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风起青萍
诸事谈妥,原本五万贯的价钱最后又给硬生生的折去一成,一下子省却了五千贯实财,想来那卖家也是急于脱手,为了达成这笔买卖,方才在这等价位上又退了一步。
那刘旺身为居中的掮客,虽说这成交的价格低了,他居中的抽头自然也是低,不过实在是这笔买卖不好做,硬生生压在手里已经一年多了,始终无人问津,即便偶有人打听的,一听说是这等不干净的宅院,哪还敢接手。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说便宜,那也是好几万贯的钱财。
正因如此,原本的卖家将这其中抽头一提再提,就巴望着东京这些掮客们能鼓动巧簧之舌,将这宅子给处理了。
原本的卖家的底价是五万贯,结果这刘旺对于西门庆的还价硬是拍了胸脯保证,也是心里有数,这宅子的上家早就撑不住了,一年多时间,这会儿只求出手,反正都已是亏了,大江大河都淌出去了,自然没必要在这小溪流里再折腾什么。
西门庆自然也知道这些掮客的秉性,见对方答应的这般爽快,当下也是洒了百贯今年的新钞,怎么也能折个六七成,使得这刘旺脸上的笑意更添了几分,应答之间更为殷勤小意。
想要在这东京汴梁谋划自己的事情,少不得刘旺这等地理鬼,以后用他的地方必定不少,这会儿西门庆也是曲意结交,加上老江湖时迁亦在一旁凑趣,席间更是热闹。
这般厮闹了一个时辰,刘旺方才告辞离去,他这等伶俐人,见着西门庆这般风/流倜傥的模样,席间于那男女情事上又是妙语连珠,就知道对方是个得趣的人物,因此临走之时还不忘介绍了几处东京汴梁城里的销金窟。
在那阳谷县时,西门庆也算是妓寨勾栏里厮混惯的人物,虽说自那武宅小楼同潘氏幽会后,未在府外留宿过夜,可寻常日子同手下几位江湖汉子喝喝花酒,其间左拥右抱,偶尔厮摸两把总是免不了的。想来若是他这当大官人的束着手脚,手底下这几位又哪能高乐。
“走,今夜就随官人我一览东京花国的风采!”
这一趟东京之行,若说最是操劳的,就是眼前这位形貌略有些猥琐的“鼓上蚤”,安排行止,查探路径,乃至于结交这汴梁城中的市井人物,为自己打前哨,其间事情既繁且杂。谁知这时迁一路行来竟是没有半点错漏,自然让西门庆很是满意,今晚也算是犒劳一下这位“有功之臣”。
这一晚,西门庆可算是真正的走马观花,从亥初一直寅时,两人就这般一家接着一家的恣意嬉闹,怀中带的新钞更是洒的漫天漫地。
时迁虽说老于江湖,可今夜去的这等妓寨勾栏,其间之富丽堂皇,哪是时迁这等毛贼见识过的,几杯酒下肚,加上西门庆在一旁怂恿鼓噪,顿时就忘了东西南北,在那脂粉堆中胡天胡地了整整一晚,等着回程时,只觉的两腿打颤,原本机巧灵敏的“鼓上蚤”,竟成了“软脚虾”。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西门庆虽说始终未曾入巷,可也感觉很是疲乏,回到马行街的小院就一头睡死过去,径自睡到午后方才起身,至于那时迁,却还是床上躺着,估计不到傍晚时分是起不了。
洗漱干净,马劲去了街对面的一家路边吃食摊子买了一些面食,西门庆这边也是胡乱对付了一下。却不想自己这边刚刚用完,小院外面就来了三四个人,除了昨天认识的掮客刘旺外,还有卖家的管事以及官府的税吏书办。
似这等宅邸的售卖,官府那边自有产权契证,期间官府也得征收一定额度的税收,这些对于操弄阳谷县内一应讼事的西门庆而言,自然是再为熟悉不过啦。
一应事务办理下来,论起手续倒是比后世简便许多,官府这边还是服务到家,想来亦只有商贾盛行的宋朝才有这等事,即便在后世,也没有这般便利。
完事后,其余人自然离开,刘旺却被西门庆留了下来,一番应对之后,才知道这位外地来的俊俏官人竟要打听太尉府那位衙内的消息。
论起这位太尉府的衙内,在现下的东京城中可谓妇孺皆知。今年正月,这位高衙内的老爹,也就是大宋第一国脚,任殿前指挥使的高俅,官拜三衙太尉,成为大宋武臣中的第一人。这位高太尉,起于当今官家潜邸,深得宠信,终徽宗一朝,始终掌着京中禁军。
正是有这等权势熏天的老爹护佑,这高衙内在东京城中自是横行无忌,欺男霸女,当街斗殴,其中调/戏林冲家的娘子,将这位八十万禁军教头逼上梁山,更是在这汴梁城中喧嚣一时。如此行径,同西门庆在阳谷县倒是差相仿佛,若是换做以前那位西门大官人,只怕这两人若聚在一起,肯定是臭味相投。
情知这位高衙内不是什么好鸟,可西门庆前后也曾几番思量,最终还是将其当做结纳的首选。
那高衙内平日里飞鹰走狗,门下自有一帮子帮闲青皮,这刘旺在东京城也算得上消息灵通,同那等帮闲自有往来联系,要想打听其中消息,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东京城内,谁都知道这位衙内是个只好嬉闹,不办正事的主,若有那钱财请托到他眼前,还不如直接使人将帖子递进太尉府。
西门庆出手阔绰,这刘旺自是好意结交,故此也未隐瞒,将其中情状细细分析了一遍,却不想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一门心思尽都在那高强身上。
既然对方不听劝,自己若是再罗唣下去,不免恶了这位财神爷。反正自己就是一个帮闲掮客,拿钱办事就是。
收了西门庆的好处,刘旺应承三天之内必有消息,之后急匆匆就离了这处马行街的小院,只留下身后一脸诡异笑容的西门庆。
虽不知前路如何,可在这流金淌银的汴梁城,总要因我而搅起一番风云变化!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46章 再会闲云
从拿了曲院街那处大宅子始,西门庆就仿佛上了发条的一般,竟是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几人租赁的这处小院中,从早到晚,三教九流的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其间若不是有时迁照应一二,还有那刘旺居中牵线,只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谁都不清楚,这西门庆要在东京城闹得哪样,只不过瞧见存在后院,交由马氏兄弟看管的财货如流水价的给将出去,短短不过数日时间,竟去了两万贯有余,可瞧自家大官人那劲头,似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至于曲院街那边的大宅,俨然已经成了一处大工地,什么泥工瓦工木工,没日没夜的在里面倒腾,每天晚上光蜡油烛火也是好大一笔开销。幸好这汴梁城没有宵禁一说,不过这般大动静,那开封府的衙役免不得上门查看,不过塞了些交钞铜钱也就应付过去了。
这几日,时迁刘旺两人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饶是刘旺这等在汴梁城见惯了世面的人,听得西门庆这话,也是暗自咋舌,真不知这位外地来的豪商人物到底有多少的家私,竟能这般眼都不眨一下的散漫出去。
就这般晕头转向的过了三四日,这日晚间,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个回事的人,西门庆直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一般,摊在身后的那张胡椅上不想起来,就想睡他个三天三夜才罢休。
“大官人,今天可是旬五日了。”
时迁将院落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异常情况后返回正厅,却发现西门庆已经半靠在胡椅上打起瞌睡。
“真是该死,若不是你提醒,我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西门庆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窜起,跑进后面自己的卧房中翻出一件物事拢到袖中,当即拉着时迁就出了门。
马行街距离胡同街本就不远,两人赶至闲云居时不过是戌时初。
此时的闲云居大门洞开,门前已是围了许多士人才子,对着门楣上悬着的一张宣纸指指点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一众文士中一个三十余岁,相貌正肃的文士高声朗诵了一句,随即摇头道,“这等绝妙字句,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若是随意续之,怕有狗尾续貂之嫌,今日这闲云居中的一盏茶,却是难,难,难!”
往日闲云居每月三日开门延客,凡是想要进门的客人,都需过得崔念奴设下的考题,诗词歌赋不一而足,其中居冠者,即可入佳人小楼观舞一曲,其余人等,只能在外间大厅见上一面,遥听一曲罢了。
文人之间本就相轻,又有这样的彩头,哪能不引得汴梁的文士们趋之若鹜,若是有幸在闲云居中一举夺冠,也算是在汴梁城扬了才名。更有自命不凡的,冀图以文字引动那崔行首,或许就能在美人帷帐中成其好事,春风一度。
差不多戌时三刻,这闲云居外聚集的人群已有近百之数,西门庆同时迁两人也夹杂其间,只不过同周围的其他士子比起来,却是显得格格不入。
“各位汴梁大才,但有腹稿者,尽可在前院抄录下来,内间自有香茗招待,限时一刻,过期不候!”
闲云居门中当日开门的那个小丫鬟立在门边,说完这话就敛手退往一边,不复再言。
有那来此地较早的,不免占了些便宜,当即有四五位昂然而入,瞧那气势,似乎也不下于金明池唱名。西门庆叮嘱了时迁一声,让其先找地方厮磨时间,自己也挤过人群,抬脚就往里面行去。
“这人是谁?以前似乎从未见过?”
汴梁城虽大,可能够入闲云居的,莫不是才情高傲之辈,前面那几位当先而入的,莫不是在东京颇有名望的词人,唯西门庆里外。
不过众人也只是私下里议论了几声,随后还是将精神放在应题上面。
西门庆也未料到崔念奴竟以自己所留《木兰词》的起首两句为试,不用想,今日之魁首定然是要落到自己头上。想那崔念奴舞技冠绝东京,今日倒是有机会能一窥真相,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舞蹈会有怎样的风姿?
闲云居的前院大厅纵横也不过四五丈,错落着几张方桌,进门之人随意选位置安坐,最终今夜能够成为堂上客的,连同西门庆在内也仅有九人。
少顷,崔念奴在一位贴身侍女的陪同下现身,同众人见礼过后径自去了一旁的琴台。
一曲琴音毕,在座诸人无不听得目弛神摇,也唯有西门庆一人,脸上颇有几分不耐,实在是这种柔美的音乐风格对于心性较为浮躁现代人而言,缺了几分吸引。不过见得周围人这般欣赏,西门庆也只能耐着性子,佯装一二。
在一片善颂声中,崔念奴巧笑嫣然在众人间往来应对,虽仅一盏清茶,却让这些自谓风/流才子如品仙茗一般,悠乐其中。
崔念奴这般崖岸自高的做派,加上其出众别致的姿容,对于这个时代的文人士大夫,的确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只不过对于西门庆来说,见多了后世所谓的“包装”和眼球经济,哪能不清楚其中门道,这会儿也只当做看戏一般。
厅内其他人或许不会注意到西门庆,可今日崔念奴的注意力却大都集中在他身上,对于如此表现,倒很是好奇。在这样的场合,这个逐臭之辈不但没有半分不自然,瞧那眼神,更像是站在高处俯视一般,嘴角轻吟的笑意中竟还带着几分不屑。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应酬了一番后,崔念奴就公布了今日的夺魁之作。当那首《木兰词》全篇真正展现在众人眼前时,刚刚还颇有几分热闹的客厅中寂静一片。
能够进得闲云居的文士哪个没有几分傲气,可面对如此千古绝唱,哪一个还有争胜之心。这一瞬间,这篇《木兰词》似乎已经夺了此间主人的风采,引得众人纷纷四顾,想要一窥词人的真面目。
“不用三日,公子的才名就将名动汴梁乃至整个大宋!”
闲云居的后院小楼中,面对尤有怨念的崔行首,西门庆一脸苦笑,最终只能从衣袖中递上一本薄薄的簿子,封面上署着“桃花扇”三字。
小丫头,就不信砸不晕你!对付你这样的文青女,爷的手段多着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47章 西门瓦子
痴男怨女,国仇家恨!
当崔念奴从西门庆手中接过这本薄薄的簿子,从翻开第一页始,全副心神都被其中所描绘的一代奇女子李香君所吸引,相似的才情以及身世,都让她将书中角色看做了另一个自己,随着其中曲折起伏的情节而不能自己。
这几日晚间,西门庆寻了一个识字先生,口录下了这本《桃花扇》,除了时代背景从明末改至西晋五胡乱华初,其余人物姓名都未作删减改变,抄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当然,那识字先生也没孔尚任那等文采,只是将这个故事平铺实叙下来而已,可其中情节之曲折,人物之丰满,却依旧让崔念奴不忍释卷。
足足一个时辰,阅完全篇的崔念奴方才掩卷长叹了一声,显然还沉浸在故事之中。
香扇坠儿!这不就是自己吗?
崔念奴忆及书中所述李香君的容貌身形,可不就是活脱脱另一个自己,难道此书竟是眼前这男子特意为我所著?
这会儿崔念奴瞧着西门庆的目光自是与前不同,饶是长袖善舞的她,这会儿也是红了双颊,眼波流转间,似乎要溢出水来一般。
西门庆哪里料到其中还有这层因果,只当对方为这本《桃花扇》所折,因此笑眯眯道:“崔行首,若以此故事为基础排出一场大戏,相信崔行首在这汴梁城中的声名必将更进一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排戏?”
这时候那等勾栏中已有一些杂剧,也算是华夏戏曲的起源,不过故事性不强,强调的还是舞曲,似这等以情节台词取胜的,却是从未出现过。
前世的西门庆,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家过年,在村口晒谷场院上也瞧过一些地方戏曲,这会儿自然还有些印象。见崔念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西门庆也就依着记忆中的模样仔细描述了一番,其间崔念奴也问了些关键之处,西门庆也是一一作答。
这一晚,时迁在胡同街的一家瓦子里直等到子时末,方才见着西门庆出了闲云居,而这个消息也随着那首《木兰词》,在第二天就传至了汴梁的街角巷尾。
不用说,西门庆这个名字在汴梁城和大宋文坛也有了一定的影响。
当然,这汴梁城每天不知有多少新闻,不论官家禁中的消息,还是市井之间的逸闻,又有哪一日少了,不过半月,关于西门庆的这点子消息自然也就湮没无踪了。
这半个月时间,崔念奴自找了教坊司的一位王掌仪,西门庆在其间使了些银钱,寻摸了十多位教坊司的伶人、乐师,一众人等就在教坊司里排着那出大戏。
术业有专攻,西门庆自然不会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将自己全副精力都集中到了曲院街那处宅院的营建上。
一方面催的急,一方面西门庆给的工钱又比市面上高了五成,那伙子工匠日以继夜,前后赶了二十多天,总算将原先的宅院改成了一处别致瓦子。
自从来了汴梁,西门庆前后操持了一月有余,当初带来的十万贯财货也花出去了八成有余,总算将一家新的瓦子撑持起来,余下的也不过就是等着安排一应人员充斥其中。
这一日,汴梁城如同往常一般,各色店铺开张迎客,大街小巷亦是人流如织,一辆马车由内城中驶来,眼瞅着到了横跨御街的朱雀门处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五六位貌美女子,各个身着蜀锦织就的白色开叉收腰长衫,内里则是一条肥瘦合适的白色长裤,足下蹬着一双两寸由余,前低后高的奇怪鞋子,就那般摇曳生姿的在御街散起了单子。
这些女子原本就是容貌上佳,身段诱人,更兼一身飘飘欲仙的装扮,莲步轻摇间,挺胸摆臀,直惹得过往的人流纷纷驻足观瞧。
几个女子身上所着衣饰,不过就是后世中南半岛小国的民族服饰奥黛,配上西门庆特意订制的后世女子**和高跟鞋,自然将这几个女子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挺拔。
如果迥异于时下大宋服饰的装扮自然引得众人的围观,这几个女子倒也落落大方,将手中的单子发送到路人手中。
不过三五日,东京行首崔念奴将登台演绎新剧《桃花扇》的消息就广播于整个汴梁城,而曲院街西门瓦子的名号也随之口口相传。
七天后,曲院街上整个汴梁城瞩目的西门瓦子终于开张了。门外,两排十余名蜂腰翘臀,身着白色蜀锦奥黛的高挑女子无疑已是汴梁一景,而至少也是十贯的一张入场券亦是令人咋舌。不过,这汴梁城中豪富之家无数,不说这等普通票,即便是一百贯一张,最靠近舞台的票子,亦是在两天前销售一空。
不用说,崔行首的声名在这汴梁城实在是太过响亮,加上西门庆策划的前期宣传,更是锦上添花。不过百贯而已,能亲眼见着名动汴梁的崔念奴,对于那等家资巨万却无才情,进不得闲云居的豪绅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一部《桃花扇》共分五幕,每隔五天会上演一幕,其间还有相声、《西游记》评书等各式新鲜玩意,使得每一个进场的观众都觉得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不过对于西门瓦子在汴梁城掀起的风潮,这还仅仅是个开端,原先曲院街那处大宅子的后院部分却还是被一道帷幕遮着,每一个进了瓦子的客人不免都有所好奇,结果却被告知这里面正在整修装饰,一个月后才能开放。
这等方式倒是同后世的所谓“饥饿营销”有些异曲同工的味道,不过西门庆却不是这个考量。他很清楚,在汴梁城中自己搅动这般大的风潮,每日里至少也是过千贯的收成,这等大的财货,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引得权势人物的瞩目。
也就在西门瓦子开张的第四天,马行街的那处小院中,一直替西门庆在外奔走的刘旺总算带了一个好消息,那太尉府的高衙内受了手下一众泼皮的拨弄,今晚要来西门瓦子嬉闹一番。
第48章 铁枪少年
“大官人,瓦子外面打起来啦!”
知道今晚那高衙内要来西门瓦子嬉游,西门庆早早就等在这边,却不想刚听得一众青皮拥着高衙内到了曲院街的街口,还没等他迎出门去,刘旺那家伙就一脸惶急,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什么打起来?”
这没头没脑的,西门庆一时间也闹不清外面出了什么事。
“快,快救场,大官人,高衙内被人打了!”
刘旺这会儿也是慌了神,只扯着西门庆的衣袖往外拖,倒似他一到场就能救了那高衙内一般。
这倒是稀奇了,在这汴梁城里,除了鲁智深那等性情耿直的草莽汉子,又有哪个不张眼的敢当街殴打高强这厮。虽说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可在自己这瓦子门口出了这等事,说不准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下场,还是得赶紧出去瞧瞧。
“马劲,跟我走!”
最近一段日子时迁都在外奔走,结交东京的一众城狐社鼠,马勥相对性情稳重,就留在马行街那边照看,日常跟在身边的就马劲一人。
这些日子西门庆也算是将这高衙内的周遭情况调查清楚,不提那帮子日日跟在其身后狐假虎威的青皮无赖,只要是出行在外,这位衙内身边还跟着四位禁军中的好手,以防不测。除非是遇见林冲鲁智深这等杀神,等闲人物哪能压得住他。
当西门庆赶到瓦子外面时,整条曲院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原本高衙内这等“净街虎”出门,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这位衙内在此间大打出手,一众行人又哪能不逃之夭夭,甚至有那已经买了票了客人,见着这般景象,也只有夹着尾巴赶紧开溜。
原本瓦子外面十余名身着奥黛迎宾的姐儿,这会儿亦是花容失色,早不知缩在哪个角落里边,唯有一个站在门前,双拳紧握,一脸的忧惧之色,眼光直落在场中一名青涩少年身上。
而那少年瞧着不过十二三岁,身形亦有一米六左右,肩阔腰挺,手中一杆大枪竟舞的流银逝彩,压着三名健壮军汉落在下风苦苦支撑。
“好枪法!”
马劲自身武艺不俗,近段时间又见识过卢俊义那等枪术,自然有些眼力,见着眼前少年的枪法,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闭嘴!”
西门庆瞪了马劲一眼,让后者一时间讪讪的退了开去,却不想引得那个站在门前的女娘注意,一回首见着西门庆,立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大官人,求你救我弟弟一命,奴婢今生只做牛马服侍!”
这十余名每日站在瓦子外面的迎客的女娘,都是西门庆从各家行院中精挑细选,特意寻那等身量高挑,花了大笔银钱,典了身契得来的,当时就约定在瓦子中做满两年后允其自赎。
当然,西门庆也用不着她们操持那等皮肉生意,不过就是在瓦子外面招揽客人,或者在里面伺候客人茶饮吃食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瓦子门口已经躺了一地二三十个青皮混混,各个弓腰抱肚,在地上哀号不已,只余下三名健壮军汉一人一把朴刀,勉力挡住那使大枪的少年,至于那位西门庆早闻大名的高衙内,却是不见踪影,想来是被剩余的那位军汉拉去搬救兵了。
“高衙内瞧上奴婢,刚好撞见奴婢弟弟从城外回来……”
西门庆瞧了眼前这女娘一眼,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一众十多名迎宾的女子中,也就这位年纪最大,今年已是二十有三,在这女子大都十三、四岁便结婚宋朝,也只有这等市妓才会有这般大年纪的未婚女。
当初在那些行院选人的时候,西门庆就着重这些女娘的身材,眼前这位更是身材丰满,一袭蜀锦奥黛,胸口撑得满满的,直欲要跳脱出来一般。
难怪高衙内这人妻控会瞧上她,在这个普遍以纤细小巧为美的时代中,这等女子在行院本就不甚得客人的喜爱,加上现今女子**仅为一块锦兜,纵然有好身材也很难显出。高衙内今日突然见着身着奥黛,又是如许身材的标致女娘,一时间起了兴致也是正常。只不过瞧眼前情形,怕是一脚踢到铁板上啦。
“当啷!”
也就在两人对话之际,场中情势再变,其中一名健军手中朴刀稍稍慢了半拍,持刀右手的手腕就被少年的枪尾抽中,一柄精制朴刀立时跌落尘埃,那军汉也只能捂着手急退,至于其余两位,眼见三个人都不是对手,这会儿去了一个,自然更无胜算,发一声喊,裹挟着那位伤者就退出了战圈。
眼瞅着三名军汉急急逃走,剩下一众青皮也是忍着疼痛一哄而散,平日里应该热闹非常的曲院街,这会儿瞧着竟有几分萧瑟。
“拿着这钱赶紧和你弟弟离了汴梁,晚了那高衙内寻上门来,我也护不得你们姐弟两人!”
这少年十二三岁就有如此身手,若是再锤炼几年,定然是一员沙场上将,若是就这般折在这东京城里,甚是可惜。
“大官人,这……”
手里捧着西门庆塞过来的一叠新钞,这女娘一时间也有些愣怔,倒是那持枪少年抢上几步走到西门庆面前,一双豹眼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瓮声瓮气道:“你就是西门大官人吧!我杨再兴异日必报此恩!”
这少年说完拉起地上自家姐姐就欲离去,却不想刚刚催着姐弟俩快走的西门庆却是一下子拦到了两人面前,脸上竟带着几分讶异道:“你叫杨再兴?”
“恩,我就叫杨再兴!你识得某?”
此刻两人相对,彼此不过数尺距离,西门庆扫了一眼杨再兴手中的那杆大枪,确认枪杆是精铁所制,心中自是雀跃。
果然是铁枪杨再兴!
这位可不是演义小说那等吹嘘出来的人物,而是历史上真正的牛人,万军中单人独骑就敢杀得几进几出的绝世猛将。自唐后期,枪术开始在军中盛行,历数各朝各代,这人也是排的上号的枪中强手。在两宋交接之际,唯一能在枪术上压此人一头的,或许也只有后来死在风波亭的那位岳爷爷了。
如此牛人,那定是有杀错,没放过!
“杨小哥,若你们姐弟无亲可投,倒是可以去东平府阳谷县我府上暂居!”
第49章 交好高强
杨再兴姐弟两人本无血缘关系,不过是因家乡遭灾,一村子人外出逃荒,结果仅余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至于杨再兴的枪术,乃是同乡的一位王姓伯父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他资质不俗,只因其膝下没有子嗣,便传授于他。当日一众人逃难在外,这位长辈身患重症,最终病倒,杨再兴的这位姐姐为筹药费,方才自卖其身,入了行院。
只可惜,这位对于杨再兴而言亦父亦师的长辈最终还是没能痊愈,只是在临死前方才告知,自己本是后梁大将王彦章的后人。
残唐五代之时,天下藩镇割据,战阵不休,猛将迭出,其中佼佼者,却唯有李存孝、王彦章二人,由此可以想见其人之沙场风姿。
现下姐弟两人得罪了汴梁城的花花太岁,天下虽大,一时间却不知往哪处去,听得西门庆愿意庇护两人,当下也不犹豫,领着自家姐姐直奔东平府。
西门庆却不清楚杨再兴的枪法传承,只是知道假以时日,这少年必是沙场上破阵冲杀,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先锋大将。
现在的西门庆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目标到底为何,只不过在那场席卷了整个北地的倾天之变中,多掌握一分武力就多了一分自保之力,将杨再兴这等牛人收拢在手下,却是不会错的。
姐弟两人刚离开不过一刻钟,一众二三十名健硕军汉连同差不多数目的泼皮混混就从街头汹涌而来,其中簇拥着一位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锦衣绣袍的消瘦年轻人。
“那位就是高衙内!”
一旁的刘旺赶紧给西门庆指出正主。
“人呢?人呢?”
到了瓦子门口,那些外围的青皮见着场中并没少年杨再兴的身影,一时间胡乱嚷嚷开来。
“高衙内!”
见得这般阵势,西门庆也怕这些人找不着杨再兴,那高衙内又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说不准一时间没地方出气,就冲进瓦子搅闹一番,因此隔着一众军汉无赖遥遥招呼。
外围的这些东京城里的泼皮都是攀高压低,眼明心亮的主,见着西门庆这般做派,也知道不是寻常百姓,倒也没真的往瓦子里面冲,更何况他身后还护着一个身形高大,容貌凶恶,手中持着一柄长刀的马劲。
刚才有那几位军汉死命护持,高强倒没真挨着打。只不过想他汴梁城中横行的花花太岁,哪里就受得这般落了面皮,这会儿纠集了一帮子三衙军汉,自是要找回场子。
“刚才那小娘皮跑哪去了?”
高衙内根本没将西门庆放在眼中,只是直着嗓子喝问,身边的一位心腹赶忙扶着耳朵介绍了一下。
这位心腹先前可是拿了刘旺不少的好处,今天高衙内来西门瓦子也是他一意撺掇的,这会儿见着正主露面,哪能不帮着说些好话,闹不定转头又能得一笔财注。
“那小娘皮既是你瓦子里的人,那就赶紧把人交出来,衙内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啦!”
不愧是色胆包天,敢于调/戏林冲娘子的人物,这高衙内从现身伊始,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女人,至于将其一众手下痛殴在地的杨再兴,却是被其暂时丢到了一旁。
“区区小娘,值得衙内这般阵仗,我这瓦子里面别的不论,这等丰腴妖娆女子尽是有的!”
“真的?你要是诓我,小心我让人拆了你这瓦子!”
听得“丰腴”两字,高衙内一双老鼠眼顿时精光闪闪,直将刚才丢脸的事置之脑后。
桑拿房,按摩室,钢管舞……,更有脚蹬高跟,身着三点式的高挑风韵小娘往来。
在这西门瓦子还未营业的后半部分,在西门庆的亲自引领下,进了里面的高衙内直觉得眼花缭乱。更有后世那等流程式的服务,既新鲜别致,又舒爽入骨,只恨不得在里面呆上三天三夜才好。
论起来,现如今汴梁的勾栏瓦舍,行院妓寨,玩得都是些诗词歌赋这等文雅玩意,似高衙内这等纨绔膏粱,若是去了,别人纵然碍着他的身份也会曲意逢迎,可心下不免鄙夷。更有那些家中豪富,却又腹中无文的商贾一流,亦是一般。
如此大的市场,来了东京的西门庆自是瞧在眼中,这些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比起那些只能舞文弄墨的文学士子抑或小官僚,这些人的消费力无疑要惊人许多。
高衙内在其中流连忘返,西门庆亦在一旁凑趣,兼且其来自后世的那等“见识”,虽没多少实践经验,可硬盘中那些各式岛国动作片,娓娓道来,当即使得这位自喻此道高手的高衙内瞠目结舌,直将其引为知己心腹。至于杨再兴姐弟两人,自然早就被其抛至九霄云外,哪里还记得那许多。
在这般温柔阵仗里整整厮混了三日,这位高衙内直整的骨软筋麻,若不是府里那位高太尉遣人来找,这位乐的已是找不着北的高衙内真不知还得耍上多久。
高衙内领着一帮子帮闲走后,西门庆立时着人将两万贯金银也随之送往太尉府,虽说高强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可两万贯财货,此等数目也着实让这位衙内欢喜了一番,更听说只要瓦子开着,以后每月都有这般孝敬,心里自是将西门庆看做一等贴心人物。
且说那高俅高太尉府中也有妻妾数十,可却没一个下蛋的,最后只从同宗里面认了高强这个义子,平日里是宠溺异常,其身旁自然着人看顾,听得这等消息,也着实吃惊,当即命人调查了一番。
高俅以前本就兼着皇城司的差事,只是今年高升太尉方才卸了,这东京城中的消息自是灵通,不消几日就将西门庆的跟脚来历探听清楚,私下里也着实惊叹其生财的本事。
一个月两万贯,一年就是二十四万,即便对于高俅这等掌着三衙禁军的朝中显贵,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货。
若有机会,倒是要瞧一瞧此子,真要是个理财的行家里手,荐给当今官家亦算是给高家添一羽翼。
第50章 太尉府邸
汴梁城,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城市,人口愈百万,又值“丰亨豫大”之世,实在是将这座城市装点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
时近冬日,虽说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未落下,可寻常走在街上,还是觉得丝丝寒意。由唐末五代始,华夏气候渐渐走入一个小冰河期,比之后世同期的气温明显要冷上一些。
不过,这个冬日对于东京城的豪绅富户而言,却多了一个避寒的好去处,曲院街上的西门瓦子自从开放了后院一众新颖服务后,蒸桑拿无疑成为时下汴梁最流行的一个休闲活动。
同三五好友或者生意上的伙伴,一块儿敞着膀子斜躺在桑拿房中,嘴里喝着酸梅饮子,身边来往伺候的又都是只着片缕的娇俏小娘,摇荡轻摆间春意无限。待出了一身臭汗,再到那足够三四十人置身其间的大浴池中泡上一会儿,若是有了兴致,挑上一二小娘,隔壁桑拿房中一躺,舒爽痛快,其中滋味真真是妙不可言。
论起来,同寻常瓦子相较,这西门瓦子所费着实不低,可这等新鲜玩意正对了那等家资巨万的商贾的喜好,更兼有高强起头,一众禁军将门世家的膏粱子弟,也是趋之若鹜。前后不过半月,这西门瓦子就成了汴梁城中一等热闹去处。
期间也曾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不过有太尉府以及高强为首一众纨绔的旗号,在这汴梁城中,等闲人也拿捏不得。
河淌海漫一般的银钱进了囊中,西门庆也不是那等抠唆刻薄之人,瓦子中一应人等,上至掌柜账房,下至一众小娘、各色艺人,俱有进益。那崔念奴前后也不过演了五幕《桃花扇》,打响瓦子名声后,女主角也就另换他人,可西门庆还是往闲云居送了万贯钱财以及一本汉朝版《梁祝》。
之前亦见识了西门庆的才情辞藻,却想不到在经营一道上对方也有那等能耐,当初要制东京第一瓦舍的豪言尚未散去,现今不过短短两月,西门瓦子的确在这东京城中脱颖而出,挣出了自己的名声。
西门庆这会儿可没那般空闲去忖度崔行首的心中想法,此刻的他正在东京七十二家正店之一的樊楼上同高强一众衙内厮混。
这些日子,瓦子里的生意自有手下人经营处理,西门庆整日里就同这帮子东京膏粱混在一处。论起吃喝玩乐,这伙子衙内无非也就是飞鹰走狗,**楚馆,哪有西门庆这般绝妙点子一个接着一个。短短不过十余日,在这伙以高强为首的衙内团体中,西门庆赫然成了其中的狗头军师。
这般嬉闹为乐,直至晌午后一众人方才散去,西门庆却是被高衙内扯住,言及今晚家中高太尉欲见其一面。
对于这等事,西门庆心中早有预估,每月两万贯的财货,这位高太尉怎么得也该动心才是。
想当初刚进京时,若是西门庆仅为求官,那十万贯财货投帖送进太尉府,总能捞到一官半职,不过这却不合西门庆先前谋划。
来到汴梁已经两月有余,自己所谋之事时至今日方才有了那么一丝机会,现下太尉府一行对自己的谋划影响甚大,西门庆的面色不由稍稍凝重了一些。
“这般模样作甚,我家老头子找你自有好处,且宽心!”
一旁的高衙内见着西门庆眉头微微皱起,还以为自己这知己心腹听得太尉召见,心下存了几分胆怯,不由在一旁宽慰。
“太尉相召,某自当上门敬拜!”
西门庆同高衙内匆匆告别,却是回去准备今晚上门的礼物,不用说,这一回又免不得要大大破费一番。
这一晚戌时初,西门庆只身一人到了太尉府上投帖求见,虽无整担的财货金银,不过袖中却是拢了一个小盒,盒中有两颗近日购得,足有枣核大小的北地走盘珠,一颗就价值万贯有余。
往日这个时辰,高太尉自是早就回府,可今日门上一名管事却是告知西门庆,府中太尉未归,着实让其有些懊恼,正准备离去,却不想府邸中高衙内领着三四名小厮奴仆迎了出来。
“家父随圣人今日去了马行街,只怕不到子时是回不来啦!”
高强远远喊住西门庆,一脸猥亵的凑上前来,贴着西门庆的耳根嘀咕了一句。
敢情是陪着那位荒唐的道君皇帝出宫私会李师师了,那这时间还真就是说不准。
“既然如此,那等太尉大人何时有暇,某再上门拜访!”
“都走到门口了,还回什么!今晚就宿在我这边,明日定让你见着我家父亲大人。”
高衙内却是一把抓着西门庆不让其离去,后面三四名小厮也是上前笑脸奉承。
却不过对方盛情,况且西门庆也想瞧瞧这太尉府是何等富丽奢华。他在东京也呆了两月有余,也听说过现今蔡府的豪奢气象,这太尉府虽比不过蔡京的府邸,其主人也是当今官家信重的宠臣之一,想来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这太尉府比不得你那瓦子,无趣的很!”
高强引着西门庆进了府,一路上见着西门庆左顾右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对于高衙内的这等抱怨,西门庆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这家伙绝对就是个大俗人。不过也幸好如此,自己才能将其引上钩来。
一行人穿庭过院,一直行到一处拱形院门前,随行的那一众小厮尽皆停住脚步,院内却有十余名侍妾丫鬟恭立在花径两旁。
西门庆也算是富贵人家,一瞧着阵势,立时知道院内定然是高强家眷的居所,不由急急刹住脚步。
“衙内留步,前面庭院……”
“你我义气兄弟,哪那么多虚礼!”
这高衙内现今已是十八,因为那花花太岁的名声,高家又是幸进武臣,高门士大夫家自然不愿意结这门亲,而小门小户高俅又瞧不上眼,这才耽搁至今。眼前院子是高强的内院,除了正室空悬,一众侍妾丫鬟却有近百之数。
“你也是见过世面的,如何这般小家子气!你自己瞧,这里有瞧得上眼的,随意哪个,今晚就侍奉于你,若是喜欢,明日也只管领回去,个把女子,值当什么!”
时下风气也的确如此,高门大宅的侍妾丫鬟形同玩物一般,若是主人家爱重还好,若是碰着高强这般,随手送人也算正常。
第51章 苦命贞女
(感谢书友“夜人类夜人类”的打赏,另通报一个消息,家中小子得了肺炎需住院,大约一至二周,最近一段日子只能保证不断更,请各位书友见谅!)
太尉府中高强的内院虽说还不是正院,可建筑面积着实不小,比之阳谷县的西门家府邸,不论规模、装饰还是器物,明显高了几个档次。
论起来,西门府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当日程素卿初入府时,还被其奢华所震惊,可同眼前的太尉府相比,却是差得太多,由此可见汴梁的权门贵戚是何等的骄奢靡华。
身在高强的内院,其间花径曲折,飞亭拱桥,各处居所错落其间,大大小小足有十余处,更为难得的是,风格各异,同院内各处景物交相辉映,融为一体。想来当初设计这处内院的定然是一位建筑大家,如此景致,已然堪比后世闻名遐迩的苏州园林。
身为太尉府的衙内,寻常这个时辰少有在府里呆着的,不过今日知道西门庆上门,方才耐着性子候在自家府邸。
两人在一众侍妾丫鬟的簇拥下进了一处花厅,厅上早有海陆珍馐安置妥帖,酒水亦是供奉皇室,在前朝北周时即名闻天下的蒲中酒,即便是寻常的亲王府邸也未必能寻着这等佳酿,也就高俅这般帝皇心腹的家中才常备此酒。
彼此对席而坐,身边自有美貌姬妾斟酒布菜。西门庆自是知道这高衙内的性情,现下也没其他人,也就放开怀抱,就着身边美人的伺候应付一二,倒也颇有几分浪子行迹。
见着西门庆并无半分拘谨,同身边的美姬调笑嬉闹,浑如在外面行院瓦子一般,高强也是喜笑颜开,深觉自家寻着的这心腹知己果然颇对自己的脾气。从身旁侍妾樱唇小嘴中哧溜了一口蒲中佳酿,一阵畅笑后,干脆大张着双腿从席下摊开,另一旁一位媚眼如丝的姬妾只是抿嘴一笑,之后附身钻进席下高衙内的宽袍下。
西门庆坐在高强对面,自然瞧见对方宽袍下一个上下耸动的隆起,心下不由感叹一声:自己这阳谷县的花花大少,同眼前这位比起来,还真就是个“新嫩”!
“往日都是在你那瓦子中厮混,今日既到了我府,自然也得让你高乐一回!”
这一晚,西门庆也才真正见识了这位高衙内酒池肉林般的生活,其间的脂粉阵仗,放浪不羁,即便是来自后世,见识了众多岛国动作片的他,真正身临其境时,也是为之瞠目结舌。
席间的蒲中酒入口绵软,西门庆不由多贪了几杯,却不想这酒比之市面上那等村酿寡酒,后劲却是强了许多,一时不察,酒至半途,西门庆倒是难得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如此美色当前,酒意上头,兼之那高衙内根本就是胡天胡地的性子,这西门庆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诸多因素下,亦是不管不顾,顿时将这花厅搅闹的满室春/色。
如此闹腾到子夜时分,西门庆也不清楚自己宿在何处,只记得最后被两个衣衫不整,露肩坦胸的太尉府侍妾扶进了一间临水的精致住所,其后室那张绵软大床的锦缎厚被中更是横陈了一位美妙绝伦的丰腴女子。
至于后来,西门庆唯一还有点印象就是那床上女子柔滑无骨的丰腴和如癫似狂的神情,之后也就仅余下一片黑暗。
什么人?
第二天清晨,临水小楼中,西门庆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胯下那物事被一处温润紧紧包裹着,正上下套弄。
意识恢复的瞬间,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上一缩,举手掀起身上的厚实锦被,只见下面跪伏着一个赤身女子,这会儿正一脸惊惧之色的愣在原地,之后仿佛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从床上窜到地上,“咚”的一声就跪倒在床前。
“贱妾伺候的不好,但请责罚,只求您千万别告诉衙内!”
西门庆这会儿方才真正清醒过来,昨夜的荒唐景象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幕幕翻过,心里不由自嘲了一句: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一旦没有约束,那几乎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不过,当西门庆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床下女子身上时,还是被眼前女子吓了一条。只见这女子纤细有度的身体上,除了一张凄惶惨白的精致脸庞外,其余周身上下竟是布满了殷红鞭痕,纵然是女子最为娇柔的几处,亦是如此。
难道自己昨晚狂性大发,竟如此欺辱眼前女子?想想自己也没这等变/态嗜好,环顾房内也没趁手工具,心中自是起了几分好奇。
“地上凉,你,你还是先上来吧!”
这房中虽说装了地龙,可毕竟已是初冬时节,这么一个娇弱女子不着片缕跪在地上,又是一身的惨烈伤痕,哪里抵受的住。也不知是惊还是冷,这么一小会儿,女子的一双樱唇就已现了稍许青紫。
听了西门庆的吩咐,那女子抬头瞧了一眼,又很是胆怯的将头埋了下去,之后哆哆嗦嗦的上了床,跪爬几步到了西门庆的胯下,瞧那阵势,竟还准备继续刚才的“工作”。
男人年轻时,每日清晨免不了有那一柱擎天的窘态,那前任的西门庆虽说生性风/流,可也打熬过一段时日的身体,纵然没有卞祥、马勥兄弟那等好筋骨,可身体素质还是相当可以。
往日遇着这事,没有半个时辰那消的下去,今日见这女子如此乖巧,西门庆也乐得先解决了这问题再说其他。
香舌柔滑,樱唇轻含,一番战栗后,总算是了结这事,那女子再度抬头时,嘴角犹自挂着一丝腥膻,至于其余,却是径自咽了下去。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府中有人欺辱于你?”
听得西门庆柔声询问,那女子愣怔了片刻,随即两行清泪垂落,竟伏在锦被中嘤嘤而泣。如此半晌,这女子方才哽咽着开了口。
一番断断续续的哭诉,西门庆倒也明白了这女子的苦楚。原来她是高衙内强虏进府的良家女子,由于性子贞烈,因此被鞭打凌虐,甚至以秘制私药折辱于她,终才使其屈服。
那等秘制私药,十有**是从那位道君皇帝的宫中流出,纵是三贞九烈的女子也难以抵受,乃是宫中教训不听话的妃嫔宫女所用,其效用堪称酷烈。
“若果真如此,我尚有几分薄面,且去求了衙内,或许能有些机会让你离了这太尉府!”
同高强也相交过一段时日,对于这位衙内的性子也了解不少,西门庆自觉若是自己开口要人,怕是有七八分的把握。
“若能得脱苦海,贞娘愿一生侍奉大官人左右!”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2章 林家娘子
(感谢书友“小紫谖”、“做多跌停”的打赏!)
整部《水浒传》,其中笔墨较多的女性寥寥无几,其中凡是容貌俏丽的,如那潘金莲、阎婆惜以及潘巧云等,几乎都是施耐庵UU小说的**荡妇。
至于上梁山落草的那三位,细细论来,似乎也唯有顾大嫂一人性格爽利,颇有豪侠义气,兼且看顾兄弟,算得上品人物。余下的两位,其中孙二娘是祖传卖人肉包子的手艺,扈三娘更是个没心没肝的,全家被李逵杀得干净,最终却同那品格恶劣的王英成就了夫妻姻缘。
除了上面三位,在那一众品性样貌各有千秋的普通女子中,仅止一位林娘子是品行端方,得了作者的褒扬的。只不过在那书中,论及这位林娘子的结局,却是受不得太尉府的威逼,最终自缢身亡。
其实张家世代都在禁军中操持事业,家中勾连甚广,有这么一大家子姻亲故旧,那高俅以太尉之尊竟亲自出手陷害林冲这般禁军中的小人物,对于张贞娘,哪里会如此轻轻放过。想来那《水浒传》中,街坊口中的传闻不过是张教头一家的无奈托词罢了。这位林娘子最终还是进了高衙内的内院,且因性情高洁受了诸般折辱。
“你就是张贞娘?”
西门庆乍听这女子的名字,心里止不住一哆嗦,暗道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高强这内院里那么多的女人,怎么偏偏就安排了“豹子头”林冲的娘子给自己暖被窝,这不是要人命吗!
“大官人怎知贱婢名姓?”
古人出嫁女子,不论是夫家的族谱还是外面,也就留了一个姓而已,至于名字,除了亲近人,外人根本无从得知。而西门庆却是脱口而出其全名,不由让这历经坎坷的女子有些纳罕。
林教头,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会儿西门庆真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自己就遇见了潘金莲那一堆糟心事,结果同打虎武松做了对头。而眼下又同这张贞娘搅到一块儿,若是什么时候被梁山上林冲那厮知道,还不得下山找自己拼命。
有心将这张贞娘扔在太尉府上不管不问,可见着眼前女子这一身的累累鞭痕,又闻听其间的惨烈遭遇,自己明明有能力助其脱离苦海,若真是袖手不管,心里又着实过不去。况且这林娘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花开年华,面容端正秀丽,床上却是癫狂痴缠,西门庆享受了一晚,心中亦有些不舍。
若不是如此尤物,以高衙内在女人上头的见识,又那会儿几次三番纠缠,甚至最后不惜央求自家父亲大人出手。只不过这等花花大少,本就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将这张贞娘虏到府中亦有近一年光景,在情事上头早就腻了,余下的也不过就是拿这可怜女子凌辱取乐而已。昨晚使其服侍西门庆,未尝不是为了满足这位衙内的恶趣味。
或许等人接出太尉府后,自己就使心腹人将其送上梁山,同那林冲团聚,想来这张贞娘为了夫妻和乐,自然不会在林冲面前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说如此有些可惜,可毕竟不过一夕之欢,谈不上恩义情重,既能结好林冲,又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这事也委实做的。
心下有了计较,当日再同高强见着时,西门庆也不藏着掖着,径自向其讨要。现今的高衙内早就不把张贞娘瞧在眼中,不过就是一腻了的玩物,既然西门庆喜欢,随手送了也不值当什么。当即点头,命府中仆从将人送到了西门庆位于马行街上的那处小院落中。
原本以为第二日能见着高俅,却不曾想,一大早童贯就使人到府上投了帖子,因此等着西门庆、高强这两人起来时,高太尉却已去了童贯府上,至于西门庆的事,估计一时也顾不上。
见着高俅这边一时间怕是难见着,西门庆念着回了马行街的张贞娘,如此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炸了的危险领回去,还得尽早遣人送去山东的好,不然真真睡觉也没滋味,深怕夜长梦多。
同高强告辞后,西门庆急匆匆去了马行街。自从那西门瓦子开张,时迁同马氏兄弟陆续搬去了曲院街安身,这处小院子就成了西门庆一个人的府邸。至于原本存在这处的财货,也尽皆寻一处钱庄存了,此间自是不需人看护,平日里也就是雇了个街坊老妈子照料罢了。
回到马行街,正走到门口,里面却是迎出自家雇的那老妈子,一见着西门庆的面就满脸堆笑的恭维道:“大官人家的小娘子真是好生标致,人又伶俐能干,莫不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
“你先回吧,今日就不需过来了!”
西门庆出手豪阔,给的工钱足抵市面上两倍有余,这老妈子也是个精细人,如何瞧不出房内女人不是西门庆的正经家眷,这般说不过是见个好。
“老身识得,大官人只管进去,里间娘子已经备了一桌子好菜,单等大官人呢!”
这老婆子一语双关,说完扭身就回了自家,西门庆却是在门外长吁了一口气,方才进了这处小院。
一桌子五六个菜,一个汤,不过都是些家常菜肴,可经了张贞娘的手,却着实滋味不凡,饶是西门庆在吃食上很是挑剔,也道不出个不好来。
这张贞娘颜色既好,厨艺又精,特别是经了太尉府中一番**,床第之间亦很是知情识趣,真可惜了如此妙物,却不是自家的。
“林教头与我也算旧识,如今他在梁山落草,明日我就遣人送你去山东。”
西门庆心里暗道可惜,嘴上却是说的斩钉截铁。
“林,林冲!”
乍闻“林教头”三字,前一刻还脸带笑意的张贞娘,小脸蛋瞬间煞白,手中原本给西门庆布菜的筷子也落在桌上。
“若是大官人如此安置,奴婢但求一三尺白绫,一了百了!”
跪在地上的张贞娘朱唇紧咬,竟在嘴角渗出一缕血迹,眼中更是一片决绝。
第53章 休妻隐情
在西门庆的印象中,林冲夫妻二人可谓恩深情重。这张贞娘离了太尉府那等虎穴,自己又遣人送其去山东同林冲团聚,想来应该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实在没料到,这张贞娘会如此决绝,竟会求死,其中缘由,却是让人难以明白。
现今这个时代,还不是后世程朱理学盛行的时候,女子寡居后再行嫁娶也算不得伤风败俗之事,即便连那千古第一的女才子李清照后来也曾有过再婚之事。若是没有“靖康之耻”中数十万汉家女子的惨烈,也断然不会有后来南宋时期理学那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荒悖观点。
想来以林冲夫妻两人的恩义,这张贞娘当初又是被强虏进府,林冲也不能将失节的过失归咎到这可怜女子的身上。
“林教头是个恩仇分明的男子,若是你担心太尉府中的遭际为其所知,我可另寻他法为你遮掩,无需担忧。”
如果说,现今梁山一伙人中,西门庆最欲结交的一人,无疑就是武艺绝伦的林冲。眼下这般好的一个机会,纵然他心里有些不舍眼前这柔美女子,却还是希望借此市恩卖好。
“当日那人去沧州时,却已将休书给了奴婢,奴婢同那人再不曾有半点干系!”
张贞娘话里一意撇清同林冲的关系,跪在地上哀哀恳求,只是不肯去山东。
“当日林教头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发配远恶军州,生死无期,休书一事,不过是不想误了你的青春韶华。”
“大官人,想那人发配时,这东京城内外又有谁不知奴婢的事,纵有不明的,自也有人一旁提醒,谁又敢恶了太尉府,求娶奴婢这等弃妇!”
原本低声哀告的张贞娘一时声音骤然而起,脸上尽皆悲愤之色,窈窕身形亦颤抖不休,想是心头情绪到了极处,就仿佛要将自己这一生苦楚都嘶喊出来一般。
“想他林冲何等英雄人物,人人都道他因恶了高太尉,才遭了那等委屈官司,他却只道是‘撞了高衙内’,此中所谓,除了奴婢又有何人撞了高衙内?”
张贞娘这话却是让西门庆一时间有些糊涂了,听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休妻这事上,反倒是林冲做的不地道,这可是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林教头那话或许是你自己解的差啦,实情未必真就如你所想一般!”
西门庆还是不相信,林冲这等人物会这般是非不分,竟将丢官受屈的缘由怪罪到自家妻子身上。
“自那人走后,奴婢家父缠绵病榻,临终之前方才将那人的一句话告知奴婢,怨怪自己瞧错了人,将奴婢误嫁进了林家。”
难道这张贞娘的老父年初时死于病榻,不是因为太尉府的逼迫,倒是因为林冲,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话?”
“那人当日立下休书,却是与家父言道:如此林冲去的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西门庆后世瞧那《水浒传》时,都是囫囵吞枣,哪里瞧得这般仔细,只是觉得林冲休妻一节,更显其磊落性情,这会儿听见当事人如此论述,方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细思量一番,若那林冲当日不休妻,这张贞娘还是有夫之妇的身份,或许那高衙内还有些顾忌,而被休之后的她,倒是更方便高强施为。
从始至终,林冲休妻一事,想要保全的都是他林冲的性命,至于三年夫妻恩情,却实实在在成了他从高家父子手中脱命的筹码,弃之如敝履。只可惜高衙内却没有遂了他的愿,从东京使人直杀到了沧州,径自将其逼上了梁山。
如此想来,也难怪张贞娘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再同林冲破镜重圆,实在是因为这两人之间没有了半点夫妻情义,仅余下这伤心女子一身的累累鞭痕。
或许在她的心中,曾经同床共枕的林冲比之高衙内更加不堪吧!
“既是如此,我自不能迫你,若是还有亲眷可投,告知于我,我可与你安置妥当。”
“奴婢残破之身,只求片瓦遮首,纵使草庐茅舍,亦无怨尤。大官人既救奴婢出得苦海,情愿终身侍奉,绝不反悔!”
张贞娘出身禁军世家,本是贞烈之人,奈何命运屡屡作弄于她,现今只怕已是心若槁灰。
“你也不必过于心灰,这世上可怜之人也不止你一个!等会让我出外请了大夫与你治伤,如此花样年华,切莫辜负啦!”
说到这里,西门庆倒是想起了家中的潘氏,若论凄苦,这张贞娘尚且还曾有过宠溺的双亲以及三年和美的婚姻,而那潘氏,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这一辈子哪有半点愉悦时光,更不用说最后还得落个千古骂名。
“奴婢这伤……”
张贞娘听得西门庆不再赶自己去山东,心中忧惧自是去了大半,待听得西门庆这话,思及自己身上粼粼鞭痕,不由红了双颊。那般模样,可怎能让外间那些大夫瞧了?
西门庆也是随口一言,当即醒悟过来,脑中自然而然忆起今早那令人血脉贲张的香艳画面,身下不由起了反应。
张贞娘这会儿却还是跪在地上,稍稍抬头便瞧见了这般窘态,忍不住抿嘴轻笑了一声,随即手足并用趴到桌下,很是熟练的褪下西门庆内里的衣裤……
看起来,在那太尉府中,经年累月受那秘制私药的调理,这张贞娘虽说性情未变,不过这身子却是异常的敏感。突遭“攻击”的西门庆忍不住探下身子在其饱满的胸口摸了一把,这张贞娘就止不住身躯轻颤,一副媚眼如丝的模样,显然已是动情。
就在这正厅上胡闹了一番,西门庆这顿午餐却是吃的香艳无比,心中暗叹古人造词的精妙,那“秀色可餐”四字很是道尽了其中玄妙。
如此这般,这张贞娘眼见着是送不走了,说不得自家那内院里又得增加一位,虽说自己财大气粗,哪怕再多个十个八个,也尽养得起,可自己这身板却该注意些。
想到此节,西门庆倒是有些佩服起现今禁中的那位荒唐天子,下面子女足有三四十,在女色上也算是个没什么节制的,可身子骨在历代皇帝中却是难得,纵然其后落拓五国城,竟还挣扎了八年之久。
难不成这道君皇帝真有那等养生秘术?
第54章 心病难治
(恭贺书友“小紫谖”就任本书第一位执事!)
张贞娘既同梁山上那位林教头已经是恩断义绝,而这可怜女子又别无去处,兼且西门庆几次三番同其欢好,如此成熟妖娆的女子,让他颇为食髓知味,于是就这般半推半就的留在了自家身边。
有这样的一个女人侍候左右,西门庆平日里的饮食起居立时上了几个台阶,晚上也不至于孤枕独眠,在这东京城的日子倒也过得甚为逍遥自在。
不过,时日稍久了些,西门庆就瞧出些许端倪,这张贞娘虽说镇日里忙忙碌碌的,将马行街那处小院落归置的很是整洁利落,可却从不出门,有事只吩咐那雇来的老妈子出外办理,很有些“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模样。
西门庆虽说没学过什么心理学,可也明白,张贞娘如今这种状态并不正常,显是心理还存了相当大的问题,将自己关在那处小天地中不愿再接触外人。而在两人独处时,特别是在床第之间,却又极尽能事的侍奉,如同丝萝得依乔木,痴缠非常。
这心理问题一时间也急不得,总得需些时候,都说时间是最好得良药,西门庆相信假以时日,张贞娘自会走出之前的阴影。
也就在西门庆以为事情在向好的一面转变时,某一日在外应酬了一伙衙内后,难得早些回去马行街的小院,原是想给张贞娘一个惊喜,却不想蹑手蹑脚到卧室外间,竟然听得里面一声紧似一声的娇喘,其间还有压抑着的痛哼。
日日同床共枕的西门庆自是听出这声音是谁的,心头不由火起,以为这张贞娘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勾搭了哪家男人在里面厮混,当即气往上冲,狠狠一脚踹进房里。
房中,张贞娘正披头散发趴在地上,浑身上下不着片缕,一条粉嫩**正高高抬着,地上一片腥黄水渍,更有一根粗麻绳紧紧箍在脖颈上,一头被拴在床脚,整个景象淫/靡而诡异。
如此场面,西门庆在后世的岛国动作片中着实见了不少,而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在刚结识高衙内那会儿提了一嘴,过后却是忘之脑后。现在瞧来,那高强回府后却是付诸实践,加上那等秘制私药的强烈药性,竟真得让这张贞娘陷入这般心理病态的状况中。
被撞破内情后的张贞娘一时也愣怔在原处,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后,径自奔向房中一角的那处梳妆台,一柄剪子被持在手中,死死顶在自家咽喉上,双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贱婢这般脏身子,污了大官人的眼……”
一句话未曾说完,眼中的泪水犹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在胸口那一对高耸之上,而那尖锐的剪子也因颤抖的双手稍稍刺破了脖颈雪肤,一缕殷红血迹蜿蜒而下,配合那一身尚且未曾愈合的鞭痕印记,实在是动人心魄。
“别,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怪你!”
西门庆这始作俑者这会儿也是吓得六神无主,若是让这张贞娘就这般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只怕自己这一辈子也要内疚于心。
“放下!”
见着张贞娘在自己软语安慰下不见丝毫动摇,双手反倒将那剪子抓的更紧些。情急之下西门庆忍不住大喝一声。
犹如惊雷一般的喝斥在房中突然炸起,那张贞娘不知什么缘由,竟稍稍愣怔了一下,原本凌乱甚至疯狂的眼神在瞬间陷入一片空洞。西门庆这身子好歹也打熬过一段时日,紧要关头身手倒是颇为利落,一步抢上前去,当即将那剪子从张贞娘的手中夺了下来。
“哇……”
一声凄厉之极的哭声响起,张贞娘赤条条的身子软倒在西门庆怀中,双手死死箍着男人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最终竟这般哭晕在西门庆的臂弯中。
将张贞娘安置在床上,顺便将房中收拾了下,望了一眼床上女子睡梦中眉目之间犹自带着愁苦之色,不由懊恼。
看起来得想个法子,至少得让这张贞娘紧绷的情绪缓和少许,不然以她目前的心理状态,只怕最终的结局不是自尽就是成了疯子。
就这般守在床前,西门庆细细思量一番,倒还真想到了一个主意。
现如今曲院街的西门瓦子,那各式玩乐项目自是成了东京城一绝,不过在吃喝方面却是短了一块。之前是由于钱财不凑手,之前那等便宜的宅院在寸土寸金的汴梁城又不是随便就能寻着的,因此就耽误了下去。不过现在瓦子那边经营了两月有余,除去一应开销和奉承给太尉府的,西门庆手上还存了将近十余万贯。
以这笔财货,在瓦子附近租下一处店面,支应一间酒楼倒也足够了。论规模肯定是比不了东京城中的那七十二家正店,不过论菜式,西门庆自信能够独占魁首。张贞娘在烹饪一道上颇有手段,又是军门虎女,性子也还算爽利,到时候将这一摊子交给她,转移其注意力,或许那等绝望慢慢也就淡了也未可知。
现在的西门庆在东京城也算是一人物,同一众禁军将门的子弟都是一块儿厮混的,这些都是祖祖辈辈在汴梁横着走的主,那些市井人物如何得罪的起。
前后不过六七天时间,位于西门瓦子斜对面大约五六十步距离的西门酒楼就开张迎客,借着瓦子里那一众老主顾,不过半个月,凭借西门酒楼独具特色的菜肴,在这东京城中赫然占据了一席之地,比那七十二家正店丝毫不差,若不是规模上稍稍小了些,只怕能把其中一二给挤下去。
张贞娘这边,西门庆也是费了不少唇舌,总算将其说动,答应隐在幕后操持这间酒楼,有了这般牵绊,这命运多舛的女子总算是笑容渐多,整个人也显得生动许多,不再那般暮气沉沉。
去了一块心病的西门庆也终于等来了高太尉的再一次传见,在汴梁城苦心谋划了三月有余,铺展了一大摊的事业,总算是迎来了一丝曙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5章 太尉高俅
(感谢书友“筱筱骑士姬”的腊八粥!)
高俅,即便现今已是官居太尉,在这汴梁城中的名声依旧还是当年的那个破落户子弟高二。概因常人对于这等同自己出身类似,却因缘巧合一步登天的人物,都会打心底里瞧不起,总觉得自家不过差了那等际遇,而不是因为能力见识的不足。
不过西门庆却是不作此想,仅从其曾在东坡居士身边任书童一事,就能察出此人的不凡,更不用说来自后世的西门庆可是清楚,同样在徽宗一朝中权柄赫赫的外朝近臣中,曾是“东南王”的朱勔曾丢官去职,王黼亦曾恶了当朝人物遭到打压,甚至连老谋深算的蔡京都有三下三上的经历,唯有高俅一人,终徽宗一朝而宠幸不衰。
有人言,这高俅有如此际遇,不过因其是官家潜邸出身,却不知当年的端王潜邸有几多高俅这般人物,最终脱颖而出的却唯此一人。
凡此种种,西门庆自是不会将这位高太尉当做是东京城里偶然发迹的“暴发户”,而是真真切切在事前做了许多水磨工夫,至于所得确实与否,却需要当面一会才有结果。
总之,为了这次同高太尉的会面,西门庆是下了大气力,动了大心思的。
当然,在那位高太尉的眼中,西门庆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之所以动了见上一面的心思,不过是对其理财手段存了几分好奇。身为今上的潜邸旧人,对于现如今这位官家的性子,高俅自是心知肚明。似西门庆这等人物,对于自家奉迎官家以固宠,或许能派些用处。
高俅最近一些时日着实忙了一阵,只因淮西王庆那厮攻州略府,闹出甚大动静,荆湖南北两路各有行文到了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长子蔡攸欲取这一趟功绩,枢密院那边童贯同高俅商讨了一番,点了殿前司的神勇、宣武上下两军共两万步卒,还有都门禁军中的武骑军五千,连同荆湖南北两路的驻泊禁军,共约五万兵勇。
当然,这五万的数目不过是兵册上的数字罢了,真正能够名实相符的,最多也就三四成,这还是都门禁军,似那等荆湖南北两路的驻泊禁军,只怕这比例会更低。天下兵制荒废至此,也就难怪几年后江南方腊起兵反宋时,仅凭十万齿木为耙、削竹为枪的民壮就在短短几个月内横扫江南十余州府。
为了这事,高俅可是费了不少脑筋。都门禁军中的情况他如何不知,纵使有那三四成名实相符的,也大都在各自军将下面操持各色营生。高俅当初在东京城内建造自家府邸时,使的就是三衙禁军的兵卒,什么瓦匠、泥匠、木工等等,一应俱全,只是上阵厮杀的能耐,却是百中无一。
论起来,蔡京首度为相时,面对此等情况,也曾从都门禁军中遴选了八万兵卒编练新军,只不过其罢相后,新上台的赵挺之将这八万新军尽数裁退,虽说每年省了一大笔支出,却将都门禁军最后的希望给彻底葬送。
现今蔡攸得了今上的宠幸,反倒是老恩相有些风光不再的意思,这次征讨淮西王庆,在高俅看来,不过是官家给蔡攸进西府铺路罢了,反正京城里面,谁也没把淮西那些山林草寇瞧在眼中。
高俅这些时日也是同那些传承了百年的禁军将门打擂台,应下了一大笔的开拔费用,至于那等赏功酬劳,也是定的甚高,这才使得这众老爷兵们愿意离开汴梁,去淮西走上一趟。
如此一番辛苦下来,高俅稍稍歇息了两日,方才想起西门庆这档子事来,因此让高强使人传他进府。
西门庆现今只是白身,两人见面自是不能依着官场规矩,况且这两个月中,西门庆前后已将五万余贯财货递进了太尉府,从钱财上看,彼此关系更是相当紧密。正因如此,高俅最终在府中一处偏厅召见了西门庆,许他以后进晚辈的身份。
的确,现在西门庆也算是东京城市井中厮混的“名人”,只不过比起高俅这位“老前辈”,资历上自是差了许多,两人以这等关系相见,倒也颇合情理。
“晚辈西门庆,叩见高伯父!”
第一眼见到高俅,西门庆都有些糊涂,眼前这个《水浒传》中小丑一般的人物,形貌俊毅,气质更是沉肃方正,同后世那等师奶杀手绝对有得一拼,哪有半分戏剧中的佞臣相貌。不过想到当今那位轻佻天子的秉性,高俅若无这等相貌,只怕也未必能够在潜邸众人中脱颖而出。
“西门闲侄同小儿乃是心腹之交,无需拘束。”
高俅这会儿也在心里暗自嘀咕,眼前这人的相貌极为出色,堪称**年少,此等人物若到了官家面前,只怕就这等样貌都可得几分圣心。只是不知道这人费尽心思走了自己这条门路,求的又是什么!
对方毕竟是当朝高官,纵然在学识上面不及那些金明池唱出来的士大夫,不过论及眼光和头脑,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后世大二学生所能应对的。
西门庆心下自明,那等虚应故事,往来折冲乃至于话外听音的本事,自己是万万不行的,况且彼此所处的地位也决定了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依仗,当即也没任何兜兜转转,稍稍闲谈了一会儿后,西门庆很是干脆的道明来意。
“一年两百万贯!”
饶是高俅这些年高官做的,这气度也是锻炼的相当沉稳,可乍闻西门庆口中言语,还是吓了一跳,那嗓门不自觉的高了少许。
高俅这些年执掌三衙,也是得了下面许多好处,高家也从一破落户成为家资数百万的高门豪富,寻常几万贯的财货也不会入了他的眼,之所以见西门庆也不过是因为先前自家收了钱而已。
“若是伯父能鼎力支持,相信山东一地的每年所入,绝不会少于东南应奉局。”
说到此间,西门庆嘴上说的豪阔,可脸上却是越发小意谨慎。
“怎么?你想同那朱勔一样,做个‘山东王’?”
“小人不过是想依傍太尉这颗大树罢了,纵使得些钱财,也当敬奉于太尉面前,若是能在官家面前得一赞许,已是侥天之幸,哪敢有那般想法!”
高俅将眼前恭谨异常的年轻人瞧了又瞧,忖度半晌后,方才一捋额下长须,笑道:“难得贤侄有这般奉上的心思,想必官家那里也是极欢喜的。”
不用说,这一老一少心思虽各异,可现下的心情却是一般。
第56章 误入书房
(感谢书友“影小”的打赏!)
淮西王庆进京了!
西门庆刚离开太尉府,正打算去西门酒楼瞧瞧张贞娘,却不想在半路上遇见了时迁,从对方口中获知了这个消息。
这王庆原本就是东京人氏,家中豪富,本人为禁军中的一副牌军,论职位倒还在林冲之上。只不过这厮生性浮浪,性好女色,整日里同一众泼皮帮闲在那三瓦两舍中厮混,将一副身家尽皆挥霍殆尽。细论起来,这性子同那高衙内却是差相仿佛,只不过背景没有高强那般硬实。
不过,这王庆生得一副好皮囊,在这东京城中不知勾搭了多少良家女子。也是走多夜路终遇鬼,这王庆也是个胆子长毛的,最后竟同童贯养女,蔡京的孙媳童娇秀有了私情。似这等高门大户的女子,又是童蔡两家的政治联姻,哪有不惹眼的,这事情终是败露。为了这京城两大权臣的脸面,王庆就算是有十条命,只怕也不够死的。
也是这厮警觉,又得平日里那一众地理鬼消息灵通,那边刚有风声传出,王庆这里就潜逃出了东京,一路流落到了淮西地界,结果倒是得了房山段氏的臂助,不过几年就在淮西绿林中闯出好大名声,成了淮西一十八路绿林的贼首。
眼瞅着朝廷已经支应兵马准备前往淮西讨贼,没想到这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悄悄潜回京城,真不知道这王庆甘冒奇险来东京有何目的。
不会是旧情不舍,又回转头来寻那童娇秀吧?
虽说对于这“四大寇”之一的人物存了几分好奇,可若无必要,西门庆还是不愿同其有所瓜葛。眼下重中之重,乃是预作准备,高俅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要在官家面前提及西门瓦子,到时候能否哄得这位行事轻易的天子心怀舒畅,就要看西门庆的能耐啦。
想要应奉好这位官家,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吃喝玩乐这些方面,这位天子堪称大家,西门庆若没出新出奇的招数,可入不得他眼。
好在西门庆心中早有谋算,现下紧要处则是安排人手精心布置,因此对于王庆这个消息西门庆也没太在意,只是吩咐时迁随时注意其行踪即可。
论起这位贼祖宗,近两个月内,在这汴梁城的一众城隍社鼠中也博得好大名声,其接触的三教九流,人脉之广,消息之灵通,即便是西门庆也是望尘莫及,当然,其间也少不得大把的银钱洒出去。
在这东京城中布置下这么一个虽松散,却又颇有效率的消息网,亦是西门庆来汴梁的目的之一。在其心目中,此处甚至要比明面上日进斗金的西门瓦子更为重要。
这一日,西门庆在马行街的那处小院落中整理了几篇后世侯宝林大师的经典之作,说不得这些日子得让瓦子里那两位已经改行的说书匠人背诵流利,自己也得在一旁盯着,总要惟妙惟肖才好。还有全本的《桃花扇》,自然需要再去闲云居一趟,定要请那崔行首亲自出马,才能将这李香君演的身形具备。有这两样特殊新颖的曲艺打底,再有瓦子后面那别有风情的桑拿按摩,相信足以让那官家乐上一回。
哎!这事业型的女人虽说别有一番气质,可免不了苦了家里的男人!
一时不觉,等着西门庆忙完手头的事,却发现已是傍晚时分,房内却是清冷异常。已到月末,这几日张贞娘都呆在酒楼中核算账目,难免一时顾不得他。
且去瞧瞧自家女人去!
西门庆将手头的一沓纸张收拾利索,随手置于袖中,之后便出了院子,安步当车往曲院街行去。
一路到了酒楼,里面的伙计自是认识自家老爷,只不过寻常这人都窝在同一条街的那处西门瓦子里,这酒楼却是交给了大娘子打理,他自己倒是很少上门。
“我自去书房!让后厨准备几个精致的菜,等会儿一并送过去!”
前面负责招待的一位中年管事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西门庆这会儿却是有些饿了,也不啰嗦,径直吩咐了一声。
“这,这……”
这管事一时间脸上倒有几分犹豫,话语间亦有些吞吞吐吐,不由让西门庆心中起疑。
“怎么!有事?”
来到宋代做了几个月的大官人,西门庆身上也将养出几分人上人的气势,此刻面色微微一沉,倒是让眼前这位中年管事立时额头见汗,赶紧回道:“书房内,大娘子正招呼客人呢!”
不论是在瓦子抑或是酒楼的一应人员,甚至是那些熟客,也都认为张贞娘是这位西门大官人的正牌娘子,不然这么大一间酒楼,又哪里会放心交到她手中打理,平日里众人自是以“大娘子”相称。
“招呼客人?男的女的?”
西门庆这话问的唐突,顿时让那中年管事脸色发青,张口结舌道:“是,是闲云居的崔行首!”
对于张贞娘,西门庆也着实有些阴影,实在是被先前那等病态的心理吓到了,不免存了几分担心。
“崔念奴?”
西门庆倒是没料到,身为东京行首的崔念奴会同自家后院的张贞娘存了瓜葛。
“崔行首近段时间时常光顾酒楼,每次大娘子都会在内里书房亲自招待,瞧着似乎很有些交情!”
见着西门庆脸上现出几分疑惑,这中年管家立即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应付了这中年管事,西门庆自顾自去了后面的书房,未到书房门前,就已远远听见里面传来的脆亮笑声,正是崔念奴的嗓音。
“那位大官人现今竟还没给你个名份?依着我说啊,你就得把这酒楼紧紧抓着,到时候……”
“你这死妮子!一张嘴这么坏,真不知道往后哪个受得了,我只求神拜佛,以后让你寻个厉害的,且把你管的死死!”
“好姐姐,妹子也找不着那厉害的,不如将你家的那位大官人……”
……
房内两名女子嬉笑不断,房外的西门庆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人前总是一副冷美人的崔念奴,背后却是这般调皮性子。随手推门而入,正准备嗤笑几句,却不想房中映入自家眼帘的竟是一幅乌云散淡、眼睑微张的美人懒睡图。
第57章 行首地位
那崔念奴穿戴齐整后,红着一张小萝莉的精致脸蛋匆匆而去,却是引得西门庆摇头苦笑。
此处书房平日里既是张贞娘盘账的地方,亦是其小憩之所,因此里面备了一张雕花紫檀木榻。
今日崔念奴却是早早来这西门酒楼寻张贞娘,过了晌午后,一时有些犯困,就在这榻上稍事休息了一会儿。没曾想却是被西门庆给撞个正着,那般衣衫凌乱、睡意朦胧的娇憨女儿态亦是落在其眼中。更且之前女儿家的闺中私语,真不知有多少被人窥听了去,心下既羞且恼,若不是两人先前因着两首妙词和一本《桃花扇》关系非浅,换作其他男子,只怕定要被这崔行首认做浮浪子弟,以后拒之千里之外。
“怎么,大官人舍不得?”
见着西门庆一脸悻悻然的模样,一旁刚刚清了一本账册的张贞娘佯作醋意的嗤笑了一句。
“都是你惹的祸事!啪!”
对于眼前这风韵撩人的张贞娘,西门庆却是毫不客气,一挥手在那丰腴挺翘的臀肉上狠拍了一下,结果却惹的后者媚眼如丝,柔滑双臂攀上西门庆的脖颈,呵气如兰道:“妾身知错了,但请大官人责罚。”
“小妖精!”
西门庆轻斥一声,顺势将其推倒在面前的书桌上,一掀襦裙下摆,挥掌直下,一阵噼啪乱响,却是打的扎扎实实,就仿佛教训不听话的孩童一般。
“大官人可是瞧上奴家的姐妹了,要不哪天奴家寻个由头将她诓来,且让大官人取了她的身子!”
书房中一番折腾后,两人相拥侧躺在紫檀木榻上,张贞娘嘴角轻吟着几分笑意,很是顺服的伏在西门庆怀中,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完全没了刚才那般疯劲。
“人家当你是闺中密友,你倒是想着算计于她,若被她知晓,岂不寒心!”
对于崔念奴,西门庆更多的是欣赏其独立自主的行事原则,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这般特立独行的女子诚为罕见。
见西门庆不接这话,张贞娘心里暗自叹息。倒不是她真的想算计崔念奴,只因先后经了林冲和太尉府那些不堪往事,近段时日又操持西门酒楼,不提在男女情事上的那等病态心理,仅就对这世道人心的了解,实在是深刻许多,也现实了许多。
崔念奴同张贞娘相交也不过半个月罢了,可两人的关系却甚是亲密,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对于崔念奴眼下的处境,张贞娘心如明镜一般。
别看现在崔念奴顶着东京行首的名声,崖岸自高。可这汴梁城中,这一行的女子数以万计,其间又哪里少的了出色人物。以她如今双十年华,再如何经营,怕也不过再有一两年风光。一旦褪去行首光环,没了众多文人士子的追捧,到时候定有权势人物会出手将其收为禁脔玩物,至于她本人的意愿,自然是顾不得的。
想那齐名的李师师,瞧着地位尊崇,即便是相近的内相梁师成,对她也是巴结逢迎,可一旦禁中那位官家恩宠衰了,只怕下场更为不堪。设想以她前任官家禁脔的身份,想来会有更多的权贵想要一尝其中**滋味。
不论是朝堂抑或是市井,这个社会都是以男人,特别是有权势的男人为中心的,如崔念奴这等绝色,若不能依傍一位强悍的男人,结局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张贞娘于此可谓有切身之痛。
西门庆自是不清楚张贞娘心里的这些弯弯绕,只当是自家小妾的玩笑之语,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倒是忆起之前迎奉赵佶的安排,将其中要害细细说于张贞娘,央她出面说服崔念奴。
对于西门庆的行事,张贞娘这些时日也是瞧在眼中,将其同自家先前的那位林教头相较,两者之间简直是天地之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也唯有这样的男子,方才是得托终身的良人。现今听得西门庆又可能攀上当今天子,更是令其心摇神驰,说不得一定要寻个机会将那崔念奴拉下水,以后在这西门家的内宅中也多了位可以帮扶的知己。
“后日初八日,正是大相国寺的庙市日,先前奴家约了那崔行首去游玩,到时候倒是可以帮着说服一二,只是劳烦大官人遣人护持。”
西门庆后世时就从那《水浒传》中知道这大相国寺的庙会是百艺荟萃,万商云集,只是一直未得闲暇,现下听说有这等热闹,倒是想着一块儿去瞧瞧。论起来,当初正是在这庙会上,张贞娘被那高衙内撞见,方才有了后来那一番变故。
那林冲护不住自家女人是他太过懦弱,也说明这庙会上人山人海的,少不了那等登徒子,自家小妾同崔念奴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说不得自己要去做一回护花使者。
“一直听闻这庙会的热闹,来了东京近三月光景,竟没瞧见过,后日为夫亲自陪着走一遭!”
西门庆这话中“为夫”二字立时让张贞娘心中说不出的欢喜雀跃,原本还存的一丝忧惧顷刻间不翼而飞。
在这之前,虽说将西门酒楼交给她打理,可对于其安排,却是始终未曾提及,思及自己在太尉府中的不堪经历,张贞娘真怕哪一日西门庆腻烦了自己后,弃之如敝履,随手将自己打发了。现下得了这般“准信”,哪还把持的住,就在这木榻上又曲意侍奉了一番,直把西门庆闹得丢盔弃甲方才罢休。
旦日光阴转瞬即逝,到了初八日,西门庆连同一起来汴梁的时迁和马氏兄弟,四人护着张贞娘和崔念奴,欲往庙会一行,却不想刚出得门,高强连同一伙禁军将门的衙门小子就堵在外边,不由分说,拉着西门庆就走。
时迁和马氏兄弟自是知道这众傲啸东京城的衙内平日里同西门庆一处厮混,见这模样,自是不会上前阻拦,倒是一旁的张贞娘,突然瞧见高强,心中犹存几分胆怯,后退半步隐在了马氏兄弟后面。
“今日庙会,且同众兄弟瞧一桩热闹去,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一众十多位衙内,连同四五十名东京城里的泼皮无赖,将高强和西门庆簇拥在中间,横行而过,两旁路人纷纷走避,做鸟兽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8章 刺杀朱勔
(感谢书友“emptyspring、独孤求书有进无退、夜人类夜人类”的打赏!)
城南大相国寺,万姓聚会,人潮汹涌,其热闹繁盛处,摩肩接踵,人人进退之间皆不由自主,唯随人流而动。
来的路上,高强倒是没再隐瞒,将那处“热闹”说的眉飞色舞。
大相国寺外的庙会是属于寻常百姓的节目,而类似高强这等具有一定地位的衙内,却是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活动。
女子相扑。
大宋的相扑,可不是后世东边那处岛国两座肉山的冲撞,讲究的是身法技巧和力量的结合,不但受到民间百姓的喜爱,同样也受到皇室和官员的追捧。从本朝太祖那会儿,相扑原是军中健卒闲暇娱乐之戏,之后慢慢发展到了民间,成为所有人喜闻乐见的搏技,不论是大相国寺这等全国知名的大庙会,抑或是乡间集镇的集市,总是少不了这份热闹。
至于高强嘴里的女子相扑,在宋仁宗时就已存在,不过那都是一些以此为生,技艺娴熟,壮实健硕的女艺人。而现下让高强这伙子衙内趋之若鹜的,却是汴梁城私底下各家王府将门私底下的赌赛,那些参赛的女子也不是寻常艺人,而是各个府邸的美貌姬妾。
试想一下,那等国色天香的娇弱女子,在众人面前脱衣裸身,当众厮打扭扑,自是能够让一众皇亲贵戚乃至将门衙内为之疯狂。
论起这等娱乐精神,这大宋的权贵阶层只怕比之曾经辉煌的罗马帝国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由于千年儒家思想的浸润,方才少了些野蛮热血,而多了几分精细雅致。
“今日可是童枢密对上江南王,家中自然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若是错过,真真可惜!”
跟在西门庆身边的一位衙内说的唾沫四溅,其余一众衙内也是各个亢奋无比,那等汴梁城的市井荤话更是闹得沸反盈天。
“江南王,可是那朱勔?”
“可不是那厮,这次解了一块上好的太湖石进京,一路上不知拆了几座城门,阔了多少桥洞,前日方才抵京,听说圣人大为满意,御笔提名,亲赐玉带。”
对于衙内口中的这等荒唐事,这些年坐在皇帝宝座上的那位干的可着实不少,可谓穷奢极欲。如此上行下效,现今的官场风气之败坏亦是可想而知。
“那不是蔡呆子的媳妇!”
“还真就是,呵呵,可惜了这花骨朵一般的人儿,却落到那蔡呆子的手中,实在是暴敛天物。”
一众人闹闹哄哄绕过了大相国寺前的庙会,远远的,一辆精致车架上下来一位容貌娇媚的青衣女子,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下进了一处偏窄小门。
这女人就是童娇秀!
西门庆只远远的瞧见一个背影,纤细有度,盈盈小腰如弱柳扶风一般,行走间尽显风/流体态。
“大官人!”
也就在那童娇秀消失在那处小门的同时,距离其不过十数丈的另一处大相国寺院墙内,却是翻起一个小巧身影,轻盈便捷如同猿猴一般,在那仅有二指宽度的墙上疾走如飞。
西门庆听得这一声,立时认出这院墙上的人正是贼祖宗时迁。
那时迁目光敏锐,隔着老远就从一众人中认出了西门庆,从墙头一个筋斗翻了下来,不过片刻就倒了他面前。
“大官人,不好了,崔行首同张氏都困在金刚殿中了!”
时迁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不过西门庆也瞧出事情有些不对,一番询问后总算是明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崔念奴今日不仅约了张贞娘,也同那李师师有约,双方在相国寺内聚首,约定一同游览这座皇家寺庙。谁曾想,那朱勔瞧着时间还早,也领着一众内眷在庙内游玩。这一凑巧,倒是招来了几名身手了得的刺客。
想那朱勔人称“江南王”,由此可以想象其嚣张跋扈。仅此苏州一地,被那“花石纲”弄到破家灭门的就不知凡几,更不用说江南数路的普通百姓,受其苦者甚众。
不过,这朱勔也知道自己仇人众多,平日里也网罗了一众绿林亡命护持左右,人人配备制式弩箭。今日也是得了这一众护卫的拼死搏杀,朱勔逃过一劫,击退了那伙刺客,最终将其围在金刚殿中。
不用说,几名刺客无法可想之下,只能拿金刚殿中游览的一众人等做人质。也幸亏有那李师师挡着,不然的话,若只是普通人家的眷属,只怕那朱勔根本就不会投鼠忌器,仅仅是命令一众手下围死金刚殿。
当时时马氏兄弟同时迁都护在两女左右,见一众刺客冲进殿中欲劫持众人,马氏兄弟立马上前交手,实不想这五名刺客竟是个顶个的高手,虽有两人受了箭伤,可剩余三人也是极难对付,更有一胖大贼秃,使一杆铁禅杖,极为勇猛,竟然一人缠住了马氏兄弟两个。时迁却是个机灵的,情知添上自己一个也是于事无补,因此趁着殿内乱作一团之际,悄悄一人上了房梁,掀开顶上的琉璃瓦逃出生天。
是方腊的摩尼教!
纵观《水浒传》,既是光头,又能够以一己之力缠住马氏兄弟的,也唯有鲁智深和邓元觉两人。那鲁智深这会儿正在二龙山逍遥,同朱勔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哪会来东京汴梁干这等事。也唯有邓元觉这等江南绿林的人物,对朱勔是恨之入骨。
这方腊虽说名列“四大寇”之一,可论一众手下的实力,却是远远超出其他三家,手下可谓人才济济。若真是这一众摩尼教徒行事,此事只怕麻烦的紧。
虽说暂时没个主意,可事到临头,西门庆也唯有同高强一伙人告辞离去,自己领着时迁赶去大相国寺前院的金刚殿。
等着西门庆赶到时,金刚殿连同周围方圆百丈范围都已被牢牢控制,除了朱勔一众亡命手下,还有殿前司的禁军,各处殿宇屋顶都伏了弓手,最外围则是开封府衙的衙役维持秩序。
李师师今日出行,明面上只有身边一位心腹婢女,可暗地里却有皇城司的人跟随护卫,只不过百多年下来,这皇城司亦不复太祖太宗时的精锐,未能阻止其事态的恶化。
这会儿,在众殿前司健卒的护卫中,梁师成、高俅连同朱勔三位内外宠臣都是束手无措,坐困愁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9章 江南菜魔
(感谢书友“魅影刺心、一夜怙荣、无锁畏惧”的打赏!)
西门庆领着时迁回到大相国寺的正门处,人还没进去,就被外面的一众开封府衙役给挡在外面,其中倒也有认识西门大官人的,得了好处后,将西门庆的名号报了进去,不一会儿出来一位三衙统制官,正是党世雄。
党氏两兄弟都是高俅当年随西军刘仲武平吐蕃时,亲自从行伍中简拔出来,之后其入主殿前司三衙,又将两兄弟的军籍调入都门禁军,实乃心腹之人。
“党统制,在下有要情奏报太尉,烦请通禀一二!”
西门庆平日同高衙内厮混在一处,对这党氏兄弟也是倾心结纳。两兄弟下了衙门后,也三不五时的去西门瓦子逍遥,彼此都是兄弟称呼。
“现下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若事情不是太过紧要,还是往后延一延为好!”
党世雄不知道西门庆寻高俅是何事,不过眼下局面,里面为首的三位都是焦头烂额,西门庆这会儿再拿其他事来寻太尉,只怕时机不对,反倒误事。瞧在平日里彼此的情面,这党世雄也算好意提醒。
“党统制,在下正是为那几名刺客的事情来寻太尉,实实有重要下情禀告!”
西门庆这会儿也是心焦如焚,那方腊一众手下虽说没有寻常绿林人物那般心黑手狠,可若是逼到了绝境,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既如此,那就请随我来,切记,现下内里真正拿主意的不是太尉,而是那位禁中的‘隐相’梁大人,等会儿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情知西门庆深得高俅父子的信重,党世雄亦是有意交纳,一路上将里面的情形提点一番,省的西门庆等会儿进去后冒冒失失的得罪了贵人。
距离金刚殿不过五六十丈距离的一间禅房中,梁师成、高俅以及朱勔三人俱是愁眉不展,一脸苦意,特别是梁师成,刚刚将朱勔这“江南王”训了个狗血喷头,倒是高俅在一边劝说一番,方才解了朱勔的困厄。
倒不是朱勔没骨气,实在是这“隐相”梁师成的权威太甚,特别是最近一两年,即便是现今权倾外朝的太师蔡京,面对梁师成时,也是平手执礼,更不用说他朱勔不过是蔡京的一条狗。
至于高俅,因和梁师成同出苏门,彼此倒是结成了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两人彼此又勾连禁军将门和内廷的妃嫔内使,其对当今官家的影响力,着实恐怖,赫然是官家手中平衡朝局的两大势力之一,避免了蔡京新党在朝中的一家独大。
不过,这高俅身为武臣,梁师成又是内官出身,同蔡京这等士大夫倒没有太大的利害冲突,因此彼此间倒没有太多的龌蹉,也使得目下朝局相对平稳。
“哦,他知道那几名刺客的身份!”
高俅得了党世雄的禀告,心中不由一喜,如果能搞清楚这群刺客的出身来历,至少能做到有的放矢,而不会像现在盲人摸象一般,心里七上八落没个准谱。
那梁师成一听这个消息,原本的哭丧脸也稍稍缓和一些,不过瞧见一旁的朱勔,心里又是一阵腻歪,尖着嗓子嚷道:“若真是没法子,且拿你进去换了李贵人出来,免得官家怪罪,连累的大家都吃挂落!”
朱勔这会儿也只能唯唯称是,不敢有丝毫放肆。
西门庆被传进这处禅房,在见过三位大人物后,也不藏着掖着,径自将“宝光如来”邓元觉的身份抖露出来,之后又将时迁如何逃出金刚殿的情形细细论述了一遍。
“你是说,那伙胆大包天的贼子都是江南摩尼教的人?”
梁师成高踞首位,西门庆说得虽清楚,可他还是听的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这摩尼教是何等事物。不过既然是江南来人,此事又因朱勔而起,梁师成不由将目光转到了后者身上。
“启禀梁相公,这摩尼教徒就是世人口中的菜魔!”
由于现下的江南摩尼教基本上以贫民为信众,上层士大夫对其了解较少。这些摩尼教徒茹素以及侍奉士大夫所认为的邪神“大明尊”,因此被称为“食菜事魔”,“菜魔”一说反倒比摩尼教这个真正的称谓更广为人知。
“都是你闹得好事!”
梁师成恨恨斥了朱勔一句,后者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是早将眼前这阴人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朱勔在江南搜刮民脂民膏,除了应奉官家,如梁师成辈,每年的孝敬又哪里少得,眼见着这死太监如此做派,心中不免郁郁,可面上却着实不敢露出分毫。
“小人倒是能够居中谋划一二,只是……”
这会儿,西门庆只恐自家女人遭罪,心中虽有谋算,却不免要得罪人,只现下却是顾不得啦。
一旁的高俅见西门庆眼睛直往一旁的朱勔身上撇去,当即现下明了,凑到梁师成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里有我和太尉照应,你暂且去外面瞧瞧有甚遗漏之处,万不可走了那帮子贼子!”
明知梁师成是将自己调开,朱勔心头冒火,却也无可奈何,只不过转身之际,一双三角眼却是在西门庆身上狠狠剜了一眼,显然将这笔账算到了他的头上。
对于得罪朱勔,西门庆早有所觉,只是想着自己日后在山东行走,倒不用太过顾忌此人,眼下还是以救人为第一关键。
西门庆的谋划其实也简单,不过是双方各退一步,摩尼教的那伙人放了一众人质,而官府这边则是网开一面,放其逃出生天。只不过先前彼此间既不知根底,也没信用,眼下却是多了西门庆这个“中人”,愿意居中调和。
关于西门庆,梁师成昨日就得了高俅的消息,知道这人生财手段了得,而且还是主动投效,甚是满意。想他帮着官家提点宫观,手下养着近万道官,兼且自家亦是极为奢侈,开销甚大。若是有这般心腹人物在外支应,那不就等于自家也有了一个“朱勔”。
“你能想着应奉官家,想是忠恳之辈,某家在圣人面前自要保举于你,今日之事,但求李娘子平安,其余事,自有某家和太尉看顾,且放心行事!”
梁师成倒也干脆,他可不管邓元觉那帮子人是什么来历,只要保得李师师无恙就是,至于是否能够将这些“菜魔”拘拿,那是开封府衙的事,可不是他的干系。
“贤侄,此去千万小心,这等绿林人物,可由之,不可信之!”
得了梁师成的首肯,高俅领着西门庆进了金刚殿最内里的一众包围圈,临去之时,倒是好意嘱咐了一句,着实让其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