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兄妹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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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风寨歇了一日,秦明黄信两位领着两指挥禁军赶回青州府。这一趟差事,不但剿灭了清风山一众贼寇,还同西门庆这位官家幸臣多了一份交情,两人自是心得意满。至于知寨刘高,一心想要调回府城,这回有了这份功绩,兼且西门庆还特意修书一封,在慕容彦达面前大力推荐,想来十之**能够如愿以偿。
对于这位刘知寨,西门庆实在没有太多好感,论能力也就是一个毫无长处的循吏,而现今官场上观风拍马的一应手段反倒颇为娴熟。之所以特意出手相助,缘由不过是因为宋江。
那宋江在花荣一事上出力甚巨,西门庆虽说心中鄙夷其为人,不过明面上不能亏待于他,将清风寨以后的知寨位置用于酬功。想来以他的能耐,掌握这一寨土兵弓手,自是能够保得周围地界的平安,有利于以后物流所事务在青州的铺排扩张。
这知寨虽说是芥末小官,可对于一心仕途的宋江而言,由当初郓城县的小吏而至握有实权的官员,无疑是鱼跃龙门一般,不由得他不尽心竭力任事办差。
花荣当夜就从监牢中放了出来,在西门庆住处外面叩首求见,却只得了一句“用心办差”。
对于这位心高气傲的“小李广”,西门庆自觉还需磨砺一番。似这等人,若是温言软语相待,没宋江那等手段,只怕反倒被其小觑。还不如现在这般,强势以待,让其明白自身处境。以西门庆手下这一众豪杰,相处时日长了,这花荣自然明白“山外有山”的道理。只要去了那一身傲气,这花荣还是颇为得用的一位将才。
被西门庆这一番揉搓,加上先前牢狱中宋江“苦口婆心”的劝解,现今的花荣对于西门庆可说是既怒且惧,不知不觉中,原本性格中的那一股子傲然稍稍有了些收敛。毕竟,自家性命以及花氏一门的生死荣辱,在那位副使相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弄中,竟如一叶浮萍般,根本不值一提,倾覆只在指掌之间,如此经历,不由得“小李广”花荣不惊惧相交。
翻掌可入地狱,抬手能上青天!
清风寨实在是一处小地方,自己这所谓知寨也仅是大人物眼中的微尘罢了,轻轻抚拭就能抹去。在这大宋,即便是成就狄武襄那般功业地位,亦要受文臣的辖制排挤,要想仕途无忧,择一参天大树方才为上策。
似那童贯,不过一阉宦,却能掌握西军四路雄兵,其得官家信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亦同朝中蔡京的支持脱不了干系。不然的话,纵是官家再怎么纵容,只要士大夫不支持,那童贯在甘陕之地就得处处掣肘,寸步难行。
经此一事,花荣能有此得,亦算是一桩幸事,不然的话,即便西门庆这次惜才放其一马,只怕日后也不得下场。
因此,当花荣第二日一早点起寨中亲信士卒前往桃花山征剿之际,脸上没有半点往日的桀骜不驯之色,即便是面对刘高这位往日很是瞧不起的小人,亦是执礼甚恭。
西门庆却是没有出来送行,只是通过石秀之口获知当时花荣的表现,心中颇为满意。虽说西门庆对于这时代的军阵谋略一窍不通,可“骄兵必败”一词却是知道的。宝剑锋从磨砺出,若无摧折打磨,即便是岳飞这等人物,也不可能成就名将之姿。
能够将花荣摆了一道,西门庆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不过就在当日离了清风寨继续上路,行至半途之际,在吴月娘一众亲眷中见着花菲那高挑动人的身姿时,西门庆的那点小得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晚在清风寨中遇着花菲,西门庆的确被其清霜冷艳的气质所吸引,那一刻,心中未尝没有将其收为禁脔的想法。不过待事情过后,见着随行而来的一妻两妾,西门庆自然而然熄了这个念头。
现今家中妻妾众多,自家又总是想一碗水端平,结果闹得自己疲于应付,现在的他,可没有再纳一房侍妾的打算。
当然,若是西门庆强要了这花菲的身子,想来花家也无可奈何。只不过因为自己贪图一夕之欢,而毁了这女子一生,西门庆毕竟不是高强那等没有底线的家伙,这等事却是做不出来。
面对送上门来的“礼物”,西门庆想要拒绝,心中却着实不舍,实在是因为这贪花**的毛病,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没有不犯的,西门庆自然也不例外。
也就在这般犹犹豫豫之间,这花菲就杂在西门庆的一众亲眷中一路随行,陪在吴月娘身边,举止做派谨慎小心。
“官人,这花家小娘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不是寻常豢养的私伎丫鬟,这般不闻不问,是何道理?”
这般在路上走了三日,身为大娘的吴月娘见西门庆对于花菲之事始终没个态度,不免心中存疑。
“依着月娘的意思,将其送回清风寨如何?”
西门庆见着自家大妇盘问这事,脸上不免有些尴尬,想着自己在女色上是否太过贪心。
“官人怎得如此绝情?”
吴月娘面容一肃道,“花家小娘自离了清风寨,就已算是西门家的人,若是官人将其赶回花家,却不是无端毁了她的闺誉!”
“这就算是西门家的人啦?”
西门庆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不过同行几日,自己可从未碰过那花菲一个手指头,哪里就成了自家后宅的女人啦!
“若是官人舍得,那月娘明日便让她回去!”
被将了一军的西门庆一时间张口结舌,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没舍得花菲这冷艳美人。
见自家官人这般纠结,吴月娘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想法,也不待西门庆开口,径直让其去了花菲的住处。
一支红烛高燃,锦绣罗帐中,玉兔挺俏,纤腰长腿,配上那张冷艳精致的小脸,真真何处不诱人。
这一夜,**了无痕,西门府的后宅中却是又添了一位六娘。
第91章 讨要公道
人皆有惰性,束之愈紧,松之弥宽。
西门庆一行人在青州界走了近二十余日,攀山过岭,眼见着已是冬末,即将出了沂蒙山区,再往前就是潍州地界,那已是丘陵地区,虽有山崖耸立,至多不过百十丈,藏不得山民贼寇,比之青州自是好走许多。
青州三大寨,清风山已被剿灭,至于桃花山,有花荣领军前往,估计这会儿也是自保不暇,自然顾及不到西门庆这一行人,仅余的二龙山,有鲁智深那异类存在,不像贼窝,倒成了周围乡民的倚靠,已是弃了剪径的老本行。
前路既已成坦途,西门庆从上路时就紧绷的神经不免松懈下来,兼且又新纳了花菲这清霜映雪一般的冷艳美人,心情大佳,平日里也懒得在队伍前面策马开道,只是在自家女眷的几架马车内歇息,日子过得颇为逍遥自在。
其实,倒不是西门庆沉溺女儿乡不可自拔,眼见着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就能抵达登州,对于物流所的一应事务,西门庆需要好好的思虑一番,一些关键处更是趁着这几日清闲,一一记录成册,免得日后有所疏漏。
或许受了西门庆的影响,队伍中的气氛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紧张,人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唯有护在对位后面的杨再兴,愁眉不展,显见着没机会剿贼厮杀,让这十三四岁的少年武将很是闷闷不乐。
这一日,难得的大晴天,金乌高悬,洒下一片金光灿烂,更兼山间熏风和煦,行在路上,暖意袭人,无论策马步行,都有些昏然欲睡。
西门庆这会儿正斜躺在潘金莲所在的车架内,当初柴进送的那对姊妹花,正侍候一旁轻轻捶腿,头却枕在潘氏丰润柔滑的腿上,闭目嗅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腻味道,享受着一双纤巧玉手在自家肩膀上轻捏细揉,简直有如神仙一般。
车外,一串马蹄声划过,在山间徐徐回荡。
“六娘这般恣意,也唯有大官人才能如此纵溺我等姐妹!”
潘金莲说这话时,眼角眉梢满满都是幸福。
此刻队伍中纵马往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家小妹,西门庆新纳的妾室花菲。
自从那晚成就好事后,西门庆才知道这所谓将门虎女的性子,人前冷冽高傲,在那床第之间却犹如小猫一般,由不得男人不怜惜宠溺。花菲喜好骑射,西门庆也未详究底细,见其对自己所乘的“照夜玉狮子”很是喜爱,也就任她戏耍。
论起这事,西门庆也是颇为纳罕。想当初西门庆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方能驾驭如此雄烈龙驹,而那花菲不过在马首耳边嘀咕了一刻钟,拿了些精细草料喂食了一次,这“照夜玉狮子”竟俯首帖耳,听话的不得了。
也就在这一行队伍在路上逶迤而行之时,位于队伍最后,正横着一杆铁枪在马上打盹的杨再兴突然挺直了腰背,转首回顾,一双锐眼犹如鹰隼一般,寒光四溢。
“速去通知相公,后方有大队人马追赶!”
杨再兴望见远处山峦间惊鸟四散,又下马伏地听了一会儿,面容愈发紧肃,支使了一名厢军士卒去前头通报,自己却是领着二三十名后队士卒横在路上。
鲁智深,杨志!
当西门庆领着卞祥以及十余名厢军士卒赶至队尾时,见着对面阵型严整的近百强人,特别是为首两员步将,不由头皮发炸。
“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这两位在梁山一众头领中都是五虎将的水准,特别是鲁智深,天生神力,一杆六十二斤重的月牙铲使将起来,更是擦着即死,碰着便亡。
若仅是这两位,西门庆现今手下也有几位武力出众的豪杰,也未必就怕了。只不过此二人都是军中出身,一者是西军老种相公麾下的第一勇将,一者是天波府后人,家学渊源,在操练士卒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近百名二龙山的喽啰,此刻列阵以待,竟无半点杂音声响,不论战力如何,只这份气势声威,比之秦明手下的禁军都要强上许多,更不用说西门庆这边队伍中用来充门面的东平府厢军。
此处离那二龙山直线距离都有五十余里,且需从清风镇那边绕道而来,往来折返,只怕不下百五十里。这位宝珠寺的“主持”,怎么就有这般耐性,几乎倾巢而出追了下来。
“洒家此来,不为银钱财货,只为取一狗官首级,其余不相干的,赶紧退去,休要妄自送了性命!”
鲁智深跨前两步,声如洪钟,手中月牙铲往地上一戳,入土三寸,端是惊人,即便同样以力量见长的卞祥,也是微微变色,唯有同样高居马上的杨再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显得极为兴奋。
“大师在二龙山造福乡民村寨,如何来此处做这等强梁买卖?”
西门庆这会儿已命后面车队在马氏兄弟的护卫下加紧速度离去,自己在这里却是拖得一时便一时。
“你就是那什么物流所的狗官吧?既如此,向前来,吃洒家一铲,我却不去为难你的属下家眷!”
“在下同大师素未蒙面,不知有何得罪之处,却需大师这般急于取我的性命?”
西门庆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闹不清自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却是惹出眼前这尊煞神。
“似尔这等狗官,专擅替官家搜刮百姓钱财,江南朱勔即是前例。今日你既走了青州道,洒家说不得要为百姓讨个公道!”
说完这话,鲁智深提着月牙铲迈步急奔,却是径直杀向西门庆,想要一击成功。
阵前卞祥手中开山斧一挥,却是拦住身边欲策马而出的杨再兴,抢先一步朝这鲁智深冲去,恼得后面的杨再兴大呼小叫,却又不愿上前夹攻,以多欺少。
卞祥鲁智深两人一在马上,一在步下,眼见着要撞在一处,卞祥手中的开山斧兜头而下,却是被鲁智深侧身让过马蹄,手中月牙铲上挑,两杆重兵器架在一处,只听得一道金铁之声炸起,声震十里。
第92章 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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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卞祥两人都是天生神力,两杆兵器加在一处可谓真正的百斤加十,这般马上马下杀成一团,气势着实惊人,每一次的兵器撞击声,都有霹雳雷霆之威,声震十数里。
卞祥那开山斧杀法凌厉,刚猛异常,几乎毫无破绽,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等闲武人所能抵挡,同寻常绿林手段完全不同,乃是真正的战阵武艺,在现今西门庆的一众属下中,武艺排名第一。
不过,今日遇见这鲁智深,却更是凶狠,一杆月牙铲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即便步战相迎,以下攻上,犹自杀得酣畅淋漓,横砸硬磕,大呼痛快。
如此三十合左右,卞祥却是觑着一个空档策马跳出战圈,而对面的鲁智深亦未趁势杀来,而是单手拄着月牙铲,嚷声道:“你这坐骑不行,若再战十合,只怕就得脱力!”
“大和尚好大力气,稍等片刻,待我歇了坐骑再战一场!”
两人都是身高力大的绝世猛将,卞祥胯下战马却只一般,每次两人全力施展,兵器撞击时,这战马都会被反劲砸得退后两步,这会儿已是浑身湿透,四蹄打颤。彼此都是惜马之人,不忍损伤了一匹战马,因此暂且分作两处。
“大和尚稍等!”
那边厢杨再兴早就瞧得眼馋,见这机会那肯放过,手中长大铁枪一抖,双脚一蹬,却是跨马径直杀出。
“哥哥稍歇,我来会他!”
对面鲁智深见着不过一少年纵马而来,心中不免存了几分轻视之意,不欲以大欺小,想要砸飞这小将手中长枪即便罢休,却不想身后的“青面兽”杨志瞧得真切,见着杨再兴手中竟是一杆上好精铁打制的铁枪,心中微微一凛。
这杨志乃是天波府后人,杨家枪在禁军将门中也是威名赫赫,这杨志虽说更喜刀法,不过在枪术一道上也是见解颇深。
能使铁枪之人,非力量奇大者不能胜之。俗语言,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这枪术讲究的就是灵活刁钻,寻隙而进,乃战阵之上第一等的利器,有百兵之贼的称号。若能将硬直铁枪使得入味三分,这武艺可想而知。
鲁智深虽说惯于大开大阖的路数,一身武艺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不过战阵经验丰富,未必就会在这等枪法下吃亏。只是杨志怕他一时大意,反着了对方的算计,因此抢上前来,拦下了杨再兴。
这一场厮杀比之刚才不同,只见得场中枪影重重,刀光闪耀,枪来刀往,宛若惊鸿游龙,等闲人根本瞧不清楚场中两人的路数,只听得有如炒豆一般的“叮当”声连成一串,由此可见两人之间招数之迅捷。
西门庆自是知道“青面兽”杨志的能耐,同那林冲不相伯仲,杨再兴的枪法虽然高明,奈何经验方面却远远逊色,就怕一个闪失,伤了这未来的绝世猛将,只瞧得心中七上八下,几次想要出声喝止,却又怕让其分心,神色间不免有些焦躁。
短短一会儿,场中两人却已是近百个回合,犹自杀得难分难解,护在西门庆身边的卞祥见其面带忧色,不由宽解道:“恩主且宽心,对面这青面汉子刀法严谨,火候极为老道,分寸拿捏甚准,没有七八成把握,怕是不会行险搏那一线胜机,此战平手的可能性居多!”
果不其然,两人厮杀一阵,武艺经验都略输半筹的杨再兴年纪虽小,攻守之间却是极为稳健,杨志不愿生死相搏,最终又是一场平局。
“这狗官手下怎么网络了如此多的好手,今日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鲁智深接着杨志下来,脸上颇为懊恼,原本依着他的打算,却是想要一战立威,让对面的一众人等丧胆,自己这边掩杀一阵,不用杀伤太多人命就能擒杀了西门庆,却想不到前是卞祥,后是杨再兴,都不是等闲人物,这事却是难办啦。
“哥哥,这事情原本就碍不着二龙山,若是因此拼了手下这一众喽啰,却是不值!”
对于劫杀西门庆一事,杨志实在没多大兴趣,虽说他一番际遇,几度沉浮,不容于官场,最终在二龙山落草,可心里总还是存了一分念想,不想一辈子干这辱没祖宗的勾当。
对于杨志是何心思,鲁智深虽说为人粗豪,可心思清明无垢,自然瞧得明白。不过,这人是个勇于担事任责,路遇不平就要踩一踩的真豪杰,这会儿犹自初衷不改。
“今日事但求无愧于心,管他甚鸟性命,愿意随我鲁智深杀狗官的好汉子,就并肩上!”
鲁智深在阵前大喝一声,身后众喽啰齐齐呼应,人人攥紧手中兵器,只等一声令下,就要舍命拼杀,瞧得一旁的杨志无奈摇头,只能同鲁智深站在一处。
“官人!”
也就在对面二龙山一伙人杀气腾腾,欲要全力扑上来厮杀一番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俏女声,一抹粉色划过山道,马蹄声中,却是花菲身负弓矢,手持长枪冲到阵前,那俏丽模样,直瞧得两边一众人等愣怔当场。
“怎么回事!”
西门庆虽说宠溺花菲,不愿拘束于她,甚至以“照夜玉狮子”供其骑乘戏耍,可真在这等立现生死的战阵之上,却不容她肆意搅闹,一声喝斥,面上尽是寒霜一片。
花菲这会儿却是不管不顾,径直驱策胯下千里驹走到西门庆身边,压低嗓音道:“官人,后面石秀领着一名唤栾廷玉的前来相投,随行还有五六十名健士,这会儿正往这边赶来!”
西门庆却没料到还有这般柳暗花明,心中一喜,尚未有所决断,不想花菲这冷艳小娘竟还抢先下令道,“卞祥、杨再兴,速速护着我家官人后撤同援军会合,我来断后!”
“胡闹!”
西门庆话音刚落,一旁的卞祥同杨再兴却不顾他的挣扎,一左一右将其夹在当中,径自往后退去。
对面鲁智深一瞧,哪还按捺的住,手中月牙铲一挥,自己却欲当先冲出。
“噗!”
一根箭矢准确落在鲁智深脚尖不过毫厘处,箭尖斜斜插入地面,尾羽犹自颤动不止。
“敢上前半步,必取尔等性命!”
一弯雕弓在手,花菲雄踞“照夜玉狮子”之上,一双俏目凛然有威,飒爽英姿却是镇住在场敌我双方一众男子。
我娶了个什么女人啊?
回顾身后花家小娘,西门庆只觉的一阵眩晕,这还是那个在自己身下哀婉转承有如小猫一般的女娘嘛?不会是只母大虫吧!
第93章 再添臂助
西门庆被卞祥和杨再兴两人裹挟着策马狂奔,至于原本勉强站住阵脚的那二十余名东平府厢军,却是四散而逃。一条山道上,唯有一个挺拔俏丽的身影牢牢守着,在透过道边枝叶散碎阳光的铺射下,竟有几分孤傲雄烈气势。
在转过一处山道隘口后,西门庆总算是喝止了胯下坐骑,手中马鞭高高举起,在见到杨再兴那张犹自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脸蛋后,却有悻悻垂落。刚才若不是这小子使坏,在自家坐骑的马股上用枪杆抽了一记,以自己的骑术,断然不能跑出数百丈距离方才重新控制了惊马。
也是卞祥和杨再兴两人是天生的武将料子,在阳谷县的几个月又是苦练马术,一左一右将西门庆的坐骑夹在当中,这才没让西门庆被胯下坐骑带去路边沟壑中。
不远处,石秀焦挺两人驱马急急赶来,紧随在其身旁的正是在扈家庄曾有一面之缘的“铁棒”栾廷玉,其身后还带着祝家的三个小子,人人跨马挺枪,瞧着很是精悍干练,至于一起来的五六十位健士,乃是祝家庄近三千民壮中挑选出的忠勇之士,这会儿已经选了一处山道狭窄处列成阵势,这几位有坐骑的则是前出来接应西门庆。毕竟若是遇见两军缠战,石秀这六个人人俱有手段,脱身自是不难,若是人多反而碍事。
“参见副使相公!”
栾廷玉同祝家三子到了西门庆面前,当即滚鞍下马,很是恭谨的拜服于地。
“栾教师来的正是时候,甚好,甚好!”
“得相公看顾,我等草莽之人定肝脑涂地,以图报效!”
这栾廷玉却是西门庆刚进青州地面,得了花荣飞箭示警后方才记起的。当初在扈家庄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此人师弟正是登州步军提辖孙立,其武艺更甚后者,只因无钱奉迎,虽有一身好武艺,却于武举一途折戟,万般无奈在那祝家庄屈居教头。
这等人物,如锥未入囊,只要自己给他一个机会,哪里还不能收为己用,替自己实心办事,因此当时使人传消息去了祝家庄。
获知西门庆意图招揽自己,这栾廷玉恨不能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到青州来。恰巧那祝太公也是个颇有决断的人物,见着这等机会,想着自家三个小子也习了一身武艺,圈在这祝家庄无甚前途,当即选了庄中精悍庄丁并三个儿子,随着栾廷玉一路赶来。
栾廷玉埋没乡间多年,得了这个机会,一路上自是紧追快赶,结果竟跑到了西门庆这行人前面,却是被前出探路的石秀焦挺两人撞着,若不是栾廷玉听说过“没面目”焦挺这人的样貌,知道此人现今在西门庆手下效力,抢先一步表明身份,说不得要被石秀当做山贼流寇。
有栾廷玉这六人,加上卞祥同杨再兴,可谓兵强马壮,西门庆当即令这八骑前去援助自家那位箭术了得,胆大如斗的冷艳美女。自己则赶去同车队会合,想来没了自己在一旁拖累,纵是面对鲁智深和杨志两人联手,这些人也有能力全身而退,甚至说不定还能重创了二龙山这伙强人。
且说鲁智深等人被花菲一箭阻在山道上,进退不得。若是寻常箭手,鲁智深这等悍勇之人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手中月牙铲舞将起来,足以护住周身上下,将射来箭矢磕飞。只可惜眼前的这冷面娇俏小娘,只刚才这一箭,鲁智深就知道对方乃是万中无一的神箭,纵使力量上稍稍逊色于军中射士,可单凭这份准头,在这不甚宽敞的山道上,就能给自己手下一众喽啰造成极大的损伤。
鲁智深出身西军,自然清楚所谓骑射的厉害,不着甲胄,很难应对,几乎就是有败无胜之局。
论战阵之上的审时度势,鲁智深却是经验丰富,此刻若以一众步战迎上前去,根本就是枉送性命。特别是通过刚才一番争斗,知道西门庆身边有高手护持,若是对方一心逃跑,自己这边根本是追之不及。至于所谓亲眷的拖累,在那等生死存亡之机,又有几个狗官会顾惜。
给身边的杨志使了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青面兽”当即招呼身后百余名精悍喽啰开始沿着山道往后退,阵势严整,没有一丝错乱,完全不似一股贼匪,反倒更像是一支强军,而鲁智深则是同对面的花菲遥遥对峙。
面对鲁智深一双铜铃般的凶狠牛眼,这花菲竟端坐马上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弱,让对面的鲁智深暗自叫好,只不过一想着这女娘竟是那狗官的侍妾,心中也是闷忿不已。
“得得得……”
马蹄声敲碎山间的宁静,以卞祥为首的八骑狂飙突进,径直冲上前来,将花菲牢牢护在身后。
“好齐整的军势!”
栾廷玉在祝家庄也曾操练三千庄户,只不过他那等从兵书战策上学的操练之法,哪里比得过鲁智深这等西军出身的悍将,因此见着那百余名进退有据的喽啰兵,不禁赞叹出声。
在这宽处也不过四骑并驱的山道上,除了卞祥、鲁智深这等天生神力的猛人,即便是栾廷玉这等不弱于梁山五虎的好手,面对严整军阵时,也难以施展手段,纵使仗着身手杀得几人,也将会让自身陷入险地,实为不智。
单骑匹马,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在现今这个时代也只能是那等不曾经过沙场战阵之人的臆想罢了。
“退!”
见着又来了五六位好手,鲁智深知道今日断无可能达成所愿,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得还要吃大亏。因此鲁智深此刻再无犹豫,一根月牙铲护着身后众喽啰缓缓后退。
若是在平地,卞祥几人仗着武艺了得,这时候定然要杀上前去,只可惜现今时机和地形都不对,保得自家恩主万全才是关键。
“走!”
一直等着鲁智深一众二龙山来人退的不见踪影,卞祥方才一挥手中开山斧,拨转马头,护持着花菲往车队那边赶去。
“快走!”
那祝家三个小子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不甘,一旁的栾廷玉这会儿却没丝毫傲气,见着石秀焦挺和杨再兴三人以卞祥为首,也很是乖觉,喝了三个徒弟一声,也紧随在卞祥后面,驱马缓缓而行。
第94章 登州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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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青州界,是夜,西门庆一行人在淄州下面一处小县安歇。
花菲的房中,这位白日间跨马挽雕弓,震慑一众男子的冷艳女娘,这会儿却是趴伏在床,贝齿紧咬,呢喃娇喘,细腻光洁的身子起伏如浪,承受着身后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冲杀。
战阵之上,这女娘宛若一块坚冰,寒彻入骨,可在床第之间,却又化作一团水,柔顺婉转。如此气质迥异的美人,却仅得一人在私密闺房中方能得见。一念至此,西门庆的情绪立时又高涨了几分。
锦缎红罗中,西门庆挺戈横戟,拿出那等后世网络中的手段,却是把个破瓜未久的花家小娘,弄的眼迷神离,娇软轻喘,成了一摊软泥一般。
云收雨歇后,一支胳膊环住身旁美人,西门庆却未见半点欢愉之色,眼角眉梢反而颇有几分凝重。
在房事上,西门庆已许久没有这般放纵,短短时间竟要了两次,若不是花菲自小习武,不似寻常官宦女子那般娇弱,换作那三娘程素卿,只怕早就哀哀告饶。
如果说,那程素卿是外柔内刚,腹中颇有谋略,那这花菲却正是相反,虽然身子已然长成,可这性子却还是个不太懂事的丫头。
见着西门庆脸上似有不悦,蜷缩在其怀中的花家小娘却没太多心思,只当自己未曾伺候好,忆起这些日子从三位姐姐那边听得的传闻,粉面微霞,一双丹凤俏眼微微闭上,身子一蜷,却是缩进锦被下面,檀口轻启,徐徐吞咽……
感受到下身别样的温暖紧致,西门庆未曾阻止,只不过脑中却是想着自家从后世来到这大宋后的种种经历,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在脑海中闪现,如同幻灯片一般。
从那一晚埋伏武二,断其一臂后,自己在去了心头阴影后,似乎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能够威胁到自家性命的事情。特别是去了东京后,在高俅梁师成这等权贵人物之间纵横捭阖,之后又获得官家宠信,这一切都是太顺利了一些,以至于使得自己几乎完全丧失了那份该有的警醒。
这大宋不是歌舞升平的后世,而是一个危险处处,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末世。
宁做太平犬,莫做离乱人!
设谋平了清风山燕顺一伙,指使花荣进剿桃花山的李忠周通,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已是高枕无忧,却不想半途杀出鲁智深一行人,若不是花菲神射以及石秀巧遇栾廷玉一行生力军。自家纵然能够逃得性命,一众亲眷仆从却不知会有几人遭难。
虽然在后世的《水浒传》中,那鲁智深是位铲墙扶弱的真豪杰,真英雄。可真正身处这个大宋,见多了所谓绿林好汉的行事,西门庆却不敢做如是想法。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大意,家中一众女娘有可能遭逢生死大劫,想到那等不堪的后果,西门庆就有些不寒而栗。
自己手边掌握的力量还是太小了,甚至都不能保得家中亲眷的安全,让其置于险恶境地,虽说最终安然无事,可这教训对于西门庆来说,却是极为深刻的。
因为这番故事,即便一行人已经离了青州界,西门庆亦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有丝毫懈怠,而其属下卞祥一众人等,自是更加谨慎。
一路行行走走,过了淄、莱两处军州,随着一路往东,这途径的府县城池却是一座比一座窄小,不论府治县治,抑或是乡野间,所见人家更是日渐稀少,甚至有走上一日见不得几个人的时候。
难怪官场中人人都道那登州是山东两路上最为偏远的一处军州,其海外的那座沙门岛,更是重犯远窜之所在,同天涯海角的烟障之地琼州一般,莫不被人视为畏途。幸好西门庆一众属下大都是出身绿林的草莽人物,即便是叶春,也仅是一个往来南北的小商贾,只要能有个出身,他们自是不惧来这等远恶边州搏上一回。
时光如水,也就在冬春之交,西门庆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两月有余,总算是踏上了登州地面,一想到这趟足足走了大半个冬季的漫长旅程,队伍中所有人,包括西门庆在内,心情都不自觉的感到轻快一些。
这一日,离着登州府城还有三十余里之际,一座险恶山势横陈在官道边,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只见山峦叠嶂,绵延无尽,惹得西门庆微微皱眉。
队伍暂且停下,有了鲁智深在青州道上一次突袭,西门庆变得谨慎许多,即便此地已经离府城不远,可他还是遣了石秀焦挺两人前往周围人烟处打探一番,才知道此处名唤登云山,山中确是有一对强人兄弟,领着几十名喽啰干些打家劫舍的买卖。
原来是邹林、邹润叔侄两个!
得了石秀的消息,西门庆一下子就记起梁山登州一系人马中的这一对叔侄。
原来这登州虽是穷乡僻壤之所,可正因如此,许多山东道上没了产业的流民纷纷跨州而来,在这处安置,又因此处官府力量薄弱,一些地方县治甚至有七八年未有正印官就任,使得这地方同那青州一般,遍地毛贼。若论起猖獗,甚至比之青州犹有过之,曾经几度聚众攻打府城州县,甚至连登州亦曾有过这等事。
对于这等情状,西门庆等人一路走来,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因为登州没有太多险隘山岭,那些毛贼盗匪平日间都分在各处,甚少有大股人马。至于攻略各处州府,乃是这等流民贼人在这边荒军州寻不着活路,行险一搏罢了。
那邹林邹润叔侄两人能够聚起并养活这几十人的队伍,在登州已算是甚为了得。
“石秀,焦挺,你二人可有能耐降服登云山的这伙贼众?”
当夜,将石秀焦挺唤来,西门庆第一句话却不是要剿灭邹林邹润这群贼寇,而是要将其降服,显然让石秀很是意外。至于焦挺,一直都是以石秀马首是瞻,这会儿就更加闹不清西门庆话里的意思。
见自家两个手下都是一脸迷惑不解,西门庆摇头笑道:“这登州乃是一处好棋盘,那邹林邹润就是我在这方棋盘上落下的第一子!”
第95章 强势出手
登云山,台峪里。
在距离登州不足三十余里处的一处小村镇,石秀焦挺以及杨再兴三人同西门庆一行人马分道扬镳,三人一路上攀山越岭,走了足足两日,方才抵达邹氏叔侄所立的山寨。
一处山隘内,三面环山,一面仅容五六人并行的狭小坳口,长达里余,三人行了一半左右,但见一道稀稀拉拉的栅栏横在前面,不过一人高度,上面缠绕一些尖刺藤蔓,唯居中处留了一处狭小入口,不过丈许宽。
“什么人?”
栅栏后面似乎有山寨喽啰守候,见着石秀三人行到五十步开外,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大声呼喝。
“道上兄弟,前来拜山!”
石秀焦挺两人也是走惯江湖的,听见对面的声音传来即远远站定,也同样扯着嗓子应答。
“既是道上兄弟,且按规矩来!”
说完这话,栅栏后面人影闪动,远远瞧着一个身着破衣烂衫的喽啰兵从栅栏后现身,往谷中奔去。
“都到了门前,怎么不进去?”
杨再兴武艺还在石秀焦挺两人之上,不过此行西门庆曾有嘱托,以石秀为主,杨再兴须得听其招呼,不得任性枉为。毕竟不曾在绿林中厮混过,自不知道这等规矩。
“一般山寨,外人要进寨前,必得寨中头领亲迎。一方面为了防止官兵偷袭,另一方面也显示绿林同道之谊!”
石秀亦知眼前少年极得自家恩主的看重,武艺又是极出众的,只是江湖经验不足,因此这一路行来,石秀将绿林中一些规矩乃至禁忌尽数告知,不曾有半点隐瞒。
三人在外面等了不过一刻钟左右,就见着山隘中一前一后走出年纪相仿,身材长大的汉子,眉眼亦有几分相像,想来应该是此处立寨的邹渊邹润两叔侄。
叔侄俩本是莱州人氏,一般的嗜赌如命,特别是侄子邹润,性子暴躁,练就一身横练手段,在家乡时常与人争斗,一旦恼将起来,总使铁头撞人,曾经一头撞断过一株老松,因脑后长了一个大肉瘤,人唤“独角龙”。
这两位往日在家乡时,不过帮闲打手,之后因得罪了当地一位衙内,叔侄两人才逃至登州,在这登云山安身落脚。因武艺不错,拢了七八十流民聚啸此间,也算是登州境内一处强梁。
除了这叔侄两人,后面还跟了二十余名喽啰,只不过衣衫褴褛,不像剪径劫道的强人,反似衣食无着的乞丐一般,各个面有菜色,甚至连手中兵刃都不齐整,什么菜刀、钉耙,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石秀焦挺两人也算是见过不少绿林人物,这般寒酸的山贼,却还是第一回见着,不由呆愣了片刻。一旁的少年杨再兴更是瞠目结舌,脱口而出道:“这是山贼还是乞丐?”
其实,这登州土地贫瘠,人烟稀少,也就沿海地区分布了一些零星渔村,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商旅从此经过,连这山贼的日子亦不好过,比不得青州地界那等豪雄,能够聚起数百精干喽啰。
不过,纵使自家再是潦倒,杨再兴这话却是戳到了这对叔侄的心肺上,那侄子邹润本就性烈如火,哪里忍得住,当即变色道:“哪里来的混账,到我登云山撒野,且看我的手段!”
说完这话,邹润就疾步上前,低腰俯首,一个贼光锃亮的大脑袋就往杨再兴怀中顶来。
杨再兴身手了得,那会儿被他顶着,当即错步侧身,恰到好处的让过邹润,脚下一跨,伸手抓着邹润背后的衣领子,单臂较力,一声猛喝,径直将“独角龙”长大身子掼倒在地,顿时将这性急汉子摔的七荤八素。
“你等是何人?如何到我这寨子前搅闹!”
身为小叔的邹渊显然稳重一些,见着杨再兴的出手,心头微微一凛,看出这少年人的武艺远超自家叔侄二人,当即撤出腰间兵刃,护在自家侄子面前。至于那些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的喽啰兵,亦是大声呼喝着要逼上前来,想要以众凌寡。
“上!”
石秀这会儿也算窥得此处山寨的虚实,比之青州三山的贼寇简直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当机立断,一声暴喝,将手中哨棒舞的花团锦簇,径直撞进一众贼寇中。
那“没面目”焦挺却是空着双手,只是轮动双臂,大步而进,使出祖传的相扑手段,那等山贼只要被他欺近身前,定是摔得东倒西歪。
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杨再兴却最是骄傲,根本未将那等普通喽啰放在眼中,手中铁枪一抡,抖出三朵碗口大小的枪花,将那邹渊圈在当中,无法脱身。原本倒在地上的邹润,因杨再兴不曾下狠手,这会儿也从地上起身,却是同邹渊一起,双并杨再兴。
面对这对叔侄的联手,杨再兴手中一杆大枪使的犹如穿花蝴蝶般,嘴里却还在念叨不过瘾。同前些时日在青州山道上遇见的“青面兽”杨志相较,眼前这对叔侄的武艺显然差了许多,若不是杨再兴留了些分寸,只怕两人早就丧命在铁枪之下。
“住手!”
那边石秀焦挺不过片刻间就放倒了二十余名山贼,这会儿却正抱臂观瞧。
闻得石秀开口,杨再兴嘴角微微一扯,手中铁枪顺势一抖一点,却将邹氏叔侄两人手中的兵刃尽数绞飞,枪尖最后停在邹渊的咽喉处,只要再进半寸,就能取了此人性命。
“三位英雄好身手,我叔侄两人甘拜下风,此处山寨便让与三位英雄!”
绿林之中火并厮杀实属正常,能够苟活性命,已是万幸,心中纵使不愿,也无他法。
“素闻邹氏叔侄义气深重,我等兄弟特来投托入伙,只为广大山寨,却不是鸠占鹊巢,还望两位明察!”
石秀三人被请入寨中,邹渊邹润两人却是万万不敢自居寨主,一意谦让,最终重新排了座次,石秀坐了寨主位置,焦挺紧随其后,之后则是邹润叔侄,而年纪最小武艺最高的少年杨再兴却是排在最末一位。
第96章 开衙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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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城外接官亭。
今日一众登州大小官员,无论是知州、通判,抑或是水师团练使、步军提辖,文武官吏足有二三十,尽皆守在此处相候,周围还有一个指挥的登州驻泊禁军护持。
“副使相公车队已过洋淀,距此不足五里!”
一骑在官道上飞驰而来,径直到了接官亭前,那士卒滚鞍下马,向亭中上官禀报一声,随即退往一边。
“看来还有一两个时辰,却是我等来的早了!”
登州知州姓孙,乃是广南人,一口官话口音甚重,乃是前朝进士,只不过朝中无人举荐,已是知天命之年,却犹自在各处偏远州府转折任事。原本这孙知州已觉今生与京官无缘,心灰意冷之下,这州中政务自是荒怠,反倒是去岁夏天新上任的通判陆宰,是个极端正负责的,就任之后勤于任事,方使得府衙有了几分办事的模样。
“既如此,且容下官回衙理事,今日却有一桩重要官司要判!”
接官亭中只知州、通判两人,而其他一应文官,品阶职务远逊色于两人,自然不可能同立亭中。至于登州水师团练使同步军提辖,品级虽不差,可大宋文贵武贱,更是不敢稍有逾越,老实呆在亭外。
“陆通判的事总是要事,却不需问过我!”
对于这位新来的通判,孙知州可是一肚子的酸味。只因此人乃是名臣陆佃之后,其在建中靖国元年任左丞,因此陆宰此人也算是宰执之后,未来前途自不是他这一介老知州所能比拟。
陆家家学渊源,父祖尽皆高官,本人才学品德亦佳,对于西门庆这等幸进之臣自无好感,得了孙知州这话,当即告辞,领着几名属下径自回城。
晌午过后,西门庆一行人总算出现在官道上,遥遥见着近三百人的队伍蜿蜒成半里长短,最前面骑乘在“照夜玉狮子”上的正是西门庆。
队伍行至接官亭,孙知州领着一众官员赶紧迎上前去,一阵寒暄后,簇拥着西门庆进了接官亭。
今日来此迎候的官员,年纪最小的也在三十开外,虽说先前从朝廷邸报上得知这位副使大人颇为年轻,可真正当面见着,还是暗自咋舌。特别是其中年纪最长的孙知州,想到自家府中的两个儿子,似乎都要比眼前这位副使要大上至少七八岁。
官场中注重年资排序,只不过西门庆不是科举出身,况且孙知州一早就打定主意,想要攀附于他,自不会端着前朝进士的架子,甚是殷勤,倒是让西门庆颇感不适。毕竟眼前这位老知州,论年纪已是父辈,一口一个“相公”,这姿态,也着实放的太低了些。
仅此一面,就可知这孙知州是何等品性,同时下官场中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无异,倒也方便自家日后行事,当即也是笑脸相待,一老一少把臂言欢,气氛和乐,倒似相识多年的忘年交一般。
如此一番交际应酬,西门庆一脸的春风和煦,不见半点桀骜之态,倒是让登州上下一众官吏欢欣不已,上至知州,下至各司衙主事,人人都打着攀附权贵的主意,现场自是一片和乐景象。
入城以后,自然少不得接风宴席,如此三五日下来,方才渐渐安定下来。至于这次随行而来的亲眷下属,当初官家旨意下来时,西门庆已安排管事来登州,买下了城中老大的一片宅院,重金雇佣匠人修整了一个冬天,前衙后宅的结构,这会儿只需搬入即可。
这一日,山东物流所衙门正式开张,却没有寻常衙门那等叠床架屋的人事结构,只是分成东西两房,对应京东两路各处州府,各设一员主事,下面则是每处州府一个干办,负责各州府账目汇总,加在一处也不过二三十人,尽皆是西门府中办事的老人,一个个也算是披了一张官皮,出门在外,有物流所的招牌,却比那些正经朝廷官吏还要威风。
关于物流所的事务,早在西门庆赴任之前就已在山东各处州府展开,每处府城俱设一处分司,凡是行商山东各处,需穿州过府的客商,必要在物流所分司报备,由物流所之人将货物运往目的地,依据道路远近不同,收取一定的资费,但有损失,持物流所凭证还能获得赔偿。
其实,这不过是将西门庆先前贩运私盐的买卖扩展到了各个行业,具体负责物流业务的也是西门府原先一批人马。只不过,现今因为各地禁军厢军以及府衙在本地物流所都有一定的抽成利钱,对于此事自是积极,那等本地商人纵使信不过官府,也被强制执行,因此这物流所几乎在一夜之间就遍及山东。
因为有水泊梁山这一伙人把持水路,能够通达京东两路大部分州府,那物流所的商货运输自是极为便利。不过三月,各处物流所分司报上来的每月结余利润已达四五十万之巨,至于那些失了财路的各地关卡税吏,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除了私底下咒骂,却是毫无办法。
随着时间推移,物流所的信誉在众商家那里建立,这等利钱只怕会愈加惊人,而且据说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已经命令秦明黄信想办法剿灭二龙山的鲁智深杨志一伙,至于桃花山的李忠周通,这会儿两人的脑袋都已经挂到了青州府城的城墙外面,早成了两个黑紫血葫芦。
这一日,西门庆正在后宅看一众妻妾搓麻,现在府中添了六娘花菲,这人手倒是刚好凑了一桌,原本经常被拉来凑数的西门庆,只能在一旁观战。
“官人,妾身求您了,这一下子,一贯钱又飞了!”
西门庆哪里是观战,在一众妻妾身后,那一双偷香窃玉的手就没闲过,搅闹的几女脸色绯红一片,哪里能专心在牌局之上,免不得经常打错牌。
终于,又点炮的吴月娘受不住自家官人的“骚扰”,抱怨了一声,顿时引得其他三位侍妾附和声一片,将这正牌家主给赶了出去。
“大官人,前面报来消息,说水师王团练正候在正厅!”
庞春梅领着一个小丫鬟走到近前,西门庆见着现今这位已经升任内宅管事的大丫鬟,瞧着那胸口鼓鼓囊囊的形状,忍不住探过手去摸了两把,笑道:“知道了!今晚老爷我要洗浴,记得烧水哦!”
丢下一句话,西门庆抬脚往前院行去,却把个眉眼含春的俏丫鬟扔在了原处。
第97章 水师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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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水师,乃是大宋在北方唯一水军,主要职责乃是巡防大河和整个渤海湾,实则早就废驰不堪,辖下不过三千军卒的定额,有两千料的海船一艘,千料海船两艘,其余大小内河战船约二十余艘,比之驻扎在建康府的江南水师,规模只有后者的两成,着实窘迫。
正因如此,这登州水师指挥王节不过团练使的职衔,而江南水师指挥刘梦龙则是正儿八经的禁军统制。
按理说,西门庆不过是水师团练副使,品级也不过是从八品的御武副尉,而王节则是水师正印主官,怎么也不该是王节来主动拜谒西门庆,不过当西门庆走进正厅之际,那王节赶紧从座椅上起身,很是恭谨的跪拜道:“小将王节见过副使相公!”
“王团练快快请起,你我分属同僚,如此多礼,日后却是如何处置!”
西门庆上前将其扶起,那王节却怎么也不肯对面而坐,只是在下手处的位置上沾了半个屁股,闹得西门庆很是无奈。
这大宋文贵武贱已是刻入骨髓,即便是西门庆这算不得正经出身的物流所副使,因两首新词而被士大夫引为自家人,就使得王节这等正八品团练使纳头叩拜,却实在是过了。
两人这些日子在酒宴上不止见了一次,只不过如当下这般私下会见却还是第一回。
西门庆见这王节有些拘谨,就随意聊了些家常,待厅上气氛松弛一些,方才将话题转到水师上面。
王节今日被召来物流所衙门,先前也着实做了些准备,一应水师事务倒也回答的很是顺溜,其间缺额吃饷的实情亦不曾隐瞒,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实则是因为这份钱粮中,少不得西门庆要拿个大头,此等军中惯例,连朝中相公们亦是心下明白,算不得是什么罪名,对于“自家人”更无需隐瞒。
“也就是说,现今水师仅有一千左右军卒,不知道能驾船出海的有多少?”
对于此等情状,来登州前西门庆早有准备,因此轻轻揭过,不曾寻根究底,让王节心里顿时安定不少,知道这位是个懂规矩的,不似有些大头巾那般乱来。
“水师每次出海,尽皆是花钱的买卖,除非有确切的私船消息,临时征调些地方上的渔民,也就是了,等闲却是不会随便出海,没的耽误了一众将官的营生……”
王节絮絮叨叨将水师内中详情细细叙说了一遍,这才让西门庆晓得,敢情这仅有一千水师士卒也不过两三成的战力,其余七八成士卒都成了各指挥将官的仆役,俱在各家各户的商铺营生中卖力,却是连游泳都不会的旱鸭子。
这大宋军旅,除却甘陕的一支西军外,还真就是没有最烂,只有更烂。也难怪水泊梁山的晁盖一伙敢拍着胸脯向自家保证,物流所一应水运绝不会出丁点差错,实在是这个世道里,从贼者尚有几分武勇,国家士卒却已成了没有人身自由的将门仆役,比之寻常百姓还要低贱三分,人人皆道“贼配军”。
既清楚了登州水师的实情,西门庆自然找到下手之处,晌午过后,领着一众属下出了登州城,却是去了距离城市差不多四五里外,临近渤海湾的水师码头。
码头边,一大片低矮破旧的茅舍棚屋,一些衣衫褴褛,形如乞丐居住其间。此际虽说已是初春时节,可地处北方的登州,户外依旧是寒意袭人,瞧那些房舍间,竟有**岁的孩童光着身子,甚至有那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衣不蔽体,躲在檐下,凄惶无限。
原本应该驰骋海上的战船舟舰,却是堆在码头一处偏僻水域,无人问津,码头的正经泊位上,却只孤零零的停着两艘三千料高丽大船,不知是做何营生。
见着西门庆这一行鲜衣怒马的停在码头上,立马有个老汉靠上前来,一脸褶皱尽皆挤到了一处,扯着几分生硬笑容,腆脸道:“几位大爷,可是府上要添人口?”
西门庆听得这话,倒是微微一愣,虽说来自后世,可他也知道,这大宋富贵人家雇佣仆役,不论是生契还是死契,都需经过官府牙行,不然的话,就是黑户,一旦被官府查抄到,对本家会课以重罚。现今自家府中,除了后宅一应丫鬟都是签的死契外,外宅和各处买卖上的管事,要么是临时雇用,要么就是签了五年十年的生契,却是绝无一个黑户。
似那等黑户,还是那些拥有大量田土的乡宦巨室最多,不知隐匿了多少人口,为自家耕种,其生活状况极为恶劣,也就比那些流民稍好些罢了。
西门庆挥手阻止了欲待上前驱赶老者的祝家兄弟,下马走到那老汉面前,语气温和道:“老丈可是官府的牙人?怎么在此做这等营生?”
“什么营生?不过是给小辈寻条活路罢了!”
那老汉揉了揉一双浑浊泪眼,手臂微微颤抖,指着不远处码头上的两艘大船,长叹一声道,“大爷瞧那边,就是来此买卖人口的高丽贵人,若是在这大宋没了活路,说不得就要跨海被卖到不知哪处去了!”
“什么!这些高丽船只来我大宋贩卖人口!”
西门庆怎么也想不到,自居上国的大宋,百姓竟然沦落到了自卖为奴的地步,而且还是被高丽这等小国寡民所欺凌。
也就在西门庆同这老汉闲话之际,一艘高丽大船下来几名身着高丽服饰的商人,这几人甫一上岸,码头对面的那一众低矮茅屋棚户就如果滚开的水一般,顿时喧闹起来,那些形同乞丐一般的宋民从各自居处出来,手中牵儿带女,涌上了码头。
“都站好了,贱鬼,往后靠!”
几名码头上值守的短衣仆从,纷纷持着鞭子,抽的面前一众贫民纷纷后退躲避,狼狈不堪,而那几位高丽人则如看猴戏一般,指指点点,嗤笑不已。
见此情形,西门庆身边一众属下莫不义愤填膺,若是往日在绿林中厮混时,说不得早就上前动手了。
“哪只手拿的鞭子,就给我卸了哪只!”
西门庆冷冷开口,身边早就跃跃欲试的祝家兄弟当即冲了过去,其余卞祥几位虽说不耻那几个助纣为虐的小人,不过自重身份,不愿以众凌寡,只是冷冷瞧着。
第98章 人间炼狱
(今天白天去了丈人家,更新晚了!)
祝氏三兄弟原本在乡间就是飞扬跋扈的性子,眼里除了自家师傅,可谓目无余子。这些日子跟在西门庆身边,见得许多好手,才明白自家这点武艺实在上不得大的台面,倒是收敛了不少。这会儿得了西门庆的严令,心中虽说怒火高炽,不过手底下却不敢有半分逾越,在几声短促至极的惨叫声中,那几个持鞭仆从的右臂尽皆被三人给打的当场脱臼。
“你们是什么人?”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那几名高丽人,见着如狼似虎的祝氏三兄弟,倒也不敢造次,只是询问三人的来历。毕竟这还是大宋的领土,在那些衣衫褴褛,性如乞丐的贫民面前,他们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耍闹取乐,一旦面对真正的权贵,却绝不敢放肆。
“这里是我大宋的土地,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方才合适!”
西门庆寒着一张脸,在卞祥等人的护持下越众而出,其间经过那几名倒地哀号的短衣仆从时,抬脚就往那几人的伤臂上踩去,浑然不顾这些人撕心裂肺的痛呼,其中一个甚至当场痛昏过去。
这般情形,却是瞧得那几位高丽人眉头微皱,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几人心里都是暗自嘀咕,闹不清这位是登州城里的哪位贵人,瞧这装束,似乎是大宋的士人,只不知官居何职。
“我等是高丽汉阳公府的采买管事,不知这位上国贵人……”
面对西门庆,这几个高丽人立时收起刚才的狂妄姿态,表现的很是谦恭有礼。
“我是登州水师的团练副使,此处是水师码头,你等商船如何在此处停泊?”
“哦,原来是登州水师的人啊!”
听闻西门庆的身份,为首的那位高丽人顿时直起身子,觑眼打量了西门庆一番,随即语带嘲讽道,“水师的王团练同我们有协议,如果这位副团练有疑义的话,奉劝您还是问过王团练再论其他,这里的事情,却是不劳您过问了!”
“如果我一定要问一问呢?”
西门庆着实被眼前这个狂妄无礼的家伙气乐了,不怒反笑道,“我倒是想瞧瞧,在我大宋领土上,干犯大宋律法,你这等微末小国的贱役又该如何收场!”
那几名高丽人俱是见识广博,曾去过辽、宋,乃至交趾、真腊等国,原本以为抬出水师团练使王节的招牌,西门庆必然会退缩,不想对面这年轻人不但不曾离去,反而威胁自己这班人,语气中的轻蔑更是毫不掩饰。特别是周围卞祥一众人,脸上神情都是一般的轻松自如,甚至颇有几分瞧好戏的模样。
为首的高丽人显然不是蠢笨之人,瞧出情况似有不对,当即道:“好,我们走!”
“高丽老爷,高丽老爷!”
“别,别走啊!”
……
原本退开一边的众多贫民,这时候却是蜂拥而上,各个惨呼不已,甚至有不少跪倒在地,殷殷哀求那几位高丽人留下。
“不是我不肯做这买卖,实在是有人要阻你等的活路!”
那几位高丽人这会儿已经上了船,其中一人转身将身子探出船沿,朝着岸上那群叫花子一般的贫民大声呼喝,眼中还带着几分戏谑。
“团练大人,求您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我等污泥腌臜,贱命就不劳您过问啦!”
刚刚同西门庆聊天的那个老汉冲到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头狠狠磕在地上,再抬起时,额上血迹斑斑,已是一片模糊。
“团练大人,求您发发慈悲吧!”
……
哀恸痛哭,声震盈野!
不过片刻间,西门庆以及一众属下周围就跪倒了一大片孤老妇孺,而在这片俯首于尘土的螓首后面,则是百十名壮年男子,虽说一个个骨瘦如柴,可眼中却是散着绿光,狠狠的盯着西门庆一行人,就仿佛是荒野中的一群饿狼,即便是西门庆一众武艺高绝的下属,面对这些似乎只余一口气,形容枯槁骇人的汉子,心头也自凛然。
匹夫一怒,血溅五尺!
无视他人性命者,不过皮勇,能够无视自己性命的,方为骨勇。这些人或许没有当初荆轲刺秦的武艺和体力,可真要暴起,也足以令人为之胆寒。
好一招借刀杀人,那几位已经上船置身事外的高丽人显然不忿西门庆从中作梗,妨碍了他们的生意,想要借着这群贫困至极之人,至少将其驱离,若能因此双方起了冲突,教训一下西门庆这位愣头青一般的团练副使,只怕更是遂了他们的意。
“上船!”
面对一群绝了生路,没有尺寸之地,随时都有可能铤而走险的贫民,西门庆既不愿就此选择退让,让那些高丽人得了便宜,这会儿也唯有抓住此事关键。
得了西门庆的命令,卞祥等人可不管这船是哪一国哪一家的,当即护着西门庆沿着跳板往船上退去。
“呛啷……”
高丽大船上,十多位高丽军士从船舱中涌出,纷纷拔刀出鞘,牢牢占住跳板连接船沿处,显然要阻止西门庆一行人上船。
一时间,整个场面剑拔弩张,岸上那些瘦弱汉子也挤过人群,开始包围过来,虽说没有动手,可每个人眼中都隐含怒火,局面可算是一触即发。
“杀!”
对于大宋百姓,西门庆或许还没这般杀伐果断,可对于一群高丽商人,不管他们是否是所谓汉阳公府的管事,反正不是什么正式使节,就算杀光了这一船人,日后自己有的是办法搪塞过去。况且现今官家还等着自己应奉内库,哪里会在乎这等小事。
不过片刻,船甲板上的一众高丽士卒被卞祥这些人屠戮一空,仅余下那几个高丽商人缩在角落里,埋着脑袋瑟瑟发抖,再无刚才的嚣张气焰。
“恩主!”
卞祥等人在清理了甲板后,栾廷玉又领着自家三个徒弟冲进了船舱,不过片刻又退了出来,一脸愤慨。
命马氏兄弟看住这几位高丽商人,西门庆在下属的护卫下进了船舱,入眼处,十几名浑身精赤的少女被分别关在一个个不过三尺见方的铁笼中,四肢根本就伸展不开,只能蜷在一团,就仿若畜生一般。
而在船舱中央还有一处铁栅栏锁在船板上,向下望去,黑暗中似有许多白生生的人影挤在一处,想来亦是这些高丽商人从各处收购来的奴隶。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第99章 贩奴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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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贯足铜,折钱一千五百文。
这就是船舱中那些少男少女的价码,这钱在东京,也不过就是樊楼中的一道炙鱼尾罢了,而在此处,却是外面一众贫民卖儿卖女的价格。
饶是这般,其中还有一半需要交到上官手中,那等卖儿卖女的父母也只能得其中一半。
这等价格,比之官府牙行中的例价却是差了十倍,那些得了一半钱得水师将官,还不如将人送去登州府城的牙行比较合算,其中必有猫腻。
果不其然,在祝氏兄弟的盘问下,那几名高丽商人方才吐露实情。每成交一名男童,出海时需缴纳十五贯的买路钱,至于女童,则要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一倍。如果暴利,比之牙行出手的价格还要高出少许,也难怪一众水师将官敢于将手伸到这等买卖上。
由于此时的高丽还存在奴隶制,这些少年男女被贩卖到高丽各个高门大宅中,生死尽皆操于权贵之手,男子为娈童,女子为玩物。之所以高丽权贵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这些大宋的奴隶,只因现今的王氏高丽采用汉文为官方文字,民间日常用语有音无字,乃下等人所用,凡上等权贵和王室,尽皆操汉语。
若说大宋周边诸国中汉化程度最深的,无疑就是王氏高丽。
这些宋人奴隶若运至高丽,至少也是三四番的利钱,只不过寻常世家权贵做不得这等买卖,而被现今的高丽国舅李资谦所在的汉阳李氏所垄断。这几位商人也的确是出自汉阳李氏,不过是旁支末裔,替宗家奔走照应生意罢了。
“王节该死!”
得悉内情的西门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这句话,这等行径显然已经越过了他的行事底线。
登州水师乃是厢军编制,不过是其中最高一级的检阅厢军,身为将主的王节权限极大,凡是下属一众军卒,生死亦是一言可决。当然,身为团练副使的西门庆不在此列。
或许正是因为拥有这般大的自主权,这王节方才如此肆无忌惮,在西门庆看来,此人为了从厢军士卒手中搜刮钱财,喝兵血吃空饷已不能满足其贪欲,连买卖奴隶这等事都敢沾手,在西门庆眼中,怕已是失了做人的资格,可谓**不如。
“让下面那些人都到船上来瞧瞧!”
西门庆领着一众属下退到船甲板的一角,任由岸上那些贫民涌上船来,不一会儿,船舱中传来无数撕声裂肺的哀嚎,甚至有数名妇人当场昏倒在地,被人抬出了船舱。
现今这艘船上的男女奴隶虽不是这些人的子女,可这些高丽高丽商人操持这等营生不止一年,这登州水师码头也前后来过数次,一想到自家子女亦被人当做畜生一般对待,如何不让这些人心如刀绞。
压抑的越狠,爆发的时候也就愈发恐怖。
被那犹如炼狱一般的景象所激怒,停靠在码头的两艘大船上,所有的高丽人都被这群红了眼珠的贫民斩尽杀绝,那等场景,比之刚才卞祥等人的一番厮杀还要惨烈许多,其中最为恐怖的是,为首的那几位高丽商人,竟被人生撕活剥成了零碎,甚至有不少妇人亦扑上前去,用牙齿从其身上硬生生的扯下整块血肉。
食其肉,寝其皮!
今时今日,西门庆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三十七名少女,一百七十二名少年,还有九具尸首。瞧着眼前这群身无片缕,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男女,西门庆只觉得满嘴的苦涩,这就是那位官家口中“丰亨豫大”的盛世?
“栾教师,你领人回登州城,找府中管事先支应五千贯,先安置了这些人,顺便告诉叶春一句,让他速来此地!”
“恩主,现在差不多已是申时,再不回城,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一旁的马勥瞧了一眼低沉阴暗的天色,说不得又一场大雪即将降临,在城外露宿可是多有不便。
“我今日就睡在这船上,快去!”
见栾廷玉似有犹豫,西门庆断然而决,之后一个人步入舱中,随手关上舱门,马氏兄弟当即守在门口,至于一众贫民,这会儿也是沉默着从船上鱼贯而下,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疯狂劲,似乎从一群恶狼又变作了任人窄割的羔羊。
也就在海天相交处最后一缕阳光消逝无踪之际,一支载满了各类物资的车队出现在码头上,栾廷玉不但带来了叶春,也将投效到西门庆麾下的那一众祝家庄的庄丁领了过来。既然自家恩主要在床上过夜,身为下属,自然以其安全为第一要务。那些贫民“发疯”时的情状,盘旋在栾廷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晚拼着一夜不睡,也要将码头掌控在手中,绝不容许那些情绪不稳的贫民靠近半分。
那些被解救的少年男女有了衣物吃食,各自安歇不提,西门庆却是让手下人将一众水师士卒亲眷中能说得上话的几名老人喊到了船上,同叶春坐到一处。
“我欲打造新战船,恢复登州水师旧貌,现下唯人手不足!”
西门庆先前已经同叶春有了计较,打算在一年时间内打造一支真正的远洋水师,至少能够护住整个渤海湾,如果有能力控制高丽扶桑同大宋之间的通商海路,其间所获财货,不可计数。
“上官,打造战船的活计我等都是祖传的手艺,只是那海船图纸正本都存在朝廷枢密院,至于副本却是早就散佚。”
白日同西门庆有过交谈的那名老汉很是恭谨的回话。
“海船监造自有我身边这位叶先生总督,尔等只需提供足够的熟练人手,若有不足,可以雇佣民夫补充。”
“雇佣?”
“不错,就是雇佣!只要参与建造修补水师战船的,壮年一日三十文,妇孺老弱减半,足铜会账,一日一结!”
西门庆话音刚落,对面坐着的几个老汉俱都惊疑不定,确认再三后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谢。
在大宋兵制中,厢军等同于贱役,负责一应后勤事务,上不得真正的战阵,可说是常年服劳役的囚徒,西门庆这般说法,落在这几名老汉耳中,却是千古奇闻。
“上官,不知道王团练那边?”
一名老汉强压心头兴奋,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毕竟王节才是水师主将,这等大事,却是绕不过他。
“王节,呵呵!”
西门庆只阴阴笑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第100章 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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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西门庆去了一趟登州水师码头,王节就是食无味、寝无眠,对于那位副使相公是既恨且惧。
当日被祝氏兄弟废了一条胳膊的那几位仆役,都是王家的人,而先前贩卖厢军人口的利钱,他王节亦是占了大头。
如果说,西门庆仅仅是教训一下自己那几个口无遮拦的贱仆,王节不会放在心上,只会认为对方是索要这里头该得的一份孝敬,可连两船高丽商人和兵士一起斩杀,就使得事情变得复杂许多。
千里为官只为财,对于西门庆这等自断财路的行径,王节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根据那几位断臂仆从的交待,那些高丽人死时的惨况如在眼前,只要一想到这点,王节心里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寒意。
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不明白危险因何而起,这就是王团练此刻的窘境。
两天后,王节就使了亲信赶往东京,他亦是东京将门之后,西门庆这家伙来头太大,自己惹不起,自是要想办法走门路请托换个地方捞钱。
这等事对于王节这等将门子弟来说,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毕竟将门不比士大夫,靠的是祖宗的余荫,上不得朝堂,多捞些钱财才是正经。这可是本朝太祖的遗训,谁也说不得什么!
有了这般底气,王节也就懒的再去物流所衙门探听消息,镇日呆在自家府中花天酒地,至于登州水师那一众泥腿子,且管他如何!
对于王节,西门庆这会儿却不想去搭理,就怕自己见着这家伙忍不住当场动刀子。
现如今,整个水师码头已经成了一锅沸水,登州城无数的工匠被物流所雇佣,正在此处大兴土木,由叶春领头,在码头上建造三座船坞,其中最大的一处甚至可以建造四千料的大海船。除此之外,距离码头一里之遥的一片空地上,数以千计的厢军士卒亲眷连同一些泥瓦匠人,也是忙的热火朝天,一幢幢土坯房开始显现雏形,不论料钱工钱都由物流所衙门拨付。
登州府通判陆宰从下属口中听闻这等事,专门亲自过来一趟,见着眼前景象,脸上倒是一片欣喜之色。只不过不明白这重建登州水师同物流所有何干系,西门庆如何舍得投下这般巨资。
“什么?他要控制三国海上商路!”
被人带到陆宰面前的叶春脸上还有几分不满,自己刚刚指挥的大船坞建造工作正是关键时刻,却被两个通判府的衙役强行拉走,那情形,若是再套上枷锁,简直形同罪囚,此时面对始作俑者的陆宰,这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哪里去。
“我家相公说,海上商途乃是高丽扶桑两国命脉所在,今日一铜之出,日后必有百倍千倍偿还!”
在叶春眼中,西门庆几乎可以等同于读书人眼中的孔老夫子,对于他的话,自是奉若恩旨,笃信不已。
宋朝的士大夫对于经济一道,却要比后世那些酸臭腐儒强上无数,身为一府通判,陆宰对于百姓民生自有认识,现今朝廷一年岁收,商税一项就占据了五成,若是将一应盐铁茶铜算入其中,只怕这个比例会更加惊人。行商之家,富可敌国,已是人所共知的常识。
陆宰自然清楚海上商途就是一条淌金流银的钱路,只不过想要控制此等泼天一般的钱财流动路径,所需的投入对于登州这等偏远州府定然是天文数字一般。只眼前这般景象,没有万贯钱财,根本是想都不用想,更不用说后续建造维护一应海上战船的花销。
虽然对西门庆这幸臣,陆宰打从心底瞧不上,可如此大手笔,还是让其咋舌不已。
转眼间已是入夏,西门庆抵登州已逾三月,京中五娘崔念奴使人送来消息,京东钱庄已经开张,西门庆所需的人手亦是筹备完全,随时可以铺展到山东各处州府。而物流所方面,第一笔一百万贯财货已经进了官家的内库,那位早就钻到钱眼里的天子,自是满意,升官的圣旨已在路上,物流所副使的职位随之转正,更是赐了宣德郎的散佚官阶。
先前的西门庆只是从八品的武散官,这会儿连升三级,正七品的宣德郎算是让西门庆由武臣正是转作文官,这可是比品佚上连升三级更大的恩典,也使得同僚下属见着他时称呼的那声“相公”实名相符。
西门庆这边诸事顺遂,而那位似乎已经被整个登州官场遗忘的水师团练王节也接到了盼望已久的调令,由登州水师团练升任淄州都监,除了银钱的上下打点之外,其实也沾了西门庆这位团练副使的光。
至于登州水师团练的职位,则是青州平匪有功的清风寨知寨花荣担任,熬了几个月,宋江那厮也总算得了知寨得实职。这一番职衔上的往来调动,自然少不得西门庆在京城那边的小心运作。
既得了美差,在这登州城,王节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呆,收到调令的当天,就从州府衙门中领了登州水师两年的粮饷,捆扎停当,领着一众亲信眷属离了登州城。
这等事其实也是厢军成例,一应亏空自是留给下任将主填补,如此周而复始,吃亏的却始终是那些厢军泥腿子。
不过,对王节这厮,西门庆早就起了杀心,哪里能容得他贪的脑满肠肥去淄州上任。一收到王节离城的消息,物流所这边就有一骑紧随其后,一头扎进了登云山。
两天后的晌午,因为压着大笔粮草而行走不便王节一行在一处山涧处歇脚时,早有预谋的三百名身形彪悍的山贼将这一行人围困在此处。
“为何如这样?为何会这样?”
在登州任职四年的王节对于登州盗匪的情况亦有所知,不是灾荒年景,根本就不会出现如此规模的匪群,而且就算是那些灾年,贼匪人数虽众,可如眼前这般精悍者,根本就是百中无一。
前后不过两刻钟,这一行人除了年轻妇人外,尽皆被屠戮一空。
“为什么?”
临死前,抱着胸腹间刺出的枪尖,王节犹自不解。
抽回枪杆,王节软倒在地,石秀上前一步附在其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家恩主西门相公托我问候一声,一路走好!”
第101章 水师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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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买**以前一年加起来都赚,做的,做的!”
邹润见着如此丰厚的“收成”,一脸兴奋,搓着手直嚷嚷。
“是啊,还是寨主来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这山寨才有这般红火的景象,若是在以前,就算知道有这一趟买卖,仅凭一个登云寨也断然吃不下来!”
见着自家侄子兴奋的两眼放光,一旁的邹渊心情也很是不错。回想石秀三人上了登云寨后,短短三个月,寨子里就募集了好些个精悍流民,从中挑拣一番,方才有了现在这三百精卒。虽说未曾习得战阵,不过论凶悍敢战,那等登州府城内的官军却是拍马不及。护卫王节车队的那二十余名亲信,不过一个冲击,就被碾作齑粉。
若再遇着灾年,有这样一支强军在手,说不准就能攻破登州的府县州城!
前些年流寇山民两次聚众攻击府城,都被城内步军提辖孙立所率的驻泊禁军击退,特别是那“病尉迟”孙立,武艺绝伦,山民流寇几次攻上城墙,都是此人一杆大枪,领着身边亲军一力弹压,最终才保得登州城不失。
想当初在登州绿林中,邹渊邹润叔侄两人也算是了得,不过在见识了孙立的赫赫武威后,两人却自认不如,再没有攻打登州的心思,反而同城中孙家酒店的顾大嫂攀上了交情,就是怕孙立带人来剿登云寨。
现如今,有了石秀三人的加入,手底下又有了一众强兵,特别是五头领杨再兴,那神出鬼没的枪法,恐怕对上孙立亦是不弱下风。
有了这等底气,叔侄两人只觉得这辈子都没现在这般痛快过,真正的大块吃肉,大腕喝酒,虽说没有大秤分金,可眼前得了这一桩大利是,想来少不得好处,这日子真是神仙一般。
实则当初石秀几人上山后,这三个月每次下山做买卖,都能有所收获,金银财货虽不多,粮食却着实不少,当然,这背后少不得西门庆暗中谋划。若没有这般粮草,这登云寨如何能在三个月内招募近五百青壮流民,扩张到如此规模。
“哟,这当官人家的小娘还真是水灵!”
王节乃是京师将门出身,老子娘一家子都住在东京城里,来这登州任上四年,刚好纳了四房小妾,这次前往淄州,自是带在身边,不想却是便宜了登云寨的一众贼寇。
“住手!”
也就在邹润这厮拿朴刀挑开车帘,见着一个美娇娘,准备登堂入室之际,一根铁枪突然横在胸前,转过头瞧去,却正是一脸严正的少年杨再兴。
“老五,这,这……”
名义是杨再兴不过是山寨排位最末的一位头领,可实际上,除了寨主石秀外,山寨中其他人,哪怕是焦挺,一想到这位少年悍将的枪术也是头皮发麻。
“老四,你要是真想给你们邹家留个后,做兄弟的不拦着,如果只为图个乐呵,这回钱财不少,你自去找粉头,却不得在寨子里做这事!”
石秀见着这边情况,留了一句话就走开,杨再兴亦收回铁枪,站到一旁。邹润讪讪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嚷道:“成,老子回山寨就明媒正娶!有这等小娘做浑家,这辈子死了也不冤!”
这一日,登云寨做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买卖,不论粮草财货,仅金银铜钱就足有万贯,这可是王节在登州四年搜刮所得,这一回却是尽数落到了登云寨的石秀等人手中。
回了寨子,邹渊邹润这对叔侄倒是一起进得洞房,曾经只有两个光棍汉子的邹家也算是子孙有望,一同做新郎的还有几位武艺出众,逢战必勇的山寨头目,至于石秀焦挺同杨再兴,却是瞧不上王节那些姬妾丫鬟。自家相公官运亨通,这回连升三级,以后还指不定有怎样的锦绣前程。有这样的恩主照应,日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现在恩主以要务相托,在绿林中隐伏,唯有一心办差,哪能牵扯上男女情爱。
不提登云寨的热闹,收到这个消息时,西门庆正在自家的后宅中宴请自家的大舅子,来接替王节任水师团练使的“小李广”花荣。
席上没有外人,仅西门庆和花家兄妹三人。花荣能够入西门府内宅,除了两家联姻的缘故,也能瞧出西门庆对于花荣此人的信重。
这个时代虽说已经有了火器,不过因为冶炼技术的低下,只能算是**的萌芽时期,特别是**的配比远未成熟,军中大都以此为引火之物,没有真正发掘出这等划时代武器的恐怖威力。因此,此刻的宋军还是首重弓弩,军中几乎有六成的弓弩兵,而在海上,各式规制不等的弓弩武器更是关键。
花荣本就是神射,至于海战方面,除了箭矢火烧,依旧以接舷战为主,西门庆相信以花荣为登州水师团练,必能有所成。至于说阮氏三雄那等水性精绝之人,既不会操持千料大船,亦没有统帅千人战阵的经验,在八百里梁山水泊中,借助地利之便尚算有些能耐,真要到了大海之中堂堂而战,十之**是不成的。
也是因为这番考量,西门庆自始至终都未曾考虑招揽软氏三雄或者李俊张顺之辈,似这等人物出身草莽,行事多无所顾忌,若是放诸海上,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说不得就养出一群海上盗匪,到时候收拾起来,只怕不易。
登州水师是重中之重,万万轻忽不得,唯有交到真正的亲信手中,西门庆方才安心。而在这个以宗族为根基的时代,联姻无疑是最为牢固的结盟手段。
“一年之内,物流所至少会有三百万贯投入到登州水师的重建之中,能否成事,全看你的了!”
面对自己将托以重任的花荣,西门庆亦不隐瞒,将自己垄断海上商路的盘算仔细剖析了一遍,至于其他更为隐秘的事情,则还需进一步的观察。
“恩主知遇之恩,花荣必肝脑涂地,以为报答!”
想到异日率领数千水师劲旅纵横大海,花荣激动难抑,心中顿起报效之心。
第102章 人口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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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是人!
随着花荣开始整饬登州水师,叶春开始在那三处新船坞中铺设新船的龙骨,不论是军中抑或码头上,人口无疑成为水师下一步扩张的瓶颈。
西门庆对于登州水师的构想相当宏伟,断然不是依靠海量的金钱投入打造一支海上无敌船队就能满足的,而是要在登州这处偏远军州建成一个以水师为中心的,辐射各个行业的完整产业链。
从采集木材,到泡制合格的船料,再到船舶建造,还有其他海船补给各项营生,其最终目的,是将登州打造成为大宋北方最大的海运商贸中心。到时候依靠山东物流所的货运能力,其影响将辐射到整个山东乃至于北方沿海数路,甚至足以影响到汴梁东京。
这无疑是一个宏图巨制,而目前最大的制约就是人口。
登州地处偏僻,在籍的口众不足十万,虽有大量流民,不过却是从其他州郡逃来此处,官府根本就无法掌控。而且水师所需的兵员也得是擅水的青壮,登州在籍百姓不愿更为军籍,而大宋厢军主要构成的流民山贼,官府又不能将其收拢起来,这问题在花荣叶春两人看来,根本就是无解。
也就在水师方面颇有些焦头烂额之际,身为一州之首的孙知州也是麻烦事缠身,王节这样一位将主,竟然在登州地面被盗匪劫杀,包括王节在内的一共四十七人罹难,这种事,即便是在山东地面盗匪最为猖獗的青州,也未曾发生过。
不用说,仅此一事,孙知州这一任的考评肯定会受到影响,现在只能亡羊补牢,想办法剿灭那伙胆大包天的登云山贼寇。只不过,这伙贼人敢在官道截杀武臣眷属,甚至还能得手,其战力怕是不俗,遍观登州府县,也只有孙立下辖的驻泊禁军或能一战。当然,西门庆下属还有近百精悍战力,只不过那可不是孙知州所能置喙的。
依着三衙兵册名录上,登州府该有两指挥步卒禁军,可实际上只有六百之数,幸好这六百人尽皆战兵,由此观之,那“病尉迟”孙立还存有几分武人本色,不是一味贪渎的蠢货。
也正是由于孙立和这六百战兵,登州城在灾年中能保得城池不破,阻住那些山民流寇对州府的冲击。因此,孙知州等闲不会将这支劲卒派出去剿贼,毕竟登州虽无大股贼寇,可闲散各处的山民流寇却是多如牛毛,若是那些贼人趁虚而入,破了登州城,到时候悔之晚矣。
总之,现在的孙知州是左右为难,既想使孙立出城剿贼,又怕登州城有失,倒是通判陆宰胆气颇壮,径自闯进物流所衙门,求见此际已经升官的物流所正使西门庆。
对于这位通判的来意,西门庆自然清楚,一番推拒后,最终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一旦府城周围出现贼人踪迹,西门府上的护卫会尽力相助,算是卖了这位通判的面子。
直等着这位陆通判离了物流所衙门,西门庆嘴角方才挂上一丝笑意,随即命亲信往登云山走一趟。
得了西门庆的保证,孙知州当即下令步军提辖孙立领军进剿登云山,只不过还没等孙立的禁军靠近登云山时,下面两处临海小县就传来公文,有大股贼人洗劫沿海各处渔村,一路焚烧房舍,劫掠物资,短短数日,已经先后有十数个渔村惨遭劫掠,民财损失无数,幸好那伙贼寇似乎志在财货,不曾杀人,到目前为止,倒没有百姓伤于贼手。
听得这等消息,孙知州哪里还敢犹豫,当即令人将孙立的禁军召回登州,严阵以待,就怕有贼人袭击府城。
对于此等情况,西门庆也是颇为纳罕,官军不知剿匪,只求自保,任由贼寇肆虐乡里。幸好身边有明白人,花荣身为清风寨的前任知寨,此中缘由倒也清楚,归根结底还是太祖当初制定“强干弱枝”的军制。
这一国策虽然保证了中央的实力远远强于各路州府,消弭了后唐五代以来地方对于中央的威胁,可也使得地方州县在应对一些山贼流寇时,很是软弱无力。时至今日,朝廷秉政愈发严苛酷厉,而不论禁军厢军尽皆糜烂,更使得整个大宋的山贼流寇实力剧增,一增一减间,各处州府县城在应对实力稍强一些的贼众时,莫不以自保为上。
毕竟,乡野遭劫还能搪塞一二,若是被贼众攻破州府县城,那却是怎么也瞒不下来的,到那时,朝廷追究下来,为政一方的官员们免不得要夺职远窜偏僻军州。
随着时日迁延,短短不过一月,积聚在各处府城县治的失业贫民已达万人之多,对于那些为政一地的主官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隐忧。这些没了居所食物的贫民,就像是层层叠叠的干柴,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成为燎原之势,说不得又是一场席卷整个登州的流民潮。
也就在孙知州同陆宰两人束手无措之际,西门庆却是使人送来一个消息,登州水师愿意收纳这些流民,只不过需要孙知州将这些流民的民籍转为军籍。
事实上,灾年时将流民编为厢军乃是国策,只不过现今大宋各地厢军数目已达百万之巨,却是毫无战力,徒靡朝廷钱粮财赋,各州府县本就连日常花销都多有亏空,却哪里再去找这一块新增的厢军钱粮。
西门庆现在掌着物流所这宗大财源,触角蔓延至山东各地的大小商贾,对于民间财货的掌控和影像,比之官府不知高效多少辈。因此论财力,登州一处偏远军州自是远远不及。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的登州水师已经划归物流所衙门兼理,西门庆要扩张水师,其钱粮自然由物流所承担,用不着登州府衙花一个铜子。
有这等好事,孙知州和陆通判哪能拒绝,当即点头应下。
不过半月,花荣的三千水军足兵满员,正式投入训练之中,而叶春那边亦是人手充足,整个水师码头人头攒动,竟比登州府城还要热闹。
第103章 辽东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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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登州水师按部就班建造新船,编练兵卒之际,东京汴梁的朝堂上正闹成一锅粥,缘由就是几年前那名燕地降人马植,现今赐名赵良嗣提出的“联金攻辽”之策。
去年的政和七年,一直节制西北诸路军的童贯入枢密院,使得赵良嗣的这条远交近攻之策有了实施的可能。
当初太祖为收复燕云设“封桩库”,太宗亦二次北伐,结果尽遭败绩,连赵匡义本人亦在北伐战场上受了箭伤,最终因旧伤复发而崩殂,其后神宗更是留下“复燕云者王”的遗训。
对于当初“儿皇帝”石敬瑭手中割让出去燕云十六州,有宋一朝,莫不耿耿于怀,奈何北地辽人骑射犀利,终难如愿。
现今金国已立,兵锋直抵辽河,辽东之地已得大半,眼见着昔日的大辽已有日薄西山之势,朝中借机收复燕云的呼声日趋高涨。
对于此等言论,灵魂来自后世的西门庆自然嗤之以鼻。如果说,辽**事已是颓唐难复,那么大宋军制之败坏,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一个好大喜功的轻佻君王,一个半调子的宦官统帅童贯,加上一众吹嘘“丰亨豫大”的臣僚,这所谓的“联金灭辽”之策,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中就被敲定,一封诏书快马送到登州,要求登州水师护送使臣赴辽东订立盟约。
对于此等利令智昏的国策,西门庆只能心中哀叹,在其看来,这一趟出使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给新建的登州水师创造了一次海上锻炼的机会,如果能够因势利导,将这条连接登州和辽东的海路探查明白,就是西门庆对于此次出使最大的期盼。
根据东京传来消息,这次出使辽国的竟然是两位武臣,正使是登州防御使马政,副使则是京中将门呼延家的子弟,呼延庆。
马政所谓登州防御使乃是正六品的寄禄官,既无执掌,也无定员,能够得这一趟差事,也不过是朝中没有文臣愿意走这一遭,其人方才得了童贯举荐,被这位枢密使从亲信西军中挑了出来。
对于这两位使臣,西门庆兴趣不大,现在的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水师上面,在剔除了一众只适合内河航行的平底船后,整个水师能够出海的战船仅余下五艘千料以上的大船,其中还有两艘是由高丽商船改造所得。即便算上现今码头三处船坞中在建的海船,也不到十指之数。就这,已经将水师库房中历年积攒下来的船料消耗一空。
所谓船料,可不是直接从山林中砍下的粗壮木材,而是需要一系列的复杂工序加工而成,整个过程需两三年时间,因此缓急不可得。
为了解决船料短缺,一方面西门庆使人前往附近登莱处州府收集合适船料,用以应付眼前,毕竟此两处军州临海,沿海渔村不少,只要舍得财货,总能搜集到一些。另一方面,在两个月前,登州水师的一艘千料大船已经沿海路南下,带着一船的财货前往江南。西门庆下了死命令,此行务必要购得足量的适用船料,如果可能,可以在杭、明两州众多船坊下订单。
遍观大宋沿海,唯杭、明、泉、广四州海贸繁盛,此四处私人船坊无数,每年所造海船数以百计,虽说俱是商船,不过只要稍加改造,架上强弓劲弩,补上撞角踏板,即可充做战船。
对于西门庆而言,不计财货人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得用的海上强军才是关键。日后不论是全家远遁海外,还是在这末世挣扎求存,都是断断缺不得的。
“恩主,燕地消息!”
这一日,西门庆领着一众近身下属巡视水师码头,刚过晌午,登州城方向就驰来一骑,马上一伶俐汉子,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俊俏,却是西门庆一手简拔起来的“铁叫子”乐和。
这乐和原为登州牢城营的一位小牢子,使一管玄铁萧,若说武艺,亦只寻常,不过为人精明,办事谨慎,不知什么缘由,却一纸调令征到了物流所中,着实羡煞一众昔日同僚。
乐和有如此经历,自是由于西门庆从那《水浒传》中知其性子伶俐,现下身边猛将不少,可能够办些精细勾当的却不多,这乐和也算是人才难得。
得西门庆知遇之恩,乐和自是全心全意为之奔走驱驰,勾当西门庆同各地消息联系之责,可谓要害。
接过乐和手中一封信笺,查看周遭完好无损,西门庆方才撕开,取出其中信纸细细瞧了一遍。
却原来不是燕云之地有事,而是辽河以南的十余处州府发生大饥荒,民削树皮以食,乃至于易子而食,饥民之惨状触目惊心。
辽国这些年同女真征战节节败退,加上北地气候愈发的严寒,两相催逼下,国力愈加颓唐,官府无力赈济,结果有辽东汉儿聚众而起,其势如燎原之火,四出攻掠,致使整片辽东之地已无秩序,饥民部落间攻伐无休。
斗米能换女子二三人,百石粮食能引千人之争战。
仅信末这两句话,就可见现今辽东一地局势之混乱,生民之惨烈。
“祝彪,速速寻花荣来!”
现今西门庆一众属下,人人皆有职衔,唯祝家三兄弟还随在身边,日常一应跑腿支应事务,尽皆使唤这三兄弟。这三兄弟自知武艺比不得花荣等人,办事亦不够老练,此际随在西门庆身边倒也算得一番锻炼,日后自有前程,倒也不用太过操切。
不一时,一身水靠装束的花荣匹马而来,正在操练一众水师士卒水性的他,听得祝彪消息,当即丢下手中事赶了过来。
“辽东大乱,却正是我等取事之时,登州水师即刻出发,运粮北上!此行不求其他,但有良马,不论多少,尽皆购来!”
“水师全员北上,朝廷赴金使臣赶来,若无舟船,岂不麻烦?”
“使臣至少还有一月方才到来,到时候叶春那边亦有新的海船下水,自不虞无舟船可用。”
整个山东河北乃至于东京汴梁,西门庆都有消息往来,对于马政、呼延庆等人行止,可谓了如指掌,自然早有安排。
“恩主保重,花荣此去定不负所托!”
第104章 以粮换马
(感谢书友“泪落红尘5、近来无限伤心事、哈哈大侠王”的打赏!)
辽东汉儿张高、安生裹挟饥民二十余万,纵横十数府县,使得原本就形势复杂的辽东更是乱上加乱。
在女真未崛起之前,辽东这片土地上,契丹、女真、渤海人、室韦人、汉人乃至于高丽人,形形色色,不胜枚举,其人口构成可谓驳杂,仅仅依靠血脉关系组成一个个小的游牧部落,最大者不过数千人,一些小部落甚至只有百十人。
这些部落之间,恩仇难断,即便是在好的年景,也会因为各种原因相互攻杀。对于这等部落之间的厮杀,辽国上层并不制止。一方面辽国本就以部落游牧制度为国家行政根基,而契丹一族也不过是其中最为强盛的一个大部落,不可能形成汉族政权那般稳定的郡县制度。另一方面,这些小部落相互攻杀,亦符合游牧民族弱肉强食的风俗,并且还能削弱其他游牧民族的人口实力,对于辽国契丹一族统治的巩固和延续也是至关重要的。
现今,辽河北岸被生女真占据,不少已经走出白山黑水已达百年的**真部落,也纷纷往投,使得金国这个刚刚建立不过三年的新王朝实力大增。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短短三年,先有宁江州、出河店两战,完颜阿骨打以数千生女真先后击溃了前后近十余万辽军,之后又一鼓作气攻占了契丹龙兴之地黄龙府,使得辽国朝野震动。皇帝耶律延禧集全国精锐七十万,以泰山压顶之势,想要一举荡平女真叛乱,夺回黄龙府。却不想护步达冈一战,七十万精锐被两万女真兵甲杀的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遍观华夏历史,未有如女真这般崛起之迅速,前后不过两年时间,以白山黑水间一个野人部落制民族,一举击败雄踞北方达两百余年的老大帝国,彻底扭转彼此攻守之势。若不是因为辽国疆域辽阔,女真人口又实在太少,全族男女老幼加在一处,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上下。攻占了辽河以北一大片疆域后,不得不停下征伐的脚步,以消化前期战争所得土地人口,巩固自身统治。
有这样一头凶兽虎踞辽河北岸,辽国东京辽阳府可谓一日三惊,为防黄龙府旧事,不得不集中精锐兵马在各处重要州府,至于城外,除了尽可能的征调战马、粮草,其他却是顾不得了。
随着辽国对于辽东各部落控制力度的减弱,加上最近几年雪灾频繁,官府的横征暴敛,使得这些部落的日子愈发难过,最终才酿成了今次席卷了大半个东京道的民乱。
大宋重和元年六月,在海上漂泊了近半个多月的登州水师一行两千余官兵,终于在辽国乾州边界登陆,入眼处,百里无人烟,白骨露于野,一片萧索末世景象。
此行辽东之行,除了花荣外,还有栾廷玉同马勥两员猛将,之前就已安置在水师中各任一营指挥,此次却是西门庆担心花荣独木难支,才使这二人一同前来。
想要以粮换马,最起码要先找着此处的游牧部落,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现在的辽东,战乱频繁,登州水师又不是骑军,辖下仅有花荣的一百亲军算得骑马步卒,其坐骑还是卢俊义那边刚遣人送来登州的。现在说不得就要将这些人撒出去,漫天遍野寻人,至于是否会有损伤,能否寻到此地的部落人口,却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百亲军,十人为队,分作十个方向,散漫出去,而花荣等人,则带着整只船队守在海上,日复一日的等结果。
五日后,第一支队伍返回,原本的十人只回来两个,却是半路上遭到了一股乱军袭击,最终只得两人逃出性命。
整整过去半月,前后有七支队伍返回,损失军卒达六成,总算是带回来一个小部落族长的儿子,在见着船上满满当当的粮食后,这个身形高大,宛如大熊一般的北地男儿,却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久久不能自抑。
一个五百余人的部落,经过这一场荒年战乱,现今活下来的只有一百二十人,此时的部落中,老弱妇孺十不存一,只有十余个身子最为健壮的孩童,余下的尽皆青壮。
十五匹战马,一百石粮食。
这就是登州水师在辽东做的第一笔买卖,那一百石粮食,若是在东京汴梁,至多能值得一匹走马,而现在却是换得十五匹正当其时的上好战马,若将这些战马送至汴梁转手卖出,其利近百倍。
有了第一个换得粮食的部落,余下的事情就好办许多,许多部落闻风而来,短短一个月,所获战马就超过两百,花荣命船队中空了的两艘千料大船返程,余下的三艘则继续停在乾州外海,做这等以粮换马的生意。
由于有了前一次经验,返程运送战马的两艘大船仅花费了六天时间就抵达登州水师码头,海上虽说各种原因死了将近一成,不过能有九成左右的战马安然抵达,还是闻讯而来的西门庆欣喜若狂。
此次打开这条商路,日后不论辽东形势如何变化,西门庆都算有了一处相对稳定的战马来源,加上卢俊义那边答应的每年两百匹战马,用不了多久,登云寨石秀那一伙贼寇就能全员换装成骑军,现下唯一遗憾的,就是手下没有一员合格的骑军将领。
正自发愁,突然见着正在装载粮食的两艘千料大船,西门庆却是一拍脑门,暗道自家糊涂。想那西军收复青塘才不过几年时间,整个大宋真正能算得上野战骑军的也唯有西军刚组建的那支白梃军,至于精于骑战的将军,只怕更是难寻。
不过眼下辽东大乱,若有机会,那些精于骑射的部落牧民必有愿意南迁的。这些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湛,使之为教习,不难训出一支得用的骑军,至于到了战阵之上,自有勇猛军将带领,却不需这等北地牧民。
也就在西门庆心中暗自得意之时,远在辽东之地的花荣等人却是面临一道极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