往於夫罗的部落,却是计划外的行动,有向导同往,不仅可以避免走岔路,还可以了解其他关于於夫罗部落的重要情况。

    凡事有利有弊,向导的加入也尽然会拖累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因为积雪太深,战马不能快速奔驰,速度比起步行来实在好不到哪里去。滑雪板虽然能够提高速度,马超也不介意让出几副提供给向导使用,但是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确实操纵不好那玩艺儿,到时候不要速度没提起来,倒将几个向导摔得七荤八素,反而误了大事。

    既然速度快不起来,马超索性向赤乌勒提出来借一些马匹。匈奴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一身精湛的骑术,赤乌勒的部落里自然有不少好马。但是马超借这些马匹并非为了骑乘。他的部下也有不少骑兵,不过,大汉的骑兵都习惯了配备马镫的战马,赤乌勒提供的这些马匹他们虽然也能驾驭,但是由于骑术水平的关系,对他们战斗力的提高并不大。他向赤乌勒要来这些马匹,是用作驮运粮草的工具。

    这次汉军冒着大雪进入草原,携带的给养就是马芸“发明”的战备粮——炒面,但是,每个士兵能够携带的炒面数量是有限的。因为这些炒面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却价值不菲,以刘欣目前的经济实力,即使能够让士兵们天天都吃炒面,也没有这个必要。现在,行军的速度减慢了,行军在天数也就随之增加,马超他们携带的炒面就不够吃了,所以需要向赤乌勒购买粮草。

    游牧民族的粮食就是那些牛羊,若是平时行军,他们就跟着牛羊一起出发,饿了宰杀牛羊充饥。但是现在大雪覆盖了草场,加之气候严寒,是不可能赶着牛羊一起上路的,只能将大批牛羊宰杀掉,带着牛肉羊肉出发。不过,寒冷的天气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这些牛羊肉会坏掉。

    赤乌勒的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一下子供养一万五千人的口粮还是非常吃力的。但是,赤乌勒明白,如果不能击败於夫罗,他这样一个小部落就会被於夫罗和刘豹的人吃得连渣都不剩。赤乌勒咬了咬牙,下令宰杀掉全部落一半的牛羊,供给马超作为军粮。

    马超看到赤乌勒一副肉疼的模样,笑了起来,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牛羊我已经让人登记了数目,等到安定下来,我家主公会照价补偿给你们的。”

    游牧民族的牛羊就如同农耕民族的田地一样重要,一半的牛羊宰杀掉了,再经过这个寒冬的消耗,赤乌勒的部落可以说是元气大伤,甚至比也罕遭遇的白灾损失还要厉害。听马超说到可以对他们照价补偿,赤乌勒心头一喜,正要道谢,突然想起马超不过是大汉军中的一员偏将,不禁又踌躇起来,说道:“马将军,这么多牛羊可不是个小数目,你能做得了主吗?”

    马超哈哈大笑道:“我家主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点儿主本将军还是做得了的。”

    现在,马超简直爱死刘欣说的这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如果没有这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赤乌勒的部落里,哪里有机会端掉刘豹的老窝,现在又怎么可能将主意打到於夫罗的头上。

    历史上确实有不少名将都敢于做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举动,但是像刘欣这样,主动交代自己的部下在关键时刻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刘欣这样做有他自己的道理,这个年代信息的传递十分缓慢,即使像刘欣这样大力发展驿站交通,并且开始大量训练信鸽,但是仍然不能保证信息情报的及时传递。而战场形势往往瞬息万变,如果不给统兵将领也充足的自主权的话,就会贻误战机。

    不过,刘欣这样做也是承担着很大风险的。如果这些将领刚愎自用,错判了形势,往往会导致全军覆没。或者哪个将领突然生了野心,也有可能拥兵自重,不听调遣。

    因此,刘欣在决定领军主将的时候,总会再三斟酌。而且他对各大军团进行轮训、换防和裁撤老兵,统一召募分配新兵,通过各种办法提高士兵们作为大汉军人的荣誉感,提高军人待遇,优待军人家属,这一系列制度的实行都是为了防止军队变成某些将领的私兵而做的铺垫,确保军队永远忠于国家。正因为有了这些前提,刘欣才敢于主动下放军队的权力,否则,没有制度的约束,即使现在这些将领全部忠心耿耿,谁又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几个野心家、阴谋家呢。

    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马超谢绝了赤乌勒让他们再休息一晚的请求,下令大军立即出发。有了大量的马匹和辎重跟随,连夜赶路肯定不行了,不过,为了赶时间,马超也是抱着能多走一刻是一刻的心态,争取能早点到达於夫罗的部落。

    其实,马超这样着急,是打着他自己的小九九。马超并不像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性情急躁,其实他也很懂谋略,也颇有领兵之能。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刘豹去了於夫罗的部落,当然能够推断出於夫罗很可能要对呼厨泉、赤乌勒和孤涂安三个人动手。而这三个人当中,呼厨泉的实力最强,只要击败了呼厨泉,另外两人根本不值一提,即使他们联络到一些小部落,也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马超可以肯定,於夫罗动手的对象一定会锁定在呼厨泉那个方向。

    这次汉军进入草原是兵分三路,领军前往呼厨泉部落的是赵云。马超知道,以赵云的身手,如果於夫罗前去攻打呼厨泉的部落,肯定会大败而回。那样一来,立下首功的就是赵云了。虽然他现在也全歼了刘豹的部落,但是与於夫罗相比,一个是匈奴单于,一个只是左贤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马超一心要立大功,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要抢在赵云前面对於夫罗予以痛击。

    然而,草原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从傍晚开始,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这雪越下越大,四周白茫茫一片,就连那几个向导都辨不清方向了。虽然马超带着指南针,但是那些向导是依靠草原上的特征地形来判明方位的,光知道东南西北,对那些向导来说根本毫无用处。而马超手上又没有比较详细的地图,也没有办法依靠指南针决定前进的方向。于是,大军只得原地驻扎了下来。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而草原上的积雪又深了两尺。马超看着疲惫的士兵,心中焦急不已。虽然这一天一夜没有赶路,可是士兵们并没有闲着。

    他们这次进入草原,只携带了很少的帐篷和战马,士兵们都是钻进睡袋休息的。但是,这场雪下得太大,如果钻进睡袋躺下的话,大半夜的功夫,就会连人带睡袋被雪埋起来。所以,士兵们只能轮流休息,没有轮到休息的士兵除了警戒,还需要不停在清扫营地里的积雪,由于雪一直不停地下,这个工作量实在大得惊人。

    现在,摆在马超面前有三条路可以供他选择。

    第一条路是退回赤乌勒的部落。由于他们是临近黄昏才从赤乌勒的部落出发的,虽然他们到了很晚才扎下营寨,但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他们走得并不快,这里离赤乌勒的营地也不过三十多里地而已,退回去并不困难,这也是最稳妥的一条选择。

    第二条路是原地扎营,等雪停了再继续前进。睡袋虽然是极好的行军装备,但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却远远抵不上帐篷好使。赤乌勒虽然也送给了他们一些搭建帐篷的材料,加上他们自己原先携带的帐篷,也仅够容纳三四千人,而且许多帐篷还必须用来存放草料。这样一来,绝大多数的士兵还只有在睡袋中休息。睡袋有个致命的弱点,一旦淋湿了,就会失去保暖效果。只要他们继续在大雪里呆下去,这些睡袋被淋湿只是早晚的事情。

    马超咬了咬牙,决定选择第三条路。

第498章 他们要反抗

    第三条路便是冒着大雪继续向於夫罗的部落前进。这是一条相当冒险的选择,比留在原地继续扎营还要危险。

    因为雪下得太大,徒步或者骑马都十分艰难,唯一适合的只有使用滑雪板。但这样一来,帐篷以及从赤乌勒那里要过来的牛羊肉肯定没法携带了,那几个向导由于不会使用滑雪板,当然也就不能与他们同行了。

    马超已经管不了那许多了,在他的脑海里,立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一切都是为了立功,只要能够立下这场首功,再大的险他都愿意去冒。

    不过,马超还没有完全冲昏头脑,他清点了一下士兵们随身携带的战备粮炒面,然后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将手下的军队分成两拨,五千人随他一起向於夫罗的部落前进,另外一万人返回赤乌勒的部落。

    只用五千人,就想攻占於夫罗的部落,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马超没有其他办法,因为他们的炒面不多了。利用滑雪板作为代步工具,固然可以让士兵们在雪地上快速奔行,但是也有一个弱点,就是不能携带太多的负重。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炒面这种方便食品就成了他们最好的给养了。现在,这一万五千名士兵还余下五天的口粮,马超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带领大家在五天内找到於夫罗的部落。并且单单找到於夫罗的部落还不行,还必须一举将他们攻陷,否则,他和他的将士们都将因为粮尽而活活饿死在这雪原上。

    马超权衡再三,决定将三个人的炒面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可以支持十五天,当然参加行动的人数也就减少到了三分之一,这已经是相当稳妥的办法了,至于能不能以五千人攻破有一万多青壮牧民的於夫罗部落,那是以后再考虑的事情,马超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於夫罗的部落所在。

    那几名向导还算称职,他们听说马超有分兵前往於夫罗的部落,略微商量了一会,向马超指了指於夫罗部落的大致方位,马超依靠指南针校准了一下,将方向定在东偏北二十度的样子。

    一切准备妥当,马超下达了休息的命令。留下来准备返回赤乌勒部落的士兵知道马超此去将面临一场十分危险的战斗,都非常自觉地将仅有的帐篷让了出来,给这些临近出征的士兵一个最好的休息机会,而他们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担任起护卫的任务,保证那五千名士兵都可以睡上一个好觉。

    天亮了,出征的士兵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征程。这时,汉军平时的良好训练便显现出作用来,虽然主将已经离开,但是剩下那一万人的军队,在几名校尉的指挥下,仍然有条不紊地扎营、开拔、撤退,在两天以后,顺利地返回了赤乌勒部落的驻地。

    马超带着五千名士兵,撑着滑雪板,在指南针的指引下,整整走了两天,并没有看到於夫罗的部落,甚至连一个牧民都没有碰见。这样恶劣的天气,牧民们自然都会呆在自己的营地里,马超他们碰不上也实属正常。但是,碰不上牧民,马超就没有办法问路,也就没有办法修正自己前进的方向。

    不过,马超并不担心。於夫罗是南匈奴单于,他的部落是南匈奴最大的一个部落,拥有一万多名青壮牧民,几乎占到整个南匈奴的十分之一强。这样一个大部落,他们驻营地的规模一定要比刘豹的部落大上不止一倍,应该十分显眼。马超有千里眼,虽然大雪降低了能见度,但是他相信,只要那几个向导指的方向不错,他应该可以发现目标。

    令马超诧异的是,他带着队伍一连走了五天,居然没有碰上一个部落,这让一直信心十足的马超也犹豫了起来。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决定了选择这条道路,马超就不会退缩,只有一往直前。

    幸好,这时候雪渐渐小了下来,马超赶紧拿出千里眼四处观察,终于发现在东方隐隐约约有一大片帐篷,那里应该是某个部落的驻营地。马超心头一喜,手中铁枪朝着东方一指,士兵们立即掉了个头,顺着他枪指的方向滑了过去。

    在雪地上穿行,滑雪板的速度是无与伦比的,从马超在千里眼中看到那片营地,到大军滑到近前,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离营地越来越近,马超做了个手势,所有的士兵都趴了下来,白色的披风覆在身上,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营地里的人即使看向这边也发现不了。

    要不要对这片营地发动突袭呢?马超突然纠结起来。刘欣给他们的命令里说得很清楚,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呼厨泉、赤乌勒和孤涂安这三个部落的安全,其次便是设法对付刘豹,如果於夫罗出面阻拦匈奴部落并入大汉的话,也可以对於夫罗进行打击。同时,刘欣也提醒他们,匈奴内部现在分化严重,有的部落是追随於夫罗和刘豹的,有的部落是支持呼厨泉他们的,一定要区别对待。其实,刘欣还不知道,不仅於夫罗与呼厨泉兄弟之间,就连於夫罗与刘豹这对父子之间也已经是矛盾重重了。

    眼前这支部落的规模并不大,看上去里面的青壮牧民不会超过五百人,可是马超却没有办法分辨出他们是属于哪一方的,万一他们是支持呼厨泉的部落,那就不能对他们进行打击了。但是,不打击他们,马超就找不到人问明於夫罗部落驻营地的方向和大致距离。

    马超不由又想起刘欣说过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管他是敌是友,先控制住这些人再说。随着马超的一声令下,五千名汉军士兵突然从雪地上跃起,飞速地向那处营地滑了过去。

    现在雪势渐小,营地里已经有不少人走出帐篷,开始清扫营区的积雪。部落里的人们都非常清楚,及时将营区里的积雪清除出去,不仅可以方便营区里的人进行各种活动,还可以在营区外面筑起几面雪墙,阻挡风雪的侵袭。

    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平时都非常警惕,尤其是这样一个小部落,更需要十分谨慎,才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直至慢慢发展壮大,如果他们思想松懈,即使能够逃过自然灾害,也很有可能会被其他部落吞并掉。所以,马超率领的汉军离着营地还有两箭多地的时候,就已经被营地里的人发现了。

    马超当然也可以等到夜幕降临再接近营区发动突袭,就如同他在攻打刘豹部落时所做的一样。但是,马超没有这样做。他已经在雪原上转悠了五天,他没有时间继续耽搁下去,他必须尽快确定方向,谁能保证於夫罗在这五天有没有采取行动呢?说不定於夫罗已经冒着大雪朝呼厨泉那里进发,那样一来,他的这场首功唯有让与赵云了。

    那个部落里的牧民,突然看到数千人卷着雪花,如飞一般地向他们冲了过来,都愣在那里,谁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在雪地上如此快地奔行,而且这些人好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他们居然事先没有发现一点动静。

    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他们习惯于利用马蹄引起的振动来判断敌人的人数和距离,但是,面前这些人虽然在雪地上行走如飞,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这种愣神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很快便有人转身朝着帐篷跑了过去。这些人并不是逃跑,而是习惯性地去拿自己的弓箭,牵自己的骏马。

    马超久居西凉,对于这些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性非常熟悉,一见到那些牧民的反应,便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立即拔下背上的短投枪,用力掷了出去。马超的力气本来就大,而滑雪板在雪地上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过战马在草原上奔驰的速度,短投枪去势甚急,直接从一个牧民身上穿了过去,直接插进了一顶帐篷。帐篷里面,一个匈奴妇女听到外面慌乱的脚步声,正要出去探问究竟,不提防那柄短投枪直贯过来,正戳在她的胸前,巨大的惯性带着她的身体一直向后退去,竟将整个帐篷拉到在地。

    被马超带在身边的这五千名士兵,全部都是第六军团的骑兵,每个人都背着五柄短投枪,这是他们的杀手锏,即使没有骑马,他们也都带在身边。看到马超投出了第一柄短投枪,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纷纷拔出背上的投枪扔了出去。

    有了滑雪板带来的高速度为基础,五千人一齐投出短枪,威力更是大得惊人,“嗖嗖嗖”的声音比弓箭要响上许多倍,听得人心惊胆战。只片刻功夫,这片营地里便插满了短投枪,不少匈奴人来不及躲避,直接被钉在了雪地上,殷红的鲜血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桃花。

    马超和他的士兵们在投出短枪的同时,并没有减缓前进的速度,滑雪板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接冲到了这处营地的边缘。营地里有一些幸存的匈奴人已经翻上了马背,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只要他们能够拉开手中的弓,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他们不想坐以待毙,他们要反抗。

第499章 怎么走?(补更)

    游牧部落精于骑射,在无边的草原上纵横驰骋,拥有超强的机动性,在遇到敌人的时候往往选择“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的策略,这也是当年汉武帝虽然大败匈奴,却不能将他们斩草除根的主要原因。但这并非游牧部落最大的优势,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全民皆兵,就像眼前这个只有五百青壮的小部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迅速动员起两三千能战之“士”。

    这时候,那两三千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能战之“士”已经纷纷跃上了马背,在骑上马背的瞬间,他们就恢复了草原儿女的自信。很快,他们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因为经常有人活动,他们驻营的地方并没有多少积雪,应该是适于战马驰骋的,但是,营地里到处都插着短投枪,好像一个个小木桩似的竖在那里,战马回旋的空间很小,更不要说奔跑了。如果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便会想方设法冲出营地,广阔的草原才是他们真正的天地。不过,现在不行了,营地四周全是厚厚的积雪,马儿根本迈不开四蹄,情况不会比营地里好上多少。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他们的敌人却如幽灵一般在营地四周的雪地上来回穿梭,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身影。这些匈奴人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够在雪地上行走如飞,只能感觉到他们手臂轻抬,便有如蝗的飞矢射了过来。这些匈奴人骑在马上却成了最好的靶子,许多人躲闪不及,纷纷坠落马下。

    在草原上,让自己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眼见着不是敌人的对手,又远处可逃,匈奴人的第一选择便是跳下马儿,匍伏于地。既然打不过,又逃不掉,那就投降好了,只要能够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马超对这些游牧部落的习性情况非常熟悉,所以他才没有下令士兵们立即冲进这片营地厮杀,而是在外围用特制的短弩对他们进行射杀。其实,抛开训练和装备的因素不论,单在人数上,五千名汉军就超过了这个部落人口的总和。

    这种短弩是研究院开发出来专门供骑兵使用的。无论多么精于骑射的士兵,在拉弓的时候都必须双臂用力,虽然装备了马镫可以使骑士的双手解放出来,也只是让且骑且射变得更加简单而已。但是,这种短弩只要事先装上了铁矢,便可以单手操纵,马芸还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给这种短弩设计了类似于枪械的保险,可以避免预先装好铁矢的短弩发生“走火”。美中不足的是,这种短弩一次只能装填一枝铁矢,再次填装铁矢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因此,两次射击之间的间隔比使用弓箭要长上许多。当然了,所有的大汉骑兵都装备了三种“远程武器”——短投枪、短弩和骑兵弓。

    对于舍弃了战马,而改用滑雪板的大汉骑兵来说,这时候的短弩便是最好的武器,尽管只能够射击一次,但是对于那些匈奴人来说,就是最好的震慑。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往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面对着这些使用奇怪的武器、穿得奇形怪状又能够在雪地上来去如飞的敌人,部落里的男女老少们再也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马超见到部落里的人又纷纷跳下马儿,便知道大局已定,于是站直了身子,挥了挥手,士兵们蜂拥而上,冲进了这个部落的驻营地。

    很快,所有人便被集中到了一起跪在地上听候发落。这个部落一共只有五百多年青壮牧民,刚才被短投枪刺中和被短弩射杀的就有三百多人,另有两百多名妇女和半大男孩也已经死于非命。虽然没有短兵相接,但是汉军中也有数十人伤亡,都是被那些匈奴牧民在仓促间射出的箭矢所伤,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只要上了战场,就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回来。

    马超看着跪伏在他面前的这些匈奴人,沉声问道:“谁是你们的首领?”

    听到马超的问话,部落里的男女老少脸上都呈现出一片惊慌之色。他们当然听不懂马超说的汉话,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害怕。前段时间汉军血洗草原上数十个部落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匈奴各部,凡是被汉军攻击过的部落,无一例外都是全族尽灭,汉人的手段比起凶残的匈奴人来,竟然有过这而无不及。这个部落里的男女听了马超的问话,方才知道袭击他们的敌人居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汉人,又如何能够不惊惶失措。

    通译已经将马超的问话翻成了匈奴语,有一个年长些的匈奴女子战战兢兢地指了指营地中间那顶大帐篷。

    马超顺着那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帐篷的旁边有一个大胖子,一柄短投枪自他的前胸贯过,从后背穿出来,牢牢插在地上,让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歪斜在那里,兀自不倒。马超皱了皱眉头,问道:“他就是你们的首领?”

    死去的那人又矮又胖,也不知道平时是如何跃上战马的,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部落首领,难怪这个部落规模只有这么一点大,马超腹诽不已。

    那些跪伏在地的匈奴男女连连点头,证明了死去的那个胖子正是他们的首领。其实,许多人心中已经暗自悔恨,他们如果早知道来袭的是汉军的话,一定会殊死拚杀到底。因为,按照前段时间的传言,这些汉军十分凶狠,会杀死他们当中所有高过车轮的男子,再抢光他们的牛羊,烧光他们的帐篷,侥幸活下来的人甚至撑不到被别的部落收容为奴隶的那一天,就会冻饿而死。

    马超见他们的首领已死,便指了指那个年长的妇人,继续问道:“你说,你们是依附于谁的?”

    这只是一个有五百名青壮的小部落,像这样一个小部落,如果不依附于某个大部落寻求保护,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所以马超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一个独立的部落,这才有此一问。

    那妇人看到马超指向自己,以为马超要将自己拉出去斩首,吓得面无人色,直到通译将马超的话翻成匈奴语,这才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们是依附于於夫罗单于的。”

    听说他们是依附於夫罗的,马超很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始终在担心一件事,如果这些人是依附于呼厨泉他们的,那自己就属于误伤无辜了。

    正当那些匈奴人自以为没有生路的时候,马超转身对通译说道:“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乖乖听话,便饶过他们的性命。如果他们不想死,就赶紧杀牛宰羊,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他们这次出兵草原,接到的命令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刘欣下令要让匈奴付出十倍的代价,而这一次,刘欣却让他们尽量少地杀伤匈奴人的性命。因为刘欣要将匈奴彻底并入大汉,这些人将来都是大汉的子民,留着他们比杀死他们对未来的大汉王朝更加有利。

    那些匈奴人听到通译说出这番话,如蒙大赦,有的人脸上居然露出了欢欣的笑容,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些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匆忙为士兵们准备丰盛的大餐去了。

    刘欣下令不得滥杀无辜,这道命令马超是无论如何不敢违犯的,五千双眼睛在这里盯着,他如果大开杀戒,绝对瞒不过去。马超袭击这处营地,主要是为了打听一下如何前往於夫罗的部落。不过,既然这处营地已经攻了下来,马超也不打算便宜了这些人。

    他的士兵们携带的口粮是炒面,这五天内都是一口炒面一口雪地过来的,但是炒面是吃一点少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於夫罗的营地。眼前这个部落虽小,却有大量的牛羊,正好可以给将士们饱餐一顿,权当改善伙食好了。

    草原上的人宰杀牛羊都是一把好手,开膛破肚、去除内脏、剥皮、剔骨,燃起篝火,支好架子,不一会儿功夫,营地里就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肉香。

    马超坐在最大的那顶帐篷里,狼吞虎咽地啃着一只焦黄的烤羊腿。说实话,炒面的营养是够了,也能够填饱肚皮,但是对于从小在西凉长大的马超来说,吃在嘴里实在有点那个太没味了,还是这烤羊腿更吸引他一些。

    这顶帐篷是部落首领所有,比其他帐篷更加宽大,装饰也略微华丽一些。四个俏丽的匈奴少女侍立在一旁,手里分别端着马奶酒、烤羊肉、煮羊奶。她们原来都是部落首领身边的侍女,现在做了汉军的俘虏,倒很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乖乖地呆在大帐里给马超当起了婢女。

    经过了短暂的恐慌之后,这些少女已经不十分惧怕马超了,还偷偷拿一双俏眼瞄着他。这个汉人将军虽然年少,却生得十分俊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比起她们的首领来要好看得多。

    马超随手丢下羊腿骨,一抬头便看见那些少女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咧嘴一笑,问道:“从这里去於夫罗的营地怎么走?”

第500章 即刻出发

    听了马超的问话,匈奴少女们的俏脸都红了起来。她们都不懂汉语,也听不明白马超在问什么,但是她们有自己的判断。她们的部落已经被汉军打败,按照匈奴人的规矩,她们都是这些汉军的战利品,而面前的这位英俊少年便是这些汉军的首领。作为首领,他有权挑选最好的女人。这几个匈奴少女虽然算不上部落里最好的女人,却也绝对不差。

    看到马超满嘴流油,一脸笑意地盯着她们,这些少女们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他是战胜者,现在又吃饱喝足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做那件事了?不知道他看中自己当中的哪一个,还是他四个都看中了。天啦,他不会这样强壮,一下子要了她们四个吧。

    马超看到这些匈奴少女的脸色越来越红,眼睛也越睁越大,就是没人回答他的问话,这才想起来,这些少女不懂汉语,不由笑了起来,大声喊道:“通译,通译。”

    那时候的人十分重视身份的高下尊卑,这个通译其实也是军中的普通士兵,只不过懂得匈奴语而已,自然不敢和将军在一个帐篷里用餐。好在他也离得不远,听到马超大声喊他,赶紧跑进了大帐,叉手说道:“请将军吩咐。”

    马超一指那些匈奴少女,说道:“你问问她们,从这里去於夫罗的部落还有多远?”

    那些少女听说马超刚才问的是这件事,小脸儿臊得更红了,心里却又都有那些一丝小小的遗憾。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马超他们是按照指南针的方向来走的,但当初赤乌勒部落的向导也只是指了个大概,却让马超他们偏了四五度的样子,再加上大雪降低了能见度,结果便与於夫罗的营地擦肩而过。也就是这四五度,五天下来,让他们走过了头,而且过得比较远,从这里再到於夫罗又得走上两天半。

    马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霍”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快,快,集合队伍,马上出发!”

    营地里那些惊魂未定的匈奴男女,看着渐渐远去的汉军,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竟在营地中间跳起舞来。这些人本来都自以为会成为汉人的奴隶,没想到这些汉军只不过吃了几头牛、几只羊,喝了几皮囊马奶酒,然后就扬长而去了。重获自由的感觉就是好,他们又怎么能够不高兴呢?只有刚才在大帐内侍候马超的四个少女,心中有那么一丝惆怅,她们倒是满心希望能够成为马超的奴隶,像这样和睦又英俊的少年,在草原上可不多见呢,就算给他当一辈子奴隶,她们也甘心情愿了。

    这个小部落是依附于於夫罗的,按照马超的性格本来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但是,这个部落与刘豹部落的情况不同,它太小了,小到整个部落中只有六七十个奴隶,而且一多半还是女奴。即使将这些奴隶“解放”出来,他们也没有能力控制住这个部落,只要自己的人马一走,部落的控制权就会重新回到原先的主人手里。而且,这个部落的周围也没有马超所熟悉的其他部落,自然没有办法将他们押解给其他部落。在不能对他们施以大屠杀的情况下,马超也只有不情不愿地放他们一马了。

    这个部落既然依附于於夫罗,本来也应该接到於夫罗集结命令的,只不过因为突降大雪,这个部落又实在太小,即使命令传达过来,他们能够出动的人马也最多三百人。因为不管怎么说,总得给部落里留下一些青壮吧。因此,於夫罗一看下起了大雪,直接就将这个小部落给忽略了,同时被忽略掉的还有其他一些像这样的小部落。这种情况在过去的征战和劫掠的过程中也经常发生,这也是这个小部落没有多少奴隶的主要原因,因为草原部落里的奴隶主要就是通过战争和劫掠来获得的。

    但是,其他依附于刘豹和於夫罗又稍具规模的部落已经大多数接到了集结的命令,而且冒着风雪按时赶到了於夫罗的部落,唯独刘豹自己的部落却依然不见踪影。

    刘豹一心想通过这次事件重新竖立自己在匈奴各部中的威望,重掌匈奴的大权,而且他还是这次攻打呼厨泉部落的发起者和策划者。结果,其他人都顶着恶劣的天气赶来了,唯独他自己的人却迟迟不肯露面,让刘豹大为光火,这可是非常丢脸面的一件事。

    其实,刘豹第一时间就将身边的亲随派了回去,还带去了自己的信物。那几个亲随也确实不辱使命,冒着大雪昼夜兼程,赶回了部落的驻地。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部落凭空消失了。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可能会找不准其他部落的驻地,却不可能找不到自己部落的驻地,因为每年的冬天,他们都会准确地回到这个地方安营扎寨,刘豹的这几个亲随都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一片厚厚的积雪。

    马超利用夜色为掩护攻陷了刘豹的部落以后,将所有的人和牲畜以及搭建帐篷的东西和一切生活用具都迁走,并交给了合木儿的部落,这里只留下几千具死尸和篝火燃尽后的灰烬。偏偏这几天又降下了一场大雪,平地积雪深达数尺,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掩盖得一干二净。

    这几个亲随并不死心,继续在周围寻找。毕竟这样大一个部落,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吃得下的,何况这里面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不找到他们的下落又怎么能够放得下心,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向刘豹报告。

    於夫罗并非真心想将统率大军的权力交给刘豹,只是他年老多病,而刘豹目前还是左贤王的身份,迫不得已才将指挥权交到他的手上。现在看到刘豹自己的人居然没有按时赶到,於夫罗不止是幸灾乐祸,还有一丝庆幸。

    就算刘豹的人马不能按时赶到,他们集结起来的队伍也达到了两万多人,这么多人如果对呼厨泉的部落实施突然袭击的话,完全足够了。因为在於夫罗想来,呼厨泉绝对不敢集结人马对他的部落进行攻击,呼厨泉所谓的要不利于他,肯定是想寻找机会向他下毒,自己是单于的身份,呼厨泉肯定不敢和自己硬碰硬的来。於夫罗却不知道,为了利益,就算亲父子都会翻脸,何况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茶叶专营权的诱惑太大,呼厨泉还真的准备突袭他的营地。

    於夫罗现在一心防备的反而是刘豹。於夫罗知道刘豹有很大的野心,他还真不放心将这么多人马交到刘豹的手上。现在,刘豹自己的人没有来到这里,於夫罗反倒一身轻松,甚至觉得病也好了许多。

    别看草原上每次征战都能聚集起大批人马,其实这些人马都各有统属,他们都听命于各自的首领,这些首领也就是匈奴大军中的各级将领。刘豹身为三军统帅,可以指挥他们,却不能控制他们。如果刘豹自己的五千人马也在其中,他可以通过让其他部落的人马打头阵,消耗其他部落的实力,甚至可以在其他部落首领阵亡以后,兼并他们的人马。但现在情形就不同了,刘豹的人马不在这里,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就凭他那寥寥十数人,任何一个部落他都别想控制。而且,因为他的人马没有参与这次行动,行动胜利以后,他也几乎分不到任何战利品。也就是说,这场战斗虽然是由刘豹来指挥的,但刘豹却不能获得任何实际利益。

    於夫罗看着急得抓耳挠腮的刘豹,嘿嘿一笑,说道:“兵贵神速,我看还是别等了,如果走漏了消息,让呼厨泉有了准备,这仗就不好打了。”

    刘豹不甘心,皱着眉头说道:“单于,还是再等两天吧,兴许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於夫罗巴不得他的人马赶不过来,哪能再给他两天时间,将脸一沉,说道:“这样也行,我另外安排其他人去统兵,你就在我的部落里继续等一等吧。”

    刘豹不觉一愣,攻打呼厨泉的部落既是他竖立威望的手段,也是他清除竞争对手的机会。如果他不去指挥,而由其他人打下了呼厨泉的部落,这场功劳显然要落到其他人手上。而呼厨泉的倒台必然带来匈奴右贤王位置的空缺,夺得首功的人很可能就会成为右贤王的继任者,那岂不是又出来第二个呼厨泉了。

    如果由他来指挥这场战斗,即使没有他的人马参与,只要能够取胜,这首功自然要记在他这个指挥者的头上,到时候由谁来继任右贤王,他就拥有相当的发言权,他自然会推举与自己相善的人上去,为今后他争取单于的位置留下伏笔。所以,无论如何,这场战斗的指挥权他都不能让出去。

    想到这里,刘豹赶紧行了个大礼,用力拍着胸脯说道:“好!既然单于这样说,我就不等了,即刻出发!”

第501章 猫捉老鼠

    接连下了四天多的大雪终于彻底地停了下来,刘豹匆匆骑上战马,领着队伍向呼厨泉的驻营地出发。一路之上,刘豹都是三步一回头地朝着自己的驻营方向张望,期待着奇迹能够出现。但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刘豹当然也没有等来他所盼望的奇迹。

    三天以后,由两万三千多青壮牧民组成的匈奴骑兵队伍已经接近了呼厨泉的驻营地。忽然,有人看到前面的雪原上有几道白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就连最灵活的雪狐在雪地上都没有这样的速度。

    刘豹接到报告,将信将疑。他打马到前面来,向着呼厨泉驻营的方向看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怒叱一声,说道:“你们都花了眼吧,大惊小怪。继续前进。”

    雪虽然停了,但是积雪仍然很深,队伍行进的速度也非常缓慢。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接近了呼厨泉的驻营地,他们的战马就能够奔驰起来,因为那里的积雪肯定已经被呼厨泉部落的人清扫干净了。

    整支队伍又往前走了十多里地,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一大群帐篷,中间一顶大帐篷,红色的帐顶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现着一点耀眼的红芒。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那里便是呼厨泉的部落驻营地了,只要他们能够冲破呼厨泉部落的护卫杀进营地,营地里无数的财物、牛羊和女人就全是他们的了。他们虽然有许多人,但呼厨泉的部落是仅次于於夫罗的第二大部落,不用担心战利品会不够分配。

    始终紧跟在刘豹身边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大汉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声说道:“左贤王,下命令冲吧!”

    这个大汉叫做克麦安,是於夫罗的亲信,担任这次行动的副统领,从於夫罗部落中抽调出来的一万精锐骑兵都归他直接指挥,他一直紧跟在刘豹身边,是因为他还有负有监视刘豹的任务。

    刘豹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传我的命令,派一千人去外围警戒,其余人全部都下马休息!”

    克麦安愣了一下,说道:“左贤王,呼厨泉的营地就在眼前,他们现在一定没有防备,正该一鼓作气将他拿下!”

    刘豹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违令者斩!”

    克麦安嘴里嘟囔了一声,转身传达命令去了。

    刘豹暗自冷笑,他早就看这个克麦安不顺眼了,如果克麦安再在这里废话,他还真不介意趁机斩了他。刘豹打了多年的仗,经验非常丰富,他知道,自己一行在雪原中赶了这么远的路,早已经人困马乏了,不好好休息一番,哪里来的力气去前面冲杀。

    而且,呼厨泉的部落是个首屈一指的大部落,青壮众多,如果算上能够拉得开弓的妇孺,战斗力并不比他们逊色多少。如今到处冰天雪地,呼厨泉部落的人逃不快,也逃不远,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遇到袭击,他们是不会像小部落那样轻易投降的,而一定会拚死抵抗。

    刘豹下令休息,一方面是为了恢复人和马匹的体力,一方面也在等待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太阳落山的时候正是草原人回到帐篷喝酒吃肉的时候,这时候人们的心情最为放松,外面的守卫也最为松懈,正是攻击的最佳时机。这一仗刘豹已经注定不能获得什么实际利益了,他要用一场完美的大胜来为自己博取一个好名声。

    两万多匈奴骑兵长途跋涉,也确实有些疲惫了,得到刘豹的命令,纷纷跃下战马,卸下马鞍,东倒西歪地躺倒在雪地上,任由战马悠闲地在雪原上打转。

    突然,担任警戒的那队人马发出阵阵凄厉的唿哨声,接着便纷纷坠下马来。从雪原深处冒出一大群白色的人影,如飞般向这边扑了过来,正如他们刚才所看到的那几个白影一样,这些人在雪地上来去自如,奔行似飞。

    这时候,刘豹才明白,匈奴骑兵并没有看花了眼,这世上还真的有人可以在雪原上如此快地奔行,刚才他们看见的只不过是这些人的前哨而已。但是,他现在才明白已经迟了,在他们的左右两翼也都冒出了无数白影,他们被包围了。

    刘豹已经来不及去想这是些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雪地上一蹦而起,蹿上了战马,大声呼喊道:“快,上马,御敌!”

    其实不用他下达命令,那些原本懒懒散散躺在地上的匈奴骑兵已经纷纷冲向自己的战马,雪原顿时一阵忙乱。不过,这种忙乱在刘豹看来十分正常,他并没有继续发号施令,只是紧张地注视着来袭的敌人。匈奴人作战本来就没有排兵布阵这一说,向来就是乱哄哄的,他们所依靠的就是超强的机动性和精湛的骑射,很少会出现短兵相接的殊死拼杀。

    刘豹已经看清楚了,这伙敌人是从前方和左右三个方向袭来的,并没有堵死他们后退的道路。对汉学也有些研究的刘豹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汉人常用的围三缺一的战术,难道这些敌人来自大汉?刘豹略一迟疑,便准备下达向前出击的命令。本来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选择先行撤退,但是想到敌人的战术既然是围三缺一,那么“缺”的那个方向肯定会有什么陷阱,如果他们撤退的话,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他的命令还没有下达,许多跃上战马的匈奴骑兵已经主动向后方退去。这些匈奴骑兵并不是怕死而临阵脱逃,这只是他们在遇到袭击时做出的自然反应。

    匈奴骑兵在遇到突然袭击,尤其面临着被包围的时候,往往会选择立即纵马逃走,先与敌人脱离接触,然后再设法与敌人周旋。他们精湛的骑射能力和超强的机动性,也为他们采取这种战术提供了有利条件。所以,在草原部落的冲突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面。一群人骑着马在前面跑路,一群人骑着马在后面追赶,前面的人且骑且射,后面的人也是且骑且射,打得热闹非常,结果一场仗下来,战果寥寥。

    刘豹名义上是这些匈奴骑兵的总指挥,其实这些匈奴骑兵只听令于他们各自的部落首领,刘豹的命令都需要通过这些部落首领层层转达下去。

    这些人里面实力最强大,控制兵力最多的便是克麦安,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克麦安这时候却本能地指挥着他的人马抢先向后退去。其他部落首领见状,也指挥着各自的人马退向后方。加上许多匈奴骑兵已经主动后撤,整个匈奴队伍形成了一股撤退的狂潮,刘豹再想喝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摇头叹息,也勒转战马,向后退去。

    然而,这些匈奴骑兵很快便发现他们的战术似乎失灵了。他们平时熟悉的那片辽阔草原,现在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战马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撒不开四蹄,这速度快不起来,机动性也就无从谈起,且骑且射变成了边走边射。

    但是,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敌人在雪原上的速度却比他们快得多,转眼间离着他们便只有一箭多地了。

    匈奴骑兵的马儿跑不快,但是他们的弓箭却仍然犀利,许多骑兵索性放缓了战马后退的脚步,弯弓搭箭,瞄准着敌人来袭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些披着白色披风的敌人突然停止了前进,接着,一篷箭雨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泼了过来。那些敌人远在匈奴骑兵的射程之外,即使他们当中最优秀的射手也射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匈奴骑兵们想当然地认为敌人也射不到这么远的距离,丝毫没有提防,纷纷中箭落马。

    侥幸躲过这波箭雨的匈奴骑兵不敢再作停留,慌乱地向后退去。不过,他们的敌人速度明显地快于他们,虽然起步比他们晚,但是片刻功夫又追了上来,每追近一次,便是一波箭雨,匈奴骑兵便倒下去一大片。

    刘豹突然心头一惊,这样厉害的弓箭他是见识过的,除了荆州牧刘欣手下的军队,谁还能有如此精良的装备?虽然看不见对方的主将是谁,但是刘豹已经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不由大喊道:“儿郎们,不能再退了,迎头冲上去,才会有活路!”

    其实,不用刘豹说,许多部落首领也已经感觉到,再这样一味退却下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只是他们各自为政,没有人出来统一指挥罢了。这里面虽然没有刘豹的人马,但他却是名义上的总指挥,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喊出的一嗓子,还真收到了奇效。正在乱哄哄后退的匈奴骑兵纷纷掉转马头,向着前方冲了过去。这时,缺少良好阵形训练的弱点就显现了出来,这些匈奴骑兵虽然已经掉转了马头,却只是一窝蜂地冲向前面的敌人,却顾不上两翼了。

    看到匈奴骑兵掉头冲了过来,前方的那些敌人也迅速后退,当退到和他们相隔一箭多地的时候,便停下来再放一波箭雨,仿佛在和匈奴骑兵们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让这些匈奴骑兵们始终靠不到近前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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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乱世,一统三国已经不是他们的目标,征草原、平西域、定南洋,为了汉室中兴,为了民族的发展,为了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他们不懈地努力着……带着警花闯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警花闯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警花闯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