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会做饭
刘欣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开口说道:“我想问问大家,我这河间太守是应当管民啊,还是应当管军啊?”
张俊见李诚和他的铁杆马凯均已死于非命,李林恐怕也凶多吉少,心中大定,正要起身回答。不料却有一人抢先站了起来道:“回大人,河间不是边郡,未单独设置都尉一职,军队也应当由大人兼管。太守大人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刘欣含笑问道:“恩,你是何人?”
那人答道:“回大人,下官叫王磊,现居户曹史一职。”
刘欣点点头道:“不错,说得很好,王大人请坐。”
王磊又朝刘欣施了一礼道:“多谢大人!”然后方才坐下。
刘欣暗暗观察众官吏看向王磊的眼神,有鄙视的,有羡慕的,也有跃跃欲试的,便轻咳一声道:“各位大人。你们知道我左右的这些军士是哪里来的吗?他们都是郡丞府的护卫官兵。我身为本郡太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却只派了两名守门的军士,晚上还擅离职守,致使我的夫人差点遇害,他们已经被我处死了。本官深夜回城,西城只有一个士兵守城,不知道这些事应当由谁负责?”
张俊刚想起身,却又被人抢了先,早有一人站了起来道:“回大人,下官陈进,现居贼曹史一职。军队的召募、训练、调度,以及衣甲器械金鼓粮草都是由兵曹史负责的。城门的守卫是由军中校尉负责的。”
“哦,原来是马凯在捣鬼,看来他的死也是咎由自取。陈大人,你既是贼曹史,想必捕盗缉凶归你管吧。我再问你,最近本郡有没有发生过马匪抢劫百姓粮食的情况?”刘欣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陈进挺了挺胸膛说道:“回禀大人,纠捕盗匪正是下官职责所在。据各县报告,本月以来,共发生过三起盗匪抢劫百姓粮食的事件,幸未有人员伤亡,只损失了新收的粮食和少量钱财。本官正安排人手四处查访,等一有了消息,就向大人禀报。”
刘欣满意地看着陈进,说道:“陈大人处置得不错,现在正值秋收,盗匪抢劫百姓粮食的事件不可掉以轻心。大多数百姓家中存粮只够维持到第二年夏收,一旦被抢,生活定然没有着落。要通知各县做好准备,安抚接济被抢的百姓,还要组织民壮轮流巡查,以防万一。只要篱笆扎得紧,就不怕野狗钻进来。”
众官吏听了刘欣的话都笑了起来,刚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刘欣等大家笑声停了,继续说道:“陈大人,这件事情你要多费些心思,人手不够可以借调官兵。对了,官兵归谁管?”
陈进逮着机会,哪肯坐下,站着继续回答道:“回大人,军营本应当有两名校尉,李林当上校尉后,李诚便寻了个事由免了另一名校尉的职务,现在官兵都归李林一个人管。”
刘欣沉吟片刻说道:“陈大人先请坐。”又转向张俊道:“张长史,这军营暂时就请你先代管吧,等我挑选到合适的人再任命新的校尉。”
这话一说,摆明了告诉大家,李林已经完蛋了,张俊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刚才两次想要表现却被人抢了风头的郁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站起身来连声应诺。
刘欣又说道:“张长史,李林现在还被绑在府内,该怎么处置?还有李诚勾结马凯,率军闯入太守府,意图刺杀本官,形同造反,现在均被当场格杀,应该如何上报朝廷?这些事我看也交由你处理吧。”
张俊顿时心花怒放,他长期受到李诚的打压,平时话都不敢多说,今天终于能翻身做一回主人了,当即表态:“请大人放心,李诚叔侄还有那几个爪牙,长期在河间为非作歹,下官早就掌握了他们的罪证,正要向大人禀报,不想大人已经为民除害。下官在此代河间全体官吏百姓多谢大人!”说完,便向刘欣大礼参拜。众官员见状,也纷纷起身拜倒。
刘欣心中好笑,这些人还真是些墙头草,现在就纷纷投诚了,于是也站起身来,面色一沉,说道:“本官只罪首恶,从犯不究。在座的各位大人过去做过什么,本官一概不管,不过,从现在起,你们要恪尽职守,不可懈怠,如果有人再行不法之事,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退下吧。”
众官吏经过今天这一场,都再也兴不起反抗之心了,纷纷告退。张俊见众人退下,走到刘欣面前说道:“回大人,李诚罪大恶极,应当抄家灭族,还请大人示下。”
刘欣想了想说道:“那就由张长史带人去抄了他的家,至于他的家眷,就都迁到乡下去吧。”
张俊这些年受李诚欺压狠了,一心要落井下石,本欲将李诚的家眷全部发卖为奴,见刘欣如此安排,不敢再提,只得唯唯而退。
刘欣回到后宅院中,只见陈进带了几个衙役,正在摆弄李林背后的手铐,怎么也打不开来。刘欣见状,找了根树枝,走上前去,三下两下便打了开来。陈进慌忙致谢,领人押着李林出去了。
刘欣见大事已了,便吩咐典韦回去休息,典韦却不肯去睡,仍抱了那对大铁戟斜靠在院中树下。刘欣无奈,只得随他,心中暗道,不愧有第一保镖之称,果然尽职。
回到房中,见马芸仍沉睡未起,刘欣不觉也有些困了,怕吵醒了她,便在外间躺下。
刘欣昨天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来以后又经过一场**,如今终于安定下来,倒头便睡。他这一天确实累坏了,也就是长期锻炼,身体硬朗,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定就撑不住了。这一觉直睡到玉兔东升,方才醒了过来,却看到马芸坐在床头,心疼地看着他。
刘欣坐起来,握住马芸的双手,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看。马芸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抽出手来,自己摸了摸,担心地问道:“我脸上怎么了?”
刘欣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脸上有朵花,一朵玫瑰花。”
马芸看着一本正经的刘欣,“扑噗”一声笑了起来:“你呀,尽耍贫嘴,快起来吃饭去吧。”
刘欣也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恩,还真有些饿了,今天我要尝尝老婆的手艺。”
马芸为难地说道:“我做过事多了,还就是这饭没做过。”
刘欣附到她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马芸飞红了脸颊,朝刘欣“啐”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欣得意地大笑:“咱们今天晚上继续做啊。”
第二天一早,刘欣又准时起床,仍旧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走出太守府的大门,只见户曹史王磊带了几个书吏,按照他的吩咐,在太守府门前摆了个地摊,旁边竖了个木牌,上面写到“太守亲兵召募处”。这是昨天晚饭后,刘欣派人通知他做的,没想到他的动作还很快,已经摆开了阵势。
见到刘欣出来,王磊慌忙迎过来说道:“回大人,下官已经按照大人的交代安排好了。城里各处和下属各县我也已经派人前去张贴榜文了。”
刘欣满意地说道:“不错,考虑得还挺周到嘛。这样吧,兵曹史一职还空缺着,职责就由你暂时代行吧。”
这兵曹史是个肥缺,每年经手许多粮草军械,颇有些常例钱拿,比户曹史这个清水官要好得多,要不然当初这个职位李诚也不会交给自己的心腹。王磊听了喜出望外,一方面自己可以捞些油水,另一方面也说明太守对自己的信任,连忙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辱使命。”
刘欣现在已经完全走上了前台,对王磊的卑躬屈膝视而不见,只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王磊十分知趣,朝刘欣施了一礼,便走过一旁,继续忙着部署他的地摊去了。
刘欣在自己府邸周围转了转,想起张俊来,便叫上两名士兵,让他们带路,去看看李诚的家抄得怎么样了。李诚的郡丞府离着太守府只隔了一条路,走了没多远便到了。只见郡丞府静悄悄的,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抱着枪,正打着瞌睡。刘欣双眉微蹙,心道,看来河间的军队素质还真是差,看样子要来个大换血才行。
经过昨天一闹,刘欣在河间的名声大振。站岗的士兵见了,知道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就是新任太守,慌忙直起身子。刘欣也不理他们,推开郡丞府的大门,抬脚就走了进去。只见前厅的院子里放满了从李诚家搜出来的财物,有的装在箱子里,有的就乱七八糟堆在地上,周围也没有帐册,连个看守都没有安排。刘欣对张俊好一通鄙视,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直被李诚压着,做事一点都不靠谱。
刘欣穿过前院,往里走去,到了中间一进的院子里,地上挤着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都被用绳索拴着串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刘欣皱了皱眉头,绕过这些人继续往里走。却见郡丞府内宅门前的地上坐着两个士兵。
两个士兵正在那里窃窃私语,还不时发出一两声偷笑,突然发现在面前站了一个人,抬头看到那身官服,知道是太守大人来,慌忙爬起来行礼。
刘欣问道:“张俊在什么地方?”
第17章 募兵风波
这两个士兵是张俊的护卫官兵,都是他的心腹,突然见到太守大人发问,指着里面支支吾吾地说道:“张,张大人在,在里面休息。”
刘欣似乎从这两个士兵的脸上读懂了什么,没有继续向里走,停下来说道:“去,把他叫出来。”
一个士兵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只一会功夫,张俊就衣冠楚楚地跑了出来,只是顶了两个黑眼圈,朝着刘欣施礼道:“大人这么早就来了,下官失迎了。”
刘欣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本官扰了张大人的好梦了。”
张俊听了刘欣的话,额头渗出汗来,支吾道:“下官,下官……”
刘欣手一舞,说道:“不用解释了。你说说看,这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军营那边还要你暂时代管。”
张俊手足无措地说道:“大人,帐册都在里面,要不您亲自去看看,就是,就是记得有点乱。”
刘欣不悦地说道:“既然知道有点乱,那就多花点时间整理整理,少把功夫用在女人肚皮上,偌大一把年纪了,也不注意注意。”
张俊吓得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明鉴啊,下官一夜没睡,就是在整理帐册,绝对没有近女色啊。”
刘欣听了倒有些意外:“你先起来说话。这一夜你都在整理帐册?”
张俊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说道:“下官真的是在整理帐册。”
刘欣犹自不信:“你真的没有糟蹋李诚家的女人?那这两个士兵怎么说话支支吾吾的?”
张俊大呼冤枉道:“大人,那是他们想岔了。这宅子里的几个女人确实有些姿色,可那都是下官挑出来准备送到大人府上的,下官确实没敢碰她们一个指头。下官一晚上都在整理帐册,眼都没合过啊。”
刘欣没好气地道:“带我进去看看帐册。”
张俊这才松了口气,领着刘欣进入宅子里,只见地上到处堆的是竹简。刘欣拿起一卷翻看,只见上面记得乱七八糟的,那字写得也不怎么样,不由皱了眉头道:“这是谁记的?”
张俊赶紧答道:“这些都是下官亲自记下的。”
刘欣瞄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身兼郡丞、长史、校尉三个职责,难道不会找些人来帮忙吗?”
张俊答道:“这郡里大小官吏多是李诚的亲信,下官信得过的只有身边这些护卫官兵,但他们又不识字,所以觉得还是自己来做比较放心。”
刘欣看着他自鸣得意的样子不由好笑:“张大人,你这长史是怎么当上的?”
张俊顿时面红耳赤地说道:“下官,下官是花了一千二百万买来的。”
刘欣心中腹诽“难怪!”,不过想想自己这个太守也是花了三千万买来,大哥不笑二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叮嘱道:“动作要抓紧些!告诉参加抄家的士兵,坚决不允许有夹带私藏的行为。抄没的家财取出两成,分给你和这些士兵们。其余的分成两份,一份送入府库,一份准备上交朝廷。”
张俊喜出望外:“多谢大人!那几个女人我马上送到府上去。”
刘欣叱责道:“胡闹!将李家所有人都逐出城去,由他们自谋生路。你抓紧时间办吧。”
张俊看着刘欣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衣衫从内到外都湿透了。刘欣离开李诚家,见时间还早,本想去军营看看,考虑到典韦没有跟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去似乎还是有些冒险,万一被哪个忠于李诚的大头兵一刀砍了,岂不冤枉。思来想去,刘欣只好打道回府。
见到太守府门前,就见把门的士兵拦住几个人,不让他们进去。刘欣近前一看,却是赵云和樊敬父女,心中大喜,上前说道:“赵云,你们来得还真快!”
三人闻声回过头去,见是刘欣,也高兴地迎上来。赵云说道:“刘大人,我们昨天晚上就到了城外,只是城门已经关闭,不能进城,便在城外村中住了一夜,今天一早便赶进城来。这把门的士兵死活不让我们进去。”
刘欣一把抓住赵云的手道:“不用理他们,快随我进去。”
樊敬走上前,忐忑不安地说道:“刘大人,小民已经把家产全部变卖了,不知道您准备给赵云安排个什么职位。”
刘欣不答,却笑着问道:“樊里长,你可识得字?这帐册可看得懂?”
樊敬答道:“小民倒是读过几年书,做了这个里长,每年也要收租收税,这帐册也是看得懂的。”
刘欣喜道:“这就好,这就好,你就先在太守府做个书吏吧。”
樊敬见赵云还没有安排,自己倒先弄了个职位,顿时又动起了心思,莫非这个刘大人还真看上了我女儿,于是也不管赵云了,上前道:“多谢大人。只是我们初来河间,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您看可不可以让我们父女先住在这府里?”
刘欣道:“那是自然,你们三人都先住在府里,这西跨院是典韦的住处,东跨院就给你们三个住吧。”
樊敬见仍是和赵云住在一起,不免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唯唯应诺。
刘欣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士兵说道:“你们两个,帮他们安顿下来,便带这位樊先生去找张俊,就说是我派过去帮忙的。”说完才转向赵云道:“赵云,你现在年纪尚小,不宜安排什么官职,先负责帮我召募亲兵吧,好好历练历练,将来要担大任的。”
赵云见樊敬反而先有了安排,心中不快,现在才知道刘欣对自己是要委以大任了,顿时便想好好表现给那个未来老丈人看看:“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刘欣想不到他竟如此性急,赶紧叫住他道:“等等。我经过再三思量,这次召募的亲兵既不能少,还要精,你好好把握,要召千人。另外,河间的军队员额应该有六千人,现在军营中只有不到三千人,你也一并召募补齐了。”
赵云得了刘欣的命令,也不进太守府了,迫不及待地直奔王磊摆的募兵地摊。王磊听说眼前这个少年是刘欣亲自委任的,心中想到这个少年一定是太守的亲戚,于是不敢怠慢,反让赵云居在正中。
这时天已经大亮,来应募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赵云还真做起主来,吩咐书吏将应募者登记造册,只招收十八至二十二岁的青壮年,年龄太大太小的都不要。所有人都要经他亲自面试,太胖、太瘦、太高、太矮都不要,落选的人如果还想当兵,只能去军营当个普通士兵,这太守亲兵却是当不成了。
谁都知道普通士兵和太守亲兵是有差距的,这河北地方的人多尚武,那些落选的人自然不服,便鼓噪起来,王磊弹压不住。赵云见状,跳上案几,大声道:“你们如果不服,就和我打过,谁要是能在我手下撑过三个回合,便算过关。”
落选的人中多有自恃武艺的,欺他是个孩子,便纷纷出来向赵云挑战。赵云来者不拒,一天下来,连败了两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一个回合。接下来的几天,敢向赵云挑战的人越来越少,直至连一个都没有了。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河间郡,人们茶余饭后都是谈论郡守府的那个叫做赵云的小孩,听说那个小孩是太守刘大人的亲戚,武艺高强,打遍河间无敌手,名声已经隐隐超过了前几天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凶汉典韦。
这一天,河间郡的一家酒店之中,几名客人正在议论这件事。
有一个客人向旁边的人问道:“太守大人召募亲兵已经是好几天了吧。”
那人答道:“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
又一个客人说道:“听说还没有一个人能打赢那个赵云。”
起先说话的那个客人不屑地说道:“想打赢?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一个回合。”
隔壁桌上一个人道:“昨天我特地去看了那个赵云,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除了个子高些,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就能这么厉害?”
又一人说道:“听说这赵云是太守大人的亲戚,常山人,可怜咱们河间这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孩,真是丢脸啊!”
却说这河间郡战国时属于赵地,燕赵之人多尚武,性情慷慨,常有豪侠之辈。这几个食客说者无心,那边一条大汉却听者有意。只听“啪”的一声,那大汉拍案而起:“你们这帮鸟人,一个个怕了太守大人,故意输给个小孩子,堕了我河间好汉的威风!待我去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说完,一掀桌子,头也不回地往太守府去了。众人见状,发一声喊,一拥而出,紧跟着那个大汉。一路行来,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又是一个自讨没趣的,有的说这人看上去孔武有力像条好汉,胜负还难预料。一路上,人越聚越多,几近万人空巷,都奔太守府去了。
第18章 喝酒不尽兴
这些天,募兵进行的还算顺利,有王磊张贴出去的榜文,下属各县也有不少人前来投军。毕竟如果能选上太守亲兵,待遇还是很高的,就算不能入选亲兵,当个普通士兵也能吃粮领饷,家里税赋还能减半,而且现在天下太平,当兵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没过几天,普通士兵就已经招满了,但赵云对亲兵的要求比较高,还差一百多人。
今天,赵云像往常一样坐在太守府门前,就见远处一个大汉大步流星地直奔过来,后面还乱哄哄跟着一群人,足有上千之数。赵云心头大喜,这么多人来应募,今天应该能招够了。
那大汉转眼间便到了跟前,赵云仔细一瞧,此人身高七尺有余,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赵云暗赞一声,好一条汉子,便对他说道:“你不用试了,直接入选亲兵队伍,却那边登记就行了。”
那大汉却不理会,盯着赵云看了两眼,放声大笑:“你就是赵云?我看就是个毛孩子嘛。哈哈哈……”
赵云从他话语中听出来者不善,“霍”地站起身道:“我就是赵云,你难道不是来应募的?”
“少废话,先吃我一拳再说。”大汉说完抽身上前,抬手便是一拳。赵云不慌不忙,身子轻轻一扭,堪堪让过这一拳,左手还了他一掌。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五十个回合,那大汉胜在力大势猛,拳脚施展开来连绵不绝。赵云年纪不大,却也是天生神力,虽然如此赵云并不与他硬拚,只是举重若轻,四处游走,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双方又斗了三十多个回合,那大汉力道不能持久,身手渐渐慢了。赵云见时机已到,突然发力,拳脚连环,顿时占了上风,那大汉招架不叠,慢慢呈现败势。赵云得势不饶人,趁他不备,使个鸳鸯腿法,正中那汉子小腹。那汉子闷哼一声,摔入人群之中。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那大汉一骨碌爬起来,仍旧冲上前来,说道:“在下拳脚自愧不如,咱们在兵器上再行比过。”
赵云记起樊娟的嘱咐,要帮着太守大人认真做事,便不想再和他打了,说道:“这位大哥,我奉太守大人之命在此募兵,你如果是来应募的,就请去那边登记,你如果是来捣乱的,我看你身手不凡,也不为难于你,就请离开吧。”
那大汉却不依,抢过门前士兵手中的长枪,冲赵云摆个架势喝道:“小子,亮出你的兵器来!”
赵云顿时大怒,也取过一杆长枪,与他战在一处。
却说刘欣自从赵云来了以后,对募兵的事交给他办很是放心。自己白天或者去查点张俊抄家的进展,或者带着典韦操练新兵,或者督促各县加紧收取赋税,晚上片段是和马芸卿卿我我,小日子过得美满充实。
张俊在樊敬的帮助下,终于将李诚的家产查抄完毕。为了报复李诚多年来对自己的打压,张俊一口气将李诚兄弟五人的家产全部给抄了,等刘欣知道时木已成舟,只得将错就错。张俊本来的意思是将李诚兄弟的女眷全部卖入娼家,但一来河间地方不大,没有那么多青楼,二来刘欣坚决不允许他这么干,张俊只得作罢。但是李诚兄弟的家眷已经全部被赶到乡下去了,这些人的土地都被张俊没收了,生活无着,只有卖身为奴或者沿街行乞两条路走,他总算是消了心头之恨。
刘欣看了张俊呈上来的帐册,这些人的家产竟然有七千多万之巨,除去提了两成分给张俊、樊敬和那些士兵之外,仍有六千万。刘欣知道张俊这官是买来的,而且当初也是通过张让买的官,便吩咐张俊押送三千万钱去洛阳,通过张让交给朝廷。当然了,刘欣自己也口述了一份奏章,叫樊敬写了,让张俊一同带去洛阳。一下交出去三千万,刘欣虽然心疼,但他更明白刘宏是个贪财的人,自己将李诚兄弟五个全部抄了家,也不知道合不合规矩,如果有人借机进谗言陷害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而对于李林,刘欣直接判了他个秋后处斩。
处理完这一切,送走了张俊,刘欣这才一身轻松地回转太守府。有了赵云在门口守着,马芸的安全就不用再担心了,刘欣又可以让典韦跟在身边了。两人也没有带士兵,就这样信步走在街上,远远地就望见太守府方向人山人海。刘欣吃了一惊,慌忙吩咐典韦:“快,分开道路,出事了!”
典韦得了命令,扯开嗓子大声道:“快快闪开!快快闪开!”他的嗓门本来就大,这时用足了力气,有如惊雷一般,传出老远。人群中多有知道典韦嗜杀名声的,听到这个凶神来了,当即炸开了锅,也顾不得看赵云和那大汉比武,四散奔逃,就如见了恶鬼一般,有那反应慢的,被人群冲倒在地,转眼间便伤了不少人。
刘欣大惊失色,这不是传说中的踩踏事件吗?慌忙对典韦道:“不好!快叫大家镇静!不要乱动!”
典韦又扯起嗓子高声叫道:“都给我站住,谁也不许动!”人群听了典韦的话,竟真的停止了骚动,慢慢安静下来。刘欣见事态平息下来,赶紧向太守府冲过去,一路上有典韦跟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刘欣快步走过去,却见太守府门前,人群中围着两个人,赵云与另一个大汉正手持长枪相对而立。典韦一见,挥舞大铁戟冲了过去,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来太守府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刚刚赵云正要与那大汉动手,先是人群后面一阵骚乱,接着便传来典韦惊雷般的吼声。这些天来,赵云与典韦早混得熟了,两人也常常在一起较量武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味道。赵云听到是典韦的声音,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停了手向外张望,却不料典韦舞着铁戟就杀奔那大汉。赵云赶紧拦住道:“恶来休要动手,看我擒他。”
这时,刘欣已经走了进来,沉声道:“都给我住手!”
赵云、典韦两个听了刘欣的话,纷纷停住手,那大汉扭头见了刘欣身上的官服,也丢了长枪,立在一旁。
刘欣上下打量那大汉,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我府门前闹事?”
那大汉见了刘欣的气势,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定就是新任太守大人,当下拱手道:“回大人,小民乃是本郡人氏,姓张名郃,听说府上有个少年武艺高强,小民不服,特来寻他较量。”
刘欣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是曹操手下五子良将之一啊,与徐晃并列,便道:“原来儁乂啊,我也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来来来,大家一同进去叙话。”
张郃听了,惊疑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名了,连太守大人都听说过我?刘欣上前一步,拉住张郃的手往府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门口的士兵:“刚才人群骚动,有不少人受了伤,你们快去组织救治一番,所需费用全部由太守府负担。”
这费用说是由太守府负担,其实就是由太守本人负担了。张郃听到这里,不由对刘欣由衷地生出敬佩,说道:“河间有大人这样爱民如子的官员,乃是百姓之福啊。”
典韦向来不管这些虚名,倒是赵云暗竖大拇指,看来自己没有跟错人。
刘欣谦虚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是份内之事。奈何事务太多,刘某分身乏术,缺少帮手啊。”
张郃突然拜倒在地,说道:“若是大人不弃,在下愿效犬庐劳!”
刘欣还没有开口,赵云已经在旁边说道:“大人,张大哥武艺高强,有万夫莫当之勇,请大人收下他吧!”
刘欣笑着拉起张郃道:“儁乂肯来帮我,我是求之不得啊!走,咱们进去慢慢谈。”
刘欣意外地又收得一员猛将,心情大好。又问了问赵云募兵的情况,说道:“赵云啊,你的要求太高,想要招够一千人恐怕还真不容易。这样吧,你也忙了这么多天了,也要休息休息了,募兵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从你选中的这些人挑出八百人组成本官的亲卫,就取名飞虎卫,由你和典韦二人统领、训练,你们看如何?”刘欣知道当年曹操手下的亲卫就叫虎卫军,典韦就是统领之一。
赵云、典韦自然没有意见,张郃在一旁道:“那大人可有什么差使安排在下去做?”
刘欣想了想道:“儁乂,军营中原有士兵两千多人,加上新召募的,现在已经有六千人了,只是无人统领,你就去做个校尉吧。你到了军营中,要严明军纪,强化训练,不可懈怠!”
张郃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当上了校尉,大喜过望:“末将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四个便在太守府里摆开宴席。虽然那时的酒度数并不高,但刘欣对自己从小要求甚严,平时都坚持滴酒不沾,今天他的心情特别高兴,也不禁连喝了三大碗。刘欣只喝了三碗就再也不肯喝了,赵云年纪小,刘欣直接不许他喝酒,张郃又不甚好酒,这下可苦了典韦,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放开了喝,却没个对手,恨得他牙痒痒的,暗下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喜欢喝酒的人回来。
赵云回到东跨院,正碰到樊娟。樊娟欣喜地问道:“云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樊娟和赵云从小玩到大,可谓青梅竹马,现在又有刘欣这个太守保媒,两人的关系已经算是确立下来,只是刘欣认为他们年纪都太小,暂时还不让他们完婚,但两人的关系却更进一步了。
赵云拉了樊娟的手说道:“这段时间太忙,也没好好陪陪你,现在募兵的事终于结束了。”
樊娟高兴地问道:“那大人有没有任命你什么官职?我爹最关心这个了。”
赵云是知道自己老丈人的,赶紧告诉樊娟道:“大人成立了飞虎卫,是大人的亲卫,由我和典韦做左右统领。我和他轮流跟在大人身边,以后有时间能够陪陪你了。”
樊娟将头靠在赵云的胸膛温柔地说道:“云哥,你要好好帮大人做事,不要挂念我。我没事就去看看夫人,夫人对我也挺好的。对了,夫人今天讲了个事情,我听不太懂,我说给你听听。”
第19章 两份奏章
赵云知道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一心要攀刘欣这棵大树,听了樊娟的话,不由紧张起来,问道:“夫人说了什么?”
樊娟是个聪慧的小姑娘,见了赵云紧张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扑噗”一声笑了出来,粉嫩的小脸上却泛起了红晕:“你呀,想到哪里去了!夫人这些天常和我闲聊,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说到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夫人告诉我说,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圆球上面,叫着地球。地球绕着太阳转,月亮绕着地球转。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如果生活在一个圆球上面,为什么不会掉下去。还有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在西边落下,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的话,也应该是太阳绕着地球转啊。”
赵云一听和自己没有关系,放下心来道:“那是夫人看你小,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走,我带你捉小鸟去。”
樊娟于是不再想马芸说过的那些话,欢快地跟着赵云跑了出去。
第二天,刘欣的飞虎卫正式成立了。每天轮流抽出二百人担任警卫任务,其余六百人都要接受严格的训练。暂代兵曹史之职的王磊不敢怠慢,将府库中最好的衣甲兵械都拨给了飞虎卫,能进入飞虎卫的本来就经过赵云的严格挑选,再换上这些崭新的装备,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已经初现一支精兵的模样。
刘欣经过上次的风波,对这支由自己直接指挥的警卫力量十分重视,除了典韦、赵云以外,自己也亲自上阵对他们的训练进行指导。就连马芸也闲不住了,主动请缨,要担任教官,讲授擒敌拳、警卫要领等课程。
马芸可是经过后世专业训练的,讲授的许多东西比刘欣他们教得还要实用。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些新召募的飞虎亲卫,只要是美丽大方的太守夫人的课,都特别积极认真,其实他们并不敢有什么邪念,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在美女面前需要好好表现自己。
太守夫人训练亲卫的消息渐渐传了出去,河间的大小官吏才知道,原来夫人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个巾帼英雄。想到等朝廷旨意下来,就要被公开处斩的李林,这个草包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夫人头上,那不正应了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那句话吗?顿时在河间传为笑谈。
转眼间便到了中秋佳节,马芸坐在院中,对着天空的轮明月暗自出神。刘欣坐到她的身旁道:“想家了。”
马芸点点头,没有说话。
刘欣也抬头看了看圆圆的月亮,叹了口气道:“唉,想不到这个太守当着还真累啊。要是早听我的,找个乡野山村呆着,多轻松啊!凭我的身手,多少钱弄不来啊,到时候我们两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上便吃了一个大大的爆栗,耳边传来马芸的怒吼:“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做贼!都怨你!不是你去做贼,我们哪用来到这里,现在可好,连韩剧都没得看了。”
刘欣苦着脸,心中哀号,想自己这个偷王之王,从此就这样被逼金盆洗手了。马芸见刘欣不说话了,问道:“怎么,还不服气?”
“服气,小偷碰上警察,哪敢不服气。”刘欣诞着脸道,“老婆,现在又到每日一歌时间了,你看外面有些凉了,我们进去吧。”
马芸将他一把推开道:“少来,每次都把人家折腾得骨头架子都散了,从今天起改每周一歌了。”
刘欣哭丧着脸道:“老婆,不用这么狠吧。实在憋不住我可要纳小了啊。”
马芸瞪了他一眼道:“你敢!”脸上却泛起了红晕。
刘欣见已将她从思乡的情绪里拉了出来,便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院子里传出马芸“吃吃”的轻笑声。马芸挣脱刘欣的怀抱,跑回房,刘欣紧追了过去。片刻功夫,里面又传出了阵阵令人耳热心跳的声音……
却说张俊押了从李诚家抄出的钱财,来到洛阳,直奔张让府上。当年张俊的长史也是通过张让买来的,自然轻车熟路。张让听说是刘欣派他来的,顿时热情了起来,把张俊弄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道,难怪刘欣小小年纪就能当上太守,原来他和张让的关系这么好啊,那李诚真是不识相,自己以后可要好好巴结巴结刘欣。
你说这张让为什么听到刘欣派人来就特别高兴呢,这里面还真有原因。这话还得从陈留打死的那只老虎说起。当时,大家在山涧边上吃虎肉的时候,小太监张狗儿曾经想把虎鞭送给刘欣吃,刘欣对这东西不屑一顾,反而哄张狗儿这东西他吃了对身体更好,只不过是刘欣想看看太监吃了虎鞭会是什么反应。张狗儿信以为真,当宝贝似的带回了洛阳,献给了张让,但他也怕张让万一吃了有什么不良反应,于是临时改口说是刘欣叫他转献给张让的。
其实虎鞭这东西对男人也是有些作用的,但还没有到神乎其神的地步,本来张让就算吃了,除了有些燥热外,也不会有其它感觉。但巧的是,张让常在皇帝身边伺候,下跪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落下个老寒腿的毛病,如果用虎骨治疗效果最好,可惜那时候老虎虽多,人们却不懂使用虎骨做药。虎鞭在这方面的效果虽然不如虎骨,但比起其它药材来却是神效了。张让连服三天,这腿脚大大灵便起来,时常折磨他的疼痛也不见踪影了,不由大喜,对刘欣也感激了起来。现在见到刘欣派人来洛阳,还是先找他,自然高兴不已。
张让听张俊说了来意,对转呈奏章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当即下令备轿进宫。来到宫中,皇帝刘宏也看着面前的一份奏章正在沉思。
张让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进宫不用宣召,他直接走到刘宏面前道:“老奴见过皇上。”
刘宏抬头见是张让,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阿父啊,你来看看这份奏章。”
张让接过刘宏手上的奏章,仔细一瞧,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侥幸,多亏自己来得及时。原来这奏章是却是司徒杨赐弹劾河间太守刘欣的,列举刘欣三大罪状,一是擅杀命官,李诚乃是六百石的郡丞,未经审讯便被刘欣当场格杀。二是蓄养私兵,太守只能有护卫官兵百名,刘欣却私招亲兵千人。三是滥罪无辜,不论李诚是否有罪,刘欣便将其兄弟五人尽皆抄家,私吞其家产。
刘欣心存仁厚,不欲将李诚全家发卖为奴,岂料这李诚家人在河北一地多有故旧,辗转请托,求到司徒杨赐门下,便有了这份奏章。
张让看过奏章,说道:“回皇上,这刘欣便是上回老奴所说的刘恺的嫡孙。”
刘宏恍然道:“原来是他。我记得安排的几个郡中并没有河间,他怎么去了那里当太守?”
张让心中“咯登”了一下,没想到这皇帝记性还真好,连这些事都能记住,不过,他乃是个老奸巨滑之辈,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回皇上,这个却是老奴安排的。老奴曾听人说起过,河间郡丞李诚为人奸诈,前面两人太守均被此人逼走。老奴想到刘欣乃是汉室宗亲,让他去河间,说不定能治住李诚。没想到他果然不负所托,将李诚一举拿下。老奴这里也有一份奏章,是刘欣刚刚差人送来的。”
“哦,拿来我看看。”刘宏从张让手里接过奏章,不由笑了,“这李诚还真是该死,竟然纵容侄子对刘欣之妻意图不轨。刘欣这小子倒有孝心,抄家得的两千万一个子儿不留,全送倒朕这里来了。”
原来张让临进宫之前,将刘欣的那份奏章重新誊抄了一份,于是张俊押解来的三千万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两千万,不过对刘宏来说已经很开心了。
张让见刘宏心情大好,趁机说道:“皇上,刘欣孤身一人前往河间,如果不用些非常手段,怎么镇得住这些油滑的官吏?还请皇上不要听信杨赐的一面之辞。”
刘宏点点头说道:“恩,按族谱算来,刘欣还是朕的堂弟,对朕还是忠心的,他一个人在河间也难为他了。这样吧,朕特旨允许他建一支千人卫队,你看看禁军中有没有愿意去河间的,挑几个帮帮他。”
张让轻轻松松便将刘欣的罪责消得干干净净,但刘宏让他挑人去河间的事倒让他有些犯难。因为军队中待遇最好的就是禁军,其次是边军,而像河间这种普通郡县的军队,待遇最差了,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去。当然了,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张让操心,自然交由张狗儿去办了。张狗儿接到命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晃。在送刘欣去河间的路了,徐晃与刘欣、典韦相谈甚欢,一问之下,徐晃果然答应下来。反正刘宏又没有明确交代要找几个人去河间,这件事情就算圆满结束了。
徐晃跟着张俊一行人,离了洛阳,往河间而行。行不数日,已经进入河间地界,来到高阳县境内。远远的,便见前面一座村庄里腾起一片火光。
第20章 刘欣的担忧
徐晃用手一指,对张俊说道:“张大人你看,那边村子好像着火了。”
张俊其实早就看到火光了,这段时间刘欣没有少提醒他们注意防范马贼抢劫村庄粮食的事情,看到这一幕,他便想到可能是马贼来了。不过,张俊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只想早点回到河间郡城,装着没看见。现在徐晃说出来,他不好再装下去了,只得说道:“徐将军,大概是村民不小心走了水,现在是白天,估计马上就会扑灭的,不用管他,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徐晃正色道:“张大人此言差矣!徐某曾经和刘大人有过一番长谈。刘大人最关心的就是普通百姓的疾苦,徐某对此深以为然,你我身为朝廷命官,就该为百姓做些实事。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要事在身,既然碰上了,就当主动帮助百姓救火。”
徐晃说完就向那个村庄奔过去,士兵们都看向张俊。张俊心想,马贼肯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村庄里,自己可不想去冒这个险,但又不好丢下徐晃不管。思量再三,张俊只好分出一半士兵追上徐晃,帮着他给村民救火,自己则带了其余士兵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这队人中除了张俊坐着马车外,其他人都是步行,还拉了十多辆空荡荡的大车,自然不能全部加入救火的队伍,张俊早为将来刘欣查问想好了说辞。
徐晃虽然没有马,却跑得飞快,早将那些士兵甩得远远的。徐晃冲进村子,感觉形势不对,只听得叫骂声、哭喊声还夹杂着阵阵马蹄声。徐晃一愣,却见村子中央,聚着一群人,这些人都蒙着面,骑着马,正将一袋袋的粮食扔到火堆里,旁边跪着许多村民,尽皆失声痛哭,刚才在远处看到的火光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徐晃心道不好,哪里是走水,分明是马贼,当下顾不得迟疑,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马贼听到徐晃的大喝,都回头看过来。中间有一人似乎是个首领,看到徐晃的打扮,又见远处好像还有些士兵也正直奔村子里来,叫道:“官兵来了,快走!”四散在村中的马贼听了,纷纷打马往村外就走。
徐晃大叫:“休走!”抽出腰刀,照着跑过身边的一名马贼就是一刀,那马贼猝不及防,栽下马来。徐晃抢过那匹马,便去追那个首领。马贼们动作迅速,早就撤出了村外,徐晃紧追不舍,一路上又砍倒两名马贼。那首领回过头,见离村子渐渐远了,欺徐晃只是单身一人,便“唿哨”一声,众马贼纷纷勒转马头,将徐晃围在中间。徐晃四周一看,约有二十多名马贼。
擒贼先擒王,徐晃也不打话,拍马就冲向那首领。众马贼也纷纷向徐晃扑过来。好个徐晃,丝毫为惧,挥动单刀,左挡右劈,转眼间又伤了三、四名马贼,离那首领差了只有一个马头的距离。那首领见徐晃来势迅猛,有些慌张,抖一抖手中长枪,便刺向徐晃。徐晃眼尖手快,一把拽住枪杆,顺势往怀里一带,那个首领收势不住,竟倒撞下马来。徐晃扔了单刀,随手夺过他那杆长枪,在马上舞弄起来,接连刺倒五、六名马贼,其余马贼见了,发一声喊,四散而逃。那首领刚才一下摔得不轻,现在才慢慢爬起身来,想要寻一匹马逃跑,早被徐晃一枪尖顶在咽喉处。不等徐晃开口问话,只见这首领双眼一闭,身子向前用力一挺,枪尖瞬间贯喉而过,眼见得活不成了。徐晃想不到这人宁死不降,倒也有些骨气,摇摇头,收拢过几匹无主的战马,回村子里来。
马贼一离开村庄,村民们就将火扑灭了,还没来得及烧掉的粮食也抢了出来。张俊也带着人慢悠悠的进了村子,从村民口中得知徐晃追马贼去了,却不敢带人上前相帮,只派了三五个士兵去打探消息,自己则留在这村中等待。片刻功夫,便有人回报,说望见徐晃了,正牵了几匹空马回村子来,张俊这才敢带了人迎上前去。
由于徐晃及时赶到,粮食大多数都抢了回来,村民们的损失并不大。张俊见没有什么事,便不愿在此停留,催促徐晃继续赶路。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到了河间郡城。刘欣见到徐晃喜出望外,典韦和他是老熟人了,不需介绍。刘欣差人叫来赵云、张郃,让他们相见了,又使人抬出刚刚用镔铁打造好的重达五十六斤的大斧。徐晃接过大斧,爱不释手。自此,刘欣手下又添了一员猛将。
刘欣听徐晃讲了路上所遇,神情严肃起来。这件事透着诡异,通常马贼抢劫,无非是为了财物,偶尔也会劫色,他们啸聚山林,便不怕以真面目示人。而这伙马贼不仅蒙面,而且抢劫的目标只限粮食,并且做的十分彻底,带不走的粮食全部烧掉,这让刘欣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后宅,刘欣仍然愁眉不展。马芸见状问道:“老公,碰到什么难事了?”
刘欣便将徐晃所见讲与她听。
“这些人显然不是马贼,和抢劫赵家村的马贼倒有些相像,你不是说过最近发生了不少这类事件吗?我敢肯定,有一股强大的黑暗势力,而且从那个首领做出主动寻死的举动来看,这些一定都被一种类似宗教的信仰控制着。”马芸想了想分析道,“老公,还有一年多就会发生黄巾起义了,我看这些假扮马贼的人和太平道应该脱不了干系。”
刘欣不解地问道:“黄巾起义是因为广大贫苦农民受不了压迫才揭竿而起的,照理说太平道应该是有群众基础的,怎么会干出祸害百姓的事呢?”
马芸伸出手指点了点刘欣的额头道:“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农民为什么造反?那是他们活不下去了。只要有一口饱饭吃,谁会冒着杀头的罪去造反呢?如果大家都生活得很好,太平道就没有市场。只有当大家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张角振臂一呼,才会应者如云。今年整个北方都是大丰收,老百姓又可以过个好年了。这种情况谁最不愿意看到?那就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造反夺取天下的张角了。所以说这些事情如果是太平道干的,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刘欣听了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还是我的老婆聪明,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让你想通了,看来有句话要改一下了。”
马芸奇怪道:“什么话?”
刘欣嘻嘻笑道:“不是有句话叫卧龙、凤稚,二者得一可安天下嘛。我看可以改成得马芸者可安天下。”
马芸娇嗔道:“瞎说些什么,我有那么厉害吗?安天下那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事,我又不当官。”
刘欣附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你立了大功,晚上我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马芸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休想!我已经有了。”
刘欣不解地问道:“什么已经有了?”
马芸白了他一眼:“你傻呀,这一个月你天天晚上折腾不休,没注意我那个一直没来吗?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刘欣摸了摸脑袋,喃喃地说道:“那个是哪个?啊!你是说,你有了……”刘欣终于明白,马芸怀孕了。刘欣知道,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非常低下,女人生孩子是一个难关,有不少女人都是因为难产而去世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忧色。
马芸没有察觉刘欣的异样,仍旧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恩,这些天觉得身子有些惓懒,今天叫了郎中来看过了,已经一个月了。”
刘欣怕影响马芸的情绪,装出兴奋的样子,将头埋到她的小腹,说道:“快,让我看看。”
马芸轻轻一拍刘欣的脑袋:“才一个月,看什么看。从今天起,你一个人睡外间。”自从二丫被赶走以后,外间就没有再安排婢女,一直空着。
刘欣顿时蔫了:“不会吧,你就这么狠心。”
马芸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谁让你每次动作都那么大,我可不想你伤着我儿子。”
刘欣轻抚着马芸的小腹,说道:“要是生个长得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多好。”
马芸瞪了一眼仍然伏在她肚子上不肯起来的刘欣,说道:“不,我要生个儿子。”
刘欣头也不抬地说道:“女儿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不许你瞎说,一定是儿子。”“是女儿。”“是儿子。”……
两人关于生男生女的一番争执无果而终,而另一场战争却以刘欣的完败收场,他终于被赶到了外间的床上一个人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马芸成了刘欣的重点保护对象。她给飞虎卫当教官的工作也被无限期暂停;一向还算节俭的太守府伙食最近也好了起来,为了保证马芸的食欲,刘欣还亲自下厨;而刘欣和马芸都不太习惯这种跪坐的姿势,为了让马芸舒适一些,刘欣还画了图样,找来木匠,打了一些颇有现代气息的家具,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刘欣,马芸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觉,对,那就是家的感觉,这是她来到这个新的世界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心情愉悦的马芸忍不住哼起了流行歌曲。
刘欣表面上虽然装得十分快乐,其实内心非常担忧,马芸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如果她因为生孩子而出什么事的话,那他是不能原谅自己的。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军队中有张郃、徐晃两个人担任校尉,基本上不用他操心。飞虎卫在典韦、赵云的轮流操练下,肯定可以成为一支精锐。刘欣并没有什么争夺天下的想法,他只想能平安地撑过黄巾起义,然后又可以过几年平静的日子,再等着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曹袁争霸,到时候找个机会投靠到曹操门下就行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了。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他对这个时代的政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而手下这些官吏多是过去李诚的心腹,难保他们不会阳奉阴违,虽然暂时将他们压了下去,时间一长,等他们弄清楚自己的虚实,肯定还会有反复。对刘欣来说,当务之急是找几个信得过的谋士,典韦只知道杀人喝酒,赵云还是个孩子,徐晃又不是本地人,看样子只能问问张郃了。
第21章 面试
张郃正在军营中操练士兵,听说刘欣找他,不知道什么事,心急火燎地奔到太守府。
刘欣见张郃进来,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张郃小心翼翼地坐在这个奇怪的家具上,很有些不适应。
刘欣笑道:“儁乂,这叫椅子,随意些,多坐几次就会喜欢上它了。”
张郃试着像刘欣那样坐得放松些,感觉是好了一点,难道大人就是为了让我学着坐这椅子?于是问道:“不知大人召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刘欣道:“儁乂,你是河北人,不知可曾听说过什么有名的文士?河间现在有你们几个,可谓良将如云,再不用怕什么马贼了。但要治理好一郡地方,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光靠武将是不行的,还需要有几个得力的文官。”
张郃这才明白刘欣找他来是什么目的,想了想说道:“河北名士众多,只是末将过去乃是一介小民,大多无缘结识。只有一位沮授沮先生,当年曾与末将有过一面之缘,听说是个有大才干的。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愿意替大人前去相请。”
刘欣一听,沮授这人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张郃竟然认识他,如果能将他请过来是再好不过了,当即说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就请儁乂即刻替本官前往相请,只要沮授先生肯来相助刘某,有什么要求请他尽管提出来。”
张郃得了命令,带了礼物,前往广平郡相请沮授。
过了数日,张郃从广平归来,不仅带来了沮授,还带来了田丰。原来张郃来到沮授家中时,恰巧田丰也在。这两人本是县令,在任上颇有口碑,任期满了以后,本应升职。不料,碰上刘宏开始卖官,他两个一向为官清廉,囊中羞涩,不要说交升职的钱了,就是留任县令的钱也交不起,只得各自交印归家。他二人本来就性情相投,如今又同病相怜,因此常相来往。
张郃见了沮授,送上礼物,说明来意,又数说了刘欣的许多好处,说他到了河间以后惩奸除恶,爱民如子,生活节俭,选贤任能,将刘欣夸成了一朵花。田丰听了不太相信,但沮授知道张郃武艺高强,是个英雄人物,能让他甘心听命的人应该不会太简单,于是答应跟张郃来河间看看。田丰左右闲着无事,便也跟了过来。
刘欣当然知道他们两个的大名,他们都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谋士,可惜袁绍刚愎自用,不肯听他们的计谋,自己被曹操打败,这两人也先后死于非命。听说沮授、田丰联袂而来,刘欣喜出望外,慌忙亲自跑出府门,将他们迎了进来。刘欣知道这时候的文人都有些臭脾气,注重礼仪,因此不敢请他们坐到椅子上,而是将他们让进前厅,分宾主跪坐在后面。
刘欣等大家坐定,站起身朝着沮授、田丰二人各施了一礼,说道:“刘某久仰二位先生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有二位先生相助,实乃河间百姓之福啊!刘某在此代河间数十万百姓谢过二位先生了。”
沮授见刘欣对自己二人如此礼遇,对他便有了三分好感,嘴上却说道:“刘大人,我和元皓兄只是受儁乂相邀,前来看看,并没有答应什么。”
田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约莫只有二十出头年纪,竟然已经做到了一郡太守,再想想自己,忍不住说道:“不知道刘大人买来这个职位花了多少钱呢?”
刘欣并不知道他两个的遭遇,一直以为他们都只是归隐山林的高人雅士,哪里晓得他们是因为没钱买官而闲居在家,听了田丰的问话,只以为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转念一想,买官的事只有自己、张让、刘重还有皇帝刘宏知道,再没有第五个人晓得了。刘欣是谁,那是小偷中的精英,反应出奇地迅速,脸上很快便换了一副吃惊的表情:“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刘某乃是汉室宗亲,怎会做出买官卖官的小人之举。”
听说刘欣还是汉室宗亲,不但沮授、田丰,就连张郃都颇感意外。沮授心中释然,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大人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
刘欣看了看似乎仍然有些不信的田丰,说道:“刘某本是居巢侯的后人,当年我祖父为了遵守他父亲的遗愿,将侯位让于兄弟,自己则逃亡在外。这些年我一直和父亲生活在山野乡村,父亲临去世前吩咐我去居巢认祖归宗,皇上念及我祖父当年孝心可嘉,又怜我生活无着,这才特旨任命我为河间太守。”
当年刘恺主动让出侯位,一时传为美谈,这个故事田丰倒是听说过的,当下肃然起敬:“原来大人是刘恺的后人,在下失敬了。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刘欣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不知者不怪。刘某虽然做了个太守,却是诚惶诚恐,常怀敬畏之心,只怕哪里做得不当,坏了祖先的贤名。可惜刘某自幼生长于山野之中,才疏学浅,于这治理郡县之道更是一知半解,还请二位先生无论如何要留下来帮帮我。”
沮授看了田丰一眼,转向刘欣问道:“今年是个丰收年,请问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刘欣心道,这是要对我进行面试了,想起叶圣陶先生写过的短篇小说《多收了三五斗》来,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问题要一分为二来看。一方面,民以食为天,丰收是好事,百姓不用担心挨饿,可以吃饱饭了。另一方面,丰收也会引来盗贼,秋收以来已经发生多起抢劫百姓粮食的事件了,同时,大丰收往往会带来粮价的大幅下跌,百姓卖粮的收入反而少了。”
刘欣现在已经知道所谓的马贼抢粮不过是张角捣的鬼,不过他可不会将自己知道的事对沮授、田丰说出来,否则他们一定会把自己当成妖人的。
沮授、田丰听了刘欣的分析都暗自点头,深以为然。田丰又道:“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敢问大人可有什么对策?”
刘欣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组织军队、民壮四处巡查,严防盗贼作乱,最近五天以来,河间郡再没有发生过一起盗抢粮食的事件。第二件是组织各县按原先的价格向百姓大量收购粮食,保证百姓增产的同时也能增加收入,只是我一郡的能力有限,粮食的收购还只限于本郡自产。”
沮授、田丰二人都是心怀大志,精于谋略之人,此时皆当壮年,正是做大事的年纪,闲居在家也是无可奈何,有机会还是愿意出仕的,要不然也不会跟着张郃来到河间。此时见刘欣不仅言辞恳切,而且处理问题有条有理,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一齐起身说道:“既然大人诚意相邀,我等听候大人差遣便是。”
刘欣大喜,暗暗松了一口气,有这两个人相助,自己现在是真得可以轻松一下了。
刘欣知道沮授、田丰都是品性高洁之人,当即放心地将全郡事务都交给他们全权处理,又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小也接了过来。李诚家被查抄以后,那座大宅子仍然空关着,并没有发卖,正好拨给他们两家居住。自此文有沮授、田丰,武有赵云、典韦、徐晃、张郃,可谓人才济济,将河间郡治理得政通人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十月,北方各郡猖獗一时的马贼却在河间消声匿迹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人们都在传颂太守的功德。马芸的身孕也有了三个多月,原本平滑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虽然她孕期的反应十分强烈,时常泛酸呕吐,但这却掩饰不住她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然而,刘欣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仅是为马芸怀孕的事而感到担忧,还有另外一件事也牵动着他的心。因为他发现,自从秋收以来,整个河间就没有下过一滴雨,刘欣想到一个可怕的词——干旱!要知道这时候还是农耕时代,农业在社会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当时的科技水平决定了农业还只能靠天吃饭。所以才有了皇帝每年春天都要祭祀天地,祁求一年风调雨顺。如果这次干旱延续到明年春天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更为可怕的是,为什么在这个大丰收之年,张角要组织人四处抢劫甚至烧毁村民的粮食。这说明一个问题,张角已经预见到可能要发生大的干旱,一旦发生旱灾,就会造成大面积的饥荒,张角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加速饥荒的发生和加剧饥荒的程度。
想到这里,刘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阴险的家伙!传说张角学会了《太平要术》,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能。当然来自后世的刘欣是不会相信这些,但张角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至少在天气预报方面有不小的成就。刘欣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止黄巾起义的发生,他想做的只是设法保住自己的河间不受这些农民起义的影响,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了。关于这件事,最好的商量对象就是马芸,因为她掌握的知识和自己是一样的。但刘欣不能这样做,他不想影响马芸的情绪。
自己的手下现在也是人才济济,但是这件事怎样和他们开口呢?似乎有点难!
第22章 李林之死
太守府的大厅里,文文武武济济了一堂,沮授、田丰他们现在也都习惯坐在椅子上了,虽然觉得没有跪坐着显得庄重,但这东西坐起来确实舒服得多,两个人好几次想开口向刘欣要两张回去,终归还是忍住了。
刘欣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说道:“诸位,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位金甲神人对我说,今冬明春冀州会有大旱!”
众人听了刘欣的话都是一惊,纷纷议论起来。
刘欣止住众人接着说道:“如果真的发生大旱,明年的农业收成就会出现大问题,百姓的生活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会发生大机种的饥荒。我们不可不防啊。”
田丰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担心的有道理。农民一般只会留下足够吃到明年夏收的粮食,如果真的发生大旱,那么明年夏天一定会歉收甚至绝收,到时候就会出现大量流民。冀州一带就会发生大的**。”
刘欣没想到田丰一下就道出了事情的实质,于是接着说道:“联想到最近各地频繁出现的专门抢劫、焚毁粮食的马贼,我有一个不好的感觉,似乎存在着一个神秘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沮授说道:“大人勿需担忧,今年秋收以来,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收购了大量粮食,足够支撑到明年年底。而徐、张二位将军派出军马,四处巡视警戒,本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马贼抢粮事件了,百姓手中也都有不少余粮,纵使发生旱灾,也应该可以挨得过去。”
刘欣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如此,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还是可以考虑利用现在农闲时节兴修水利,开挖沟渠水井,以防万一的好。这样即使发生旱灾,也多少能有一点收成。”
这样一个由刘欣的心腹参加的会议,张俊还是第一次参加,很想好好表现一番,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说道:“回大人,其实这也不难,咱们可以求雨。”
“求雨?咳、咳……”刘欣一口水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呛在了喉咙里。
张俊见刘欣一副吃惊的样子,得意地说道:“回大人,下官听说巨鹿郡有一人,姓张名角,号大贤良师,又称太平道人,此人神通广大,有通天彻地之能,若要下雨,只需请此人请来,必能如愿。”
张角?想不到他的名气这么大,刘欣这次大张了嘴说不出话来。
张俊又说道:“如果大人信得过下官,下官这就前去相请。我想大人是为了全郡百姓,那位大贤良师一定会欣然前来。”
刘欣当然不相信求雨会管什么用,但那时候遇到旱灾,甚至连皇上都会下令求雨,现在既然张俊提了出来,他还真不好表示反对,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发动黄巾起义的张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得说道:“这样也好,那就辛苦张大人一趟了。”
“是,下官这就去办。”张俊见刘欣采纳了他的建议,兴高采烈地领了命令,准备礼物去请张角。
刘欣见张俊离开,这才对厅内的众人说道:“求雨这种事情到底靠不靠得住很难说,我们不能依赖他。沮先生、田先生,你们二位负责组织民壮兴修水利,大量收购粮食。张将军、徐将军,你们分别带领人马四处巡查,防止马贼作乱。典将军,你带领飞虎卫保护好各位大人家眷的安全。”
众人各自领命离去,大厅里只剩下刘欣和赵云两个人。赵云起身说道:“大人,那我有什么安排?”
刘欣直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赵云,前阵子你辛苦了。暂时没有什么事交给你去做,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练武,多读些书。”
刘欣明白,赵云之所以肯来到河间,完全是因为樊娟的缘故。他搞不清楚历史上为什么樊娟会嫁给赵范的哥哥,后来赵云攻打桂阳,赵范出城投降,曾经想将已经寡居的樊娟嫁给赵云,被赵云拒绝了。现在既然被刘欣碰上了,他当然要做这个红娘,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不过,一直以来,赵云似乎总和刘欣有些若即若离。但刘欣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赵云是个忠心的人,当年跟随公孙瓒,刘备曾几次相邀,他都不忍离去,直到公孙瓒死后才转投刘备。现在他跟随自己,一定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总要到自己将来投靠曹操或者袁绍,他也许会离自己而去,那时候天要下雨,嫁要嫁人,也顾不了许多了。眼下赵云还只是个大孩子,刘欣不想过早地给他压担子,影响他今后的发展,还是希望他多学习,多历练。赵云没有理解刘欣的用意,颇有些不情不愿。
正在这时,马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马芸非常喜欢樊娟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经常和她一起聊天,给她讲故事。樊娟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去找马芸,爱屋及乌,赵云对这位太守夫人非常尊敬,远远好过对刘欣的态度。见到她一脸怒气的模样,赵云虽然没有说话,却一脸不耻地看着刘欣,因为他觉得除了刘欣,没有人敢惹夫人生气,何况夫人现在还身怀六甲。
刘欣一见马芸的表情也是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扶住她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快消消气,这要是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马芸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给你带了一个人来,你看看是谁?”
马芸说完,朝外面招呼一声,两名虎卫亲兵从外面押了一个乞丐进来。刘欣正在纳闷,仔细一瞧那个乞丐,也不由地大惊失色道:“李林?!你不是两个月前就已经被斩首了吗?怎么可能?”
马芸怒道:“我差点伤在他手里,这事情你要好好查一查。”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逛街成了马芸的最大爱好,刘欣也希望她多走走,这样对她的身体是有好处,所以从来不阻拦她,只是派几个亲卫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今天,她又向往常一样,约了樊娟去逛街。樊娟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又是在小村里长大的,对城里的一切都觉得新鲜,如果要是大家闺秀的话那是轻易不肯抛头露面的。而且夫人为人又没有什么架子,对她又很好,所以樊娟也愿意陪着夫人到处走走。
当她们从一家丝绸店出来,走了没有几步,便听到身后一声有人喊:“夫人小心!”接着便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少女栽倒在地,额头上渗出鲜血,流得满脸都是。两个亲卫正按住一人,旁边丢着一块石头,上面仍然沾着血迹。樊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转过脸去不敢再看。马芸是警校生,自然不怕,先查看了一下倒地的那句少女,刚才提醒自己小心的一定是她了。马芸扶起那名少女,掏出手绢,按在她额头上,先帮她止住血,细看之下,却认得这人,原来是被逐出太守府的二丫。马芸见二丫仍然昏迷不醒,便吩咐两名亲卫先将她送回太守府,并请郎中救治,自己再去看亲卫按住的那人,原来是个乞丐。等她瞧仔细了,顿时更加吃惊,原来这人竟然是李林!
按说李林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被斩首示众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说来李林也是命苦,只因贪图马芸的美色,反落得个家破人亡。幸好贼曹史陈进也是李诚的亲信,在狱中对他十分关照。就在行刑前的一天,陈进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个乞丐,装扮成李林的模样,替他上菜市口挨了一刀。这种事情陈进过去没少做过,自然轻车熟路。等又过了些日子,陈进见没有传出什么风声,便悄悄将李林送往他乡,也算是为李家留了一脉香火。
李林本是个纨绔子弟,平时除了寻花问柳,还真没有什么事自己会做的。身边的盘缠又不多,没多久便已经用尽,帮着别人做了几天短工,累得要死要活,动作慢了还要挨几顿鞭子,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实在受不了,想来想去,还是潜回河间,找叔叔的那些老部下接济接济。不料,这些人听说李林没死,还找上门来,都把他当成瘟神一般,就连陈进也不肯见他,还威胁他赶紧离开河间,否则就把他弄到野外活埋了。
李林吃他这一吓,反而不敢出城了,便躲在城内,行乞为生。有一天,李林行乞到一家药店门前的时候,却看到一男一女从店里走了出来。李林看到那男子,却是认得的,是以前常常跟在自己后面的一个小混混,赶紧躲到一旁。再看那女人,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女人竟然是李林的妻子,跟那混混十分亲热的模样,那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有了身孕。李林恨得牙痒,这个女人嫁到李家三年了,蛋都没下过一个,现在这肚子里肯定是那混混的种了,却也识相,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敢出来。
这一天,李林坐在街边,猛然间又见一个孕妇走过,发现她身边没有男人陪着,想起自己的女人就快要帮别人生孩子了,不由恶向胆边生,操起路边的一块破石头,便向那女子的头上砸去。
第23章 圣女驾到
这个女人自然是马芸了。李林并没有认出她来,如果他知道是马芸,绝对不会这样冲动。就在此时,一个瘦弱的少女冲了过来,挡在中间,李林这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那少女的头上,随即他便被冲上来的亲卫控制住了。那个少女便是二丫,她被逐出太守府以后,又被家人卖给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二丫这个童养媳当得很苦,她的小丈夫才五岁,平时要带孩子、买菜、洗衣、做饭,还要忍受公公的揩油、婆婆的打骂。不过,这样她也有机会上街,便能看到喜欢逛街的马芸。马芸虽然与她相处时间不长,但对她极好,所以她便常常偷偷跟在夫人身后,想多看看夫人几眼。今天也巧,她看见夫人进了丝绸店,便悄悄守在门口,不想帮马芸挡了一下。
刘欣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怒火中烧,传说中的掉包计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这时,樊娟也扶着二丫进来了。二丫已经醒了,本来就营养不良的脸上因为失血更加苍白了,厚厚地缠着纱布。
马芸一边带着她们往内宅走,一边对刘欣说道:“我要将二丫留下来,回头再跟你算帐!”
刘欣那是万分委屈啊,这李林又不是我偷偷放跑的,和我算什么帐啊。可这时候的马芸是属于比大熊猫还高一个级别的国宝啊,他可不敢顶嘴,只得将鼻子一捏,对还在大厅内的赵云说道:“赵云,你先派人去将陈进抓起来,再仔细审问李林,看看还有谁知道李林没死的,统统抓起来。”
赵云正对刘欣没有安排自己事做有些不满,得了命令高高兴兴地抓人去了,何况刚才樊娟也和马芸在一起,那李林万一砸偏了,石头落到樊娟头上那可如何是好,赵云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知情不报的官员。于是,河间郡一阵鸡飞狗跳,十多名官员先后锒铛入狱。
巨鹿郡的郊外,有一座太平山庄,那便是太平道人张角的住所。整座山庄设计精巧,庄内有许多曲曲折折的道路连接着不同的院落。在庄子一隅的隐密房间里,张角将几个心腹招了过来。
张角须发皆白,颌下三缕长髯,还真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端坐上首,缓缓说道:“各位,我早有预测,明年会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旱灾,而且将蔓延至整个北方。今天河间长史张俊,带了礼物来到庄上,想要请本师前去求雨,你们对这事怎么看?”
张宝首先站起来说道:“大哥,为了利用好这次旱灾,我们派出了三十多支人马,四处活动,在各郡进行的都十分顺利,唯有这河间郡,自从来了个刘欣以后,戒备甚严,连连失手,还折了朱清。现在他派人来请大哥帮他求雨,绝不能答应。”
朱清、唐周是张角座下最得意的两大弟子。那日朱清假扮成马贼首领去河间高阳县抢粮,不料碰上徐晃,宁死不降,自杀身亡。后来因为张俊急着赶回河间,催促徐晃上路,朱清的尸体才被张角的手下抢了回去。后来,刘欣严令各县加强防备,张角便不再派人去河间一带活动。对于朱清的死,张角的几个心腹一直耿耿于怀,几次三番要去河间找徐晃报仇,都被张角拦下。
管亥也在一旁叫道:“理那个破太守做什么,不是上师拦住,我早就去河间杀了这个狗官了。”
张角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刘欣不简单啊。想不到他竟然也看出明年会有旱灾,不知道他还了解些什么,此人不可小瞧。明年大旱,百姓无以为食,必然四处流Lang,到时候只要好好加以利用,不愁人心不归。对于刘欣我们倒不可不防,我想趁此机会,派人前去探探他的虚实,你们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张梁、程远志、邓茂、唐周都站起身说道:“我去!”
张角摇了摇头说道:“刘欣能看出明年大旱,一定是个有心机的,你们勇则勇矣,探听虚实却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反被他算计了。让我再好好想想……”
“爹,你有什么事为难?”正在张角犹疑不决的时候,一个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只见她腰似杨柳,脸若桃花,肌如玉琢。
张角一见,却是女儿张宁刚从外面回来。张角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聪明伶俐,又有一身好武艺,顿时有了主意:“宁儿,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派人去趟河间,你去最是合适。”
张宁一听是河间,两眼放出火来:“爹,是不是要去杀了那个狗官?”
原来朱清是张宁的大师兄,唐周是张宁的二师兄,两位师兄对这个美貌的小师妹都有爱慕之情,对她是百般呵护。张宁年刚及笄,春心虽已萌动,但对这两个师兄还说不上爱慕,不过亲近些那是一定的,尤其与大师兄朱清最是说得来,不料朱清在河间死于非命,张宁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已经暗暗打听清楚河间太守是刘欣,杀死师兄的是他手下一个叫徐晃的校尉,常常寻思要去河间报仇。
张角对这里面的情由最是清楚了,便喝住她道:“宁儿,我此番派你前去是有大事相托,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如果明年事情顺利的话,清儿的大仇何虑不报。”
张宁强压住心头怒火道:“孩儿一切听凭父亲吩咐便是。”
张角知道自己女儿最重信义,既然答应下来,就不会乱来,这才放心地面授机宜道:“你此次替我前去河间是帮助太守刘欣求雨,需要如此如此……”
张宁当然知道自己是求不来雨的,她却不知道父亲也求不来雨,所以才不方便亲自出马,听了父亲的叮嘱,连连点头,暗下决心,此行一定要探听出刘欣的秘密。
马芸正在家中和刘欣呕气,不是因为李林,而是因为二丫。二丫替她挨了那一下,被她接回太守府,自然要向她数说被逐以后的遭遇。马芸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听了二丫的哭诉,见她受了不少苦,忍不住掉下泪来,都怪当初刘欣狠心赶她出门。刘欣拗不过她,只得派人拿钱去将二丫赎了回来,那户人家见是太守来赎人,哪敢不依,何况刘欣的出价还不菲呢。饶是如此,马芸还是两天没和刘欣说话,直到刘欣千哄万哄,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勉强破涕为笑,弄得刘欣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畏妻如虎。
没等张俊从巨鹿回来,河间各县的水利工程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一方面大量修建沟渠与河道相连,这样以后即使没有旱灾发生,对于农业生产也是大有好处的,另一方面,在村镇里开挖了许多水井和蓄水的水窖,以保证旱灾来临时的人畜饮水。这些措施都是刘欣根据后世的一些经验想出来的,田丰、沮授也都对此深表赞同。
因为赵云一口气抓了十多个官吏,河间郡的不少事务还是受到了影响,前来求情的人接二连三,就是沮授、田丰也出面为这些人说情。不过他们两个倒确实是出于公心,是真心为刘欣着想。因为被抓的这些官吏几乎牵扯到河间的整个士族阶层。士族阶层就是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和整个士族作对是非常不明智的。刘欣也没有过多考虑,反正马芸的气也消了,就下令这些官吏花钱赎罪,而李林和陈进两个人是不会被他放过的,陈进被罢官回家,而李林这次是真的被押上了刑场,刘欣亲自监斩,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河间的局面,刘欣刚刚喘了口气,就有随张俊同往巨鹿的士兵赶回来报告,张角派了太平道中的圣女前来帮大人求雨,请大人出城迎接。
刘欣暗暗冷笑,好大的口气,想跟我玩把戏,还嫩了点。不过,刘欣倒也想看看这个圣女到底是什么人,印象中黄巾军中没有这个人物啊。刘欣当然不会亲自去迎接,想了想,便派人去将陈进找来,他是负责抓贼的,这个圣女估计是个巫婆之类,叫他去对付最好不过了,刘欣答应他,只要办好这差事,就让他官复原职。
陈进接了这份差事,屁颠屁颠地赶到北城门口了。只见城门口一个人也没有,那个什么圣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陈进左等右等,直到日落西山,到了关闭城门的时辰,才远远地望见一行人缓缓走来。陈进一直在揣摩刘欣派他来迎接圣女的用意,询问了前来报信的那个士兵,又看了看前方慢吞吞的队伍,终于明白了过来。
把门的士兵知道陈进在此等人,走过来问道:“陈大人,时辰到了,是不是等他们过来再关城门?”
陈进毫不犹豫,手一挥:“关城门!”
两边的士兵赶紧忙碌起来,驱散城门口的百姓,让他们该进城的赶紧进城,该出城的赶紧出城。城外的队伍越来越近了,那城门却“吱咯吱咯”地关了起来。
张俊好不容易找到太平山庄,却被告知大贤良师张角正在闭关修练,要半年才会出关。他在山庄恳求了两天,太平道中人这才请示了张角,派了圣女张宁随他前来。这一路上,张宁要行便行,要住便住,张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慢慢吞吞,走了五天才接近河间郡城。张宁马鞭一扬:“快叫太守出城相迎。”
张俊不敢怠慢,赶紧派了手下士兵前去报告刘欣。队伍仍然走得不紧不慢,好不容易看到河间城,已经是关闭城门的时间了。城门外哪有什么迎接的队伍,城门却缓缓关了起来。张俊吃了一惊,打马向前,奔到城下大叫:“圣女驾到,快开城门!”
第24章 目标是谁
陈进根本不理他们,关了城门便转身向刘欣汇报去了。张俊在城外跳脚大骂,过了半天,城头上才出来一个士兵叫道:“时辰已到,没有太守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启城门,还请长史大人先在城外暂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不迟。”
张俊在城下大喊:“这是太守大人请来的圣女,快去禀报,若是误了大事,你们吃罪不起。”
又在城下等了半天,只见城头上又冒出一个士兵来,大声说道:“太守大人交待,他已经洗洗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俊折腾了半天,城门只是不开,他回头望向张宁。张宁穿了一身水青色的道袍,骑着一匹灰青的骏马,那张俏丽的脸蛋却换成了铁青的颜色。
张俊忐忑不安地对张宁说道:“回禀圣女,刘大人治下甚严,时辰一到,城门准时关闭,从来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不如,今晚就委屈您先去十里外的驿站暂歇一晚吧。”
张宁鼻子一“哼”,对跟在身边的两个道童说:“咱们回巨鹿去。”
张俊慌了神,赶紧拦住道:“圣女有话好说,千万请留步。十里驿站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就请圣女委屈一下,明日再去找那把门的给您赔罪。”
其实张宁还真不敢回去,她这次可是带了任务过来的,于是又假装冲着张俊发了通火,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暂时先住在十里外的驿站。张宁本来是想给刘欣来个下马威,故意挨到关城门的时候才来到河间,还让张俊通知刘欣早早出城相迎,想在气势上压倒刘欣,不料刘欣竟然真的让人将自己关在了城外,不由收起了对刘欣的轻视之心,小心盘算起来。
第二天一早,张宁换了副面孔,早早的就来到城下等候。门刚刚开,一行人就进了城,直奔太守府。城门是卯时开的,也就相当于现在五点钟左右,当他们到达太守府时,天还没亮。张宁不等张俊前去通报,自己拾阶而上,府门个两名亲卫拦住她,问明来意,说道:“原来是太平道圣女驾到,我家大人早就命我等在此等候,请随我进来吧。”
张宁暗吃了一惊,难道刘欣算到自己今天这么早过来?张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来到大厅。只见大厅里,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端坐在上首一件奇怪的家具上,张宁心知此人一定是刘欣。
刘欣似乎并没有见到张宁进来,依旧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张宁忍着怒火,上前喝道:“太平道圣女在此,刘欣何在?”
刘欣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慢慢说道:“什么人在此喧哗?来人,与我打出去。”
刘欣话音刚落,便从他身后窜出一条大汉来。那大汉身长几近九尺,膀大腰圆,面色凶恶,手里提着一对大铁戟,一步步向张宁逼了过来。那大汉每走一步,整个大厅的地面都好像震动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张宁喘不过气来,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这时,一直呆在大厅外面的张俊见状走了进来说道:“启禀大人,这位便是太平道圣女,特来祁雨。”
刘欣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张宁,不觉眼前一亮,好漂亮的美少女,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纤纤的细腰,一身青色道袍,掩不住窈窕身段。刘欣看了看她,说道:“圣女是几品官啊?”
张宁听了没好气地说道:“本姑娘不是官。”
刘欣一付不屑的模样道:“一会圣女,一会姑娘,还穿身道袍,那便是个道士了。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是民了。既是民,见了本官,怎么不行礼?”
张宁几乎要暴跳起来,终于还是忍住了,朝刘欣施了一礼道:“贫道张宁见过大人。”
刘欣鼻子里“哼”了一声:“恩。免礼,赐坐。”
旁边有搬过一张椅子,张宁没见过这东西,便沉着刘欣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刘欣这才对张俊说道:“你去请的大贤良师原来是个女人?”
张宁不等张俊回答,起身说道:“贫道乃是大贤良师之女,祁雨一事已得家父真传。只是若想求雨,一要心诚,二看机缘,我看大人您这两条都有些难啊!”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刘欣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直接将话题挑明。
刘欣暗暗冷笑,就知道你们求不来雨,想找这些理由搪塞我,到时候下雨了算你们求来的,不下雨就是我心不诚,打得好算盘:“何为心诚?何为机缘?是不是要等乌云密布才可以开始求雨?”
张宁见刘欣说话咄咄逼人,若是按她以往的性子,早就拂袖而去,但这次前来,是要弄清楚刘欣虚实的,而且她还有个私心,想要接近徐晃,看有没有机会报仇,现在自然不能离去,只得将口气软下来道:“既然大人差人请贫道前来,想来诚心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机缘嘛,我需要在河间各地看看,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布坛作法。”
刘欣心想,你早这样说不就好办了,于是也换了一副笑脸道:“没问题,我这就安排本郡的贼曹史陈进陈大人陪同女道长四处走走。”
张宁眼珠一转,说道:“大人,听说最近世道颇乱,常有马贼出没,贫道除了求雨,别无所长。若要行走各地,还请大人派兵护卫才行。陈大人我没有听说过,到是久闻大人手下有一校尉姓徐名晃,武艺高强,不知大人可否让女士们徐将军护卫贫道?”
刘欣听了她的话不由警惕起来,到现在为止,只有徐晃杀过马贼的人。如果马贼真是太平道中人假扮,她现在点名要徐晃相陪,会不会是来寻仇的?于是沉吟道:“徐将军公务繁忙,只怕抽不出空来,这样吧,你先在驿馆住下,等我找他商量商量。”
张宁终于逮到了机会:“难道大人身为一郡太守,这等小事也作不了主吗?”
刘欣却不受她的激将法,哈哈笑道:“是啊,这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可不能搞一言堂啊!来啊,送女道长去驿馆。”
张宁不明白一言堂是什么意思,见刘欣已经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只得悻悻而退。
刘欣等张宁走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马芸商量一下。最近晚上少了刘欣的折腾,马芸又恢复了早起的习惯。这时她已经吃了早饭在院子里散步了。听刘欣说请了个女道士来求雨,马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刘欣的额头,说道:“你没病吧?”
刘欣将她的手轻轻打开,说道:“我活蹦乱跳的,除了到了晚上难熬些,会有什么病。”
“呸,不害臊!”马芸啐了一口,说道,“这件事你处理的欠妥,她要你去迎接,你就去迎接嘛,和她斗什么气,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刘欣想了想,马芸说的也有些道理,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早点将张宁打发走才是正理,于是又问道:“那她提出的要求答不答应呢?”
马芸不假思索地说道:“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你不相信徐将军的武艺?对了,你说她是张角的女儿,长得漂亮不?”
“还可以吧。”刘欣随口应道,见马芸神色有异,又改口道,“不过,肯定比不上我老婆漂亮!”
马芸被夸得心花怒放,假嗔道:“我看你口是心非,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刘欣一副委屈的模样:“怎么可能,我的目标可不是她。”
“噢,那你的目标是谁啊?”马芸狡黠地看向他。
刘欣这才发现似乎说漏嘴了,连忙讪讪地道:“开玩笑的,莫当真,莫当真。”说完,落荒而逃。
张宁来到驿馆,刚刚安顿下来,就有驿卒来通报,徐晃徐将军来了。听说这个杀死师兄的仇人来了,张宁的怒火一下就起来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反复告诫自己要镇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迎了出来。
张宁来到门口,只见一个年轻的将军顶盔贯甲,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张将军见到张宁出来,拱手道:“末将徐晃,奉太守大人之命,保护道长安危。道长有什么要求,以后直接告诉末将便是。”
张宁来到河间是以太平道圣女的身份来的,但刘欣也好,徐晃也好,都称她为道长,而不肯称呼她为圣女,显然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其实张宁也明白,她根本不是什么圣女,甚至连道士都不是,如果再在这上面和他们争执,打嘴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也不和徐晃计较:“徐将军来得正好,请随贫道进来。一会你将河间的地势说给贫道听听,我们再选几个地方查访查访,看看在哪里建法坛好。”
“末将听凭道长吩咐便是。”徐晃说着,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张宁,关切地问道:“道长,我看你脸色不对,莫非连日赶路,受了风寒,要不要找个郎中看一下?”
张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些烫手,这才记起刚才听到徐晃的名字怒火上冲,脸上的红晕想来还不曾退去。令张宁奇怪的是,现在,这个仇人就站在眼前,自己却生不起气来。
第25章 断剑
其实也难怪,在张宁日常接触的这些太平道人中,多是些好勇斗狠之辈,像管亥、程远志、邓茂、马元义、周仓等人个个生得五大三粗,面色或黄或黑,就是最亲近的两个师兄,相貌也是平常。而徐晃正值青春年少,既有英武之气,又不失儒雅之风,加上他在洛阳这种大都市生活多年,见多识广,待人接物得体大方。
张宁因为他是自己的仇人,免不了多打量了他几眼,不经意间竟拿他和自己的几个师兄比较起来,不禁有些失神。徐晃那声关切的询问,将她突然惊醒,手摸脸颊,方觉有些尴尬,打个哈哈说道:“恩,我没事,咱们进去细说。”
接下来的几天,徐晃根据张宁的要求,带着她来往于各县之间,出乡入村、走街串巷。张宁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那就是不管徐晃来到哪里,当地的民众对徐晃和他的官兵们都十分友好,而且很多人似乎都认识徐晃,经常可以听到“徐将军好!”“徐将军早!”的招呼声,还有人会递上水、鸡蛋、馒头等食物,而徐晃也能叫出他们中间一部分的名字。
张宁惊奇地问道:“徐将军,听说你不是本地人,怎么会和他们这么熟悉?”
徐晃笑笑,说道:“其实我和他们并不熟悉,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有些人的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张宁不信道:“那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
徐晃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军民一家亲嘛!”
这都是刘欣灌输给他们的思想。自从徐晃、张郃重新整顿河间军队以后,刘欣就十分强调处理好军民关系,严明军纪,不许侵犯百姓利益,许多兵痞都被逐出了军队。这样一来,老百姓对军队的感觉大为改观。不仅如此,刘欣还要求他们经常组织士兵去帮助百姓干些农活,照顾老弱病残。开始的时候士兵们还有一些抵触,当发现老百姓渐渐接纳他们,把他们当成亲人一般对待时,所有的士兵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自豪感。这些士兵本来就多来自普通百姓,自己的父母家人也经常能得到来自他们中一员的帮助,这样一来他们的干劲就更足了,与百姓的关系也自然更加融洽了,许多百姓也更愿意将自己的子弟送入军营。
张宁还有一个发现,河间百姓的生活似乎都很幸福,这种幸福感不仅洋溢在脸上,而且发自内心。走在路上,随时可以见到一张张开心的笑脸,河间郡几乎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
这也利益于刘欣不与民争利的思想。官府从来不会强迫百姓去做无偿的劳动,就像现在各地兴修水利这样一件利民的大好事,凡是参加劳动的民壮都是有工钱可拿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在百姓中间引起的反响却非同小可。几百年来,这些活都是白干的,从来没有想到过官府还会给钱。百姓手上有了钱,生活就得到了改善,带动当地的商业也渐渐繁荣起来。许多在其他地方买不到的东西,在河间的市面上都有出售,不少外地的商人都愿意到河间来做生意。商业的繁荣同时又增加了官府的税收。就连刘欣自己都没有想到变化会这么大,这么快,他只是想让百姓生活得好一点,根本没有想到这么深远。几个月的发展和改变毕竟有限,但它给百姓带来了希望和信心,这是用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张宁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太平道在河间不仅没有发展,甚至出现了萎缩,那都是拜刘欣这个太守所赐。
这一天,张宁和徐晃来到高阳县境内。张宁突然想起这里就是师兄朱清遇害的地方,而杀死师兄的仇人便在眼前,自己这些天来竟然对他提不起恨意,不由深深自责。她看到前面有一片高岗,便将手中的马鞭一扬,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道:“徐将军,我们两个去那里看看。”
徐晃没有说什么,朝随行的士兵做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打马与张宁并辔而行。两人来到高岗之上,张宁翻身下马,佯装仔细观察地势。徐晃有些奇怪,这些天来,她了解的要么是当地的风土人情,要么就道路城防,自己按照大人的吩咐,她要看什么就领她看什么,没想到她今天认真看起这块地势来了,难道她真有求雨的本事,看中这块地方,要兴坛作法?
徐晃一边想,一边也跳下马,信步走到张宁的身后。张宁一直在观察着身后的动静,听到徐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徐晃离着张宁还有半步之遥时,张宁突然转身,一道寒光如闪电般直刺徐晃的咽喉。
徐晃前些天听了刘欣的叮嘱,一直很是小心,几天下来,见张宁举止都很正常,不免有些松懈。再说了,张宁虽然是个道士,但更是个美貌的少女,徐晃很容易便对她产生了好感,早将刘欣的话丢到了九宵云外。
徐晃陡见寒光闪过,猝不及防之下,想要完全避开已经不可能了。徐晃将心一横,身子微微一偏,反迎着那道寒光上前一步,只觉左肩传来一阵剧痛。张宁一剑得手,却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她刚要收回宝剑,却觉得右腕一麻,顿时半边身子使不上劲来。张宁心头一敛,已经发现自己被徐晃扣住了右腕,自己的那柄宝剑插在徐晃的肩头,兀自轻轻颤动。
徐晃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这时已经明白大人说得不错,她是来寻仇的,只是他仍然不信这样一个美貌女子会下此毒手,沉声喝道:“道长因何对徐某突下毒手?”
张宁看到徐晃严厉的神情,又见他的肩头血流不止,不由一呆,只觉得眼中湿润起来,嘴里喃喃说道:“这是为什么?”
徐晃怒道:“是我在问你!”倏尔又道:“算了,你是个女人,我不为难于你,你走吧!”
说完,他手上用力一抖,将张宁甩开三、五步外。张宁脚下一个踉跄,却不曾摔倒,原来徐晃使得是巧劲,给她留了三分余地。
徐晃甩开张宁,一声大吼,竟将那支剑生生拔了出来,肩头上一时血如泉涌。徐晃忍住痛,将那剑掷向张宁身边,这一下用力极猛,他受了重伤,又失了准头,竟落在她身旁的一块巨石上。只听“当”的一声响,巨石上划出了一条深痕,迸出数点火星,那剑却断成两截。
张宁弯腰拾起两截断剑,看着半边身子染得鲜红的徐晃,泪如雨下,心头没来由地一痛,鬼使神差地说道:“徐将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晃没有说话,他内心明白刘欣说的不错,这个女子是来找他报仇的,但他更愿意相信张宁此刻说的是真的,她不是故意的。
张宁不等徐晃说话,扔了手中的断剑,走向他说道:“我常听人说,将军武艺高强,想试一下,不料……”
徐晃叹了口气,打断她道:“唉,不要说了。你还是走吧,一会等士兵们过来看到了就不好了。”
张宁突然将自己身上的道袍撒下一块来,冲过去按住徐晃的伤口。这次徐晃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她帮自己包扎伤口。张宁一边包扎,一边望着默不作声的徐晃,终于忍不住还是说道:“我听说你曾经在这高阳县,一个人打败了几十个马贼,没想到我一剑就伤了你。”
徐晃一听,什么都明白了:“不错,几个月前,我刚刚从洛阳来河间,路过高阳县,正碰上一伙马贼抢劫村民的粮食。正些马贼十分可恶,不仅抢劫粮食,而且要将村民的余粮全部烧毁。这些村民辛苦一年,就收了这点粮食,没了粮食,你叫他们怎么生活?我既然遇上此事,又岂能不管。”
徐晃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马贼有三十多人,将我围在中间,被我接连杀了十几个,其余都落荒而逃了。不过,那个首领倒是条汉子,本来我已将他擒住,他不肯投降,竟然手抓枪尖,刺入自己的喉咙,死得也算壮烈,只是不值!”
张宁听了神情为之一呆:“那个首领不是你亲手杀的?”
“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却也没什么分别。”徐晃无奈地笑了笑,突然满脸严肃地说道:“不过,对于这些祸害百姓的败类,我是不会手软的!”
“祸害百姓的败类?”张宁有些茫然了,父亲一直跟她讲的,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天下的百姓,但在徐晃眼里,他们却是祸害百姓的败类,究竟谁对谁错呢?
“算了,不管什么回事,你还是先走吧。”徐晃虽然一直没有回过头去,但他了解自己的士兵,他们肯定会发现这里的状况不正常,而且很快就会赶过来。
“但是,你的伤……”张宁刚才就已经看到那队士兵向着这片高岗过来了。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你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徐晃一把将张宁推开。
“已经来不及了。”张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到:“我想陪你养好了伤再走。”
第26章 徐晃赠剑
徐晃并没有听清张宁后面说了些什么,听到她前半句,就知道只有帮她瞒下去了。徐晃回过头,果然看见那队士兵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和张宁,于是说道:“刚才有全刺客,伤了我一剑,已经被我打跑了,现在没事了,我们回河间去吧。”
领头的士兵不安地说道:“属下救援来迟,请将军恕罪!”
“是我自己大意,不怪你们。走吧。”徐晃说完便走向自己的战马,张宁紧跟其后。
领头的士兵却没有动,继续问道:“将军,要不要分头追下去?”
这些士兵都来自飞虎卫,受过赵云、典韦的轮番操练,又经过刘欣、马芸的亲自指导,不仅战力惊人,而且对警卫、追踪、侦察都有涉及,如果让他们追下去,一定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刺客。徐晃当即将脸一沉:“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还不快走!”
徐晃此话一出,士兵们便不再坚持,纷纷上马跟在徐晃后面,因为刘欣对所有将士要求他们做到的第一条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违反了这一条就是大过一次。
知道徐晃受伤的消息,马芸很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是我坚持让他跟着张宁的,看来这个丫头还真不简单。”
刘欣安慰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张宁能和他一起回来,说不定真有什么隐情。”
马芸的职业习惯就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眼就从照片上认出刘欣,于是不太放心地说道:“你说徐晃会不会被张宁策反?”
刘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吧,徐晃的人品我绝对放心。要是说他把张宁策反了还有可能。”
他们在为徐晃担心,徐晃自己现在倒很轻闲。自从领了陪同张宁的差事,军营的事务就先移交给了赵云,现在又受了伤,连陪同张宁的任务都免了。
张宁这一剑虽然刺穿了徐晃的肩头,却没有伤着骨头,对身体健壮的徐晃来说,其实真的算不了什么。不过,刘欣坚决让他在家静养,还派人送来了些新式家具。徐晃其实也住在太守府内,他和张郃在一间院子,现在他正惬意地睡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些水果和小点心,几名飞虎卫的士兵在一边警戒着。
徐晃这几天算是彻底放松了,刘欣连大斧都不让他摸,百无聊赖的他捏起一块小点头塞到嘴里,他现在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像头猪。
正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外面有位姑娘求见。徐晃一愣,自己来到河间虽然也已经几个月了,不过,可没有什么熟悉的姑娘啊。会是谁呢?徐晃躺在椅子上遐想,会不会是城东张大妈的女儿小红,上次我帮他家挑过几担水,她好像对我很不错的样子;还有城南李大爷的孙女翠儿,那天在街上遇到惊马,是我救下了她……
“徐将军,您好些了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徐晃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紫色的长裙,他抬眼向上看去,堪堪一握的小蛮腰,挺拔迷人的胸部,然后便看到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似曾相识的俏脸。徐晃惊讶地问道:“姑娘,你是?”
那位美貌的女子换了一副略粗的嗓音说道:“徐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贫道了?”说完,“吃吃”地笑了起来。
徐晃看得一呆,慌忙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是道长来了,末将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原来这个女子便是张宁,现在脱了道袍,换上了女装。她上前扶住徐晃,动作非常自然,没有丝毫做作,说道:“将军还是坐下说话吧,牵动了伤口我可吃罪不起。”
徐晃连连说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道长这些天有没有四处走走,末将耽误了道长的求雨大事,罪过不小啊。”
张宁不好意思地说道:“将军不要再称呼我道长了,道袍都撕坏了,看来我这道士是做不成了,将军就叫我宁儿吧。”
张宁不等徐晃回答,又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向将军辞行的,今天我就要回巨鹿去了。”
徐晃神情为之一滞:“姑娘要回去了?”
“恩。”张宁轻应了一声,又说道:“这些天我想清楚了,有些事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不会求雨,我也不是道士,死在高阳县的那个马贼首领是我师兄,我来河间本想找你报仇的,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将我抓起来。”
张宁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事,整个人反而轻松了,死死地盯着徐晃。徐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我都知道,我家大人早就跟我说过了,不过我没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张宁吃了一惊:“什么?你们大人早就知道了?那个一脸倨傲的家伙全都知道了?”
徐晃有些不悦地说道:“我家大人是个好人,他那是装出来的,你要是和他处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张宁见他有些不高兴,娇嗔地说道:“算了,算了,他好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要走了。”
张宁说完便看着徐晃,见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失望地转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请留步!”
张宁闻声立即止住了脚步,满怀欣喜地看着徐晃:“将军叫我宁儿就行了。”
徐晃反而没有张宁大方,犹犹豫豫地喊了声:“宁……儿……姑娘。”
张宁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一边往回走,一边低着头问道:“将军叫住宁儿,有什么事吗?”
徐晃吞吞吐吐地说道:“宁…儿…姑娘,你的剑断了,此去巨鹿,没有防僧器,就将末将这把佩剑带上吧。”
张宁失望地接过徐晃手中的佩剑,跺了跺脚,赌气夺门而去,却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刘欣一心想做个称职的太守,除了关心民生,税收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本来以为税收只要解缴到州里就可以了,一问田丰才知道,州里的最高长官刺史并没有实权,只是中央派出来监督地方官吏的,俸禄和郡丞、长史相当,只有六百石,远远不如他这个太守高,郡里的税收都是直接解缴到朝廷的。
徐晃的伤并不重,在刘欣的一直要求下,静静休养了一个月也基本痊愈了。看到有些闷闷不乐的徐晃,刘欣便将押解今年的税收去洛阳的差事交给了他,并让他顺道回趟家乡,不要急着回来,其实是让他散散心。刘欣也给张让、张狗儿都准备了一些礼物,礼物并不贵重,只是表表心意而已,毕竟现在阉竖弄权,张让这人自己虽然不想巴结他,可也得罪不起。
见徐晃离开,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也来找刘欣,吵着要回家乡一趟。刘欣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有点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也会有思乡情结?
典韦却不依不饶:“大人,公明可以回家,我为什么不能回趟家。”
刘欣劝道:“公明那是有差事,顺道回家。而且你家中又没有什么亲人,回去做什么?”
典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年在家乡,爹妈常说我只会到处惹事,没有出息。后来爹妈死后,我果然帮朋友杀了人,亡命天涯。现在好了,我终于也做了官了,我要回去到爹妈坟前上柱香,告诉他们儿子现在出息了,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刘欣顿时对典韦刮目相看:“真看不出来,恶来还是个大孝子!”
典韦听了憨厚地笑了笑。
刘欣也笑了,说道:“唉,要不是夫人怀了身孕,我都想陪你一起去给伯父伯母上柱香。这样吧,你去可以,必须带五十名飞虎卫亲兵同行,还有一路上不许喝酒。”
典韦大喜过望,拜倒在地:“多谢大人成全,末将一定速去速回。”说完,转身便一溜烟地朝府外跑去。刘欣在全面大喊:“路上不许惹事!”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很快就要进入腊月了,天气渐渐转凉,小河沟里的水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土地也变得坚硬起来。那时候没有大型机械,兴修水利全靠人力,工程的难度增加了,进展也慢了下来。幸好田丰、沮授调度得当,各地的主体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等过了春节,天气转暖再继续施工也应该可以赶得上。于是,刘欣索性下令工程暂停,等过了正月十五以后再行动工。
郡里的政务有田丰、沮授打理,军营有赵云、张郃管着,虽然典韦离开后飞虎卫暂时没有了统领,但他们自有一套规程,用不着刘欣操什么心。入冬以来,还是没有下雨,当然也降雪,看来明年大旱已成定局。不过,刘欣也没有办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尽力了,即使在一千八百年后,遇到这样的大旱灾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刘欣现在是将自己彻底闲了下来,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陪在马芸身边,只是看得碰不得,有些干着急。不过,有人却闲不下来。
第27章 对联的故事
张角最近很忙。通过他的观察分析,明年的大旱已成定局,这是一个好机会。一场大规模的旱灾会产生大量的流民,只要运作得当,这些人都将是他举事的生力军。他需要将各地太平道的首领召集起来,统一下思想,共商大计,决定一下什么时候举事,重点进攻哪些地方,还有许多其它需要商议的事情。而春节前这段时间各地人口流动相对频繁,在这个时候将首领们召集到太平山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时,张宁也带回了消息。在河间的时候,徐晃根据刘欣的命令,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她想看的都看到了,想听的也都听到了,无论是军营还是城防都对她完全开放。刘欣敢于这样,是因为他知道黄巾起义要到后年春天才会发生,而这一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进行调整。
张宁看着似乎又苍老了几分的父亲,有些心疼地说道:“爹,您又瘦了。这样操劳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角大义凛然地说道:“为天下苍生,我累点又算什么。宁儿,你在河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张宁思虑了片刻,说道:“爹,我在河间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那里的人们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太守刘欣深得民心,军民关系也十分融洽,士兵训练有素。刘欣手下四员大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赵云、张郃我不清楚,但典韦、徐晃两人,父亲手下就没有一人是他们的对手。”
张角听了女儿的话,脸色凝重起来:“看来这个刘欣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对手,在起事之前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张宁见到父亲脸上呈现出凶狠的神色,只觉得眼前的父亲陌生了许多,心头不由一惊,说道:“我听徐晃说过,刘欣曾经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只猛虎,此人的武艺万万不可小瞧。若是处理不好,会打草惊蛇的。”
“哦,你对他的印象好像还不错嘛。如此说来,现在还不能动他,还要通知你叔叔他们,让他们平时活动都离河间远点。”张角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既然暂时除不掉他,那么你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为我所用呢?”
“爹,谁对他印象好了。”张宁不屑地说道,“据说他是汉室宗亲,怎么肯为我们所用。”
“呵呵,世间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张角看着女儿,突然笑了起来,“宁儿也不小了,爹是时间该给你张罗门亲事了。”
张宁脑海里浮现出徐晃的影子,脸上一片羞红,嗔怪道:“爹,你瞎说什么。宁儿还小,宁儿要一辈子陪在爹身边。”
张角哈哈大笑:“这件事爹自有主张,你听爹的没错!”
最近几天,向太守刘大人送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太守府门前的大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刘欣是来者不拒,所有的财物都登记造册,送进府库之中,他清楚,接下来的一年将是十分难熬的一年,这些财物就当着这些士族、官吏们捐给当地百姓的吧。
徐晃也从洛阳回来了,今年河间的税收缴得最早,额度也最足,刘宏对此大加褒奖,当然只限于口头上。叫刘欣颇为意外的是,张让收了刘欣送去的礼物十分高兴,还让徐晃带回一车年货作为回礼。
张让现在权势滔天,临近新年,给他送礼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金银珠宝是不计其数,至于年货山珍什么的更是堆积如山,可唯独刘欣送来的这“椅子”是个新奇玩艺儿,坐着又舒服,张让自然心情大好,赏几件年货还不是小事一桩。
让刘欣担心的是,直到除夕夜,典韦还没有回来,整个冬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路上并不难走,按照行程推算,早在十多天前他就应该回来了。但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刘欣更没有办法派人去四处寻找,只得暗自心焦。
越是临近年关,刘欣越是担心“马贼”会趁机惹事,现在各县都修筑了烽火台。本来河间属于内郡,是不需要烽火台这类防御设施的,但“马贼”横行,非常时期,刘欣还是从郡库中拨出了专款用于各县修建烽火台,并且抽选民壮轮流值守,便是春节也不例外。
除夕夜,刘欣在赵云、张郃、徐晃的陪同下,带着张俊、王磊、陈进等一干大小官吏,慰问了守卫城楼和四门的士兵,这些士兵还负有观察各县烽火台状况的任务。军营中的全体将士腊月、正月这两个月都发双饷,过节这几天还有加餐,也可以少量饮酒,但就是不放假。虽然“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句话的意思,做过十多年大盗的刘欣再明白不过了,但是眼前的这伙“马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贼”,他们出则为匪,入则为民,除了“防”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今天晚上,刘欣将田丰、沮授、樊敬这三家人也接到了太守府,内宅、外宅各开了一桌,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菜肴自然比平时要丰盛许多,更独特的是,现在大家都围坐在一张奇怪的圆桌边,这张圆桌也是刘欣、马芸两个设计出来的。大家彼此的距离近了,吃起饭来,气氛十分热烈。
晚饭后,赵云、樊娟两个带了田丰、沮授家的几个孩子在门前放爆竹。这时候的爆竹其实是真正的竹子。那时候还没有火药,就是把竹节点燃,竹节里封闭的空气受热膨胀,竹子爆裂,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以辟恶鬼,故称爆竹。孩子们围着“噼叭”作响的竹子,欢快在跑着、跳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清香。
马芸也来到门前,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明显隆起来。她看着这场景,突然奇怪地问刘欣:“大年三十贴门神,咱们这太守府在大门上怎么还光秃秃的?”
“是啊,怎么没贴对联啊?”刘欣也奇怪地问沮授、田丰两个,他们是文人,这事当然应该找他们了。
“对联是什么?”沮授、田丰两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欣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有些奇怪,难道这时候还没有对联,那对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不由望向马芸,这下你闹出笑话了。
马芸也懵了,难道对联这东西还真没出现?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在我们家乡,过年的时候,就用红纸,噢,不,是红布,写上对仗工整的吉利话儿,贴在大门上,趋吉避凶,既喜庆,又预示明年的好兆头。”
马芸说着说着,兴奋起来,继续说道:“有首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诗里的桃和符就是指的对联。”
沮授赞道:“好诗!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还想请教夫人,此诗是何人所作?”
马芸被沮授一句话点醒,坏了,这是北宋王安石写的《元日》,这可怎么解释?一眼瞥见满脸茫然的刘欣,暗自坏笑一声,将手朝他一指:“这是我家老爷昨天在家中闲坐,有感而发。”
田丰喝彩道:“想不到大人还有如此文采,好诗!”
刘欣目瞪口呆,心中埋怨马芸,这诗是谁写的我还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写的,这点我还是清楚的,万一他们再要我写一首出来,我肚子里可没什么货啊。赶紧打个哈哈:“不说这些了,赶紧的,去找两块红布条来,就请二位先生执笔写上个对联,恩,就写:爆竹辞旧岁,桃符迎新年。”
于是,这世上的第一副春联就这样诞生了,看着挂在大门两边的那对红布,马芸心满意足地笑了。众人也纷纷散去,田丰、沮授带着家人各自回府,加张罗着在门上挂起对联。张郃、赵云没有再去军营,就宿在太守府内。
回到后宅,刘欣催促马芸早点休息,自己则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的星星出神。马芸担心他着凉,取了件锦袍披在他身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老公,你还要守岁吗?”
刘欣叹了口气:“唉,睡不着啊,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晚上有什么事要发生。”
马芸安慰道:“是不是在担心典韦啊。他一个大活人,你还怕他丢了,而且还有五十个飞虎卫精兵跟着。我看你这段时间也累了,不如也早点休息吧。”
刘欣轻抚她的头发:“没事的,你先回去睡吧,我再等等。”
爆竹声再次响起,天亮了,一夜平安无事,刘欣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门外突然闹哄哄起来,原来郡里的大小官吏、士族豪绅们相约来给太守大人拜年,众人正惊奇地看着郡守府大门上的那副对联议论纷纷。当听说了对联的故事后,有人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也依样画葫芦,弄一个挂在自己门前,图过吉利。不过,刘欣出来说了,这东西叫对联,又**联,也叫桃符,只有大年夜挂出来才有效,大家想挂的话等今年除夕吧,众人不由一阵遗憾。
又过了十多天,还是没有什么事发生,眼看再有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刘欣除了还有些担心典韦外,对其他事也渐渐放松下心来。
这一天晚上,刘欣正在厅中闲坐,突然一个士兵跑进来大喊:“报!启禀大人,高阳县方向燃起烽火。”
第28章 夜间烽火
刘欣接到报告,心头一惊,到底还是来了,赶紧吩咐下去,召集众人来大厅议事。刘欣曾经交代过守城的士兵,一旦发现什么地方燃起烽火,要分别通知各位大人,所以只片刻功夫,众人就纷纷来到太守府的大厅。
刘欣看着众人说道:“高阳县方向燃起烽火,一定是马贼前来偷袭,你们看该怎么办?”
沮授说道:“回大人,既有烽火燃起,高阳县一定已经有准备,不需要过分担心,可派一支骑兵前往救援。”
刘欣点点头道:“谁愿意领兵前去?”
赵云、徐晃、张郃一齐站了起来道:“末将愿往!”
刘欣笑道:“一个高阳县哪用得到去这么多人。这样吧,张郃,你带二百骑兵前往救援。”刘欣知道,“马贼”每次袭扰,少则三、四十人,多则百余人,带二百人去应该足够了,而且自己手下也没有多少骑兵。
张郃领命前去。田丰突然站起来说道:“大人,似乎不妥。马贼已经多日不来河间,此次突然深夜前来,一定有所准备,张将军此去带兵太少,还请大人再发兵增援。”
刘欣沉吟道:“田大人说得有理。只是徐将军伤势方愈,看来只有请赵云出马了。赵云,你将飞虎卫中的两百骑兵全部带去,随后接应,路上注意安全。”
早就在一边摩拳擦掌的赵云兴奋地答应一声,飞也似地奔出大厅。
看着张郃、赵云各自领兵离去,刘欣也带着人走上城头,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天渐渐亮了,张角仍然像往常一样早早就醒了过来,正在院子里散步,他最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看来需要好好调养调养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会让他得到消停。外面有人来报,管亥受了重伤!管亥是他手下的第一战将,武艺高强,无缘无故怎么会受伤呢?张角大惊失色,一边满腹疑虑,一边匆匆赶了过去。
张角年前把各地的太平道首领召集到巨鹿,决定将天下的太平道徒众分成三十六方,每方设一名渠帅,对内皆称为将军。根据张角的推测明年会出现大旱,而且灾情会十分严重,这正是大力发展太平道的绝好机会,三十六方渠帅纷纷领命回去准备大干一场。
管亥作为张角手下的第一战将,自然也做了一方渠帅。虽然张角再三叮嘱,不得去河间郡附近活动,但管亥等人都将张角的话放在心上。现在他成了一方渠帅,有决断之权,便总想着找个机会去寻刘欣的晦气,给他点颜色看看,为朱清报仇。
管亥多次派人去河间打探,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他反复思量,觉得春节前后应该是最好的机会。除夕夜,探听的人回来,河间各地戒备森严,大年初一,仍然如此,简直无机可趁。不过,管亥也探听到消息,虽然军队没有休息,但担任警戒和巡查的民壮只有平时的一半。
又挨了十天,管亥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将自己这一方的人马全部召集起来,约有两百多骑兵,一千多步卒,悄悄向高阳县进发。虽然借着夜幕,但人马太多,而且除了那些骑兵,其他人平时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正规训练,还没到高阳境内,喧杂的声音就传出去老远。守在高台上的民壮发现动静,手忙脚乱地点燃了烽火。
管亥望见烽火燃起,知道行迹败露,干脆下令全军出击,冲进前面的村庄,杀他个鸡犬不留。这些骑兵都是经过训练的,听到命令排着整齐的队列冲了过去,而那些步卒却不按队伍,一窝蜂地鼓噪前进。管亥没想到会是这样,皱着眉头,策马向前。
村外有一条小河,骑兵还没冲到河边,便纷纷落马。原来,村民们在河边挖了许多陷马坑,白天在上面搭好木板,到了黄昏后就将木板撤掉,管亥派出的探子竟然没有发现。转眼间,三十多个骑兵便掉落陷马坑,坑内插着许多一头削尖了的竹杆,不论是人还是马,掉了下去,眼见得活不成了,队伍一时大乱。
管亥赶紧约束住队伍,绕了半圈才来到河边。这座村子是河间最边远的村子,但是村子颇大,而且在通往洛阳的要道,小河上便架有一座很宽的木桥。村民们在烽火燃起的同时,便纷纷跑了出来,按照预案,一部分村民手执刀枪警戒,另一部分村民则马上撤去了小桥上的木板。桥撤了,明天再架虽然有些麻烦,但总好过让马贼杀进家里吧,这个厉害关系村民们还是想得通的,所以大家的动作十分迅速,等管亥带着人马来到小桥边,却只剩下桥桩。
这时虽然是初春季节,北方的天气仍然寒冷,河边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面。这层冰面是支撑不了人、马的重量的,想过河只能趟水过去了。河并不宽,水也不深,可要命的是这天气,如果趟水过河,这双脚可没人受得了。
其实在烽火燃起的时候,管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收兵回去,但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整个春节都没有过好,就是为了这一天,怎肯轻言放弃?前队中了陷马坑,折了三十多个骑兵,更使他恼羞成怒。人也就罢了,三十多匹马啊!不光是钱的问题,有时候你有钱也没地方买去。管亥一时昏了头脑,竟然下令趟水过河。哪知道这村的里长还晓得些兵法,明白半渡而击之的道理,北方的民众本来就有尚武精神,丝毫没有畏惧这些马贼。两百多个青壮村民手执刀枪拦在了河边,他们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太守大人就会派人马赶到。
管亥的人马其实也是些普通村民而已,他们好不容易趟过河水,个个手脚冻得麻木,长枪都握不稳,哪里是以逸待劳的村民们的对手,刚刚一接触,便纷纷败退下来,又折了三十多人。管亥气得直跺脚,更不肯退兵,索性领了队伍绕到上游去寻过河的地方。
又折腾了半天,终于来到村口,管亥松了口气,刚要下令冲进村子,却见村子里冲出一队骑兵来,还未到近前,便是一阵箭雨射来。那时候民间弓箭很少,管亥的人马是没有弓箭的,村子里的民壮也不会有弓箭,他马上就明白这是官军来增援了。管亥看向官军,只不过两百人左右,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下令出击,两军顿时撞在一起。
管亥手挺长枪,与官军为首的一员将领战在一起,那员将领也使一杆镔铁枪,力大势沉,正是张郃。管亥的武艺也十分出众,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有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双方士兵也是一场混战,官军胜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马贼则依靠人多势众,斗了个旗鼓相当。
正在酣战之时,村子里又杀出一队骑兵。这队骑兵个个人高马大,盔明甲亮,气势比刚才那队骑兵还要强上许多。为首的是一位少年将军,银盔银甲,手持亮银枪,胯下一匹白马,黑夜里十分刺眼,有如一团雪花似地向管亥席卷而来,却是赵云。管亥欺他年少,舍了张郃,来战赵云。二马相交,两枪相架,只一个回合,管亥便大吃一惊,这少年的武艺还在张郃之上,当下不敢恋战,朝着赵云虚晃一枪,掉头便走。贼众见主将已败,纷纷丢盔弃甲,夺路而逃。张郃、赵云两个合兵一处,随后掩杀,直追了三里多地,方才收兵。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收拢败残军马,只剩下五十多个骑兵和两百多名步卒了,管亥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刚刚走了没有多远,前方又一队骑兵如风般地冲了过来。那队骑兵人数不多,却来势如虹,当先两员大将。管亥抖擞精神,挺枪相迎。只见其中一人使一口大刀,如惊雷般一声大吼:“贼将通名受死!”管亥战了一夜,本就精疲力竭,被他这一声吼,惊得魂飞魄散,不敢抵敌,拨马便走。那将领紧追不舍,管亥无奈,回身接战。两人战了三五个回合,管亥便自力怯,枪法渐渐散乱,那将领见状大喝一声:“看刀!”管亥不及躲闪,只得双手举枪,用力一架,只听“咔嚓”一声,手中长枪早已断成两截。大刀去势不减,“刷”的落了下来。管亥只觉得颊上一凉,鲜血从额上流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他却乘势一催战马,转到那将领的身后,落荒而逃。那使刀的将领还要追赶,却听一人叫道:“不要追了,咱们赶去河间要紧。”
管亥不敢停留,在几个败兵的护卫下一路狂奔,逃到巨鹿。张角听了事情的经过,勃然大怒:“再三说了,不得去河间惹事,你们竟敢不听!”
管亥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亥损兵折将,请上师降罪!”
张角看着满脸鲜血的管亥,叹了口气,说道:“你先下去治伤吧。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管亥见张角没有惩罚他,这才放了心,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上师,我没有大碍,只是被削掉了半块头皮和一只耳朵,路上止过血,现在没事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张角本有些不忍责怪他,听了这话不由又怒了起来:“还想着报仇!来人,先把他关起来!”
“管将军只是一时不察,请父亲息怒。”这时,张宁闻讯赶了过来,劝住张角,又对管亥道,“不知是什么人伤了将军?”
管亥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一个黑脸大汉,使一口大刀,那厮好大的力气。”
张角闻言问道:“宁儿,你在河间多日,可知道此人是谁?”
第29章 金甲神人
张宁想了想说道:“刘欣手下有四员大将,张郃使枪,赵云是个少年,使得也是枪。典韦使一对大铁戟,还有一位,一位徐晃将军,使得是大斧。没有一个使大刀的。”张宁说完,暗自松了口气,幸亏不是徐晃,否则这仇结得更大了。
管亥说道:“起先在村口,先有两员使枪的将领与我交手,想必就是张郃、赵云了,这使刀的莫非是刘欣本人?”
张宁笑道:“怎么可能是刘欣呢,你说的那个大汉又黑又凶,刘欣是个白脸,相貌英俊。爹,我还真想不出这人是谁。”
张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我再好好想想。”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有活口落在刘欣的手里,还有,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刘欣会不会去查这些人的底细,再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头上。而此时,刘欣已经在审问那些活口了。
刘欣也一直在城头上守到天亮,才见到了从高阳返回的队伍,令人意外的是典韦也出现在队伍当中,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黑脸大汉。
原来,典韦从陈留返回,路遇大雾,迷了路,误走到谯郡地方。在一个山村中,遇到这个大汉带人拦住去路,两下言语不合,便打了起来,斗了两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典韦大怒,索性在村外扎下营来,每日与这大汉争斗,连着十多日都不能分出胜负。
典韦见时日不早,已经临近春节,恐刘欣责怪,便不欲与他继续缠斗,谁知这大汉却有计较,使人截断了他的退路。典韦急了,对那大汉喝道:“兀那汉子,快快让开道路,误了你家爷爷的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那大汉冷笑道:“只要你胜得了我手中这口刀,随你去哪里都由你。”
典韦道:“你我相斗十多天,都不曾分出胜负。不如咱们换个玩法。”
大汉问道:“什么玩法?”
“喝酒!谁先醉倒算谁输。”典韦急着赶回河间,又自恃酒量大,便提出这个方法。
谁料那个大汉听了哈哈大笑:“和我比喝酒?你是自寻死路。”
那大汉命人从村子里抬出几十坛酒来,两个人就是阵前比拼起来。两个人从日中直喝到黄昏,均已经大醉。手下怕他二人有失,纷纷抢上前去,竟交起手来。没了这大汉,那些村民却不是典韦带去的飞虎卫精兵的对手,一顿拳脚,全被打跑了,这大汉仍酒醉未醒,竟做了俘虏。
第二天早上,典韦和这条大汉的酒都渐渐醒了。那大汉见自己被绳索捆住,急得大叫:“你这厮耍赖!”
典韦也生气地对身边的士兵说道:“快把他放开,我和他重新比过。”
一名士兵劝道:“典将军,好不容易捉住这贼人,不要再比了吧。我们出来已经好多天了,再不回去大人会怪罪的。”
大汉怒道:“你说谁是贼人!我看你们才是贼人!”
又一名士兵说道:“我们当然是官兵了,你难道看不见我们身上的军服?”
大汉的头摇得像个拨Lang鼓:“我不信,官兵看到贼人就跑,贼人看到我就跑,你们怎么可能是官兵。”
典韦一边给他松绑,一边说道:“既然你不是贼,我就放了你。我们真的是官兵,我是河间太守刘大人手下的亲卫统领典韦,你要不信,去河间问一问就知道了。我现在真的要赶回河间去,不能再和你比了。”
那大汉松了绑,也对典韦说道:“不比就不比。俺是本村的,叫许褚,不信,你去村里问问,有谁不认识我。”
正在这时,外面吵嚷起来,一个老汉闯了进来哭着说道:“求你们放了小儿吧,要多少钱我都给。”
许褚一看那人,叫道:“爹,你怎么来了,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吗?”
许老汉一见许褚没事,止住了泪,朝着典韦就要下跪。典韦慌忙扶住他说道:“哎呀,老伯,千万不能这样。要是让我家大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老百姓了。”
许褚连连摇头道:“这天下有不欺负老百姓的军队吗?我不信!”
一个士兵生气地说道:“怎么没有?我们就从来不欺负老百姓!昨天以为你们是贼,才和你们打起来,否则,我们才不会和你们动手。”
许老汉一听,问道:“不知道你们还收不收人?”
典韦笑了起来,说道:“老伯,你的年纪似乎大了点吧。哈哈,哈哈。”
许老汉脸一红,说道:“不是我,是我儿子。你看他身体壮实,又有一身好武艺,不知道你家大人肯不肯收下他。”
典韦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有了他,我终于可以尽兴地喝酒了!”
许褚却嘟了嘴说道:“爹,我不去当兵,我要在家照顾你。”
许老汉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看这位将军,年纪和你差不多,已经是统领了。而且不欺负老百姓的军队去哪里找啊!你不去,我打断你的腿。”
典韦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老伯你和我们一起走不就行了。”
大家在村子里又停留了几天,许老汉变卖了家产,收拾了细软,随着队伍一起上路。典韦、许褚两个一路上也较量些武艺,但更多的是在晚上拼拼酒量,夜里睡得迟,早上自然起得晚,这行进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等他们到了高阳县,天色已经暗了,错过了时间,进不了城,只好宿在野外。半夜里有士兵起夜,望到燃起烽火,报告典韦。典韦逮到了上阵的机会,哪里肯放过,便点齐人马赶过去。许褚、典韦两人这一路相处下来,感情极好,典韦便让许褚去对付马贼首领,好让他立一大功再投效刘欣。许褚也不负所望,三五个回合便伤了管亥。
刘欣听说眼前这个黑脸的大汉便是许褚,心中大喜,握住他的手说道:“好好好,原来你就是许褚匈康,以后你就和典韦任飞虎卫左右统领吧。”
许褚不解地问道:“仲康是我爹刚给我取的字,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刘欣一听,坏了,敢情这许褚刚刚行过冠礼啊。古人是二十而冠,行冠礼,由长辈或至亲赐字,表示已经成年。典韦那时还没有表字,是刘欣帮他取了个“恶来”的字,因为刘欣记忆中曹操曾经称呼典韦为“古之恶来”。刘欣脑筋转得飞快:“恩,是这样的,前些天我又梦见了那个金甲神人,他对我说有一个壮士,姓许名褚字仲康的,会来帮我。我还不大相信,没想到今天你果然来了。”
上次刘欣假托金甲神人的话,说有大旱,至今确实没有下过一滴雨。今天,这个金甲神人又提到有个匈康,而这“仲康”两字恰恰是许老汉刚刚给许褚取的。在座的众人不由都对刘欣生起了敬畏之心,这位大人真有神人相助啊!沮授、田丰二人对望一眼,暗自点头,他们向来胸怀大志,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至此都下定决心,尽心辅佐刘欣。
刘欣看着众人膜拜的目光,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想岔开话题,却听赵云站起来问道:“大人,许褚做了统领,那我做什么?”
刘欣这才想起,原来赵云也是飞虎卫统领,想了想说道:“赵云,你今年又长了一岁,我准备给你压点担子,你就去军中做个司马吧。”
其实徐晃受伤以后,赵云就一直代替他管理军中事务,做得有声有色,而且他也一直想要在军中做个将军,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刘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士兵的伤亡情况。张郃带去的两百骑兵伤亡最重,阵亡三十五人,重伤四十二人,其中有十一人可能会终身残废,当时敌众我寡,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已经不错了。赵云带去的飞虎兵也伤了三十多人,但都没有大碍。而典韦带的五十名骑兵正赶上管亥的败兵,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没有伤亡。救治伤员,抚恤家属这些事自然有田丰、沮授去做,倒不用刘欣操什么心。
这一仗,“马贼”被斩首五百多级,被俘三百多人。刘欣免不了要审问俘虏,因为存了心思,他是自己单独审问的,只问了一个人一句话,他就全明白了,因为俘虏告诉他,首领叫管亥。这就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马贼,而是太平道的人。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刘欣反而为难起来。按照道理,发生这样的事,他应该赶紧上报朝廷才对。但从内心来说,他对农民起义便不抵触,虽然失学得早,但从小受过的教育在他脑子里还是根深蒂固,农民起义不过是被统治阶级反抗统治阶级的极端体现。而且,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止黄巾起义的发生,他想做的只是保住河间不受到波及,让自己过几年安稳日子就好了。
所以,刘欣只问了一句就没有再问下去,他还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不解的决定,将这些俘虏全部释放,理由是,这些人也都是些穷苦百姓,相信经过这一次,他们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其实,刘欣是想通过释放俘虏,透露给张角一层意思:这次的事就算了,希望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张角在焦急地等待着,却一直风平Lang静,过了几天,被俘的太平道众竟然都被放了回来。据他们交代,刘欣只问了一个问题——带队的首领是谁?其他什么都没问,然后就把他们都放了。
这个刘欣,他想干什么呢?张角陷入了沉思。
第30章 取名风波
张角加强了太平山庄的戒备,又在河间周围布置了许多眼线,注意刘欣的举动。而河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刘欣仍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一切。其实刘欣心里也十分紧张,历史上由于张角的弟子唐周的叛变,导致了黄巾起义的提前爆发,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正月里的那一次冲突导致黄由起义进一步提前。如果他将这些情况上报朝廷,可以肯定的是,黄巾起义一定会提前发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河面上的冰已经完全消融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神州大地一片勃勃生机。一年之计在于春,百姓们又形如忙碌在田间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地劳作着。北方的冀、幽、豫、并四州却是另一番景象,已经七个月滴雨未降了,这在大汉立国以来是前所未有的,北方各郡赤地千里,用后世的说法就是百年不遇甚至千年不遇的大旱灾了。农夫们心如刀绞,各地的太守们也开始张罗着祭神求雨了。
河间郡却宛如荒漠中的一叶绿洲,在太守刘欣的带领下,军民们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田头新挖的水窖里早已蓄满了水,田野里一片绿意盎然,河水缓缓地流过新修的沟渠,静静地滋润着青青的麦苗,百姓们向往年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耕耘着一年的希望。
这一天,河间太守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刘欣看着堆满了大半个厅堂的礼物,沉吟半晌,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来人自称张宝,也是一身道士打扮,别人虽然不知道他,不过,刘欣却是清楚的。刘欣上下打量着张宝,玩味地说道:“张道长,听说你是大贤良师的弟弟。去年我的属下曾经想请大贤良师前来降雨,可惜大师正在闭关,未能一见,只派了他的女儿前来,却发现求雨的时机不对。莫非,今天大师觉得是求雨的好时机了,又派您来了?”刘欣一口一个“大师”在叫着,心里却想着后来的什么“***”、“张大师”,不由暗自好笑。
张宝“嘿嘿”憨笑了两声,说道:“大人,贫道此次前来就是向大人请罪的。去年我那侄女顽皮,假扮女道士,其实她哪会什么求雨啊。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刘欣抬了抬眼皮说道:“噢,原来如此。小孩子家调皮些那也正常,我堂堂一郡太守,怎么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既然道长来到本郡,就请道长以本郡百姓为念,为他们求一场雨可好?”
张宝心道,我哪里会求什么雨,干脆也不兜圈子了,直奔主题,说道:“我大哥说了,现在求雨时机未到。我此次前来,是受大哥所托前来求亲的。”
刘欣听了奇怪道:“求亲?给谁求亲啊?”
张宝满脸堆着笑,说道:“我那侄女,大人也是见过的,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刘欣哈哈笑道:“不错,是个小美人儿,只是性格刁蛮了些。”
张宝听了这话,觉得有戏,继续笑着说道:“我大哥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咳、咳。”其实刘欣刚才就猜出他的来意,这两声干咳却是装出来的,“道长此言差矣。常言道,一家女儿百家求,哪有女方主动上门求亲的道理。何况,何况我已经娶妻,而且,而且我这妻子凶悍得很,不信你问问他们,我可是畏妻如虎啊。”
站在他身边的典韦、许褚都傻傻地笑了起来。张宝不觉有些脸红,继续说道:“大人,请听我一言。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了。再说了,我侄女自从去年见过大人一面,对大人情有独钟,过了门绝对不会和夫人争什么地位,只要能做个平妻也就满足了。”
张宝说着,看向刘欣,只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又喃喃地说道:“实在不行,做妾也行。”
刘欣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打住,赶紧打住。这话要是传到我夫人耳朵里,那可不得了。这样吧,你也辛辛苦苦地跑了一趟,我也不能难为你。你看我身边这两位统领,年轻英俊,英武不凡。你侄女实在要嫁,在他们中间挑一个如何?”
典韦、许褚闻言,非常配合地露出一副猪哥样,典韦更是夸张地流下两滴口水来。一直隐忍的张宝终于按捺不住,一张黑脸涨得发紫:“刘欣,我家大哥看中于你,好意与你结亲,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完,拂袖而起,转身便要离去。
刘欣却赶紧换了副笑脸:“道长息怒,道长息怒。这亲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嘛。”
张宝“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刘欣在后面喊道:“道长慢走,恕刘某不远送了。”
许褚看着满屋子的礼物问道:“大人,这些东西?”
刘欣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道:“人家辛辛苦苦地送过来,难道还让人家带回去吗?当然是收下了。”
典韦、许褚齐声应道:“大人英明。”
刘欣看着他两人笑道:“你们也不错,有进步,装得很像嘛!”
典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听夫人说过,这叫做近墨者黑。”
刘欣“啐”了一口,道:“现在不简单了啊,敢拿大人我开涮了啊!”说完,三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张角听了张宝的回报,心中恼怒,但想到刘欣最后说的“做不成亲还可以做朋友”这句话,又踌躇起来,难道刘欣的夫人真个凶悍无比,刘欣真有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啊。不管怎么说,都这么长时间了,刘欣也没有采取什么动作,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现在旱情越来越严重了,各地已经有流民开始出现,张角的重心也要移到收拢民心上来,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按下不提。
而刘欣是知道张角迟早要造反的,不告发他就好了,怎么可能还答应和他结亲,到时候朝廷株连九族,自己这一家三口也要跟着玩完,话说回来,有一口还在马芸的肚子里,想到这事,刘欣就有些犯愁。
犯愁归犯愁,河间的旱情自己还得关心,他现在可是百姓心目中的好官,这好官总得拿出点好官的样子吧,刘欣心中想道,也许这就叫作茧自缚吧。刘欣决定出城一趟,他带着一行人来到郊外,半是视察旱情,半是踏青游玩。马芸和沮授、田丰的家人一起也一路随行。徐晃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主动要求留下来负责城防。
来到郊外一处沟渠边的荒地上,碧油油的青草欢快地生长着,红艳艳的野花灿烂地开放着。刘欣指了指这儿,示意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
刘欣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初春的太阳并不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离沟渠较远些的一片荒地上,黄土地上孤零零地冒出几簇碧色。
草地上停着几辆马车,沮授、田丰家的几个丫鬟正带着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放着风筝,他们的夫人笑吟吟地站在一边。草丛中蝴蝶飞舞,时不时还蹦起一两只蚱蜢,两家人欢快地游戏着,其乐融融,此情此景,如诗如画。马芸一时看得痴了。
刘欣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马芸摸了摸已经自己隆起的肚子,摇摇头:“没什么,大概是刚才马车太颠了。”
刘欣朝站在不远处的二丫招了招手,说道:“二丫,扶夫人到边上休息一下吧。”
二丫答应一声,走了过来。
刘欣突然发现二丫这段时间好像变漂亮了,也许是能吃饱饭,生活又比较安逸的缘故,原先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红润,身段儿也窈窕起来,调侃道:“二丫,你人长漂亮了,这名字太难听,老爷我帮你重新取一个好不好?”
二丫听到刘欣夸她漂亮,俏脸一红,羞涩地说道:“那奴婢多谢老爷了。”
刘欣忍着笑说道:“恩,你以后就叫翠花吧。”
“你起得什么名字,干脆叫酸菜得了。”马芸忍不住“扑噗”一声笑了出来,朝刘欣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看二丫虽然不识字,这双手却巧得很,就叫巧儿好了。”
二丫显然也觉得马芸起的名字要好,朝马芸道了个万福:“巧儿多谢夫人赐名。”
刘欣无趣地转过头去,见赵云、樊娟两人正手搀着手,站在自己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于是又来了兴致,说道:“赵云,你今年十五了吧。”
赵云现在对刘欣的看法已经大大改观,毕竟自从刘欣来了以后,河间的变化摆在这里,听到刘欣和他说话,赶紧松开樊娟的手,说道:“回大人,赵云今年已经十六了。”
刘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噢,没注意,你已经十六了。不过,你和樊小姐的婚事还要再等几年啊,怎么的也要等你行了冠礼以后才行,到时候我还要帮你取个字。”
赵云一听这话,可就慌了神,等几年结婚那没什么,毕竟他和樊娟的关系已经公开了,而且刘欣也帮他行过纳采问名之礼,相当于已经定亲了。可想到刘欣帮典韦取的字,再想到刚刚帮二丫改的名字,赵云就寒毛直竖。
刘欣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赵云,暗暗好笑,赵子龙嘛,这字我还能取差了?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取个既顺口又威风的字,到时候包你满意。”
马芸“格格”笑了起来:“赵云,你别听他的,他小学都没毕业,会取什么好名字。我已经帮你想好了,赵云字子龙,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