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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东楼     西门水浒txt下载     西门水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 点破关窍

    大相国寺,金刚殿内。

    受了箭伤的方貌同厉天佑两人坐在一处,旁边立着一庞大和尚,正是“宝光如来”邓元觉,一边护持着两员伤号,一边监视押在一处的人质,特别其中绑着的马勥马劲两兄弟。

    论起这两人的武勇,刚刚交手时,着实让邓元觉大吃一惊。想他“宝光如来”,在高手甚众的摩尼教内也是罕逢敌手,一根精铁禅杖使将出来,直如捣山振岳一般,等闲人物连近身都不能,更不用说对阵厮杀啦。

    可刚才这两兄弟,各使一柄朴刀,同邓元觉斗到一处,竟能往来折冲,不但未曾落于下风,还杀的他这胖大和尚一头的冷汗。若不是事态紧急,邓元觉接连使了几招两败俱伤的招法,马氏兄弟又顾着张贞娘和崔念奴两名女子,心有旁鹜,只怕他一人根本没办法缠着这两大汉。

    最后还是殿后的杜微眼疾手快,使了飞刀绝技,伤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之后又擒下了张贞娘等一众人质,以此相挟,方才使得剩余的那位汉子束手就擒。

    他们这一行人共有五人,除了上面提及的四位,还有厉氏兄弟中的哥哥厉天闰。此刻同杜微两人一左一右伏在殿门后面,以为警戒。

    五人之中,以方貌为首,武艺则首推邓元觉、厉天闰两人,杜微则是擅长飞刀绝技,乃是此次刺杀的关键人物,至于厉天佑,却是同自家兄弟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一同北上。

    对于那朱勔,摩尼教一众人等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可在江南时节,朱勔平日深居朱家大宅,其占地之广,犹如宫室一般,出行之时,则是前呼后拥,随从护卫数以百计,等闲极为近身。这次朱勔进京,一路上都是走的水路,一直到了汴梁,这“江南王”收敛了那等嚣张气焰,出行自没有江南那等喧嚣排场,摩尼教一众豪杰方才逮着机会。

    可谁曾料想,这朱勔身边侍卫虽寡,可人人拼死效命,而且各个身怀弓弩,纵然邓元觉这等绿林好汉,在近距离面对弩箭时,稍有差池亦要丧命。刺杀朱勔一事最终功败垂成,一众人等反而被重重围困在这大相国寺的金刚殿中,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到了绝境。

    “扣!扣!”

    这时候殿门紧闭,殿内气氛极为沉闷,虽有二三十人,却是落针可闻。这乍然响起的叩门声竟有如惊雷一般,殿内众人心中都忍不住为之一紧。

    “在下是官府派来谈判之人,请开殿门!”

    对于官府中人,摩尼教众豪杰根本没有丁点好感,自然也不会信任,守在殿门一侧的杜微已是将一柄飞刀持在手中,须臾之间即可取人性命,而其余几位,包括之前受了箭伤的方貌和厉天佑,也是将各自武器握在手里,准备做最后一搏。

    在这金刚殿中,佛像林立,路径盘绕,光线亦是不足,极为限制弓弩的使用,方貌一行人选择此间作为退身之处,自有一番考量。

    “大官人!大官人!”

    原本同众人质呆在一处的张贞娘,听得这个声音却是变了颜色,不顾危险,从地上站起,朝着殿门外紧呼道,“速速离去,万勿进殿!”

    “天闰,且看住那女子!我来开门!”

    方貌之前一箭伤在下腰处,伤势甚重,这会儿已是无法开口,而邓元觉在教中地位虽说尊崇,可毕竟不是摩尼信徒,人望上稍稍有些欠缺。现下众人自然以武艺不弱于“宝光如来”的厉天闰为首。

    “小心官府阴谋!”

    杜微也是个心思灵醒的,提醒厉天闰千万小心。

    厉天闰对着杜微苦笑一声,他心里明白,若无转机,自己一行人怕是难逃性命,眼下虽说可能是官府的圈套,心里却还是存着万一之念。

    将殿门用刀尖挑开一道缝隙,推门而入的正是一袭锦衣,手无寸铁的西门庆。

    见着真是自家男人,张贞娘心中既欢喜又自责,喜的是这西门庆虽说远没有林冲那等武艺,可为了自己却是甘冒奇险,觉得自家所托得人。自责的则是因为自己而让这男人陷入此等险恶境地。

    纵然面对厉天闰的刀锋,西门庆还是一脸轻松的回身将殿门关了回去,将殿中几位严阵以待的摩尼教众一一扫视后,目光停留在邓元觉身上,扯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邓大师,能否先让这位好汉收了兵刃,如此凌迫一个女子,传扬出去,岂不弱了摩尼教方教主的名头!”

    “你是什么人?如何识得洒家?”

    这“宝光如来”也是个直肠子,应了这句话,无疑承认了在场众人的身份,让一旁的厉天闰顿时变了颜色。自己五人死不足惜,若是因此使得朝廷在江南大肆搜捕摩尼教徒,那对本教大业却是损伤甚大。

    “众位勿忧,在下山东西门庆,和绿林同道也多有交结,那边马勥马劲两兄弟亦是在下的手足弟兄!”

    马氏兄弟这些年行走江湖,在淮西一带的绿林也略有威名。那方腊图谋大业,这些年暗中招兵买马,也曾听闻这对兄弟的名声。而眼前这几人中,受了重伤的方貌和素性直爽的邓元觉不论,一旁的厉天闰却是方腊心腹,倒也知晓。

    “西门兄弟既是绿林同道,那如何能过得官方的包围?”

    厉天闰却是一语直指要害,显然不可能为西门庆的三言两语就说动。

    “在下在汴梁有些薄产,自免不了同官府有些往来,现下内子和手足被众位好汉拘在此间,所以冒险做个‘中人’,只求彼此各退一步!”

    “此事关乎我等性命,如何信你?”

    “你们不用信我,只要信她即可!”

    西门庆进殿时,一眼就瞧见张贞娘同崔念奴,而在两人身边,还有一罗裳女子,半张脸隐在大殿的阴影中,此刻他一指那女子道,“官府之所以不敢逞强,只因这汴梁李行首就在此间!”

    李师师的大名,别说是汴梁,就是满天下也没几人不识的。厉天闰刚才还在奇怪,外面配备了劲弓强弩的禁军健卒怎么只围不攻,这下子却是全明白了,感情自家误打误撞,却是拿了官家的相好。

第61章 逃出生天

    听得“李行首”三字,殿内所有人一时间都愣怔当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西门庆的那一指转向了隐在黑暗中的那名女子,唯有张贞娘和崔念奴两人却是满面狐疑的盯住了西门庆。

    西门庆心里也是暗自苦笑,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实在是因为自己空口无凭,同摩尼教这一帮子江南绿林人物又不熟悉,无论他要如何行事,首要之处便是取信于人。

    有了李师师这张牌,无疑使得摩尼教一众人等在绝望之中窥见了那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

    既然已被人喊破身份,那李师师对西门庆也不曾斥责辱骂,只是静静的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一副无喜无悲的清静模样,眼神仅仅在西门庆身上停留片刻,没有怨尤,倒似有些赞赏。

    在这位官家禁脔眼中,对于西门庆,一开始却是认为对方冒此奇险,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在局中,他这白身想搏一番前程。此等人物,她李师师见得太多,以她在当今官家面前的地位,求到她面前的人可谓数不胜数。

    可现在,西门庆却是主动点出自己的身份,自己先前的猜测显然已不作数,对方的目的还真就是为了张贞娘。能够为一无依无靠,且尚未有任何名分的侍妾舍身进殿,这等男子,纵然将自己“卖”了,李师师对其也不会有半分厌恶,心底反倒有些羡慕张贞娘。

    清雅如兰,幽谷余香。

    论容貌,李师师的确堪称国色天香,不过对于西门庆而言,后世网络上见多了美女,自是不会太过在意。可那气质,却是后世那等明星难以相提并论的。

    静静的站在殿中,虽不曾吐露半字,可眉目轻皱的她却让殿中一众人等忍不住怜意顿生。那种遗世而独立,斯人独憔悴的气质配上其精致容颜,足以令任何一个男子愿意为其展颜一笑而不惜生死。

    古人云,倾国倾城,想来就是指的眼前这般女子!

    “李行首,得罪了!”

    纵是厉天闰这等刀头舔血的绿林粗莽汉子,在这李师师面前竟也斯文了许多。

    “将其余人都放了!”

    从见到李师师第一面始,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眼前女子就是禁中那位官家在宫外的专宠。厉天闰也是心思灵敏之人,现今自己这边已经伤了两人,其中方貌伤势严重,行动甚为不便,以余下的人手,要看护这一众人质实在是力有未逮,反不如就此将这些人都放出去,向外面官府中人表明自家愿意退步的诚意。当然,前提是得保证自己这边五人能够顺利返回江南。

    也就在殿中那些人质从稍稍开启的殿门缝隙鱼贯而出后,头顶大殿上突然落下了一个瘦小身影,正是又悄然潜返的“鼓上蚤”时迁。似这等隐匿身形,暗中潜入的勾当,只怕举世之人也无有一个能比的了这位贼祖宗。外面那般重重包围,这时迁竟也能瞒天过海,在这青天白日从金刚殿的屋顶偷入殿内,实在堪称奇迹。

    “列位好汉,又见面了!”

    时迁落地后却没同西门庆打招呼,反而同摩尼教一班人拱手为礼,对方竟也纷纷还礼,厉天闰更是满面讶异,颇为感慨道:“时兄弟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时迁这些时日在东京城大把银钱洒将出去,本身又是手段了得,即便有那不睁眼的,也有马勥马劲兄弟俩撑腰,不过短短时日,就在东京城的各处酒肆码头,勾栏行院中布下不少眼线。方貌一行五人来东京行刺朱勔,怕事后被困于城中,也曾暗地里寻当地的地理鬼打听消息,结果都言时迁手段了得,颇有门路。

    方貌先前曾在时迁处花了千贯买了一条退路,哪怕全城大索亦能护得周全,原以为这次是用不着了,实在想不到时迁竟会在这个时候现身眼前。

    当初时迁只当这几位是寻常绿林人物,也未曾放在心上,实不想对方竟然做下这等大事。事起仓促,时迁当时只想着赶紧回报西门庆,至于张贞娘一行人,料想有马氏兄弟在,自保总有有余,却不想这摩尼教一行人实在是硬茬子,竟连马氏兄弟都陷了进去。

    此刻殿中唯有一位李师师乃是“外人”,这会儿已被远远支开,由厉天佑看守,其余人等都围在殿门附近,倒也不惧有人泄了时迁同这些摩尼教之间的关联。

    有时迁当中为证,厉天闰等人自然将西门庆当做“自己人”,如此一番讨论后,倒也拿出了一个办法。而西门庆其间也几次返回同梁师成、高俅两人协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保得李师师的安全,其他条件都可以暂且应下。

    时近晌午,金刚殿的殿门终于开启,摩尼教一众人等压着李师师同西门庆两人出得殿门,而原本围在四周的三衙禁军同开封府衙役都已退往庙外,只留了皇城司的聊聊几人在高处盯着这一行人的行止踪迹。

    这一行人出了金刚殿,并没径自往庙外山门而去,反而折向侧边的罗汉堂。这大相国寺规模甚大,今日又是庙会之日,高俅调来的三衙禁军同开封府衙役这会儿也只能勉强将这座寺庙包围起来,再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却需经枢密院,这是大宋以文制武的铁律,纵然是高俅,亦是无能为力。倒是梁师成提点的皇城司,着实动用了不少的人手。

    不过,下一刻的变故却是出乎了外面所有人的预料,那罗汉堂侧边的一排精舍禅房却是无缘无故的烧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是烟火冲天,而旁边的罗汉堂亦受了牵连,火势熊熊而起,即便隔着数十里,也能望见这边天空上浓烟蒸腾。

    这一场火灾,却是先前西门庆让那时迁暗中布置。

    最终,昏迷的李师师由西门庆从火场中背负而出。至于摩尼教一行人,却是趁着火起后的混乱,由时迁引领寻机逃出了大相国寺,混入外间因为火起而完全惊惶失措的庙会百姓中,潜匿无踪。

    对于这等结果,梁师成同高俅两人自无异议,唯有那朱勔,暗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准备立即回返江南,对那摩尼教下手。

第62章 不可久留

    初八庙会日,大相国寺被一把火烧了数十间禅房精舍,甚至连供奉了十八罗汉的罗汉堂也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只不过这寺本就是皇家寺庙,些许损失自有内廷拨付款项重修,自然不会放在梁师成和高俅两位宠臣的心上。只要李师师没出意外,那就是万事大吉,哪怕将整座大相国寺都烧个一干二净也没甚要紧。

    当今圣人笃信道教,连那等僧侣姑子的名号都给改成了德士和女德。对于梁师成这些逢君之恶的宠臣而言,这不过是区区小节尔。

    不过,这件事却使得梁师成和高俅看到了西门庆的手腕和胆略,加上他在理财一道上的能耐,自然被视作“朱勔第二”。

    当今官家秉政已有十七载,任用幸臣,行事荒唐,历代前朝积蓄,甚至连那为收复燕云而设立的封桩库,除了一应堆积如山的军械外,无论钱粮布匹尽皆一空。国用维艰,去年朝廷岁入更是不足亿贯,而仅是禁军、西军以及官员俸禄三项,一年所费就需八千万贯以上,那二度复相的蔡太师,也只能靠着不断印发交钞,严苛盐茶榷法来应付一二。

    最近几年,官家先是建延福宫,后又大造艮岳,所费钱财,堆千积万,不可胜数,内库所费实是惊人,若无朱勔在东南每年递解进京的一应浮财,只怕那艮岳工程早就停了。蔡京现今在朝堂上党羽遍布,一呼百诺,未尝没有朱勔应奉之功,使得其在官家面前固宠不少。

    梁师成能够简在帝心,在外朝有“隐相”之称,亦是因为那数万道官的供养具是其一人所为,同官家有通财之谊。

    由此可知,若想在赵佶这位荒唐天子面前荣宠不衰,关键还在一个“铜”字。而西门庆这等人物,自是成了梁师成眼中的“红人”,恨不能西门庆今日就去了山东,明日便立了山东应奉局,等到后日,便有百万贯的财货解往京师。

    这等身处庙堂之高的幸臣自然料想不到,西门庆会与摩尼教那等泥腿子合谋玩了一出金蝉脱壳。

    “方教主欲谋大事,必先北观燕云!赵宋虽弱,却还有西北一支强军!”

    将摩尼教一行人送往江南时,西门庆将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交给了方貌,委托其亲手交到方腊手中,至于能否推迟历史上的方腊起义,他也是没有分毫把握。

    对于西门庆,方貌等人自是心存感激,临走之际亦是殷殷话别。

    且说大相国寺一事过去不过六七日,禁中便传来消息,梁师成近几日会寻机引官家出宫一游,嘱咐西门庆这边做好一应准备,到时候万万不可误事。

    入京三月有余,筹谋良久,总算是有机会在那荒唐天子面前露面,西门庆立时拿出十万分精神,整日价都窝在瓦子里面,一一措手布置,只恨一天不能有二十四个时辰。

    也就在西门庆忙的昏天暗地之际,闲云居那边却是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马行街的那位李师师想要见他一面。

    对于李师师,西门庆当日在大相国寺自是见过,也算是偿了见历史名人的心愿,若说西门庆对这女子有什么妄念,却是无稽之谈。眼下情形,西门庆实不愿意另生枝节。

    不过,对方毕竟在官家面前说得上话,若是自己真回绝了她,让她自觉落了面皮,只怕恼恨之下吹吹枕头风,自家的苦心谋划就得功亏一篑。

    也幸好崔念奴同李师师的关系不错,好歹露了些口风,言道对方是感激西门庆的救命之恩,方才有此邀请。

    心底有谱,西门庆也就没再拖延,在约定的日子独自一人前往。

    李师师原本是樊楼出身,后来因缘际会,得了禁中那位的青眼,之后便赎了身,在马行街的一处小院中栖身,实则不过是被赵佶金窝藏娇罢了。

    西门庆现今的住处也在马行街,同李师师那处小院离的并不远,走路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事。

    抵达李师师的住所时,差不多刚过晌午,之所以挑了这么一个时辰,显然是避讳禁中的那位官家。高强那厮在闲谈时曾有言道,那李师师的处所可是有皇城司的人照应,想当初那位周大才子,不过是一阙闲词,最终却是落得黯然离京的下场。显然在此事上,那位素来宽宥的官家,亦有逆鳞。

    不过,今日是李师师主动相邀,因此西门庆在以小婢的引领下登堂入室,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原以为那赵佶性好奢华,既然这地方是其金窝藏娇之所,必然是精心布置,应该如同天上宫阙一般。可实际上,这处小院比之东京另一位行首崔念奴的闲云居,却还要清雅三分。

    “师师这里简陋,大官人勿怪!”

    李师师今日却是一袭素白襦裙,头上亦无珠钗步摇,一头乌云轻轻绾在胸前,更添几分出尘之意。一时间,西门庆还只当见着活死人墓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皎洁似月,微渺如仙。

    “能进得师师姑娘的绣楼,只怕已经羡煞旁人,在下哪里还敢提‘怪罪’二字!”

    微微愣怔后,回过神来的西门庆倒也应对如常,嘴里虽然说得客气,可脸上既没有阿谀逢迎之态,又无清高自傲之做作,只是微露出几分笑意,目光清澈,唯有欣赏,而无贪欲。

    “听闻大官人欲要自效于官家面前,可需小女子帮衬一二?”

    “不敢劳动师师姑娘,那等俗事,还是交给我们俗不可耐的男人自己来解决吧!”

    在西门庆眼中,李师师不过是笼中鸟雀,一介可怜女子,若是将她也算计在内,却是太过了。

    李师师刚才也不过就是试探一句,若是西门庆真的点头应下,她固然会在赵佶面前提上一句,不过两人之间只怕再无交集。

    ……

    “汴梁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大官人好自为之!”

    一番交谈下来,李师师心下却是诧异莫名,这个寻常人眼中了不得的西门大官人,内里却尚显稚嫩。

    显然,后世不过是大二学生的西门庆在这位心静如水的女子面前露了底。正因如此,最终离去之际,她才好意提醒了一句。至于对方能否听得进去,却不是她所能把握的。

第63章 游幸瓦子

    (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

    禁中,延福宫。

    一处静室中,道君皇帝赵佶闭目修道已有个把时辰,原本门外伺候的两位内侍却是躲在避风处的廊下,只是远远瞧着这处静室门口。

    这位荒唐天子,可算是北宋一朝皇权最重的一位皇帝,对于一众身边人,说得好听是宽仁和煦,实则就是亲近小人,轻浮无状,只以喜恶待人行事。这些平日伺候一旁的内侍自是最为明白赵佶的性子,若真是过分的拘谨小心,只怕还惹得这位官家不喜。

    “隐相这几日传了消息过来,欲使官家出宫一游,若能做成这事,我俩在隐相面前也是大有面子,说不得有些好处。”

    “官家这几日喜忧无状,我等进言还需慎重!”

    旁边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内侍显得稳重一些,思虑也更为周详些。

    也就在这两位内侍压着嗓子低声商议之际,静室内传来一声轻咳,两人赶紧离了廊下,趋至静室门前,掀帘而入。

    静室中,行功完毕的道君皇帝从蒲团上起身,一身锦缎黑底道袍,衬得原就容貌不凡的赵佶丰神如玉,隐然间还真有几分仙家气度。

    不得不说,能够以诗书画三绝称颂于世,乃至流传后世的赵佶,周身上下的那等艺术气质极为惹眼,只可惜作为君王,这等气质使其身上少了些君临天下的厚重沉稳,仅余下轻佻无度。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位君王,还真就是将这泱泱大宋,兆亿人口当做其UU小说的宣纸一般,挥毫泼墨,率性而为。

    接过内侍手中一盏极品团龙茶,轻啄几口后,赵佶眉头不由轻皱,倒不是这茶汤不好,而是思及年初时开建的艮岳。

    那艮岳规模宏大,乃历朝未有之园林,纳山川河流之盛景,去人工雕琢痕迹,存天然之意趣,实在耗费了赵佶无数心思。只是这耗费日重,虽说年初从三司使调了六百万贯用于此项开支,谁曾想不过七八个月,就耗的河涸海净,之后不得不从自家内库中调用,长此日往,只怕这艮岳还未建成,自家倒要先过那穷措大的日子啦。

    那朱勔主持的江南应奉局虽好,每年足有千万贯的收成,可递解进京来的活钱也不过是占了两三成罢了,其余七八成大都是奇花异石,珍奇玩物。

    为了一个“铜”字,这赵佶只觉得心情烦闷,当初蔡京说的“天子不计”,到了今时今日,却连修个园子都不能畅快,想想他这大宋君王,做的也是实在无趣的紧。

    “官家修行唯谨,前几日妙元先生就曾言及,官家大成之境指日可待!”

    这内侍口中的妙元先生乃是赵佶最为宠信的一名道士,名为林灵素,少时曾为东坡居士的书童,倒是同高俅一般出身,寻常同梁师成、高俅两人互为奥援,关系最是亲密。

    “倒有些日子未曾见过林仙师,正好修行有些阻碍,且去走走!”

    因这“铜”字,赵佶这些时日静坐修行时也总不能入定,感觉进益不大,经了内侍提醒,倒是动了念头。

    大约半个时辰后,在林灵素主持的上清宝箓宫中,赵佶得了一卦,那林灵素早得了梁师成的消息,当即解了一个“逢金即解,遇木得祥”的卦辞。

    对于这封卦辞,赵佶一时也是没有头绪,不知这“金”是指钱财,抑或是指一金姓之人。至于后面半句,却更是一头雾水。

    也就在赵佶闷头瞎猜之际,提点宫观的梁师成却是来了此处。赵佶见着这位宠臣,心情稍解,一番闲谈下来,却是提及东京行首崔念奴的事,言及近些日子在京城的勾栏瓦舍中,有一出《桃花扇》广为传唱。

    赵佶本就是艺术皇帝,听闻这等事立时来了兴致,细细询问之下,自然知道了曲院街的西门瓦子,只是想要再询问一二,那梁师成只推说自家不甚了了。

    这位官家起了兴致,又是极轻易的性子,当即命梁师成预作准备,明日经马行街那处地道出宫,前往西门瓦子一游。

    不用说,这消息不过一个时辰,就从宫禁中传出,直入了西门庆的耳中。

    这日晚间,天刚擦黑,赵佶同梁师成以及几位随行护卫就沿着地道去了马行街李师师处,之后携了这位天仙般的女子,乘了一架梁府的马车直趋曲院街的西门瓦子。

    同历代深居**的帝皇不同,赵家的皇帝似乎都很喜爱与民同乐,甚至仁宗还曾言及羡慕东京市民生活的繁盛热闹。

    因此,赵佶驾临西门瓦子,可谓轻车简行,只是以梁师成的名义定了一处位置极好的楼上包厢,周围隐伏拱卫了若干侍卫和皇城司的人物,对于寻常市民的游玩耍乐,竟是丝毫不曾影响。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糊弄赵佶这位天子的,今日瓦子内的剧目、相声一应内容都是新近排练的,而那《桃花扇》最为经典的“逼婚撞柱”一幕,亦是由崔念奴亲身上场,词曲唱腔俱皆上佳,引得包厢中的赵佶陶然而醉,赞赏连连。

    “如此佳作,真不知是何人所作,着实引人!待日后得空,倒是要请这班子去宫内演一处,也让朕的嫔妃们也瞧上一瞧!”

    “官家可还记得几个月前风靡东京的两厥新词?”

    李师师适时在旁凑了一句,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了西门庆身上。

    “师师说的可是《玉堂春》和《木兰辞》?”赵佶词才亦是了得,自然能够瞧出这两厥词的不凡之处,不由洒然一笑道,“这就难怪了,唯有作出‘人生若此如初见’的词才,方才能有如此佳作!”

    “官家,据说这处瓦子就是那人经营的,短短几月,在一众勾栏瓦子中,隐隐已成汴梁魁首!”

    梁师成见着这机会,哪能放过,亦在一旁卖力凑趣。

    “哦,此人竟如此博才,倒是甚为难的,沦落市井不免可惜!”

    也就在此际,外间传来消息,众人刚刚口中的西门庆这会儿竟已候在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赵佶脸上的笑意一时间尽皆收敛,面沉如水,盯着眼前的梁师成道,“可是你做的局?”

    “官家实实冤枉老奴,老奴同那西门庆可没半分干系,也不知他怎么就窥出圣人鱼龙白服!”

    “等会儿莫要多言,但有一字,回宫朕就封了你的嘴!”

    赵佶虽说行事荒唐,可毕竟是执掌一国的君王,不容他人算计。

第64章 御前献策

    西门庆步入包厢,赵佶脸上原本沉肃的神色立时舒缓了许多,对于这位官家的性子,旁边人又如何不知。

    之前梁师成同高俅都曾有嘱咐,在天子面前万万不可拘谨小意,当然也不可肆意无状,其中分寸需要把握精准。实在是这位艺术气息浓厚的天子是个典型以貌取人之辈,现如今这满朝大臣,且不论品行官德如何,单止相貌,尽皆是舒朗俊逸,绝无一个歪瓜裂枣。

    西门庆在这方面确有优势,原就不俗的相貌中又带着些许的邪气,颇有些风/流不羁之态,举止之间又融合了后世人的一些小动作,整个人的气质更显生动别致,对于赵佶这位艺术观感极为敏锐的天子而言,无疑极具吸引力。

    梁师成自是清楚赵佶的性子,因此刚才出言才稍稍过了些,就是吃准了西门庆这般形貌定能得其青眼。

    “果然是能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才子,这般举止形貌,只怕前朝的柳三变亦不及也!”

    赵佶性格轻易,由此可见一般,仅只一面,就将刚刚的事情的抛之脑后,只怕心里还觉得梁师成深体朕心,将这般雅致之人荐于君前。

    “老奴也是见人才难得,便舍了这张老脸冒死引荐,现在能得官家赞赏,老奴于愿足矣,纵得责罚,心里也自欢喜!”

    不愧是能得赵佶宠信的“隐相”,对于其心思的把握,真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是朕错怪于你了,等得闲到你府上高乐一回,就当于你赔罪啦!”

    “老奴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身为天子的赵佶这会儿哪有半点人君威仪,梁师成嘴里说着“不敢”,却也是自顾自从地上起身,满面笑意。

    如此君臣相得的画面落在一旁西门庆的眼中,心里不由暗叹这位天子的轻佻无状。也难怪历史上这徽宗朝聚集了如此多的幸进之臣,其有因也。

    包厢中的氛围一片和乐,赵佶脸上漾出几分笑意,对着西门庆道:“听闻你这瓦子开张不过数月,就成了东京城的一绝,想必用心甚多!只是如此才情,流连市井,未免屈了,若你有意,倒是可以入太学就读,异日未尝不能搏个进士出身!”

    在赵佶想来,似西门庆这等才学的人物,自是将求功名、得官身、耀门楣当作终身追求,这般安排必是妥帖。

    “官家容禀,小子出身商贾,自小便好些理财小道,对于那等儒经治学,实无研究。现今官家圣明,百业兴盛,正是丰亨豫大之世,小子也算的得逢其时,方才有眼下这点子实绩。”

    “谁说理财小道,本朝蔡太师,就是以理财之道著名于世!”

    对于这点,当了十七年天子的赵佶可谓深有体会,梁师成这话实实说到他的心里,只不过这等话,若是出得他这官家的嘴,不免流于市侩。

    想那蔡京在政和二年再度复相,正是因为赵佶离不开他的理财之能。似其他人物,纵然广有名声,却于实务上无能至极,搅得自己这个官家也是不安身,时时忧心朝局,哪有半分盛世天子的悠游之乐。

    “太师平衡阴阳,调理国政,哪是常人所能比拟。小子不过就是锱铢之较,以十换百,眼前这瓦子一年也不过四五十万贯左右的利钱,比不得,比不得!”

    西门庆这边谦虚连连,赵佶那边却是上了心。都说大宋一朝,民间富户巨室积财有过千万者,在这汴梁城中,百万之家,数不胜数。眼前这人不过就是经营一间瓦舍,一年竟也有五十万贯的收入,直抵得上朱勔在江南年入银钱的六分之一。

    “你这厮只顾弄嘴,当日求到我的门上,是如何说的?官家当面,还不剖心以待!”

    梁师成见时机差不多,当下截住西门庆的话头。

    “怎么?其中还有隐情?”

    “禀告官家,自年初艮岳兴建至今,禁中内库日减,若是长此以往,岂不令天子窘迫,那这国朝体面何存!臣下于此是日日忧心,恰好这西门庆求到门下,言及有生财之道,且愿应奉盛世,老奴这才舍了这张老脸,在官家面前为其婉转荐言。”

    梁师成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引得赵佶连连叹息。

    “原来如此,卿家这番苦心,朕只记在心里!你我君臣相得,是要流传后世的,以后万勿做此态!”

    赵佶这话明面上是说给梁师成,暗地里未尝没有收西门庆之心的用意。只要是实心用事,我这官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官家仁和宽宥,实在是大宋臣民万千之幸,小子愿附骥尾,敢不尽心竭力以奉上!”

    这些话,西门庆先前早就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现今说出来,很是自然,十足十一副邀宠佞臣的嘴脸,倒是把一边的李师师瞧得心里直犯嘀咕。

    论起赵佶身边之人,或许唯有这位李行首是最无欲无求的,若是可能,甚至都不愿做这官家的笼中鸟。同崔念奴不同,李师师乃是本性恬淡之人,奈何生就一副无暇容貌,又不幸沦落风尘。对于人心品性,崔念奴是以其阅历经验来判断,而李师师则是凭她超越常人的直觉。

    以两人前后两次接触来看,李师师绝对不认为西门庆是攀附权贵,一心求上之人。现今做出这般幸臣嘴脸,只怕是别有所图。不过这等事,却不需她一个天子娇客来费心猜测。

    不提在场几人各自心中的盘算和思量,西门庆却是将先前谋划一一陈述,最后总结道:“大宋商贸繁盛远迈前朝,各地商旅货品往来不绝,虽有水利沟通南北西东,却止于大路州府,尚有许多州县府城需经陆路。若能依各地禁军、厢军之便利,建物流之联系,纵十中取一,便是泼天大利,一年千万之巨,亦是易如反掌!”

    简而言之,西门庆之法取之后世物流,将现今大宋各地多如牛毛的关卡、隘所之收益,通过此法聚千累万,总括以入内库,实则就是以私人物流业替代一部分国家税收的功能。

    除了西门庆,在场诸人哪能明了其中关窍,只觉得此法既不扰民,又聚民间财货以奉上,实在是良法。

    这西门庆,倒是比在江南只知一味搜刮的朱勔更高了数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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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自荐枕席

    在西门瓦子一番游幸,赵佶心中烦扰尽去,虽还未言明西门庆有何任用,不过有梁师成同高俅等辈在天子身边使劲,想来应无意外。况且西门庆这番谋划,实在是解了这位官家的燃眉之急。

    回返马行街李师师寓所的路上,赵佶突然忆起今日在上清宝箓宫中林灵素占的那一卦,卦辞乃是“逢金即解,遇木得祥”。赵佶崇奉道教,这些年命人编著收集道藏,虽说所谓道行都是那群道士糊弄这位天子的,不过对于阴阳八卦一些道家术语也算了解。

    这会儿念及那西门瓦子,可不正应了西方属金,逢金即解的前半阙卦辞,至于后面半阙,既有了线索,反推之自是容易,那西门庆三字中的“庆”字,五行属木。

    赵佶一生迷信道教,即便是后来被金国俘虏,北上去了五国城,依旧初衷不改。现今自家心里推出了这个结果,自然更是笃信不已。仅此一事,即可奠定西门庆在这位道君皇帝心中的地位。

    殊不知,此等结果早就在梁师成一伙人的算计之中,那所谓卦辞也是早就串通好的。如此潜移默化在这赵佶心中留了印记,只能说这帮子佞臣将赵佶的心思早已揣摩通透,所用手段应势利导,真真无往不利。

    那权倾朝野的太师蔡京对梁师成等辈之所以如此忌惮,原因就在于此。

    不提赵佶心满意足的回了禁中,西门庆这边也总算是定了心思,此事已然有了七八分的成算,至于其余,就不是自己所能影响的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大二学生,这会儿也是走一步算一步,这个大宋还能有几分气数,唯有听凭天意了。

    这心力一旦松懈下来,这些时日挤压的疲累感立即如潮般袭来,甚至都不愿意再耗费时间回马行街,西门庆径自在后院寻了一处僻静卧房高卧,更是吩咐瓦子中的管事,除非宫里或者太尉府那边有消息传来,其余事都无需打搅。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更,醒来时感觉怀里拥着一个凹凸有致的柔滑身子。

    在男女情事上已是颇有经验的西门庆随手抚上怀中女子的高耸,只觉入手浑圆如球,弹滑硬实。这明显不是早就熟透了的张贞娘,西门庆心下一惊,赶忙睁眼一瞧,却是见到一张宛若稚女的精致脸蛋,正是东京行首崔念奴。

    这丫头现下整个身子蜷在西门庆怀中,犹如一只小猫般,睡梦中甚至还颇为俏皮的伸出小舌尖在那粉嫩的樱唇上轻轻划过。明知道自家怀里的女子已是双十年华,可这般萝莉容貌,却令人感觉怀中仿佛拥着下一代一般,不由得想起东坡居士那“一株梨花压海棠”的名句。

    不清楚这崔行首是如何摸到自家床上,这会儿美色当前,纵是圣人亦难以忍耐,西门庆可不想做那“**不如”之人,身下硬挺如铁,浑身上下亦是燥热异常。

    将尚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崔念奴覆在身下,随手褪去这小女娘的亵裤,狠狠往下一压,却是差点没让西门庆当场惨叫出声。

    别瞧着崔行首身材凹凸有致,比之张贞娘亦不遑多让,可腹下花径却是窄仄异常,西门庆这一下没能入巷,反倒差点折断了自家的子孙根。

    这一番厮弄,那崔念奴纵然睡得再沉只怕也得醒了,媚眼开阖间,定定的瞧着咫尺之遥的西门庆。只见这崔念奴银牙微微一咬,竟顺势将其推到,自己反倒坐起身子,胸前一片香酥雪腻中两点殷红,晃得平躺在下的西门庆一阵阵犯晕,鼻尖一股湿热,伸手一摸,竟是流了鼻血。

    芊芊素手轻扶,峨眉青峰微皱,纤细柔腰婉转沉,泣泣娇吟惹人怜。

    西门庆昨日忙碌一天,晚上又要应对官家,精神不免紧张,食量比之寻常亦少了许多,现今又是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这会儿只觉的浑身酸软无力,又哪里是崔念奴的对手,径自闭目躺在床上,任由这娇俏小妖精在身上使出诸般手段。

    云收雨歇后,一方素白锦帕却是被崔念奴执在手中,上面点点桃花,西门庆抬手掀开身上锦被,下面亦是一片狼藉。

    万不曾想到,自己竟莫名其妙的取了这崔行首的处子之身,这下子,纵然再疲累,也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满目不解的盯着眼前娇小美人。

    想当初两人初相见之时,这小女娘对自己是冷淡如冰,其后虽有来往,却也只是寻常交往,远没到托付终身的地步。

    “念奴丝萝得依乔木,后事如何,但凭大官人处置,念奴绝无怨尤!”

    崔念奴就这般赤着身子俯首跪在床榻锦被之上,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模样。

    还没等西门庆脑子转过弯来,卧室小门处却是转出一女子,一袭薄如蝉翼轻纱覆身,曼妙身躯若隐若现,妖媚非常。

    “贞娘,你们这是搞的什么鬼?”

    一见自己的房中人,西门庆如何不知道自己是中了眼前两个女子的算计,只不过这等桃花阵、风/流仗,只怕是个男人都得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轻纱落地,缓步上榻的张贞娘同崔念奴跪在一处,一时间满室春/色,竟惹得西门庆雄风再起。

    见着西门庆这般窘态,两女相视一眼,却都是抿嘴一笑。当下俯下身子,趴到西门庆身下,两根丁香小舌往来游走卷动……

    自己不会真如那位西门大官人一般,年纪轻轻却最终死在女人肚皮上吧?

    张贞娘且不论,这崔念奴自小在行院中长大,除了诗词书画,这伺候男人的功夫亦是由那些妈妈亲授。如此连番厮杀下来,西门庆这会儿只怕连扶墙的力气也无。

    “念奴妹妹身世堪怜,那日大相国寺一事,知道大官人知情重意,经妾身一番劝解,情愿同妾身做一姐妹,一起伺候大官人左右。”

    “还请大官人收留!”

    一熟/女,一萝莉,西门庆这会儿一边一个拥着两位风情迥异的美人,还真就是痛并快乐着。

    是不是去一趟上清宝箓宫,寻那林灵素问问,可有能够采阴补阳的道家房中术,不然这般下去,自己迟早得做了美女的裙下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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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事毕离京

    (感谢书友“横店老三、戏子灬无情”的打赏!)

    自从那日一龙二凤后,西门庆着实是有些怕了,纵然年轻,可这身子骨还真不一定顶得住这般索取。西门庆可不想同那高强一般,年纪轻轻就双目无神,面色发青,完全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颓废之态。

    不过,既然同崔念奴有了一夕之欢,怎么也得负起责任,说起来,这还得找那位横行东京的高衙内帮忙。

    崔念奴毕竟是东京行首,虽说年纪稍大了一些,可在那**眼中,依旧是棵万金不易的摇钱树,若是不榨的干净,哪能随便就允她从良。不过遇着从来都是蛮横不讲理的“花花太岁”,那**也只有自叹倒霉,虽说其间还有些波折,一些太学的学子曾聚在闲云居门前控诉高强的霸道,不过东京人早就对高衙内这般行径见怪不怪。

    想当初,那禁军中有名的“豹子头”林冲,就因为娘子被高强瞧上,最后就闹得家破人亡,眼下不过就是一介私伎,纵然不是进得高府,以后也必然被哪家权贵收入房中。那等没有官身的大头巾,肯定是不用想了。

    西门庆花了一万贯给崔念奴赎身,却不想这女娘随身带来的首饰金银都远超此数,论起来,西门庆这次还真就人财两得,倒也颇为符合这位大官人在后世的名声。

    当然,现下的西门庆也不会贪图崔念奴的家私,更是将一纸身契付之一炬,从此崔念奴变成了自由之身,倒也不虞自家丈夫再将其随手送人。只此一点,就让这崔念奴心中很是感激,自觉终身有靠,在床第之间,对西门庆自是婉转承受,百般侍奉,只求能为其诞下一子,即便不是嫡出,也能使她在西门府里站住脚跟。

    那张贞娘当初之所以愿意在其间牵线,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在太尉府一年,被那秘制私药坏了身子,怕是难以生养,若是崔念奴有了西门家的子嗣,以她和崔念奴的关系,也算是有了依靠。

    身边的两个女人存了这般心思,那西门庆哪里就分得开身,依着两女的意思,只怕恨不得日日挑灯夜战。到了后来,西门庆干脆借口事忙,就歇在了瓦子里,等闲却是不敢回马行街那处小院。实在是这齐人之福不好享,纵欲无度丧性命啊!

    不过在瓦子里躲了三四日,太尉府那边就传来消息,西门庆以及马氏兄弟的户籍都调入禁军,说不得要在身上刺字。

    得了这个消息的马氏兄弟自是欢喜异常,不但消了身上的案底,以后跟着西门庆也算是吃皇粮的禁军,对于兄弟两人而言,这可是能够惠及后世子孙的铁饭碗。况且以太尉府同自家大官人的关系,那飞黄腾达自是指日可待,他们两个以后自然也是鸡犬升天,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之所以没将时迁的户籍迁入禁军,乃是西门庆对其另有安排,而且这“鼓上蚤”同马氏兄弟不一样,也就小巧身法上得台面,武艺上比不得马氏兄弟这等能上阵厮杀,一刀一枪挣富贵的军汉。而且其性格素喜在市井间厮混,若是入了军籍,只怕还不耐烦受那拘束。

    当然,现如今不比国朝初期,那等刺青不用刺在脸上,身体上任选一处即可,甚至高强私底下曾言,有太尉府关照,即便不刺青,也没人敢抓着他这把柄。

    西门庆倒不嫌刺青难看,想那《水浒传》中许多梁山人物,刺青者不胜枚举,那“浪子”燕青一身刺青甚至得了李师师得爱慕,由此可见时下风气如何。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遭那一回罪,得了高强的保证,也就含糊而过,倒是马氏兄弟身上本有刺青,再添一处也没甚要紧。

    既入禁军籍,在西门庆想来,那赵佶对自己的任用也将不日而来,若是谋划得逞,只怕自己在京之日有限,一些事情却是得早早预备,免得到时候匆忙间有甚地方考虑不周。

    果不其然,两日后,朝廷颁下旨意,西门庆授山东物流所副使兼登州水师团练副使,御武副尉。前面两个乃是职官,也就是西门庆所任实际事务的官职,至于御武副尉则是从八品的武阶散官。

    那山东物流所同朱勔的江南应奉局一般,都是独立于文官系统,直接向天子负责的编外机构,西门庆这副使更是被暂定为从八品的官阶。不过这等天子亲设的机构,里面的官员却不以品阶而论。以那朱勔为例,在江南,纵然是路一级的四司官员,见着他也是执礼甚恭,只因为这等人以天子名义行事,手中掌握的权力没有边界,本身又是天子幸臣,寻常官员逢迎唯恐不及,又哪里敢得罪。

    之所以西门庆只是个副使,实在是因为其资历太浅,完全是天子施恩简拔。不过这所谓的山东物流所,正使暂缺,自然由他这个副使负责一应事务。

    不过旬日,原先不过一介白身的西门庆就鱼跃龙门,成了天子幸臣,真真羡煞旁人,朝廷之中,俱言又一朱勔得势。

    西门庆却是管不得外界舆情汹汹,在进宫谢恩后,同高太尉又进行了一番商讨,将山东物流所一应涉及地方驻泊禁军和厢军的干系理顺,最终得了高俅的一封亲笔拜帖。既有官家旨意,又有太尉亲书拜帖,想来山东各处的禁军和厢军的将领决然不敢为难自己,这物流所一事,倒是去了九成难处,只要分派人手去各地,假以时日,自然能够将局面顺次铺排开来。

    官面上的首尾处理干净后,西门庆自家后宅却遇见了难题。这张贞娘和崔念奴两女,西门庆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安排。一番思虑后,西门庆毅然决然的将两女留在了东京,分别勾当酒楼和瓦子两处生意。

    两女对于西门庆这般安排是既喜且怨,喜的是自家官人对自己的信任,将这等事业交给两人打量,显然是极为信重。而怨的则是情正浓时乍然分离,只怕一年之内未必有相见机会,实在是闺房空寂。

    真不知道这对床上尤物,没了自己这位官人的滋润,幽闷之余会不会“磨豆腐”?

    三日后,汴梁城北的码头上,同两女依依惜别的西门庆,心里却是转着这么一个古怪念头。

第67章 海公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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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东京,延汴河而下,之后转道黄河,过滑州、澶州,不过几日光景,直抵河北东路的第一大州府,亦是北宋一朝四京之一的北京,大名府。

    大名府,位于黄河南岸,扼守开封西北,城垣周长四十余里,墙高城固,城中亦有驻泊禁军马军五指挥,步军二十指挥,人马足足一万有余。现今大名府知府正是蔡京的女婿梁世杰,同时兼任河北东路之安抚使,掌一路府州军事,可谓位高权重。

    西门庆一行人在离城大约十余里的一处渡口下了船。此次赴任,所谓的山东物流所,原议是在青州设属衙,后来经西门庆建议,却将府衙所在移到了偏远的登州。也正是如此,西门庆才兼了登州水师的团练副使,既是武职,当得有实际差遣,方便其在登州行物流所之事。

    这一回离京,时迁却是被留在京城,继续维持和拓展其在东京的地下势力,想来有西门瓦子的钱财支应,那“鼓上蚤”定然可以大展拳脚,相信再有个一年半载,这个消息网的触角必将延伸至京城的勾栏瓦舍,三教九流之中。到时候,自家虽然身在山东,不过官面上有太尉府的消息往来,市井江湖里面又有时迁潜伏其中,那东京城的大小事宜,只怕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

    不过,身边少了时迁这个伶俐人,西门庆这一路上颇觉不便。马氏兄弟虽说身手了得,可论起其他一应杂务的本事,却是拍马也及不上那时迁。

    一行三人,原打算进大名府住宿过夜,却不想下船时已近黄昏,也只能寻一茅间野店厮混一晚。却不想离了渡口走了三四里路程,却仅见得一座寺庙,遥遥坐落在山间,除此以外,道边竟未见着一家酒肆旅店。

    这个时辰,那大名府的城门怕是已经关了,今晚是别想着进城了,三人正在道边苦思无措之际,远处大路上却是来了一个面貌清亮,身形爽利的年轻和尚,疾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到了三人面前。

    “这位大师稍驻!”

    左右四野无人,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西门庆赶紧喝阻了那和尚,很是客气的问道,“我三人欲往大名府,不意错过宿头,不知左近可有旅店能够暂宿一晚?”

    那年轻和尚上下打量了西门庆一番,又朝紧随在其身后的马氏兄弟扫了几眼,原本沉肃的脸上带出几分笑意道:“禀过这位相公,左近唯有那处报恩寺可供暂宿,恰好我亦欲回返寺中,若不嫌弃,敢为相公引路!”

    这念头,相公二字可不是胡乱称呼的,那都是有官身的文臣或者太学中的学子方能得此称谓,寻常人断然不会以相公相称。

    眼前这和尚,好毒辣的眼光,不过瞧了几眼,就将西门庆的身份猜度的**不离十,单止这份观人之能,未必就比那时迁稍差。

    西门庆身边正缺一个这样的伶俐人,心里立时起了几分招揽之意,只不过现下道左相逢,彼此也不熟识,若是冒然开口,不免有交浅言深之忌。既然这和尚既能这般说,那今夜说不得需往那报恩寺借宿一晚,到时候倒是能够借机同其深谈一番,借以了解其品性能耐。

    论起来,现今官家崇道抑佛,那和尚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此人年纪轻轻,未必就愿意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若真是得用人物,自己许他一个前程,哪还愁他不卖身投靠。

    一路上,西门庆发现这和尚也是甚为有趣,市井俚语笑话不断,连同那佛经中的禅机亦是解的很是通俗巧妙,同后世那些脑筋急转弯颇为相似。可以瞧出,这和尚并不是什么大德高僧,更像是混迹市井人家,与人做佛事的知客僧之流。

    四人一路同行,不一时就到了报恩寺前。只见这座庙宇占地不广,殿宇不众,唯庙门处的知客僧很是难得,清秀粉面,一个二十许的俊俏和尚。

    这处报恩寺倒是人杰地灵,自家一连遇见的两个,若是蓄发还俗,只怕都是俊朗人物。

    “西门相公,此处东院乃是寺内男居士的处所,今日相公及随从就在此权且歇息一晚。小庙简陋,若有怠慢处还请相公见谅!”

    “一路劳烦海公了,明天佛前定添些香油钱,以为功德!”

    将西门庆一行三人引至一处寺中院落,将三人安顿下来后,这位法号海公的年轻和尚当即告辞离去。

    这处院落颇为精致,倒不似佛门清修之所,反而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宅院厢房,里面一应器具都是梨木所制,虽不及紫檀、楠木这等贵重木材,可比之寻常人家也要讲究许多。

    这处报恩寺从外面瞧来,规模不大,可内里却是着实不凡。刚才随那海公一路行来,曾经过一处天王殿,只见内里装饰的金碧辉煌,天王像亦是各个金粉敷身,更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大缸数口,里面满满的香油,想来都是大名府中的大户人家所布施供奉在佛前的。

    此处香火定是极为鼎盛,不然哪里置办的起这些物事。说不得在这住上一晚,可得花费一些钱财,想来自己三人若只是普通行旅,那海公未必就愿意将自己一行人引来此处落脚。

    掌灯时分,那海公领着两个同样眉清目秀的小沙弥送来斋菜,虽菜式简单,却很是入味,纵然是西门庆,亦是相当满意。更有甚者,还有一壶稍有些药味的果酒,香气清新,酒劲绵柔,在这山野之间也算得是上好佳酿。

    若是往日,西门庆在外面绝对是滴酒不沾的,就怕中了那江湖第一厉害的蒙汗药。不过席间有海公和尚作陪,马氏兄弟又酒不沾唇的守在一边,他也就放肆了一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门庆只觉得那酒劲上来,烧得肚腹间一团火热,两腮亦是一片透红,明明脑子还很清醒,可在别人瞧来,却已有了**分醉意。

    “小庙简慢,比不得东京那等大丛林,不过却有一桩别处没有的妙事,相公若有意,小僧愿为引介!”

第68章 不速之客

    穿廊绕殿,西门庆及马氏兄弟在那海公和尚的引领下,离了原先的居所,走了大约半刻钟左右,来到一处僻静小院。令人惊讶的是,此处院落的门口竟还守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健壮和尚,两人俱是手执哨棒,远远见着海公和尚引人过来,也不打招呼,只是转身推开身后那座拱形院门。

    刚进的院门,西门庆等人就听得里面一阵男女嬉笑,打眼一扫,只见院中几处精舍禅房内都有明亮灯火。

    西门庆这下子还真就是福灵心至,见如此场景,倒是一下子想起身边这海公和尚到底是何许人。

    一部《水浒传》,若论最为血腥的场面,既不是战阵上李逵拿着两把大板斧砍得断肢残腿漫天乱飞,也不是那等施耐庵一笔带过的那等江湖黑店,而是“翠屏山杀潘”。

    这里的“潘”可不是阳谷县的潘金莲,而是大名府的潘巧云,一位真正的古代版“黑**”。这位毒妇为了同青梅竹马的情郎欢好,先谋害了第一任的丈夫。之后嫁给“病关索”杨雄后,同那情郎依旧是藕断丝连,后来若无石秀窥破其阴,只怕那杨雄迟早也得遭了此女的毒手。

    这潘巧云其行和潘金莲倒似同出一辙,可其心却是狠毒万倍,论起装样伪饰,更是远胜后者。

    想那潘金莲,虽有西门庆跋扈的缘由,可连个老实本分的武植都欺瞒不过,显然甚无手段谋略,最终死于武松之手也无半点反抗,几乎是引颈待戮。而那潘巧云则完全不同,在杨雄露了口风后,竟还能寻着转圜余地,将石秀这机敏汉子逼走。要知道,这杨雄可是大名府的押牢节级,同那“神行太保”戴宗一般。在那官府牢狱之中,定是见多了阴私勾当,和那卖炊饼的武大郎可是完全不同,哪是那般容易被人欺瞒。可即便如此人物,若无石秀这义气兄弟从旁相助,潘巧云定然是不会落得开胸剖腹的下场。由此可见,这潘巧云的心机手段是如何了得。而这位堪称“女中诸葛”的情郎,却正是报恩寺里出家为僧的裴如海,法名海公。

    敢情这报恩寺就不是什么正经去处,也难怪会有裴如海这等人物寄身于此。

    “敝寺的送子观音灵验非常,常有大名府的信女来此进香求子,相公若喜,随缘布施一番,也算功能一件!”

    此刻的海公和尚言辞露骨,脸带得色,显然是将西门庆当做同道中人。

    其实也怨不得这位海公和尚,实在是此前一路同行时,西门庆同这和尚言语无忌,随性而谈,纵是海公言语间有些男女情事上的刺探,他亦是坦然应对。似这等话题,在后世男人之间自是得趣谈资,毫不为怪,可在当下,也只有高强那伙衙内方才这般作态,寻常人碍着儒家理教,岂敢如此做派。

    这同大名府不过五六里路程的报恩寺既做得这般“生意”,真不知有多少大户人家内宅的阴私事被这帮子秃驴掌握,只怕勾连往来,也是好大一股势力。现如今这般堂而皇之的引自己这等拥有官身的人物入局,定是背后有所依仗,方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

    由此想来,《水浒传》中杨雄石秀两人在翠屏山杀了潘巧云后就远遁梁山,很可能就是忌惮这报恩寺。

    潘巧云不过是屠户之女,杨雄却是货真价实的衙门中人,虽无品级,却很有些实权,兼且杀人之地又是荒郊野外的翠屏山,就地一埋,又哪惧官府追查。除非知道潘裴奸情之人,在获知两人俱都身死后,自然而然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杨雄。

    “什么人?”

    情知这报恩寺不是善地,西门庆可不想一头栽进这个烂泥坑,正想着如何砌词拒绝,却不想原本随在身后的马勥冲着右手边几十步外一株高大樟木一声猛喝,随即跨前一步将西门庆拦在身后。

    “独眼虎”马劲当下也不犹豫,纵使这会儿空着双手,也是朝那处樟木方向窜去,显然得了兄长提醒,也发现异常。

    “哗啦啦!”

    一阵枝叶烦扰之声后,一个身形壮实的年轻汉子从那株樟树上落下,右手执了一柄牛耳尖刀,却是不进反退,同马劲支应了两招就欲抽身离去。

    毕竟是梁山五虎水准的武艺,若随便一人都能从其手中轻松来去,这马劲自也没脸了。更何况现今兄弟俩都将西门庆当做自家恩主,哪有不尽力的,见着汉子欲走,当即拿出十二分的手段,拳脚齐展,硬生生将其拦在原处。

    那陪在西门庆身边的海公和尚也没想到这处院子里会窜出这么一个生人,当下也是被唬了一大跳,立时招呼院门外的那俩护院武僧进来,遥遥包抄上去,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将此人留下。

    需知此间事若是传扬出去,这一寺的僧人怕都难逃干系,为首的斩首市曹,余下的怕也得发配三千里,去那远恶军州苦役终身。

    西门庆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绿林人物,身边的卞祥、马氏兄弟又都是杰出之辈,因此这眼界还是又的。此际场中两人往来缠斗,瞧着很是热闹,西门庆却也明白,论武艺,那年轻汉子怕是比马劲弱了许多,唯有一股子以命相搏的狠辣劲,反逼得马劲有些束手束脚。毕竟不是战场杀伐,彼此间要决个生死,马劲可不愿意同这汉子拿命相抵。

    “再有个三五十合,耗得这汉子没了锐气,二弟定可生擒此人!”

    马勥怕西门庆见到自家兄弟久战不下而有所不悦,因此在旁解释了一句。

    “海公,你可识得此人?”

    西门庆不曾回马勥的话,倒是饶有兴趣的问了海公和尚一句,倒是让后者脸上神色一紧,随即又恢复原来情状道:“这汉子竟不是相公的故旧?小僧我瞧着可也是脸生的紧啊!”

    好个海公和尚,倒是要倒打一耙啊!

    西门庆腹谤了一句,心下却也猜到了场中同马劲放对的不速之客是何许人物。

第69章 拼命三郎

    西门庆既然知道这年轻汉子是谁,自然不想让其落在报恩寺一伙淫僧的手中,正思量如何瞒过身边的海公和尚,提醒马劲放水一次,却不想场中再生变故。一支三寸长的精铁小箭突然从樟树顶上繁茂枝叶间穿射而过,径直钉在距离马劲脚尖不足寸余的地面上,箭身大半没入土中,由此可见此箭力道之强劲。

    马劲突遭暗袭,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本刚猛的拳脚顿时一滞,立时让对面的年轻汉子觑着空挡,纵身往后一掠,之后不过三拳两脚就解决了一个拦路的武僧,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没入漆黑夜色之中。

    这时候,马劲自然顾不得那汉子去向,第一时间回返西门庆身边,同自家兄长两人将其护持严密,就怕那暗中潜伏之人再来一箭,取了自家恩主性命。

    “三寸精铁小箭,没有尾羽!”

    从马劲口中获知这些信息,西门庆立马想到这隐在暗中的放箭之人正是自己曾有一面之缘的“浪子”燕青。

    燕青武艺不比寻常绿林人物,一手相扑天下无对,更有一张川弩,只三支短箭,却是百步穿杨,箭到物落,堪称了得。以刚才两人之间不过几丈的距离,又是暗中出手,马劲可说是全无幸理。现今这般全身而退,显然那燕青只求救得那年轻汉子,却是不想因此伤了马劲。

    “回去吧!”

    虽然不清楚今夜这报恩寺怎么就前后引来了两位大名府的伶俐人,可西门庆这会儿也不愿意在这院子里再呆下去,同海公和尚敷衍了两句,就带着马氏兄弟离开,走前还不忘吩咐马劲将那支射进土中的小箭顺手取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西门庆一行人就告辞起行,离了这处藏污纳垢之所,直奔大名府。

    进了大名府,在城中热闹去处寻了一间上好旅店,定好客房后,西门庆便向那小二打听本府的压牢节级杨雄。

    所谓压牢节级,也就是个狱头,乃是不入品级的吏员,只不过这职衔管着牢中一应犯人,对于入狱之人来说,无异于能断其生死的阎王,因此油水颇厚。想那戴宗,在江州亦是担任此职,那一幕敲诈初入牢城营宋江时所现嘴脸,其奸狠阴毒,可算到了极致。

    似这等人物,在相公上官眼中不过就是一无足挂齿的微末小吏,可在寻常市井间,却实在是“大人物”,当初西门庆在阳谷县时,如此人物也是时常往来的,自然清楚其中情状。

    果不其然,提起杨雄,那店家小二介绍起来如数家珍,不是赞叹其刀法利落,做那侩子手从来都是从无二刀;就是羡慕其艳福不浅,娶的浑家是四邻街坊里闻名的俏丽娘子,一身白净皮肉欺霜赛雪……

    “杨节级可有个义兄弟叫石秀的?”

    听这小二罗唣半天,却是丁点有用的信息也无,西门庆不由问了一句。

    “石秀?这倒是小人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说过那杨节级有什么义兄弟!”

    “就是操持他家娘子肉铺的那汉子!”

    西门庆以为杨雄石秀结义之事旁人不知,稍稍回忆了下后世书中所述,记得石秀同杨雄一起时,是接手打理潘记肉铺的。这潘记肉铺也是祖传老铺,想来大名府应该有不少人知晓。

    “大官人说的可是潘记肉铺?据小人所知,那铺子自从潘家娘子嫁给杨雄后就闭门歇业,许久不曾开张了,哪得有人操持?”

    西门庆这边也是奇怪,将出几十文将这小二打发走,细细思量一番,倒也省过味,感情是自己来得早了。算算时日,那石秀此时只怕还未曾同杨雄结识,又哪会打理什么潘记肉铺。

    明白此节,西门庆心中不由暗自喜欢。这“拼命三郎”石秀在那梁山众人中是数得上聪明人,而且性格果决坚毅,更是义气深重。想那《水浒传》中杨雄冤屈于他,这石秀不但不曾忌恨,还巧施手段杀了那裴如海,之后又点醒杨雄,等于间接救了他一条性命。

    这等有情有义,机谋能决的汉子,西门庆又哪里会轻易放过,自己身边现今武艺高强的有好几位,可似石秀这般的,却是一个也无。那时迁虽说也是机巧非常,可在谋划上同石秀相比却是短了一截。

    既然石秀还没投到杨家,那么依着《水浒传》中的线索,此人怕还在这大名府做一砍柴樵夫,想要在大名府这等户口逾十万的大城将其找出来,仅凭西门庆一行三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是时迁在身边,这事情哪里还需要自家操心费力!

    这会儿,西门庆立时想起那“鼓上蚤”的好处,对于将石秀收拢到自家手中更为迫切。

    找人的本事,西门庆没有,不过花钱的本事,他西门庆却算得上个中高手。

    出了十贯的赏钱,让那店小二将消息放了出去,不过半天,就有人寻上门来,说是知道那石秀的下落。

    原来那石秀并不住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一处村子栖身,只每日上山砍柴,挑到城里换些铜钱度日。巧合的是,那处村子同报恩寺是在同一个方向,两处相距也就三五里的路程。

    也不知道昨天这石秀摸到报恩寺里去做什么,竟然还有燕青随行,两人真不知是巧合还是事先有约。

    得了消息的西门庆也不耽搁时间,让店小二雇了一架马车,领着马氏兄弟直奔那处村子。

    也是赶的巧,这架马车刚出了城没走几步,就远远瞧见一个扛着木棍绳索的年轻汉子走在前面,瞧身形就是昨晚在报恩寺同马劲交手过的那人。

    石秀昨晚一番厮杀,今早却是起的迟了一些,一直延误到中午时分才卖了一担柴出城,没想着竟又遇见了昨晚上的“对头”。

    “我又不曾偷拿了你家的东西,如此苦苦相逼,是何道理?”

    “石秀,你这一条好汉,只是打柴度日,岂不憋屈了。不如跟了我,日后少不得你一个都头的前程!”

    现今西门庆自己才是从八品的官阶,自然许不了高官厚禄,不过想那杨雄一个肉铺子就赚了这“拼命三郎”的义薄云天,都头至不济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官身,哪还不让这条好汉舍命相报!

第70章 买一送一

    (感谢书友“修岚陛下”的打赏!)

    石秀,同神医安道全一般,也是建康府人氏,随叔父往北地贩卖牲口,却不想半途上叔父染病,最终不治。

    为了照料自家叔父,石秀自是将随身携带的财货尽皆处理,可惜不但没把叔父的一条命给救回,自己反而陷在这大名府,无钱返乡。

    这位“拼命三郎”虽说自小没读过书,也不识得几个字,却懂得“知恩图报”四字,真正的受人滴水之恩,必要涌泉相报。

    “这位大官人上下如何称呼,我石秀不过一介粗蛮汉,除了一身的力气,也没甚得用的!”

    对于眼前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石秀却还保持着相当的清醒,句句都点在关键处,可见其人的机敏。

    “我家恩主是新任山东物流所副使,御武副尉,当今官家面前信重的人物,既抬举于你,如何凭的没有眼力!”

    马氏兄弟也在京城厮混了三月有余,平日里也见多了那些衙门的跟班帮闲,便是瞧,也瞧会了这等官腔,这会儿马劲说将起来,却是连个磕巴也无,顺溜的很。

    后世瞧了《水浒传》的人,大都以为这些绿林好汉都是不屑于官府中人来往,各个都是杀官造反的猛人。殊不知细细分析下来,这梁山上一百单八将,不提杨志、关胜这等原本就身处官场,一心向上的人物,就算是其余人,又有几人真能一心奔着推翻朝廷去的。如那武松,如果莽直之人,先是受了阳谷县令的抬举,帮着押解财货上京送礼,后来又接连投靠了施恩、张都监这等品格下流的人物,若不是那张都监不容武松,只怕这武二还是很愿意为其爪牙的。

    在那些梁山好汉的眼中,能够提拔和信重自己的朝廷官员都是忠臣,而与自己为难的,那就是奸臣,真正的是非善恶,却是不被这些好汉放在心上。可以说,这些人中,真正对朝廷存了反志的,只怕没有几人。

    听闻西门庆是真正有品阶的官员,而且竟是能够直达天听的人物,能够得这样的人看重,对于石秀这般处于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破落户而言,无疑是鲤鱼跃龙门,又哪里会拒绝西门庆的招揽,当即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石秀拜见恩主,以后但有所遣,万死不辞!”

    “起来,起来!”

    能够顺利将石秀收于麾下,西门庆自是欣喜,亲自上前将其从地上扶起,笑道,“能得石秀兄弟,我西门庆不胜之喜,以后但在我身边,必不亏了你一身本事!”

    见西门庆这般看重,石秀亦是欢喜,直觉的眼前男子将自己从那污泥坑中拔擢出来,实是恩同再造,哪怕将自己这条性命相报,也是无怨!

    旁边的马氏兄弟也上来厮见,对于马劲的武艺,昨夜有过一次交手机会的石秀自然佩服,更不用说比弟弟又胜了半筹的马勥。连此等人物对西门庆都以“恩主”相称,也就知道此人的不凡,石秀的效命之心自是愈加炽烈。

    问明了这“拼命三郎”在家乡已无亲眷,西门庆倒也省却了派人南下的繁琐,一行四人当即就乘车回返大名府,路上将自己此次登州赴任的缘由稍稍交代了些,也让这位亲近投靠的汉子有个大概的了解。

    “恩主求才若渴,不已我等出身为鄙,石秀倒是认识一位河北道上的绿林好汉,祖传三代的相扑手艺,手段亦是不凡,当下正滞留大名府。”

    西门庆没想着还有这般好事,只不过他只知燕青是天下无对的相扑高手,其余人物却是不晓,当下问道:“这人既有这般手段,石秀兄弟只管唤来,我自会妥当安排!”

    “此人名叫焦挺,只因形貌生得甚为凶恶,在这河北绿林中投了几处山寨都不见收留,因此得了一个‘没面目’的绰号。”

    原来是此人!

    梁山大聚义时,此人名列天罡地煞第九十八位,可论近身拳脚功夫,却是能够揍得李逵那黑炭头没脾气,只因在梁山上没甚关系,才排得这般靠后的座次,委实是低估了此人。

    “我却不会以貌取人,只要这人本事果如石秀兄弟所言,我定用他!”

    “谢恩主信任!石秀这就去唤他前来拜见!”

    见西门庆这般听得自己意见,石秀大喜,当即抱拳一礼,转身跳下马车,竟一路飞奔而去,转眼就在人群里没了踪影。

    且说石秀在城门处同西门庆三人分手后,径直去了位于城西的一处车马行,却不想刚到了那处街口,就远远瞧见车马行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百姓,整个场面闹哄哄的,直将整条街也给堵了个严实。

    石秀身手灵便,身为习武之人,力量更是比之寻常人大了许多,双臂一拨一拉,就能撕扯开一处空档,借机往里一挤,却是在人群中进了一大步。这般手段使个三四次,石秀就挤透人群,到了最里面。

    这里面的场面却是比之外面更加混乱,十几个泼皮帮闲正围着一个身宽体硕的大汉厮打,而旁边地上,却已经躺了四五个,俱是摔的鼻青脸肿,各个抱着伤处咿咿呀呀只顾乱嚷。

    “你这没规矩的贼汉子,今日不叫你见识一下爷的手段,你就不晓得马王爷三只眼!”

    众泼皮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一把从腰中递出一柄牛耳尖刀,显然是被逼急了眼。

    “啪!”

    没等在场众人看清怎么回事,那闲汉执刀的手就被一棍抽出一条青紫印痕,那柄刀也跌落在地,却是被出手的石秀顺势从地上捞到了自家手中。

    “石秀兄弟,你如何来了?”

    被一众泼皮围住的大汉正是“没面目”焦挺,这些时日都在这处车马行打工,今日领了半月的工钱,却不想被一众当地泼皮拦着,要分一半的“保护费”。

    这焦挺哪里能吃得这般委屈,当即同这伙子人脑将起来,拿出家传的相扑手艺,不过三两下,就摔了五六个,剩余的那一众泼皮见着焦挺如此难缠,一时有些胆怯,其中领头的一见这等情况,情急之下才亮了刀子。

    “焦大哥,且收拾了这帮子泼皮,我领你去见位贵人!”

第71章 粗中有细

    原本这“没面目”焦挺就极擅长近身厮扑,对付眼前这十多个青皮无赖自是手到擒来,这会儿又加上“拼命三郎”石秀执棍在一旁照应,更是如虎添翼,不过片刻,就将这一众横行街市的泼皮尽数放倒,全都成了滚地葫芦。一旁附近的街坊百姓不少都受过这等人物的欺凌,这会儿见着有好汉出手教训,自然是人人喝彩。

    同这等泼皮在街头厮打,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是那巡街的衙役也不作理会,真要将这等破落户抓进牢城营去,不但没甚油水,还得管饭,实在是犯不着。

    打发了这众无赖汉,石秀一把拉着焦挺挤出人群,只管往前赶,倒是让焦挺这魁梧汉子挠头不已,搞不清楚这位在城里撞见过几次的好兄弟要领自己去见什么人。

    “石秀兄弟慢些走,且把话分说明白不迟,俺这一上午肚子里一点食都没,刚又折腾了一番,这会儿实是饿的慌!”

    这两位先前都是市井里厮混的破落户,平常身上哪有闲钱,石秀还好些,每日上山打柴还能支应一二,不至于饿着自己。这焦挺却同那卞祥一般,是个肚肠宽大的,若真要吃饱,只怕一顿能吃掉寻常人四五份的饭食。

    今日好不容易车马行发下月钱,焦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馅饼骨头汤,路过一间铺子时,嗅着飘过来的大骨汤香味,哪里还走得动道,死活都要填饱了肚子再论其他。

    石秀今早也起的迟些,往城里赶了一趟,一来一回也是十来里路程,只不过刚才得遇“贵人”,一时心情激荡之下,却是忘了肚腹之欲。这会儿经焦挺提醒,倒也回出味来,愈发觉得肚中饥火如焚。

    大名府乃北地重镇,自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再未有大规模的军事对峙,各边地榷场也是繁盛非常,加上规模日渐趋大的边境物品走私,大量的辽地牲畜被贩卖到了大宋,特别同燕地紧邻的河北两路。

    如此条件,也造就了河北一地百姓饮食习惯的改变,羊骨汤就是一味老少咸宜,深受百姓喜欢的吃食。一碗浓白的羊骨汤,上面撒些翠绿葱花,就着厚实的大饼,既美味又饱肚,对于焦挺和石秀这等下层百姓,实在是最好的吃食。

    一大碗羊骨汤下肚,又卷了五六张大饼,在这严冬时节,焦挺却是吃的一脑门子热汗,好不爽快!

    “石秀兄弟,可是遇见哪出寨子的头领,愿意收留俺们俩?”

    焦挺这人样貌凶恶,性子又直,很是容易与人起纷争,也就是石秀这般心思灵巧的人物能够同其结交,其他性子稍稍差些的,却是很难容他。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才使得这条好汉投奔无门,最后空了身上钱囊,只能在这大名府内替车马行干些繁重杂货厮混日子。

    “焦大哥凭的小瞧了,这次却不是绿林中的人物招揽我等!”

    “总不会是官府中人吧?”

    焦挺一家三代都是靠着相扑绝技过活,从爷爷辈起,不免走东窜西,在各处庙会集市卖些自家能耐,求些零碎赏钱,也就是勉强糊口而已。其间自然免不得受那官府衙役的盘剥和欺辱,因此对于官府中人,焦挺本能上有些厌恶。

    听出焦挺这话里带出的几丝对官府的不满,石秀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又想到自家在西门庆面前拍了胸脯,打了包票,在此事上却是要尽力而为,心中稍稍思忖片刻,方才开口言道:“焦大哥,绿林道上厮混,大腕吃酒肉、大秤分金银自然爽快,可有今天没明天的,毕竟不是个了结。现今有条通天大道放在眼前,大哥万万不可使性子搅闹了!若是真的心里腻歪,兄弟我也不强求,以后也只能分道扬镳,焦大哥留在这大名府里厮混,兄弟自去搏一个富贵出身!”

    石秀得西门庆信重,正是满心报效之际,哪能让这焦挺怀着怨愤去见自家恩主,话语间稍稍一激,立时让眼前这莽直汉子瞪圆了眼珠,扯着脖子嚷道:“直娘贼的,在这大名府,连些许混混无赖都要欺俺!就这羊汤大饼,一月到头也难捞到几回肚饱!反正是烂命一条,真要是有哪位官府里的相公瞧得上俺,哪里还凭多废话,上刀山下火海,俺绝不皱下眉头!”

    “好,要的就是兄弟这话!”

    石秀一拍焦挺的肩膀,一脸兴奋道,“我们这位相公,那是当今官家钦点的职衔,又不在意我等出身,只以兄弟相称,实实难寻的好官!日后跟在旁边,只要我等实心办事,日后少不得一场富贵!”

    “果真有如此人物,兄弟快快引俺去,也让俺见识见识!”

    焦挺听得如此好事,哪里还坐的住,当下将席上剩余的几个大饼一卷,扯着石秀转身就离了这处路边铺子,一边赶路一边将那几个大饼往自家嘴里塞去,还嘟嘟囔囔道,“原打算留着明天垫肚的,这会儿却是吃他娘个痛快!”

    两人这边一路疾行,赶至西门庆下榻的旅店时,只见旅店外面停了一辆装饰颇为讲究的双辕马车,曾随叔父去过辽地的石秀一眼就瞧出,那驾车的两匹枣红马都不是普通驽马,而是货真价实的上好战马。

    “大官人既来了大名府,饶是我家主人去了北地未归,小乙定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不然主人回来,还不扒了小乙的皮!”

    旅店门外,锦心绣口的“浪子”燕青正将西门庆一行三人往车上让,态度很是恭敬。

    “那不是卢员外家的小乙哥吗?”

    焦挺远远瞧见燕青,后者可是大名府里的名人,相较于卢俊义的深居简出,常年在外打理生意,这燕青却是在大名府里厮混出好大名声,纵使官衙吏员见着,当面也得称一声“小乙哥”,端是了得。

    “小乙哥旁边那位就是兄弟我说的‘贵人’,山东物流所副使兼登州水师团练副使,西门大官人!”

    石秀稍稍介绍了一下,就拉着焦挺快步赶到西门庆的面前。

    “莽撞人焦挺,见过大官人!”

    焦挺这人倒是粗中有细,自称“莽撞人”,显然是怕以后因着自己的性子有错处,不容于人。

    “焦挺兄弟快快起来,这莽撞人亦是性直豪爽之辈,以后万勿拘谨!”

    西门庆笑着将焦挺从地上扶起,然后一指眼前的燕青道,“想必你俩也认识小乙哥,今日却是邀我去翠云楼吃酒耍玩,我就厚颜借花献佛,当是给两位兄弟的接风,大家权且去高乐一回!”

    一时众人俱都大喜,拥着西门庆上了马车,直奔翠云楼。

第72章 专业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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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云楼,大名府第一名楼,虽不及东京的樊楼,在这河北地界却也是一等一的去处。

    论起来,这翠云楼明面上还是卢家的产业,只不过暗地里还有几家的干股,除了卢俊义本人外,怕是再无人知晓。

    “果然是大名府第一楼,确实不凡,卢员外不愧是大名府第一财雄之人,果然是好大气魄!”

    对于燕青这个人物,只怕凡是读过《水浒传》的就没有不喜爱的,西门庆亦然。只可惜此人对卢俊义忠心耿耿,西门庆也知没法将其受入麾下,不过言语之间卢俊义抬高些,也算是间接的交好这位“浪子”。

    “西门大官人是去过东京,逛过樊楼的高绝人物,实实谬赞了!”

    燕青客气了一句,延请西门庆上楼,其余马氏兄弟以及石秀焦挺也尾随于后,却不想刚上了二楼的楼梯口,三楼栏杆处去是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朝着楼下燕青嚷道:“燕兄,却是来的好巧!”

    西门庆循着声音抬头往上瞧去,只见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面目刚肃的男子双手扶着栏杆,朝着自己身边的燕青频频招手。

    “大官人,那位是小乙的知交,姓许名贯忠,政和初年曾赴京考过武举,一举夺魁,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西门庆没想着还真有许贯中这个人物,不由问了一句道:“他家中可还有一老母?”

    “大官人如何晓得这般仔细,莫不是以前曾有交往?”

    还真就是这人!

    流传后世的百回本《水浒传》中并无此人,而在据说由罗贯中续编的百二十回本中,却是出现这位卢俊义和燕青口中推崇备至的奇人。后世许多研究《水浒传》之人都言这“贯忠”二字同罗贯中的名字十分相似,乃“虚贯中”之谐音,是作者现身说法之意。

    无论如何,这就是一本糊涂账,西门庆也无兴趣去探究,只这许贯忠亲身出现在自家眼前,那一切便是有了结论。

    “只是听京中旧人曾有提及,神交已久,可惜无缘一晤!”

    “那今日岂不是有缘,大官人若有意,待小乙上去招呼一下,若是我这位兄弟今日无事,那大家且聚上一聚!”

    见西门庆对自家兄弟很是看重,燕青心下也自欢喜,不过知道许贯忠的脾气,是个外圆内方之人,外表谦和有礼,内里却是崖岸自高,等闲人物是入不得他眼的。因此话里还留了三分余地,免得等会儿事有不谐,却是落了西门庆的面子。

    燕青唤过一个伶俐小二,嘱咐几句后,同西门庆又告罪一声,方才拾步上了三楼,而那许贯忠也候在楼梯口,见着燕青上来,很是热络的闲谈了几句。

    西门庆一行人却是由那名店小二领着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最后进了三楼的一间包厢。不过片刻,水陆珍馐,佳肴美酒都流水价的端了上来,显然是燕青在之前就有了安排。更有两个娇俏女伎在一旁莺啼婉转,拨弦抚琴。

    “马勥马劲,你们招待下石秀焦挺两位兄弟,我且过去瞧瞧!”

    从未进过这般堂皇酒楼,身上又都是市井里的粗布衣衫,同周围环境很是格格不入,石秀和焦挺两人这会儿不免有些拘谨。

    西门庆也知道,自己在这,怕是这两位吃不踏实,反倒是由同样出身绿林的马氏兄弟招呼,更易让石秀两人放开怀抱。另一方面,对于那位许贯忠,西门庆现在虽无招揽之意,不过心里也存些好奇。见燕青去了有些时候还未曾回返,等着人上门,还不如自家亲自过去,也能显出诚意。

    出了包厢,绕过一道游廊,还未行至许贯忠那处包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驻足聆听片刻,内里却是有两人争一件奇物。由于隔着一道门,西门庆也只听得隐约几段,而且相争的这两人似乎都是博闻强记之人,论述起来都是引经据典,西门庆实在也是听得迷糊。

    “大官人!”

    也就在西门庆准备上前敲门之际,里面燕青却是拉开房门,举步往外走,两人却是对个正着,“倒是让大官人见笑了,我这许兄弟身兼儒道法兵四家,又擅天文地理,诸般杂学,只一点却是头疼,凡事好寻根究底,遇见自己不明之事,不将其中缘由厘清,是绝不肯罢休的。”

    “是什么事?”

    后世之人,由于网络的缘故,论起知识面之广,自然是远超古人。西门庆也是好奇,那许贯忠到底在同何人争论,又是争的什么问题,说不准自己能知道个一鳞半爪。

    “一时我也讲不清楚,大官人若有兴趣,不妨入内一叙,一起参详!”

    燕青退后半步,将房门让开,西门庆举步而入,却是见着许贯忠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出头,面目宽正,肤色黑亮的汉子。瞧着模样,不像是个能同许贯忠这等人物结交的,反倒更似整日在田土间耕作的乡下农人。

    原本房中正争的面红耳赤的两人见着燕青又领一人进来,不由停下唇舌,目光都转到最后进来的西门庆身上。

    由燕青居中介绍,西门庆才知道这黑脸汉子名叫叶春,乃是泗州人氏,往来南北水路,做些小本经营。若单是如此,叶春也不可能得许贯忠和燕青的看重。只因这叶春极擅船只建造,最近几年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设计了一种新型船只,竟是无需帆桨就能远行。

    许贯忠今日听闻后却是不信,两人方才有了之前那一番激烈论战。

    原来这位叶春就是《水浒传》一书中海鳅船的设计者,这倒是当下自家急缺的专业人才。论起船只建造方面的能耐,这位可比那什么“玉幡竿”厉害得多。后者不过是建造运送“花石纲”这等民用船只的水准,在后世顶多算是个技术熟练的老工或者监理。而叶春却是能够突破传统,设计出新式战船的牛人,两者之间孰高孰低,可谓一目了然。

    自家将物流所的衙门设在登州,乃是别有所图,眼前这人纵然是用绑的,也得将他带去登州!

    此刻,这叶春犹自同许贯忠激烈争吵,却不知自家身边坐着的这位西门大官人,却已开始动起来了歪脑筋,要将他算计进自家的夹袋中。

第73章 为民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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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庆一边品茶,一边津津有味听着许贯忠同叶春两人在争执海鳅船的可行性,丝毫没有半点不耐,倒是让一旁的燕青颇为纳罕。

    如果说,他燕青算得上的八面玲珑的人物,那眼前这位简直就是手眼通天。进京不过短短几月,不但操持出一间名著汴梁的瓦子,竟还得了出身,甚至在当今官家面前也是颇有影响。

    关于西门庆的消息,这些时日在汴梁城,不论是官场还是市井之中,都是广为流传,都云又一个朱勔降世。人人都在传,那所谓的物流所同江南应奉局一般无二,说不得接下来山东一地就得闹的人仰马翻。真不知这大宋遭了什么磨难,这些年竟接连降下这等佞幸小人来祸乱天下。

    燕青平日在这大名府勾栏瓦舍中厮混,三教九流的人物,无不与之结交,这消息自然比之常人要灵通百倍。

    眼前这人未来权势不下于江南朱勔,而且投靠的又是京中梁师成高俅一派,论根基之扎实,只怕比那依靠蔡京一党的朱勔还要硬实三分。如此际遇,在寻常人眼中,无异于一步登天。可即便如此,燕青细细察之,却发现这西门庆比之自己初见之时,只是气质上略有变化,稍稍多了几分沉稳,其余待人接物,即便是应对自己一介仆役,也是笑容可掬,不见丁点傲慢之态。

    如此人物,未来前程不可限量,除却功业外,观其情状,竟同历史上的操莽之辈颇有几分相似。

    这却是燕青高估了西门庆,来自后世的他,对于这个时代普通人异常注重的上下尊卑,打从心底没有太多的认同感。后世所谓人人平等的普世价值,对于其影响甚深,在面对周围人时,根本不会将彼此间的身份差异放在心上,更为注重对方的能力。

    古人所言的礼贤下士,由现在这西门庆来做,只怕比之操莽之流还要真切,实在是因为彼此成长环境和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所致。

    “西门兄频频颔首,可是对这海鳅船亦有所得,若有高论,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品评一番!”

    许贯忠在这个时代是难得的杂家人物,同前朝著有《梦溪笔谈》的沈括差相仿佛,可在船只建造和设计方面,也不过是见得一些前人的笔记和著论,同叶春这等专才却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几番争执下来,不免落于下风,心中正自郁闷,却见着一旁的西门庆摇头晃脑,似乎颇为赞同叶春的意见,心中不由暗恼:你这不学无术的佞幸之辈,也懂得这些?

    对于西门庆这等“名声狼藉”之辈,许贯忠自然是瞧不上眼的,若不是顾忌燕青的面子,只怕根本不愿和他同处一室,这会儿却是想要让其出出丑,也算是解了自己胸口的一股闷气。

    来自后世的西门庆却是个军舰爱好者,虽没有太多的专业知识,不过一些后世网络上能查到的公开资料却是瞧了不少。若是让其亲自上阵,设计建造一艘船只,自然是麻绳提豆腐,别提了。可仅仅是一些基础理论知识方面的口舌之争,却正是拿手好戏。

    得了这个机会,一心想要将叶春笼络到自家身边的西门庆哪能轻易放过,顿时将后世一些船只制造设计理论,选了那等这个时代也能用着的,侃侃而谈。

    这一番舌绽莲花的高论,对于叶春这位痴迷此业的专才来说,犹如醍醐贯顶一般,许多日常想不通,或者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这会儿在西门庆的论述中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使其茅塞顿开,直将眼前这人视作这一行的宗师人物。

    “如此大家当面,可笑刚才我还同许兄扯着脖子争执不下,真是班门弄斧,实实愧煞人也!”

    叶春这等技术人才,没有许贯忠那般多的弯弯绕,信奉的乃是“达者为先”,对于西门庆,这会儿算是佩服之至。

    一旁的许贯忠同燕青两人则是面面相觑,西门庆刚才所述,有许多地方连许贯忠都是懵懵懂懂,不知其然,就不更用说对此一窍不通的燕青了。不过两人也知道叶春在这方面的才华,眼见着这般情状,这结果还真是令人出人意料。

    “好了好了,既有大官人珠玉在前,两位就别争了,且唤了酒菜上来,再论其他!”

    还是燕青反应快,稍一愣怔后就开言劝解,转身出门唤小二上菜。

    “正该如此,能得西门兄这般宗师大家当面解惑,实在是三生有幸,定要醉上一场方才痛快!”

    叶春将西门庆捧的越高,旁边的许贯忠越是郁闷。倒不是此人心胸狭隘,实在是因为自己对西门庆心怀成见,却不想对方确有实才。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似许贯忠这等人物,自喻目光如炬,加上品性高洁,往日里最是看不得西门庆这等“无才无德”的幸进之辈。不想今日所见,西门庆的言行举止,莫不与自己所认为的大相径庭,思及江南一地百姓因“花石纲”之事而哀鸿遍野,忍不住开口言道:“西门相公,近日听闻公就任山东物流所副使一职,万望顾念山东百万黎庶生计不易,切莫搜刮太甚!贯忠狂狷之人,言语中若有冒犯处,敢请公勿罪!”

    许贯忠虽因朝政败坏,君庸臣昏而避世桃源,可毕竟年岁尚浅,胸中一股报国安民的热血尚在,见着西门庆不似那等大奸大恶之辈,忍不住出言为民请命。

    叶春先前却是不知西门庆还有这等来历,他不过是一升斗小民,乍闻此事,心下却是一动。眼前却是个机会,若是能够借机投入此人门下,岂不胜于自家终日为生计而奔波南北。

    “许兄忠恳之言,颇合我意,只是现下我身边缺一心腹幕僚,行事之间难免有些操切之处。兼且这山东物流所乃是新立,若想上应官家,下安百姓,似眼前局面,委实是一人智寡,很是力不从心啊!”

    西门庆一席话却是说的许贯忠这位智谋出众的隐士目瞪口呆,对方竟以此相胁,要自己入他幕中,为其出谋划策。

第74章 八尺为龙

    (感谢书友“泪落红尘5”的打赏!一章一赏,这是啥节奏?)

    听得西门庆这般直白的招揽许贯忠,一旁的叶春心里就如同有两只猫爪子在挠一般,心痒难耐,脑子里使劲的转着一个念头,如何能够让眼前这位“贵人”能瞧上自己。

    身为当事人的许贯忠心中却无半分喜悦,想那赵官家的武状元他都弃之如敝履,又如何会瞧上西门庆这个幸进小人。虽说这西门庆不能说是一个无才之人,可凭借官家宠幸上位,做的又是同那江南朱勔一般的勾当,许贯忠仍旧将其当作“有才无德”的小人。

    在许贯忠看来,这等人物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现今权倾朝野的太师蔡京,为祸之烈,只怕是十个高俅也比不上。

    “承蒙高看,无奈家中老母卧病在床,膝下仅余贯忠一子,须臾不得离开,却是无法随侍相公左右!”

    许贯忠这话倒也算是实情,家中的确有一患有哮喘重症的老母亲需要服侍,就算西门庆再如何催逼,怕也不能离了这大名府。

    “这倒无妨,现有神医安道全就在阳谷县坐诊行医,其人同在下颇有渊源,许兄尽可携母随在下一起走一趟,有安神医出手,或许能够妙手回春,也未可知!”

    “可是江湖人称‘神医’,祖居江宁府,家中数代行医的那位安道全?”

    因家中老母患病,这些年许贯忠也是四处延请名医,可老母病情却是迟迟未见起色。他也曾听闻安道全的名声,只不过江宁府离着足有千里之遥,路途实在艰辛。以其老母的病体,根本就出不得这等远门,自然也就没有去过江宁府找那安道全诊治。

    “江湖还能有几位安道全?”

    西门庆见着许贯忠脸上尽是患得患失的情状,不由笑道,“因年初家中有亲眷患了重症,我亲下江南,将这位神医请到了阳谷县!事关性命,绝无半句不实!”

    毕竟是有官身的,不是那等市井间厮混的泼皮无赖,西门庆既这般说,许贯忠自然是信他。只是现今对方有延揽之意,自己却又不愿屈身为其幕僚,眼前这一份天高地厚般的人情,却是如何还得?

    许贯忠这会儿是既喜且忧,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好好的一个谋略之士,却是赫然发现自家已是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西门庆也明白徐贯忠心中顾虑,似这等品性高洁,不屑与世同污的人,堪称君子。此刻自身清白同孝道这两件最为看重的物事被人压在了天平了两端,自然是让其难以抉择。

    “在下知道许兄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不惯拘束,刚才那话,只当是席间玩笑!待我回了阳谷县,就立即遣人护送安神医来大名府!”

    强扭的瓜不甜,见着许贯忠如此纠结模样,西门庆也不愿逼迫过甚,不如就此结个善缘,以后未必没有机会将此人收入麾下,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在山东行那搜刮地皮的恶政。

    “大官人高义,成全许兄弟人伦孝道,燕青感佩之至,愿附骥尾,走一趟阳谷县,将安神医请来!”

    这时候正遇着燕青吩咐完小二回转,不等许贯忠开口,却是一下子抢过话头。

    话说这燕青还真就是个见缝插针的伶俐人,一句话就把西门庆给架了上去。若是事后西门庆再以此相要挟,却是难免落人口实。想来西门庆现今也算是为官之人,自家面子总是要维护的。

    西门庆自然清楚燕青这话乃是为许贯忠脱身,不过反正自家也没那般下作。现在谁都当自己乃是幸进小人,这事一时怕也解释不清,反正日久见人心,等到物流所真正铺展开局面后,似燕青和许贯忠这等聪慧人物,自然瞧的明白。

    “既然小乙哥愿意代劳,那就再好不过!”

    既无所求,西门庆自不会继续纠缠,免得被眼前这几位小觑,反显得自家施恩图报。因此当即笑着附和了一句,却是让一旁的许贯忠去了老大一块心病,对于西门庆的印象也稍稍好转,不似刚才那般嫌恶。

    此事告一段落,也算是皆大欢喜,席间推杯换盏之际,唯有叶春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张口欲言,最终都未曾开口,一旁心有七窍的燕青瞧在眼中,略一思量便心中有数。

    现下许贯忠几乎是当场拒绝了西门庆的招揽,若是叶春自家主动开口欲投效到其门下,自是怕在众人眼中落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印象。

    燕青深明此理,借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却是主动帮着叶春牵线搭桥,叶春听得如此,虽未明言,可也流露出几分投效之意,倒是让西门庆喜出望外。

    “此去登州,我正欲大兴海贸,得叶春兄弟相助,实是如虎添翼!”

    “得蒙不弃,叶春定全力以赴,助大人成事!”

    相较于别别扭扭的许贯忠,西门庆同叶春两人却甚是相得。

    一席终了,已是未时,许贯忠挂念家中老母告辞而去,燕青却是领着西门庆一行人又去了位于城东的马市。

    由大名府至阳谷县,尽皆陆路。西门庆本就不是差钱的人,此次大名府之行也算功德圆满,这会儿可谓归心似箭,就想着给身边人都配上一匹脚力,好尽早赶回阳谷县安排家中一应事宜。

    也就是大名府这等北地的大州郡常年设有马市,若是寻常军州,却哪里去寻如此多的上好脚力。

    这一行连同燕青在内一共七人,由燕青领着,在城东的马市逛了一圈,却是瞧见其中一处拴马桩前围了好大一群人。众人也是贪图热闹,一伙子挤了进去,只见一匹长约丈余,身高八尺,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神骏正仰首嘶鸣,使得周边拴马桩上的一众马匹,俱都俯首压声,不敢稍有异动。

    古代《马经》上曾有言:六尺为马,七尺为騋,八尺则成龙。

    眼前这匹神骏高达八尺,正是马中之龙,也难怪在这马市上引起这般大的动静。此等神骏,只怕在北地辽国等闲也是难得一见,可谓万中无一。

    “这马多少钱?我要了!”

    西门庆见猎心喜,哪还顾得其他,当即开口就要将这匹马买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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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水浒介绍:
西门庆? 没错,就是那个妻妾成群的西门大官人! 武大死了,武二要报仇! 庆:金莲,你怎么看? 莲:官人,我要…… 月娘、娇儿、玉楼、月娥、瓶儿:官人,我们也要! 庆:当官人累,当大官人更累,大官人我真的很忙啊……西门水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门水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门水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