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幽州买马
马芸说完,得意地看着刘欣,那意思是说,你别显摆了,你知道的我全知道。
赵云却如释重负:“多谢夫人。”显然是接受了马芸给他取的字。
刘欣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向马芸的肚子,说道:“好好好,你们都不要我取的名字。我给我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总可以了吧。”
马芸冲他一瞪眼:“少来,这没你什么事。”完全一副悍妇的模样。
刘欣无奈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典韦那张黄澄澄的大脸,不由暗叹一声,唉,我的一世英名全完了,都是帮你取名惹的祸啊!
踏青归来,回到太守府。刘欣将众人都召集起来,今天在野外看到的情形令他心惊,这次的旱情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诸位,你们对这次大旱有什么看法?”
田丰说道:“回大人,我去周边各郡了解过了,许多地方都因为缺水无法进行春耕,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流民了。幸好大人有远见,修建了大量沟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欣忧心地说道:“虽然如此,夏收减产也是必然了。不知道有没有流民进入本郡?”
沮授说道:“大批的流民还没有发现,但陆陆续续来河间投亲靠友已经有不少了。”
赵云插嘴道:“不错,赵家村昨天就有一些人从常山过来投靠我和樊大叔,赵家村田里的麦苗全枯死了。”
“赵云,你要安置好这些乡亲,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刘欣又看向田丰、沮授:“田先生、沮先生,你们二位要做好赈济流民的准备,必要时可以发动乡绅捐钱捐粮。还要,流民的增多很可能造成市面动荡不安,要加强巡查,防止不法之徒趁机作乱。对了,我上次交代你们联系买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田丰说道:“良马多产自北方,本郡有一客商姓朱名富,刚刚带信回来说,幽州有个常年贩马的客商,手上有数百匹好马,眼看着灾荒将至,愿将马匹低价出售,但需要买家亲自上门。”
刘欣知道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是最强大的兵种,正月里的那场冲突,就是因为骑兵太少,才造成较多的伤亡。但河间马匹不多,收购不易,现在听说有数百匹好马,顿时急不可待地说道:“收购马匹是头等大事,不宜久拖,我现在就带人前去。”
田丰说道:“大人,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朝廷不许私贩军马,如果是三、五十匹还可以掩饰,但数百匹马就难办了。”
“这个……”刘欣不由沉吟起来,他买马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可不想担上个造反的罪名。
沮授想了想说道:“我看可以这样,多带些人去。去的时候都是步卒,回来的时候装扮成骑兵。”
刘欣一拍大腿:“好主意,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次日清晨,刘欣辞别了马芸,带了典韦、许褚、赵云,点了五百飞虎兵,往幽州进发。城门口,朱富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刘欣看着朱富,五短身材,胖乎乎的一张脸,似乎天生就带着笑容,不由想起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笑面虎朱富来,随口问道:“朱掌柜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朱贵?”
朱富笑嘻嘻地答道:“回大人,朱贵是小人的弟弟。小人是个行商,走南闯北。我这弟弟却是个坐贾,在家经营着一家酒店。”
刘欣不由好笑,还真有朱富、朱贵两兄弟,此人问一答十,果然是个经商的好材料。刘欣又问道:“你说的那位客商在幽州哪一郡?姓甚名谁?”
朱富依旧笑咪咪地回答道:“这位客商叫苏双,其实是冀州中山郡人氏,与另一位叫做张世平客商的交好,两人常年结伴在北方贩马,现在暂居涿郡境内。”
刘欣听了这两个名字,似乎都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一路行来,只见小河干涸,禾苗干枯,草木凋零,一片荒凉景象。不时遇到三五成群,扶老携幼,逃荒的百姓。刘欣这一队人带了百辆大车,车上除了钱财,还有大量干粮和饮水,自然快不了,直走了半个月,方来到涿郡地方。这条路朱富走过不知多少遍了,很快便找到了苏双的庄上。
苏双的庄子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地上现出一条条的裂纹,村口的大树没有几片新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枝杈。听说有人肯买他的马,苏双高兴万分,他知道如果还不下雨,这么多马再养几个月不饿死也会被渴死。双方在价格上几乎没有什么分歧,这些马苏双没有赚一文钱,只是这些时间马喂得不好,都有些瘦弱。
知道了刘欣的身份,苏双更是热情得不行。当晚,苏双非要在庄上设宴款待他们。典韦、许褚终于逮到机会痛饮一番。
苏双看到两人的豪气,连声赞道:“二位真是好酒量!与本郡杀猪的张屠有得一拼。”
典韦涨红了脸说道:“哦,涿郡也有酒量能与我二人相比的吗?我倒想见识见识。”
刘欣猛然想起来,问道:“此人是不是叫张飞?”
苏双奇怪地问道:“正是张飞,莫非大人认识此人?”
刘欣心想,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倒要好好看看这个张飞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厉害,于是含糊道:“略有耳闻,只是不曾见过面。不知苏掌柜能否帮忙引见引见。”
苏双哈哈笑道:“大人要见他有什么难的,明日我便陪同大人前去。”
大家正在这里饮酒叙话,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苏老弟,家里来了稀客,怎么也不叫我。”
苏双赶紧起身迎了出去:“张大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欣听了,心中暗道,莫非刚说到张飞,张飞就来了。想到这里,也起身迎了出去,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约摸四十岁左右年纪,生得白白净净。
苏双见刘欣出来,介绍道:“这是河间太守刘大人,这是我的义兄张世平张掌柜。”
“久仰,久仰。”二人寒暄一番,重新落座。
张世平开口说道:“苏老弟,你可不够意思啊,卖马怎么不叫上我,我家里还有三百多匹马没处去呢。”又转向刘欣说道:“刘大人,您要是愿意,把我家中的马也买了去吧。”
刘欣见这个张世平显然是急了,全没有一点商人圆滑的模样,于是说道:“张掌柜的怎么不早来,我刚买了苏掌柜三百多匹马,再多买恐怕有些困难。”
张世平连忙说道:“价钱好说,价钱好说。我家中还有镔铁数千斤,便宜点一并卖与大人,可好?”
刘欣知道,这年代镔铁最是难得,数千斤镔铁可不是个小数目,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好,那我就狠狠心,全买下了。”众人皆大欢喜。
第二天,苏双、张世平带着刘欣一行前往张飞庄上。远远的就望见一条大汉站在村口,看着大路发呆。苏双用手一指:“大人请看,村口那条大汉便是张飞。”
张飞向来卖酒杀猪为生,家中也颇有些资财。可是这些天,干旱越来越厉害,百姓们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还有谁还来打酒买肉?张飞看着生意一天淡似一天,也不免无聊地坐在村口,暗自发愁,突然望见远处腾起一阵烟尘。
张飞赶紧站起身来,便听得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前段时间各地都闹马贼,这消息他是听过的,他虽然力气奇大,武艺不凡,却没有称手的兵器,见那阵势,人数总在八百人上下,不由焦燥起来。
刘欣这队人现在确实全成了骑兵,队伍中还夹杂着两百多匹马,驮着镔铁,远远看上去便似有近千人。马蹄飞快,转眼间便到了村口。刘欣细看时,张飞果然和传说中的相貌差不多,身高八尺,豹头环眼,一脸的胡须都像钢针一样竖着。
张飞见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正要发怒,却见队伍里有两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便问道:“张世平、苏双,这是些什么人,你带来我庄上。”
刘欣不等苏双回答,高声叫道:“前面可是张飞张翼德?我乃河间太守刘欣,特来寻你。”
张飞厉声喝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寻我做什么?”
刘欣早已经到了他近前,翻身下马,朝他一拱手,说道:“久闻翼德大名,我有两个兄弟十分好酒,我特地带他们前来与你比试比试。”
张飞平生嗜酒如命,这才会一边杀猪一边卖酒,听说有人找他拼酒,顿时兴奋起来:“好!要喝酒的,就随我回庄上去。”
刘欣知道喝酒过量,有害健康,对自己约束甚严,是不喝酒的。至于赵云,刘欣还一直把他当作个孩子,自然也不会让他喝酒。陪张飞喝酒的差事自然落到了典韦、许褚头上,对他们两个来说,是正中下怀。三个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从上午一直喝到黄昏,全都酩酊大醉。刘欣、赵去带了飞虎兵也都宿在了庄上。
次日清晨,张飞在院子里高声大叫:“痛快!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典韦、许褚也齐声说道:“张庄主好酒量!正是我们二人的对手。”
张飞说道:“可惜,你们今天就要走了,以后谁还能陪我这么痛快地喝酒。真羡慕你们两个,可以天天如此喝个痛快。”
典韦说道:“其实我们两个也不能天天这般喝酒。大人说了,喝酒要适可而止,有个半饱就行了。”
张飞说道:“我平时就是想喝个半饱都不能够,这庄上没人能陪我喝那么多啊。”
许褚道:“那还不容易,你和我们一起走就是了。”
张飞似乎有些动心:“我走了,这庄子怎么办?没了庄子,我以何为生呢?”
典韦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跟着我家大人,还要那庄子做什么。”
张飞是个鲁莽的性子,当下说道:“好,我和你们一起走。你我三人意气相投,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其实,这都是刘欣定下的计策,他知道张飞好酒如命,便让典韦、许褚两个和他拼酒,三个人果然十分投缘。刘欣在不远处听他们三个说结义的事情,倒是大出意外,赶紧站出来喊道:“且慢!”
第32章 桃园聚义
刘欣心里明白,张飞为人十分忠义,他对结义兄弟的感情恐怕比对亲兄弟的感情还要深,既然他们要结义,自己可不能错过,于是赶紧跳了出来:“三个人结拜有什么意思,不如人多些热闹点。”
张飞一见是刘欣,昨天和典韦、许褚他们喝酒时,听他们讲了许多刘欣的故事,心中先入为主,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在河间人人称颂的好官了,于是恭敬地说道:“不知道大人有何见教?”
刘欣说道:“我虽然是个太守,但与你们甚是投缘,不如我们一起结为兄弟,你们可肯答应?”
典韦、许褚慌忙说道:“我等怎敢高攀。”
刘欣挥挥手,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我也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有什么不同?大家只论义气,不要管那些小节。”
张飞喝彩道:“好!大人说得太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婆婆妈妈的,赶快来,我们四人一起结拜。”
刘欣指了指赵云说道:“不忙。河间还有两位将军,与这位赵云兄弟,也都是性情中人,不如连他们也结拜在内。”
张飞是个爽直的性子,早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好,我们七个人就比比谁的力气大,力气大的就是大哥!”
刘欣听了他的话,想起一个故事来,传说当年刘关张三人结拜,也是张飞提议谁的力气大谁当大哥,结果刘备想出个坏主意,比爬树。结果张飞性急,一下子就爬到了树顶,关羽见势不妙,也赶紧冲过去,爬到了半中腰。刘备却站在树根处没动,问他们两个是先有树根还是先有树梢?结果做了大哥。
刘欣可不想这么奸诈,摇了摇头说道:“当然是比年龄大小了,若是比力气,你们谁能比得过我?那可胜之不武。”
张飞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欣:“大人,你不是吹牛吧。看来又不甚粗壮,能有多大力气。”
刘欣指了指院子里一棵快要枯死的杨树,说道:“你能打断这棵树的枝杈吗?”
张飞哈哈大笑:“不要说枝杈,就是打断这棵树又有何难。”
刘欣走到离树五米左右,暗一运气,“哈”的一声,照着树杈便是一拳,只听“扑喇喇”一阵响,树上掉下一段断枝来。刘欣朝张飞拱了拱手,说道:“要照这样打,你行吗?”
张飞看着这一切,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他冲上前去,捡起那根断枝,确实是新断的,他又试了试自己朝树的方向打了几拳,树上的枝杈纹丝不动。张飞怔怔在看着刘欣:“不可能,刚才这根树枝本来就断了,是风吹下来的。”
刘欣说道:“那你看好了。”说完,照着杨树的方向又是一拳击出,只见树枝一阵乱晃,“啪”又掉下一截断枝来。
张飞这回是彻底服了,翻身拜倒在地:“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刘欣将他扶起来,说道:“哎,我们还是按照年龄来排的好。”
张飞内心还是想当这个大哥的,他见刘欣相貌英俊,估计年纪也不会大到哪里去,于是顺水推舟说道:“好,那就听大人的。”
结果一比年龄,还是刘欣最大,张飞排到了老三,反而是徐晃第二。刘欣看着张飞,忍俊不禁,这小子还是逃脱不了当小三的命运。刘欣心想,这下好了,刘备这个大耳贼的兄弟让我给拐跑了,他的那场留芳千古的结义佳话看样子得由我来谱写了,于是问道:“翼德,你这庄是不是有个桃园?”
张飞吃了一惊:“是啊。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典韦哈哈笑道:“我们大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经常有个金甲神人给他托梦,什么事大哥不知道。”
刘欣脑子一阵发晕,这家伙,把我当成神棍了:“行了,别胡说了。翼德,带我们去桃园,行结拜之礼。”
张飞庄上的桃园,有百十棵桃树,可惜今年大旱,树上看不到多少叶子,零零星星开了几朵桃花。早有人安排好了香案,刘欣带着四人一起跪下,还留出了徐晃和张郃的位置。刘欣朝着香案磕了三个头,嘴里振振有辞地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刘欣与徐晃、张飞、张郃、典韦、许褚、赵云六人今天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人神共诛。”刘欣可不想像大耳贼那样,说什么同年同月同**的晦气话。四人也学着刘欣的样子,一一起誓。
结拜已毕,五人都是喜气洋洋。张飞突然将大家引到后宅一个偏僻的小院,叫道:“媳妇,快出来见过各位伯伯、叔叔。”
刘欣闻言,倒是十分意外,这张飞已经娶老婆了?只见院门开处,娉娉婷婷走出一位美貌少女,约十三、四岁年纪,朝着众人道了个万福:“贱妾夏侯氏,见过各位伯伯、叔叔。”
众人见是张飞的妻子,慌忙还礼。张飞扶起那位女子,对刘欣说道:“我这媳妇是抢来的,恐怕他人知道,一直藏在这个小院中。”
刘欣大惊失色:“三弟,这女子是你抢回来的?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刘欣知道张飞性情暴燥,常酒后鞭苔士兵,没想到他还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不由为之咂舌。
张飞憨笑道:“嘿嘿,大哥有所不知。张飞容貌粗陋,又只是一个杀猪卖酒之辈,寻常人家都不肯将女儿许配于我。此女叫夏侯涓,那日我在山中见她独自砍柴,一眼就相中了,便掳了她回家。我俩现在情投意合,正是一对儿。”
刘欣不理他,问夏侯涓道:“你可真心愿意与我三弟在一起,如果不愿意,我为你作主。”
夏侯涓朝刘欣盈盈一拜,说道:“多谢伯伯。奴家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前年叔父不知何往,奴家独自一人,无以为生,被夫君带回家中。夫君相貌虽然粗陋些,但心地极好,对奴家也疼爱有加,奴家愿意和他在一起。”
刘欣听了大跌眼镜,张飞也会疼老婆?他酒后打老婆还差不多,大概这夏侯涓被他打怕了,于是心中不信,又问道:“我问你,我三弟有没有酒后殴打于你。”
夏侯涓连连摇头。张飞却急了:“大哥,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最痛恨欺负自己媳妇的人了,我到现在可没碰她一个指头。而且,我怜她幼小,至今还没有,没有,没有……”
张飞涨红了脸,说不下去,夏侯涓早羞涩地转过头去。
刘欣顿时明白了,都说张飞粗中有细,没想到他疼起人来还这么细心,真是人不可貌相,于是哈哈笑道:“三弟,弟妹,只要你们和和美美,我就放心了。只是有一条,三弟你以后再不许抢女人了。”
张飞一拍胸脯:“大哥放心,家里有这么好的媳妇,我哪会再去抢别的女人,就是有送上门来的我也不会要。”
刘欣一阵恶汗,张飞这样说,他老婆还不死心塌地跟着他?没想到粗线条的张飞还有这一套,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刘欣默然半晌,无话可说。
张飞将庄子交给几个老仆人,自己收拾了些细软,带了夏侯涓,跟着刘欣一行前往河间。这一来一回,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刘欣不由感慨起来,现在这年代交通还真是不方便啊。
一进入河间境风,景色就大不相同了。田野里放眼望去,一片片绿色,百姓们在地里辛勤地劳作,似乎干旱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路过县城、乡村,人们生活安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也经常有人谈到今年的旱灾,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太守刘大人能够带着他们顺利度过难关。此时,张飞终于对典韦、许褚的话深信不疑,河间在刘欣的治理下,有如人间仙境。不过,刘欣自己心里明白,如果再不下雨的话,河间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也许是老天被人们的执着感动了,竟然飘来几片云朵,渐渐地遮住了日头。
赵云看了看慢慢阴沉下来的天色,说道:“大哥,好像要下雨了,咱们走快点吧。”
刘欣也抬起头,脸上满是喜悦:“下雨好啊,如果来一场大雨旱情就会得到有效缓解了。百姓今年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天空果然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无论是田野里劳作的百姓,还是与刘欣随行的士兵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欢呼起来。就连马儿也受到感染,快乐地嘶鸣着。
然而现实总是无情的,公元一八三年的第一场雨就如匆匆过客一般,来得快,去得更快。众人的欢呼声还没有落地,太阳公公的那张笑脸又从云端露了出来,雨点稀稀拉拉,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刘欣无奈在摇摇头,苍天无眼啦!众人均深表同感,一齐催马前行。
来到河间郡城时,已是黄昏时分,城门还没有关闭。听说是太守大人远行回城,许多正忙着进出城门的百姓自发地让开道路,分立两旁,发出阵阵欢呼,张飞再一次感受到了刘欣在当地百姓中的威望。
腆着个大肚子的马芸几乎每天都要到太守府门前翘首等待刘欣的归来,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刘欣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举行一次结拜仪式,心情一直不佳的徐晃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晚宴张飞、典韦、许褚三个自然要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平时不大好酒的徐晃、张郃也是开怀畅饮,刘欣还是不允许赵云喝酒,他也乐得一溜烟地找樊娟去了。
刘欣独自一人回到后宅,却见马芸满脸不快地坐在床边。
第33章 手足与衣服
刘欣奇怪地问道:“老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欢迎我回来啊?”
马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学刘备搞什么桃园结义。是不是也要学他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这个大耳贼,我最烦他了,一肚子假仁假义。”刘欣一边大呼冤枉,一边坐到她身边说道,“在我眼里,兄弟如蜈蚣的手足,老婆是过冬的衣服。”
马芸“啐”了一声:“就知道贫嘴。”却早露出了笑容,依偎在刘欣的怀里。
刘欣顺手将她揽住,诞着笑脸道:“话说回来,这衣服是不是该多准备几套了。”
马芸闻言用力在他脚上狠狠地跺了一下,刘欣“嗷”的一声惨叫,如兔子般的逃了出去,身后传来马芸“咯咯”的笑声和下人们异样的目光。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北方的旱情不断加剧。“人定胜天”注定了不过是一句笑话,大自然的力量是无情的,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河间郡夏季的收成还是大受影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开挖的水井保证人蓄的饮水。其它各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夏粮几乎绝收,许多村庄连饮水都出现了困难,大量的流民出现了,而随着流民的增多,疫病也开始流行起来。
张角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他一方面,组织道众,在旱灾严重的各郡施粥救灾,人们皆称他为张大善人。另一方面张角又根据他找到的几个古方,搜集药材,煎熬成汁,用瓶装了,称是圣水,为人治病。
病人喝了张角的圣水,有人仍然不治,也有人却得痊愈。按照太平道的说法,没治好的病人,自然是因为他的心不诚。于是,许多流民都把张角当做神仙下凡,辗转宣扬,以至每天到张角这里求药的人多则数百,少则几十。
这样一来,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人民,没有不知大贤良师张角之名的,交相倾慕,甚至弃卖财产,争赴门下,奔波跋涉,虽死不辞,徒众竟多达数十万名。至此,张角私自分设的三十六方,大方已有万余人,小方也有六七千人。张角见信徒日多,人心归附,暗自搜刮粮草,操演军马,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举旗造反。
虽然河间本地百姓衣食无忧,但大量涌进来的流民还是引起了刘欣高度重视。田丰、沮授整天忙碌奔走于各县,赵云、徐晃等人也分别领兵分赴各地维持秩序。因为干旱,夏播已经无法开展,许多闲居在家的青壮年也被发动起来。除了帮助维持秩序,流民聚居地的环境卫生也要有专人负责。刘欣十分重视防疫工作,所有死亡的牲畜、家禽也都被集中焚烧后加以掩埋,并覆盖上石灰。
由于河水几近干涸,而河间郡的人畜饮水全部依靠各地开挖的水井,反而防止了水源受到污染而导致疫病在河间大范围地流行。经过连续数十天的努力,河间的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
在太守府里的刘欣,心并没有放下来,他此刻正在焦急地在房门外走来走去,房间里不时传出马芸那撕心裂肺的喊声,每一声传来,他的心都要揪一下。
刘欣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阵阵冷汗,终于房内传来“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的哭声直透云宵,接生婆满脸喜气地走了出来道:“恭喜大人……”
“夫人怎么样?”刘欣不等她说完,便争着问道。
接生婆一愣,她给人接生已经几十年了,所有人第一句话都会问“是男是女”,而像太守大人这样开口先问夫人的,还是头一回遇到,不由神情一呆,说不出话来。
刘欣看接生婆神情有异,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抓住接生婆,将她拎了起来,厉声喝道:“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大人一向和蔼,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大声说话,接生婆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夫人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刘欣这才舒了口气,手一松,接生婆摔在了地上,浑身瘫软,爬不起来。
刘欣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马芸,虚弱的她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刘欣柔声说道:“老婆,你辛苦了。”马芸朝他露出幸福的微笑。刘欣又问道:“是男孩女孩?”
马芸有脸上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干什么去,怎么现在才问!出去,我要给儿子喂奶了。”
离黄巾起义的时间只有半年了,刘欣很想扩大军队的规模,但朝廷对各郡的兵马建制都有规定,弄得不好就有谋反的嫌疑。刘欣只得将重点放在军队的训练和装备上,利用大旱之机,又陆陆续续地收购了一批马匹。
流民们已经被集中安置起来,但一日三餐只有稀饭,只能保证不被饿死,想要吃饱是不可能的。看着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流民们,田丰想出了一个主意——以工代赈,他将流民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投入到各县修缮城墙。因为河间是内郡,多年安宁的生活,大多数县城的城墙均已年久失修,不少地方已经残破不堪。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既解决了流民无所事事的状态,又可以使一部分流民能够吃饱肚皮。听了田丰的建议,刘欣马上下令实施。
与此同时,上报朝廷请求赈灾的奏章也如雪片般地堆在了刘宏的面前。赈灾是要花钱的,这对一钱如命的刘宏来说,简直是强人所难。刘宏的批示是严令各郡太守自筹钱粮,救济灾民,由各州刺史予以监督,朝廷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是今年的税收减半,这已经让刘宏心疼了好几天。
各郡太守接到命令,都是哭笑不得,今年一粒粮食的收成都没有,朝廷不仅分文没有下拨,还要收一半的税。于是太守们各显神通,有的向大户们摊派,有的向百姓强取豪夺,弄得是怨声载道,更加方便了太平道行事。
河间的情况就要好得多,今年毕竟百姓还有一部分收成,而且刘欣免了百姓的税收,上交朝廷的部分全部由郡府来出,但这样一来,去年税收增加的部分今年也就全部消耗一空了。
入秋后,降水反而渐渐多了起来,各地的旱情有了明显的缓解,但是百姓们已经错过了耕作的时机,今年注定是没有收成了,许多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所幸的是,河间郡有太守刘欣组织放粮,其余各地也有太平道组织放粮,饿死的人倒不是太多。不同的是,只要在河间参加以工代赈的流民,一家人都可以吃饱,而其它的人也就是只能保证不饿死罢了。
然而,随着旱情的缓解,已经有不少流民开始陆续返回家乡,毕竟大多数中国人的观念都是故土难离。河间郡最近也清静了许多,其他各郡的官府也终于开始开仓放粮了。在河间郡,人们都是称颂太守刘欣的功绩,而在其它地方人们传颂的却是“大贤良师、太平道人”张角的仁德,许多百姓都在家中侍奉大贤良师张角的名字。这两人,一个是冀州河间太守,一个是冀州巨鹿郡人。于是,负责监督地方职责的冀州刺史韩馥上了一道奏章,颂扬这二人的功德。
这次前所未见的大旱灾终于过去了,刘宏心情也大好起来,看到韩馥的奏章,便吩咐交群臣计议,拟予褒奖。
司徒杨赐知道后,上了本奏章,说道:“河间太守刘欣初任未久,能体恤百姓固然可嘉,但也不过是份内之事耳,应当观其日后所为,再行褒奖不迟。至于张角等人诳惑百姓,必为后患,但如今他的势力已经蔓延开来,如果立即命令州郡前往缉捕讨伐,恐怕他马上就会造反。臣请皇上任命他做一州刺史,将他的徒党各使归乡,等到他的党羽散去,张角独自一个,那时再派官吏前去捉拿,毫不费力!”
杨赐的这条计策其实相当厉害,刘宏如果采纳,黄巾起义能不能爆发就很难说了。他的设想是先用一个刺史虚职笼络住张角,表明朝廷对他的嘉奖,百姓听说了自然会说朝廷的好话。如果张角这时就造反,他前面的美好形象就自然被破坏了。如果不急于造反,只要他做了官,总有办法寻他个差错,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在将他捉拿。如果刘欣看到这份奏章,一定会想到太白金星诓骗孙悟空上天那一段故事。
但是杨赐这样做对刘欣是很不公平的,天下那么多受灾的郡县,只有河间郡做得最好,却不能得到褒奖。其实,这是因为杨赐听说刘欣和张让交情不浅,双方常有来往,而将刘欣划入了阉竖**的缘故。
刘宏见到杨赐的奏章,和自己想的大相径庭,便搁置多日不予施用。杨赐一时觉得羞惭,便称病乞休。
过了几天,又有掾吏刘陶上奏说道:“张角的阴谋不是一天两天了,四方都有谣言传出,说张角等人偷偷进入京师,窥视朝政,欲图不轨,州郡互相忌讳,不敢上报朝廷,还请皇上下诏,捉拿张角,有敢回避,与贼同科。”
第34章 筹划未来
刘宏见了刘陶的奏章,更加不高兴,就与张让等人商议此事。
“皇上,老奴以为,这张角乃一小民耳,不用理他。那河间太守刘欣却是汉室宗亲,系居巢侯刘般的后人,同样大旱,各郡太守皆处置不力,唯独刘欣将河间治理的井井有条,宜大加褒奖。”
张角与张让毫无关系,张让自然不会为他说话,刘欣对张让则多有孝敬,张让对刘欣也是颇有好感。而且上次在居巢,张让收了刘重一份厚礼,答应过刘重一件事,便想乘此机会帮刘重办下来。
“我记起来了,刘欣去年抄了一个罪官的家,还将抄获的钱财全给朕送过来了,果然忠心可嘉,好像他还是朕的堂弟。”刘宏若有所思地说道。
张让趁热打铁地说道:“皇上说得甚是。奴才还有一事启奏,这居巢侯无后,刘欣有一幼子刘滨,为表孝心,现在已经过继与刘重,被刘重认养为孙。奴才以为,陛下可降旨立刘滨为居巢侯世子,另外给刘欣封侯以示褒奖,请陛下恩准。”
刘宏听了张让的话,想了想,封一个侯出去,那一年要少多少税收啊,这可不行,于是沉吟道:“这个……既如此,就下旨立刘滨为居巢侯世子,至于刘欣嘛……就不要封侯了,这张角不是也没有褒奖吗。这事就这么算了,反正刘浜也是他儿子,现在就让他做世子已经是特例了。你去拟旨吧。”
皇帝金口玉言,这就等于圣旨了,张让也不敢再说什么,于是分别传旨与刘重和刘欣,并晓谕群臣知道。刘重接到圣旨自然喜出望外,刘欣却是目瞪口呆。
说实话,刘欣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刘滨这么个“儿子”的事情,知道这事情的只有刘重、张让,其实这个刘滨是刘重的亲外孙,所以,刘重的女儿、女婿也是知道的。现在圣旨一下,朝野俱知,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刘欣帮这个叔父续了香火,孝心可嘉,也有人认为皇上对他一家太过宽容,应该由刘欣继任居巢侯。
马芸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气呼呼地说道:“这个刘重真是个小人。早知道一县的税收全归侯爷所有,谁愿意来河间做个太守。他倒好,终于如愿,我们却什么奖励也没有。”
刘欣伸出一个指头,逗弄着儿子的小手,说道:“算了,我是真心希望河间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他奖不奖励,我还不放在心上,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好了。”
看到儿子的小手紧紧握住刘欣的指头,正冲着刘欣“咯咯”地笑,马芸不由醋意十足地说道:“到底是和老子亲。我辛辛苦苦将他生下来,天天喂他吃奶,也不见他这么笑的欢。”
刘欣哈哈笑道:“哪有爹娘两个为儿子吃醋的。算来,儿子出生也有两个多月了,这名字你又不让我取,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马芸白了他一眼说道:“名字我早想好了,想和你商量,你却一直不着面。”
原来,刘欣这段时间是真忙了,连儿子满月都没回来。今年夏收减产,秋收无望,各县的百姓都等着接济。周边郡县的流民虽然陆续返乡了,但他们曾经聚居的地方还要小心处理,防止引发疫病流行。偏偏前段时间田丰、沮授都相继累倒了,刘欣只得亲自上阵,直到最近他们两个人完全康复了,各地的事情也比前阵子少了,刘欣才渐渐清闲下来。
马芸继续说道:“我的儿子要有知识有文化,做人还要堂堂正正,就叫刘文正。”
刘欣不高兴地说道:“你是不是嫌我是个小偷,小学都没毕业。而且人家给孩子取名都是一个字,你还弄出两个字。”
马芸脸一红,说道:“你呀,多什么心啊,你就算是个小偷,我还不是嫁给你了。我这是给孩子取得字,名我还没想好。”
刘欣也为自己的小心眼不好意思起来:“哪有人一岁就取字的。其实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你原先的想法也只是让我靠自己的劳动来养活家人,我们的孩子只要能丰衣足食也就够了,不如就叫刘裕怎么样?”
马芸点点头说道:“刘裕,刘裕,还不错,那就叫刘裕好了,不过文正这字可得依我。”
其实刘欣和马芸走到一起既偶然也必然。马芸本就对刘欣暗恋多年,而且她是个比较要强的女孩子,突然来到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让她嫁给别的男人做个小女人,她恐怕永远也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而对刘欣来说,选择的余地当然大了许多,但是能和他有共同语言的,除了马芸,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来得这样快,原以为好几年都生不出孩子来的。
刘欣看着熟睡中的儿子,对马芸说出了自己一直在为她怀孕的事感到担忧,因为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度落后的年代,生孩子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尤其对于已经习惯陪腹产的现代人,而且还是生第一胎的时候。当知道以前刘欣在自己面前一副兴奋的模样都是装出来时,马芸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忧与爱总是一对双胞胎,因为有了忧才更体现出了爱,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感受到了刘欣浓浓的爱意。
两口子非常自然地拥抱在一起,好不容易见回面,除了商量给儿子取名,自然少不了要亲热一番,房间里又传出了令人耳热心跳的呻吟声……
巨鹿的张角心中正十分恼火,他将张宝、张梁和几个亲信都召集过来商议。
“大哥,这皇帝老儿真是昏庸。那刘欣赈济一郡灾民,份所当为,儿子竟然封侯,大哥拯救四州百姓,却不得丝毫褒奖,真正是没有天理!”张宝脾气暴躁,第一个跳了出来。
“这刘欣是个什么东西,三番五次与大哥作对,这次竟敢抢了大哥的风头,咱们即刻起事,先拿他河间开刀!”张梁也是不忿。
“还请上师稍安勿躁。马某曾听说那刘欣与张让相交甚厚,这狗皇帝宠信宦官,一定是张让那厮在皇帝面前为他说话。现在上师要图谋大事,还当交结宦党,作为内应。”这说话的人也是张角的一个亲信,姓马名元义,是一个大方的渠帅。
“元义所言有理。你设法派人辇运些金帛,到京师贿通诸中常侍,以为后援。事情如果成功,记你首功。”张角思忖片刻,决定让马元义进京交通宦党。
刘欣如果听到张角的议论,一定大呼冤枉,自己与张让只见过一面,何来相交甚厚?逢年过节送点东西又怎么了,又有几个地方官员不给张让送礼呢?
当然了,刘欣并不知道,无论朝廷官员还是太平道人,都将自己划归了阉竖**,他此刻正忙着为自己的儿子刘裕百日这天举行宴会做准备。满月的时候没有庆祝,百日这天自然要大大热闹一番。不仅田丰、沮授和他的那六个兄弟,就边张俊、王磊、陈进这些河间大小官吏,下属各县县令,以及全郡的士族大家都受到了邀请。
受到邀请的人自然都觉得面上有光,纷纷给刘欣送来厚礼。有许多没有受到邀请,又觉得自己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得知消息后便开始托关系,走路子,想方设法挤进送礼的行列。
张角在河间也是有不少眼线的,刘欣这次在摆宴席,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于是,张角也让人送来了礼物。张角现在和刘欣的关系比较微妙,刘欣当然知道张角的底细,而张角也已经明白这一点,他需要和刘欣维持现在这种状态,确保他不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见到了张角派人送来的礼物,刘欣坐不住了,现在马芸已经生下了孩子,不用再担心影响她的情绪,这件事可以和她好好商量一下了:“老婆,现在已经十月了,明年二月就会发生黄巾起义了。张角现在派人送来礼物,他打的什么主意呢?”
马芸想了想说道:“他肯定是想稳住你。唉,战事一起,不知道多少人要生灵涂炭,又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只希望我和儿子能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刘欣不由笑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六个兄弟,哪个不是勇冠三军,现在河间的城防也经过重新修缮,你我又能未卜先知,他张角再厉害,黄巾军也休想在河间讨了好去。”
马芸推了他一把,说道:“我不是光担心我们母子。战乱一起,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你平时总以爱护老百姓自居,怎么就不想想办法去阻止黄巾起义的发生呢?我记得接下来的几年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灾害,如果没有黄巾起义,百姓还是可以过上几年太平日子的。”
刘欣不由笑道:“难道你以为我们可以改变历史吗?”
马芸白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有改变历史吗?没有你,李诚叔侄现在一定还活得很滋润,刘重的封地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收回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筹划过未来呢?”
第35章 算计
“怎么可能不筹划呢?”刘欣不假思索地说道,“你看啊,我现在当了太守,又在河北的地盘上。明年会发生黄巾起义,然后再过五年,汉灵帝死了,群雄割据,三国鼎立。河北将会属于曹操的地盘,一直到晋朝都不会有大的战乱,到时候只要依附曹操,做个太平官就行了。”
马芸摇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在曹操完全占据河北之前,河北还是战乱不断的。先是黄巾起义的中心就在河北,然后袁绍占了河北与曹操几番征战,在这段时间,你拿什么保护我们母子的安全?”现在身逢乱世,马芸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刘欣沉思了片刻,说道:“算了,不要考虑那么远了,我现在手下有文有武,还怕撑不过去吗,实在不行,我也争天下得了。”
马芸赶紧捂住他的嘴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可不得了。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将张角的事上奏朝廷吧。”
刘欣叹了口气:“唉,可惜上次抓住的那些马贼,我没有好好审问一番,只想着息事宁人,现在上奏朝廷,还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马芸想了想说道:“你不是经常骗他们说有个金甲神人托梦吗?能不能从这上面想想办法。”
刘欣和马芸在这里算计张角的时候,张角也在那里紧锣密鼓地做着起事的准备。
密室里,张角、张宝、张梁、管亥、程远志、马元义、波才、彭脱、张曼成等太平道主要首领济济一堂。
“诸位将军,今日把大家都找过来,是想商量一下反抗官府的大事。”张角早就称呼各方首领为将军,其反意已是昭然若揭。
“当今皇上荒yin无道,阉竖当权误国,百姓民不聊生。仙师多行仁义之举,天下归心,现我各方人马已有数十万之众。属下以为起兵时机已到。”说话的是颍川太平道首领波才。
“属下以为时机未到,去冬今夏大旱,北方各州多颗粒无收,现寒冬将至,百姓冻毙饿死者定然不计其数,天下必乱,那时方是起兵良机。”献计的却是南阳太平道首领张曼成。
“大哥,早听我的,不要赈济灾民,天下早就乱了,现在官府也开始放粮了,乱不乱得起来还很难说呢。”张宝是个急性子。
“还是曼成说得有理,我意欲在明年青黄不接之际起兵举事,汝等意下如何?”张角思忖片刻问道。
“大哥既有此意,何不确定日期,到时三十六方一齐发动,官府措手不及,事必可成。”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梁提议。
“好,那就与各方相约明年三月五日起事。元义,你京中之事如何了?”张角又转向马元义问道。
马元义最近一直在贿赂宦官,与封谞已经相交甚厚,听到张角问他,马上站起身说道:“禀上师,最近我已联络上了中常侍封谞,下一步如何行动,还请上师示下。”
张角点点头对他表示赞许:“干得不错,你即日起,备足金帛,多带人手进京,约定封谞,作为内应。我有童谣一首——‘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你可多买嘱儿童,叫他于京中传唱。年关之时再于京城各处皆书‘甲子’二字,以惑人心。”
广阳太平道首领彭脱大声说道:“这童谣作得好!‘苍天’便是汉廷,‘黄天’便是上师,有此谣相应,大事必谐。”
张角见众人都没有异议,说道:“好!诸位将军回去后,一面可使小童传唱此谣,一面需加紧操练人马。大事能够成功,全赖诸位之力,到时候我们同享富贵!”
众人计议已定,分头行事。
刘欣也将沮授、田丰、徐晃、张飞等人召集了起来,坐在大厅里的都是他的心腹。
刘欣看了看大家,说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群贼寇,头裹黄巾,他们自称黄巾军,人数众多,声威浩大,攻城夺邑,焚烧官府,势不可挡。”刘欣心道,梦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什么事情都可以推到这上面去。
张飞站起身来说道:“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黄巾贼在哪里?我带一支兵马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田丰知道刘欣的梦向来灵验,不由紧张起来,问道:“不知大人可曾梦见这黄巾贼党有多少人?”
刘欣想了想说道:“梦中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人数太多了,大约有十几二十万人吧。”
“啊!这么多!”在座的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议论起来。
刘欣朝大家摆了摆手:“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我还梦见这些黄巾贼的首领就是所谓的大贤良师张角,他还自号天公将军。另外,我好像还梦见他派了一个叫马元义的人去京城结交阉党,好像是结交一个姓封的宦官,叫封什么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其实他是真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徐晃说道:“我在京城禁军多年,不曾听说有个宦官姓封。”
刘欣听了徐晃的话,不由踌躇起来,毕竟是从三国演义上看来的东西,史书上的记载也多有错误,何况是演义呢。
沮授也是相信刘欣梦境的,谨慎地说道:“既然我们都没听说过有一个姓封的宦官,不如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如果真有个宦官姓封,就要引起重视了。”
刘欣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对于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禀明皇上,让朝廷早做准备。但如今阉竖专权,我的奏章恐怕难以到达上听。我思之再三,只有借新年将至之机,派人前往京城给张让送礼,将梦中所见如实相告,请他代为上呈。而且有没有一个姓封的宦官,张让一定知道。”
田丰、沮授二人都深受阉党之害,听了刘欣的话互相对望了一眼,田丰起身说道:“大人切不可因为梦中所见而结交阉党,自毁名声,而为天下君子所不耻。”徐晃、张郃、赵云、张飞也都暗暗点头,显然是赞同田丰的意见。
刘欣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元皓之言我又岂能不知。可是若梦中所见果然成真,则天下必定大乱,到时难免生灵涂炭。刘某又忌能恋一己之名声,而置天下万民之安危于不顾。”
沮授犹豫道:“这个……,这样一来,大人的牺牲是不是太大了。”
刘欣“霍”地站起身来:“为了天下苍生,个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见刘欣心意已决,再无异议。这送礼的差事自然又交到了徐晃的手里。
张让听说是刘欣给他送礼,万分高兴。他虽然只与刘欣见过一面,却觉得这个小子十分上道,先是送他一条虎鞭,治好了他多年的老寒腿,后来又送给他一种叫“椅子”的家具。因为太监净身以后,下体总是淋漓不尽,跪坐着总有一股臊味,所以太监身上总会用些香水,而这椅子却不同了,坐得高了,下面自然会清爽些,感觉也不那么难受了,所以他才会两次帮刘欣在皇帝面前说话。
其实要说刘欣送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听徐晃说明刘欣的意思,张让犹豫起来,这宫中确实有个姓封的宦官,叫封谞,是这一年才冒出头来,所以徐晃不知道。这个封谞也是张让、赵忠二人的亲信,所以张让有些拿不定主意,答应查访查访。
徐晃从洛阳回来了,并没有带来令刘欣、马芸满意的消息。
转眼间又到除夕,离黄巾起义爆发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朝廷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河间郡的路上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百姓们都回到家中,明天就是春节了,这是汉民族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太守府的门前,沮授在两块红布上用隶书工工整整地写上“爆竹辞旧岁,桃符迎新年”,他几乎没见过刘欣写字,所以今年的春联便主动代劳了。
沮授正指挥士兵往大门上挂,刘欣一见就乐了,慌忙拦住他说道:“等等,等等。公与啊,去年的春联是这个,今年怎么还是这个啊,换个新鲜的撒。”
“新鲜的?这也是刚写的啊。”沮授摸不着头脑。
“这春联就是为了抒发美好的愿望,只要文字工整、对偶、简洁、精巧就行了。如果家家户户、岁岁年年都贴同一副春联,那多没劲啊!这样吧,你去问夫人吧,今年的春联由夫人作主。”刘欣也知道自己肚子里没有多少货,不敢献丑,马上把皮球踢给了正抱着儿子站在一边欣赏风景的马芸。
其实马芸肚子里的对联也不多,但上学时做寒假作业,总会要求抄几副春联,几副常见的还是有些印象的,于是白了刘欣一眼,说道:“嗯,换个新鲜的。比如‘春回大地百花争艳,日暖神州万物生辉’、‘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这些都可以啊。”
沮授喝彩道:“‘天增岁月人增寿’这句说得好,想不到夫人竟有如此文采!佩服,佩服。”
正在这时,城门方向过来一队伍骑兵,直奔太守府而来。刘欣放眼望去,为首一人似乎宦官打扮。等那队人马走到近前,为首的宦官翻身下马,却是小太监张狗儿。
张狗儿下了马,大声喊道:“刘欣接旨!”
刘欣不敢怠慢,慌忙跪倒。张狗儿慢慢展开手上的黄绢,缓缓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36章 天上掉馅饼
刘宏在大年三十给刘欣送来的圣旨,让他大吃一惊,这封圣旨是任命他为荆州牧。张狗儿这次颁完了圣旨,不顾刘欣的再三挽留,就是不肯留在河间吃顿年夜饭,匆匆忙忙便要赶回洛阳,显然京城中出了什么大事,临走时还反复叮嘱刘欣早日收拾行装,尽快赶往洛阳,朝见皇上。刘欣不敢强留,叫人塞了一包金银给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府内,却见田丰等人得到消息都聚集到大厅里,一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
看到刘欣走了进来,众人一齐拜倒在地:“属下参见主公!”
刘欣有些莫名其妙,赶紧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吧。”
田丰看着一脸愕然的刘欣说道:“难道主公不愿意我们跟随您去荆州?”
刘欣奇怪地问道:“这话从何说起,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突然就让我去做这个有职无权的州官,还担心你们不愿跟我去荆州呢。还有,你们怎么突然叫起我主公来了?”
沮授解释道:“哈哈,主公您误会了。您去荆州是任州牧,而不是刺史。刺史只负有监督地方官员的职责,而州牧却不同,他掌管一州军政,各郡县长官全凭州牧任免。今后我们跟随您到了荆州,那就是帮您做事了,自然要称您主公了。”
刘欣听了沮授的解释,这才转忧为喜,又对徐晃、张飞等人说道:“你我是结义兄弟,今后仍称我为大哥即可,不必称我为主公。”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一下就将刘欣砸得晕乎乎的,他这个河间太守其实做得十分窝囊,虽然说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其实人事权有限,连县令都无权任免,田丰、沮授、徐晃、张飞等人其实都是编外干部,相当于后世说的“临时工”。这下可好了,到了荆州就是自己说了算,总要给他们安排合适的职位才行。只是这封圣旨因何而来呢?刘欣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汉时将分天下为司隶、豫、兖、青、徐、凉、雍、冀、幽、并、荆、扬、益共计十三州。开始曾设置州牧一职,管垒下各郡县,后来发现州牧权力太大,就改州牧为州刺史,而州刺史只是代毙央对各郡县行使监督权,并没有实权。当时刘焉为南阳太守,他的好友侍中董扶曾经对刘焉说“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之气”。于是刘焉便留心想要当这益州之主,屡次上书进言,请皇上重新设置州牧一职。
巧的是张让得了刘欣的提醒,还真派人暗暗跟踪封谞,果然发现他和一个叫马元义的人来往甚密,便对刘欣说的事情的了三分相信。而这段时间,京城中渐渐流传开一首童谣:“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张让听了暗自心惊,他明白自己能有今天的权势,全是依赖皇帝刘宏的信任,如果刘宏倒台了,自己也就完了。
想明白这一点,张让就不敢再拖延了,赶紧进宫找刘宏汇报,刘宏此时正在看刘焉递上来的奏章。刘焉三番五次递了奏章上去,却总是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这次他是给赵忠送了厚礼,托赵忠转呈给刘宏。
赵忠自然帮刘焉说了许多好话,刘宏正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却见张让进来,便将刘焉的奏章递给他看。
张让早看到赵忠正在一旁不住地朝他使眼色,他和赵忠那是穿的一条裤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先将自己掌握的关于张角的情况说了出来,然后趁机进言道:“皇上,前些日子杨赐、刘陶两位大人都曾先后上书,请求捉拿张角,皇上没有批准,如果现在再行捉拿,恐惹非议。老奴以为刘焉大人这奏章上得及时,解了皇上的大难题。”
刘宏奇怪地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张让继续说道:“现如今,各地太守贪污索贿,剥削百姓,多有不遵朝廷号令者,导致天下离心背叛。刘焉奏章上请求皇上选取清名重臣担任州牧一职,以镇一方,老奴以为可行。这样一来,便于集中各州兵马,如果张角真的造反,擒拿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刘宏点点头说道:“阿父言这有理,那么你认为在哪几个州设置州牧比较妥当呢?”刘宏宠信张让、赵忠二人,常称张让为父,赵忠为母。
赵忠听刘宏心思有所松动,想起刘焉所托,赶紧说道:“皇上,大汉精兵皆集于洛阳,幽、并、凉三州亦是兵强马壮,纵然张角造反,也不足为虑。倒是南方诸州,朝廷鞭长莫及,尤其益州,道路阻隔,应当早点设置州牧才好。这主意既然是刘焉提出来的,他又是汉室宗亲,老奴以为他可任益州牧一职。”
刘宏想了想说道:“阿母说的有些道理,就任刘焉为益州牧吧。南方诸州中荆州地接南北,十分重要,朕本欲任命王睿为荆州刺史,现在不如直接任命他为荆州牧,你们以为如何?”
王睿与大将军何进交往甚密,平日里常常与张让、赵忠等人有些磕磕碰碰,刘宏这时问他们两个,怎么会帮他说话。赵忠先说道:“回皇上,州牧一职权力甚大,怎可随便交与外人,应当在宗亲中选择一德才皆备之人,方可担任。”赵忠心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荆州设不设州牧关我屁事,但是宁可不设州牧,也不能便宜了王睿。
张让眼珠一转,想起刘欣来,调查封谞还是靠刘欣的提醒,自己也算在皇上面前立了一功,于是便有了投桃报李的心思,说道:“皇上,老奴保举河间太守刘欣,也是汉室宗亲,为人忠厚,体恤百姓,可任荆州牧一职。”
刘宏想想,今年的旱灾刘欣确实做了许多事,上次冀州刺史韩馥还上书请求褒奖过他,自己没有答应,也罢,这次就算补偿他吧。于是,两封圣旨分别送了出去,刘欣便接到了这块天大的馅饼,其实却是沾了刘焉的光。
刘欣接了圣旨,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准备上路。这一年多来,他当了太守,基本上都是公款消费,自己没花什么钱,还收了不少礼,加上原先的积蓄,细细算来,竟然有一千多万钱了。就这样,刘欣还是被当地百姓认为是少有的好官、清官,可见汉朝的百姓是多么淳朴善良。这些财物早就被他悄悄地换成了金银,携带起来倒也方便。
只是马芸的行李却有满满两大箱子。刘欣颇为奇怪地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是些什么东西?”
马芸得意地说道:“这里面都是书。”
刘欣更加奇怪了:“书?你什么买了这么多书?我怎么不知道,拿本来我看看。”
马芸一把将刘欣正要去开箱盖的手打掉:“这些书是我的秘密,不许看。”
刘欣不屑地说道:“哼,我还不稀罕看呢,一定是些**小说。”
马芸佯嗔道:“去!你才看**小说呢。”
张狗儿临走时吩咐他尽快上路,那意思恨不得他马上出发才好。但刘欣总不能说走就走,他这次去荆州上任,田丰、沮授和徐晃、张飞、张郃、典韦、许褚、赵云六兄弟自然都要随行,樊敬父女和许老爹自然也要跟着,每个人都有许多东西要收拾,这速度就快不起来。
幸好春天出游的时候,马芸嫌马车太颠簸,刘欣回来后找来巧手工匠,根据他掌握的后世一些减震的知识,造出了三大五小八辆舒适的马车,加上二十辆普通的马车,足够运送家眷和财物了。飞虎卫已经被他扩充到了一千人,而且全部是骑兵,这样一来,路上的速度估计能快上许多。
就这样,拖拖拉拉直到正月初三,刘欣才将一切准备妥当,不料,河间的百姓听到了消息,纷纷自发地赶来太守府为他送行,城里的道路都为之堵塞,当天竟然没有走成。
到了正月初四,天还未亮。刘欣便同典韦二人,带了一百名飞虎卫亲兵,悄悄出城向洛阳进发。徐晃、张飞等人则分别带了其余九百名飞虎卫亲兵,保护着马芸母子以及田丰、沮授、樊敬三家和许老爹,等到天亮才出发,又有许多百姓闻讯赶来送行,却发现刘欣已经悄然离去,只得作罢。
刘欣和典韦二人,带了一百飞虎骑兵,马不停蹄地赶到洛阳,已是正月初五的黄昏。虽然洛阳城的城门晚上是不关闭的,但宫门却早已关闭,刘欣自然见不到皇上,只得先去驿馆安顿下来。
刘欣现在虽然已经是等待赴任的一州之牧,但在看惯了大官的京城驿卒眼里,却也不算什么,对刘欣、典韦二人便不热情,驿馆里也只安排了些粗茶淡饭。
典韦气恼不过,几番要去找他们理论。刘欣赶紧拦住,说道:“这是天子脚下,哪里由得你撒野。算了,咱们也不差钱,今天晚上我们在这京城中找间酒店,让你喝个痛快。”
典韦听说有酒喝,这气也消了大半,举双手赞成。两人换了身便装,走上洛阳街头,却不料家家店铺大门紧闭,转了好几条街,才看到有一家酒店铺面颇大,门口挂着一排红灯笼,招牌上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醉红尘”。
第37章 玉玲珑
典韦看见那个“醉”字,心头大喜,对刘欣说道:“大哥,那里有家酒店。”
刘欣颔首说道:“好,咱们就去这家。”
两人信步来到近前,店门虚掩着,刘欣随手推开,店堂内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客人。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从店堂屏风后面转过一个妇人,迎向他二人说道:“哎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二位公子给吹过来,快快里面有请。”
典韦早已经等不及了,急切地说道:“老板娘,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
那妇人四旬上下年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听了典韦的话,笑得花枝乱颤,说道:“这位公子真是有趣,到我家来的,哪里有开口便点酒菜的。不知道二位公子在我家可有相熟的姑娘?”
刘欣一听这话,顿时全明白了,这醉红尘原来是一座青楼,赶紧对典韦说道:“恶来,看样子我们走错地方了。”
这还是刘欣来到汉末,第一次进青楼这种地方。刘欣很小的时候就在道上混了,他下手的对象主要是贪官和奸商,而这两类人最喜欢出入各种风月场所,因此顺带着刘欣也成了这些地方的常客,但刘欣去那些地方只是出于职业需要,并不是真正去寻欢作乐的。
刘欣不由得四下里仔细瞧了瞧,这店堂并不大,与外面的门脸相比显得不太相称,店堂里也没有什么几案。而想像中,妈妈站在厅堂中间大喊一声:“姑娘们,出来接客了”,然后便莺莺燕燕,红红翠翠跑出来一大堆年轻女子的情景也没有出现。
此时,典韦却已经咧了大嘴在那里说道:“什么相熟的姑娘,我们只要酒菜,快快去准备,钱少不了你。”
那妇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二位公子连醉红尘都没听说过,想是第一次来洛阳吧。这里不是什么酒店,这里可是让男人销魂的地方。”
典韦摸了摸他那硕大的脑袋,不解地问道:“不是酒店,你这店名里加个醉字做什么,害我白高兴一场。”
刘欣朝典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这才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妈妈,您说得不错,我们两个确实是从外地来的。晚上想要寻个酒店,祭祭这五脏庙,走了大半天也不曾遇到一个,却误入了你家。不知妈妈贵姓,哪里有酒店,还请妈妈指点一下。”
那妇人见他举止有礼,便说道:“公子客气了,奴家姓陈。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呆着,怎么跑到洛阳来了?”
刘欣不清楚在东汉时,官员可不可以去逛青楼,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于是随口说道:“在下姓刘,冀州河间人氏,来洛阳寻亲不着,暂居客栈之中。我这兄弟却是个好酒之人,晚间无聊,便带他出来消遣消遣。”
陈妈妈依旧满面笑容地说道:“原来是河间刘公子啊。您有所不知,这洛阳城中的酒店近日都还不曾开业呢。今年不知犯了什么邪,大年初一的早上,各座城门、大小官署的墙壁上,一夜之间都出现了白土写成的‘甲子’二字。官府正在严加查访,看看是否有妖人作乱,因此不仅这酒店,就连其他店铺也要等到正月初十以后才能开业。”
刘欣不解地问道:“原来如此,但陈妈妈家为何可以开业呢?”
陈妈妈笑道:“我这醉红尘与别家确有不同,是这洛阳城中最最有名的,那些官绅老爷们是一日也离不开的。所以有官府的特许。二位公子今晚想找酒店那是不能了,我家中却也有美酒佳肴,只是,公子们若只是喝酒的话,传了出去恐怕我这醉红尘要让人家笑话了。”
典韦到现在还没明白这里是座青楼,听陈妈妈说起有酒菜,早等不及了,连忙说道:“有酒便好,有酒便好,快快安排上来。”
陈妈妈不理典韦,她早看出来刘欣才是能作主的,于是笑吟吟地对刘欣说道:“公子,您看要不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宴,你们点两个姑娘如何?”
刘欣答应了带典韦出来喝酒的,不想让他失望。但他自从和马芸走到一起以来,两人感情甚笃,突然跑过来逛青楼,似乎有些对不起她。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陈妈妈,听说你们这一行中有些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那我今天就来个买艺不买身。你只挑一位洁身自好的姑娘来陪我们喝杯酒就行了。”
陈妈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说道:“刘公子真会说笑,什么卖艺不卖身的,奴家入行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且随我来,包你们满意便是。”
陈妈妈说完,便带着刘欣、典韦二人走向后面。转过屏风,里面却别有洞天,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中间池塘假山,三面都是房舍。陈妈妈将他二人让进最东头的一间。这一间不大,布置得却也雅致,相对放着两副几案。
刘欣、典韦坐下不久,便有几个小丫头送来几盘菜蔬,还有一坛酒。典韦抢过那坛酒来,先倒了一大碗,满满地饮了,叫一声“好酒”,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得刘欣直摇头。
这时,陈妈妈也走了进来,说道:“二位公子,还是刚才那句话,来到我家若只是饮酒,要是传了出去,连奴家也要遭人耻笑,奴家这就叫几位姑娘来陪陪二位公子,也省得良宵苦短啊。”
刘欣知道,今天来到这里,少不得要破费些钱财,只是让他嫖宿却是万万不能够的,于是从身边摸出锭银子递了过去,说道:“陈妈妈,我也实话对您讲吧,我家里可有头母老虎看着呢,今晚借您家吃了这顿酒是要回去的,不会在这里留宿,不过钱我也不会少了您的。若一定要找姑娘来也行,平日里生张熟李的那些也就算了,有卖艺不卖身的,倒不妨叫个过来,唱个曲儿,给我这兄弟助助酒兴。”
陈妈妈见了银子,脸上绽开了花,笑道:“刘公子是个正经人,却不知道姑娘家入了我们这一行,又有谁能保得住清白身子,说什么不卖身,也只是待价而沽罢了,姑娘们又有哪个不知道,女人嘛,破了身就不值钱了,但也没有哪个真会等到人老珠黄了再来接客,那就更不值钱了。公子若是要找个没**的处子,我家还真有一个,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才艺俱全,一心想找个良人赎了她出去,出道也已经两年,倒也算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我这便唤她出来陪陪公子。”
刘欣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妈妈了。”
陈妈妈朝身边的小丫头耳语了几句,一会功夫,外面便走进来一位美貌少女,一身淡红色的长裙,粉白的瓜子脸上,扑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那少女看了看典韦,又看了看刘欣,轻轻盈盈地走了进来。她来到刘欣面前,满满地斟一杯酒,举起来饮了一半,递到刘欣嘴边,柔声说道:“奴家敬公子一杯。”
刘欣看着酒杯上残留的点点唇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想要推却,却见陈妈妈眉开眼笑地说道:“刘公子好福气,能得我家玉玲珑姑娘看中,敬上这半杯酒的,却从来不曾有过第二个人。”
刘欣硬着头皮接过酒杯,细瞧这姑娘,果然好个美人儿,弯弯两道细眉,汪汪一双媚眼,红唇不启,便有万般柔情,胸脯高耸,衬出纤纤腰肢。刘欣看得心头一荡,慌忙举起酒杯,长袖微拂,遮掩住脸上尴尬的神情,却不去饮那半杯残酒,反对陈妈妈说道:“果然美若天仙,那就是她吧。”
陈妈妈笑嘻嘻地说道:“刘公子若是满意,今晚就留宿在此好了,只是我家玉玲珑姑娘的身份可是不菲啊。”
刘欣趁势轻轻放下酒杯,说道:“妈妈放心,本公子不差钱。”
“那奴家就不打扰公子了。”陈妈妈手帕一扬,转身离去。
玉玲珑见到刘欣将那半杯残酒放回了几案上,便坐到他的身边,重新拿些那只酒杯,问道:“公子怎么不喝?难道嫌弃奴家?”
刘欣此时已经稳住心神,淡淡地说道:“姑娘说哪里话,刘某确实不会饮酒。”
典韦在对面嚷道:“对,我大哥是不喝酒的。这酒真好喝,那一坛也给我吧。”
玉玲珑见刘欣不肯喝她的残酒,也放下酒杯,轻笑一声,说道:“奴家粗晓些歌舞器乐,不如为公子跳支舞如何?”
典韦又在对面叫道:“哎,跳舞有什么意思,你不是会喝酒吗?来陪我喝上一坛。”
刘欣不觉皱起了眉头,说道:“五弟,不得对玉姑娘无礼!”
“是,大哥。”典韦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突然又奇怪地问道,“姓玉的倒也少见。”
玉玲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欣被她一笑,觉得面上一热,对典韦说道:“不懂不要乱说,这是人家姑娘的艺名。”
玉玲珑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欣说道:“噢,公子倒似清楚得很,莫非公子常来我们这种地方?”
刘欣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发毛,喃喃地说道:“姑娘说笑了,我们本来是想找家酒店的。说实话,这青楼我还是第一次来。”
玉玲珑捂着嘴“格格”地笑个不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位公子不住地要喝酒。”
刘欣顺口问道:“刚才听陈妈妈说,你家的生意应该很好,怎么今天只有我们一拨客人?”
第38章 赎身
玉玲珑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若是其他日子公子前来,想要随便找位姑娘陪着都难。今天是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大人长子周岁生日,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应邀前往饮宴,这里自然少有人来了。”言语之间似有无限惆怅。
刘欣没有注意她神情的变化,只觉得心头一跳,来到东汉一年多了,终于听见有人提到曹操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他一面,想到这里,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玉玲珑见刘欣不说话,便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既不饮酒,又不想看奴家跳舞,那么奴家为公子歌上一曲如何?”
刘欣也觉得这样枯坐着,气氛有些尴尬,偏偏这位玉玲珑又总是粘在自己身边,只得伸手示意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玉玲珑绿肥红瘦上起身来,轻展歌喉,刘欣虽听不明白她唱些什么,只觉得这歌声委婉动听,却依稀带着悲伤之意。
刘欣连连鼓掌,待她一曲唱罢,说道:“姑娘唱得固然好,只是似乎有些过于伤感。”
玉玲珑见他问起,脸现悲戚之色,黯然道:“奴家失陷于这烟花之地,又怎能没有悲伤往事,惹恼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刘欣摆了摆手,也不便再问,抬头看到典韦已将一坛酒饮了干净,站起身说道,“五弟,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典韦答应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酒坛子。刘欣又转向玉玲珑说道:“多谢姑娘相陪,刘某兄弟就此告辞。”
玉玲珑脸上顿时现出失望的神色,说道:“公子难道不在此留宿吗?”
刘欣奇怪地问道:“我刚刚和陈妈妈讲好了,只找一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相陪饮酒便好,难道姑娘不是……”
玉玲珑闻言,脸上突然一红,继而留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刘欣面前:“奴家斗胆,求公子怜惜,公子今晚要了奴家吧。”
刘欣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说道:“姑娘快快起来说话,刘某再三声明过,此来只为喝酒,不是寻欢作乐的。”
玉玲珑已经哭出声来:“公子请听奴家一言,奴家本姓卞,单名一个玉字……”
“啊!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刘欣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问道。
卞玉听了刘欣的话,心头一喜,说道:“奴家叫卞玉,难道公子听说过奴家?”
“噢,没有,没有,是我听错了。”刘欣赶紧打个哈哈,心里却道,原来是她啊,这可是曹操未来的继室夫人,曹丕、曹彰、曹植、曹熊四个人的生身母亲啊。
卞玉的脸色再黯然下来,讲起了自己的往事。原来,她从小出生娼家,自幼学习歌舞器乐,十三岁便开始表演,陪客人饮酒作乐。她容貌秀丽,身材窈窕,歌舞出众,又饱读诗书,深得客人欢心。但她心气颇高,总想着有一天能遇上位翩翩佳公子,与她两情相悦,将她赎出青楼。陈妈妈虽然将她当作摇钱树,并不为难她,却也不肯过分迁就,便在三年前与她相约,若是三年期满还没有人肯出钱赎她,便召开一次盛会,公开拍卖她的第一夜。陈妈妈的用意很明显,要利用这件事摧毁她的自尊心,从而彻底将她控制住。
卞玉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不信凭自己的才貌,三年中就找不到一个肯真心对待自己,愿意将自己赎出青楼的人。况且平日来往的人里面也有两个与她交情极好的,就是曹家的曹操公子和袁家的袁绍公子,袁绍英俊潇洒,曹操才华出众,随便哪一个肯赎她,她都满足了。
谁知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臭男人便像是约好了一样,竟没有一个人肯赎自己。她哪里知道,正是由于她的美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想一亲她的芳泽,无论曹操也好,袁绍也罢,谁也不敢得罪这些大佬,而那些大佬们又怎会赎一个青楼女子回去呢?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陈妈妈本来是不想让她出来见刘欣的,到了明天不怕她不低头。后来见到刘欣出手大方,象是个有钱的主儿,这才让卞玉出来相陪。
刘欣高大英俊,又做了一年多的太守,举手投足之间隐隐也有些居上位者的气势,卞玉见了,咬咬牙,把心一横,打定主意今天就是失身于他,也好过明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谁料,刘欣竟然不领她的情。
刘欣听了卞玉的哭诉,暗自思量,就算马芸没有意见,这个卞玉还是不能上了的,自己有心投靠曹操,现在给他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将来就不好见面了。
卞玉见刘欣一脸深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近乎哀求地喊道:“刘公子,您就可怜可怜奴家吧。”
刘欣的思绪被她打断,见她悲悲惨惨的模样,心中不忍,也不再管什么曹操、袁绍了,将卞玉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卞姑娘,不知道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卞玉听了先是一喜,随之神情又是一呆,说道:“不瞒公子,奴家的身价颇高,需要百两黄金。”
想到陈妈妈给自己定的身价,卞玉便有些失望,这位刘公子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连留宿尚且不肯,怎么可能为自己花费百两黄金。汉时为是提高百姓种地的积极性,采取了重米粮,轻金银的政策,却反而造成金银稀少,导致民间金银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几乎是官价的十倍,而且常常有价无市。不过,这些对于刘欣来说却算不了什么,他利用职权之便,早已将自己的财物都换成了金银。
卞玉见刘欣不说话,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说道:“公子若是为难,便请今晚留宿在此处吧,帮奴家免了明日的难堪,奴家亦是感激不尽。”
刘欣也曾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现在见她不仅愿意献上自己的贞洁,还要表示感激,对她更加同情,不由在心底暗骂这万恶的旧社会,嘴上却说道:“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你这就去将陈妈妈叫过来。”
卞玉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脱口说道:“多谢公子,奴家还有个不情之请。平日里服侍奴家的莺儿与我情同姐妹,我这一走她必然受到陈妈妈诘难,沦落风尘在所难免,还请公子帮我二人一同赎身,奴家感激不尽,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
这话说出口,卞玉便有些后悔,眼前这位刘公子肯帮自己赎身已经不容易了,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过分。
没想到刘欣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说道:“行啊,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要赎就一起吧。”
见到卞玉离去,典韦却有些不安起来,劝道:“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大嫂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刘欣哈哈笑道:“放心吧,你家大嫂是个明白人,在这件事上她不会说三道四的。别看我平时怕她,那是都装出来的,难道你以为我真的畏妻如虎,还记得在陈留碰到的那只老虎吗?还不是被我打死了。”
典韦只是摸着头“嘿嘿”傻笑,并不说话,显然满脑子的不相信。刘欣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奈。
这时陈妈妈已经领了卞玉和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刘欣细瞧过去,那小女孩只得十一、二岁年纪,模样儿倒也十分俊俏,而且小小年纪便天生一双媚眼,想必就是卞玉的侍女莺儿了。
刘欣见陈妈妈一脸不快,朝典韦丢了个眼色。
典韦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包黄金来,足有一百一十两之多。
陈妈妈接过手中,掂了掂,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下,脸上立刻多云转睛。这多出来的十两自然是莺儿的赎金了,想这莺儿才多大年纪,十两黄金那是赚大了,陈妈妈欣然收下,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公子出手大方,奴家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家玉儿可算是找到好归宿了。”
刘欣笑道:“陈妈妈若是真的过意不去,将你家里的好酒送我兄弟两坛就是了。”
陈妈妈连连点头:“要得,要得。”
典韦乐得合不拢嘴,出门叫了辆马车,卞玉和莺儿也取了随身的衣物细软,跟着刘欣出了醉红尘。
刚刚将卞玉、莺儿扶上马车坐好,刘欣还没来得及牵过自己的坐骑,便见巷口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看那架势,竟是奔醉红尘来的。
刘欣见那马车来势甚快,赶紧闪过一旁。刘欣虽然身居州牧之职,却知道这里是京城,藏龙卧虎之地,随便冒个人出来都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他只是路过洛阳,却不想惹事。
那辆马车到了醉红尘门前,果然停住,车帘轻挑,走下一位年轻公子。刘欣偷眼观瞧,只见此人身高七尺有余,眉清目秀,举止风流,看那衣着是个富家公子。
那俊俏公子并不看向刘欣一行,抬脚便进了醉红尘。
刘欣、典韦二人也翻身上马,一路护持着卞玉主婢往驿馆而去,只听得后面隐隐传来陈妈妈的声音:“哎呀,卫公子……”
第39章 问心无愧
车把式是洛阳本地人,对道路非常熟悉,刘欣、典韦跟在马车后面,不一会功夫便到了驿馆,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卞玉下了车,抬头一看,吃惊地问道:“你们不是住在客栈吗?这里可是六百石以上官员才能入住的驿馆,你们怎么会住在这里?”
典韦自豪地说道:“我大哥是原河间太守,新任荆州牧,当然可以住在这里了。”
卞玉更加吃惊了:“原来公子便是刘欣刘大人。”
刘欣奇怪道:“噢,卞姑娘也听说过刘某?”
卞玉笑道:“刘大人虽然不在京城,这京城对大人的议论倒是不少,奴家也是多有耳闻,不知道大人想不想听?”
刘欣一边往前走,一边神色淡然地说道:“千秋功过自有他人评说。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听他作甚。”
原来,卞玉虽然不肯失身,但陪着那些达官贵人喝喝酒,唱唱曲却是难免的。这些人在酒席之间少不了谈论些官场上的事情,而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刘欣的话题也是官场上热门之一,所以卞玉倒是知道刘欣这个人。
这些人对刘欣的议论褒贬不一,有说他勤政爱民的,有说他巴结阉党的,有说他沽名钓誉的,更有人说他为了官位狠心抛弃幼子,倒是瞧不起他的言论更多一些。
刘欣帮卞玉赎了身,卞玉便将自己当成是刘欣的人了,有心将自己听说过的都告诉他,谁知刘欣倒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不由愣住了,好个但求问心无愧,与平素接触的那些官老爷们大不相同,心中暗暗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时,馆里的驿卒满面堆笑地迎了出来,说道:“刘大人,您可回来了。刚刚张狗儿大人来看您,可巧您不在。”
刘欣一听,便明白这个驿卒为什么前倨而后恭了,张狗儿是个小太监,可他后面站着的却是张让那个大太监。张狗儿来看自己,保不准就是张让的意思,这驿卒能不巴结自己吗。
刘欣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恩,知道了。给我多备一套房间。”
那驿卒早瞄见刘欣身后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人,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准备去了。
这一次回来,待遇比刚才大不相同,一会儿功夫,驿卒就送来了热水,安排刘欣等人沐浴。要知道这时天气还很寒冷,热水烧起来非常费事,这驿卒显然是用了心,早早就准备好了。刘欣倒也不推却,美美地洗了个澡,赏了驿卒一锭银子,驿卒千恩万谢地去了。
卞玉沐浴已毕,将身子洗得白白的,坐在床沿静静等候。可直到夜深人静,也不见刘欣进她的房间,倦意上来,便倚在床头睡着了。卞玉这一觉却睡不踏实,夜里老是梦见自己站在台上,台下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发出阵阵邪笑,不时有人举起手中的号牌,叫价声此起彼伏。她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天还没亮,便睡不下去了,强撑着爬起来,走出房门,却见刘欣正在院子里打拳。
自从来到汉末,刘欣每天都会坚持早起练功。他从小辍学,流落江湖,学得东西很杂。现在他练习的主要有三项,一是劈空拳,二是飞刀,三是一种打坐吐纳的功夫。这三项都是从不同的师父那里学来的,前两项功夫是他的防僧术。而那个打坐的功夫,据传授给他的人讲,对男人特别有好处,过去他练习以后并没有什么特别,自从和马芸有了那层关系,再练习起来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卞玉出来时,刘欣正在练习飞刀,他这手飞刀绝技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最多的时候可以同时发出六把飞刀,分袭六个不同的方向,更厉害的是其中一把飞刀甚至可以在空中转个弯,攻击敌人的身后。卞玉一时看得呆了,想不到他还有这手武艺,忍不住叫起好来。
刘欣其实早就知道卞玉来了,他仍然坚持练习完,这才转回头,却看到卞玉两眼红红的,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卞姑娘,夜里没有睡好?”
卞玉迎向刘欣的目光,不由脸上一热,不知道怎么开口,喃喃地说道:“奴家以为……以为……”
刘欣见她言语支吾,明白过来,说道:“卞姑娘,刘某赎你出来,并不是要你做妻做妾,也不是要你为奴为婢,只是为了帮你脱了苦海,你和莺儿姑娘从此以后都是自由人了,你们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记住了,你们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而只属于你们自己。”
卞玉被刘欣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获得自由,只属于自己,在这个社会里怎么可能呢?自己美貌无双,哪个男人见了自己不动那一层心思,而他帮自己赎身却只是为了给自己自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自以为阅人无数的卞玉有些看不懂了。
刘欣见她默不作声,又说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出去办事了。如果你想走的话,跟我兄弟典韦说一声就行了,盘缠不够也找他要,就说是我说的。”
卞玉突然说道:“刘大人,如果奴家想跟着您到荆州看看,您可愿意带着奴家?”
刘欣一边朝外走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你想跟就跟着吧,反正饿不着你。”
卞玉看着刘欣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两行清泪静静地顺着她满是红晕的俏脸流了下来。
今天是去见刘宏的日子,这也是刘欣绕道洛阳的主要目的,为了保持低调,他只带了一个亲卫,早早的便来到了皇宫,却被告知皇上尚未起床。刘欣不敢离开,只得在宫门外等候,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有内侍出来道:“皇上说了,今儿个不召见了,你直接找张让侯爷去吧。”
刘欣无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皮,心中好笑,才说饿不着卞玉,自己先饿起肚子来。忍着饥饿,好不容易找到张让府上,张让竟然也不在,幸好碰到了张狗儿。张狗儿转述了张让的话,无非就是让他尽早上任,好好为皇上办事这类话,当然还有暗示他不要忘了自己的好处。
刘欣转了一天,竟然想见的人一个都没有见着,无可奈何地回到驿馆,却见到了马芸拉着一张长脸冷冷地看着他。
突然看到马芸,刘欣惊喜万分,丝毫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说道:“啊,老婆,你们来得好快。”
马芸冷笑一声,说道:“哼,是不是嫌我们来得快了,坏了你的好事?跟我进来。”
刘欣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跟在她的后面走进了驿馆的厅堂。只见田丰、沮授、徐晃、张飞等人站了一溜,人人都用同情地目光注视着刘欣,就像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弄得刘欣毛骨悚然。
马芸在前面径直走到房间里,刘欣刚进屋,“啪”的一声,房门便被重重地关上了。
刘欣看了看,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突然有些不安起来,问道:“老婆,出什么事了,刘裕呢?”
马芸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儿子不用你管。好好解释解释吧,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刘欣这才恍然大悟,他在外面待了一天,饭都没吃上一口,早将卞玉她们忘到脑后了,谁知道马芸在这里吃飞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噢,你问这个啊。那个女子是卞玉,还有个是她的丫鬟……”
马芸打断他的话,“哼哼”冷笑两声:“变玉?我看她屁股挺大的,玉是变不出来,娃娃恐怕倒是会变两个出来吧。”
刘欣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婆,你太幽默了。行,行,行,卞玉你不知道,曹丕、曹植总听说过吧。”
马芸没好气地说道:“还笑!这和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刘欣强忍住笑说道:“卞玉是他们两个的亲娘。”
“啊!”马芸失声道,“那他们两个在哪里?”
“卞玉现在还是个大姑娘,所以这两个还没生出来呢。”刘欣接着将昨天晚上的遭遇细细地讲了一遍。
马芸其实已经了解过了,知道刘欣昨天并没有睡到卞玉的房间去,这时也笑了起来:“好啊,老公,现在越来越出息了,开始逛起妓院来了啊。”
刘欣叹口气说道:“以为你老公很容易啊,从早上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呢,还要被你抓来审问。先带我去看看儿子吧,几天不见,还真想他了。”
马芸心疼地说道:“看什么儿子,他又跑不了,先去吃饭,一定饿坏了吧,老公。”
刘欣、马芸两口子再从屋里走了出来时,刘欣双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马芸像只温驯的小猫紧紧跟着他。厅堂里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这变化也太快了吧,看向刘欣的目光不由得都满是敬佩。
刘欣还是坚持先去看看儿子,确定他没有出什么事,这才放心地来到厅堂吃饭。卞玉和莺儿也被叫了出来,她们开始还有些忐忑,而马芸是个爽直的性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对她们却是笑脸相迎。众人预想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出现,于是一个个啧啧称奇,对刘欣的佩服又更进了一层。刘欣确实饿坏了,根本不管众人的眼神,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连吃了三大碗,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吃完晚饭,女眷们都去后面休息了。刘欣则将众人留下来,商量了下一步的行程安排,觉得还是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荆州的好。
等众人离开,田丰叫住刘欣说道:“主公请留步,属下想请个假,去看望一位朋友。”
第40章 奇怪的字
刘欣对田丰、沮授二人的印象一直很不错,他们既有才华,又很敬业。既然田丰提出要去看望朋友,刘欣又怎么能不答应呢,于是说道:“这次确实走得急了些,这样吧,你快去快回。对了,你这位朋友是个什么人?”
虽然刘欣只是随口一问,田丰却还是认认真真地答道:“我这朋友通经史,善辞赋,精于书法、音律,五年前受奸人陷害,被流放北方,后来又得罪太守,再次流放到南方,听说他去年年底遇到大赦,回到了洛阳,我已经打听到他的住处,想今晚去探望一下。”
刘欣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元皓,你直接告诉我他叫什么不就行了?”
田丰也哑然失笑:“呵呵,主公教训的是。我这朋友叫蔡邕,字伯喈。”
刘欣一听,说道:“噢,原来是他。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马芸既然已经来了,刘欣晚上要出门总得和她打声招呼才行。刚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房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原来,卞玉出身青楼,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她知道了马芸是刘欣的夫人,便存了心眼,有意和她亲近些。吃过晚饭,卞玉并没有回去,而是借口看看小少爷,进了马芸房里。她是有备而来的,闲谈之中,句句都说到了马芸的心坎上。马芸向来是口硬心软,听卞玉说起儿时的种种遭遇,不觉落下泪来,又敬佩她能够做到出污泥而不染,加上刘欣与她并没有一腿,聊着聊着,便对她渐生好感。等刘欣进了房间,马芸和卞玉已经好得像是多年的闺蜜,以姐妹相称了。
马芸听刘欣又要出来,有些不开心,撇着嘴说道:“不会又要去醉红尘快活吧。”
刘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道:“瞎说什么,我是陪田丰先生去见他的一个老朋友蔡邕。”
“啊,蔡邕!”马芸张大了嘴问道,“是不是蔡文姬的老爹?哦,天啦,我也要去。”
刘欣不解地问道:“你去做什么?”
马芸一脸认真地说道:“蔡文姬可是有名的才女,我好崇拜她噢,这次去她家说不定就能碰上。”
刘欣看着突然变成了追星族的马芸,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要去就动作快点,换身男装。”
马芸一溜烟地跑回房内,换了身男装出来。自从生了刘裕以后,马芸坚持要母ru喂养,现在还是在哺ru期内,她的胸部便显得格外丰满,虽然天气寒冷,衣服穿得比较厚,外面还罩着一件长袍,但仔细看还是能瞧出来有些异样,何况她还长了一张如此俊俏的脸蛋。刘欣虽然精于易容术,但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帮她化妆,只能匆匆出发。
虽然洛阳是天子脚下,但刘欣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原则,还是叫上了典韦这个超级保镖。马芸不会骑马,只得与刘欣共乘一骑,于是四个人三匹马离了驿馆,向蔡邕家而去。
去蔡邕家的路,田丰下午刚到洛阳就打听清楚了,转过几条小巷,前面一片低矮的屋舍便是了。刘欣皱了下眉头,没想到著名的大文学家、大书法家蔡邕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田丰留意到刘欣的表情,解释道:“主公,其实蔡邕原先也是颇有家资的,只因得罪了奸人,被流放在外多年,积蓄早已消耗殆尽,连房子都卖了。现在重新回到洛阳,囊中空空,只得在这片贫民窟寻了一处旧屋子暂且栖身。”
马芸打量着四周,房屋破旧,环境肮脏,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蔡邕一家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刘欣笑道:“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谁都难免有低谷的时候,房子破些又有什么打紧。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马芸坐在刘欣身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使劲掐了他一把,小声挑衅道:“本事不小嘛,还记得《陋室铭》。下面一句是什么来着的,说给我听听。”
刘欣被她说得脸上一热,扭转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你老公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还不清楚吗?还想让你老公出丑。”
说话间,已经到了蔡邕家门前,四人一齐下了马,田丰独自上前去敲门。
马芸听到屋内隐隐有琴声传出,看着台阶上斑斑驳驳,忍不住接着刘欣刚才的话说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何陋之有?”
仓促之间,马芸也想不出什么好句子来改编,只得将南阳诸葛庐那一段略过了事。
马芸的话音未落,门已打开,一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走了出来,一眼便认出了田丰,欣喜地说道:“哎呀,是元皓老弟,你怎么来了?”
田丰连连拱手,说道:“伯喈兄,别来无恙啊!田某明日便要去荆州了,路过洛阳,听说伯喈兄回来了,特来看望。伯喈兄精神一如往昔,又得脱大难,可喜可贺啊!”
“唉,实不相瞒,我现在的处境是一言难尽啊。”蔡邕叹了口气,又看向刘欣他们,问道:“元皓,这几位是?”
没有刘欣的话,田丰却不便对他明言,只是支吾着介绍道:“这几位与我一起来自河间,久仰伯喈的大名,特地登门拜访。这位是刘公子,这位是马公子,这位是典公子。”
蔡邕见他言语不详,也不好追问,便将他们让进厅堂。厅堂虽然简陋,却也放着几副几案,后面还设了一道屏风,屏风、几案虽破,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左手的两副几案后面已经有两位年轻人盘膝而坐,都是生得一表人材。两个年轻人见到刘欣他们一行人进来,赶紧起身。大家见礼已毕,蔡邕也替他们引见了一番,却也没有细说,只介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姓荀,一个姓卫。
大家重新落座,刘欣他们便坐到了右手一排几案后面。蔡邕略一观瞧,姓刘的公子坐在了上首,田丰反而坐在了末座,而那位典公子便不坐下,只是负手立于刘公子身后,心中便已了然,这位刘公子一定是什么贵家子弟。
蔡邕对田丰不禁有了几分看不起,只当他也学会了趋炎附势,说道:“元皓,刚才听你在门外吟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田丰自然听出蔡邕话里有嘲樊意,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这些话确实不是他说的,只好一指马芸,说道:“伯喈兄谬矣,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是这位马公子的佳作。”
蔡邕不由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马芸,只见这位年轻公子容貌俊俏,比起女子来还要漂亮三分,谁知道竟有这般才华,忍不住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刚才老朽正在屋里与荀公子、卫公子谈论辞赋,正感慨他们都是天下少有的青年才俊,想不到竟又见到马公子这样的英才。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马芸赶紧摆了摆手,说道:“蔡老先生过奖了,这文章却不是我作的。”
“马公子不用过谦,老朽自诩博览群书,却从来没有读到过这一篇,绝对不是前人的作品。”蔡邕说着又看向荀、卫二人道,“荀公子、卫公子,你二人也是见识渊博,可曾见过这篇文章?”
荀公子似乎已经看出马芸是女扮男装,微笑不语。卫公子却点头说道:“晚生确实不曾。”
刘欣初时没有注意这位卫公子,现在听他说话,仔细一瞧,想起来他就是昨天晚上在醉红尘门前碰到的那个年轻公子,不觉冲他点了点头。卫公子却不记得刘欣,见他朝着自己点头,也友好地笑了笑。
蔡邕却已经再次看向马芸,问道:“马公子,你既说不是你所作,那是何人所作啊?”
马芸瞄着身边的刘欣,心中责怪道,都是你拽文惹的祸,我能告诉他这篇《陋室铭》是谁作的吗?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纤手朝着刘欣一指,说道:“蔡老先生,确实不是我所作,是我老公…大哥作的。”
蔡邕本来见到刘欣大大咧咧地坐到上首,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听说这篇妙文竟然是他作的,有些不信,便语带讥讽地说道:“哦,想不到是这位公子作的,只是不知你到底是姓刘还是姓老?”
马芸掩嘴偷笑,继续胡扯道:“蔡老先生误会了,他姓刘,老公是他的字。”
蔡邕想不到有人会取这么奇怪的字,挺年轻的一个人,却要在字里加个“老”,心中不屑,暗暗摇了摇头,说道:“字也好,名也罢。刘公子可否将这篇好文章再念与老朽听听?”
刘欣本来就是陪田丰来看看老友的,所以进了厅堂一直没有说话,听到马芸将这篇《陋室铭》推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吓了一跳。幸亏刘欣的记忆力好,刚才听马芸念了一遍,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当下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念了一遍,然后说道:“蔡老先生,二位公子,刘某少时家贫,居处简陋,此乃刘某用来励志的座右铭,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齐声叫好,蔡邕也对刘欣刮目相看,只有马芸在那里“吃吃”地笑个不停。
突然,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位少女来,冲着刘欣说道:“老公,你这则座右铭实在是太好了!”
第41章 绝不转让
刘欣陡然听到一个稚嫩柔美的女声在叫自己“老公”,不觉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循声看去,感到眼前一亮,却是一个漂亮的古典美少女,身材高挑,模样端庄,两颊生红,双眉似月,波瞳含水,云鬓生光,好一位幽婉从容,清丽脱俗的俏佳人!
刘欣虽然也见过不少美女,神情仍然不由为之一滞,正要开口说话,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耳边便传来马芸笑嘻嘻的声音:“小妹妹,老公这个字只能我叫他,别人可不能乱叫。”
那少女一脸的迷茫,不解地问道:“字哪有只许一个叫的道理?”
“琰儿不得无礼!”蔡邕板着脸训斥起那位少女,又转头对田丰他们说道,“元皓,这位便是小女。平日对她娇宠惯了,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刘欣、马芸对望一眼,原来这就是他们今晚前来蔡家想要见到的主角了,记忆中她这时还应该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没想到已经是位花季少女了。
田丰已经在那里赞不绝口了:“伯喈,早就听说令爱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蔡邕膝下无子,引为终身憾事,不过对能有这样出色的女儿,还是很骄傲的,听到田丰的称赞,谦虚了几句,又向刘欣问道:“刘公子才华出众,不知现在做何营生?”
蔡邕虽然问的是刘欣,却不时看向马芸,眼色却似有些厌恶之色。
田丰见了他的神情,心中了然,一定是他们两个刚才的暧昧举动让蔡邕误会了,这时候男风并不盛行,偶有龙阳之癖的常受人耻笑,于是说道:“伯喈,实不相瞒,这位刘公子是我的主公,新任荆州牧刘大人,这位马公子是我的主母马夫人,那一位是主公的兄弟典韦典将军。”
蔡邕听了他的介绍不由神色大变,站起身来说道:“元皓贤弟,请借一步说话。”
田丰随着蔡邕出了厅堂,来到到偏僻处。
蔡邕见四下无人,朝着田丰劈头盖脸地说道:“元皓,都说你为人正直,原来竟是误传,想不到你今天也沦为阉竖**!”
田丰惊讶地问道:“伯喈兄何出此言?”
蔡邕一脸鄙视地说道:“在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新任荆州牧刘欣是和张让一伙的,就是他通过张让抢走了王睿的官职。”
田丰见了他脸色,心中不悦,说道:“伯喈,我听说你回到洛阳,急急地赶来看来,你我相交多年,不论你说我什么都无所谓,却不许诋毁我家主公。”
田丰顿了顿,继续说道:“想我家主公当年孤身一人来到河间,与天斗,与人斗,才带着全郡百姓安危度过今年的大旱灾,是为大智;他路遇猛虎,临危不惧,赤手空拳将其击杀,是为大勇;心系天下苍生安危,为保黎民而弃自己的声名于不顾,是为大仁大义!这样人方是我田丰终身辅佐的正主!”田丰的言语中充满了自豪,似乎这大智大勇大仁大义的人不是刘欣,而是他自己。
蔡邕被他一通大义凛然的话说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说道:“可是,京中都传言……”
田丰打断他的话说道:“常言道,人言可畏。可我家主公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求无愧于心,如此豪情,世上又有谁比得了!”
蔡邕踌躇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耳听为虚,也说真是我错怪他了,想必能写出如此妙文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田丰见他口气松动,也露出笑容说道:“那是自然,我家主公出身微寒,但人穷志不穷,一心向上,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蔡邕听了田丰的话,终于心中释然,二人重新回到厅堂,却不料只这片刻的功夫,里面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田丰被蔡邕叫出去以后,那位姓荀的公子起身朝着刘欣拱手道:“下官荀彧,拜见大人。下官听说刘大人在河间太守任上甚得百姓拥戴,此去荆州定能大展宏图。”
荀彧在京城中,自然也听说过刘欣与张让交好的传闻,但他自己也是娶的宦官唐衡的女儿,所以对刘欣并不十分反感,只是他从小便声名远著,所以才没有像刘欣一样受人非议。
蔡琰见父亲不知为何,突然田先生请了出去,这厅堂里她便成了主人,自然不好离去。她素有才华,对辞赋多有涉猎,刘欣刚才念的《陋室铭》让她十分佩服,忍不住问道:“不知刘公子还有什么佳作,能否念出来让大家共赏一番?”
刘欣刚想对荀彧谦虚几句,毕竟这是三国时期曹操极为倚重的智囊,将来少不了要打打交道,却又听决不能蔡琰问他的其他作品,不由傻了眼,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谁知,那位卫公子突然站起来对刘欣说道:“刘大人,小民今天听一位朋友说起,昨天晚上有位河间来的刘公子赎走了醉红尘的头牌玉玲珑,不知道这位刘公子与刘大人是什么关系。”
始终像块木头一样立在刘欣身后的典韦听到“醉红尘”三个字,想起了那几坛美酒,不由垂涎欲滴,脱口说道:“醉红尘的酒真是香,大哥,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去喝上一回?”
典韦这一说,谁都猜得出来,卫仲道口中的刘公子就是刘欣了。醉红尘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荀彧、蔡琰自然都是知道的,今天是正月初六,刘欣来到洛阳最多一两天,就出入青楼,两人未免对他有些看法。
卫公子心中也已经了然,又说道:“噢,这么说,刘大人便是那位赎走玉玲珑的刘公子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玉玲珑姑娘转让给我……的一位朋友。”
刘欣见卫公子这一打岔,自己不用想什么诗词出来露丑,心中倒也欢喜,于是笑着说道:“卫公子此言差矣,玉玲珑确实是我赎出来的,不过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物件,怎好随便转让。”
卫公子并不死心,继续说道:“我……朋友愿意出十两黄金。”
此言一出,荀彧、蔡琰都暗暗吃了一惊,那时候民间金银缺少,又不是主要的流通货币,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却只为买一个青楼女子。他们都知道这位卫公子是谁,若是他自己拿出十两黄金却也不难,看样子他这位朋友也是个世家子弟了。
谁料,听了卫公子的话,马芸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说道:“这位卫公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子弟,你那位朋友好大的手笔啊!十两黄金?我家老爷要是答应你岂不是做了笔亏本买卖,而且一下子就亏掉了一百两黄金,你说,这买卖有谁会和你做?”
马芸这话一说,荀彧、蔡琰更是心惊,原来刘欣赎买那个青楼女子花了一百一十两黄金,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荀彧见卫公子脸色有些不对,慌忙起身介绍道:“刘大人,这位卫公子姓卫名平字仲道,是河东卫家的长公子。”
卫仲道听到荀彧说出他的身份,脸上神色缓和了些,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昨天自然值百两黄金,今天却只值十两黄金了,这里面的原因想必大人一定明白吧。”
卫家虽然是有名的士族世家,论财力比刘欣不知道雄厚多少倍,百两黄金自然也拿得出来,但单凭卫仲道却拿不出来。毕竟卫家钱虽然多,但黄金却也稀缺,大部分财产都是以土地、铜钱、粮食的形式存在的。当初陈妈妈便是利用了这一点,坚持要百两黄金的赎金,实际上也是不想玉玲珑被人赎走。
不过,卫仲道还真准备了十两黄金,是想今天晚上去买玉玲珑的第一夜的。结果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玉玲珑被人赎走的事情,所以现在才有空出现在蔡家。
卫仲道此话一出,刘欣不高兴了,说道:“卫公子,我看你文质彬彬,想必饱读读书,谁料说话竟如此下作,令人不耻。实话对你说了,我帮玉玲珑姑娘赎身,一不要她做妻做妾,二不要她为奴为婢,只是同情她的身世,帮她一把而已。现在她是自由之身,与我全无瓜葛,我没有权力决定她何去何从,而你卫公子更没有这个权力。请你转告你那位朋友,叫他不要痴心妄想了!”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听得荀彧连连点头。蔡琰刚才还对刘欣出入青楼颇有微词,现在已经感动的眼含热泪,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为了救一位青楼女子,甘愿花费百两黄金而无所图,这不正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吗?
卫仲道这时已经向蔡家行过纳采问名之礼了,相当于定了亲,此时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被刘欣这番话说得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说道:“我下作?我不过帮朋友说说而已,不像有的人,家有娇妻,却流连青楼妓馆。这样的人也能作出好文章?刚才那篇,不用说一定是从别处抄来的。”
马芸也怒道:“我家老爷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还有我家老爷作的那篇文章,你倒说说看是抄谁的?说不出来,就请你闭嘴!”这还是她一再告诫自己,要注意形象,否则早就大爆粗口了。
蔡琰听见卫仲道质疑刚才那篇文章,也有些不高兴起来,说道:“卫公子,家父和我都读书无数,就连你自己也承认不知这篇文章出自何处,那就一定是刘大人所作了,何须多疑。”
卫仲道冷笑道:“哼,蔡琰妹妹,你看他言谈举止,像是能写出这样好文章来的吗?刘大人,你若果真才华横溢,便在七岁之内作一首诗来!”
第42章 三步成诗
刘欣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有病,曹丕逼曹植七步成诗,卫仲道竟也要逼我七步成诗。蔡琰、荀彧的第一反应都是,卫仲道太强人所难了,刚才刘欣的文章虽好,却不一定是一口气写出来的,很有可能经过长时间推敲也说不定,要他七步之内作首诗出来有些说不过去了。马芸的第一反应是,刘欣这家伙小学没毕业啊,肚子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点墨水,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显摆了。
要知道不是随便拿首诗来充数就行的,总要能应情应景,就像马芸,虽然是个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仓促之间也改编不了《陋室铭》,而只能匆匆删掉几句了事。
刘欣却很镇定,他虽然只是一名小偷,却不是个普通小偷,而是一名顶尖级别的小偷。为了在下手时保持淡定从容,他从小接受过许多奇怪的训练,比如拿面团刻小动物,还有去收摘水蜜桃,别看这都是些小事情,却特别能训练人的耐性。就拿摘水蜜桃来说吧,这种桃子个大皮薄,里面全是汁水,吃得时候不是咬而是用吸管去吸,这种桃子的收获就是个技术活儿,必须连蒂摘,这蒂既不能留长又不能留短,摘的时候用力要不大不小。光摘桃子的训练,刘欣就受过三年,急躁的性子早就磨平了。
他听了卫仲道的话,并不焦虑,一抬头,透过窗户看到天上的一轮新月,计上心头,说道:“七步成诗,这个确实有点难啊。不知道卫公子能不能七步成诗呢?”
平时人们都说卫公子才华出众,一是他确实读书比较多,引经据典,博古通今,二是他出身士族世家,人们多少有点恭维的意思,其实他还真的不曾自己作过一首诗。卫仲道当然不肯接刘欣踢过来的皮球,说道:“我刚才可不曾象刘大人写得那样好文章,自然没有七步成诗的本事,莫非刘大人也没有这个本事?那刚才的文章……”
刘欣笑道:“那么说就是考究我一个人了?总得有点彩头才好玩。”
卫仲道根本不相信他能七步成诗,只以为他在拖延时间,马上说道:“什么彩头?你是大人,你定就好了。”
刘欣因为他刚才说卞玉的那几句话,对他十分反感,现在自己是胸有成竹,便悠然地说道:“谁输了谁就请离开这里好了。”
卫仲道毫不犹豫地答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这时,蔡邕、田丰刚好进来,发现厅堂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刘欣正离开座位朝着窗口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步、两步、三步。”
蔡邕、田丰都有些莫名其妙,刘欣已经走到窗口,说了一声:“有了,卫公子请听好。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马芸见他摇头晃脑的念出这首诗来,捂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
卫仲道一看他只走了三步,便作出一首诗来,顿时下不来台了,也顾不得形象,便在那里大声嚷道:“这算什么诗,韵律全无,狗屁不通。”
刘欣心头大怒,三番五次忍让于你,你还得寸进尺了,连诗仙李白的诗也敢批评得一无是处,正要发作,却听蔡琰已经朗朗说道:“仲道,你错了,这首诗粗听之下只觉文字平常,细细品味方觉语言简练,想象丰富,感情强烈,游子思乡的落寞之情表露无遗。看来刘大人是有感而发了,果然好才华。”
卫仲道与蔡邕一家本就十分熟悉,蔡邕对他的才华很是欣赏,经常邀请他来家中,蔡琰孩提时便常常和他一起谈论诗文,对前人的作品各抒己见也是常事。今天,蔡琰仍如往常一样,对“刘欣的诗”说出了自己的不同见解,却不料情形与往日不同,这些话传入卫仲道的耳朵里,就象拿针刺他一般。
卫仲道见自己的未婚妻不帮自己,反而帮着外人,只觉得颜面扫地,扭头便往外走。
蔡邕不知道前面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也感到卫仲道今天有些不讲礼貌,招呼不打就走了,赶紧叫住他道:“贤侄哪里去?”
卫仲道刚刚在气头,没有注意到蔡邕进来,猛然听到蔡邕叫他,却不敢摆谱,赶紧站住身施礼道:“回伯父,天色不早了,小侄要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便回河东。过些时日再与家父一道来行纳吉纳征之礼。”
蔡邕说道:“噢,既然如此,那贤侄一路走好,恕我不送了。”
卫仲道一走,厅堂里的气氛反而融洽了许多,宾主相谈甚欢,从治国之策谈到救民方略,从诗词歌赋谈到书法绘画。刘欣虽然学问不高,但胜在多了一千八百年的见识,经常会冒出一两句独特见解,众人都对他心生佩服,只有马芸暗暗偷笑,不以为然。
言谈之间,马芸想起蔡邕这个大学问家最后竟然被王允砍了头,而蔡琰更是命运坎坷,不由起了怜惜之心,对蔡邕说道:“伯喈先生,你们一家在此生活拮据,又没有什么营生。不如随我家老爷同去荆州,他也正是用人之际,先生定能大有作为。”
蔡邕沉吟片刻,想到自己一家现在的生活确实有些艰难,不如随他们去荆州看看,于是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老朽愿随大人同往。”
刘欣没想到不用自己开口,蔡邕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其实除了蔡邕家境败落,生活拮据,确实需要谋一份差事外,还另有原因,那就是田丰对刘欣的评价也让蔡邕颇为心动。
蔡邕顿了顿又说道:“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出发?还容老朽收拾收拾。”
刘欣看看周围,虽然不说家徒四壁,却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不解地问道:“蔡老先生,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您这些粗重家什不如弃了吧,赶紧收拾些细软与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车马我们都有预备的。”
蔡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不瞒大人,老朽现在是穷困潦倒,家中哪里还有什么细软,但是有三千多册书卷,那是我毕生收藏。这次随大人同去荆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洛阳,想将这些书卷一起带走,所以要好好收拾一下。”
刘欣脸色不由郑重起来,这些可是真正的古籍啊,三千多册书卷,那一笔多么宝贵的人文财富啊,他愿意带到荆州去,那是求之不得了,于是对蔡邕说道:“先生不用担忧,我随行有许多士兵,吩咐他们每人带上几册便行。您放心,我这些士兵,军纪严明,绝不会丢失、损毁一册书卷的。”
刘欣马上吩咐典韦回驿馆叫来三百名飞虎卫亲兵,人多力量大,每人十多册,只片刻功夫就将这些书卷搬运一空。这些书卷可以说是蔡邕的命根子,运走了书卷,其它还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而且现在蔡家连个下人也没有,一家三口轻轻松松便跟着刘欣来到驿馆。
荀彧也知道此次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见,他对蔡邕十分敬佩,坚持将他一家送到驿馆才肯离去,临行时又与刘欣说道:“愿刘大人此去荆州当以百姓为念,以社稷为重,多行仁义之举。”
刘欣慨然应诺,与他挥手道别:“刘某与文若一见如故,但愿他日还有相见之时。”
次日清晨,刘欣对马车的分配又重新进行了调整。舒适度较高的马车一共有八辆,三辆宽大些的自然分给田丰、沮授两家和马芸母子。较小些的马车,樊敬父女、许老爹、夏侯涓各一辆,卞玉和莺儿一辆,剩下一辆交给蔡邕一家。马芸见他一家三口共用一辆马车有些拥挤,便招呼蔡琰坐到自己的车上。
马芸的这辆马车,因为要带着七个月大的儿子,刘欣又亲自动手,进一步做了改装,增加了类似板簧的装置,当然也是用木料制作的,舒适度更高,行走在路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马车内部十分宽大,马芸、巧儿带着刘裕,再加上蔡琰,一点都不觉得拥挤。这是刘欣为马芸特别打造的,参照了后世的房车,里面有许多精巧的设计,比如车窗的窗帘就运用了百叶窗的原理,可以随意地调整窗帘的角度,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而从外面却不容易看清里面。再比如,车内设置了许多小抽屉,里面放着点心、瓜子,让喜欢吃零食的马芸可以在路上解解馋。车内还有许多人性化设计,有婴儿床,有小桌子可以下棋解闷,甚至连如厕都可以在车上解决。
蔡琰虽然随父亲流放多年,经常乘坐马车,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巧的马车,结构紧凑,充分利用了各个空间,并不让人觉着有多奢侈豪华,却又十分舒适方便,各项功能一应俱全,几乎可以当作一座流动的房子。当她从马芸那里听说,这辆马车是刘欣精心设计,甚至不少地方都是他亲自动手做的,不由对年纪轻轻便当上一方州牧,能文能武的英俊青年从心底产生了丝丝敬佩。
一行人收拾停当,向洛阳南门进发。刘欣只带了三百卫兵随他进了城,其余的人马和车辆都在城外等候。刘欣、张飞、典韦等人骑在马上,护着队伍缓缓前行。来到南城门口,却被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人白面细眼,高声问道:“前面可是荆州牧刘大人的队伍。”
刘欣本在队伍的中段,伴着马芸的车前行,见到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策马向前,厉声说道:“在下便是刘欣,前面是何人挡住我等的去路?”
只见那人翻身下马,拱手站在路旁说道:“下官洛阳北部尉曹操,前来为刘大人和蔡先生一家送行。”
第43章 红颜祸水
刘欣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也就二十多岁年纪,四方脸,细眼睛,身长不过六尺有余,相当于一米六多点。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就是身材矮小,貌不惊人,刘欣不觉大失所望,难道这就是自己一心想要投靠的曹操曹孟德?怎么和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不一样呢?
刘欣可以肯定,曹操今天是来送蔡邕的,传说蔡邕与他是半师半友的关系,来送送也是理所当然,但既然曹操那样说了,自己也不能太失礼,于是也不摆什么官架子,翻身下马,说道:“原来是曹大人,在下与大人素昧平生,怎敢有劳大人相送。”
其实,刘欣只想对了一半。曹操今天一大早赶到城门口等候,当然不是为了送他,但也不是为了送蔡邕,他来是为了送两个女子。
一个当然是卞玉了。昨天晚上曹操也去了醉红尘,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买下卞玉的第一夜,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到底谁会这么幸运。结果他和许许多多赶往醉红尘的人一样,都大失所望,因为在前一天,卞玉就已经被人赎走了。曹操和其他人一样,既然来了,也就不想白跑这一趟,于是醉红尘的生意大好,陈妈妈的嘴笑得就没合拢过。曹操快活了一番,直到半夜方才离去。而荀彧也是一直将蔡邕送到驿馆,至半夜方回,两人在路上巧遇,闲谈之下,曹操便知道了卞玉被刘欣赎走和蔡邕一家要去荆州的事。
他要送的另一个人却是蔡琰,他自幼得蔡邕赏识,得以常常出入蔡府,对蔡琰的才学美貌十分倾心,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从来都没有向蔡邕提过亲。
曹操知道刘欣是个不好惹的主,却仍忍不住想再见卞玉一面,为了壮胆,他将手下的一班衙役都带了过来。他这一拦阻,刘欣的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幸好时辰尚早,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否则这城门口让他挡住了,百姓出入都有困难。
曹操果然只和刘欣寒暄了两句,便提出要送送蔡邕。
刘欣一指那排马车最后一辆,曹操快步走过去,就站在车下与蔡邕攀谈了几句,便匆匆道别,却又提出要送送蔡琰。刘欣是小偷出身,眼力最为重要,早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却又不便阻止,只得又指了指中间那辆宽大的马车。
曹操来到那辆马车前,高声说道:“蔡琰妹妹,孟德特来为你送行。”
车门挑处,蔡琰伸出头来,惊喜地说道:“原来是曹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辆车内共有四个人,刘裕躺在婴儿床里,巧儿和蔡琰分坐两侧,马芸坐在正中。曹操透过车门的缝隙,一眼便瞥见了正对车面而坐的马芸。马芸自幼坚持锻炼,身材本来就十分火爆,加上现在又哺ru幼子,显得更加性感丰满。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低调含蓄,而马芸却个性奔放,加之她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又是警校学员,她的美丽不仅透着知性,还有一股飒爽的英气。曹操虽然也见过无数美女,但像马芸这样的女子却是绝无仅有的,他的魂灵儿顿时飞到半空中,也不答蔡琰的话,只是喃喃地问道:“这位……”
蔡琰侧面对着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见他问起,便介绍道:“这位是荆州牧刘大人的夫人。”
曹操听了,慌忙收敛心神,行礼道:“下官曹操见过夫人。”
马芸在队伍停下来时,就问过车外的卫兵,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明白眼前这人就是曹操了,这可是个大名人,马芸自然要好好看看了。
在曹操和蔡琰说话的时候,马芸就一直好奇地打量着他,心中暗暗发笑,原来曹操长得这个样子,个子还没有我高,长得也不咋的,传说三国时有不少美女都喜欢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马芸见到曹操向她行礼,也回道:“原来是曹大人,不必多礼,贱妾也是久仰大人的英名。”
她说的并不是客套话,在她生活的年代,曹操的大名又有哪个不晓得呢?历史试卷上也是常常考到的。但这话传到曹操耳朵里,却另是一层意思了。这时候的曹操已经很有名气了,东汉末年的几个著名评论家桥玄、何颙、许劭都给他下过评语,有这些评论家的话传开来,不想出名都难。再一个,曹操自知相貌一般,平时十分注重仪表,加之他本身才华出众,隐隐约约便流露出一股非凡的气质,只是他现在尚未身居高位,这种气质还不明显。
曹操向来就靠着这股气质来俘获美女的芳心,现在听马芸说到久仰他的英名,不禁心头大喜,以为马芸也被他的气质所折服,两眼放出光来,鬼使神差地说道:“下官也是久慕夫人的美名,若是他日有缘,愿携夫人之手同游洛水。”
马芸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曹操原来竟是个**啊!而且还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竟敢当着蔡琰的面调戏我!登时收了笑容,板起脸来沉声说道:“曹大人请自重。”
蔡琰和巧儿也觉得曹操这话说得十分无礼,不由都沉下脸来。尤其蔡琰,觉得是因为自己,曹操才见到夫人的,颇感到有些内疚,与曹操匆匆寒喧了几句,便放下了门帘。
刘欣并不知道刚才曹操在车子下面是在和马芸说话,只以为他和蔡琰聊了很长时间,不由对他鄙视起来,这个曹操说是来送蔡邕的,却盯着蔡琰谈个没完,蔡琰可是已经许了人家的,看来曹操也是个好色之徒。
曹操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地转回去,又与刘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其实曹操还想再看看卞玉,但他和刘欣的地位相差太大,这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由头去见卞玉,只能寄希望于卞玉听到他来了会主动出来见他,结果令他非常失望。曹操又不能总是拦住刘欣,只得又寒暄了几句,让开道路。
刘欣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但曹操无论是形象还是表现都让他有些失望,他现在的官职又比曹操大得多,于是便礼节性地朝他拱拱手,带着队伍出城去了。
曹操站在城门处,直到刘欣的队伍离开他的视线好长时间,这才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回他的北部尉衙门去了。
刘欣这一千多人的队伍中有家眷、有辎重,自然快不起来,到了中午,离河南尹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刘欣也没打算进城休息,毕竟除了洛阳,其它城市晚上都是要关闭城门的,进出就不那么自由了。他带来的这一千名飞虎亲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加上那六个兄弟,就是晚上宿在野外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刘欣看看已近正午,便下令原地休息。
得了命令,士兵们自去埋锅造饭,刘欣也来到马芸车上看看儿子。
马芸生性爽直,长得又漂亮,高中时就不乏追求者,同学、同事们在一起,互相之间开开玩笑也是常事,所以便没将曹操的举动放在心上。
但巧儿却不同,她出身低贱,能有今天的生活全亏了老爷和夫人,而且她是马芸的贴身婢女,按照当时的习惯,迟早要做个通房丫头的,她早把自己当成是刘欣的人了,所以曹操清晨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现在见到刘欣上了车,便想将这件事告诉他,可又碍于蔡琰在旁边,于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马芸见了巧儿的模样,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好笑,大大方方将清晨的一幕,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刘欣。蔡琰却感到害臊,坐在一旁,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欣听马芸说完,也没有放在心上,笑着说道:“刚才我也看出来了,这个曹操是个好色之徒。”
用过午饭,队伍继续前行。刘欣骑在马上,又想起那件事来,说白了就是一次性骚扰。不过,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惦记着,总让人不太舒服,刚才他在马芸面前不过是故作大度而已。
刘欣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向前方,一眼便望见了骑马行在他前面的典韦。典韦在历史上应该是曹操手下的一员虎将,在宛城一役中不幸遇难,却是因为曹操在宛城和张济之妻邹氏私通,惹恼了张绣所致。想到这里,一股寒意突然从刘欣的心底冒了出来。
刘欣暗道,不好!曹操是个好色之徒,而且据说他有个嗜好,那就是迷恋人妻!
就拿蔡琰来说,其实曹操一直喜欢她,却始终没有向蔡邕提过亲。直到后来曹操执掌大权,知道蔡琰流落草原,沦为匈奴左贤王的爱妾,这才派人花了一块美玉和一千两黄金将她赎回来。但此时的蔡琰在草原上生活了十多年,早已性情大变,引不起曹操的兴趣了。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了。像秦宜禄的老婆杜氏、张济的老婆邹氏都先后被曹操霸占过。吕布的老婆和貂婵,史书上没有交代她们的结局,只说被曹操带回了许都,但如貂婵这样将吕布和董卓迷得神魂颠倒的美人儿,很难想象曹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刘欣不寒而栗。古人说红颜祸水,确实,在这个时代,马芸就是个祸水级的女人。虽然论容貌她可能比不上蔡琰,论风流及不得卞玉,但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柔弱的女子常见,象马芸这样活泼奔放、身材性感、英姿勃发的美貌女子却最能让那些自诩才华的男人动心。河间的李林、洛阳的曹操,无不为之倾倒,甚至昨天晚上在蔡邕家,卫仲道也不止一次偷偷打量她。但这是马芸的错吗?
第44章 谁要推倒谁
马芸当然没有错,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长得漂亮呢?她又没有主动去勾引那些男人。有错的是那些打她主意的臭男人!刘欣恨恨地咬了咬牙,自己的女人是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来染指的!
刘欣终于明白,自己原先还想着去投靠曹操,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他真的投效曹操,可以想象曹操有一百种方法叫自己自然死亡,让马芸变成寡妇,然后再将她娶进门去。只要马芸顺从了他,她就不会有危险,甚至裕儿都不会有任何事,但刘欣自己,却一定会死得很快很惨!
那么投靠刘备又如何呢?刘欣现在才真正开始考虑起自己的未来。刘备也是个好色之徒弟,他占了四川,第一件事就是将刘璋的弟媳吴氏霸占为自己的老婆。如果投效他,恐怕会和投靠曹操的下场一样吧。至于孙权,想都不要想,他自己就在刘、曹两家的夹缝中生存,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保不住要嫁给刘备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怀璧无罪,就不要做匹夫!刘欣终于明白,在这个强权时代,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只有靠自己,做一个更加强势的人!
刘欣暗自舒了一口气,抬头四望,恰巧看到经过自己身边的一辆马车,窗帘轻挑,卞玉露出一张俏脸,朝他莞尔一笑。刘欣的心底突地腾起一股邪火。他暗暗发狠,好你个曹操,竟然打起我老婆的主意来了,哼,你老婆不是还在我身边吗?奶奶的,老子先找个机会把你老婆圈圈叉叉了,将你的头发染绿了再说!想到这里,刘欣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轻笑。
卞玉在醉红尘的时候,有两个男人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一个是袁绍,一个是曹操。论家世,论长相,袁绍都要比曹操强上许多。然而如果让卞玉在他们两个中选一个的话,她一定会选曹操,因为在长期有交往中,曹操流露出的那种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总是会让人忘记他的相貌。
然而,刘欣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心绪。刘欣帮她赎了身,脱了火坑,但更令她意外的却是,这个男人与众不同,他并没有要了她的身体,而是还给她一个自由之身。
今天清晨,坐在车内的卞玉其实知道曹操就在外面,但她却发现自己现在对曹操生不起一点感觉了,她甚至都懒得挑起窗帘去看他一眼。这一路上,她却无数次地透过窗帘,看向马上那个英俊的男人。这个男人年轻英俊,高大帅气,出手大方,位高权重,几乎无所不能,就是这种奇妙的窗帘据说也是他设计的,如果他提出想要自己,自己会不会拒绝呢?
卞玉不由好笑,上天要是给她这个机会,她当然不会拒绝了。她忍不住又一次挑起窗帘,偷眼看去,恰巧迎上刘欣的目光。卞玉非常自然地冲他一笑,没想到他似乎也冲自己笑了笑!见惯风月的醉红尘头牌姑娘玉玲珑竟然羞涩地低下了头,心儿呯呯乱跳,俏脸上泛起一片诱人的红晕,攥紧了一双粉拳,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本姑娘要将你推倒!”
蔡琰坐在马芸对面,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今天清晨曹操竟然对夫人说出那样的话,这个“**”可是自己引来的,想到这里,蔡琰就感到无地自容。
马芸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见这个东汉的大才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她不愿离开家乡洛阳,也没放在心上。想起蔡琰还精通音律,马芸便对她说道:“久闻蔡琰妹妹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让姐姐一饱耳福?”
蔡琰正在烦心,听马芸问起,说道:“夫人,这车上弹琴不甚方便,旅途无聊,我吹支曲子给夫人解解闷吧。”
马芸笑道:“不要那么见外,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蔡琰低了头道:“民女不敢。”
马芸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要是真能有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妹妹,睡着了都会笑醒。还不快叫姐姐。”
蔡琰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
马芸“咯咯”的笑个不停,却听“哇”的一声大哭,原来是把刘裕吵醒了。
巧儿将刘裕抱在怀里哄起来。小家伙粉嘟嘟的,惹人疼爱,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刘欣的影子,尤其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像极了刘欣。
蔡琰也很喜欢这个小孩子,逗弄着他胖乎乎的小脸,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一支笛子来,说道:“宝宝乖,宝宝不哭,姨吹支曲子给你听。”
马芸瞄了一眼那支笛子,就被吸引住了,这笛子通体碧绿,夕阳透过窗帘照在笛子上,闪现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马芸不由赞道:“好漂亮的玉笛。”
蔡琰掩了嘴笑道:“姐姐看错了,这是支竹笛。”说完,蔡琰便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只听那笛声忽强忽弱,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摄人心魄。
笛声悠扬婉转,马芸、巧儿都听得入神,就连刘裕这个小家伙也停止了哭闹。
马芸听得呆了,竟忘了叫好,半晌方才说道:“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蔡琰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谬赞了。”
马芸接过她手中的笛子,仔细瞧一瞧,还给蔡琰,说道:“果然是支竹笛,我还以为是碧玉做成的。”
蔡琰却不接,对马芸说道:“这笛子有个名字,叫柯亭笛。姐姐若是喜欢,便送与姐姐吧。”
马芸笑道:“姐姐又不会吹,要它做什么,放在我这里就真是暴殄天物了。这笛子想必有些来历,妹妹还是快收起来吧。”
蔡琰这才接过笛子,说道:“这是我爹亲手做的。”
原来蔡邕一家被流放南方,来到了会稽。这里竹子成林,引起了蔡邕的逸趣,想取竹制笛以消除旅途之劳累。一天午后,他独自到竹林里挑竹料,可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只好扫兴而归,不觉来到一座亭子叫做柯亭,这个小巧玲珑的竹亭子却吸引住他。他迈步踏了进去,四边瞧瞧,忽然对着屋檐下的竹子数了起来,数到第十六根就停住了,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好似想到了什么,马上搬来了一把梯子爬上去对着那根竹子又看又抚摸,越看越爱,并对亭子的主人王大喊道“王大哥!王大哥!请把这第十六根竹子给我拆下来。”王大不解地说:“亭子昨天才盖好,拆不得啊!你要竹子,后面竹林有的是,我给你去砍来”。蔡邕着急地说:“我要的并非普通的竹子,而是丝纹细密,又圆又直,不粗不细的竹子。你看这竹子光泽碧绿又有黑色的斑纹,从里到外都是一根再好不过的制笛材料,林子里的竹子我都找遍了,就没有这么好的,请你还是给我拆下来吧!”王大终于同意了。笛子作成后,果然不同凡响。由于竹子取材于柯亭的缘故,于是蔡邕便取名“柯亭笛”。
马芸连声赞叹道:“想不到一支小小的笛子也有这么优美的故事。”
蔡琰想起凄惨的流放生活,不由黯然神伤。
马芸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妹妹哪里不舒服吗?”
蔡琰摇摇头道:“没什么。姐姐若是有兴趣,小妹可以教您。”
正在这时,刘裕又哭了起来,巧儿说道:“夫人,少爷想是饿了。”
马芸从她手里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解开衣襟,露出雪白丰满的胸脯,将那一点鲜红的樱桃塞进小家伙的嘴里,小家伙闭着双眼,贪婪地吸吮着。马芸对蔡琰说道:“妹妹你看,有这个小尾巴跟着,姐姐哪里有时间学这个啊。”她虽然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流溢着幸福的微笑。
蔡琰看得出来,这种幸福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蔡琰不由想到了自己,情窦初开的她平日里接触的年轻男子并不多,比较优秀的就是曹操和卫仲道两个,两个人都才华横溢,曹操气度不凡,卫仲道年轻英俊,如果能嫁给他们中的一个,她也很满意了。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卫仲道的未婚妻,可是他昨天晚上的表现太让自己失望了,而今天早上曹操又是这么个模样,难道自己过去都看错了。
队伍到了河南尹并没有丝毫停留,而是继续一路前行,直到太阳落山,才得到刘欣的命令,今晚就地宿营。士兵们忙碌起来,搭建帐蓬,布置守卫,挖灶埋锅。飞虎亲卫训练有素,做起来这些事来毫不费力,片刻功夫,荒原上便出现了一座营盘,将家眷们都护在中央。
再舒服的车,坐了一天,也要累了。女人们纷纷下来,活动活动身子,舒展一下筋骨,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马芸平时随和,没有什么架子,樊娟、夏侯涓都愿意和她亲近,下了车,非常自然地来到她的身边。卞玉带着莺儿也下了车,她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昨天晚上就已经把马芸哄得开开心心了,现在又存了别样的心思,也走到马芸这里。这些女孩子们年龄相若,很快便打得火热,在营地中间围成一圈,却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刘欣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大群美女,笑道:“行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吧。”
马芸白了他一眼道:“去去去,我们女生呆的地方,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刘欣毫不在意,说道:“我来看儿子,不行啊。”
马芸冷哼一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像看儿子,而是来看我们这里的某个妹妹吧。”
第45章 幸福靠争取
刘欣呵呵笑道:“那当然了,这些妹妹个个美若天仙,难道还赶着来看你这个黄脸婆不成?”
“好你个刘欣,敢说我是黄脸婆!你不想活了?”马芸一边叫嚷着,一边拚命捶打刘欣,满脸的怒容却全是装出来的。
刘欣以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连连告饶。
马芸这才放过他,说道:“惩罚你一下,去给我们做点好吃的来。”
刘欣笑着说道:“哪里还用老婆大人吩咐,我已经派人去猎些野味了,一会我亲自动手,包你们满意。”
马芸转向那群女孩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姐妹们,今天可以一饱口福了。”
其实今天下午,马芸坐在车里,已经发现刘欣的神情有些不对,知道早上的事情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这才和他开个玩笑,分散下他的注意力。只是她说者无心,这里面却有人听者有意。
这时代的人很少当着别的女子的面与自家男人开这种玩笑。樊娟、夏侯涓对刘欣、马芸平日里打打闹闹,已经司空见惯了,而且她早就名花有主,自然不会将马芸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卞玉却不同了,她本来就有些想法,听了马芸的话,只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她发现了,俏脸不由得泛起了红云。刘欣在的时候,卞玉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等他一走,便偷眼去看马芸,却发现站在马芸身边的蔡琰也是满面通红。
卞玉是个人精,知道蔡琰也是个少有的美人儿,再看她的神情,心中便有些踌躇,直接将她划入了情敌的行列。卞玉心里明白,自己和马芸是没法比了,那是刘欣的原配,但总不能落到这个小妹妹后面去吧。卞玉存了这样的心思,便有心试探蔡琰,说道:“这位妹妹美若天仙,不知谁家的儿郎有福,能娶了妹妹回家。”
蔡琰见到这几个女子都是人间绝色,不要说夫人了,就是说话的这位比起自己也分毫不差,慌忙说道:“姐姐取笑了,妹妹哪里及得上姐姐半分。”
马芸刚才见刘欣和自己笑闹,就知道早上的事情对他影响不大,心情也放松下来,听到她们两个说话,也在一旁打趣道:“琰儿妹妹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知道玉儿妹妹你会花落谁家呢?”
卞玉也笑道:“姐姐不用为我操心,我这朵花儿总要插出去的,只是不知道是插在花瓶里还是插在牛粪上。”
马芸忍俊不禁:“插到牛粪上好啊,花儿才开得艳,只是到时候可不要忘记请我喝一杯喜酒啊。”
卞玉露出狡黠地一笑:“姐姐昨天还说不会饮酒,到时候,妹妹就请姐姐喝杯茶的好。”
马芸假嗔道:“哼,小气鬼。”
樊娟、夏侯涓二人与蔡琰年龄相仿,将她拉到身边,问道:“是什么样的人有幸娶了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马芸不待蔡琰回答,便替她说道:“蔡琰妹妹早已经许了河东卫家的卫仲道公子了,过不了几时,我们姐妹都要讨一杯喜酒来喝的。”
卞玉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原来是他。”
蔡琰是个聪慧的女子,一听就知道她话里有话,想起昨天晚上卫仲道曾经提出,让刘欣将卞玉转让给他的一位朋友,不由起了疑心,问道:“莫非姐姐认识他?”
卞玉淡淡地说道:“怎么不认识呢?他可是我们醉红尘的常客。”
她并没有撒谎,卫仲道确实是醉红尘的常客,而且还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卞玉虽然一心从良,但她从小生长在娼家,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非常明白,像自己这种出身的人,即使嫁了人,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做个妾。而在这个年代,妾的命运是十分悲惨的,她们的地位比婢女也好不了多少,往往也会被主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卞玉非常聪明,她知道像她这样美貌的风尘女子,要托付终身,必须找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过去她比较看好袁绍和曹操,而现在她已经确定了目标,那就是刘欣,至于卫仲道,从来就没被她当成一个选择。
她这样说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因为昨晚她已经从马芸那里知道了在蔡邕家发生的事情。卞玉一个沦落风尘的美貌女子,卫仲道话语中对自己有些侮辱,这些事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卫仲道后来刁难刘欣的事,却令她暗自愤怒,虽然刘欣还没有对她有什么表示,但也算是她的恩人,何况她现在已经在心底把自己当成刘欣的女人了。卞玉再见过世面,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这时候知道了蔡琰竟然是卫仲道的未婚妻,小女儿家的性子便使了出来。当然了,她内心对蔡琰许了这样一个人,也感到有些不值。
蔡琰听了卞玉的话,顿时呆住了。虽然那时男子出入青楼本是寻常之事,但又有哪一个女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流连烟花之地,何况还是未婚夫婿呢?
卞玉见蔡琰变了脸色,话锋一转说道:“妹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去醉红尘的也未必就是去寻花问柳的,也有许多人只是借这块地方吟诗赏赋,谈论时事罢了,像刘大人就只是去醉红尘喝酒罢了。”
马芸见蔡琰脸色难看,忍不住瞪了卞玉一眼,心道你既知道卫仲道是她的未婚夫,还对她说这些做什么。但卞玉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却收不回去了,马芸也只好劝着蔡琰,说道:“是啊,去过那些地方又怎么了,刘欣不是也去过。男人嘛,总不能一天到晚把他拴在家里吧。”
蔡琰却像丢了魂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气氛正尴尬时,刘欣又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亲卫。刘欣从亲卫手里接过铜盆,递给马芸说道:“老婆,快分给她们尝尝,刚烤好的,香着呢。”
马芸正想着找个什么事岔开刚才的话题,刘欣便像个及时雨似的出现了,赶紧接过盆子,热情地招呼道:“姐妹们,都来尝尝我家老爷的手艺。自从嫁了他,我就很少能吃到他新手做的饭菜了,今天我可是沾了你们的光啊。”
刘欣哈哈笑道:“还不是公务繁忙,等到了荆州闲下来,天天给你做饭。”
这时人们吃的食物主要还是靠煮,煎、炒、炸、烤的烹饪方法还没有大量使用,这些野味本来就新鲜,又经刘欣的一手好厨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女孩们都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蔡琰的情绪似乎也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向荆州进发,刘欣不想打扰地方官吏,经过郡县,都不肯进城,只在野外安营,顶多安排士兵们进城买些应用之物。
重新坐上马车的蔡琰,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欢乐,吹出的笛声也尽透出悲伤。
马芸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变成这副模样,不觉有些心疼,关切地问道:“妹妹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怎么眼里满是血丝,要不就在车上躺一会儿吧。”
蔡琰昨天晚上确实没有睡好,躺在床上,她不自禁地拿卫仲道、曹操与刘欣比较了起来。这两个人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能和刘欣相比。论外貌,曹操不用说了,卫仲道和刘欣各有千秋,但刘欣的身上却隐隐有一种英雄气概是他所不具备的。论才华,曹操、刘欣都有自己的佳作,卫仲道却只会谈古论今,从来不曾有过自己的作品。论地位,曹操、卫仲道更不能与刘欣相比了。最令她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卫仲道竟然会经常出入青楼这种风月场所。
晚上刘欣和马芸说笑的那一幕总在她眼前晃悠,她可以感觉出来他们夫妻二人那浓浓的爱意。最令蔡琰惊讶的是,刘欣竟然答应以后亲自下厨为马芸做饭。要知道,这是在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尤其像刘欣这样地位崇高的男人,做出这个承诺是多么不容易啊。蔡琰不由暗自叹息,好男人为什么都到了别人家呢。
听到马芸问起,蔡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姐姐,没事的,大概有点累了吧。”
马芸知道她这句话言不由衷。其实经过在蔡家的事情,马芸对卫仲道也没有多少好感。马芸想起历史上蔡琰嫁进卫家一年,卫仲道就咯血死了。可怜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要遭到婆婆的咒骂,说是因为她命硬才克死了丈夫,最终导致了她后来的悲惨命运。
想到这里,马芸忍不住同情心泛滥起来,对蔡琰说道:“妹妹,你不要为昨天的事难过了。据我所知,卫仲道确实去过醉红尘,是典韦他们亲眼看到的。这世上或许也有好男人,但大多数的男人也就还不都是这样,猫儿哪有不偷腥的,妹妹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蔡琰听了马芸的话,默然无语,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怔怔地看着马芸,说道:“妹妹哪有姐姐这样的好福气啊。可是女人命苦,碰上这种事,也只有忍着,又能怎么样呢。”语气中满是羡慕。
马芸是来自后世的人,她或许可以容忍猫儿去偷腥,却绝对不会自己认命,因此她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刘欣要投靠曹操的想法,听了蔡琰的话,更是不以为然,说道:“妹妹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女人的幸福也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