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缓兵之计
来人一进大帐,便躬身施礼,说道:“郎中令李儒参见州牧大人.”
刘欣吃了一惊,想不到董卓派出的使者竟然是李儒,他不由上下打量起李儒来,只见他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果然生得一脸奸相,难怪能够想得出那样的毒计。刘欣定了定神,淡淡地说道:“你就是李儒?董卓让你来有什么话说?”
李儒拱了拱手,说道:“李儒奉丞相钧令,前来与州牧结亲。丞相有一女,姿容秀丽,欲配与州牧之子。”
刘欣没想到董卓想通过结亲来拉拢自己,不由好笑,问道:“刘某听说你也是董卓的女婿,还有一个女婿叫牛辅,不知道董卓一共有几个女儿?”
李儒虽然觉得刘欣的话十分无礼,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丞相共有三女,欲与州牧大人结亲的是丞相的幼女,年方十一。”
刘欣哈哈大笑:“我的儿子才八岁,好像不般配吧。再说了,前些日子董卓想嫁给孙坚之子的,也是这个女儿吧。孙坚的儿子都不要的货色,难道我的儿子反倒收下不成?”
李儒不由满面通红,他不清楚刘欣是从哪里得知董卓要与孙坚结亲的消息,这可算是顶级机密了,看来刘欣在西凉军中肯定有不少密探,回去要好好查查才是。
其实刘欣只是对董卓想要与孙坚结亲,有那么点印象,故意说出来诈李儒一下而已,并没有真的得到这方面的密报。但李儒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拱手说道:“既然大人不欲与丞相结亲,在下也不敢强求。在下受丞相所托,还有一事要与大人商量。”
刘欣收起笑容,冷冷地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李儒欠身说道:“曹操勾结关东十七镇诸侯造反,却没有檄文给大人,显然没有将大人放在眼里。大人何不与丞相联手,剿灭诸侯,共分其地!”
刘欣这才发现,李儒不仅使得诡计,而且还能看出自己与关东诸侯之间隐隐的矛盾,倒还真有两把刷子。想到这里,他突然冷哼一声,说道:“董卓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联手!告诉你,我这次兴兵,就是要取他的狗头!”
李儒见事不可为,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告辞,希望大人不要后悔。”
刘欣手一挥,说道:“且慢!我请你看样东西。”
这时,两个士兵抬了一口热腾腾的大锅进入营帐,就在营帐里面架起柴禾,锅里的水翻着白气,滚动个不停。
李儒一惊,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大人你意欲何为?”
刘欣一拍桌子,怒视着李儒,说道:“尔等不过是篡国的叛逆,我乃汉室宗亲,匡扶社稷,分所当为,何来两国之说?何况,我也不想斩你。”
李儒听刘欣说不想杀他,神情为之一松。
却听刘欣继续说道:“李儒,听说你在外面散布流言,说刘某喜欢吃人肉,这人肉是什么滋味,刘某还真没有尝过。今天便想将你放到这锅里煮一煮,让我尝个鲜,也免得我白白担了这个好名声!”
李儒吓得魂不附体,没想到自己散布的谣言眼看着就要印证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刘欣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李儒面前,正想再说两句话吓唬吓唬他,却闻到一股浓烈的尿臊味。刘欣一低头,便看见李儒两腿之间的地面上湿了一大片,不由暗叫一声晦气,抬了抬手,吩咐帐下士兵:“把这个丢人的东西给我扔得远远的!”
本来刘欣真的想杀了李儒,但他好歹也是使者的身份,如果痛下杀手就有些不讲理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李儒这时已经迈不动步子了,任由士兵拖着往外走,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突然又听刘欣吼道:“等等!”
李儒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吊到了嗓子眼,如果他去过后世的游乐场,一定会明白这就是过山车的感觉。
刘欣恶狠狠地说道:“李儒,你给我听好了,这次我就先饶过你。如果今后再敢在外面散布我的谣言,我一定让这些谣言全部应验在你一家人的身上!”
李儒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只得连连点头,狼狈不堪地被人丢出了军营。
前脚刚将李儒赶了出去,后脚陈宫就走进了大帐,对刘欣拱手说道:“启禀主公,李儒此次回到洛阳,定然会预做准备,兵贵神速,还请主公尽快发兵!”
陈宫对刘欣举旗讨伐董卓是赞成的,但他并不赞成刘欣将刘协也作为讨伐的对象。他希望能够利用董卓在虎牢关与诸侯对峙的机会,迅速占领洛阳,然后再联络京中大臣,逼迫刘欣扶保刘协。
他哪里知道刘欣早就已经怀了王霸之志。因为刘欣明白,在封建王朝,皇帝的权力太大,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做个忠臣良将固然风光,可是历史上被昏君无端迫害致死的忠臣良将又岂在少数?刘欣看重的是让自己的家人能够更好地生活下去,他现在已经是荆州牧了,想要退出政坛几无可能,他可不想自己辅佐来辅佐去,最后碰上个昏君,害得全家人都跟着遭殃,他要自己做皇帝!
大汉王朝的这个皇位,刘欣是势在必得,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可能仍然尊刘协为帝。因为,刘欣现在的身份除了荆州牧,还是汉室宗亲,他一旦辅佐了刘协,今后再想取而代之,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当然了,现在扶保刘协,今后也可以有其他办法,比如让刘协生不出儿子,等他死后这皇位自然要落到别人手上。但刘欣记得,历史上刘协的寿命还是挺长的,这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又说得清楚呢。
眼下对刘欣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起就不承认刘协这个皇帝的合法性。刘欣也没有说现在就要称王称帝,他提出的是等天下平定,再另立明君。真正到了那时候,天下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所谓另立明君,除了他还能立谁呢?
不过,刘欣还是采纳了陈宫的建议,他虽然不知道李儒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既然李儒来了,那董卓就一定知道了自己的动作。
确实,在董卓出兵前往虎牢关的时候,李儒就交代颍川太守沈然留意荆州的动静。李儒并没有指望沈然能挡住刘欣的军队,因为颍川现在根本就不可守,但他希望沈然能拖住刘欣一两天时间就够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沈然在城头上打骂了两个偷懒的士卒,结果激起民愤,竟将他活活打死,刘欣兵不血刃便占了颍川。
李儒知道刘欣出兵以后,一边建议董卓迁都长安,一边帮董卓安排好退兵事宜,他自己则直奔河南尹的伊阙关,那里才是他预备阻击刘欣的重点。刚到伊阙关,李儒便知道刘欣占了颍川,于是他也不请示董卓,便自作主张提出与刘欣结亲,其实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结果被刘欣一通羞辱,落荒而逃。
刘欣出兵的动作快,李儒逃得更快,他一路北上,经过伊阙关也没有稍作停留,直奔洛阳而去。等刘欣率领大军来到伊阙关下的时候,李儒已经到了洛阳,连那件还带着尿渍的长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去拜见董卓。
洛阳城数千户富裕人家都被捉拿到东城门外,男子都被当作反臣逆党当场斩首,妇女分赏众军,财物全部没收。洛阳百姓谁也不愿意西去长安,却被董卓下令强行驱赶,有不从者则当场斩杀,城中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李儒见了董卓,拱手说道:“启禀相国,刘欣的大军不日将抵伊阙关。伊阙、虎牢二关虽然坚固,但是守将如果听说相国西迁,必定献关降敌。昨天我已让荥阳太守徐荣布下伏兵,可阻关东诸侯追兵。现在还需一勇将,阻一阻荆州之兵方可。”
董卓环顾左右,说道:“可惜我儿奉先不在此处,何人敢去阻挡刘欣?”
李傕出列说道:“启禀相国,随同温侯归降的并州军马,平日里与我西凉将士颇不和睦,何不叫他们断后,以阻刘欣。”
李儒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并州军平素桀骜不驯,正可削其实力,又可阻挡刘欣,所谓一举两得。我在刘欣军营中,观其后队车仗颇多,想是屯积粮草辎重之所,可令张济引一队轻骑,绕道突袭其后军,焚其粮草,则其军心必乱!”
洛阳南面的龙门山、香山两座大山,两山夹峙,中间便是伊阙关,这里是洛阳南下,颍川北上的必经之道,黄疆乱时,刘宏为了保护洛阳,对这里进行加固重修。伊阙关虽然比不上函谷关、虎牢关雄伟险峻,却也是城墙高大,易守难攻之所。
刘欣到了这里,见伊阙关上早有准备,便下令参关前安营扎寨。他并没有急于下令攻城,因为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了士兵的生命更加宝贵,他在等候后队将攻城器械运送过来,不能让士兵们白白牺牲。但是,这并不影响诸将轮流到关下挑战,可是无论关下如何叫骂,关上的守将只是坚守不出。
到了颍川,道路明显破败不堪,后军中有许多辎重车辆,自然快不起来。不过,前军、中军都自带了不少粮草,只要赵云在两天内将物资送到,便是功劳一件。但赵云还是希望尽快将粮草、器械押运到伊阙关,他催着队伍抓紧赶路,看看天色将晚,离着伊阙关还有半日的行程,突然前方腾起一片烟尘。
第184章 扎马钉
赵云虽然催着队伍急行,但他并没有掉以轻心,见到前方的烟尘,他手中的亮银枪轻轻一举,训练有素的荆州军士兵迅速将排成长龙的辎重车队收拢起来,一部分士兵从队伍中冲了出来,护在车队的前方.
远处的烟尘渐渐近了,已经可能感觉大地微微震动。赵云心头一敛,来得不可能是荆州的部队。荆州的骑兵本来不多,这次出征只带了五千骑兵,看对面的架势,不下万人。
赵云长枪再次举起,沉声喝道:“弓弩手,准备!”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队伍中传来一阵“咔、嚓”的声响。
赵云脸色凝重,大喝一声:“射!”
只听“嘭”的一声,一千支弩箭朝着烟尘过来的方向射了过去。这些都是研究院生产的踏张弩,而且全部都是六石强弩,需要用腰部和腿部的力量才能张开。这种弩的射程和威力都十分惊人,但发射过程比较缓慢。这次后军中一共携带了三千张踏张弩,为了保证能够连续发射,这三千名弩手每千人一组依次做着上弩、进弩、发弩的动作。
此时,那团烟尘离着赵云的后军尚有六七百步远,赵云的眼力甚好,已经可以看出那是一队骑兵。第一波弩箭准确地射入骑兵队中,可以感觉到骑兵群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冲了过来。但是,天空中马上又落下第二波、第三波箭雨。这种分组的方式,虽然每一波射出的弩箭少了许多,但却可以造成连续不断打击的效果,可以感到,骑兵冲击的速度降了下来。
弓弩手们进行了两轮发射,对面的骑兵已经冲到了三百步的距离,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西凉军的旗帜。
赵云长枪一挥,沉声说道:“扎马钉!布车阵!”
因为荆州缺少马匹,为了对付强大的北方骑兵,荆州军不仅进行了各种针对性的训练,还研制了一些针对性的武器和阵法,扎马钉就是其中的一种。那次在颍川救下蔡邕一家时,卫仲道的马曾经被黄巾余党撒出的一种钉子扎伤,受这件事启发,刘欣下令研究院开发出了这种新式武器——扎马钉。这种钉子无论从哪个方向扔出去,都会有两个尖刺朝上,可以很轻易地扎透马蹄。
随着赵云的一声令下,一队队士兵轮流冲到前面,奋力扔出手中细长的陶罐,陶罐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装在陶罐里面的扎马钉顿时撒得到处都是。用陶罐来布扎马钉也可以算作是刘欣的发明,这是他受了后世手榴弹的启发想出来的主意。这样可以非常迅速地在阵前布下大片的扎马钉。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来布设扎马钉,效果更好,就是将陶罐利用投石机扔出去,可以扔得更远,布设的面积更广。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投石机还都是些部件,来不及组装。
这支骑兵就是张济带来偷袭荆州后军的队伍。董卓手下的骑兵有三部分,最强悍的便是西凉铁骑,在洛阳的共有三万人,其次便是追随吕布投降董卓的五千并州铁骑,而洛阳旧军中也有二万骑兵,战力最弱。这次,张济带来的就这两万洛阳骑兵。
伊阙关下有刘欣的大军驻扎,张济是绕道广成关过来的。这些洛阳骑兵平时训练不足,临战之时难免手忙脚乱。张济本来想悄悄接近荆州后军,再从荆州军的侧翼发起冲击,谁知这些洛阳军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过于兴奋,离着还有很远便加快了速度,因而泄露了行踪。
不仅如此,这些洛阳骑兵冲锋的时候还排成了密集队形。结果,令他们意外的是,荆州军的弩箭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就射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弄了个人仰马翻。由于队伍太过密集,被射中的人摔下马来,又绊倒了许多骑兵。等到荆州军的踏张弩停了下来,这队骑兵已经折损了三千余人。
这时,那些弓弩手已经抛下手中的踏张弩,换上了复合弓。荆州军的训练,就是要求一名士兵掌握多种武器的运用,这些弓弩手不仅会使用踏张弩,还会使用复合弓,他们还会拔出随身的腰刀,参加肉搏。
尤其在后军这种护送粮草物资的队伍中,刘欣对士兵们的要求更高。这就是刘欣用兵的不同之处,别人用兵,精锐都放在前面,而刘欣却会把最好的兵用来保护粮草。因为,刘欣知道,历史上许多场战役,都是因为敌方偷袭粮草而造成了大逆转,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很快,刚刚因为荆州军的弩箭停了下来而沾沾自喜的洛阳骑兵们,又迎来了一波羽箭。这回是三千人的齐射,比刚才的弩箭更加密集。洛阳骑兵又一次被射得人仰马翻。骑兵的速度太快了,弓弩手们只来得及射了两轮便停了下来,纷纷抽出随身的腰刀。
虽然遭遇了荆州军的迎头痛击,洛阳骑兵损失了六千余人,但是队伍也随之分散开来,来自荆州军的弓箭射击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眼看着离荆州军越来越近,张济也兴奋起来,如果能够焚毁荆州军的辎重粮草,他将是首功一件。洛阳骑兵们没有减速,却纷纷操起了弓箭,想要在冲进荆州军阵中之前,先还以一波骑射。
张济骑在马上,长枪朝着荆州军一指,大喝一声:“冲啊!杀!”
随着他下达了最后攻击的命令,骑兵们的速度更快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洛阳军的战马接二连三地马失前蹄,悲鸣着将背上的骑手掀翻在地。骑兵队中顿时一阵大乱。
但是,冲势如潮,他们已经收不住了,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射出手中的弓箭,便摔到了地上,还没等他们爬起来,碗口大的马蹄就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
就这短短一百步的距离,张济的骑兵损失最大,不停的有人被掀下战马,仿佛这些战马都成了荆州军的同盟。最可恨的是,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荆州军有任何动作,一个个已经心惊胆战,不知道荆州军施了什么妖法。
好不容易冲过了这片诧异、恐怖的区域,张济的手下只剩不足万人了。但是,眼前的盾牌阵又令他们信心大增,这些盾牌在强大的骑兵冲击下根本不堪一击,只要撞垮了盾牌阵,后面的步兵就只有任他们屠杀的份了。
眼看就要撞上去的时候,盾牌阵突然松动了,几乎是一瞬间,这些手持盾牌钢刀的士兵便后退了十多步,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辆辆战车连接成的长龙。这些战车上都蒙着铁皮,不怕火攻,想到之间都用铁链、机关相连,将后面的粮草辎重围了个水泄不通。
战马收不住脚步,齐齐地撞在了车阵之上,就像撞到了一堵石墙。车阵后面是一排排的长枪手,他们不停地重复着“刺、收、刺、收”的机械动作,也不管刺中的是人是马。他们的面前不住地喷出一股股的血柱,战车已经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有许多骑兵更因为战马撞在车阵上,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一直飞到了长枪手的后面,刚刚落到地上,便被一拥而上的牌刀手砍成了肉泥。
张济慌急之中,唿哨一声,收拢残军,能战之人只剩下千余骑了。他见势不妙,不敢再行冲阵,拨转马头便走。
赵云在车阵后面瞧得真切,摘下那张强弓,窥定张济座下战马,“嗖”的便是一箭。那战马一声长嘶,翻落尘埃。赵云长枪一挥,策马跃过车阵,杀入败军队中,左挑右刺,当都纷纷落马。后面的荆州将士也是一拥而上,将洛阳军杀得大败。
这一仗创下了有史来,步兵以少胜多,击败骑兵的最佳战绩。张济的两万骑兵,逃走的不足千人,其余非死即伤,活着的都成了荆州军的俘虏,就连张济本人也被生擒活捉。
而几乎在此同时,虎牢关主将赵岑向关东联军献关投降,关东诸侯得知董卓要放弃洛阳,撤往长安,一个个竟然退缩不前,只有曹操率本部人马追击,结果中了李儒设下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就连曹操本人都差点做了西凉军的俘虏,虽然杀了徐荣,但曹操也是元气大伤。
得知赵云大败张济的骑兵,拿着战报,刘欣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步兵对骑兵打成这样,确实是闻所未闻。但刘欣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清楚,之所以有这样的战果,一是荆州军准备充分,赵云指挥得当。二是洛阳骑兵疏于训练,战力太差。三是这时候的骑兵还没有真正成为战场上的王者,如果遇到后世的蒙古骑兵,那么结果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另一方面,刘欣也觉得非常可惜,由于使用了太多的扎马钉,马匹受到的伤害十分巨大,许多马匹已经不能再作为战马使用,甚至只能杀掉充作士兵的口粮。
看着被亲卫们五花大绑,押进帐来的张济,刘欣心里不禁犹豫起来,是杀是留还真有些为难。
第185章 值得尊重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张济算是刘蕊的未婚夫,但刘欣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在他的印象中,张济的本事还不如他的侄子张绣,而且张济的年纪也偏大了些。刘欣是真心把刘蕊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天底下的英雄多得很,他可不希望女儿嫁给张济。但是,刘欣也听赵云说起过,张济一直在打听刘蕊的下落,好像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物。
看着被押到面前的张济,刘欣倒真有点希望赵云没有活捉他,而是直接将他射死,这样也可以让自己少费些脑筋。尽管如此,刘欣还是觉得做人还是光明正大的好,他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张济,顺便试一试张济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欣看了一眼张济,问道:“你便是董卓手下的爱将张济?”
张济瞪着一双牛眼,“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刘欣并不气恼,继续问道:“我听子龙说,你在寻找宛城一户姓邹的人家?”
张济被捉以后,自以为必死无疑,因此故意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现在听说刘欣提到邹家的事,他颇感意外,不由又生出一股活下去的渴望,脸色缓和下来,说道:“不错,在下多年前救过一个人,他答应将女儿许配给我。此人没有告诉我人的名字,只说是宛城的大户人家,姓邹,到时一问便知。”
刘欣淡淡地说道:“这户人家我知道。”
张济眼睛里突然放出光来,问道:“还请大人告知他们的下落。”
刘欣一脸漠然地说道:“你已是将死之人,还打听他们做什么?”
“这……”张济顿时语噎。
刘欣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你救下的那个人,已经死于黄巾乱党之手,只剩下母女二人,就住在我的府上。”
“啊!”张济满脸惊愕。
刘欣根本不关心张济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答应将那个女孩嫁给你的是亲爹,我是后爹。对你们的婚约,我完全可以不认帐,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不过,看在她亲爹的份上,我给两条路让你选择。一,你和她举行婚礼,拜堂以后,马上将你推出去斩首。二,你主动解除婚约,我现在就放你回洛阳。”
张济没想到刘欣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作出了选择:“我选第二条,还请大人不要食言。”
其实,张济做出这样的选择再正常不过了。他当年救下刘蕊的亲爹,纯属巧遇,但是当刘蕊的亲爹将女儿许配给他时,他还是有些心动的。因为他知道邹家非常有钱,而刘蕊又是家中独女,还长得非常漂亮。但是,这一切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刘欣也已经预料到了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不要说张济了,就算在刘备的眼中,女人也就和件衣服一样,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如果他选择第一条,刘欣肯定不会杀他,还会把刘蕊嫁给他,再将他收为用己,毕竟他这样也算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了。不过,现在张济选择了第二条,刘欣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他至少不用对自己拆散了张济的婚姻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在张济狼狈逃离荆州军的大营后,荆州军的士兵连夜对投石机进行了组装。
第二天清晨,伊阙关的守军还没有开始吃早饭,城外突然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不等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尚没有完全亮起来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接着,大大小小的石块铺天盖地的落在城头上。这场石头雨一直下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停下来,守军们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打击,开始连怎样躲避都不知道,不少人举起盾牌去抵挡,结果仍然被砸得头破血流。
这种攻城器械不要说如何对付了,守军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们本来就因为董卓要迁都长安而人心惶惶,现在又遭受重创,终于撑不住了,赶紧竖起了白旗。
董卓的手下仍然在洛阳拚命驱赶着百姓,疯狂掠夺妇女和财物。刚刚阻击完曹操的追兵回到洛阳的吕布,听说要将他的并州骑兵调去阻击刘欣,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当然明白这次任务的危险性,这五千人都是当初追随他的老兵,都是他的兄弟,这次阻击刘欣的结果几乎可以肯定,将要全军覆没。但是吕布却没有丝毫心痛的感觉,他现在是董卓的义子,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博取董卓的欢心,这些人的生死早已不放在他的心上。吕布已经迫不及待地带着新拨给他的西凉铁骑,去发掘洛阳城郊的帝后陵寝以及公卿大夫的陵墓。
刘欣并没有登上伊阙关的城楼,他站在关下,抬头看了看高大雄伟的城墙,说道:“张任,我留给你一万人,这座关隘就交给你了。”
张任没想到刘欣对他如此信任,在感意外,拱手道:“主公有令,末将定当尽心竭力。只是张任只不过是一个降将,这伊阙关乃是连接颍川与洛阳之间的要道,主公怎么能将如此重任交与末将?”
刘欣笑了笑,说道:“张任,我知道你为人忠义,绝对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人。你放心,我知道你对旧主仍然心怀感激,将来如果再与西川有什么冲突,不会令你为难的。”
张任双手抱拳,哽咽道:“末将今后一定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张任还有一口气在,断不叫此关有失!”
刘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大军出关前往洛阳,后面颍川也在我等手中,近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冲关夺隘。洛阳百姓受董卓荼毒,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免不了有人会南下逃难,你不可为了守关而紧闭关门,令百姓无法通行。只要严加盘查,防止奸细混入关内即可。另外,听降军所说,董卓想要逃往长安,事不宜迟,我大军不作停留,即刻赶往洛阳,所有粮草辎重都暂时屯积与关内,你要好生看护,不得有失!”
张任退于一旁,拱手道:“末将谨遵主公将令!”
刘欣知道,董卓迁往长安之前,一定会在洛阳大肆烧杀抢掠,他必须尽快赶过去,避免这座都城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因此没有在伊阙关稍作停留,下令三军将士全部轻装疾行,直扑洛阳。
大军行不半日,前方山谷中突然涌出一队骑兵,挡住了刘欣的去路。这些骑兵训练有素,刚才藏在山谷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动静,荆州军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也怪刘欣急于赶路,没有派出足够的侦骑斥候。那队骑兵一边冲出山谷,一边弯弓搭箭射向荆州军,他们骑术精湛,从荆州军前面呼啸而过,勒转马头,又是一波箭雨。
荆州军虽然猝不及防,但平日艰苦的训练,使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作出了迅速反应,结阵、举盾、弯弓反击,这些动作一气呵成。饶是如此,军阵内仍然不断有人中箭倒下。那队骑兵在荆州军的反击之下,也不断有人摔下马去。
刘欣转头望向身边的赵云,问道:“这些骑兵与你昨天遇到的骑兵相比如何?”
赵云就在马上拱手答道:“回主公,这些骑兵隐隐透着杀气,都是些百战之士,与张济那些部下不可同日而语。”
张飞在一旁不满地说道:“老七,你怎么可以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观他们如土鸡瓦狗一般。”
刘欣脸色凝重,摆手说道:“翼德,你也不要轻敌。眼前这些骑兵精于骑射,临危不惧,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把你训练的骑兵拉出去,和他们斗一斗,没有经过战场洗礼的军队永远成不了一支精锐!记住,这些骑兵不要放跑一个!”
张飞得到命令,兴奋地举起手中的丈八蛇矛,大喝一声:“骑兵,出击!”
列在前面的盾牌潮水般地分向两边,中间让开一条大道,一队荆州骑兵蜂拥而出。对面的那群骑兵见了,发出兴奋的嚎叫,纷纷扔掉手中的弓箭,抽出长刀,呼啸着冲了过来,两队骑兵组成的洪流瞬间便撞在了一起。
刘欣这支骑兵无论从兵员素质,还是从训练、装备都算得上是荆州军中的精锐,但是刘欣还从来没有将他们用于实战。这个原因是多方面的,过去他主要在荆南等地用兵,那里要么有许多河流、沼泽,要么山林茂密,都不适于大队骑兵作战。另外,这些骑兵在一年前已经开始装备研究院生产的马镫、马刀、马掌,这些东西都被刘欣列为最高军事机密,是严禁外传的,他也担心过早地将这支骑兵用于战场,泄露了这几件装备的秘密。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荆州,战马来之不易,消耗之后很难及时补充,尽管刘欣在云梦大泽一带秘密设立了养马场,但是培育出的马匹还是比不上北方的战马优良。
这一次,刘欣之所以下定决心让骑兵出击,是因为对面这些骑兵很狡猾,他们仗着精湛的骑术,并不冲击刘欣的战阵,而是始终与荆州军的前锋保持一定的距离,且骑且射。他们作战机动灵活,荆州军的弓手很难准确射中那些马上的骑士,虽然有盾牌的护卫,荆州军的伤亡仍然明显高于这些骑兵。另一方面,这些骑兵没有旗帜,也看不出谁在他们的领军将领,但打起仗来却毫不含糊,确实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当两支骑兵撞在一起的时候,刘欣的心口不觉一痛。
第186章 不能等
刘欣心痛。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荆州骑兵在洪流相撞的一刹那,纷纷坠落马下,不仅因为折损的这些骑兵都是他争霸天下的利器,更因为些活生生的年轻生命,由于他的一声令下,从此便与亲人阴阳两隔。
更加震惊的是阻挡他们去路的那队骑兵,并州精骑们从来就没有拿正眼瞧过这些来自南方的骑兵,就连洛阳骑兵和西凉铁骑都不放在他们眼里。然而,甫一接战之下,自己的袍泽们接二连三被砍落马下。双方一个冲锋,勒转战马再次对峙的时候,并州精骑们吃惊地发现,对方顶多损失了五六百人,而自己这边至少二千人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他们并不怕死,在荆州骑兵冲过来时,他们就抛弃了弓箭,拿起了战刀。骑射是他们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他们这样做就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要为吕布的顺利转移赢得时间。但是,眼前这些荆州骑兵比他们更加悍不畏死,而且骑术似乎更加精湛,几乎没有人使用双手控制战马,可以潇洒地做出各种劈刺动作。
没有等他们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的荆州军又一次发动了。这一次,荆州军的冲击更加猛烈,他们显然受到了刚才战果的鼓舞。没有战鼓助阵,甚至没有呐喊,只感觉到马蹄踏在大地上,震撼人心。两军再次撞在一起,不住地有人摔落战马,甚至连濒死的惨叫都连不及发出,便被滚滚洪流淹没得无影无踪。
第二波冲击过后,可以说大局已定。荆州骑兵还有四千人左右,而并州精骑只剩下不足百人。因为刘欣下过命令,不可放走一人,这百人左右的并州精骑已经被围在了当中,他们无论向哪个方向突围,都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他们这次奉了吕布的命令前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够为吕布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他们就满足了。
刘欣知道,只要再有一波冲锋,围在中间的近百人也许将要全部倒下,但是他们面对数十倍于己的荆州骑兵,却毫无惧色。残存的并州骑兵都簇拥在一个手持长柄大刀的年轻人身边,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头儿。
面对这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对手,刘欣也不由暗生敬意,他悄悄做了个手势,在诸将的护拥下,来到近前,朗声说道:“董卓残暴不仁,弄得天怒人。刘某敬诸位都是英雄,诸位为了这个恶贼而卖命,感到非常不值,还望诸位能听刘某一言,弃暗投明,回头是岸。”
那个为首的年轻人冷笑一声,说道:“董卓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为他效力。我们敬重的是天下第一英雄吕布!”
出兵之前,刘欣就下令幻影秘谍收集了董卓手下兵力的详细情报,听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刘欣可以断定,这些骑兵便是追随吕布投降董卓的并州军。
想到这里,刘欣不由哈哈大笑,随即面色一沉,说道:“吕布也算是天下第一英雄?不错,他的武艺或许傲视群雄,可是他的人品,刘某实在不敢恭维!当年丁大人视他有如亲子,他却贪图荣华富贵,卖父求荣。你们时刻追随他的左右,他却将你们置之险地,当作弃子。这种人也配称为英雄?真是天大的笑话!”
当年吕布杀害丁原,投降董卓,大多数并州军士兵都逃离洛阳,各自回转家乡,留下的这五千人都是因为崇拜吕布的武艺,这才追随他左右,从来也没有认真考虑过吕布这样做是对是错,现在听了刘欣的话,不由都踌躇起来,纷纷看向那个为首的年轻人。
刘欣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发现那个年轻人也是面露惭色,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继续道:“吕布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而你们都是些忠义之士,我不忍将你们赶尽杀绝。这位壮士,你可敢和我手下的将领来一场单挑,如果你胜了,我便放你等离去,如果你输了,就要弃暗投明,从此听命于我。”
那个年轻人稍一犹豫,开口说道:“单挑就单挑,我张辽又有何惧!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我胜了,你要答应在此停留一日,再兵发洛阳。”
刘欣听说他便是张辽,更生了接纳之心,但是对于他提出的条件,却一口拒绝,说道:“别的条件可以商量,这个条件我绝对不会答应。”
张辽的目的很明显,他就是要为吕布争取时间,这也是吕布派他们来这里的首要任务。这五千骑兵并不听命于张辽,他们都只听命于吕布,但张辽显然在他们中间也非常有威望。按照张辽原先的估计,五千人采取骑射的策略,至少可以阻挡刘欣大军半日时间。可是,当荆州骑兵挥刀冲杀出来的时候,并州军士兵们几乎没有多想就弃弓换刀迎了上去,张辽根本就约束不住,也只得操起大刀。张辽又怎么能想到,只有短短的两次冲锋,自己这边就只剩下不足百人了。
自己的条件刘欣没有答应,张辽并不着急。刚才他也曾有短暂的羞惭,但是为吕布效力的决心又占了上风,张辽要尽力拖延时间,于是故意放慢语调,说道:“大人为什么不敢答应在下的条件?难道是担心你的手下会输?还是你等不及了,急着冲进洛阳去争权夺利。如果是那样,不比也罢。”
刘欣明知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却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有什么等不及的,不要说一天,就是在这里多逗留两天也无所谓。可是,洛阳的百姓遭受董卓、吕布的荼毒,他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能等,但他们不能等!你如果不想单挑,那我就下令出击了。”
张辽知道,只要荆州军再来一次冲锋,自己的身边就剩不下几个人了,还谈什么阻挡刘欣的大军北上。张辽对自己的武艺还是颇有信心的,在他看来,这世上除了吕布,没有第二个人是自己的对手,而且在自己的全力防守下,就算吕布也要到二百回合以上才能取胜,于是赶紧说道:“好!我答应你!你们谁来和我决一死战?”
刘欣扭头看向身后,张飞、赵云、许褚、黄忠个个都是跃跃欲试。刘欣知道,单论个人武艺,这四个人应当都在张辽之上,但是,这一次他对张辽是势在必得,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于是朝着黄忠一指,说道:“汉升,你去和他打,许胜不许败!”
黄忠得到命令,兴奋地一催战马,冲了出去,其他三人的脸上无不露出遗憾的神情。张辽见状,也策马迎了上前,两人便战在一处。斗了有十几个回合,张辽便知道黄忠的武艺深不可测,急切之间,自己是不可能取胜的。张辽有心拖延时间,为了节省体力,以便尽量和黄忠周旋得长一些,他立即转换策略,只守不攻。黄忠的武艺虽然胜过张辽一筹,但在张辽的全力防守之下,要想取胜也是十分困难的。
两个人激战了一百多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黄忠见张辽的防守全无破绽,心生一计,故意装出焦急的模样,双臂越发用力,发起如暴风骤雨般的新一**击。张辽见黄忠的攻击一阵强似一阵,暗自冷笑,他不管黄忠如何猛攻,只将一口大刀使得水泄不通。
渐渐的,黄忠果然露出了疲态,刀法也慢了下来。张辽并不着急,依然是只守不攻,直到黄忠的刀法中破绽百出,张辽才奋起反击。接连两刀,黄忠都是堪堪躲过,一时险象环生。又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双方攻守渐渐易势,张辽已是一刀快过一刀。黄忠见势不妙,窥个空隙,拨马便走。
张辽心知此人实乃吕布之后,自己遇到的第一劲敌,得了这样的机会,哪里肯放他逃走,定要除了这个心腹之患而后快,于是策马紧追不舍。正追间,突然听到一声弓弦响,张辽下意识地将头一偏,却见黄忠持了一张硬弓,瞄着自己,却没有放出箭来。张辽提刀再赶,又是一声弓弦响过,仍然不见有箭射来。张辽大怒,拍马狂追,第三声弓弦响起,只见“嗖、嗖、嗖”三箭连珠射来。
这三支箭有先有后,但是黄忠对力道控制得十分到位,几乎同时射到张辽面前。好个张辽,大刀一挥,将左边一支箭磕飞出去,紧接着头一偏,中间一支箭正射在他的头盔上,带着盔缨飞了过去。但是,黄忠的第三支箭却是射向张辽的坐骑,那匹马一声悲鸣,将张辽掀翻在地。黄忠三箭发完,立即将弓挂起,返身杀回,大刀一挥,便架在了张辽的脖子上。不等张辽挣扎起身,早有士兵一拥而上,将张辽牢牢按住。
刘欣看了眼被押到面前的张辽,挥了挥手,吩咐士兵们将他放开,说道:“张辽,大丈夫就当言而有信,你已经输了,从此就该听命于我了。”
张辽果然是条好汉,听了刘欣的话也正色说道:“我既然输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不过,总算将你们拖在这里许多时,也算对得起奉先了。”
刘欣不由赞道:“好个张文远,受人之托,忠了之事,真忠义之士也!”
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你虽然拖住了我,却没有能够拖住我的三万大军,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洛阳城下了吧。”
第187章 违反院规
张辽吃惊地问道:“难道你已经分兵去了洛阳?”
刘欣已经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说道:“张辽张文远,我知道你是条好汉,但是我刚刚说过,我等得,洛阳的百姓等不得。这样吧,我现在也不强求你们答应什么,都先随我一起去洛阳看看,再作其他打算吧。”
不等张辽反应过来,刘欣已经招手让士兵牵来一匹无主的战马,说道:“上马吧,赶路要紧,我们边走边说。”
就在刚才张辽与黄忠激战的时候,刘欣已经让徐晃、魏延领了两万人绕过这片战场,直奔洛阳。现在,他又留下五千人打扫战场,将伤员、阵亡将士的遗体以及无主的战马都送往伊阙关。受伤的并州军士兵也被送往伊阙关,而阵亡的并州军士兵的遗体会被就地掩埋。
刘欣带了剩余的四千荆州骑兵,快马加鞭,追赶前面徐晃、魏延的部队,张辽和那几十个并州军士兵也一路同行。刘欣虽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却也没有允许他们携带武器,用刘欣的话来说,现在可以不将他们算作俘虏,但也只能算是战场观察员的身份,只能做一个战场旁观者,不能参加战斗。
张辽是个忠义之人,不管刚才这场单挑是什么原因输了,只要是输了,他就不会反悔,无论刘欣有什么吩咐,他都会照着去做。而且,他内心对黄忠的武艺还是比较佩服的,在他眼里,除了吕布以及斩了华雄的关羽,就数这个黄忠武艺最高了。
黄忠对张辽并不放心,担心他会在半道上生出什么变故,于是策马与他并行,问道:“张将军,你说吕布是天下第一英雄,不知他的武艺与你相比如何?”
张辽看了黄忠一眼,说道:“张某只不过是并州军中一小校,并不是什么将军。至于武艺,张某连黄将军都不是对手,更不要说和温侯相比了。黄将军想必也算得上刘大人手下第一战将吧。”
黄忠哈哈大笑,指了指赵云他们几个,说道:“第一战将我可不敢当,他们几个与我都在伯仲之间,而且我们都不是主公的对手。不过,听你一说,我倒恨不得马上碰到吕布,大战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张辽话里话外,明显将吕布拔高了一截,没想到黄忠丝毫不以为意,还要向吕布挑战。更让张辽吃惊的是,那边几员战将的武艺竟然都与黄忠在伯仲之间,而且都自认武艺不如刘欣,忍不住扭头看了刘欣一眼,此人手下不仅人材济济,自己看样子也是个高手。
刘欣听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也说道:“文远如此大才,居然只做了一名小校,可惜了,等此间事了,我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官职。至于刘某,虽然粗通些拳脚,却一向是以德服人,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
张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他的内心已经有些动摇了,倒不是因为刘欣对他封官许愿,而是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景象令他震惊。
并州军在丁原的率领下来到洛阳也已经半年时间了,从伊阙关到洛阳这条路,张辽也走过很多次,这里邻近京城,还是比较繁华的。
而这一次走来,却已经是满目满目疮痍,许多村庄都化为了一片灰烬,田地里的杂草丛生,一片荒芜。越往前走,越是触目惊心,普通百姓的尸体随处可见,更有一些年轻妇女,一丝不挂地倒在血泊之中,显然临死之前受尽凌辱。在荒野里,还可以看到许多坟墓也被挖掘开来,棺木破损,骸骨扔得到处都是。
让人稍感欣慰的是,荆州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分出不少人手,收拢那些死里逃生的百姓。为了赶路,荆州军携带的粮草并不多,接济不了这么多百姓,只得让人分批护送他们南下。还有一些荆州军士兵,忙着在田野里掩埋遇难百姓的尸骨。
但这样一来,也影响了荆州军推进的速度,没过多久,刘欣率领的骑兵已经追上了徐晃、魏延一行。由于他们一直冲在最前面,看到的景象更加惨烈,见到刘欣,徐晃、魏延一起摇头叹息,齐声说道:“主公,属下等行动迟缓,请主公责罚!”
刘欣也是面色沉重,说道:“董卓凶残成性,杀人如麻,洛阳城恐怕早已经是人间地狱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后军处理。大家再加把劲,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洛阳!”
没等刘欣的军马赶到洛阳,董卓就探知了消息,匆匆收拾车仗,往长安而去。这几天的功夫,他从洛阳富室和帝后陵寝中搜罗的金银珠宝,就足足装了五千辆大车。不仅王公大臣,就连洛阳城中的百姓也被强迫着迁往长安,每一队百姓夹杂着一队士兵押解,百姓号哭之声传出十多里外。临行之时,董卓还下令在洛阳城中四处放火,就连皇宫也不能幸免。
日已西斜,刘欣终于赶到洛阳,他立刻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张飞、赵云、徐晃、魏延率领,追击董卓,解救被强迫迁徙的百姓,一路由黄忠、许褚率领,在洛阳城中四处救火。
就在刘欣赶到洛阳的时候,马芸也将于吉押进大牢,立即对他展开审问。马芸知道,历史上记载,孙策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个于吉,导致旧伤复发而丧命的,她很担心这个于吉是某一方势力派出的奸细。通过审问,马芸发现,这个于吉完全是得知刘欣出兵的消息后,才临时起意,想要利用荆州的干旱骗些钱财,而且他也确实预测到三天之内,荆州一带会下大雨。
既然不是奸细,马芸便不再管他,吩咐典韦道:“这个妖道精于脱逃术,关押的地方要严加看守,昼夜不可离人,一切等大人回来再行发落。”
于吉挣扎着大叫道:“夫人您就饶了小的,将这个法宝解开了吧。这样反绑着,小人连东西也吃不了啊。”
马芸双手一摊,说道:“于神仙,你这是自作自受。这件法宝我只会用,不会解,要想解开,只有等州牧回来了。”
说完,马芸转身便往外走去,留下于吉在后面大喊大叫。早有几个狱卒冲了上来,刚才听马芸说了他会些妖法,擅于脱逃,担心看管不住,又七手八脚地给他套上脚镣,不过,他双手被铐在背后,这枷锁是戴不上去了。
忙碌了一天,马芸刚刚回到州牧府,却见蔡邕守候在门前,不由奇怪道:“蔡老先生,您是来看昭姬母子的吧,怎么不进去,站在外面像什么话。”
蔡邕拱手说道:“回夫人,我是送刘裕回府的,按照院规,从明天起,他应当被停课三天,还请夫人定夺。”
马芸也在襄阳书院教了几年书,对书院的院规再熟悉不过了。违反院规的处罚措施分好几种,都是当初马芸亲手制订的,停课三天是严厉程度仅次于开除的处罚措施,这说明刘裕一定做了非常严重的违反院规行为,只是碍于刘欣、马芸的面子,蔡邕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这里的道理,马芸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由悖然大怒,沉声问道:“刘裕人呢?”
刘裕低着头,从门房里走了出来,嚅嚅地喊了一声:“娘。”
马芸转向蔡邕,说道:“蔡老先生,裕儿犯了什么院规,您直说无妨。”
蔡邕见马芸脸色难看,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夫人,刘裕在书院打伤了七八个同学,不过……”
马芸打断蔡邕的话说道:“蔡老先生,您不用替他说话,既然打伤了同学,就要接受校规的处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您回去宣布,从明天起,刘裕停课三天!”
刘裕委屈地说道:“娘,是他们……”
马芸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犯了错自然有蔡先生按照院规处罚,而不是动拳脚的理由。做了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总为自己做的错事寻找开脱的理由。”
蔡邕见马芸开始教训起儿子来,不觉有些尴尬,只得拱手告辞道:“既然如此,老朽遵命就是。”
回到后院,刘裕仍然是一脸的不服气。马芸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尽量让语气平和些,说道:“裕儿,现在你可以告诉娘,为什么要动手打其他同学?”
这个小家伙显然因为马芸刚才没有听他的辩解很生气,嘟着嘴说道:“现在说还有什么用,明天我就被停课了。”
马芸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强按住怒气,耐心地说道:“裕儿,人类是一种群居生活的动物,大家生活在一起,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和争执。为了减少这种争执,所以大家就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谁违反了规则就应当受到惩罚,而不能遇到什么事都以拳头向前,用武力讲话。当然了,娘也不是反对使用武力,但是要看情况而定。现在,和你产生矛盾的都是你的同学,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为什么就非要动用武力呢,有什么情况就不能好好向先生们反映吗?”
刘裕侧着头,想了想,显然马芸的话他并不十分理解,却还是嘟着嘴说道:“他们欺负阿丑,我才忍不住教训教训他们的。”
第188章 粒粒皆辛苦
马芸不由对儿子刮目相看。笑着打趣道:“行啊,儿子,什么时候学会英雄救美了。”
刘裕还只是个小孩子,他原来还担心马芸会有进一步的处罚,现在看到母亲笑了起来,委屈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调皮地说道:“什么救美,分明是救丑。他们从一开学就天天嘲笑阿丑,今天更加过分,竟然捉了一只老鼠放到阿丑的课桌里。”
马芸听到“老鼠”,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这东西连自己看见都要害怕,倒是难为了阿丑那个小女孩,不由紧张地问道:“阿丑见了老鼠要吓坏了吧?”
刘裕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得意地说道:“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帮她赶跑了老鼠,她还哭个稀里哗啦呢。”
马芸突然脸色一沉,说道:“老鼠赶跑也就算了,你为什么又要打他们?”
刘裕满脸委屈地说道:“娘亲,您说过,老鼠是个坏东西,偷吃粮食,还传播疾病,我就追上去用砖头把它砸死了。然后他们就骂我,要我赔偿,我一气之下,就推了他们几下。我可没用全力,是他们不经推。”
马芸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力气就大,他要是真动手打那些孩子,恐怕就要出大事了,倒也相信了刘裕的话,于是点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能够扶助弱小,见义勇为,娘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动手打同学,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几天你不去上课,是在家照顾弟弟妹妹,还是跟娘到外面走走?”
刘裕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和马芸一起出去走走,弟弟妹妹有姨娘她们照顾,他还不如跟着马芸出门长长见识。其实,马芸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并非刘裕一个人的过错,如果一味对他进行责骂,将他关在家里来回看管,恐怕会适得其反。刘裕虽然还没有到逆反期,但是他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也是对孩子的尊重。这么大的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刘裕自然选择了跟马芸出去走走,而马芸也乐意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马芸就带着刘裕上了马车,在典韦和一队亲卫的护送下出了襄阳城。虽然昨天审问于吉时,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三天内一定会下雨,但马芸仍然不放心,她要到郊外看看,农田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出了襄阳城,田野里已经满是劳作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们千古不变的生活规律。地里的旱情也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虽然一直没有下雨,不过水利设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麦苗的生长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农民们的劳动强度明显增大了。因为沟渠只能将江河里的水引到田头,接下来浇灌庄稼,就需要农民通过人力来完成了。
刘裕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出门,顶多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州牧府的花园里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玩耍,这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总是拉马芸问这问那。突然,刘裕拍起小手,指着田野里,兴奋地说道:“娘,您快看,那匹马好奇怪啊,头上长了两只弯弯的角。”
马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头水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又觉得有些心酸。自己和刘欣都太忙了,平时孩子们只能呆在府里,这时候又没有识字图片之类的东西,刘裕都八岁了,竟然还不认识水牛,看来以后要多花些时间陪陪孩子们了。
没走多远,刘裕忽然焦急起来,说道:“娘,你看,你看,那些人怎么把地里的庄稼都拔起来了。”
马芸看了一眼,笑道:“他们拔的不是庄稼,而是地里的杂草,这些杂草会和庄稼争夺水分和肥料,影响庄稼的生长,所以要拔掉。裕儿,农民伯伯们种地辛不辛苦?”
刘裕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辛苦。”
马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满意地说道:“对,他们很辛苦。我们吃的米饭和馒头都离不开他们的辛勤劳动,所以我们不能有一丝Lang费。有一首诗你要记住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刘裕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听着马芸将这首诗念完,认真地点了点头,问道:“娘,这首诗是您写的吗?”
马芸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我写的,是我听一个老农民吟唱,所以记下来了。”
这首诗是唐代诗人李绅所作,他年青的时候确实对农民终日劳作而不得温饱感到同情和愤慨,但他当官以后却日渐蜕变成一个花天酒地,贪图享乐的人。这首诗虽然在后世脍炙人口、妇孺皆知,告诉人们要勤俭节约,珍惜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但他的作者人品实在太差,所以马芸也不愿意提起他,更不会将这首诗据为己有。
半天巡视下来,发现农业生产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马芸放心了许多。更让她开心的是,在回城的路上,远方飘来几朵乌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真的要下雨了。
马芸前脚刚刚踏进后院,雨点就“噼哩叭啦”地掉落下来。得知马芸母子回府,巧儿匆匆迎了出来,说道:“夫人,家里来客人了。”
刘欣率军去了洛阳,除了沮授、田丰和典韦,府里一般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马芸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客人?哪里的客人?”
巧儿笑着说道:“是阿丑来了。”
马芸没好气地说道:“阿丑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巧儿嗫嚅道:“阿丑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正说话间,从里面走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冲着他们喊道:“刘裕哥哥,你们回来了。”
刘裕摸了摸脑袋,不解地问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阿丑啊。”
刘裕吃惊地说道:“你是阿丑!你怎么不丑了?”
阿丑羞答答地说道:“人家本来就不丑嘛。”
随着襄阳城的快速发展,城里陆续出现了许多酒馆茶楼,每到吃饭的时候,那里都会食客盈门。久旱之后的这场大雨,酒馆的生意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兴隆了。三杯两盏淡酒下了肚,食客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一个胖子侧耳听了听外面“哗哗”的雨声,转头对和他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的那个食客说道:“老王,你说咱们这位州牧夫人神不神?她昨天才说三天之内一定下雨,今天就应验了。”
那个叫老王的食客还没来得及答话,隔壁桌上的一个瘦高个儿已经接上了茬:“可不是嘛。要我说,州牧夫人就是天仙下凡,昨天你们是没看见,几丈高的台子,她轻轻一跃就上去了,我们当时正好在场,都吓得赶紧跪倒。州牧大人能娶到这样一位夫人,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听了这话,旁边有人不乐意了,一个老学究站了起来,说道:“州牧大人主持修建了那么多沟渠,就是几个月不下雨,地里的庄稼照样能有收成。我今天看到州牧夫人出城去了,她一定也不能确定今天下不下雨,这才去地里看看的,可见她也不是什么神仙,还是州牧大人有远见。”
胖子不由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州牧夫人那是去田头看看,什么时候下雨更合适,你们没看到吗,她刚刚回城没多久,这雨就下来了。显然是她控制好了下雨的时辰,既保证了庄稼得到浇灌,又不会让自己被雨淋着。说不定州牧大人修建沟渠的主意还是听了夫人的话才想出来的。”
老王这才找到机会插上话:“要我说,州牧夫人确实是神仙下凡,你们没听说吗?昨天在大街上行骗的那个‘于神仙’,拇指粗的麻绳都捆不住他,结果被夫人一件小小的法宝就给制服了。”
那个老学究红了脸,还要与他们几个理论,酒馆的老板娘走了过来,说道:“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州牧大人两口子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评头论足的吗?再说了,州牧大人是高祖后裔,龙子龙孙,他的夫人是不是神仙下凡有什么好争论的,只要能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学究忍不住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女掌柜说得太有理了,当浮一大白!你们这些人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州牧大人,还不是一个个吃了上顿愁下顿,今天怎么能坐在这里喝酒谈天?谁能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胖子击掌说道:“这话我爱听!州牧大人率兵讨伐刘协、董卓已经好几天了,要是他能当上皇帝,那天下的百姓都有好日子过了。”
老学究慌忙说道:“这话可不敢乱说,那是要杀头的。”
瘦高个儿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有什么,州牧大人出征前的告示上已经说了,等打败了刘协、董卓,要另立明君。大人也是汉室宗亲,凭什么不能当皇上,总比再出个昏君的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食客们谈论时事的热情却没有丝毫减弱。
州牧府里也大摆宴席,招待阿丑母女。要说州牧府的饭,阿丑母女也吃过一次,却没有今天这一顿来得丰盛,好几样菜都是朱倩亲自下厨整治的。再次吃到这样美味可口的饭菜,蔡玥终于明白小妹为什么始终不肯离开州牧府了,除了一心想要嫁给刘欣,这里的美食也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看着埋了头吃个不停的阿丑,马芸不由笑了起来,转头对蔡玥说道:“黄夫人,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第189章 儿女亲家
蔡玥赶紧起身说道:“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马芸将她轻轻按回椅子上,说道:“黄夫人,你看阿丑和裕儿挺玩得来的,不如我们结个儿女亲家好了。”
蔡玥没想到马芸提出来商量的是这件事,不由一愣,旋即说道:“我家只是一介草民,怎敢高攀。再说了,这件事民妇也作不了主,得回去问过老爷才行。”
蔡珏在旁边着急起来,说道:“姐姐,这有什么好问的,难得今天夫人先提了出来,你还不赶紧答应啊。”
马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安静吃饭的阿丑,头发乌黑亮丽,皮肤白里透红,分明是个小小美人儿,不禁笑道:“回去问问也是应该的,这是件大事,也不急在一时,自然得好好商量商量。”
如果刘欣一旦成功坐了天下,那么刘裕就是太子的身份了,这一点马芸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刘裕当上了太子,要找个美女做老婆并不难,但要找个美貌的才女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所以马芸才会主动提出要和蔡玥结成儿女亲家,毕竟他们的身份尊贵,如果被黄家拒绝了,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不过,对这件事能否成功,马芸心里还是比较有底的。阿丑母女今天前来,肯定是因为刘裕打抱不平,反被停课的事。但是,如果仅仅因为这件事,阿丑大可不必恢复本来面目,照样易容,谁也不能说什么,看来黄参彦也一定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想法。
荆州的百姓因为久旱逢甘霖而齐声欢呼的时候,刘欣正在京城经受着烟熏火燎。西凉军临走的时候在洛阳四处纵火,荆州军除了分出一部分兵力去追击西凉军,解救被迫迁往长安的百姓外,其余人都投入到救火当中去了。
走在洛阳的大街上,看着到处浓烟滚滚,四周全是断壁残垣,刘欣扭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张辽,说道:“文远,吕布为虎作伥,残害百姓,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天下第一英雄吗?”
张辽羞惭地低下头,无言以对。
陈宫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火场,说道:“主公您看,董卓真是丧心病狂,连皇宫都敢烧。”
刘欣只来过一次洛阳,当时他在宫门外呆了一天,也没有能够见到刘宏,对皇宫的印象并不深刻,没想到这里也属于皇宫的范围,诧异道:“原来这里也是皇宫。”
陈宫点点头说道:“是啊,这里是东观,再过去就是西园。”
听到“东观”两个字,刘欣突然记起,蔡琰曾经说过,蔡邕当过东观侍郎,专门替皇上整理典籍,而东观就是收藏典籍的地方,也就是国家图书馆了,不由大惊道:“快,通知所有人都去那里救火,无论如何要将里面的典籍都抢出来!”
刘欣的话音刚落,张辽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要对自己的盲从做出救赎。周围的士兵得到命令,纷纷加入救火的行列,也有人不断地将里面的竹简搬出来,送到安全的地带。刘欣也甩掉锦袍,加入搬书的队伍。
突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士兵来到火场外面一跃而下,大声说道:“启禀主公,东城门外来了一支人马,看旗号,似乎是庐江太守孙坚。”
刘欣正捧了一摞竹简从火场冲出来,他的脸上已经被烟熏得乌黑,头发也被大火燎掉了一片,十分狼狈。听了士兵的报告,他立即将手里的竹简交给身边的士兵,吩咐道:“汉升,赶紧集合二千骑兵,随我去会会孙坚。”
因为刘欣知道,自己的大军现在都散在城中各处忙于救火,许多人甚至连武器都放到了一边,身边只有黄忠一人,许褚正在别的地方,一时赶不过来。这时候突然来了一支敌对人马,形势就变得危急起来。
好在荆州军训练有素,二千名骑兵很快出现在刘欣面前,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身上已经肮脏不堪,衣服也是一堆大洞小洞,甚至有人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但一个个全都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刘欣一催战马,正要向前,身边忽然窜出一匹马来。刘欣定睛一看,却是张辽。
张辽勒住马,提了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刀,拱手对刘欣说道:“主公,请带末将同往!”
从他这一声“主公”,刘欣就知道张辽已经归心了,当下马鞭一扬,说道:“好,大家随我来!”
荆州军虽然抢先进了洛阳,但是由于忙着四处救火,便没有安排人马控制城门,所以孙坚非常顺利地便从东门进入京城。孙坚这次响应曹操的号召,发兵讨伐董卓,也是雄心勃勃,没想到先是在江夏被张郃、典韦杀得大败,后来在虎牢关又被华雄劫营,如今只剩下不足四千人马。但是,当曹操追击董卓中伏大败后,袁绍仍然让孙坚为前部进军洛阳时,孙坚没有丝毫犹豫,率领所部残兵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进城,孙坚便下令黄盖率领千余人守住城门。他正要策马向前,却听城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骑兵蜂拥而至。
孙坚并不知道刘欣已经先进了洛阳城,只以为是董卓的人马,慌忙下令戒备。
这时,刘欣已经领军冲到了近前,约束住队伍,高声喝道:“前面可是庐江太守孙坚孙大人的队伍?”
孙坚见前面的这队骑兵没有旗号,不像是西凉军的装束,虽然个个狼狈不堪,但掩不住阵阵杀气,不由心头一敛,问道:“在下便是孙坚,来者何人?”
刘欣见他气度不凡,已经猜到他便是孙坚,不过,还是在马上抱拳说道:“在下荆州牧刘欣,久仰孙文台的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孙坚听说来人是刘欣,不由大吃一惊,厉声道:“刘大人与我庐江素有嫌隙,今天又阻我去路,意欲何为?”
刘欣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堂堂孙文台如此小家子气。不错,我是不肯借道借粮给你。我刘欣此来也是为了讨伐董卓以及那个弑史篡位的刘协,并不是与你们十八镇诸侯厮杀的。如今,我已经分兵前去追击胁迫百姓迁往长安的西凉军,而洛阳城内到处是熊熊大火,希望我们能够摒弃前嫌,有什么事等先救灭了这场大火再说不迟。”
孙坚上下打量刘欣,只见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却瞧不清本来面目,两员大将威风凛凛,各持大刀,护卫在他的左右,在江夏的时候却不曾见过,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张郃、典韦?”
刘欣心知他对典韦有所忌惮,暗暗冷笑道:“他们各有职守,文台兄找他们有事?刘某听说文台兄有一子孙策,勇武过人,可否请出一见?”
孙坚听说张郃、典韦没来,心头大定,不由起了轻视之心,哈哈大笑道:“犬子尚幼,尚不堪军伍。刘大人突然问起,莫非有女儿要嫁给犬子不成?”
黄忠闻言大怒道:“竖子怎敢如此无礼!认得黄某手中大刀不!”
刘欣听了却是心头一动,他知道孙策素有勇名,历史上号称“小霸王”,自己不想让刘蕊嫁给张济,一心想为她找个如意郎君,这个孙策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那边韩当已经拍马舞刀,冲了过来。黄忠正要上前,突然瞄见旁边的张辽,心中又犹豫起来。张辽也注意到黄忠的眼神,早已经明白黄忠的心思,他是担心自己趁他出击的时候对刘欣下手,于是也不说话,一催战马迎向韩当。
二马相交,两人战在一处,斗了有二十多个回合,孙坚已经看出韩当渐渐气力不济,再打下去断然不是对手,他已经折了祖茂,又损失了许多人马,不能再失去韩当了,于是赶紧叫道:“大家住手,听我一言!”
其实,就算孙坚不开口,刘欣也要叫停,他之所以没有立刻阻止张辽出战,是要让孙坚明白,自己手下强将如云,没有带来张郃、典韦,他孙坚同样不是对手。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和孙坚斗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扑灭洛阳的大火,让被解救回来的洛阳百姓能有个安僧所。
听到孙坚叫停,刘欣也说道:“文台兄,过去的事情咱们都先放到一边,为今之计,是先灭了这洛阳城中的大火,我看这东门一带就交给文台兄的人马好了。还望你我都约束好部下,免生事端。”
孙坚知道眼下还不宜和刘欣动手,于是也抱拳说道:“那就依刘大人所言,大家分头行事吧。”
刘欣拨转马头,引军回东观继续抢救典籍去了。孙坚却没有依言在东门一带救火,而是率军直奔皇宫方向。刘欣接报,摇了摇头说道:“随他去吧,难道皇宫还能剩下什么宝贝不成。大家抓紧点,等东观的典籍都救了下来,就立即去扑灭民宅的大火。”
到了第二天中午,徐晃等人陆续带兵返回了洛阳。早在刘欣赶到洛阳之前,吕布就率领三万西凉铁骑护送董卓、刘协以及满朝文武和数千车抢掠来的金银珠宝,启程前往长安而去。剩下押解百姓的都是些洛阳旧军,被徐晃等人赶上,一通搏杀,解救回来三十万百姓,但再往前却追赶不上了。
徐晃一边向刘欣汇报情况,一边担忧地说道:“这些百姓的财物粮食都被西凉军抢走了,三十万人吃饭可成了个大问题。”
刘欣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也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已经让蒯越回伊阙关调粮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帐外突然有士兵大声说道:“启禀主公,关东联军盟主袁绍差人前来下书,请主公明日午时去城外一会。”
第190章 冤家路窄
刘欣意外地发现。袁绍的下书竟然还是写在竹简上,不由好笑,随手交到陈宫手上,说道:“公台,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陈宫匆匆看了一遍,拱手说道:“回主公,诸侯联军人马虽多,但其心不一,早晚必散。我军兵力虽少,但胜在精锐,明天照常赴会便是,何惧之有?”
刘欣点点头,吩咐士兵回复来人,就说明天准备赴会,却又问陈宫道:“公台,照你看来,袁绍请我前去赴会是何用意?”
这些天来,刘欣总觉得自己在用兵方面有些欠缺,仗着“未卜先知”,还不能够截下董卓、刘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开始虚心向陈宫请教起来。刘欣现在很想任命一名军师,他心中属意的是荀彧,但是进入洛阳以后并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陈宫身上。
陈宫又拿起竹简看了一遍,说道:“回主公,董卓已经逃往长安,现在洛阳城大半在我荆州军控制之下,袁绍现在提出与主公会面,一定是为了洛阳的归属。”
刘欣沉思起来,历史上洛阳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城中的百姓也都被迁往长安,而现在由于自己的努力,洛阳城大半民宅得以幸存,就连皇宫也只被烧了三分之一。作为国家的都城,洛阳虽然遭受到董卓的严重破坏,但是它的大致规模仍然摆在那里,对于袁绍这些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有吸引力的,陈宫的看法值得认真考虑。
傍晚时分,蒯越终于从伊阙关赶了回来,他不仅带来了大批粮草,还押来了一个人。
张任自从得到刘欣的信任留守伊阙关以后,不敢有一刻放松,每天都会亲自到关前、关后巡查。这两天,陆陆续续地都是一些百姓通过伊阙关南下,前往颍川、南阳一带躲避战乱,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北上洛阳的。张任下令,对每一个通关的人,都要认真甄别,以防有奸细混杂其中。
就在昨天下午,突然来了一个大汉,要求通关北上,这种反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守关将士的注意。
张任闻讯立即赶了过来,看着那个大汉问道:“现在洛阳战事正酣,你要北上去做什么?”
那大汉不假思索地说道:“你们快点放我过关,我急着去投温侯。”
张任听说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投奔吕布,脸色突变,大喝一声:“来人,将他抓起来!”
那大汉猝不及防之下,束手就擒,嘴里犹自大呼冤枉。
张任冷笑道:“我们是荆州的军队,怎么可能容你去投吕布?你说,有哪半点冤枉了你?”
“什么!你们是荆州的军队?”那大汉吃了一惊,神情为之一呆,原来伊阙关已经不在董卓控制之下了,不由长叹,“想不到我高顺居然会做出自投罗网的蠢事。”
原来,高顺学得一身武艺,一心想要谋个出身,前次朝廷清剿黄巾的战斗他没能赶上,现在听人说起虎牢关一带正在大战,便赶去投军。半道上听人说起吕布英雄了得,连斩杀华雄的关羽都差点死在他的戟下,高顺便动了心,想要投效吕布,结果关东联军扎下的营寨绵延数十里,他根本连虎牢关都靠近不了,更不要说进关求见吕布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转道伊阙关,匆忙之间,他也没来得及打听,哪里知道伊阙关已经落入了荆州军的手中。
刘欣得知蒯越押过来的人竟然是高顺,不由大喜过望。刘欣知道,在三国历史上,高顺绝对是个被埋没了的一代名将。许多人都知道他训练了一支精兵叫做陷阵营,其实那只是他的一支亲卫部队,战斗力自然比其他部队要强上许多。高顺的才能绝对不只是体现在练兵方面,论个人武艺,他与张辽、徐晃、张郃等人应当在伯仲之间,论领兵打仗,他在吕布手下时经常是独挡一路,统兵之能应当还在张辽之上。可惜,吕布有这样的人才却不知重用,一直对高顺猜忌颇深,还将他的亲兵都收了去,交给魏续统领。反观高顺却始终对吕布忠心耿耿,没有丝毫怨言。
这样一个又有能力又忠心不二的人,刘欣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心里甚至少有的生起一股杀机,如果高顺不肯投效,那就杀了他,绝不能让他落到别人的手里。当杀机生起的时候,就连刘欣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会变得这样冷血?高顺只不过是想投奔吕布,他并没有做过一件坏事,甚至都没有杀过一个人,把他抓起来已经有些过分了,竟然还要杀他,刘欣不禁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汗颜。
想到这里,刘欣不再犹豫,快步走上前去,亲自解开绑在高顺身上的绳索,又脱下自己的锦袍披在高顺身上。刘欣印象中,三国时期的许多诸侯,像曹操、孙策,甚至张飞都是通过这个手段收买不少人,现在他也来个有样学样吧。
没想到高顺并不吃他一套,反而被刘欣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高顺虽然不明所以,却仍是一脸的怒容。
刘欣见状也不在意,一把抓住高顺的手说道:“壮士不远千里,孤身来投吕布,勇气可嘉。但吕布只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虽然有一身武艺,却帮着董卓专横弄权,祸乱朝廷,残害百姓,壮士去投奔这样的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高顺并不为刘欣的话所动,反问道:“十多路诸侯联军讨伐董卓,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刘大人起兵不也是为了这些权和利吗?”
张辽在一旁插话道:“壮士,你误会了。我家主公起兵前来,是为了拯救洛阳百姓于水火之中,又岂是为了一己之私利。主公进了洛阳之后,忙于扑灭大火,安置百姓,和你一起押运过来的那些粮食,都是要分给洛阳百姓的,我家主公又何尝在这洛阳城取过一厘一毫。”
高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他的手下,自然要帮着他说话!”
张辽的脸颊不觉有些发热,硬着头皮拱手说道:“实不相瞒,张某原来就在吕布麾下,也一向认为吕布为天下第一英雄,如今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真正的英雄不是一勇之夫,而应当胸怀万民。肺腑之言,还请壮士三思!”
刘欣没想到张辽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十分感动,伸手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又对高顺说道:“高壮士,刘某真心希望你能来助我一臂之力!不过,你也不用急着下决定,我的部下正在城中赈济难民,你如果有兴趣可以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再好好想一想我们刚才说过的话。”
高顺不由一愣,疑惑地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我逃走?”
刘欣笑着说道:“你既不是我的俘虏,也不是罪犯,只不过是下面的人误将你当作奸细抓起来罢了。脚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一心要走的话,我又如何强留得住?”
蒯越从伊阙关带来了大批粮食,徐晃他们解救回来的百姓虽然有三十万之众,却也足够他们支撑一月有余。为了保证所有的百姓都能够尽快领到粮食,还要防止发生哄抢,刘欣除了留下一万人防备袁绍的联军,他将其他的士兵都派了出去,徐晃等人也去了各个发粮点坐镇指挥。
通过张辽刚才的一番话,刘欣知道张辽现在对自己已经完全信服了,于是也派他领了一路士兵前去发粮。高顺刚刚和张辽进行了一番争论,对他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便提出来跟他一路去看看,刘欣满口答应,他知道,现在如果要问谁对董卓、吕布的暴行感受最为深刻,那就非张辽莫属了。
一路上,张辽对高顺还有些不放心,担心他会趁机逃跑,暗暗吩咐士兵紧紧盯住他。高顺倒也是个磊落的汉子,明知张辽在派人盯自己的梢,却不愠不恼,只是神情冷漠地跟在他身后看着。
渐渐的,高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所过之处,入眼尽是断壁残垣,被残害的百姓死状凄惨恐怖,令人触目惊心。百姓们对董卓、吕布的唾骂,对刘欣的感激,不断地传入高顺的耳中。不知不觉中,高顺也开始动手帮着士兵们分发起粮食来。
高顺是一名战将,他知道粮食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开始听说刘欣要赈济百姓,也只不过以为他是作秀而已。但是,亲身参与其中,他才知道刘欣这是实打实的在救助百姓,这次分发的粮食足够十万大军三个月之用。
第二天午时,刘欣点齐战将,要去赴袁绍之约,高顺主动迎了上前,拱手说道:“刘大人,小民欲与大人同去,还望大人应允。”
刘欣知道他的心态已经产生了变化,不由笑了笑,挥手让士兵牵过一匹马来,说道:“好,那就快上马吧。”
现在的洛阳城形势比较微妙,城内的驻军并不多,诸侯大都驻扎在东门外,连营五十多里。为防万一,刘欣将徐晃、许褚、魏延三人留下,以为后应,自己则带了其余将领和三千骑兵去会袁绍。
由于东门一带都是孙坚的军队,双方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刘欣不愿再和他纠缠,率领人马从南门绕道而行。行不多远,迎面撞上一支队伍。刘欣在马上瞧得真切,迎面而来的正是孙坚,不由暗皱眉头,真是冤家路窄,想避都避不开。
第191章 不是你的错
刘欣抬手止住队伍。就在马上抱拳道:“孙大人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孙坚所部大多都是步兵,战马极少,迎面碰上这支骑兵,正暗生警惕,却见对面的主将与自己打起招呼,不由一愣。孙坚只见过刘欣一面,当时刘欣刚从火场上下来,灰头土脸,而现在他却换了一身白衣,骑着一匹白马,英气勃发,神采飞扬与那一天判若两人。
不过,很快孙坚便从声音里分辨出来,也拱手说道:“原来是刘大人,幸会幸会。刘大人此行是去赴袁绍之约吗?”
刘欣笑道:“袁盟主约我午时与各镇诸侯会面,难道他让孙大人在此候我?”
孙坚脸上神情一滞,旋即讪笑道:“刘大人误会了,孙某接到家中来信,出了点事情,正急着赶回去。”
刘欣“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那刘某就耽搁孙大人的时间了,咱们后会有期。”
孙坚见刘欣约束部下让出一条道路,便率军向前,行了几步,突然勒住战马,扭头冲着刘欣一抱拳,说道:“刘大人,前日孙某所说并非戏言,犬子孙策年已十六,有心高攀,还请刘大人三思。”
刘欣听了孙坚的话倒是颇感意外,他虽然知道孙策勇武过人,却更加清楚孙坚那天说的绝对是戏耍之言。不过,孙坚现在忙着赶路,刘欣也急着去见袁绍,他可不想在这时和孙坚打什么嘴仗,于是挥了挥手,说道:“孙大人的话,刘某记在心上便是,祝孙大人一路顺风。”
孙坚又在马上拱了拱手,扬鞭策马,率军向南一路飞奔。
程普提了蛇矛,赶上孙坚的马头,说道:“主公难道真想让大公子与刘欣结亲?”
孙坚缓了缓缰绳,说道:“庐江兵少粮缺,这次和袁绍撕破了脸,如果与荆州的关系不能缓和的话,将要腹背受敌。今天才见到了刘欣的真容,想必他的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和他结亲,也不至委屈了策儿。”
程普沉吟道:“刘欣手下战将无数,主公欲谋大事,此人不可不防。与他结亲,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他的女儿在我们手上,不愁他不肯就范。”
孙坚摇头说道:“但愿我与他不会有对敌的那一天。”
程普抬头看了看前方,突然勒住马,说道:“主公,且慢!咱们不能从这条路回去。”
孙坚诧异地问道:“此话怎讲?”
程普指了指身后,说道:“从这里走必经汝南。我军多为步卒,行进缓慢,现在袁术一定也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他肯定会命人阻挡,这条路肯定过不去。而荆州的刘欣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不如转道向东,从山东经徐州回转庐江。”
孙坚闻言,止住队伍,略一思索,左右手向东一挥,说道:“就依德谋所言!转道徐州!”
刘欣看着孙坚的人马渐渐远去,只留下几缕烟尘。他还在回味着孙坚最后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我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
陈宫赶紧问道:“主公,出什么事了?”
刘欣已经明白了,孙坚匆匆离去,绝对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而是他得到了传国玉玺,怀了私心。刘欣不由懊恼起来,自己是先进的洛阳城,怎么边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要不然这件传国玉玺就是自己的了。不过,这些话他可不能对陈宫说,只得悻悻地说道:“算了,没事了。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陈宫、黄忠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刘欣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便出言相询。
东门外,袁绍早已摆开阵势,十七路诸侯一字排开,等候刘欣的到来。本来一共有十七镇诸侯应曹操之邀讨伐董卓,曹操因为恨诸侯不能同心协力,昨天便带兵回陈留去了,而刚刚孙坚与袁绍大吵一场,也愤然领兵自去,现在连刘备也算上,刚好十七路诸侯。
这十七路诸侯各带了千余人马,加上部将、谋士,场面甚为壮观。反观刘欣只带了三千人马,虽然都是骑兵,但因为昨天忙于救火,许多人的衣甲都遭受烟熏火燎,又脏又破。
袁绍见诸侯联军在气势上已经压了刘欣一头,心头大定,策马向前说道:“刘大人今天能够如约赴会,袁某心慰不已,洛阳百姓一定可以免遭战乱之苦矣。”
刘欣已经知道此人便是袁绍,见他虽然生得英俊威武,气度不凡,却一开口便提到洛阳,用意昭然若揭,心胸果然狭窄。
历史上这些诸侯对于洛阳都提不起兴趣,那是因为当时洛阳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人口也被董卓全部迁往长安。而现在,由于刘欣的努力,不仅大半城池得以保存,而且还被他“抢”下了三十万百姓。这三十万百姓落到谁的手中都是一笔重要的财富,不仅可以多三十万人交纳钱粮,还可以及时补充兵源,也不怪这些诸侯个个垂涎欲滴。
刘欣见事情果然没有出乎陈宫的意料,不由暗自冷笑,说道:“袁大人此言差矣!洛阳的百姓已经饱受战乱之苦了,刘某只恨未能早来洛阳。”
不等袁绍答话,刘欣已经继续说道:“我想各位大人也是为了解百姓于水火之中而来的吧!既然大家志同道合,还请袁大人帮忙引见引见。”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所以袁绍才被推举为盟主,一向受诸侯推崇,从来没有人出言顶撞,谁知刘欣开口便说他讲得不对,刚要出言反驳,却被刘欣岔开了话题,只得强按下怒火,帮他介绍起来。
刘欣听着袁绍的介绍,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不要看他们现在个个神气活现的样子,可是要不了多久,这里面的许多人都将命丧黄泉。当然了,这些话刘欣可不会说破,只是随意地与他们寒暄几句。
介绍到冀州牧韩馥时,却是刘欣的老相识。刘欣任河间太守时,韩馥是冀州刺史,还曾经帮他上书向刘宏请过功。刘欣想起他过去对自己还不错,可惜过不了多久,他的冀州就会被袁绍占领,不禁生了恻隐之心,拱手说道:“刘某自从离了河间,已有五六年没有见过韩大人了,没想到大人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当年刘欣初到河间时还很年轻,韩馥对他也颇有轻视,后来因为他治理有方,这才替他上书请赏。这几年冀州一带常有客商往来襄阳,韩馥也知道刘欣将荆州治理得富庶平安,再也不敢托大,赶紧拱手说道:“哪里哪里,韩某老矣,怎比得了刘大人年轻有为。”
袁绍以为他们这也只是普通的客套话,哪知道刘欣话锋一转,说道:“刘某在荆州得高人传授相面之术,我观韩大人印堂有些发暗,今后需谨防小人,不可引狼入室!切记,切记!”
韩馥听了心头一紧,刚想再问个明白,刘欣已经笑着策也向前了。袁绍在一旁却听得暗暗心惊,他早已经作好打算,要取冀州为根基之地。韩馥也算是袁氏故吏,袁绍打定的主意就是利用这一点取而代之。刘欣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袁绍这个当事人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袁绍想要取韩馥而代之的计划只有几个心腹才知道,难道刘欣真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是自己身边有他的奸细?袁绍这个人本来就是外宽内忌,不由将自己的几个谋士在头脑中匆匆过了一遍,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谁泄露了机密。袁绍满腹狐疑地看了眼刘欣,继续为他介绍下去。
刘欣只是按照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提醒一下韩馥,令他想不到的是,韩馥还是一头雾水,袁绍已经做贼心虚了。刘欣并不管袁绍怎么想,只是微笑着同一个接一个诸侯打着招呼,眼看已经到了最后一个人,却没有见到曹操的身影,忍不住回头问道:“袁大人,孟德怎么没有来?”
袁绍叹了口气,说道:“唉,孟德追击董贼,中了埋伏,又感了风寒,已经回陈留养病去了。”
刘欣冷笑道:“诸侯不齐心,孟德再有本事,也只能徒叹奈何了。孟德大概患得是心病吧!”
袁绍身后一将大怒,喝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怎敢在我家主公面前如此放肆!”
刘欣闻声看去,却见一个大汉,长得奇丑无比,提了条铁枪,正朝他怒目而视,不由冷冷地说道:“这里有十几镇诸侯,也轮得到你在这里嚣张?我听说袁大人手下有颜良、文丑二将,不知道你是哪一个,长得丑不是你的错,缺少教养就怪不得旁人了。”
那个大汉碍于袁绍在眼前,又不好动手,只气得哇哇怪叫。袁绍虽然心中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但今天约刘欣前来的重点不是和他交战,而是讨论洛阳的归属,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得耐住性子,对刘欣说道:“这是我的部将文丑,他不懂礼仪,倒叫刘大人见笑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刘备刘玄德,现任平原县令,他与大人一样,也是汉室宗亲。”
第192章 螳臂挡车
其实不用袁绍说。刘欣也知道他是刘备了,其他人都介绍完了,剩下的不是刘备还有哪一个?古书上讲,刘备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如涂脂,两耳垂肩,目能自顾其耳,双手过膝。刘欣看到这段话时,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刘备真长成这个样子,那也太夸张了吧,整个一猪头加长臂猿的综合体,很难想像吴国太是怎么看上刘备,而答应将孙尚香嫁给他的。现在看来,书上的记载太过失实了,刘备的耳朵虽然大一点,手臂虽然长一点,便离垂肩过膝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刘欣又看向他的身后,一员大将手提长刀,面如重枣,凤眼长髯,倒和画像上的关二爷有几分神似,只是他脸色黯然,情绪不高,想必差点死在吕布的戟下,对他的打击不小。不过,凡事皆有利有弊,也许这一次失败能够让刚愎自用的关二爷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
刘备见刘欣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赶紧主动开口道:“刘大人,若是论起来,你我还是同族兄弟。”
刘欣对刘备向来没有好感,始终认为他就是靠着眼泪,骗取了关、张、赵云等人的忠心,这才弄到了三分天下,现在张飞、赵云都在自己身后,做了自己的兄弟,刘备再怎么哭也骗不走了。刘欣早就怀疑刘备并不是什么汉室宗亲,于是略带玩味地说道:“玄德公既是汉室宗亲,不知可曾带得族谱在身边,我们也好叙一叙长幼。”
刘备不由的一怔,所谓汉室宗亲是他借着自己姓刘而说起来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从来也没有人对他的话提出过质疑,更不要说想看他的族谱了,刘欣这句话正戳在了他的软肋。不过,刘备不仅是一代枭雄,还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他的眼泪说来就来,都不用药水刺激,扯起谎更是张口就来:“刘备家道中落,多逢变故,族谱早就散失,无从寻找了。如果刘大人手边有族谱,倒不妨借我一观,我也好抄录抄录,留着将来祭拜祖先。”
说到族谱,刘欣可不担心,他手里现在有两份族谱,一份是义父刘健传给他的,上面自然有他的大名。还有一份是前天刚刚从东观里面抢救出来的,那是皇家专用的族谱,董卓走得匆忙,竟然连皇家的族谱都没来得及带走,在这份族谱上,刘欣的名字也早就被刘宏添了上去。刘欣没有想到,刘备的反应还真够快的,寥寥数语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竟然还要倒过来将他一军。
刘欣知道,不能够在这件事上与他过分纠缠,于是淡淡地说道:“族谱我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能借与外人观看,如果上面有你的名字,我自然可以借你抄录,如果没有,那就要恕我得罪了。”
刘备却是神色不变,拱手说道:“那是自然,在下可不敢强人所难。”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暗讽刘欣也拿不出族谱。不过,刘欣今天来赴会可不是为了揭穿他的假身份,于是也不和他争论,转头对袁绍说道:“袁大人,现在各位大人我都已经认识了,咱们也该转入正题了。袁大人邀刘某前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袁绍没想到刘欣会这样直接,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说辞,然后再慢慢切入正题,结果被他这么一弄,一个都用不上了。今天约刘欣前来,是诸侯们商量好的,他作为盟主可不能退缩,袁绍硬起头皮说道:“既然如此,袁某和刘大人一样,都是爽快人,有话就直说了。今天请刘大人前来,就是想请刘大人退出洛阳,将洛阳城交与诸侯联军共管!”
刘欣不由暗暗翘起了大拇指,看来陈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将袁绍的打算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刘欣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袁绍,过了半天才慢慢地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袁绍突然哈哈大笑,脸色也是一沉,说道:“我想刘大人是和我开玩笑的吧。你看这里,十七路诸侯,四十万大军,刘大人难道想螳臂挡车!”
刘欣冷笑连连,说道:“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盘散沙,个个有如插标卖首!”
此话一出,诸侯队中一片哗然,许多人已经骚动起来,袁绍身后的颜良、文丑更是刀枪并举,便欲动手,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关羽也突然睁开双眼,紧盯着刘欣,若有所思。
袁术已经按捺不住跳了出来,说道:“刘欣,你莫非想以一己之力,挑战天下群雄不成!”
刘欣不为所动,仍然慢条斯理地说道:“洛阳城是我荆州子弟兵用生命夺下来的,怎么能说让就让?而且城中的三十万百姓也是我荆州将士从董贼手上救下来的,刘某又怎能丢下他们不管?”
袁绍虽然不知道荆州军的真实战力,但想到刘欣既然敢孤军前来洛阳,一定有所依仗,万一开战,自己这个盟主肯定首当其冲,反让其他诸侯受益,这样的傻事他是不会做的,于是忍了又忍,说道:“刘大人,我知道你受先帝遗诏辅佐少帝,奈何天不从人愿。如今董贼已经挟持帝后去了长安,刘大人一心要另立明君,袁某答应你,只要你让出洛阳,我便设法召集众臣,另立明君!”
刘欣没想到袁绍把这个都拿出来当条件,不由对他一阵鄙视。刘欣想立的明君当然是他自己了,你袁绍现在立个明君,那还有刘欣什么事?刘欣摇了摇头,断然地说道:“不错,刘某是要另立明君,但要等到天下太平,现在董贼未除,立得什么明君。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战便战,我绝对不会退让!”
刘欣身后的黄忠、赵云等一众将领听了这话,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袁绍刚要开口,北海太守孔融说道:“刘大人,孔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欣知道孔融为人刚正不阿,颇有才华,而且从小就听过他让梨的故事,对他还是有几分敬意的,于是拱手说道:“孔大人有话,但讲无妨。”
孔融正色说道:“孔某知道刘大人身为汉室宗亲,兴兵讨伐董卓,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拯救洛阳的百姓。刘大人兴的是义兵,各位大人兴的也是义兵,如果双方大打出手,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刘欣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当然也不希望与诸侯的军队大战一场,不管胜负如何,总归会让董卓坐收渔翁之利。
孔融见他没有说话,继续道:“刘大人也知道,十七路诸侯各持己见,大家兴兵前来,就是为了洛阳,如果大人坚持不肯退让,那么一场大战就在所难免了。”
刘欣见他语气虽然没带威胁,却也没有什么新意,不禁傲然说道:“那又如何,刘某又岂惧一战!”
孔融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可是洛阳现在并非一座空城,城中有刘大人费尽千辛万苦解救回来的三十万百姓。刘大人可曾想过,如果战端一开,他们又将如何呢?”
刘欣听了孔融的话,不由冷静下来,一直以来他打的都是亲民牌,如果真的为了争夺洛阳而与诸侯大打出手,那自己和这些诸侯又有什么两样呢?刘欣沉吟半晌,方才说道:“让我退兵也可以,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任何人不得在洛阳烧杀抢掠,欺压百姓。”
袁绍一听刘欣松了口,心头大喜,说道:“刘大人请放心,我等举的也是义旗,怎会做出这等不法之事?只要刘大人退出洛阳,我保证各位大人不会伤害一个百姓,不会抢夺百姓的一粒粮食。”
刘欣见袁绍答应得爽快,也不再多说,回身吩咐道:“通知公明他们,收拾行装,明天一早退往伊阙关。”
黄忠等人虽然不愿让出洛阳,却不敢违背刘欣的命令,唯有张辽不服,大叫道:“主公,洛阳城得来不易,怎能轻易相让!”
刘欣安抚道:“如果没有诸侯大军牵制董卓,我们也不会这样轻松便拿下洛阳。孔大人说得不错,我兴兵前来是为了洛阳百姓,百姓们已经受够了董卓的荼毒,困苦不堪,怎么能够再让他们受到伤害?听我命令,退兵吧。”
袁术见刘欣口气软了下来,突然高声叫道:“光退出洛阳还不行,你们要一直退出伊阙关!”
刘欣之所以答应退出洛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进城后忙于救火,没有能够及时控制住城门。现在东门在联军的手里,城内也有不少联军驻扎,只要开战,必定会殃及城中的百姓。如果当初控制住了城门,刘欣是不会轻易退让的,洛阳墙高池深,在荆州军的固守之下,单凭这些乌合之众是攻不下来的。
可是,伊阙关就不一样了,那里是洛阳南下,颍汝北上的重要通道,既然到了刘欣手里,他就没想过要放弃,就算打起来,也不用担心会伤及无辜的百姓。所以,袁术的话才一出口,刘欣就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袁大人一心想要伊阙关,那就把你的人马拉出来试试,省得到了关下再动手,岂不误了功夫。”
第193章 大帽子
袁术话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刘欣身后的几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袁术和袁绍不同,袁绍是盟主的身份,说的话是代表各路诸侯的,而袁术的话只代表他自己,别的诸侯肯定不会为他的话来买单,如此一来,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和刘欣对敌。想到这里,没等刘欣的话说完,袁术便乖乖的缩了回去。
既然刘欣已经答应退出洛阳,诸侯们还有什么话好讲,心里都责怪袁术太多事,纷纷出言解劝,好不容易才将刘欣的怒火平息下去。
不过,袁术的话还是提醒了刘欣,既然已经答应了让出洛阳,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多作停留,更重要的是将伊阙关牢牢掌握在手里,将来随时都可以挥师北上。
平时严格的训练这时便显露出作用来了,荆州军虽然分散在洛阳城内各个地方,但是刘欣的命令一下,半个时辰不到,所有的士兵就都集合到了洛阳南门外,没有一个人掉队。
刘欣满意地看看自己的队伍,转向高顺问道:“高壮士,我们马上就要回荆州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高顺现在已经知道董卓、吕布是多么的残暴,当然不打算再去投奔他们,而刘欣在他心目中的形像逐渐高大起来,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如果大人允许,在下想随大人去荆州看看。”
无论是董卓的军队还是诸侯的军队,包括刘欣的荆州军,其实都是大汉王朝的军队,除了旗帜不同,他们身上穿的衣甲并没有多大区别。洛阳城中的百姓虽然是刘欣派人解救回来的,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城中的军队调动频繁。在战乱之中,他们是最为悲惨的一个群体,不管见到谁的军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躲起来。所以,当刘欣将军队拉出城时,并没有百姓出来相送。
刘欣对此也不在意,他解救百姓,分发粮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心而已,并没有期待得到百姓们的回报。不过,这次来洛阳,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还从东观抢救出来七千多册典籍。这些典籍在董卓和那些诸侯眼中,可能还比不上一车粮食,但在刘欣看来,却都是些无价之宝。
就在刘欣翻身上马,正要率军离去时,城里突然冲出两队人马。刘欣回头看时,却是北海太守孔融和平原县令刘备前来为他送行。
就在刘欣将军队拉出城的时候,各路诸侯各怀目的,争先恐后地涌进洛阳,谁还顾得上刘欣什么时候离开。在这种情况下,连袁绍这个盟主都没有来,而孔融、刘备还能够前来为他送行,确实让刘欣有些感动,他赶紧又从马上下来,抱拳说道:“多谢二位大人相送,他日若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刘某,尽管直言。”
孔融欠身说道:“刘大人真心爱民,孔某敬佩之至!不出刘大人所料,诸侯都是各怀异心,孔某也不愿在此停留,候刘大人一走,孔某就要带人回北海去了。天下将乱矣,可惜孔某有心无力。”
刘欣突然想起一人,于是拱手说道:“孔大人,我听说您治下有一少年英雄,复姓太史,单名一个慈字,他为人忠义,精于骑射,孔大人何不将他收为己用?”
孔融笑道:“想不到刘大人也听说过子义的大名,孔某对其家眷也颇有照顾,但人各有志,孔某绝不敢勉强。”
刘欣见状,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刘备,却见他一双眼睛老是盯着自己身后,不觉有些好笑。刘欣知道,刘备这个人有一件本事,那就是他看人很准,所以历史上他才会极尽表演才华,网罗了一大群高手帮他打下一片江山。别的不说,自己身后的张飞、赵云、黄忠三人历史上都是刘备手下的干将。
看来这个刘备已经开始打自己手下的主意了,想到这里,刘欣朝他一拱手,说道:“刘大人,刚才我匆匆看了下族谱,上面确实没有关于刘大人的记载,恐怕刘大人这个汉室宗亲的身份还不太好认定吧。”
刘备确实看中了刘欣那几个手下,正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够和他们套套近乎,为以后挖刘欣的墙角先打个埋伏,没料到刘欣又扯到他的身份这件事上来了,不觉有些脸红,却又不能不答他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刘某也是听祖辈所言,我这一支应该是中山靖王之后,断不会有假。刘某的先祖曾经受封涿县陆城亭侯。”
刘欣知道这是他的软肋,就是想从这一点上揭穿他虚伪的一面,于是步步紧逼,不给他喘息之机,继续说道:“族谱上有记载,中山靖王子嗣多达一百二十余人,而孙辈以下记载便有缺失了。刘大人所说的曾封陆城亭侯的是中山靖王之子刘贞,他因为犯了过错,被剥夺了爵位,族谱上记载,他好像没有留下后人。冒认皇亲可是大罪,还望刘大人以后慎言什么汉室宗亲之类的话。”
其实刘欣根本没来得及去翻什么族谱,他也不想去翻。因为刘欣知道,刘备扛着汉室宗亲的大旗,还确实收买了不少人心,所以现在,刘备到底是不是汉室宗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都知道刘备不是汉室宗亲。
刘备没有料到刘欣会说得这样直接,一下子就将他逼到了墙角。但刘欣说得有根有据,匆忙之中,刘备竟然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他。
刘欣当然不会留下时间让他慢慢考虑,紧接着说道:“来,我帮二位大人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们荆州的文武栋梁!”
刘备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也顾不上再去找什么理由证明自己是汉室宗亲了,赶紧竖起了他那双招风大耳朵。听完刘欣的介绍,刘备一手拉着张飞,一手拉着赵云,久久不肯放开。
他一心想要挖刘欣的墙角,哪里知道刘欣也已经盯上了关羽,只是刘欣的表现不像他这样急吼吼的,而是有他一步步的计划。因为刘欣知道,关羽为人最重义气,历史上曹操又是送钱,又是送美女,还送了赤兔马,都没有能够收买得了关羽。要想收服关羽,就要揭开刘备的伪装,让关羽对刘备彻底死心。刘欣的第一步,就是当着关羽的面给刘备扣上了一顶假冒汉室宗亲的大帽子,动摇关羽对刘备的信任。刘欣知道做事不能急于求成,何况是收服关羽这样高难度的工作,他并不着急,在第一步顺利完成以后,没有再做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和关羽闲聊了几句,混个脸熟就可以了。
告别了孔融、刘备,刘欣一行策马向南,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张飞忽然连抽数鞭,冲了过去。
刘欣不觉有些奇怪,追了上去问道:“翼德,你做什么去?”
张飞咧着嘴说道:“大哥,那个什么刘备恶心死了,他不仅假冒宗亲,还像个娘们一样,拉着老张的手半天不放,老张得赶紧洗一洗,可别沾上了什么霉运。”
赵云也赶了过来,满脸不屑地说道:“那个刘备不是恶心,而是没安好心。他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他也敢动咱们兄弟的心思。主公既然知道他假冒宗亲,就应该将他拿下,好好治他的罪!”
刘欣早料到刘备是白费心机,却没想到张飞、赵云对刘备会是这样的看法,不由笑道:“刘备以一介县令,却能够带兵前来参加讨伐董卓的联军,也能算个英雄,我已经对他点明,想必他今后一定会有所收敛,就由他去吧。”
张飞兀自在那里生气,恨恨地说道:“他算什么英雄,肯定是沽名钓誉来了,分明就是个虚伪的小人!”
却说孔融,听了刘欣的一番话,对刘备的身份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不过,通过这些天的交往,他对刘备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一时倒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孔融看着刘欣的队伍渐渐远去,自己也不打算继续在洛阳逗留,于是转身说道:“孔某也要回北海去了,不知玄德公有何打算?”
刘备也一直看着南方,满脸失望之情,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时竟没有听清孔融说了些什么,回头问道:“孔大人有何吩咐?”
孔融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好笑,摇了摇头,说道:“玄德公,刘大人已经走远,看不见了。你是等公孙大人一起回去,还是想留在洛阳?”
听了孔融的话,刘备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刘某也不清楚今后的路在哪里?”
刘备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他少年时候就志存高远,好不容易趁着黄巾起义的机会谋了个出身,混了几年才做到平原县令。天下即将大乱,刘备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正是他等待许久的机会。继续留在洛阳,他除了关羽只有千余士兵,再没有什么资本了,怎么和那些诸侯去争?可回到平原,他还只是个县令,对于一心试图大业的刘备,也没多少意思。
孔融见刘备沉默不语,不明白他因为什么事情绪低落,于是说道:“玄德公要是不急着回去,不如随我同去北海散散心吧。”
第194章 乱箭穿心
听到孔融的邀请。刘备飞快地动着脑筋,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块根基之地。今天在南门外,他终于看到了刘欣的实力,张飞、赵云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陈宫、蒯越也是足智多谋。在刘备看来,刘欣凭什么能够招揽这么多人才,还不是靠着荆州牧的身份吗?如果他刘备也有一块自己的地盘,不就也可以招兵买马,广纳贤才了吗?
在刘备眼中,孔融虽然颇有名望,号称俊秀,但整日里只知道舞文弄墨,不思进取,连刘欣都知道他的管辖下的太史慈英雄了得,却不能招为己用,他做这个太守实在有些Lang费。刘备不由动起了心思,自己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取孔融而代之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又是孔融主动邀请,刘备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于是二人合兵一处,离了洛阳,往北海而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前方突然来了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孔融约束住人马,抬眼望去,却认得为首之人是徐州牧陶谦手下从事糜竺。糜竺乃是徐州首富,平日里经常济困扶危,与孔融素有往来。孔融见他行色匆匆,慌忙唤道:“子仲兄不在徐州公干,欲往何处?”
糜竺见到前方大队人马,正自踌躇,孔融唤他,不禁大喜,说道:“在下正要往北海拜见大人,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天意啊!”
孔融诧异道:“原来子仲是来找我的,不知有何要事?”
糜竺看了一眼孔融身旁的刘备,欲言又止。
孔融笑道:“这位是平原县令刘玄德,也是当世人杰,子仲有什么话不必瞒他。”
糜竺仍然不放心,又看了刘备一眼,这才打马上前,压低声音,将来意说了出来。
原来,孙坚不肯交出传国玉玺,并且不辞而别,令袁绍十分恼火。他立刻授意袁术派人回到汝南,设下埋伏,务必要将玉玺夺回来。袁术的人走了以后,袁绍还不放心,又让人写了一封书信,连夜送往徐州,请陶谦小心提防。
私藏传国玉玺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接到袁绍的密信,陶谦不敢怠慢,赶紧召集众文武议事。孙坚早在清剿黄巾的时候就已经威名远播,陶谦对自己手下这几个将领能不能敌得过他,心中没底,袁绍的书信中又没有说明孙坚有多少人马,陶谦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还是糜竺提议,请北海太守孔融出兵相助。
孔融没有想到孙坚竟然会做出私藏国玺的事来,乍闻之下也是大吃一惊。既然知道了,孔融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但是他对孙坚和他手下那几个将领的武艺也是颇为忌惮。正在犹豫的时候,孔融一抬头看见了关羽,不禁有了主意,对刘备说道:“玄德公,你左右无事,何不随我一起去徐州相助陶大人?”
刘备听到传国玉玺在孙坚手里,也是心头一动。被刘欣闹了这么一场,刘备知道,自己的汉室宗亲再也装不下去了,如果能够得到传国玉玺,那不是比汉室宗亲要强上百倍吗?想到这里,刘备胸膛一挺,慨然说道:“想不到孙文台竟敢窃取国之重器,刘某身为大汉子民,怎能视而不见,定当随孔大人同往,助陶州牧一臂之力!”
孔融大喜道:“有玄德相助,事必谐矣!”
众人都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搁,立即催促三军急行,一路杀奔徐州。又行了一日,前方突然传来喊杀之声。
糜竺朝喊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顿时焦急起来,说道:“二位大人,前面已是徐州地界,那里正在厮杀的军队,应该是我家主公和孙坚,还请二位大人快施援手。”
孔融看向刘备说道:“玄德公,事不宜迟,咱们是不是赶紧前去助阵?”
刘备点点头,说道:“孔大人,你我分兵两路,一齐杀过去,打孙坚一个措手不及。”
糜竺猜得不错,前面厮杀的人马正是孙坚和陶谦。孙坚离开洛阳后,为了防止袁术派人阻截,特地绕了远路,想从徐州返回庐江。不料他的人马刚刚踏入徐州地界不远,便撞上了陶谦的人马。两军对峙,陶谦上前,开口便向他索要传国玉玺。孙坚当然矢口否认,言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传国玉玺,请陶大人让开一条道路,免得伤了和气。
陶谦对自己手下这几员将领的实力非常清楚,恐怕没有人是孙坚的对手,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孙坚的人马不过五千,而且远道而来,都是疲惫不堪,而自己有三万大军,又是以逸待劳,于是不和孙坚啰嗦,直接下令全军出击。
孙坚兵马不多,但都是精锐善战之士,程普、黄盖、韩当诸将又都骁勇过人,虽然事起仓促,仍然和徐州军杀了个难解难分。双方激斗正酣的时候,孙坚的后队突然乱了起来,有两支人马如长龙一般杀了过来。
程普见状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孙坚的马头说道:“主公,后面又现敌兵,事情紧急,不可恋战,还请主公速速突围。”
孙坚挥了挥手中的古锭刀,抬头张望,只见敌兵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恨恨地说道:“陶谦狗贼,竟然还埋有伏兵,今天若能得脱,他日定报此仇!”
黄盖也冲了过来,说道:“主公快走,我去将他们引开。”
后面突然杀过来的便是孔融、刘备两支人马。刘备知道传国玉玺是贵重之物,孙坚肯定会将它带在身边,一冲进敌阵,他就吩咐关羽,无论如何都要盯紧了孙坚。关羽也是认得孙坚的,他眼力甚好,远远便望见头戴赤帻的孙坚正在那里奋力冲杀,于是一挥手中青龙偃月刀便冲了过去。刘备也带了自己手下那千余士兵紧紧相随。
得知援军到来,徐州军士气大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转眼间就将孙坚的人马冲得七零八落。
孙坚左冲右突,徐州士兵只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杀了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冲开一条血路,却听得身后马蹄阵阵,扭回头一看,认得是关羽。孙坚是和华雄交过手的,知道华雄的厉害,而华雄正是被关羽所杀,自知断然不是关羽的对手,再看身边,程普、黄盖、韩当三人都已经不知去向。孙坚知道不妙,拨转马头夺路而逃。
关羽看得真切,哪里肯舍,在后面一路紧追。孙坚策马奔行没走多远,前面又冲出十多名徐州军士兵,嚎叫着杀了过来。孙坚咬咬牙,急挥手中古锭刀,左砍右劈,将这几个士兵斩杀干净。但是,被他们阻了一阻,关羽追得更近了。
情急之中,孙坚双腿一夹战马,冲进路边的密林,直奔出去有一里多地,抬头再看时,不由叫得一声苦,前面却是一条大河,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时,关羽也已经追了过来,在后面大喊道:“孙坚,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孙坚横下心来,他拨回战马,古锭刀朝着关羽一指,说道:“关羽,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关羽知他已无退路,并不着急,只是放马缓行,捋了捋颌下长髯,冷冷地说道:“孙坚,只要你交出传国玉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孙坚心头一沉,没想到关羽也是为了那块玉玺而来,他狠了狠心,说道:“传国玉玺乃是皇帝专用之物,想必此刻正在长安的皇上手里,孙某哪里交得出来。孙某可以对天发誓,如果私藏玉玺,将来必定乱箭穿心而死!”
关羽冷笑道:“孙坚,你不要执迷不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私藏玉玺的事,我家主公已经知道了,现在再不交出来,到时候后悔莫及。”
孙坚不禁犹豫起来,要想和他厮杀,但自己打了这半天,双臂早已经又酸又麻,而且关羽的威名摆在那里,自己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就这样将玉玺交给他,心中又有些舍不得,而且被他几句话就吓得认软服输,也不是英雄所为。可是自己现在确实孤身一人,已经走投无路了。孙坚茫然四顾,突然仰天大笑,双目圆睁,怒视着关羽说道:“谁都当这块传国玉玺是个宝贝,可以又有谁能想得到,它只不过是个惹祸上身的祖宗。不错,玉玺就在我身上,你若是真的想要,先问一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关羽并没有继续向前,只是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面无表情地说道:“孙坚,你可要想清楚了。关某敬你是个英雄,这才给你这个机会,难道你的头比华雄还硬不成?只要你交出玉玺,关某便放你过去,绝不食言!”
孙坚听了关羽的话,再次犹豫起来,玉玺确实是个宝贝,可是如果自己死了,这玉玺还是会落到关羽的手里,倒不如将玉玺交出去,留下这条性命,日后再来找他报仇。想到这里,孙坚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孙坚也有英雄末路的一天,这玉玺不要也罢!”
说完,孙坚便将手伸向腰间,却听“嗖嗖嗖”一阵乱响,无数箭矢从林间射来。孙坚毫无防备,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
第195章 水能载舟
关羽大吃一惊。扭头看时,却见刘备举起的手正缓缓放下,两边的山林中涌出数百名弓箭手,都是平原县的士兵。
刘备挥了挥手,叫士兵们都退了出去,自己放马上前。
关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大哥,孙坚已经答应交出玉玺,我也答应放过他,您为什么还要下令射死他?”
就是关羽将孙坚逼到河边的时候,刘备也已经率军赶到,他见周围的地形利于隐藏,便命令弓箭手们潜进山林,看他的手势行事。关羽和孙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刘备的举动。就在孙坚准备交出玉玺,放松警惕的时候,刘备突然下令放箭,刹那间孙坚便尚数十箭,当场气绝。
刘备听出关羽的话里有些埋怨,却不所恼,淡淡地说道:“孙坚自己说过,他如果有传国玉玺,那就受万箭穿心而死,我只不过帮他应誓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来到孙坚的尸体旁边,跳下马来。只见孙坚瞪着双眼,至死不曾瞑目,左手还紧紧抓住腰间的一个黄布包裹。刘备用力扳开孙坚的手指,将那个包裹取了过来,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只朱红色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四寸大小的一方玉玺,上面雕刻着五条龙,旁边缺了一角,用黄金镶补,有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看到这几个字,刘备两眼放光,拿着玉玺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关羽也下马来到近前,他没有看刘备手中的玉玺,而是先朝着孙坚的遗体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转身对刘备说道:“大哥,我们是不是先将玉玺交给袁绍?”
刘备还沉浸在莫名的激动之中,直到关羽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正色说道:“不行!云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袁绍和那些诸侯都已经各怀异心了吗?玉玺交到他们手中,无异于羊入虎口,我要寻找机会,亲手将它交给皇上。”
关羽想了想,觉得刘备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头说道:“那我们这就回去吧,不要让孔大人他们担心才是。”
刘备又把玩了一会玉玺,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盒子里面,用黄布包好,藏到自己的腰间,翻身上马,对关羽说道:“玉玺在我手里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来,以免引来诸侯的暗中黑手。”
关羽也跃上战马,说道:“如果孔大人他们问起孙坚的下落,我们如何作答?”
刘备一边策马向前,一边不假思索地说道:“就说追赶不及,被他逃走了。”
却说程普、黄盖、韩当三人,被徐州军和北海军两下夹击,分路突围,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重新聚齐,身边只剩下十多个骑兵,而且个个带伤,尤以韩当伤得最重,已经面无人色,就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至于孙坚,更是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程普、黄盖不敢大意,一面帮韩当包扎伤口,一面四处寻找孙坚的下落。一路之上,陆陆续续又收拢了数十名残兵。有幸存的士兵指了指前面的密林,说是好像看到主公被人追击,逃进林中去了。程普、黄盖顾不得休息,立刻带着所有人钻进林去,刚刚缓过些劲来的韩当,也强撑着在林中搜寻。
突然,前面的士兵大声叫嚷起来:“快来人啊,主公他,主公他已经……”
士兵的话没有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程普等人都是心头一紧,慌忙赶了过去,却见河边滩地上,孙坚全身插满羽箭,在这些箭矢的支撑下,他的身躯没有倒下,还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程普见状,大叫一声:“主公!”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
黄盖强忍着悲痛,走上前去,伸手在孙坚的脸上抹了一把,将他的双眼合上,自己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徐州城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陶谦在大厅里设宴款待孔融、刘备一行。徐州的一众文武都为了今天这场大胜兴奋不已,一个个开怀畅饮,还频频向孔融、刘备等人敬酒。陶谦却是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孔融不解地问道:“孙坚已然大败,陶使君因何还是愁眉不展?”
陶谦叹息道:“这次虽然大胜,但孙坚等人尽皆逃走,玉玺也没有能够拿回来。孙坚为人勇烈,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恶气,他日后恢复了元气,必定前来报仇。我徐州缺少良将,将来如何抵挡?只因陶某一时不慎,却要令全城军民受害,陶某于心何忍啊!”
刘备听了这话,突生一计,连忙起身施礼说道:“陶使君不必忧虑,刘某的兄弟关羽勇武过人,孙坚断然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使君信得过刘某,刘某愿意留下来,帮助使君守卫徐州。”
陶谦不由大喜,连声称谢,深施一礼说道:“刘公肯挺身而出,实乃徐州军民之福。陶某在这里替全州军民多谢刘公了。”
刘备慌忙将陶谦扶住,说道:“刘某也是汉室宗亲,保境卫民,实乃份内之事。”
他自从在诸侯会盟上说出自己是汉室宗亲以后,便总是将这个身份挂在嘴上,好像不是提醒别人,而是担心自己忘掉一样。但是,现在话一说出口,他便想起刘欣来,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偷眼看了一下孔融,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谁料,陶谦却是激动不已,顺势拉着刘备的手说道:“陶某老弱多病,不堪重负,虽有二子,却没有什么才干。刘公既是帝室之后,又德名远播,陶某愿意请假养病,将这州牧之位让与刘公,还望刘公不要推辞。”
刘备主动提出帮助陶谦守卫徐州,只不过是想先寻个落脚之地,再慢慢图谋,没想到陶谦竟然主动提出来让位,倒让他吃了一惊。刘备嘴角微动,差点便要答应下来,突然想起,这莫不是陶谦的试探之言,慌忙说道:“刘某为义气上来助陶使君,怎能反倒据为己有,岂不为天下人耻笑,此事万万不可!”
糜竺却知道现今天下将乱,单凭陶谦是守不住徐州的,刘备倒不失为徐州牧的合适人选,于是起身劝道:“玄德公听我一言。徐州向来富足,户口百万,玄德既为宗亲,正可以领此州为汉室建功,不可推辞!”
关羽知道刘备素怀大志,如果能够得到徐州,倒是个好机会,也起身说道:“既然陶使君相让,大哥何不暂时代垒事,也好让陶使君安心养病。”
刘备虽然也有心占据徐州,但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索性将这个高大的形像保持下去,于是坚决不肯答应。
陶谦没有办法,只得说道:“那就请刘公先屯兵小沛,一应粮草军需,自有徐州供给。”
刘备对这样的安排倒没有异议,慨然应允。
在率军前往小沛的路上,关羽不解地问道:“大哥,又不是我们强要他的徐州,这样的好机会,大哥为什么不答应呢?”
刘备面对关羽的疑问,只是微笑着摇头不语,策马向前飞奔而去。
就在陶谦相让徐州的时候,刘欣也率领大军离开伊阙关,来到颍川城。伊阙关有张任防守,刘欣自然不用担心,临行前,他只是再三叮嘱张任,如果有洛阳的百姓南下逃难,不要阻拦,一律放他们出关。
虽然刘欣在攻打颍川的时候没有费一兵一卒,但是颍川先受黄疆乱,又遭西凉兵的祸害,早已经残破不堪。就在刘欣北上的这几天,荆州的工程队已经全部被调了过来,正在抓紧抢修城池和道路。农民们也已经清楚了新的租税政策,热情空前高涨,纷纷来到田间地头,投入到紧张的劳作当中。颍川全境都是一片繁忙,就算连绵的春雨也没有阻止各项工作的开展。
刘欣在颍川郡衙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陈宫、蒯越、黄忠、赵云、张辽、高顺等人重访郊外的颍川书院。一路之上,颍川的百姓看到荆州军从面前走过,都会发出阵阵欢呼。
这些百姓对荆州军非常欢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经逃难去过襄阳,而颍川境内的最后一伙黄巾溃兵也是被荆州军消灭的。这几天,陆续有一些荆州军从南阳、南乡等地调了过来,帮助他们修补房屋,栽种庄稼,分发粮食,却连一口水都不肯喝他们的,这更增加了颍川百姓对荆州军的好感。当得知这批荆州军大多都是今年新征召的士兵时,许多颍川青壮百姓已经开始打听能不能加入荆州军的队伍了。
刘欣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转头对身边的文武说道:“你们看到没有,老百姓是最善良的,他们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支持你。我们这些人虽然都身居高位,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老百姓放在心中。”
陈宫等人听了,都连连点头,默默地思考着刘欣说的话。
刘欣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说道:“人啊,都要常怀敬畏之心,就算皇帝,也不应该为所欲为。有个道理,大家一定要牢记在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好比是江面上的一艘大船,天下百姓就是那滔滔江水,既能够托起大船,也能够让大船倾覆。所以,我们要时刻关心百姓的疾苦。”
说到这里,刘欣不由想起一首诗来。
第196章 趋炎附势
刘欣见身边的文武们正听得入神。便随口吟诵道:“郡衙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其实刘欣肚子里记得的诗词十分有限,这首诗还是他在一个高官家的客厅里看到了。当时他已经撬开了保险柜,偷得一大包的珠宝名表,一出房间,便看到了客厅里挂着的这幅书法,当时他还饶有兴致地鉴定了一把,下了个赝品的结论。不过,诗的内容刘欣倒是记了下来,只是没有留意这首诗的原作者是谁,现在剽窃过来,都不知道该向谁说对不起。
陈宫等人正竖起耳朵倾听刘欣大讲官民关系的重要性,他突然念出这样一首诗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禁为之一呆。
蒯越将这首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鼓掌赞道:“常听公与、伯喈他们称道主公文武全才,属下却是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亲耳听到主公的佳作。细细品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能发人深省,果然不同凡响。”
高顺突然翻身拜倒在地,连连叩首,说道:“高某愚钝,放着明主在眼前,却一心要谋他就,实在可笑!如今高某已经鄱然醒悟,愿效犬庐劳,求明公收留!”
刘欣没想到偷来一首诗,就让高顺心悦诚服,不由大喜,赶紧将高顺扶起,说道:“有将军相助,刘某如虎添翼,他日若能扫平天下奸邪,也是百姓之福啊!”
走不多时,已经到了颍川书院。刘欣抬眼望去,感慨万千,五年的时光,他创立的襄阳书院已经远近闻名,而颍川书院却似乎越发没落了。那排低矮的围墙已经日渐斑驳,左边一扇木门上面也破了一个大洞,只有那块黑漆红字在木匾经历了风吹雨打,却依然倔强地高悬于门楣之上。
推开木门,院子里却比昔日要热闹得多,有好多人正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听到门响,抬头一看,慌忙分开众人,迎上前来,拱手施礼道:“韩戏拜见主公!”
刘欣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四面看了看,说道:“志才,五年前,你从颍川书院走了出去,现在又回到这里,有什么感觉?”
韩戏笑着说道:“属下没有想到,主公既然有了襄阳书院,还会对颍川书院如此重视。得到主公的命令,属下就连夜让人运来大量纸张和文房用品,这些天又组织人手开始在后面的空地上扩建书院。这周围的人都是听到消息,来打听书院的情况,想要将孩子送到书院来读书的。能够有机会亲手将书院发扬光大,属下感到万分自豪!”
原来,在刘欣进入颍川之后,便派人通知韩戏,让他调拨物资,扩建颍川书院,规模上要能够与襄阳书院齐头并进。韩戏没有想到,刘欣不仅没有打压颍川书院,反而大力支持颍川书院的发展,他作为颍川书院出身的学生,自然满心欢喜,立即不遗余力地投入了进来。
刘欣拍了拍韩戏的肩膀,欣慰地说道:“看来颍川书院这块老牌子还是很吸引人的,这个书院的院正就由你先兼着吧,记住了,襄阳书院那一套可以参考,但不要照搬,要有自己的风格。”
韩戏听了刘欣的安排,连忙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想向主公推荐一个人。此人姓程名昱,字仲德,才华出众,与属下多有来往。前些天他携家小来到襄阳,想要在主公手下谋个差事,何不就让他做个院正?”
刘欣摇了摇头,说道:“这座书院是颍川荀家的产业,我并不是要将它收归官有,而是因为暂时联系不到荀家的人,又担心书院因此颓废下去,这才出手相助。何况几年前我就与荀彧有过一面之缘,这座书院迟早是要还给荀家的。你放心吧,程昱既然前来相投,又有你的举荐,我一定会给他个合适的职位。”
程昱在历史上多次帮曹操出谋划策,他的才能刘欣是久仰大名,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现在他主动来投奔自己,刘欣当然要满足他的要求了,不仅要用,而且要重用。
刘欣在这里视察颍川书院的时候,刘裕的三天停课处罚时间也结束了,他又该重新回到襄阳书院上课去了。
这些天,襄阳一带细雨绵绵,刘欣又不在府中,马芸便将蔡玥母女留了下来。阿丑每天恢复了本来面貌,每天换上一身男装去书院听课,回来以后再讲给刘裕听,所以刘裕的功课倒也没有落下来。她现在用了自己的真名黄硕,书院的学生并不知道这个“小男生”就是阿丑,只以为她是新来的学生。
一大早,马芸就带着刘裕、黄硕上了车,直奔襄阳书院。到了书院门口,马芸并没有进去,她就站在门外,用鼓励的眼神一直看着儿子走进教室。知道刘裕今天要来上课,蔡邕也是早早的就站在了教室里。
那几个被刘裕打伤的学生也因为恶劣作剧和欺负其他同学而受到了警告的处罚,他们看见刘裕和黄硕一起走进教室,既感到惊奇,又有些忐忑不安。
刘裕非常有礼貌地向蔡邕行了一个礼,然后鼓起勇气,走到同学们面前,也行了一个礼,说道:“同学们,前几天你们欺负阿丑,虽然做得不对,但我动手打了你们就更加不应该,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同学之间就应该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像亲兄弟一样度过在书院的十年时光。”
这番话虽然有许多是马芸教给刘裕的,但是,这次停课也确实让刘裕这个小家伙明白了很多道理,为了今天能够流利地说出这番话,他在家里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听完刘裕的话,孩子们都愣在那里,尤其是那几个被打的学生,更是感到十分意外。这时,蔡邕在讲台上鼓起了掌,孩子们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黄硕并不知道为了这段话,刘裕在家里已经练习过许多遍,见他说得这样好,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有了几分崇拜。
马芸站在书院的门外,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掌声,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知道,儿子说出这段话也是需要下很大决心的,能够说出来,那就表明儿子开始慢慢长大,已经能够学会与人相处,她可以放心了。
虽然对书院里的一草一木,马芸曾经是那样的熟悉,但是她并不打算进去看看,现在,儿子的学习她可以放手了,书院同样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书院马芸不想进去,研究院她是经常要去的,唯一很少去的倒是医学院,因为不仅她几乎从不生病,就连家里的孩子也几乎没有生过病。但是今天,马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致,想去医学院看看。
刚刚走到巷子口,便听到医学院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医学院不同于书院和研究院,因为要给人看病,所以不论是谁,都可以随便出入。马芸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医学院里发生了什么医患纠纷?张机可是一代医圣,无论医术还是医德,那都是没话说的,按道理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啊。马芸不及细想,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对面一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朝她道了个万福:“张洁见过夫人。”
马芸倒是认识,知道她是张机收养的那对兄妹,也是他的得意弟子,几年的功夫,她已经从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女孩,长成了灵秀的小姑娘。马芸朝她点了点头,问道:“张洁,是什么人在那里吵闹?”
张洁愁眉苦脸地说道:“回夫人,昨天下午院里来了一位老先生,要和义父谈论医术,原来因为一件病例发生争执,吵到了半夜还没有结果,今天清早起来又继续争论开了。”
马芸不觉十分诧异,张机号称医圣,医术通神,是什么人不自量力,敢到班门前面弄斧?马芸不禁起了好奇之心,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张洁有些为难地说道:“义父吩咐过,他们只是谈论医术,任何人不得打扰,即使声音大了一点,也不要惊动那些卫士。我现在带夫人前去,恐怕义父会责怪的。”
马芸笑道:“你个傻丫头,又不是你惊动了我,是他们声音太大,把我引来了,与你何干?快,前头带路去。”
他们争论的地点不在平时的诊室,而是在院内的一棵大松树下,那里有一张石桌,四面放着几张石凳,周围比较空旷,难怪声音能够传出去好远。张机抬头看见马芸进来,慌忙停止争论,起身相迎,施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马芸还了一礼,说道:“张先生,医学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应该保持安静才对,你和什么人在这里吵吵闹闹,把个好端端的医学院弄得像个菜市场。”
张机连连点头,说道:“夫人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
始终坐在石凳上的那个老者,突然满脸不屑地说道:“仲景,外面人都传说你医术精湛,不畏权贵,想不到今日一见,令**失所望,原来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第197章 查岗
张机听了他的冷嘲热讽。怒道:“你说谁趋炎附势?”
那老者哼了一声,说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你见了这个贵妇人,便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就算她是荆州牧的夫人,你也不该如此。”
马芸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荆州牧的夫人?”
老者反倒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真的是,是荆州牧的夫人?”
张机没好气地说道:“那还能有假?这襄阳城内有谁敢假冒州牧夫人!张某尊敬马夫人,不是因为她的夫君是荆州牧。而是因为马夫人不仅爱护百姓,更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实乃当世第一奇女子!”
马芸摆手道:“张先生就不用夸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多能耐。我来问你,这位老先生是什么人?你们在争论些什么?”
那老者却已经抢先站了起来,拱手道:“小民华佗,从小喜欢钻研医术,一向在北方行医。前些天碰到张先生的一位弟子,这才知道襄阳还有这样一座医学院,于是巴巴的赶了过来,有一些病例要与张先生探讨探讨。”
马芸吃惊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创出五禽戏的神医华佗!失敬,失敬。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来说。”
华佗不由暗自心惊,自己这套五禽戏才刚刚成型,并没有外传,想不到这位州牧夫人竟然已经知道了,难道她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华佗不由收起了轻视之心,多了几份敬畏。
闲谈之下,马芸这才知道,华佗看上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其实也才四十多岁,如果放在后世,还勉强算得上是个年轻人。因为他苦心钻研医术,又常以身试药,竟致华发早白。因此,华佗便觉得用药物治疗,容易带来不良反应,所以主张通过切除病灶的方法来治愈疾病。
马芸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是外科与内科之争,不由笑道:“是药三分毒,华神医的考虑不无道理。但是,凡事不可太过,应当顺法自然。有些病可以用药物治愈,有些病则需要手术切除。你们两位都是一代医学大家,应当通力协作,一起悬壶济世,而没有必要分什么高下。如果华神医愿意,不如就请留在医学院,传授医道,治病救人。”
张机见马芸提出挽留华佗,也出言劝道:“元化兄,你一个人游走四方,终其一生又能救治多少病人?如果能在医学院教出十个得意弟子,那就相当于有十个元化在外行医了。如果教出百名弟子,那又将是什么样的功德?元化兄,这件事情。你还需要考虑吗?”
这番话是刘欣当年挽留张机时说过的,五年多来,张机也确实教出了一批弟子,有些人已经能够独立出外行医了,所以对这番话的意义理解得最为深刻,现在直接拿过来劝导华佗了。
华佗确实还有些犹豫,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马夫人,刚才你说的手术是什么意思?”
马芸这才明白,原来现在还没有手术这个词,自己有些超前了,想了一想,索性给他们两个上一堂现代医学科普课吧。马芸虽然不是法医,但是在警校对人体结构以及一些解剖学知识还是多有涉及的。她不仅解释了什么是手术,什么是外科、内科,还干脆让人取来纸笔,粗略地画了一张人体骨骼图,给华佗、张机讲起人体构造,各部分肌肉、骨骼的名称,血管、神经、心脏的构造。
当华佗听说人体一共有二百零六根骨头时,他不禁愣住了。虽然他经常为病人做一些外科手术,但是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人体的结构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这下,他对马芸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马夫人哪里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简直是无所不能,那就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啊!
此时,刘欣也视察完了颍川书院,率领众人返回襄阳。就在他离开没有多久,一个人匆匆闯到了颍川书院的门口,大声说道:“你们荆州军怎么能够强占书院,简直比西凉军还不如!”
刘欣占领颍川的时候,颍川书院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因为西凉军不仅来抢夺财物,还要抓丁抓差,书院的学生都躲了出去。刘欣派韩戏重建颍川书院的消息虽然传了出去,但是,一些原来书院的学生还是将信将疑。
韩戏听到外面有**声叫嚷,赶紧走了出来,说道:“我是荆北道总管韩戏,奉我家主公之命,重建书院。我家主公说了,书院是颍川荀家的产业,荀家的人暂时联系不上,这片书院可不能荒废了,这才帮忙代管一下。”
来人狐疑道:“你说的当真?”
韩戏笑道:“我也是从颍川书院出去的学生,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对了,你又是什么人?”
来人慌忙拱手道:“原来是韩师兄,小弟徐庶也是书院的学生,刚才多有得罪,请师兄勿怪。”
徐庶弃武从文,来到颍川书院不到一年的时间,西凉军便开始频繁骚扰乡间,他正值青年,又习过武艺,正是西凉军抓丁的对象,只得离开书院,躲到了乡下。但是他耿直的脾气并没有改变多少,听说西凉军走了,荆州军又来了,而且还占据了书院,便顾不了许多,匆匆赶来要和他们理论。一到门口,便见到许多陌生人进进出出,顿时按捺不住,大叫起来。
韩戏听说他是书院的学生,顿时大喜,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师弟,你来得正好。主公说过,在物资上他可以保证书院的需要,但是他更希望书院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我离开书院已久,现在的先生和学生都不熟悉了,你可愿意帮我将他们找回来?”
徐庶欣然道:“这是好事啊!份所当为,小弟现在就去!”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开,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寻找昔日的师生去了。
过了颍川,便是荆州地界,不仅道路好走多了,而且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刘欣突然就有些想家了,他带了许褚、魏延、张辽、高顺四人和五百名亲卫,脱离了大队,快马加鞭,直奔襄阳。张飞、赵云、陈宫等人则带着大队人马,押运着那批典籍,缓缓而行。
刘欣出征以后,每天都会派出流星快马,将战报送往襄阳。沮授等人也已经知道刘欣昨天就到了颍川,按照行程推算,大军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回到襄阳。而刘欣临时起意,飞马赶来,到了襄阳北门时,已经是上灯时分。
不过,即使到了深夜,襄阳的城门也是不会关闭的,而且在襄阳的商业区,就是到了半夜,那里仍然会非常热闹,而北门一带便与襄阳的商业区邻近,所以十分繁华。
襄阳城的规矩,城市里面禁止纵马,就算刘欣也不能例外。所以,一到城门,刘欣就率先下马,许褚、魏延和一众亲卫也都跳下来,牵马而行。从颍川南下的路上,张辽、高顺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荆州百姓对刘欣的爱戴,现在见到他身为一州之牧,襄阳城的主人,却能够以身作则,不由相互对望一眼,也赶紧从马上跃了下来。到了此时,他们才明白,百姓们对刘欣的爱戴不是没有来由的。
守卫城门的士兵看见刘欣,不由发出一阵欢呼。这样的场景,张辽、高顺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路上,田地里劳作的百姓,只要看到荆州军经过,都会驻足欢呼。当有人认出队伍里有他们的州牧大人时,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挥,便纷纷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越往城里走,人越多,欢呼声也越高。直到队伍拐到东大街,进入那片官员府邸集中的区域,才安静下来。这里的街头巷尾都有飞虎亲卫日夜巡逻驻守,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刘欣停住脚步,对众人说道:“魏延,你带弟兄们回营休息。许褚,你也可以回家去了。张辽、高顺,你们两人随我进府。”
许褚知道,周围或明或暗,有许多亲卫,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和魏延一起向刘欣拱手告辞。
这一路走来,早有人将刘欣回襄阳的消息通报到了州牧府。一家人正围在两张大圆桌旁吃饭,得知消息,慌忙放下碗筷。马芸快步来到府门前翘首张望,终于看到了刘欣的身影,迎上前道:“老公,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刘欣笑着说道:“我就是偷偷回来查岗的,看看你们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想我?”
马芸脸儿一红,娇嗔道:“就知道你这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有外人在这里,也不晓得注意点儿。”
刘欣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两个人,赶紧指了指身后,说道:“夫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辽,这位是高顺。”
张辽、高顺已经猜道,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少妇就是刘欣的夫人,慌忙施礼道:“末将参见夫人。”
马芸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威名的,也为刘欣又收得两员猛将而暗暗高兴,也赶紧还了一礼。
刘欣又说道:“夫人,你先进去吧,再派个人去请沮先生过来一趟,我有事要交给他安排。”
马芸还没来得及答应,巷口处已经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不敢劳动夫人,属下已经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