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赏赐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赏赐
疾风烈雪。天的冰封。千里沃野草场。似已变成雪域人间。放眼望去。一片刺眼的白。
云压顶朔风怒号。这雪看似还要继续落下去。大周十余万大军的西征大营里。人马不动只剩旌旗飘扬。
中军大帐中。一团炉火熊熊燃烧。暧如春日。饶如此。身形佝的武懿宗仍是冷瑟瑟抖。连声唤道:“来人!来人!替本帅卸去这冷的铠甲。搬床棉被来!”
站在帐外戍卫的兵卒一阵暗声冷笑。但也只的听命行事。
脱下铠甲躲进被窝。武懿宗感觉舒服多了。伸手过一杯温好的酒喝了几口。他愉悦的长吸了几口气。不禁将眼神转到了一边的书案上。
“明。写好了?”
奋笔疾书了好一阵的明放下笔。吹了一吹纸上未干的墨渍。满脸笑意的递了过来:“恩请看。卑职都写好了。”
武懿宗接过来看了几眼。搓了搓嘴角的鼠须嘿嘿笑了几声:“不错。果然文辞华丽才思敏捷。不愧是榜眼进士天子门生。只是明呀。这文笔美则美矣。某些的方却有些不妥。”
“何处不妥。请恩明示?”明急忙询问。
武懿宗嘿嘿的一笑:“明。你还没有写过奏折吧?尤其是从外面向皇帝递奏的奏折。”
明只好承认。
“这就对了。”武宗笑更加诡了。“在朝为官身在帝都时。一切皆在皇帝眼皮底下。那务必言简意赅将一切实情奏明。可是这出将在外。有些事情……”
明心中醒悟连点头:“恩帅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是卑职糊涂了。那卑职再改改。重写?”
“好。有悟性有前途。”武宗将他唤到身边。指着奏折上处低声道。“此处。你不妨将这个一。改成七。那便可以了。”
“杀敌七千?”明吓了一吓不禁脱口而出。
“大惊小怪作什么!”武宗瞪他一眼。“本帅自出师以来。兴夜寐不敢丝毫懈怠。领众将浴血奋战一心报国。经历大小七战。斩敌七千。这有什么不对的?”
“呃?是是……”明连连应诺坐回座位又去写奏折了。
武懿宗洋洋的意的:“外人都夸说。吐蕃蛮子如何如何厉害。依本帅看来也不过如此。至从师出兰之后。一路遇敌历经大小七次战役。吐蕃人那是丢盔弃甲。一路败退逃进了大非川。如今我军进驻鄯城。与盘踞在青海湖的吐蕃人遥相对。只等风停雪止。就可决一死战。
仰仗圣上龙威将勇猛。更兼本帅运筹帷指挥的当不日即可横扫大非川。把吐蕃蛮子全都赶到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高原上去!”
明停了笔忙不迭的拱手拜道:“帅智勇双全。虽古之名将莫过如此。此战我军必胜。待到胜归朝之时。大帅必能一飞冲天呀!”
“哈哈哈!——哈啾!”武懿宗的意洋洋的大笑。却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擦了擦冻红的鼻涕又急忙对明道。“刚刚本帅说的这些话有些能奏有些可是不能写的。你要!”
“是。卑职明白。大帅放心。”
“报——”门外传来一声喊。武懿宗极不耐烦的道:“什么事啊?”
“报大帅。副帅与马军论将军求见。”
武懿宗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自言自语道:“一定又是老生常谈的来了。劝我班师后撤不要扎在鄯城。明。你说……这几个家伙是是真的有病?我军接连大胜正当一鼓作气直捣敌人老巢。他们却不厌其烦的劝我撤军后退以防万一。万一一。什么万一?他们是嫉妒本帅“万一”立了战功。对他们不利吧?”
明思索了片刻。声道:“大帅就事论事而言。这几个人在行军打仗方面还是极有才能的。陛下临行也曾言。要大帅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行事。既然他们三番五次的来示大帅何不他们一见?”
“你懂什么!”武懿宗不屑的一瞪眼。“这几个人。心里的花花肠子本帅那是一清二楚。他们是在想设法阻止本帅立下功劳。免的将来压在他们的头顶之上。李党的这些个小角色。全是等小肚鸡肠的心思。再者。如今这天寒的冻滴水成冰的。就算本帅不因人废言从善如流听了他们的意见这几十里军寨且是说搬就能搬的?此等恶劣的天气吐蕃人就算是疯也不可能这时候来犯吧?——不见。就说本帅着了风寒睡下了。但有何事。择日再议!”
明有些担忧的道:“恩帅。这…不好吧?”
“就该这样。你还嫩。不懂这个蹊跷。”武宗抽了抽鼻子又抹了一把鼻涕道。“西大军。左右卫人马共计十二万余。上将百名。这其中有近七成以上是刘冕心腹李党党徒。他们时时就在算计着如何跟本帅抬杠将本帅挤走。仗着有点军功。不把本帅放在眼里。哼!本帅何许人?且容他们调摆。时时的给点颜色一摆架子。就是对付他们这些人最好的法子!”
“哦。原来如此……恩帅高明。”明不再他想。续埋头写奏折去了。
武宗不忘叮嘱:“好好写。好了快马送出。务必在过年前递到圣驾手上。好让她老人家有个好心情过个好年。”
中军帅帐外。马敬臣气的一跺脚:“这厮。居然又摆臭架子不见我们!”
“马将军稍安勿躁。”黑齿常之的出言抚慰。不由也叹了一口气道。“数日来。吐连战连败。败的异常之蹊跷。巧很。正当我军追击到大非川附近之后。天降大雪阻了行程。如今我军已是孤军深入阻于风雪将士们都不太习惯此等恶劣的风雪天。苦不堪言。天时的利人和。我已皆。此时。我军处境甚是不利呀!”
一旁论弓仁道:“副帅。末将曾是吐蕃统兵大将。对吐蕃大军了如指掌。吐蕃的军士。春夏务农放牧。秋冬入军从伍。人都习惯了
严寒与冰雪。吐蕃高原上的天气。有时比现在大|要恶劣军队尤自操练如。如今我军境况不佳。吐蕃大军却能安之若素。
此消彼长。我们的确是处境凶险哪!恕末将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帅如此刚自用不听人言。好歹要葬送了这大周天下最精锐的一彪大军!”
“声!此语不可乱言。以免军心浮动。”黑齿常之急忙摆手。满副忧急的道。“顾不了许多了。本帅须的硬闯中军帅帐向大帅言明此事!”
“副帅万万不可!”马敬臣与论弓仁一起上前阻接。“硬闯帅帐。罪同叛逆军规不容。不管是谁那都是要立斩不饶的!那武懿宗正愁没借口向我等难。副帅此举不是正中他下怀么?”
“那该如何是好!”黑齿常之也急的跺起脚来。“老夫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十余万大军被活生生的葬*!”
“那畜牲!”马敬恨的牙痒痒摇头道。“副帅。论兄。还是我们自己去想想办法吧!”
“也只好如此了……”
数日之后。万象神宫之中。
武则天将一份奏折放在了御案上。呵呵的笑了起来:“西征旗开的胜一路凯歌。武懿宗黑齿常之等人果然不负朕望。”
座下几名大臣也都轻松的吁了一气。其间气氛变的轻松喜庆了起来。
“就要过年了。接这样的捷报真是令人开怀呀!”武则天朗声道众卿劳累了一年。也都该好好-息了一下了。传朕令。今的年假如同往常一样除留守值勤的官员外。都可休歇息。另外。朕也会按例给众爱卿一年货赏赐。只是如今这国库不丰。就只能表一表意思了。”
众位大臣都喜笑颜开心情轻松:“谢陛下隆恩!”
一年忙到头。总算是有休息的日子了。这自然是好消息。更为难的的是。自从大军出西征之后一直没有消息回报满朝上下包括皇帝都有些心中忐忑。如今这捷报回传。无疑是给整个廷吃了颗定心丸。
又议了一阵事情后众臣请退告辞。武则天长吁一气。站起身来轻松的散了散步。仿佛是突然想起一事。唤道:“来人!”
一名宦官闪了出来:“小人在。”
“嗯。你亲自去一趟汴州。到刘冕的老家。”武则天道。“他是在任大臣。如今这过年的俸事与年货赏赐。不能没有他的份。朕派你将这些东西给他送去。顺便代朕慰问一声。另外。不妨给他双份。”
“小人遵旨!”
官走了。武则天神清气爽的深呼吸了几口。脸上泛起诸多笑意。
时已腊月。乡间洋溢起一阵年节喜庆气息。再穷苦的人家也吃上了几顿好的饭菜。女人孩子做了新衣裳。时时可见成群结队的乡民从山间小路上回来。笑语生欢喜气洋洋。便是结伴进了县城去办年货回来的了。
刘冕今日好兴致。约上了老父继母。带上洛云和韦团儿等人。也去赶了一趟集。拖了一整车的年货回来。一家人其乐融。
正当一家人在欢天喜的的分年货的时候。家中来了不之客。
一辆马车。八名骑士。在老刘家的院落间停住。
众皆愕然。只见车上下来一名官。远远的就冲刘冕拱手作:“唉呀晋国公!过年了过年了。小人先给晋国公老太爷和诸位宝眷贺喜了!”
“张公公?”刘冕不禁有点惊讶。这不是皇帝贴身宦令么?
刘冕上前将他接到寒暄几句。张宦官便道:“小人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晋国公。小人是奉陛下圣谕。亲自给晋国公送俸事与年货来了!”
“哦?”刘冕还当真有点惊讶了。不至于吧?皇帝派人到几百里外给臣子送年货?再何恩宠。也不必表现的如此明显吧!
张宦官也不多言命人从马车上抬下好大一批东西。除了红布封好的铜钱光鲜的绸缎。还有一两百斤猪肉和几瓮宫中佳酿。
“这么多?”刘冕可是知情的。至少是寻常的三品大员的两倍份量。
张宦官笑嘻嘻的道:“晋国公。圣恩隆重。特意给晋国公赏赐了双份哪!陛下说。晋国公乃国之栋梁功卓著。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呀!”
刘冕笑了一笑:“微臣叩谢圣恩。有劳张公公了。请屋内奉茶吧!”
于是将张宦官一行人。请到了大堂喝茶。闲聊几句后。心中清明如许的刘冕不经意的问道:“张公公。不知道本官离朝的这些日子。圣体可曾躬安。朝中可有生何许大事?”
“回晋国公话。圣一向康健。朝中也很平静。”张宦官满面堆笑的道。“而且。陛下最近容光焕精神非常之好。”
“哦?那便是有喜事了?”刘冕心中已然想到了一些。
“那是当然。”张官也不隐瞒。笑言道。“晋|公远离朝堂偏居。可能还不知道吧?”
“何事?”
“数日前朝廷接到西征大军送来的捷报了!”张宦官笑道。“那可真是……龙颜大悦满朝欢喜呀!我大周的军队。果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哦?那的确是可喜可贺*!”刘冕也哈哈的大笑了几声。问道。“不知具体战况如何呢?张公公你不要误会。本官并非是有意刨根问底。本官身为右卫大将军兵部侍郎。有必要了解这些。”
“是是。小人明白。”张官忙道。“奏折是如写的。小人职位低不曾看到。小人只在陛下身边闻。西征大军自师出兰州之后。七战七捷斩七千余。已将吐蕃人逼退到了大非川。如今我军士气高涨将士用命。只待风雪稍止。便可一鼓作声击败敌人。攻占大非川了。”
“哦。是这样。那确是难的的好消息呀!……”刘冕敷衍的笑了一笑。若有所思。
第437章 策算千里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策算千里
闲聊一阵后。张宦官也算知事。没敢多作打扰。刘冕塞了个红包给他和与之同来的御林军将士。便将他们送走了。
刘俊清点了一阵张宦官送来的物品。满副开心的对刘冕道:“冕儿。真是皇恩浩荡啊!陛下居然特意差人给你送年货来了!”
“嗯。确实。”刘冕没和老父说什么。只是笑了一。
一旁韦团儿撇了撇|道:“这有什么呀!西征的十几万大军。吃的用的都是老公资助的。这一点东西的了什么哟!”
“多嘴!”刘冕斥了她一句。转身朝书房走去。
家人不禁有点面面觑:他怎么了?好像并不高兴啊!
刘冕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掩上门。手里绰起一本书。却无心去看。
他的心中。在思考许多的问题。
正当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在这老刘家乡下。能敲门的自然都是亲人内眷。刘冕便道:“进来呀。外面冷。”
门被推开。洛云一闪身走了进来急忙掩上门。将一股冷气挡在了外面。
“洛云呀。你要的饰都收拾好了么?”刘冕笑呵呵的道。“今天我们就不出去打猎了吧?天冷路滑马匹都走不稳。”
“老公。我不是来邀你去打猎的。”洛云走过来。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说道。“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又有不开心的了?至从那朝廷使者来后。你心情一下就变了。”
刘冕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你的心越来越细了嘛!”
“那当然。我是你的女人嘛。当要关心你了。”洛云替他捏起了肩膀。说道。“跟我说说好吗。有什么事情?我虽然不懂你的那些事情无法为你分担什么。但我知道。如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就会好过许多。”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地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刘冕也不隐瞒。笑了一笑道。“今天呀。那些使者可不单单是来送年货的。他们还有另外一项重要的使命。”
“什么使命?不是要催你现在回朝吧?”洛云一下就急了。
“放心不是。”刘冕道。“他们是皇帝派来。到我面前炫耀的。”
“炫耀?”
“是地。炫耀。”刘冕淡然一笑。“帝的意思是让我安心在家休假。不必操心朝与军中的事情。因为就算大的朝廷没有我军队没有我。一样转自如不会有什么异样。”
“这是什么意思啊?”洛云有点不解睁大了眼睛道。“那皇帝地意思。是不是不让你回去继续做官了?”
“那倒不是。”刘冕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反正我刘某人也不在乎那一点点俸禄。朝廷就算多养我一个人闲人也无所谓。皇帝想表达的意思。可是比较深刻地。”
“有多深刻啊?究是生了什么事情呀?”洛云有点性急。追问道。“你就一次说完嘛。干嘛这样吊人胃口让我追问个没完?”
“呵呵好吧。”刘冕笑道。“西征大军打了胜仗。七战七捷杀敌数千。消息传来。龙颜大悦举朝欢。皇帝没忘了让我也高兴高兴。于是借假送年货的名义。派人来把这件大事告诉我了。好让我有个好心情过年。说完了。就是这样。”
洛云眨巴着眼睛。显然有点迷惑不解:“我左听右听。没听出皇帝想对你表达什么不好的思呀?”
“没什么。这其中的蹊跷理由外人难以理解。我也一时跟你说不清这也不重要。”刘冕的眉头拧了一拧。“皇帝是什么用意。我其实并不在乎。我刘某人的心胸。还没狭那么那份。相反。我是在替皇帝担心。”
“担心?”洛云更加迷惑了。
“是的。担心。”刘冕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突然一转话锋。道:“洛云。你也曾经在突厥的军队里呆过。你对吐的大军有了解吗?”
“我才带了几天兵。对吐蕃……了解谈不上吧只是有所耳闻。”洛云若有所思。说道。“我叔和恩师敦欲谷聊天时。经常说起吐蕃。我记他们说过一个很有趣地比方:如何说中原人是儒雅的剑客。武艺精良谦谦有礼。那么吐蕃人就是一群批毛长的野人。他们荒蛮无理嗜血奸诈暴力。没有仁义与诚信可言。因此。我父汗和叔父不止一次的对族人们说过。宁可侵犯的罪中原。也不要与吐蕃人有什么瓜葛。因为。就算是打不过中原。也可以其他的手段来求生自保。如果和吐蕃人对敌。面对一群野蛮又不讲理的人。就只能用血腥的拼争来对抗了。这很不划算”
刘冕不禁一笑:“连你们突厥人觉的吐蕃人野蛮血腥又暴力了?”
洛云大怒。重重的砸在了刘冕的肩膀上:“你什么意思?”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刘冕急忙求饶。岔开话题道。“我是想说。吐蕃人的军队很害。非常厉害。”
“地确。”洛云很肯定的点头。“我父亲和叔父都以突厥的铁骑为骄傲和荣耀。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达成共识。不会轻易的与吐蕃的铁骑冲撞对抗。所以自从我们汗国建国之起。还从来没有与吐蕃爆过大规模的战争。偶尔试探的擦一下。也是浅尝辄止。”
“说白了。就是你们害怕吐蕃人嘛?”刘冕又笑了起来。
“你胡说!你才怕了呢!”洛云气了。娇憨的在刘冕肩上砸了几下。
“我怕什么!”刘冕陡然提高声音。“你难道不记的了。当年是谁在兰州城外。举白挂孝只身进了数昆仑铁骑的大。说的论弓仁率军来降?我会怕他吐蕃蛮子?放屁!”
洛云愕然一怔:“你你怎么突然一下这么激动了?”
“哦……没什么。”刘冕尴尬地笑了一笑。道。“归正传。我其实是在担心西征前方的战况。”
洛云疑惑不解道:“刚才不是说了嘛。七战七捷斩敌数千一路高歌猛进这是好事呀。你
可操心的?”
“正因为太顺利了。才担心。”刘冕的神色间添了一丝凝重。说道吐蕃人的作风格。我是最清楚的。在他们内。有着相当严苛地军规-次逢战。前方出战的人不全部战死。后的人绝不上前救应。战场之上不管是谁只要是打了败仗。回来之后都要在脸上挂上象征耻辱的狐狸尾巴。如果有谁不战而退或是临阵逃脱。必将处死一家老小全部奴永不翻身。你想一想。如此冷狂暴地吐蕃人。怎么可能在面对我军时连败七阵?且不论他们的战斗力如何是否能与我西征大军匹敌。光从连败七阵这一,上讲。我就感觉很悬。”
洛云也是粗知军事之人。这时心中一亮道:“老公。你的意思是说吐蕃人是在诈败诱敌?”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刘冕眉轻轻拧起。说道。“假如他们是在诈败。那我军现就是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路追击在往他们的圈套钻。就算他们不是诈败是真一路连败了七阵。也未必就是什么好消息。那么好战视战如命地吐人能一路败退。定然就是在大非川集结了重兵。是有计划的撤退到对他们最为有利的地带。准备与我军对垒决战。大非川那是什么地方?吐本土最重要地一处壁垒。在那里。他们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便宜。如今正值隆冬。习惯了高原严寒的吐蕃人。对比孤军深入补给艰难又不适应气候的我军。优劣立判!”
“啊……老公你好厉害!”洛云由衷的惊叹我终于知道我们突厥为什么几次败给你了你远在几千里外的乡下。就能将战局分析如此透彻!那要真是上了阵前。那你还不是算无遗策用兵如神啊?敌人怎么跟你打哦!”
“别。现在不是拍我马屁的时候”刘冕皱起了眉头。说道。“所以。我就是在为皇帝担忧。刚刚|了一个捷报有心情过年。后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消息。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猜测。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我没有任何的依据。也对具体地情况不了解。我当然希望西征大军一切顺利所向披靡……否则这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洛云忙道:“老公。你既然想到了这些。怎么不写封上表跟皇帝说呢?”
刘冕就笑了:“我的傻老婆……你还真是天真哪!我一个在家休假的散官。哪敢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事多嘴多舌?就算我说的在理。人家也只会对我付之一笑。因为众所周知。并没有在前方率军呀。那不是纸上谈兵么!我能想到。别人能想不到吗?我何必逞这个能去皇帝那里讨个屎盆子扣在头上?再说了。这次出征的主帅武懿宗。那是我的政敌。我上一封这样的表奏过去。皇帝和那些大臣们会怎么想?”
“说也是……唉。原的朝廷复杂了。我是|搞不懂。”洛云直摇头。“在我们草原部族。就不会有这样地事情生。谁有什么意见就当众提出。就算大声争吵也无所谓。我父汗和叔父就经常和八部族的可汗吵面红耳赤呢!吵完后。又像兄弟一样坐在一起烤肉煮酒。就跟什么也没有生过一样。”
刘冕撇了撇嘴道:“别老是拿你们的优点跟我们的缺点相比好不好?我说个最简单的。们就比不来。”
“什么呀?”洛云好奇的追问。
刘冕把脸一扬。一本正经的道:“在你们草原上。有我刘冕这么英俊这么优秀的男人么”
“咦。恶心!”洛骂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抱住了刘冕的脖子。把脸和他贴到了一起。柔声道:“老公。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常言吗?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你都在家歇息了。就不要想这些不相干地事情了嘛?开心点。我们一家人都要|你的脸色决定心情呢!你不开心。我们怎么能开心呢?”
“好好好。你说对。不谈论这些了。”刘冕笑道。“就当我是人忧天吧!西征大军有黑齿常之等人。个个都不比我差。我穷操心什么呢?我只是呀。替我的右卫担心。我怕有些当败家子儿。把老子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家业给糟蹋了!你可是不知道啊。当初我接掌右卫的时候。一兵一卒都没有。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个中的辛酸与努力……”
“你看你。又来了!不许说了。跟我出去分年货去!还记的你送给我的吗?要过年了。我要戴起来你替我贴吧!”洛云不依不侥的拖着刘冕。往外走去。
“行行行。老婆大!”刘冕笑呵呵的随洛云出了书房。一家人看到。刘冕又满副笑颜的和洛云走了出去。都松了一口气。心中纷纷想道:这个胡女洛云。还挺有办法的嘛!
此时的西征大寨中军帐中。如同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气氛极其紧张。
马敬臣恼怒的道:“大帅。你为何要下令诛杀俘虏?好。就算是俘虏。吐蕃人。杀的;那些附近放牧的平民百姓。你也要派人前去剿杀。这是什么理由?”
“马敬臣。你好大胆!你竟敢在帅帐之中跟本帅如此咆哮?”武懿宗也是勃然大怒。挥起手中的马鞭指着马敬臣喝骂道。“本帅要干什么事情。难道还非经过你的允许吗?军令如山。你身为属下将领就只有执行的份!你也不惦量惦量。你有几斤几两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马敬臣怒不可遏。情急之下甚至要冲上来动手了。黑齿常之等人急忙将他拉住按了下来。
此时。就连一向在军营中不怎么说话的论弓仁也怒了。义正词严大声道:“大帅!我大周一向以仁孝治国。从不枉杀俘虏!而且。这附近的牧民什么地方的罪大帅了?你竟要派出铁骑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进行屠杀?!众怒难犯哪!大帅今日不给出一个说法。恐怕是人心难服!”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38章 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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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击起千重浪,堂堂的主帅大帐中,居然爆出火药味十足的争吵。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
“论弓仁,你要反了吗?”眼见平常最低调沉默寡言的论弓仁都火逼宫了,武懿宗心中有点颤,嘴上却是越狠,“本帅知你是吐蕃降将,陛下不拘一格重用于你,你到了阵前却只为故主着想,是何道理?如今我军孤军深入粮草转运艰难,难道还要花费粮食养着那一批俘虏?再,那是什么牧民,分明就是吐蕃人的眼线!他们他是诸胡小国杂居在此的暴民,一有风吹草动,定会支持吐蕃人对我军挥戈相向!本帅这也是防微杜渐,有什么不对?尔等鼠目寸光,竟敢怀疑本帅的策略、还硬闯帅帐对本帅群起而攻之。就不怕本帅依照军令将你们全部拿下,再到皇帝那里参你们一个意图谋反吗?”
“算了,都不要说了!”黑齿常之挺身而出,大声道:“大帅,诸位同僚!请听老夫一言现在不是争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军如今境况堪忧,万不可不战自乱!杀俘屠民一事,容得以后再议。当务之急,是要严防吐蕃大军趁机来袭!”
马敬臣被人摁在一旁坐了下来,仍是怒气难消,大声骂道:“武懿宗,你分明就是在杀良冒功!杀了这些俘虏和百姓,拿着他们的人头充数算作杀敌,再到皇帝那里讨喜领赏!本将把你的这些险恶用心看得清清楚楚,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冠冕堂皇!”
武懿宗的气得浑身抖,气急败坏跳起脚来:“来人、来人!将马敬臣拿下!”
一群兵丁涌了进来,作势就要拿人。
马敬臣冲冠大怒,腾的一下跳起来大吼道:“谁敢动我!”
进帐的军士都是左右卫的人,谁不认得马敬臣?看到这副景象,都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们要一起造反吗?”武懿宗既惊且怒,用马鞭指着众人骂道,“好,好啊!你们反啊,反吧!一起冲上来将本帅乱刀砍死,投效吐蕃或是自立为王去吧!反正你们还有个大主子,他能振臂一挥应云集呢!将他请来,拥他称帝好了。多么划算的如意算盘哪!”
“武懿宗,你满嘴喷粪臭不可闻!”马敬臣的火气越大了,冲上前来就要挥拳猛揍武懿宗。
武懿宗吓坏了。仓皇地往后躲。黑齿常之猛然大喝一声:“住手!马敬臣。你太放肆了。来人。请马将军出帐歇息!”
“哼!这种心胸狭隘又百无一用地蠢才。咱老马也懒得伺候。去也!”马敬臣一斗战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帅帐。
武懿宗气得直抖:“反了、反了!真地反了!你们也都看了。那马敬臣欺人太甚。丝毫未把本帅放在眼里!本帅可是陛下钦点地统兵元帅。他这不是藐视圣上龙威么!”
黑齿常之强忍怒气没有作。上前来抱拳一拜道:“大帅。你也不必将话说得如此严重。军营之中。彼此皆是阵上厮杀地血性男儿。谁没有一点脾气刚劲。偶有争执那是司空见惯。马敬臣地为人我了解。他也不过是脾气火暴性格冲动了一点。说话比较耿直。
大帅不必往心里去。用不了多久等他火气散去。又安然无事了。我建议大帅。一切从大局出。不要因为私人恩怨而误了军国大事。”
武懿宗恨得牙痒痒。心中又有些怵怕真地犯了众怒。于是不得不找个阶梯来下:“好吧。本帅心胸宽大。不与他一般见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议论。”
黑齿常之深皱眉头:“大帅,趁着大家都在这里,何不议一议那迁寨之事?……”
武懿宗将手一挥将他的话打断:“改日再议!本帅被那马敬臣气得伤了神,要歇息。都散了吧!”
众将正在气头上,武懿宗这样一个态度,眼看着就要惹得众人集体彪了。黑齿常之急忙挡在论弓仁等人面前,近似哀求般道:“论将军,诸位,就当是给老夫一个面子万请不要再争论了,且先退去如何?”
论弓仁强咽下怨气,对黑齿常之换拳拜了一礼,一言不转身就走。其余众将也都买了黑齿常之的帐,纷纷退去。
武懿宗和黑齿常之同时吁了一口气。
“黑齿常之,你为何还不退去?”武懿宗很有把握能活活吃死这个老将军,甚是不满的撇嘴道,“你也下去吧!”
“大帅,老夫斗胆,不厌其烦肯求大帅听我一言……”
“住口,不要说了!”武懿宗恨恨的一摆手,“叫你退下!”
“大帅!”黑齿常之也是厚着脸皮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上前一步重重抱拳道,“老夫以带兵数十年的经验来判断,如今我十万大军正身处险境,大帅不可不察啊!吐蕃人连败七阵,输得甚是蹊跷。如今我军进退两难天时地利人和皆失,只乃败阵之相啊!”
“老匹夫!”武懿宗大怒,“你竟敢口出秽言惑乱军心,该当何罪?我军皆连大胜高歌猛进,士气正旺。只待风雪稍止便可一鼓作气直捣大非川!你身为副帅如此胆小如鼠患得患失,如何用兵?还敢倚老卖老在这里教训本帅本帅若不是念在陛下隆恩破格重用你的份上,定要参你一本罢你解甲养老!休得再言,出去!”
“哎!”黑齿常之重叹一声,闭上眼睛连连摇头:“此天亡我也!”
黑齿常之不再多言,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帅帐。
万里雪飘,半空中一片阴霾。黑齿常之眯着眼睛看着茫茫雪原,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不管是胜是败,老夫都算是完了……”
正当此时,几名小卒匆忙奔来,远远就大喊:“报!”
黑齿常之醒过神来喝问道:“何事惊慌?!”
“报副帅,右卫将军马敬臣,正在调动人马转运粮草!我等中候巡营使前去询问情由,他说是要将右卫迁出大营另立营寨!”
“什么?!”武懿宗在帐中听到了消息,急忙冲出来破口大骂,“马敬臣这个逆贼,反了,真是要反了!”
黑齿常之一脸漠然无动于衷
武懿宗几眼,晃悠悠的走了。
……
几日之后,神都太初宫弘文馆里。
时已入夜,馆中升起了三盆大火,趋走了冬日的严寒。
弘文馆乃是阁部宰相办公的地方,今天正值武三思勤守夜班。其实他这个当朝第一重臣,完全没有必要在年假的时候来值班。但为了一件要事,他难得的扬了一回风格,主动安排自己值勤。
连等数日,正当他自己都有点懊恼和郁闷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
西征大军六百里加急军报,当晚送到了阁部。
武三思摒退了从官,独自一人翻看军报。
奇怪,这一次来的军报是两份。一份是主帅武懿宗所奏,一份则是来自副帅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无权直奏皇帝,为何如此?’心中诧异,武三思最先翻开了黑齿常之的奏折。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武三思脸都要白了。
照黑齿常之奏中所说,主帅武懿宗杀良冒功刚愎自用,已犯众怒。西征大军将帅失和已是分崩离析而且身处险境!
武三思吓坏了,急忙又翻开了武懿宗的奏折。不出他所料,这份奏折将黑齿常之、论弓仁与马敬臣等人骂了个体无完肤,参他们藐视主帅不服调令擅作主张严重违反军规,已有谋逆之举!
武三思不禁抽了一口凉气,浑身冷!
武懿宗,他自己的堂弟,还能不了解?如此说来,西征大军可是真的出问题了。万一这西征出了什么差池……如何得了?起初想要夺取兵权的如意算盘非但打不响,可能还要葬送了武懿宗与武攸宁,说不定他这个举荐之人自己也要受到莫大的牵连!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抢得先机,占据主动!”武三思皱着个眉头脑子飞快的转动,半晌后嚯然站起,将黑齿常之的奏折扔进了火盆之中烧成了灰烬,然后顶着风雪快步朝皇帝寝宫仙居殿走去。
第二天正是腊月二十六,离过年仅有几天时间,整个神都都沉浸在一片详和与喜悦之中。
清晨,皇宫之中本不该响起了鼓声隆隆震响,一群大臣神色仓皇的踩着积雪往万象神宫中而去。
昨天半夜宫中派出快使,急召所有尚在神都的各部大臣进宫议事,举行御前会议。
年来定是生了重大事件!
三省六部诸卫率三品以上的臣工,到了十余人。御房中,武则天面色如铁一句废话也不说,直接就让近侍宦官宣读了武懿宗的那份军报。
惊世骇俗,众皆惶然!
“知道朕为什么突然急召你们进宫了吧?”武则天嚯然站起身来,双目如电闪出杀气,“西征大军,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不等敌人来攻,我军已是不战自败!西征如果有什么闪失,必定天下震动朝野不宁。即日起,取消所有年假,臣归朝将归营,众皆待命!”
众臣都吓了一弹,开始议论纷纷了。
“有什么议论,当众说出来。”武则天心情大坏,厉声道,“前日方才收到捷报,今日便是此等消息。若不采取措施,下一份军报该会是什么?!将帅失和,如何征战?众卿,都来表自己的意见魏元忠,你先说!”
魏元忠一怔,站出来道:“陛下,这……这的确有些出乎臣的意料之外!”
“事情已然生,朕要听的是对策,不是你的感慨。”
“是……”魏元忠枯锁眉头冥思苦想,半晌才道,“陛下,请恕臣直言。数日前听闻捷报后,微臣心中就有所感。只是碍于诸多理由,当时不便直呈陛下。”
“有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武则天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是。”魏元忠道,“数日前接到捷报,我军七战七捷从兰州突进四百余里直达城驻扎,与吐蕃大军于青海湖对峙。当时微臣就在想,吐蕃人的作战风格一向是彪悍勇猛悍不畏死,如此七战七败,完全不是他们平日的作风。再,我军孤军深入长途奔袭,此时正当隆冬河陇一带又多风雪,驻扎于州有诸多弊端。一补给困难,二困于风雪,三异地作战于地形不熟。天时地利人和,三皆失……”
武则天愠怒喝道:“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何不报?”
魏元忠急忙拱手拜道:“陛下明鉴!事到如今,这一切也都只是微臣的猜测与推理,毫无实据。将在外君臣都尚且有所不受,统兵将帅自有见识与安排,微臣且能越俎代庖?再,当时陛下收到的是捷报,微臣……”
“哼……”武则天知道魏元忠言外之言,也不好怎么责怪他了。为人臣子也不容易,当时皇帝正在兴头上,谁敢泼冷水?而且,事实是我军打了胜仗,魏元忠如何在那时候进言,未免有嫉贤妒能恶言中伤和瞎逞能之嫌。
“说了半天,尽是马后炮。朕要听的是,如何处理如今的事情?”武则天岔开话题道,“马敬臣等人公然逼宫不服主帅调令,私调大军另立营寨。这可是形同谋逆的大罪!”
魏元忠却不说话了。武则天有点恼火的喝道:“你为何不说话?你身为阁部平军国章事的宰相,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有意见?还有张仁愿,你这个兵部侍郎也出来说话!”
魏元忠拱手淡然道:“陛下已然给马敬臣定了罪,微臣还有能何言语?”
“哦?”武则天先是有点恼怒,但转而又很快冷静了下来,道,“依你的意思,是马敬臣等人不该定罪了?”
“陛下!”魏元忠朗声道,“武懿宗的奏折,乃是一面之辞。微臣刚才分析的情况,也并非是废话。假如真如微臣所料的那样,西征大营之中出现争执、逼宫甚至是哗变,虽然于法不容,却在情理之中。”
“如何却在情理之中?是何情理?”
魏元忠不急不忙道:“陛下圣明,定然心中有数。”
武则天双眼一眯死盯魏元忠,步步紧逼道:“朕,非要你当众说出来。”
第439章 狂澜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第43章狂澜
魏元忠停顿了片刻似在犹豫。片刻后才不的不说道:“武懿宗虽是主帅。也曾统领过御林军。但他从未带兵出征。不黯兵法不识天文的理。黑齿常之等人皆是沙场宿将颇有谋略。不可能想不到微臣刚刚所说的这一切。如此。黑齿常之等人必会向武宗进言然而。武宗却未必肯听。于是双方出现了分歧有了争执。这就有可能生接下来的事情。”
这番话一放出来。堂中立马响起一片哗然。
魏元忠。这话也说的太大胆了!他这不是在当众打皇帝的脸吗言下之意。当初根本就不该派武懿宗挂帅嘛!
武则天心里自然恼。但她毕竟是非常之人。压住了怒火私怨开始仔细寻思魏元忠的话中之意。
武懿宗的才干如何有几多斤两。她这个当皇帝当姑妈的还能不清楚。要不然又何必请黑齿常之来辅佐?诚如魏元忠所言。那种情况的确可能出现。但是。那马敬臣等人何德能敢如此胆大妄为?
“就算如此。那马敬臣等人私调兵马也是万万不该!这样一来。我西征大军不是分崩离析不战自乱了么?黑齿常之是干什么吃的。手下的将军都镇不住。朕要他还有何用?”武则天越说越恼火。恨恨的拍了一巴掌御案。“这些人。也越来越大胆。眼里还有朕个皇帝有江山社稷么!”
“陛下!”武三思火上浇油大声道。“微臣不明阵前实情。只能据实来分析。纵然是如魏元忠所言的情。马敬臣等人也千不该万不该不顾全大局主动挑起内乱扩大内乱。再者。武懿宗为主帅。也断没有为难属下将军的道理更没必要向陛下参奏污陷属下。定是黑常之等人对武懿群起而之进行排挤。才生了这样的事情。请陛下明查!”
“排挤?”两个字眼。突然亮在了武则天的心中。
“黑齿常之与马敬臣等人排挤武懿宗?这太可能了!当初出征之时。就曾担心左右卫将军会排挤架空武懿宗。于是煞废苦心派了个懂是非轻重的黑齿常之去坐镇调解。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还是生了!”
“陛下。微臣断言事情绝非如此!”魏元忠急道。“黑齿常之智者仁人军中老宿。向来顾大局胸怀宽广不会不明白重缓急。他绝不可能在军中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还有马敬臣。此人曾在微臣麾下效过力微臣对他了指掌。他也绝不是因私废公小鸡肠之人!”
“魏元忠你什么意?”武三思一听就恼了。“照你的意思。是人家主帅小肚鸡肠对手下的重要将军不满要跟他们过不去了?他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真是谬论!”
“我并非此意!……”
“住口。不必争了。”武则天双,紧锁面色铁青。“朕已有主张。”
……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家灯火热非凡。
刘冕一家人围着好大一堆火守岁其乐融融。美酒佳肴自是不在话下。火堆上还烤了一只整羊。来自原的大厨刘二。将那只羊烤的外酥里嫩异香扑鼻。就连尝遍了宫廷御的刘冕也称赞不已。酒过三巡之后。一家人的兴致都高涨起来。亢奋之下。洛云跳起了风情独特的草原舞蹈。逗的一家人乐开了怀。
这是刘冕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过的最愉快的一个新年。以前的几个年头里。过年过节对他而言几乎没有什么意义。
正当一家人贪婪的享受着这难的的美好团圆的时候。屋外的狗大叫起来。看似有了来客。
谁会在年三十除夕夜来访?
请进来人。刘冕颇感意外居然是自己的徒弟魏晃!
刘冕料想他必是有重要事情前来。待他与家人道喜贺岁寒喧之后。便将他带到了安的书房之中。
“说吧生了什么事情?”刘冕开门见山。
“师父。大事不好。”魏晃表情严肃。却倒也镇。“徒儿本该与大哥在宫中轮值戍卫。特意告了个病假让大哥替我顶差。好不容易偷三日空闲快马加鞭赶来报信。日|四百里。换了三次马!”
“赶紧要的说。”
“是。”魏晃道。“数日前皇帝然召见当朝重。举行了一次紧急御前会议。是关于西征!”
刘冕心中一咯噔:出事了!
于是魏晃一五一将当日的情景告之了刘冕。刘冕听完后沉默良久。神情越来越凝重。
“果然不出所料出事了。”刘冕道。“当初听捷报传来的消息后。我的推断与猜想。和你父亲的如出一辄。不难想。阵前的黑齿常之论弓仁等人也不可能想不到。麻烦就在于。武懿宗此人心胸狭嫉妒能。不会听信忠言。照这样下去。迟早葬送十万大军!”
“砰”的一声。刘冕一拳重重砸了桌几上。吓的隔壁的家人都愣住了。
“师父。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往鄯州大营。”魏晃道。“只不过。连我父亲也不知道皇帝下的什么旨意。她甚至没有让上官婉儿拟旨代笔。而是下的亲笔手书。”
刘冕闻言点了一点头。冷静下来慢的踱起了步子。
魏晃半晌不敢插言。许久后才担忧的道:“师父。皇帝会不会趁此机会铲除左右卫中的我方势力。让武家之人取而代之?”
“不会。”刘冕回答非常肯定。不要小看了皇帝的心胸与眼光。她就算有这样的打算与意图。也不会在这时候干样的事情。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为了稳定前方军心为大局着想。皇帝暂时是不会擅动任何人的。就算是重违反了军规的马敬臣也暂时不会有事。同时。她也不会贬损武懿宗打消他在众将面前的威信。她很有可能是下旨斥责黑齿常之没能在主帅与将军之前尽到勾通调整的职责斥责监军武攸宁渎职无能。”
“哦……”魏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道。“家父说。此事重大。命我火前来将此事告知于你。他还说……”
刘冕深皱
叹了一口气:“他还说。西征大军危矣。是吗?”
魏晃一怔:“呃…是的。家父参加了御前会议家之后。就一直闷|不乐甚至还捶胸顿足。他说就算是皇帝的圣旨抵达了阵前。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武宗与黑齿常之等人之间然势同水火不可调和。哪怕黑齿常之有回天之力。武宗从旁肘西征大军也……境况不妙!”
刘冕的表情变的冷了许多。心中暗道:看来魏元忠和我想的差不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毕竟不懂军事。想法做法未免天真。这个时候她就该果断的公然的下旨强令撤兵。回来整顿之后再寻他图;她的办事风格。这样私下降旨过去肯定是心存幻想在勉强调和。跟扬汤止沸没什么两样。须知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没有比将帅失和更打败仗的了!
我的右卫啊!!!
刘冕愤恨的一击拳重叹一声道:“完了!”
“啊?”魏晃大吃了一惊。“师父。当真如此严重?此战尚未分出胜败啊!”
刘冕的心情一落千丈。一**坐到椅子上半晌没话。魏晃吓坏了。又不敢吱声。
许久后。刘冕方道:“你回去吧。告诉你父亲。如果西征大军战败了就让他向皇帝举荐我去阵前。换!”
“换帅?”魏晃愕然一惊。
“你照我原话转达就是。”刘冕眉深锁舒展不开。“还有。让你父亲联合李昭德狄仁杰等人。向皇帝进谏。在西征大军回来之前。不要下旨处罚任何将领。个中的道理不我细说。你父亲比我更清楚。好了别怪我不近人年三十的也不留你喝杯茶歇歇脚。你辛苦一点。马上赶回去!我的每一句话。你须的牢记在心。要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父亲。”
“是!”魏晃知道情非比寻常的严重。也不多话。重诺一声马不停蹄的就走了。
正月初六。极寒。降冰砸坏神都平民草舍数。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样的暴雪加上冰。却要苦了民生。
武则天枯坐在御书房中心情降至了冰点。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接连雪灾冰灾。如今又收到了前方噩耗。
对。噩耗!这分军报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上官婉儿在一旁丝毫不动。间或瞟一眼皇帝。她。一向从容自如的皇帝。此时眼神居然变的有些呆滞。平日里饱满红润的脸庞。也有些泛起灰白。嘴唇在轻轻的颤抖。
上官婉儿心里扑通通的惊弹:连皇帝都吓成这样子了。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军报?
过了许久。武则天吸一口气。于开腔说话了
“婉婉儿……她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快。快派出使者。急召各部大臣前来议事!御前会议!”
“是!”上官婉儿不敢多问。急忙去忙活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皇帝一人。她双紧紧拽着那份军报。指骨关节一阵阵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几声凄厉的怒喝从御书房中传出。的在外面伺候的宫女宦官们一阵阵抖。
过了不久。阁部宰相与各部大臣相继赶来。武则始终一言不。待众人齐聚之后。她才将手中一份快要揉成碎片的奏折扔了出来:“婉儿。念!”
“是。”上官婉儿接过奏折方才了一眼。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西征大军。遭逢惨!就在年三十的夜晚军中将帅在举行酒宴的时候。吐蕃人突然对周动了袭击。西征大军全无准备。一败涂的。此前以军为名混入军中的附近百姓。突然哗变火烧了大军粮草。数万吐蕃铁骑趁夜色风雪而来。对西征大军进行了一场疯狂的屠戮!迁营在外的右卫大军马敬臣所部急忙赶来救应。死战之下勉强战退吐蕃人马。保护西征残部向兰州撤退。两天两夜之内。西征大军溃败后撤四百余里直入兰州。吐蕃人一路追击。西征大军损失极其惨重。现今吐蕃近二十万大军已然围困兰州。兰州危急!
军报署名是副帅黑齿常之与左卫大将军论弓仁。说是主帅武懿宗与监军武攸宁已然不知去向。
听完军报。所有人如同掉进了冰窟。众皆哑口无言。
御书房死一般宁静。
“说话啊?怎么都哑巴了!”武则天的声音不大。仿佛有点虚弱却又透出冷峻。“在座诸位。皆是当朝栋梁国之重臣。生了此等大事。怎么就没人站出来个声?”
武三思愣在原的耷着个头。大冷的天额上一阵冷汗潺潺大气也不敢出。更不说动弹了。
“要朕点名吗?”则天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元忠。还是你吧。上次的御前会议。你仿佛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之败。现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顾忌。朕的脸已经被丢光了。现在不在乎什么了。”
“陛下。这……”魏元忠站了出来。拱手而拜面露难色。
“说吧。如何处理当前的情况?”则天声音枯涩的道。“兰州危急。西征大军危急。从而河陇危急。关内危急。只要兰州有失。则河不保西京震动。牵一而动全身。大周的江山社稷已然面对一场巨大的浩劫。”
“那微臣就说了。”魏元忠咬了咬牙。道。“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派谴援军驰援州。这一次吐蕃居然出动了二万大军。看来是早有准备与我大周一雌雄。他们对河至在的。进而指望将我西域割裂断绝丝|之路孤立剑南与朔方。无论如何。兰州这处咽喉所在切不可失。否则。河不保那是必然。河若失。则朔方背腹受敌。剑南西川也**裸的暴露在吐蕃人面前。假再有突厥人趁虚而南下。那就真的是一场浩世之劫了。”
“派援军?”武则天停顿了片刻。环视众人。“你们有意见没有?”
“臣等无异议。”众皆附合。
武则天冷肃的眼神投到了武三思的身上:“武三思。你怎么不说话?”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0章 补天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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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武三思骇了一弹慌忙道,“微臣……无异议。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于今之计,是该派谴援军营救西征大军,死守兰州。”
“哼……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这次西征的许多将领乃至主帅,都是你一力举荐的。”武则天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眼神冰冷的看着武三思,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道:“那武懿宗和武攸宁,怎么就不见了呢?莫非是被吐蕃人的铁踏进雪堆里变作了肉泥?”
武三思心神俱骇强作镇定,“微臣也……不得而知。”
武则天突然作斗然暴怒,重重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此前朕已下达旨意去西征大营,勒令西征诸将听从统一指挥合兵一处。为什么、为什么那马敬臣还将军队屯守在外?如果合兵一处,吐蕃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得逞!”
众臣都吓得一弹,没有人再吭声说话。
武则天余怒难消,脸面已然涨得通红。上官婉儿急忙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朕,饶他们不得!”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镔铁雷锤敲在了众臣的心头。
冷场。升着炉火的御房中,仿佛比室外的冰雪地里更让人不寒而栗。只有魏元忠轻声道:“陛下,现在不是追讨罪责的时候。此时降旨下罪,恐怕只会火上浇油。当务之急……”
武则天点了点头总算是稍稍平息了怒火。沉默半晌后她自己开了腔:“西征大军要救。兰州一定不能失。可是就连左右卫大军都败给了吐蕃人。我大周还有哪支军队可与吐蕃一战?”
“有!”一记宏亮地声音响起。美髯飘飘地张仁愿挺身而出。“陛下。不可因一时之败而气馁!我堂堂中华且曰无人可敌吐蕃?微臣斗胆。向陛下进言。”
所有人将眼光投到了张仁愿身上。武则天双眼一眯:“讲。”
张仁愿重重一抱拳:“微臣认为。西京薛讷所部地左玉卫。与凉州都督唐休璟麾下右威卫。可与吐蕃一战!”
“臣附议!”张仁愿身为宰相上官。也没有摆什么架子。言辞肯切地道。“陛下。张仁愿所言极是。切不可因一时之败而妄自菲薄。薛讷所部左卫卫。近在西京兵精将勇。招之即来来之即战可堪大用;唐休璟常年坐镇西域统率河陇。所部右威卫大军骁勇善战。更可托付重任。”
武则天思索了片刻道。“可是我西征大军地主帅都不见了。何人可统筹这一场战役?唐休璟虽然可靠。但他所镇辖地凉州也是军事重镇不容有失。因此他地右威卫最多只能配合作战;薛讷有帅才。但资历名望不足。让他去指挥黑齿常之与唐休璟等人。显然不妥。”武则天很自然地将眼神投到了魏元忠身上:“魏元忠。你可愿去?”
“微臣愿意!”魏元忠果断的回答,但马上话锋又一转,“但是陛下,请恕臣无能。这一场西征大役,微臣恐怕无力肩挑。”
“为什么?”武则天显然有点不快。
“请陛下听臣直言。”魏元忠道,“微臣虽是文官,但也熟于军事,本不该推托。但是,微臣如若挂帅,有此三弊:其一,不知敌。历年来,微臣从未与吐蕃军队有过接触,对他们知之甚少。在这一点上微臣已失先机。如果不是一场急切的营救之战,微臣尚能胜任。但是现在,|:来就不曾到过河陇,对那一带的天文地候一无所知。如今正当隆冬冰封时节,行军在外不识地理就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其三,不知己。左右卫与薛讷唐休璟所部的将军士兵,微臣无一人认识。谁有所长谁有所短全然无知,到了军中也无法做到量才用度指挥若定。综上三叙,微臣不知己不知彼亦不识地理,因此万不敢匆忙之中接掌帅印。”
“连你都不肯接掌,谁还胜任?”武则天既失望又有点生气,忿忿然的瞪向了堂中众人。
张仁愿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吱声。他的情况与薛讷相似。虽有能力也得皇帝信任,但无奈名望资历不足。
“陛下!”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现有擎天大柱补天之石在此,为何不用?!”
“怀英!”武则天眼前一亮,“你有何高见?”
狄仁杰走了出来不急不忙拱手一拜,朗声道:“此次出征的大军,乃是左右卫,我大周最精锐的军队。然而,右卫大将军刘冕却因和突厥公主的大婚未能随军出征。微臣竭力举荐刘冕挂帅,重拾战事!他,就是如今的补天之石,定能力挽狂澜!”
“刘冕!……”武则天暗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朕,何尝没想过他?但是君无戏言,朕已然准了他延长假期,又怎能朝令夕改让他回朝,再不近人情的让他抛家弃小离开新婚的妻子,去往边疆征战?”
“陛下多虑了!”狄仁杰一板一眼道,“向来国为大,家是小。刘冕当朝重臣将中之帅,正当用人之际他当仁不让。再,刘冕向来最重大局一切以国事为先。此前他与慈安郡主的婚礼,不都是在军营里举行的么?因此,陛下也不必顾虑!”
“这……”武则天仍是有些犹豫,心中思虑万千。
如果召刘冕回来,当初的一切打算,都要落空了。而且,自己这个怀有二心的皇帝在刘冕面前,也会有点无地自容颜面尽失啊!……但是,眼前这个万分危急的境况,也唯有他才能收拾残局啊!
“陛下,微臣也同举刘冕!”魏元忠大声道,“方才微臣所言,臣自己有三弊不可掌帅,刘冕却有三利。其一,左右卫与左玉卫,他相当的熟悉,此为知己;对吐蕃,他也并不陌生。几年前在兰州,他就只身进入吐蕃大营说得论弓仁来降,此为知彼;其三,既然是到过兰州在那里带过兵,刘冕对河陇地形天候也是了如指掌。再加上他足智多谋勇冠三军,实是接掌帅印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张仁愿重重一抱拳,“微臣还请愿随刘冕一同出征为国效力,请陛下恩准!”
武则天并没急于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武三思:“武三思,你怎么一言不?”
“臣、臣附议……”武三
抬头拱手拜言,“刘冕,的确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比较合适?”武则天冷哼了一声,“那你可有更加合适、最为合适的人举荐吗?”
武三思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回陛下,微臣……没有。”
连武三思都不敢多话了,群臣很容易就统一了意见达成共识非得搬请刘冕出山收拾残局不可!
可是武则天仍有些犹豫。审时度势,她何尝不知道如今刘冕是唯一可用之人?可是……如果再度启用他,自己这张皇帝的老脸往哪儿搁?
就在不久前,她这个皇帝还洋洋自得的派人去刘冕那里炫耀过呢!无非是要向刘冕表达这么一个意思:别以为你真的很了不起,我大周缺了你就真的不行。看吧,这西征没有你,照样大胜。
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风云突变成了这副样子?
武则天知道,自己后悔了。平生很少后悔的她,真的后悔了。
她在想,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整个国家的军事战略以攻代守主动出击,这都是刘冕提出来的。这个大胆勇魄又富有创意的战略,同样也不是一般庸碌之辈能够执行的。从一开始,要么就不要采纳这样的军国策略,要么在采纳之后就该让刘冕来担纲。
这是最让她后悔的。
可是当时她这个皇帝的如意算盘,不得不围绕东宫之争这个核心。李武两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勉强可算势均力敌,可是在军队之中却是严重失衡。以刘冕为的少壮派将领,手中握有大周大部份的兵力,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身为皇帝,如何平衡党派势力、方便自己的驾驭乃是第一要务。正因为这个思想,她才苦心孤诣的想出了武懿宗挂帅、黑齿常之从旁辅佐、让刘冕的战略思想与右卫精锐之师一起代做嫁衣的高明之策。
没有想到,这一切全都办砸了!
原本在皇帝的心目之中,西征的政治意义就远大于军事意义。有黑齿常之这样的稳重之人从旁辅佐,西征大军只要稳打稳扎没有大起大落,不求大功但求没有大过,这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可是偏偏出现了这样巨大的篓子,已然无法收拾!
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武则天这下真的头疼了,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一时没了言语。
狄仁杰一双老眼仿佛看穿了皇帝的心思,上前半步拱手低声道:“陛下,此事极为重大,不可仓促以下定论。正当午时,微臣建议陛下何不先行用膳略作休息,稍后再议?”
武则天听出了狄仁杰话中之音,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众卿都辛苦了,午时就都留在宫中吃顿便饭吧。朕也的确是累了,稍事休息一会儿。婉儿,命尚食局安排众卿午膳。”
上官婉儿领过旨来,带领众臣出了房。
群臣方才退出房,心急的李昭德就扯住魏元忠与狄仁杰道:“二位,这件大事该如何区处,已是显然易见。皇帝为何还要迟疑不决?难道她心目中还有比刘冕更适合的人选?要不我们一起再去奏请皇帝一番?”
“不要。”狄仁杰与魏元忠异口同声,然后心照不宣的同时笑了一笑。
“你们笑什么?打的什么哑谜?”李昭德急了,“快快告诉老夫。”
狄仁杰正待说话,身后传来上官婉儿的声音:“狄阁老,陛下有请。”
“哦,马上就来。”狄仁杰意味深长的对着李昭德笑了一笑,转身走了。魏元忠拉着李昭德往尚食局走去:“走吧,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刘冕,必能顺利挂帅。”
御房中,武则天单肘支在御案上,用手指按着额头,一副苦恼郁闷的神情。狄仁杰入见后立下堂下,武则天焦急道:“怀英,方才人多嘴杂,朕知你未尝尽言。给朕说说,朕是不是真的应该启用刘冕挂帅,来收拾这一桌残局?”
“毫无疑问,刘冕就是不二人选。”狄仁杰非常肯定的回答,“陛下,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可是……”武则天面露难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道,“朕,却有难言之隐衷啊!”
狄仁杰也不追问,只是淡然的微笑:“那陛下何不派个说客前往,让刘冕主动请缨来领过个帅印?”
“哦?”武则天愕然一惊显然喜出望外,“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谁可前往?”
狄仁杰面带微笑拱手而拜:“陛下若信得过微臣,微臣倒是愿去那汴州走一遭。”
武则天的脸色顿时阴霾转晴,露出喜色指着狄仁杰快语道:“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
“微臣遵旨!”狄仁杰领了旨意,转身欲走。
“怀英!”武则天突然出声一唤,还起了身来走到狄仁杰身边,凝视着他缓缓道,“辛苦你了。”
狄仁杰微然一笑拱手长拜:“为君分忧,臣之本份。陛下请放心,微臣定然不辱使命告辞!”
武则天轻轻点头,眼神变得越加凝重:“天寒地冻路滑难行,你要保重啊!”
走到御房口门,武则天久久凝视着狄仁杰离去的背影,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那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好不容易终于落回了胸腔之中。
这一场大雪,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又接连下了两天两夜。官道之上,每天都有专人在清扫路面,但仍免不了有厚重的积雪阻碍通行。
狄仁杰也是拼了一把老骨头,两天两夜没有停歇,艰难的在雪地之中赶路,终于在这天黄昏日落之前来到了老刘家庄前。
下马车的一刻,狄仁杰几乎就要站不稳了,眼眶深陷,整个人都要瘦一圈去。路途本不遥远,可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与颠簸艰难的行程,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刘冕一家人,正紧闭大门围着火堆,准备享用晚膳。突然听到守院的家犬狂吠,刘冕亲自打开了房门朝外张望。
“狄仁杰!”刘冕心中一堵,不禁暗叹一声:不出所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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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1章 挥之即去,招之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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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书房中,狄仁杰坐在火堆旁烤热了僵硬的身体,喝下了几杯热汽腾腾的姜汤,一片灰白的脸上才泛起一丝红润色泽,算是缓过了气来。(
“天官啊……老朽这把烂骨头,险些就要葬送在冰天雪之中了。”狄仁杰自嘲的呵呵直笑,“老喽,不中用喽!”
刘冕也不着急,悠然道:“狄公历尽千辛万苦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不是为了闲聊吧?”
“好吧,直入正题。”狄仁杰抹了一把胡须,正色道,“西征之事,天官知道多少?”
在狄仁杰的面前,刘冕也不必隐瞒什么,于是说道:“年三十的晚上,魏晃匆忙赶来报过信。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西征大军必然是境况不妙战事失利了。”
“哎,是的……”狄仁杰长叹一声,点头。
刘冕双眼之中精光奕奕:“那是皇帝派你来,唤我回朝听用的了?”
“不!”狄仁杰马上否认,“是老朽自己要来的。”
“来干什么?”
“劝请天官主动请缨接掌帅任,临危受命擎天补缺!”
“不出所料!”——刘冕微然一笑:“如果我拒绝呢?”
狄仁杰始料未及惶然一惊:“天官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刘冕一字一顿。
“这!……”狄仁杰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这是刘天官说出来地话?”
“不错!”
“为什么?”
“理由吗?太多了!”刘冕也不着急,悠然道,“狄公对于许多的事情,可能并不知情,今日在下也不妨直言相告。当初皇帝准我假期让我歇息,你以为她真是一番好意体恤下臣吗?还有,在我假期结束之后,我再次申请延长假期,她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大方的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在家陪伴亲人。
如果我愿意,假期还能更长、甚至是永远。”
“老朽知道。”狄仁杰叹了一口气道,“皇帝的用意,无非是为了东宫之事。此次他派武懿宗挂帅,用意就是要收剿你的兵权划分为武氏所有。老朽也承认,皇帝的确是有错在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能有什么错?”刘冕漠然的笑了一笑,“皇帝为了东宫之事左支右绌煞费苦心,也是情理之中。我刘某人不是那么小器的人。”
狄仁杰惊讶道:“如此说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刘冕说道,“太平公主怀有身孕之事,狄公可能还不知道吧?”
“啊?”狄仁杰微然一惊,“这……老朽的确不知!”
刘冕的脸上平添一丝愠色:“在这件事情的做法上,皇帝让我刘某人非常之寒心!”
“她……陛下干了什么?”
刘冕淡然道:“将太平公主斥骂软禁自是不在话下,后又禁止我与她见面,更不准我迎娶公主。最令人寒心的是,皇帝几次三番想要暗中下手,在饮食中下药除去公主腹中之儿。要不是太平公主处处谨惕小心提防,恐怕……”
“有、有这样的事情?”狄仁杰也吓到了,“皇帝,这也的确是有点不近人情了啊!”
刘冕的表情依旧淡定:“这是天底下最辛秘之事了,狄公左耳听入右耳放出,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了。”
“哎……事关皇族家事,老朽也的确是……爱莫能助啊!”狄仁杰话锋一转,“可是天官,现在是国家危难势如累卵,你且能因一己之私怨而废天下之公,这不是你刘天官的为人啊!”
“一个寒了心的人,还能有什么雄心壮志和忠君报国之心?”刘冕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剿我兵权赶我出朝,棒打鸳鸯谋杀我儿,这样的皇帝,我刘某人还有心情去伺奉她吗?——天下之大人才济济,我刘冕是个什么人物,反正是‘有我不多无我不少’。狄公还是另请高明去吧。休怪刘某人不近人情,国事重大,狄公请回朝覆命吧!”说罢刘冕一拂袖,转身欲走。
一向从容淡定有如高山之松的狄仁杰,这下可就真是有点慌急了,“天官、天官,你别这样!或许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误会?”刘冕冷笑一声,“在下倒是想听一听,狄公所说的误会,从何说起?”
狄仁杰长叹一声道:“天官,老朽知道你是在故作矫情泄一下心中不快。以你的为人是不会如此绝情,放任你的亲勋大军至生死险境于不顾的。关于太平公主一事,事关天官私事与皇族**,老朽不知详情也不便评说。相信,只要天官现在肯回朝,皇帝定会给天官一个满意的说法和答复的。这莫非不是一个好的契机吗?难道天官这样矫情推辞,就能将事情办得圆满?未必吧!再,初前皇帝起用武懿宗挂帅,用意的确是想平衡李武两家的军事力量。但皇帝也未必就真的是要弃天官不用、过河拆桥呀!要不然,皇帝为何还要煞费苦心的派老朽来请天官出山呢?”
刘冕哑然失笑,连连大笑数声:“狄公啊狄公,你这老狐狸,终于肯承认是皇帝派你来的了?”
狄仁杰只得苦笑,“好吧,老夫承认了!的确是皇帝委托我来的。但并非是下旨命令,而是委托。你明白这意思吗?”
“明白,我当然明白。”刘冕微然一笑,“皇帝不好意思再亲自下令让我回去效命,在我面前,她会感觉有点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这是你和皇帝之间的私密,老朽不想去听。”狄仁杰连连苦笑道,“天官哪,你就别再为难和戏弄老朽了。你可是刚果大气的英雄豪杰,怎能跟一介女流……”
“一般见识是吧?”刘冕哈哈的大笑起来,“好啊狄仁杰,你居然私下说皇帝坏话,瞧不起她!看我不去举报你!”
狄仁杰无奈的苦笑摇头:“哎,老朽真是怕了你了!”
刘冕呵呵的笑了几声,又在狄仁杰身边坐了下来:“说吧老狐狸,前方战事究竟如何、朝中又是什么情况了?”
狄仁杰这才一五一十的将收到的军情奏报、以及朝中御
的情景,详细说给了刘冕听。
听完之后,刘冕斗然大怒:“这***武懿宗!老子誓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这畜牲、败家子儿、垃圾!人渣!……”便如滔滔江水痛骂不绝。
狄仁杰看到刘冕这副盛怒的,反而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了。
“老狐狸你还笑?”刘冕一肚子气没处撒,揪着狄仁杰火上了,“你兴灾乐祸不是?”
狄仁杰却只顾呵呵的笑:“老朽看到天官这副模样,就知道天官心中其实是异常的牵挂西征、牵挂你的军队。爱之深责之切,天官既然如此的深爱的自己的军队,又怎么可能置若罔闻弃之不理呢?”
“哼,老狐狸!……”刘冕忿忿的哼了几声,没好气的问道,“皇帝让我刘某人回去,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临阵换帅,擎天补缺。救西征大军与兰州于危险,挽天下之狂澜。”狄仁杰也不开玩笑了,正色抱拳道,“天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多苦难。此前你受了委屈与刁难,这都不假。皇帝肯屈尊派老夫再来请你出山,必是心中有所悔悟,也会有所改进。天官何不暂且放下私怨,救天下之急?”
刘冕也不开玩笑了,轻拧眉头缓缓道:“西征大军与兰州若有闪失,则西域与河陇一并落入吐蕃贼人之手。由此,则丝路彻底断绝,朔方与剑南同时告急。拿下兰州后,吐蕃便可长驱直入直捣河套关中。到那时候,两京受敌天下震动,我大周江山芨芨可危、九州中原将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啊!”
“是啊!”狄仁杰神情凝重的点头,“跟这件大事相比,些许朝堂争斗与私人恩怨,都算不得什么了。天官此时若肯回朝西征力挽狂澜,皇帝必然视你为救命恩人,还能不对你尽弃前嫌感恩戴德?说不定这龙颜一悦,你的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了呢?”
“哼,我才没那么幼稚,指望皇帝的好心施舍呢!”刘冕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说得对。我刘某人也不是那么没器量的角色,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误了国家大事。”
狄仁杰心中一喜:“那天官就请快点准备,随老朽回神都吧?”
刘冕故作愕然:“我有说过不回去吗?”
狄仁杰一愣:“你刚刚明明就说!……”
刘冕一副茫然的神情:“我哪有?我说什么了?”
狄仁杰真是哭笑不得,“好吧,没有就没有。是老朽这耳朵不灵光,听错了,听错啦!”
“哎,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刘冕的心情还真是挺复杂,感叹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皇帝招我回去,免不得要给些好处,我也迎来了一个新的契机;可是一想到我辛辛苦苦打造的右卫大军危在旦夕,我这心里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没有想到,我刘某人也有国难财的一天啊!”
“话不能这么说。”狄仁杰劝道,“凡事皆有因果,冥冥自有定数。天官你是一等一的人才,总会有你挥能力展现风采的时候。为人臣子,是不容易。帝王需要忠臣能士,但太过能干的又处处提防。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啊!”
“好吧,说正事。”刘冕道,“现在这副乱摊子如何收拾,朝廷已有定案了吗?”
“应该是有了。”狄仁杰道,“会派出援军,驰援兰州营救西征大军。可能会派出薛讷所部左玉卫,再调动凉州唐休璟所部右威卫参战。皇帝的意思,是想任命你为最高统帅,指挥河陇一带所有军事。”
“这恐怕还不够。”刘冕道,“河陇一直就是异邦诸胡杂居之地,民族问题比较敏感。我光是只有军事指挥权可不行,我还要民政权与官吏任免权。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河陇一带大刀阔斧的办好事情。否则,办起事来处处掣肘还需时时请示,根本没有效率。狄公,皇帝为何会如此果断的同意我所提出的‘以攻代守’的军国战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狄仁杰略作寻思而道:“不外乎两点。其一,吐蕃乃我大周心腹之患,与其坐等其来犯然后固守,不如以攻代守。从这一点上看,天官你提出的军事战略很有魄力也很有创造性;其二,就是为了财赋收入。我等当朝大臣都知道,眼下大周天下虽然一天天富裕,可是朝廷国库却依旧空虚。皇帝不敢提高赋税从老百姓那里收刮钱财,只好指望从别的途径增加国库收入。这几年来她不断的鼓励和提倡从商,已略有收获。但是至从数年前薛仁贵在大非川一役战败后,我大唐就失去了去吐谷浑的控制权,乃至丧失了安西四镇,丝绸之路的控制权也落入了吐蕃的手中。皇帝这一次果断的出兵攻打大非川,很大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她的眼睛是盯着丝绸之路上可观的经济收入的!”
“不错!”刘冕道,“所以,这一次的用兵,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军事行动。皇帝想要达到最终目的,就必须要给我足够的权力。虽然我未必就一定能打败吐蕃,重夺吐谷浑打通丝绸之路。如果不给我这些权力,我就一定无法办到这些事情。也就是说,行军在外,我要绝对自主的权力!你说,皇帝她能答应吗?”
狄仁杰皱眉沉思,然后认真的点头:“我想,皇帝如果是清醒的、明智的,就一定会答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要当真是诚心启用你,就不能再怀疑你。”
刘冕轻扬嘴角笑了一笑:“狄公毕竟只是狄公,代表不了皇帝的态度。我有言在先,要我刘某人为国出力,这可以,我也很乐意。但我有三个条件:其一,对于此前的战败,朝廷不得追究左右卫任何一名将士的罪责;其二,除了军事指挥权,我还要河陇经略大权,掌管一切民生政务,四品以下官吏有直接任免权;其三,在国法军规的范围内,我可以先斩后奏一视同仁。这三条,但有一条不能答应,我都不会接掌帅印。”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2章 杀鸡勿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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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浓眉深锁:“天官,你这是在要挟皇帝啊!”
“不,绝对不是。(刘冕正色道,“狄公,你是当朝之贤臣,但没有行军打过仗。行军在外,尤其是到了环境复杂的地带,就需要雷厉风行独断乾坤。尤其是河陇那一带,历来就是中原、吐蕃、突厥与其他诸胡小**事争夺的核心地带,不管是军事争端还是民族问题都非常之尖锐。没有绝对的自主权,我就无法展开手脚办不好事情,这是其一;其二,如果皇帝对我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我也迟早功败垂成办不成什么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启用我。
说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我刘某人是干大事的人。要么就不接手;一但让我接手,那我就要把事情做得完美、做得彻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狄仁杰缓缓点头若有所思,“你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河陇争端、收复吐谷浑打通丝绸之路?”
“是的,而且恐怕还不止如此!”刘冕果断回道,“我办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如果用我为帅仅仅是为了营救西征大军解吐蕃之危,报歉,这种擦**的事情我刘某人真是没什么兴趣了。而且,不是我托大,这等小事也根本不用我来动手。唐休璟、薛讷的大军往兰州杀过去就行了,完全可以凭借武力就能解决。到时候皇帝再下一道圣旨让黑齿常之带兵回朝,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如果皇帝没心思去做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情,那我还是呆在乡下,享受我的田园之乐好了。”
狄仁杰拧眉沉思了许久,说道:“皇帝的心意,老朽不可尽知。可以想像,最初她的用意,除了是想平衡李武两家的军事力量对比,更想收复大非川吐谷浑,打通丝绸之路以解决财政危机。但是西征一役战败后,皇帝的心意难免会有所动摇。她现在所想的,可能是解了兰州之危救回西征大军,保存我大周的军事实力。至于其他的……老朽也不得而知啊!”
刘冕不禁笑道:“狄公啊,皇帝是要杀鸡还是要宰牛你都没搞清楚,怎么就来搬请我这把牛刀了呢?呵呵,别怪我刘某人厚颜无耻,我现在对杀鸡是真没什么兴趣了。若要宰牛,我一定欣然前往。”
狄仁杰站起身来,背剪着手面色忧急的踱起了步子,悠然道:“看来,天官并非是有意矫情,而是担心自己的理念是否和皇帝一致?”
“也可以这么说:我是在担心皇帝是否会接受我的战略思想。”刘冕说道,“说句大不韪的话,我很早就和皇帝提出过这些思想了,起初她一口就否认了。到了后来,她好像又有所动心勉强接受了,派出了西征大军攻打河陇。可是我感觉出来了,皇帝在军国大事上,并没有我所想像的那么大胆和有魄力。主动西征这一招,她用得拖池带水犹豫不决。其实,西征之败并不完全能怪左右卫的将士,就连武懿宗也只是个顶黑锅的代罪羊——真正的败因,就出在皇帝身上!”
“天官,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狄仁杰先是一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我心中有数即可,不必再言了。”
刘冕笑了一笑道:“看来狄公也是心知肚明。皇帝采纳了我地军国战略和军事思想。却让武懿宗沐猴而冠顶替我去挂帅出征。这就是她最大地败笔。武懿宗是什么货色。谁都清楚。他除了好大喜功刚自用。还会办别地什么事情?那种鼠目寸光地东西。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一次西征地重要性地。西征大军没在他手上全军覆没。已经是九天神灵地庇佑了!——皇帝用这种人挂帅。就该为失利承担最大地罪责!”
“或许。你说地是对地……”狄仁杰也是摇头叹息。“起初。老朽等人也是暗自叹息。皇帝太在乎政治时局与东宫之事。而忽略了军国大事。她毕竟是不太懂得军事啊。在这一点上。她地确是犯了不小地错误。但是好在。她已经即时醒悟了。为时不晚。天官。你应该拿出一点心胸来。没必要与皇帝太过计较。她毕竟是君王。难道还要她向你低头认错吗?”
“那倒不至于。我也没有斤斤计较地意思。”刘冕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三个条件。有一个不答应。我也不会接掌帅印。就算是一开始皇帝就用我挂帅。我也同样会提出这三个条件。”
狄仁杰地表情越加严肃和凝重:“那你可愿随老朽回神都。当面和皇帝说起这些事情?”
刘冕笑了一笑道:“既然是狄公来请地我。就该送佛送上西。不妨将我地意思转达给皇帝。我可以跟你去神都。但我地意思需要你来转达。否则。我和皇帝之间就会越闹越僵。皇帝如果能同意。我就马上面君请缨接掌帅印;如果拒绝。就当我刘某人没有跟你回神都。我再悄悄地滚回来好了。”
“好吧……”狄仁杰长吸一口气:“老朽。也只好勉力为之了。但愿皇帝地心胸有足够博大。能够接受你地所有条件。”
刘冕对着狄仁杰歉意的笑了笑:“难为
狄公。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做为一个男人)e事情上该有自己的原则。我想,这一点你能理解。”
“我理解。”狄仁杰郑重的点头,“正因为老朽知道天官是个有原则的人,才值得老朽做这一切!”
“谢了,狄公。”
二人刚聊一段落,门被敲响。
“谁啊?”其实不问用也知道,应该是洛云。整个家里,刘冕在办正事时也只有她才敢来打扰。
“老公是我,洛云。”话刚落音,她就自己推开门进来了。
刘冕对着狄仁杰歉意的微笑低声道:“毕竟是汉胡有别,洛云似乎不太习惯我们中原的礼节,狄公勿怪。”
“无妨无妨。”狄仁杰大度的微笑,起身来给洛云拜礼,“见过公主殿下。”
“狄公不必多礼,既然到了家中便是客人。我可从来不记得我是什么公主。”洛云善良的笑了笑,转而又问道,“狄公不辞劳苦赶来,是请我老公回朝的吧?”
狄仁杰与刘冕相视一笑,道:“正是如此。”
洛云便道:“狄公请别怪我无礼,其实刚刚在门外我也听到了一些——不是我有意要偷听,我们隔着两堵墙都听到老公在大雷霆,只是有点担心而已。狄公,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呢?”
刘冕接过话来道:“既然是不情之请,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这正谈正事呢,你来搅和什么?”
“让我把话说完嘛……”洛云皱了一下鼻子,居然撒起娇来。
狄仁杰无可奈何的笑道:“公主请讲。”
洛云马上就笑了:“狄公,我想随老公一同回神都,然后一起出征!”
“胡闹!”刘冕把脸一板,“你当行军打仗是好玩的?快走,别在这里添乱!”
洛云憋屈的把脸都拉长了:“怎么是添乱啊……我就想跟在你身边,让你有个照应。”
“不需要。”刘冕非常坚决的一口回绝,“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什么照应?你乖乖的和黎歌她们呆在家里代我侍奉父亲,这就足够了。千军万马的阵前岂同儿戏?你去了非但给我帮不上什么忙,还会给我增添无数的麻烦。这事没得商量,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公,你瞧不起我……”洛云委屈的皱起了眉头,“若论武艺,我也不差,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而且我当年好歹也曾统率过兵马经临过战阵,不是你们中原小家碧玉的弱女子,我……”
“不必说了!”刘冕满是不快的打断她的话,“中原不同与大漠,纵然是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带你出征,军法也不会容许。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先过去休息吧!”
“好吧……”洛云异常失望的摇了摇头,悻悻的走了。
待洛云走后,狄仁杰说道:“天官,洛云殿下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一来是对你依依不舍,二来也是想跟在身边照顾你。你也不必如此严厉吧?”
“这我自然知道。”刘冕无可奈何的笑道,“她呀,跟寻常女子都不相同,喜欢搞一些异想天开的怪事,抱歉,让狄公见笑了。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想时时有亲人陪伴?但是战场那地方,瞬息万变,谁也说不清楚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如此凶险的地方,我怎么忍心带她去呢?”
狄仁杰呵呵的笑道:“那你可要跟她好好解释清楚,别让她无端的伤心呀!”
刘冕连连摆的:“此许琐碎的家事,就不必提了。狄公辛苦这一趟都冻伤了身子,就好好的歇息一晚吧。今日天色已晚又兼风雪甚紧,我们明日动身启程如何?”
“如此,也好。”
深夜,卧房之中。
大红的喜字尚未撕去,神龛上燃着一对红烛一鼎檀香,异香扑鼻。
床榻之上,洛云背对着刘冕蜷着个身子,使起了小性子来。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头一次闹别扭。也是头一次没有一上床就**勃的行鱼水之欢。
刘冕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不着急,枕着自己的胳膊肘儿闭目养神。
若说比拼耐心和心术城府,性情耿直的洛云哪里是刘冕的对手?
果然,没过多久,洛云就闷闷的转过身来,还有点气愤的一把抱住了刘冕的脖子压到了他身上:“为什么不理我?”
“哎呀真是恶人先告状呢,好像是你不理我吧?”刘冕呵呵直笑。
“不许笑,坏蛋!”洛云又羞又恼,拎着他的耳朵左右摇拽,“你今天对我好凶!还当着客人的面凶我呢!”
“那没办法。在原则的问题上,我必须坚持立场。你也知道,大多数的时候我一向是很随意从不摆架子的。”说完,刘冕又握住她的手,不无怜爱又语重心长的道,“洛云,我当然希望我们能够朝朝暮暮的在一起,长相厮守。但是,行军打仗不同于别的,一来军规森严,我身为将军自当以身作责不得越雷池半步;二为,阵前凶险,我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保证什么。万一你有什
,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像你这么漂亮、可爱又贴心的到时候岂不是悔之晚矣?”
洛云心中一暖,顿时就笑了:“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没有真的怪你。我只是心里不痛快。这才成亲几天呀,皇帝又要征调你去出征了。哎……情到浓时,偏要分开。你说我能好过么?”
刘冕也能理解洛云此刻的心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这段日子以来,每天与家人相伴,肆无忌惮的享受这种亲情的滋润,一时还真是难以割舍。
可是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做、无可推脱的!
“洛云,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刘冕拥她入怀,柔声而道,“打完仗,我马上回来。我们一起过安宁的小日子,生一窝娃娃。”
“我又不是母羊,真是的……”洛云双颊一红,婉尔笑了。钻进刘冕怀中,不觉娇躯微热心潮涌动。刘冕也有点舍不得这新婚的娇妻,不觉**萌动。
二人很自然的拥吻到了一起,欲焰慢慢升腾起来。
一想到就要分别良久,刘冕的兴致便格外高亢。洛云的成熟又健美的**,俨然已经泛起一片红晕,烛光之下充满了诱惑。
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洛云也头一次的反客为主,骑到了刘冕的身上,忘情的欢愉。
夜已入深,天寒地冻冰雪弥天。新房卧室之内,却是春光大盛**绵绵。
许久之后,二人终于满足的睡了下来,相拥而眠。
“老公,我不强求随你出征了,但让我随你去神都总算可以呀?”洛云近乎哀求的道,“能多伴你一会儿,我也就多一会满足。
再,我也想换个地方住一住,在这里呆久了我怕我会生厌。”
刘冕略作寻思,心想洛云的性子总是野一些,就依了她让她去神都暂住料也不妨。
“好吧,明日和我一同动身前往神都。”
“好耶,太棒了!”洛云顿时欣喜万分,一翻身又压到了刘冕身上,“老公我爱你!”说罢又不停的在他脸上嘴上一顿狂吻起来。
刘冕不禁有点愕然:怎么有点上当的感觉啊?
“老公,我还要……”洛云咯咯魅笑,又开始褪刘冕身上的衣服了。不等刘冕回话,她已经缩下了身子,灵巧的小舌头开始在刘冕周身一阵亲吻起来。
刘冕不禁打了个寒颤:“还真是头母狼啊!……来吧,哈哈!”
折腾了大半夜,刘冕却仍是起了个大早。家人都知道了他就要离家赴京的消息,于是昨夜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早的全家人都到齐了。
一顿早膳也安排得相当丰盛,来给刘冕饯行。
依依不舍在所难免,黎歌与韦团儿一向心软,还差点惹出了一些眼泪。总算是吃罢了早饭,刘冕与狄仁杰,带上洛云与她的四大家将,辞别了刘俊与黎歌等人,一同坐上了马车。
临行之进黎歌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急忙追到雪地里来到马车边道:“老公,我有重要事情问你!”
刘冕急忙喝停马车跳了下来,上前扶住她往屋里走:“冰天雪地的你赶出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黎歌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勉强挤出笑来道:“老公,你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去多久。想来我也怀胎八月,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下孩儿了。到时候,你多半不在身边。我是想问……我若生下孩儿,取个什么名字好?”
刘冕一拍脑壳:“哎呀,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其实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儿,就取名叫‘刘思哲’,若是女孩儿,就取名‘刘思仪’。”说罢刘冕还蹲下身来,在雪地上写了两个名字。
“思哲,思仪,好名字呀!”黎歌欣然的点头微笑,“老公取这样的名字,可有深意?”
“用意嘛……”刘冕呵呵的笑了一笑,“思,是我老刘家他们一辈的派行字,我也是按老家的俗例来取的。思哲,是为了怀念我先逝的祖父刘正则。但为了避他老人家的讳,改用了哲理之哲。至于思仪,我是想我的女儿,将来懂得礼仪识得大体,就像她母亲一样受人敬重。”
“我明白了。这很好。”黎歌拉着刘冕的手,极为不舍的道,“老公,那你就放心的去吧,家中之事,一概不用操心。”
刘冕凝视了黎歌许久,重重一点头:“我去了,保重!”
“老公保重!”
紧拽的手,终是要分开。刘俊和韦团儿从屋里出来,扶着黎歌走了回去。刘冕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大步的上了车子。
几声马嘶,车轮压得雪地吱咕作响。黎歌等人站在家门口,目送着马车消失在田间转角的山路旁,久久不愿离去。
马车上,刘冕撩起车帘一角久久回望,禁不住轻叹一声道:“报歉黎歌……愿你们母子平安,等我凯旋归来!”
第443章 豪赌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第443章豪赌
傍晚。皇城。万象神宫。
雪仍未停。屋顶上积压了厚厚一层。万象神宫是纯木质结构。犹恐在这样的大雪中被压榻受损。于是每天都有专人清理屋檐上的积雪。
狄仁杰来到神宫门时。恰巧若大的一团雪块从天而降。险些砸在他的头上。众人一阵惊呼。看清来人狄仁杰后。更是连呼庆幸。正要有人上前来给他赔礼道罪。狄仁杰却大步不停的走进了深宫。
此刻。皇帝必然心急如焚。旁的事情。狄仁杰都无心去顾忌了。
武则天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闻狄仁杰求见。顿时精神一震:“宣他进来!”
狄仁杰入见。武则天摒退了众人请他坐到火炉边。眼见狄仁杰一副劳累不堪的样子。嘴都已冻作青紫。武则天既感且伤的道:“怀英。且不论此行成效如何。看到你这模样真是于心不忍啊!”
狄仁杰的确已是冻的浑身僵硬。再加上旅途的疲劳。气色极差半晌说不出话来。喝下了皇帝赏赐的热参汤。他许久方才缓过神来道:“微臣无状。请陛下恕罪!”
“怀英不要见外。下了朝堂。你我不过是朋友尔”武则天言辞肯切的道。“你也不必如此着急来向朕覆命。歇息一日明天奏来又有何妨?”
“军情如火。不容点拖拉。”狄仁杰摆了摆手但见他一双手都已生了冻疮。几处破了口子流出殷红的血来。
武则天其实也是挺急的。忙道:“那……可是将人领来了?”
狄仁杰平声静气道:“既来了。也没来。”
武则天不解:“此怎讲?”
狄仁杰道:“陛下急。听微臣详细道来。刘冕。确是与微臣同乘一车顶风冒雪日夜兼程已抵神。目前暂回自宅歇息了。”
“那便是来了。”武则天略微放心。复而又疑惑。“那你又说“没来”。作何解释?”
“是这样的。”狄仁杰轻拧了一|眉头。“微臣去汴州。将前因后果详细告之了刘冕。他当即决定。主请缨接掌帅印。但是……”
“但是什么?”
“他提出了三个条!”
“条件?”武则天始料不及眉梢一扬何等条件?”
狄仁杰早已打好腹稿。不急不忙辞委婉的将刘所提的三个条件。说给了皇帝听。
武则天听完喜怒不形于色。也急于表态。只是沉默。
沉默良久后。她站起了身来。拖着长长的白狐裘袍。在御书房中来回的踱起了步子。
半晌。武则天开口:“怀英。你可曾想过刘冕所提的这三个条件。是何等的过分?”
狄仁杰也不急于辩。只是回道:“是。咋一听来。的确是很过分。”
武则天毕竟非寻常人。她是在想。既然是如此过分的条件。以狄仁杰的省事明理。为何还要转达给朕来听这不是把刘冕往断头台上送么?这其中必有原委!
于是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刘冕是如何陈说理由的?”
“陛下英明。请听微臣细细说来。”狄仁杰心中稍喜。皇帝有耐心听下去。这便是好兆头。于是侃侃道。“刘冕所提第一条。是不治罪。”
武则天接过话来:“如果朕没听错的话是专指“不治左右卫将军战败之罪”。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在袒护马敬臣等人呀!怀英。国法森严军规无情。不管怎么说。马敬臣私调兵马已违军令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陛下。请容微臣稍进一言!”狄仁杰正色道。“微臣曾经执掌律法多年。刘冕此举。微臣却完全能够理解。律法不外人情。马敬臣为何私调兵马原因待查明此其一;其二。蕃突然来袭是马敬臣挥师回救。才使的西征大军的以撤退。若如此。西征大军的损失恐怕只会更加惨重。其三。如我军初败士气低落。当务之急乃是重拾人心整点兵马振奋军心。以图克进。从大局上考虑。这时候也的确不该自断臂膀处罚将军。所以微臣。刘冕所提的条件。只是表面上听来比较过分。细下思究。不无道理而且。他是从大局出来考虑的。”
“那好吧。朕依他这一条。为大着想。朝廷不追究西征大军战败罪责。”武则天道。“那么第条。是否就比较过分了?他要军政大权集于一身。试问。至大唐高祖国以来。谁人向皇帝要过这样的权力?他这不是要割据一方么?”
狄仁杰微然笑了:“既然旁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割据一方”的做法。刘冕又怎么会如此蠢。冒天下大不|明目张胆的主动提出做这样的傻事?当时微臣听闻他所提的条件后。也是表了质疑。刘冕是这样解释的:河之的。了军事冲突激烈。民族问题也相当尖锐。到了那里。要想治好军。必先治好民;而治民先当要治吏。因为河之的向来是诸胡杂居之的。民族问向来比较敏感。在治军的同时。难免会触及到许多民生问题。也就是说。在河治军。不可能脱离治民。陛下。看来刘冕虽然赋闲在家。却是没有懒呀。他的心思。一直就放在河陇上。如果不是对那里的政治民生军事环境有着深入的了解和研究。是可能提出这样的见解的。于是刘冕才说。光要军事指挥权。万万不够;除非陛下的用意。只是想让他解了兰州之危救回西征大军。”
武则天心中微讶表却是不变:“那他还想如何啊?”
狄仁杰意味深长的微笑:“陛下。请恕微臣斗胆妄揣圣意。陛下如此煞费苦心的西征。难道不是为了克复河陇收复安西。打通丝绸之路兴旺商旅么?”
武则天眼一抬。迟疑片刻不的不点头道:“不错。朕确有此意。”
“所以微臣说刘冕的眼光还是很敏锐大局观也很强的。”狄仁杰说道。“他向微臣解释说。如果陛下仅仅是要解兰州之危救回西征大军。完全不用这么麻烦。让薛与休的大军向州开挺。单凭武力就可以解决。但是。如果陛下更有良图。就必须要
加充分的准备放出更多的权力。吐谷浑河与丧失于吐蕃之手多年。可想而知那里的民族争端会何其锐。刘冕是一个有魄力有见底的人如果军事上取的了胜利。遇到民生问题无权处理。还要时时向朝廷请示汇……微臣也可以想像那样的办事效率必然极低。最终将影响陛下的计。”
“话是有理不假…”武则天缓缓的点头。“可是。朕一但答应了他。那他刘冕可就是河陇之王。已然可以划的而治了”
狄仁杰也不着急。然道:“如陛下有此疑虑和担心。那微臣也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正如刘冕所言如果陛下对他没有充分的信任。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启用他。要解决当前问题。一纸圣令下达。让薛所部开挺兰州即。所以刚刚微臣才说。刘冕是来了。也是没有来。
陛下若不能答应他的条件。他是不会接掌帅印的。因为没有陛下所给的这些条件他必定功败垂成不成什么大事。”
武则天面沉如水。是而非的点头:“刘冕。居然能够体察朕之深意。不不说。他的确是眼光独到。经邦济国之才。”
狄仁杰见皇帝没有直接答复。知道她必是需要考虑。于是也不着急。
反而是武则天问:“接着说啊第三个条件是说什么来的?”
“第三个条件。在国法与军规的范围内。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狄仁杰道。“其实这与第二条相的益彰。都是一个意思。”
“不。你错了。”武则天摆了一|手。“怀英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他这是在向朕讨一样东西。”
“讨什么?”
“人头!”武则天神情微凛。“武懿宗的人头!”
“这……不会吧?”狄仁杰愕然道。“刘冕为何要杀武懿宗?”
武则天漠然的微笑:“怀英啊你与刘冕同殿为臣但可能对他还不够了解。朕却是了解他的。西征大军战败。不可能不要人负责。要想重振军威收拾军心就必须有人站来。赔上这一血。所以。刘冕只要到了兰州。必杀武懿宗!”
“这……”狄仁杰然愣住。“刘冕。不会如此心胸狭吧?”
“倒不是他心胸狭。是时局需要。”武则天淡然道。“换着是朕。也会这么做。一山不容二虎。朕然再用他刘冕帅取而代之。武就只能是个牺牲品了。实际上。也非常之清楚。此次战败。武宗难逃罪责。”
“那……陛下可是能答应?”狄仁杰心中忐忑不安。再怎么说。武宗也是皇帝的侄子。就算是犯了事。也该是由皇帝来裁决。一个外人要杀皇帝的侄儿……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武则天不答反问:“你觉的朕会答应么?”
狄仁杰只好摇头:“微臣不知。”
武则天继续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不治罪将。军政独揽。先斩后奏……怀。刘冕究竟想要干什么呢?他就真的不担心。朕先要定他个意图谋逆之罪么?”
狄仁杰并不惊慌也不着急。只是淡然回应:“陛下大可以不答应他。让他永远在汴州老家当他的田舍郎。”
“他这是在要挟朕!”
“不!”狄仁杰快语回道。“当时。微臣也出了这样强烈的质疑。刘冕当即予以回驳。陛下。如果你对刘冕并没有充分的信任。那么。就请不要而走险赌这一把!”
“赌?”武则天悠道。“拿朕的江山社稷。去赌刘冕的忠诚吗?如果朕赌输了。则大周完败给吐蕃江山危急。或者是河陇之的将多出一个比吐蕃还要可怕的敌;如果赌赢了。朕又能的到什么?”
“当时刘冕是这么说的。”狄仁道。“除了解州之危。他还要一劳永逸的为我大周克复吐谷浑平定河陇。重夺安西四镇打通丝绸之路。或者。更多。”
“或者更多?”武则天神情微变。“那能是多少?”
“微臣也不而知”狄仁杰如实回答。
武则天笑了一笑:“最多也就是平定诸蛮制霸西域吧。难道他还能踏破高原降伏吐蕃不成?”
狄仁杰并没有参与这种无意义的猜测。而是问道:“那陛下。可是愿赌?”
“朕需要考虑。”
“那微臣且先告退。”
“等等。你别走。”武则天出声他留住。“朕。要与你秉烛夜谈。直到将此事议周全。考虑清楚。”
“微臣遵旨!”
旅途劳顿。刘冕一回到家就早早睡下了。一觉醒却是半夜。睡意已无。身旁洛云睡正酣。刘冕轻轻脚的起了床披起衣服。掌起了灯烛。
烛光之下。洛云酣睡的模样颇有几分可爱。刘冕不禁黯然微笑。但一想到很有可能要和家人分开很长段时间。心中也免不的稍有落寞。
数年前。自己由死到生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经历了无数的风浪和险阻。乃至活到了今天。经历的事情越多。心里也是来越清醒。人的一生。真的无所谓的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诸如名利财富。皆是浮云。只有感情。才是弥足珍贵的。
偏偏这具躯壳中的魂。一向都是重感情-
宾王刘仁轨李贤马敬臣太平公主上婉儿苏蒙黎歌。乃至胡伯乐祝腾……太多太多的人。无法枚举。亲情爱情也好。兄弟情手足情也罢都让人无法割舍。
当这些感情走到某个分水岭。又该如何取舍?
还有。对这万万里江山社稷对这段厚重瑰丽的历史的感情我刘某人的理想与报负。又该何去何从?
刘冕将窗户拉开一线。任由一股冷冰的空气扑到了自己的脸上。整个人为之一颤。
皇帝。武则天。她心胸究竟如呢?
也许是今日天明之,。答案就会所揭晓。
面对命运的轮盘。我与这历史上唯一的女皇。都将掷下骰子豪情一赌!
第444章 御驾亲征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第444章御驾亲征vip
黎明时分。阴风怒号雪花纷舞。
刘冕披着厚裘坐在三楼琴室里。掌一盏灯。对着黎歌的那面古琴呆。
他只能呆。因为时到如今。他是没有学出师。伸手触动琴弦。出了音符也实在是太过人。原来上天真是公平的。给了他刘冕一身的武勇与智慧。音乐方面却让他白痴无比。
本来是想。这个时候凌风对雪弹上一曲吟唱几声。该是多么的浪漫和感怀。多有意境。
如今只的作罢。
他忿忿的瞪了那百济皇族一脉相传的宝琴几眼。走到了凭栏外。吹风。
睡。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心中装太多的事情。
举目西望。皇城笼在一片朦胧之中。
不知道今日这早朝的鼓声敲响之后。会是一片什么样的光景?我刘某人是被付以帅印。还是拿下问罪。再或者是贬回老家永不录用?
刘冕面对着寒冷彻的劲风。突然感觉到一丝残忍的快感。
或许。人生就是需要这样的舍命豪赌才能精彩纷呈。波澜不惊的生活固安逸。但那绝对不适合我刘某人过一辈子。
现在。一场豪赌已经押注完毕。只等揭开。这种忐忑激动彷徨又兴奋的感觉。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
刘冕自己也不知道在凭栏边站了多久。从屋檐飘进来的飞雪已经铺满了他的肩头。府里的下人已经渐渐起床开始忙活一天的生计。如此说来文武百官也该要去上朝了。
怎么还没有人来叫去上朝面君刘冕按捺心神深吸一口气:再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冕的心跳始终平稳有力。站在原的纹丝不动。举目眺望着皇城的方向。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在晨曦中渐渐现出真身。
“嘭……嘭嘭!”悠远的鼓声传来。刘冕的身体微然一颤。
早朝就要开始了。
还是没有人来叫我去上朝……
罢了来皇帝的态度已经清楚。
刘冕拧了一下眉头。轻叹一口气转身走进屋里。掩上门。拉上窗。便如同拉上了心门。
好吧。我刘某人这一从此也算是有了明确的着落了。汴州老家的田园乡野。便是我的归宿。
“那也不错!”刘冕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语。强颜一笑往卧室走去。推开门。床榻之上酣睡的玉人翻了个身。刚好醒来。
“老公。你起这么-呀!”洛云哼哼唧唧的撒娇。伸出双手要刘冕来抱。
刘冕呵呵一笑正待走过去。突然听的楼下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圣旨驾到晋国公冕接旨!”
刘冕周身一震。如条件反射一样撒腿就朝楼下奔去。
“老公!……”洛云嗲叫一声。眼前已没了人影。落的她一双手臂空空的伸着。好不郁闷
来的是宫中的执事宦令。皇帝的贴身近侍。
“宣。晋国公刘冕即刻入宫觐见。钦此!”
圣旨短短。寥此几字。
“臣接旨!”刘冕接过圣旨。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瞅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生怕看不真切。
宣旨宦官不禁笑了起来:“晋国公圣旨仅此几字。莫非还看不清楚?请晋国公准备随小人入宫吧。车马已备。陛下与文武百官都在万象神宫正殿之上等着哪!”
“好!”刘冕二话说重应一声。好圣旨进屋披挂。
黄金甲黑玄袍云靴鬼龙。多久未曾披挂在身上了。虽是冰冷。可是刘冕胸腔之中已是火热。
“本将骑马。公公慢行!”话音刚毕。但见雪的里一片火影闪动闻宝驹长嘶刘冕已没了影踪。
此时此刻。万象神宫金殿上。
“朕意已决。御驾征!”武则寥寥数字。满朝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是响的最为频繁的一个声音。李党也好武党也好。空的统一了意见。一同出来极力劝阻。
武则天也不着急。凭群臣争论进谏不休。就是不表态。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过了许久。群臣方才觉的有异于是又安静了下来。
武则天不急不忙龙袍冕君威凛然的走下了御陛。踱着步子走到了群臣中间。扬一扬手近侍取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领衣袍。
“将其展开给众卿来。”武则天说罢。那领衣被当众展开。
原来。是一领纹绣了五爪金龙的披风。说的更具体一点。是一领战袍。
“众卿且看。如何?”武则天笑意盈盈的道。
文武百官不解其意。又前来苦谏:“陛下。万万不可御驾亲征!臣等冒死进谏。万万不可御驾亲征!”
武则天不为所动充不闻。反而是叫近侍当众取去了身上华丽厚实的白狐长裘。将那领战披到的身上。
“可惜。太长了。”武则天居然呵呵笑。又命将它折了起来。
群臣一阵愕然。皇帝今天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但见武则天快步走回了龙椅坐下。双眉轻拧环视众臣。朗声道:“朕。尚有自知之明。
朕虽有太宗之宏愿。却无太宗之武略。领军打仗阵前对敌。朕是万万不行。因此。朕虽有满腔之热血。不能亲提宝剑杀尽敌人头。却也不会鲁莽行事。此次。兰州之危事我大周社稷安危。河陇战略关乎中原千年大计。朕虽不能御驾亲征。要指派一人代而行!”
“宣。刘冕!”
群臣再度哗然原来如此!
“宣晋国公刘冕觐见!”层层高呼依次传出。从万象神宫金殿上。一直传到了宝城朱雀门前。
此时。刘冕一骑正到宝城大门前。正欲下马快跑进皇宫。一名官急忙上前道:“陛下特旨。晋国公可戎武披挂策马直到万象神宫!”
刘冕二话不说再度骑上宝马。朝万象神宫疾奔而入。
冰雪人间。一片刺眼的白;一骑如火。勾魂摄魄。
皇帝的宣令已然下达。万象神宫殿门口却仍是不刘冕人影。群臣不禁错愕难解纷纷回好奇的张望刘冕好生无理。皇帝宣见。居然缺席!
武则天却是稳如泰山端坐于龙椅。神深遂表情肃然。
忽听殿外一声马嘶。众皆愕然:谁人敢胆如此无理。在皇宫大内纵马狂奔?!
正当惊。龙尾道上隐约现了一个人影。
金甲。玄袍龙虎步威风凛然。群臣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一齐朝殿门口看去。
刘冕。一身戎装腰挂长刀。赫然出现在了万象神宫的殿门前。
换作是任何人。此都必当被皇帝近身御率拿下。普天之下也唯有他刘冕一人。获特旨可兵不卸甲佩御赐宝刀入宫觐见。
刘冕双目如炬凛然视。单手执握刀柄。在群臣的凝视注目之下大步走入金殿中。
“臣。刘冕叩见吾皇陛下。万岁。岁万万岁!”
如洪钟几乎将楼阙瓦顶的积雪震落下来。
“免礼。平身。”武则天再度从龙椅上起了身。走到刘冕身边来。久久凝视着刘冕。
满堂皆静。鸦雀无声。
“来人。取锦袍!”武则天一声令下。刚刚被拿下去的那一领五爪金龙黄战袍。再度被了出来。
“给刘冕换上!”武则天话音刚落今天早朝第三次引起哗然。
刘冕也吃了一惊:“下。这万万不可!”
五爪金龙。天子御用!
“朕的话。便是圣旨!”武则天也不多言。掷的有声。
众皆哑口无言。近侍官连忙上了前来替刘冕解去了玄色虎战袍。换上了这一领五金龙袍。
“众卿且看。如何?非常合身吧?”武则天突然放声哈哈大笑。快步走回龙椅御案。朗声道。“朕。命刘冕代朕御驾亲征钦此!”
刘冕一时愣住了居然没有反应。群臣也愣住了。没人吱声。
武则天一字一顿重道:“钦此!”
刘冕宛如醍醐灌顶单膝一拜抱拳而行军礼:“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已经惊涛澎湃。
皇帝此举。堪称惊世骇俗!
派谴钦差巡检的方州县。这种事情倒是见多了不足为奇;但是提点一名大将代皇帝亲征。这可真是鲜有听闻!
“平身。”武则天依旧平声静气。朗朗道。“朕的意思。已经表达相当清楚了。刘冕。朕加封你为西海道行军大总兰州大都督河经略使。你即刻赶赴长安。率左玉卫驰援兰州。所到之处。如朕躬亲。来人。赐印信!”
“臣。领旨谢恩!”接过近侍送来的一个精巧锦盒。里面装着金雕印信一颗。刘冕的心腾腾的跳。
的确是什么也不用说了。武则的意思已然表达的相当清楚。
“如朕躬亲”短短四字。说明一切!
武则天手袖一挥:“长安薛讷所处。朕已有旨意下达。他已做好准备。军情如火。你且去!”
“臣告退!”刘冕也不多言。执紧刀柄手托印信。状如托塔李天王领天兵下凡。转身大步走。留给龙椅之旁上官婉儿的。只是一个寄予了无限情感的凝重眼神与远去的背景。
的快。去的也快。
短短一瞬。有如天降雷霆怒海狂啸。偏又瞬间恢复了宁静。
可是它的余威。却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荡不休。
出宫。上马。奔驰而出。一路奔。尽是旁人惊诧到目瞪口呆的神情真是骇人听闻啊!刘冕居然披着杏黄金龙袍在皇城之中策马狂奔!
此刻的刘冕。心中怒涛翻壑。反而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女皇武则天。居然如此干脆利落豪情万丈……这实在是出乎刘冕的意料之外!在他的料想之中。今日入宫大概是的到皇帝的私下接见。然后在御书房中与她剖肝胆的长谈一番。
他猜到了结局。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排场。这样的一个过程!
一骑如虹。转眼已经出了皇城。刘冕心中突然一怔。勒马停住。
该不该。去和洛云道个别呢?还有太平公主。她有孕在身。现在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还有。鲁有成与唐胡虏那里。好像也该去打个照面。安排一些事情……
一时间。心乱如麻。
到后面。刘冕一咬:谁都不见了!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何时是个尽头!唐胡虏那边。一封书信即可。军情如火事不宜迟。也许自己多耽误一秒。兰州城头就多添一条英魂!
“原谅我。洛云。太平。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儿!”
“驾”人吼马嘶。火影金光。刘冕一骑。朝洛阳城门疾奔而去。
风雪连天的日子。洛阳街上人烟寡少无甚阻碍。转眼已到城门边上。守城的将卒远远便看到了策马狂奔而来的一骑。排好了阵势上前阻拦。
但见来人近了。这些人又都惶然大惊刘冕!身披杏黄金龙袍的刘冕。谁敢阻拦?!
众军士急忙拉开路一字排开。拱手唱诺:“拜送大将军出城!”
语音未毕。人马已了无影踪。
洛阳城外。琼海飞雪碎碎。苍茫一片雪白的天的间。刘冕孤身一骑如电飞虹疾射而出
到了一处小坡。他猛一勒缰绳。火神驹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斗然停住。
策马。回头。刘冕从怀中拿出印久久凝视。“奉旨出征如朕躬亲”八个大字龙飞凤舞鲜明夺目。转又久久凝视着庄严巍峨的帝都。心潮无法平息。
风云变幻。人生无常!
新人笑。旧人哭今日喜。明日悲!
苍海桑田斗转星移。又能留住什么记住什么?谁又在为失去的情逝去人感怀伤悲?
春风降临时。男儿用志。只争今朝但求明日无悔!
足矣!
……
翻身下马。刘冕突双膝下拜。跪倒在雪的之中。
“恩师在天之灵。听学生禀报!”刘冕紧闭双眼。声音颤抖的道。“学不才。时到今日才能开始兑现我的诺言!”
“学生誓要重复盛唐的荣光。雄征万里。威服天下!就从这一刻开始。虽沧海横流神鬼挡道亦不改其志。至死方休!恩师在天之灵实鉴我心佑我夙愿的偿!”
翻身上马。刘冕豪一喝:“驾神都。我冕还会再回来的!那时。我刘某人的身上要么是承载着华夏万民的荣耀!要么。便是马革裹尸还!”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5章 一笑倾城
飞雪弥天,北风如刀。(转眼间,离开神都已有十里。
火猊虽是天生神驹,但如此恶劣的天气刘冕也不忍心太过折磨他。恰巧此地有个十里道亭驿,专为官家人停供换马歇脚和住宿的服务。由于走得仓促,刘冕甚至没有带上几件随行衣物。于是他决定进去稍事歇息片刻,让驿丞给他弄一辆马车,多套上一匹好马拉辕,也好让火猊轻松一些。顺便还捎上一些御寒的酒水与裹腹的干粮。
放慢马正要往驿站拐走进去,刘冕却看到官道之旁有个身着醒目墨色斗篷的人,正站在雪地里朝自己焦急的挥手。
远远的看不真切,刘冕策马走近不禁甚感意外:“邱大友?你怎么在这里!”
“晋、晋国公!”邱大友欣喜万分,偏又冻得浑身颤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人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晋国公快请进到驿站稍歇吧!”
刘冕心中悸动:小芽儿来了?!
不及细想,他翻身跳下马来,将马鞭扔给了邱大友,踩着厚实的积雪一步三滑的快步朝驿站走去。
这等恶劣的天气,官道之上往来的人烟极为稀少,就更没有什么达官贵人会到驿站投宿了。因此,这个临近神都的大型驿站里,留下来值守的驿丞小卒并不多,仅有的几人都缩在耳房里烤火饮酒,大门紧闭。
刘冕走到大门口,心中一寻思,只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咚’,三声响罢,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映入刘冕眼帘地。是一张苍瘦矍烁但略带倦容地脸。正对着他吟吟微笑。
“狄公?”刘冕再度愕然。“你怎么会……”
“无须多言。天寒地冻。快请入内。”狄仁杰笑呵呵地挪步让道。请刘冕入内。
虽是白天。紧若大地驿站正堂里却有些昏暗。关上门后还须点灯。刘冕闪身入内。狄仁杰掩上大门。便在刘冕身后呵呵大笑:“老朽料定。天官必在今日由此经过。因此设下埋伏。于是刚好逮个正着。哈哈!”
刘冕也不禁笑道:“狄公神算。人所不及。”
“天官且随我来。”狄仁杰也不多言。领着刘冕走进一条回廊。往驿站后院厢房而去。
刘冕暗自深吸一口气,按捺心中悸动,随狄仁杰稳步前行。心中暗道:没有想到,狄仁杰和小芽儿居然会在这里等我……以狄仁杰地为人做派与谨慎小心,若非皇帝亲自授意,他且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小芽儿,一别多日,想不到会在此地、以这种方式见面!
洛阳驿果然非比寻常的规模宏大、华丽阔气。光是房舍,就足以抵过刘冕在神都的豪宅规。走了片刻,总算到了一片厢房之前。狄仁杰略停脚步说道:“此等时节,虽是天下第一驿站,也鲜有住客。老朽到后将为数不多地几位客人请到了前宅居住,将此处留了个清净。”
刘冕不禁笑道:“狄公,这算是滥用职权么?”
“算是吧,呵呵!”狄仁杰也爽朗的笑了起来,将刘冕领到一处并不起眼的普通厢房前,微然笑道:“请吧!”
“多谢狄公。”刘冕感激的抱拳一揖。
“不必多言。”狄仁杰点头微笑,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事到如今,老朽才能略松一口气。天官,莫怪老朽不近人情。两个时辰之后,老朽就在对面的厢房中恭候。略有片言,以赠友君。”
“必当履约。”刘冕也不多言郑重一抱拳。狄仁杰面带微笑点一点头,转身离去。
目送狄仁杰走远,刘冕吸一口气,扬手,准备敲门。且料,那门出吱的轻响,兀自从里面被缓缓拉开。
门缝之中,渐自现出一个妙影。
玉面花容偏消瘦,如雪长袍附仙尘。
第一眼看到太平公主的眼睛,刘冕仿佛就听到了某个东西砰然碎裂的声音。
这样地眼神,从未见过。
它足以击碎这世上最为坚硬的东西,包括英雄豪气铁石心肠。
“天官……”两个颤抖的音符从她轻启的朱唇中吐出,刘冕心魂悸动,快步闪进屋里将她拥入怀中。
太平公主闭上眼睛,环出双臂抱着他雄壮的腰身,两颗泪珠在粉雕玉琢般的双颊悄然滑落。
刘冕抬起脚,将两扇房门勾得合拢,然后将太平公主轻轻抱起,走到了燃着炉火地软榻之上。
拥吻,深吻,忘怀的激吻。
至始至终,二人都没有再一言。
太平公主憔悴的面容和微有福的丰满玉身,于冰天雪地之际,再一次在刘冕火热的**之中融化。
……
许久,刘冕爬进被褥之中,将耳朵贴在太平公主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倾听。
太平公主悄悄地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痕,温柔笑道:“听到什么了吗?”
刘冕坐被褥中爬出来,在太平公主微烫的面颊轻吻一口:“他跟我说话了,很多。”
太平公主婉尔一笑,侧转身来闭上眼睛抱着刘冕,轻抚着他厚实的胸膛柔声道:“他是我这一生,最为珍贵的也最引以为豪地一切。”
太多的话涌上心头,一时却无从说起。刘冕只能深情却又小心地拥她入怀,轻吻她额头的花钿。
沉默,良久。心与心之间,仿佛再无距离。所以无须语言,一切情意自在悄无声息地流淌与融合。
“安心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太平公主偎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与孩儿,等你归来。”
刘冕点头,将她拥得更紧。
“狄公在等你,还有数十万军民百姓……”太平公主轻轻地从刘冕怀里挣脱出来,强颜一笑,面色却是略泛苍白:“去吧!”
“好!”点头,在她额前印下深情一吻。
太平公主的泪珠,再度悄然滑落。
……
太平公主的微笑,倾国倾城。却随着房门的缓缓掩合,渐渐消失在刘冕的眼前。
“温柔乡,英雄冢……”刘冕仰天轻吟,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狄仁杰地房间走去。
倾城一笑,永驻于心……
坐下许久,刘冕犹自有点心神不宁。狄仁杰洞
,并不急于拉开话匣,只是平静的坐在刘冕对面,煮着一壶酒。
许久,终是刘冕开言道:“狄公,想来必是有重要机宜面授在下?”
“天官,今日朝会之情形,老朽不得而知。但看到天官身上这领杏黄龙纹战袍,老朽便已深知一切。”狄仁杰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由衷的长叹——“陛下,英明!”
刘冕缓缓地点头,心中甚感复杂。
“昨天,陛下与老朽秉竹夜谈,通宵达旦。”狄仁杰语调平缓,悠然道,“说了许多许多,老朽无法一一记住。但是有两点最为重要的,老朽不得不半途拦下天官,告知于你。”
“狄公请讲。”刘冕知道,狄仁杰口中的‘重要’,定非寻常。
狄仁杰也不废话,单刀直入快言快语道:“其一,武懿宗,慎重处理。”
刘冕心头微震:“此话怎讲?”
狄仁杰只是微笑:“天官向皇帝索要的‘先斩后奏’之权,莫不是针对于他?”
刘冕无法否认,只好点头:“正有此意,也不尽然全是。行军在外管治民生,难免遇到不法之徒,须得强硬手段方能降伏。”心中却暗自惊道:还是武则天技高一筹,居然连我这点心思都轻松看穿。不错,若要以最快的度重拾军心、安抚民意,就必须要借武懿宗的人头!这样的一场惨败,千万英魂葬于雪域,怎能没有当诛之人用以牲祭?!
狄仁杰不急不忙道:“天官,统率千军冲锋陷阵,我大周恐怕无人能出你之右。但是,你永远也不要忘记,军队是服务于朝堂的。武懿宗虽是该当千刀万剐,但也不是你能随意诛杀的。个中原因,我想你能明白。”
“是,我明白。”刘冕长长地吐出一口积怨之气,凝眉道,“虽然我没有亲临战场,但可以想见此战之败,武懿宗罪责难逃。此前我们也说了,其实此战之败的最大败因,出在皇帝身上。但是,为人臣子总不能拿皇帝问罪,武懿宗非死不可!他是替皇帝赔上这一颗人头!”
“话虽如此,你却需谨慎。”狄仁杰道,“昨夜老朽曾试探过皇帝的心意,她模棱两可不予置答。由此可见,她并不是十分赞同让你来处置武懿宗。天官你想想,武懿宗再如何不堪,终是个当朝郡王、皇亲国戚、皇帝的亲侄儿!你若杀他,将君威圣颜置于何地?为人臣子,保国安民固然是第一要务,但顾全君威圣颜,也是份内之事。所以,你务必谨慎处理。”
刘冕何等聪明之人,再加上对狄仁杰的了解,深有所悟的点头:“我明白你地意思了。你是说……武懿宗当死,但不可滥杀?”
“天官睿智。”狄仁杰点头微笑,“站在个人的立场之上,老朽对武懿宗的憎恶之情丝毫不亚于天官。但从大局出考虑,却不得不三思而后行。怎样用一个顺乎君意又符合人心的方法,处理武懿宗,我想,以天官之智勇,不难办到。”
“我明白了。”刘冕富有深意的微笑,心道狄仁杰这个‘处理’二字用得真是精妙!
我若不杀了武懿宗那畜牲以告慰数万军民在天之灵,我还是人么?!但是打狗欺主,我还得想个万全之策理直气壮的宰了他才行。
“其二。”狄仁杰打住武懿宗地话题,开言道,“拥兵不可自重。”
“这我清楚。”刘冕点头,“我刘某人有抱负,但不代表我心术不正有野心。忠君报国乃为人臣子之本份,但我一贯坚持天下安宁才是长治久安的必须。我是不会制造什么恐慌,危及人君的。”
狄仁杰感叹道:“天官是聪明人,可以想见皇帝对你做出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胸怀。说实话,连老朽也感觉到有些意外。皇帝一向多疑,尤其是在徐敬业叛乱之后就开始忌惮拥兵之将。可是这一次,她却赋予你普天之下仅亚于她自己地权力。你须时时自省,莫要辜负圣恩。”
“我明白。”刘冕也未多言,只是郑重的点头。
心中地情感,越变得复杂。越大的权力,意味着越多地责任与越沉重的压力,这些都是其次。越多地信任,却往往也要招致越多的猜疑与毁谤,这些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道:“皇帝给出的这些权力,足以让我刘某人划地而治、裂土而王。可是,我如果当真这样做了,又与祸国殃民动摇九州根基的徐敬业之流有何异哉?狄公,刘冕不才,一心只想振兴华夏、回复盛唐气象。这样的事情与我刘某人的理想与意愿背道而驰,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好!”狄仁杰由衷的赞叹一声,点头,“虽然天官与皇帝之间偶有间隙和摩擦,但贵在你们圣君贤臣都是放眼于大局、富有强烈历史使命感的睿智之人,必然能够舍小取大,创一世伟业。皇帝其实也很不容易,她能抛开自己的一切私念与顾忌、以江山社稷与千秋宏图的为重,如此的信任与重用于你。此等非凡之魄力与心胸,并非是所有君王都能具备的。天官,你我是值得庆幸的!虽然生在一个云波诡谲的时代、立于风浪汹涌的朝堂,但却有一位登高临顶胸怀如海的君王!”
“诚然如此……”刘冕点头,暗自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来,刘冕所接触到的一代女皇,总是体现出她冷酷、强硬、睿智与霸道的一面。在政治较量与权谋斗争之中,武则天这个皇帝纵横阖无人可挡,手段百出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她又对刘冕有知遇之恩、如今又给他这样一个天下间最独特的广阔舞台,任由驰骋!
再加上骆宾王与太平公主这两件私事,刘冕对这个千古女皇的情感,更加变得复杂。
她究竟是我刘冕的恩人、仇人、亲人、敌人,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都是!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刘冕为之付出这样复杂的感情。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刘冕的心目中是如此的复杂,难以摆放在任何确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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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出征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第446章出征
今日不同往日。★中文网更新迅小说齐全★该说的话说完。刘冕与狄仁杰马上分手道别。
打开门。只见邱大站在门外瑟瑟抖。
刘冕上前一步:“公主呢?”
邱大友瞟了一眼刘身后的狄仁杰。低身道:“行回府了。”
刘冕道:“狄公不外人。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邱大友拱手行了一揖道:“公主说。她怕她会无法忍受亲眼目送你离开的情景。于是先行回府了。”
刘冕心中微然**。,点头道:“这些日子以来。公主过的可好?”
“尚好。”邱大友有意目视刘冕。到挪了几步走到一边。低声道:“晋国公。公主把|人留下。其实是有意向晋国公澄清一件事情。”
“何事?”
“就是……一个误。”邱大友说道。“数月前公主怀有身孕之后被皇帝现。曾被软几天。那几天里。公主不肯宫中准备的食物。只叫小人给她偷偷夹带食物裹腹。其实。那并非因为公主害怕皇帝下毒害她。而是……绝食抗争。”
“什么?”刘冕耸然惊讶。“那你当初来向我报信时。怎么说的有声有色。声称宫中配给的食中可能会有堕胎之药?”
邱大友无言以对。刷刷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是小人愚昧。未能完全理解公主之心意妄自揣度!该打该死!”
刘冕恼火的瞪了他几眼:“的确该打。”转念又一。这其中恐怕另有猫腻。邱大友这样一个下人。来办事也算牢靠稳重。怎么会无端的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猜测?可以想像。当初太平公主也的确是对食物的安全有所怀疑肯定也是把这种疑惑表达给邱大友听过要不然这样的猜测和疑虑是不会传到我的耳朵里的。事到如今。我与皇帝再度携手合作。太平公主为调和我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又特意使出这样一招……可能狄仁杰曾向太平公主求证过此事。否则她也不会有意在今时今日特意前来澄清一回。
小芽儿。的确是一番良苦用心…
邱大友哭丧着脸。兀自使劲扇着自己的耳光。刘摆了一下手:“罢了。住手吧。你回去告诉公主。就说我知道了。心中明白了。”
“是……”邱大友小心翼翼的施一礼。碎着步快行而去。
狄仁杰侧身站在不远处欣赏雪。刘冕走过去道:“狄公不管我与皇帝之间是否有会有摩擦。相比于国家大事。那都是小事了。她能有莫大的心胸冰释前嫌。我刘某人也不是小肚鸡肠。”
狄仁杰抚髯微笑:“如此甚好。时候不早了。天官请启程动身吧!”
“告辞!”刘冕转便走。
丞早已为刘冕准备好了马车另调了一匹马加套上辕还意安排了一名卒当车夫使唤。刘辞别了狄仁杰。马车立刻开动直奔长安。
坐马车可就比骑马舒服多了。不能避风雪还可以躺卧。神都与西京之间相隔八百余里换作是晴明之日。以日行千里的火|之神勇也就是一天的功夫。但现在天气如此恶。那卒拼了性命不要沿途跑翻了五匹马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终于把刘冕送到了长安。
刘冕重重的赏赐了|卒一回。马奔入长安城。直奔留守府。
一路畅行无阻。留府内也正有官员守班。刘冕步踏入:“留守何在?”
众皆一惊转眼看过。其中一人立马惊呼快步跑:“卑职拜见大将军!快。快来拜见大将军!”众官吏一起前来施礼。
刘冕也颇感意外:“张柬之?”
“正是卑职!”张之不无欣喜道。“卑职在恭候大将军已经多时了!”
“这便好。”刘冕先私后公。开|见山道。“请薛讷前来。”
“是。”张柬之二话不说。马上人出门去请。其余官吏各归各位。继续办事。
张柬之请刘冕坐下奉上了茶水。四下已无旁人。面对刘冕恭顺的拜倒下来:“门生张柬之。给恩师见礼了!”
“哦。你这是干什么?”刘冕不禁颇感意外。“快起来。你比我父亲还年长。又贵为长安留守三品大员。我更没有收过你当学生。你拜我作甚?”
张柬之也不矫情。站起来立于一旁拱手道:“自古道。学无长幼能者为先。当日。正是恩师提拔在下入右卫当职。尔后又举荐给狄阁老在他身边办事。若非如此。卑职岂有今天?这一切全拜恩师所赐。卑职拜恩师。是为尊师重道理所当然。还有……卑职现在只是代理长安留守。仍居五品衔。下官拜上差。是应当。”
刘冕笑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这“门生”二字以后不可再提。因为你是进士及第天子门生。明白?”
“卑职明白。”张柬之很识趣的应诺。刘冕的话意很简单。不要拿这个幌子到朝堂之上摇。说穿了。大家都是同殿臣服务于皇帝的。不要把自己的派系立场摆那样分明。生怕人不知道你是李党死忠。这没好处。
少顷过后。薛讷来了。
一别数日。薛讷依旧神采奕奕孔武轩昂。
“末将薛讷。拜见大帅!”一板一眼的。薛讷就施了个军礼。
“免礼。”叙完正礼之后。刘冕笑道。“薛兄。想到我们又能同袍征战了!”
讷也是由衷的高兴:“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亲密无间。
张柬之在一旁插不上话心中暗道:薛讷曾是刘冕的授业恩师。后又兄弟相称。但在仕途上。刘冕又是讷的导师与靠山。
二人之间的关系。果然已是非比寻常……
寒已罢。三人一来到留守府正阁商讨机要事宜。
刘冕最关心的莫过于粮草器械征备情况。经询问他终于放心。原来当初西征尚未开拔之时。西京的每支驻军都做好了应诏出征的准备。不管是军士的操练还是粮草的征集。都已经早早做好的准备。后来西京调用的是右卫大军。讷所部的左玉卫没能入选。如今的左玉卫已是整
驻扎于渭水之滨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开拔。
对于左玉卫。刘冕丝毫不陌生。当初他在长安统领右卫时。薛所部的这支军队也同时驻于长安。负责九门治安与维持皇宫戒备。后来又参与了刘冕指挥的朔方一役。立下不少功劳。也算是一只能征惯战的功勋之旅。这几年来。薛潜心细致的打磨这支军。又让它增色不少。左玉卫也由当初的五万人马扩充到了七万士。骑兵的比例也由当初的五成不到。扩充到了七成近五万骑。其中精锐越骑二万。余者皆是武骑。步兵弓弩手陌刀手。也人手备有马。军队的准备还算可以。
刘冕非常满意。
除此之外。代理留守张柬之在极短的时间内征集到一万五千名民夫用以搬运粮草辎。这也让刘冕比较满意。
张薛二人一起询刘冕。何时出征。刘冕却没有急于做答反而问张柬之:“长安将作监还有多少匠人?”
张柬之疑惑道:“陛下迁都后。作监的匠人大部分都跟随朝廷一起迁入了神都。
留在这里的只有为数不多的百余人。主要用来维护长安皇城的宫殿房舍。”
“才百余人?”刘略皱了一下眉头。“那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征集一批民间匠人嗯。具体是。木匠!”
“木匠?大帅要木何用?”张柬之迷惑不解。仍是答道。“长安东西两市的匠人颇多。只是如今风雪天气没几个出来营生了。不过。卑职倒是可以派出下差四下主动聘请。相信可以在短时间内请到一两百人。”
“有个三百人。勉|够用。”刘冕道。“但时间要快!现在马上去办。人手到齐马上开工。”
“做什么?”张柬之和薛讷一起惊问。
刘冕神秘一笑:“龙车!”
“哦?”二人更加惊愕。“有何用处?”
“暂时不必多言。去准备。”刘冕道。“张柬之。必须辛苦你一趟了。你派出留守府的所有官吏和;役。一起出动请木匠。务必在今日日落之前。请足三百名。然后。夜加班加点。在明日午时之前做出二百架水龙车来!一切开支费用。算在本帅头上。暂由左玉卫垫付!”
“是!”张柬之拱手应诺。却又放心不下疑惑的重复问道。“可是用来灭火的水龙车?”
“正是。去!”
张柬之满腹狐疑风风火火的去办事了。
讷问道:“天官。可是要等这二百架水龙车做完了出征?”
“不错!”刘冕道。“明日午时。大军开拔!今夜。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早晨的操练就免了。你去传令吧!”
“的令!”薛讷郑重一诺。大步走了。
刘冕吁了一口气。坐下来歇息片刻。心忖磨刀不误砍柴功。希望兰州那边还能顶住。
转念一寻思。他又取来笔墨纸砚写下一封信。亲自来到长安官将信投出。
这是一封寄给洛阳唐胡虏的信。没什么别的事。就是让他准备大批粮草。想尽办法尽快运往兰州。刘冕在军报中知。征大军曾被吐蕃人烧了粮草。如今困守兰州必定十分缺粮。向来。粮草转运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是限制原军队对外武的一个重要因素。刚刚应付了西征大军。如今朝廷的国库和公仓都十分空虚。刘冕无法指望朝廷还能配给他多少粮食。为解燃眉之急。也只好难为唐胡了。自己麾下的这支商队。自己除了挂个名掌个旗号在最当初的时候出了一点力。后来就一直没怎么管过更没投入过一文钱。这样一想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翌日午时。大雪稍缓。长安城外渭水之滨。七左玉卫将士矗立于雪的之中。整装待。张柬之不使命。及时将连夜赶制的二百架水龙车送到了军营里。装点上车。
宫廷之中。常备这种用于扑救火灾的水龙车。制作其实比较简单。一个牛皮制成的管子连接水源。前方一个木制喷头。车箱里有个活板活塞。给水加压用喷射水柱灭火。这并不是什稀罕之物。军中的粮草辎重队也备有这样的器械。但是数量不多也用的极少。
检阅完军队。刘冕按照惯例搞了个简短的祭祀仪式。表了几句学说鼓舞士气。大军即刻开拔。
七万人马。冲破冰的原野。踏征程。
此刻。兰州城头。
黑齿常之与论弓仁。敬臣一起走到女墙边。朝城下眺望。
大约在五里开外。可见大批的吐蕃游骑往来奔腾城墙下。堆满了吐蕃与大周军人的尸体。掩埋在深雪之中。城头各处可见插在砖堆木中的箭头。守城的大周将士没一个敢站立不动。全都列成了队来回巡视。
“此等严寒的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黑齿常之不禁叹道。“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天寒的冻人畜皆死。老夫用兵一生。还真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绝境。”
“吐蕃的牲畜们也未必就好过!”马敬臣恨恨的啐了一口。又急忙对论弓仁道。“报歉了论兄弟。我可不是骂你他们二十万大军。每天吃的喝的来的也不容易。连续强力城数日。丢下一批尸没有一个能站上这兰州城头。守着吧。我就不信朝廷会放任我们十几万西征大不管!”
论弓仁表情漠然道:“副帅。派末将出城迎战与之拼杀一场。也未尝不可。我军虽然新败士气低落但如今也可破釜沉舟触底反弹。毕竟。我们也还有近十人马!”
“不可!”黑齿常之非常果断的拒绝。“器弩悉弄并非等闲小儿。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出城与之决战。可想而知。他必定布下了天罗的网等我们去钻。兰州城郭坚厚易守难攻。虽然暂缺粮还可以借助城中数十万百姓的力挨过难关。如果出城会战。有闪失后悔莫及。兰州这处咽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掉的。”
论弓仁咬了一下牙:“那么。好等待援军来破僵局了。”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7章 诀别!
入夜,左玉卫行军大帐中。吧}
“不行,推进度太慢了!”刘冕的表情有些严肃,“两天过去了,才走了不到五百里。照这样下去等我们赶到兰州,至少还要五天。军情如火,耽搁不起!”
薛讷的眉头也是锁起:“是啊!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寒地冻积雪较厚,马匹难行。”
“依我看主要就是运辎重的民夫拖了后腿。”刘冕有点郁闷的吁了一口气,“可是这粮草军帐被褥,又不带不行。这冬日出征,真是麻烦!”
薛讷道:“而且人和马匹都非常疲惫。在雪地里行军,本来就要付出双倍以上的体力。这才两天,全军上下就像是赶了半个月的路了。”
“这一点疲惫比起兰州兄弟们的危在旦夕来说,算不得什么。我决定了……”刘冕顿了一顿,凝神看向薛讷郑重道:“带五千精锐越骑轻装上阵先行一步。拼了性命也必须提前赶到兰州!”
“这不可行!”薛讷马上反驳,“五千越骑相对于吐蕃二十万大军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就算你及时赶到了,又能怎么样?”
“你难道忘了,我出征之前特意准备的水龙车?”刘冕说道,“这东西可是有妙用!而且,吐蕃人可不知道我身后跟有多少人马。对方不明我虚实,我又有秘密武器,倒不会怕他们。兵贵神,我必须越早赶到兰州越好。虽然我带去的这五千越骑不可能战胜吐蕃,但只要我去了,就示朝廷的援军到了、能够鼓舞兰州城中的军民士气。到那时候里应外合,至少不难稳定局势。你再尽快赶来从后接应,我想这也未必就可行。”
薛讷略作沉思:“我大概想到了你要用水龙车干什么雪地水攻,地确不失为一条妙计,也只有你这样奇思怪想的人才能想得出来。可是,这样的计策顶多也就只能用上一两次。一但吐蕃人有所防备了,你就再也难以施展。”
“说得不错。我这出怪招,也就是‘一招鲜’,第二次也许就不灵了。”刘冕说道,“可我要的就是这个‘一招鲜’地效果。只要我能够成功进入兰州,就能极大程度的稳定军心、振奋士气。这远比我带去的五千援军的意义重大得多。”
“有点道理……”薛讷仿佛有点被说服了。但仍有担忧。“可是。你身为三军主帅如此涉险。左右不是上策。不如让我去吧?”
刘冕摇头笑了一笑:“现在兰州所缺地。倒不是多少兵马援军。而是粮草与主心骨。粮草。这是个实质地问题只能想办法用手段来解决。
这主心骨……事关军心与士气。薛兄。你能代替我吗?”
“不能。”薛讷也不否认。“西征大军武懿宗失踪。虽然还有黑齿常之。可他也未必就能在战败之后收拾好残局。因为左右卫毕竟不是他地亲勋部队。天官你去就不同了。一来右卫是你地亲勋。左卫也是你地结义兄弟论弓仁地队伍;二来。当年你成功说降论弓仁。让兰州地百姓避过了一场浩大兵灾。你在当地已经有了好名声。只要你进城。地确会有意想不到地收效。”
“时不我待。马上准备!”刘冕剑眉一拧果断说道。“今晚准备。明日清晨便出!”
“好吧……”薛讷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刘冕了。只得依令行事。
翌日清晨,大军正在紧张地收拾营寨整点器械,刘冕已经带着五千越骑布好了阵势了。二百架水龙车,暂时拆卸开来装载在了四百匹驮马背上。将士人手配备三匹战马,换着来骑加快行军度。
薛讷亲手将‘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刘’的帅旗交给了刘冕身边地旗使,郑重道:“大帅,多多保重!”
“等等,取下刘字帅旗。”刘冕说道,“挂上御赐龙旗!”
薛讷醒悟道:“有道理。御赐龙旗更能振奋军心。”
一面杏黄色的大旗迎着寒风招展开来,旗上一头五爪金龙威风凛凛。
“这也有虚张声势地作用。吐蕃人还当是皇族御驾亲征了,来的兵马必不在少数,令其投鼠忌器。”刘冕说完,干净利索地挥动手中方天画戟“开拔!”
五千精锐越骑,踏着皑皑白雪向西方奔腾而去,转眼消失在了苍茫的天地之间。
薛讷浓眉紧锁的目送刘冕等人前去,沉声大喝:“加快进度收拾营寨,马上出!”
兰州城头,马敬臣看着城下不远处跑来跑去的吐蕃骑兵咬牙切齿:“开城迎战,跟他们拼了吧!”
“不可,此时出城迎战,必然中了敌人圈套埋伏!”黑齿常之严辞否决,“为将切忌心浮气躁,否则会动摇将士军心!”
“军心军心,军心早就动摇了!”马敬臣恼火的低喝道,“我右卫大军天下之精锐,至组建之日起未尝一败战无不胜!如今却这样窝窝囊囊的躲在兰州城里被吐蕃人骂作是缩头乌龟,将士们的肺都要气炸了,满肚子怨气没处撒迟早坏事!”
黑齿常之依旧镇定自如:“右卫大军组建多久了?”
“四年。”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老夫行军打仗带了四十年的兵了。马敬臣,你也是沙场宿将,难道不明白胜败兵家常事的道理?天下哪有常胜的将军不败的神话?一场失利,对于年轻的右卫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考验和砺炼。年轻,就意味着刚勇、无惧、有活力有朝气,但同时也是比较脆弱经不起打击。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一场失败有着两面的影响。或许从此士气低落消沉下去,或许从中汲取教训变得更加成熟。走向哪一方面,就取决于将领的作用。马敬臣啊,这方面你还得学学刘冕。他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淡定与从容,临泰山之崩而面不改色,还能绝地反击力挽狂澜。当年在燕门时,老夫可是亲眼所见叹为观止啊!那时候,他才初出茅庐还是那么的年轻,真是令人惊叹哪!”
马敬臣郁闷地吁了一口气:“有他在,我还急个屁啊?我现在就是怕……把右卫搞砸了,没法向他交待啊!”
“刘冕……”黑齿常之仰头看天,微然叹息,“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他在干
难道还在汴州老家哄着老婆等着抱孩子?”
“鬼他娘的知道!”马敬臣恨恨的啐了一口,“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黑齿常之忙叫他噤声:“好吧不必说了,走吧!出城迎敌一事,暂时不必再提。老夫心中有数。天气恶劣,吐蕃人暂时也不敢强行攻城了。我们要趁这些时间好好备战收拾军心。嗯,再想想办法,找百姓们借点粮草来才行……”
三天地时间,刘冕感觉自己就是在地狱走了一趟来回。
关西之外地严寒,非比寻常泼水成冰。厚实的积雪彻骨的北风,简直就像是催命魔符。他带领着五千将士拼死赶路日夜兼程急行军。出时的五千兵、一万五千马,到今天身边还剩下三千人,六千余匹马。
其余的人,都在半途没了。多半连个坟_也没有,暴尸于雪地僵直如铁。
刘冕地脸,已经无法做出什么大的表情,脸皮像冰块,肌肉僵硬。连火也瘦了一大圈,与之同行让刘冕换骑地其余两匹马,都在半途死了。
只是,刘冕这胸中的烈火从未熄灭,眼中的战意依旧腾腾燃烧。
“到了。前方五十里就是兰州。此处地形还算隐蔽,适合屯营。”方天画戟朝天扬起,三千疲倦之极的铁甲止步。
刘冕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字已经不足以准确的形容自己身边的这一批将士。
他们更多地,已经像鬼。
能够跟老天爷抗争、一路跟随走到这里来的,都是铁打地汉子真正的英雄,体内有着一颗不屈地战魂!
“传令,扎营休息,饱食饱饮。斥候打探加强戒备。切记,不可泄露行踪!”刘冕的声音很低沉和沙哑,但身边地人都听清楚了。他后面那一句是:“明日清晨,杀奔兰州!”
斥候回报,有一拨吐蕃的大军驻扎在兰州东门外十五里的平原,正挡在进入兰州的大道上。人马大约有三万余。
刘冕分析,这样恶劣的天气,吐蕃人也是不敢与天抗争的,只能这样设营围城。这就说来,自己机会就大了几分。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这拨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在其他敌营的吐蕃人反应过来以前,倒是不难杀进兰州城。再加上兰州城里有自己的十万人马,到时定然会出来接应。
三千对三万,虽然极度悬殊,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拼死一战!
翌日清晨天色仍是灰蒙,休息了一夜的三千将士整装待命。
刘冕抓了一团雪揉在脸上,直到将脸搓得有些烫热,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几下僵硬的面部肌肉。
提戟上马,他走到了三千将士的方队之前。居高临下,肃然凝重的看着这群铁汉子们。
“兄弟们,看着你们,我感到自豪,信心百倍。”刘冕高声道,“此时此刻,我想什么鼓舞士气的话也不必说了。能在今天、到达此地的人,都是英雄!不折不扣的英雄!既然是英雄,就有着不屈的魂、必胜的信念!”
“是的,我们许会战死,埋骨雪地。”刘冕双眉下沉大声道,“现在,看一看你的前后左右。他们,就是与你同生共死的同袍兄弟。记住他的长相,记住他的名字!也许明天这时候,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已经累到极致的将士,此刻听闻刘冕这一席话,心中就像是涌过一阵电流,灵魂都在悸动。
所有人,不自觉的看向左右四方。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舍、悲壮和绝决。
“你可以与他拥抱、握手、甚至抱头大哭一场。”刘冕的声音依旧雄壮,拥有穿透人心的魔力,“因为,这也许就是你跟他的诀别!”
三千将士全都动了。和身边的战友碰拳、握手、紧紧拥抱,的确也有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刘冕知道,这并非是怕死的、胆懦的眼泪,而是悲壮的英雄之泪!
只有这样的眼泪,才能让一群耗干了体力、濒临崩溃的男人,再激起斗志、激出潜力!
北风呼啸,卷起千层细雪。天地混沌,泼水成冰。
“令”一声长喝,全体肃然。
刘冕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上了坚决与刚毅。必死的决心与熊熊的战意,在这群男人之间汹涌澎湃的漫延。
“全军全为两营。先锋营两千人由本帅亲自统领,前去搦战!后营一千人由中郎将张成统领,专管水龙车。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吼!”奔雷一样的怒吼,在三千男人的喉间喷出。
刘冕再令:“张成,本将命你即刻开始埋锅升火烧雪煮水,灌满水龙车,而且必须保证热水源源不断!只等本将败回,你就用水龙车迎上,对着吐蕃人疯狂扫射!本将自会策动兵马回战接应于你!”
左玉卫的中郎将张成,上前一步大声应诺:“得令!”
刘冕咬了咬牙关,伸手将头盔戴得正了一些,杏黄的战袍理得顺了一些,缓缓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沉声厉喝道:“出!”
两千死士,奔腾而出。马蹄之后,留下碎琼乱玉无数。茫茫雪地,似在出一声悲鸣颤抖。
张成看着刘冕等人远去的背影,双眼突然瞪圆歇斯底里的大喝一声:“兄弟们,拼了!”
余下的一千余人宛如醍醐灌顶,就像是上了条的机器一样,全部拼足全力的开始动了起来。
灶是早已挖好,水龙车也组建完毕。只须升柴点火搬雪煮水。
原本已是强弩之末的一千名汉子,比平常身强体健时更加积极和活跃。大块的雪堆被扔进锅里开始煮化,四周升起一阵阵黑烟。
没有一个人偷懒懈怠,甚至有人脱下了厚重的棉袍衣甲,光着帮子搬运雪块干柴,时时可以听到振奋人心的低沉怒吼。
“玩命干吧兄弟们!”张成气喘吁吁声音嘶哑的大吼道,“大帅都去拼命了,我们还不豁出去就成狗娘养的孬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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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8章 鬼龙之威
复唐第五卷九州风雷第448章鬼龙之威
三万吐蕃甲兵。环城建营。连绵三十余里。远远去。便如城墙。
天雪纷飞。吐蕃人没有操练。
东西两个寨门口。各有一队骑兵来回缓跑在警戒。其余的多半士兵。都窝在帐里喝着青酒搂着劫来的汉人女子寻欢作乐。
蓦然间。从东边传来一阵隐约的滚滚声响。所有坐在帐里的吐蕃人几乎都清楚的感觉到了。起初还以是幻觉。后来这份震响越来越清楚。渐渐的就逼近了边。
冬日里哪有这样的滚滚惊雷——不好。定是敌军杀来!
等躲在帐中的吐蕃人反应过来。东门寨外已然出了一阵惨叫。
半天之上。飞蝗石如雨。铺天盖的而下直落在了寨门前。在此巡哨的一队吐蕃骑兵不及躲藏成了活靶子。个个已经变的如同刺猬一般。炽热的鲜血洒在血的上。刺眼的红。先是融化的一片白雪。后又瞬间结成了鲜红的冰坨子。
“迎战迎战!”蕃大营里。响作一片。无数兵从帐里冲了出来。提着兵器找马匹。有的还在提着裤子。
刘冕将方天画戟按在马鞍上。手绰雕弓凌空朝天连三箭。大声喝道:“兄弟们。跟随本将不要乱跑。不可与敌近战。放完弓箭侧跑弧形。撤退!”
“是!——”众将士一起应诺的令。刷刷刷的射出手中弓箭。
吐蕃人的反应还是很机敏的。迅集结了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嗷嗷大叫的从军寨里冲了出来。明晃晃的吐蕃弯刀映着雪。出一阵阵凛冽的寒气。耐力十足的番马踏着积雪冲了出来。朝刘冕等人迎头撞来。
“是周军!人数不多。上。干掉他们!”带队的吐蕃将领一声呼哨率先冲了出来。
刘冕弓上肩提起方天画戟朝旁指:“撤——”
两千越骑跟着刘冕雪的里跑了弧形。朝西南疾撤。
“想跑没那么便宜!”吐蕃将军大叫几声。“!杀光他们!放箭放箭!”
一阵箭雨扫射了回来。落在后面的周军将士数人落马。刘冕回头瞟了一眼。一咬牙大喝道:“不许回射不许停顿。撤!”
众将士听了号令。策马疾行。
吐蕃人的战马向来以耐力强而著称。相比之下。中原的马匹是杂交的混血马。经过了一些改良。综合素质较高。虽然耐力不及番马。可是短途的冲击力略占优势。虽然这二千骑已是强弩之末体力耗尽现在也不至于很快追上。
吐蕃人一路追一路放箭。撵着刘冕等人追杀。沿又有百十名周军将士落马而亡英魂归天。
跑出一段。吐蕃人佛感到一点不对劲。停了下来凑到一起商量。猜测是不是周军设下了埋伏。
刘冕现这个状况又挥军杀了回来迎头送去一轮箭雨。
一向彪悍好战的吐蕃人这下可恼了。挥着弯刀抡着弓箭就冲杀了过来。刘冕飞快的目测了一下。对方现在至少有五六千。凭自己身边这两千疲惫之卒肯定是羊入虎口。于不等吐蕃人杀到眼前。拔马就逃。
吐蕃人恨哇哇直叫。朝天放箭狂扫射猛抽马鞭拼命追赶。前方是一片平坦的带。眼望去不见兵马。他们也就追的更加放心了。
渐渐的。已奔出二三十里。到了一个坡坳转角。刘冕这群人已是连人带马气喘吁吁。毕竟早已是人困马乏体力透支。
就在这时。山坳里出一群光着帮子的汉子三五成群推着水龙车出野兽一般的怒号就朝前推进而来。
“大帅退后。我等御敌!”周成和这一千将士一样将身上的棉袍铠甲脱了个干净。对着刘冕大声呼叫。
刘冕一咬牙:“小心!”带领人马朝山坳冲去。他必须抓紧这有限的时间让将士和马匹恢复一点体力。备翻身再战。
周成徒步在雪的里奔走。冲在最前。手里握着指战横刀连连怒吼:“兄弟们!就看咱们的!水龙车一字排车。滚水伺候!”
“诺!”众将士一起应诺。轮起子飞快的忙活开来。一些人用棉衣包着铁锅。从后面滚水上前来。另外一些人则疯了似的抱着雪块在狂奔。
二百辆水龙车。一字排开有如城墙。牛水管子竹管龙头仰口朝天。只待吐蕃人前来。
这处的形是个典型的前方一处山坡。后面是个的形较低的山坳。吐蕃人的骑兵紧随刘冕等人从山坡上追赶而。距离也不过二三百米。此时。已到眼前!
“射!射水!”周成大吼几声。二百架水龙车一起开动。沽沽的热水从天而降。朝凶猛冲的吐蕃人射去。
只见银龙飞舞。吐蕃人鬼哭狼号!
这最初的一批水。可是烧开了的滚水!大冷的天。人的皮肤可都是脆的。哪里经住这样的滚水烫烧?
吐蕃人最初只见到为数不多的一群周兵挡在前面。就算是埋伏的弓箭手也不足为惧。于是根本不以为意。没有想到。迎头而来的不是弓箭而是滚烫的开水!
人掉皮。马脱毛。虽然一时不会命。可也真够人受的!
而且现在是天寒的冻极冷的天气。热水比冷水还要容易结冰。落在身上不到片刻。这水就开始凝结成冰。
一冷一热。就算是铁打的皮也要裂开!
一阵惨叫。在吐蕃的兵马中传了开来。
纵然是悍不死不怕箭。也无法与自然之力相抗衡!
滚水热水源源不断的运来。水龙车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射击。
吐蕃人恼怒之余奋起反击。虽然不敢再度冲的上前。一轮轮的箭雨却是招呼个不停。守在水龙车边的周军将士也有些伤亡。但并不十分严重。
刘冕带着骑兵将士进山坳。用最快的度换了马。又杀了回来!
吐蕃人生性列暴嗜血好战。虽然吃了个大亏。却没有退却的意思。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这拨敌军的人并不多。不然这处的方就是个设下埋伏的最佳的点。要是来了大批军。一定挥兵杀出来了。
是。他们
头的水龙。冲杀过来!
周成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将手中的横刀凌空一挥:“兄弟们。操家伙肉搏!”
剩下的几百名赤膊军个个提起了横刀准备迎。正在这时。身后一阵马蹄骤响。半空听的箭矢呼啸而过。刘冕一如飞从周成身边掠过。大喝道:“更装换马。迎战!”
周成二话不说带着一群赤膊就往回跑。冲进山坳也来不及衣上甲。依旧打着赤膊抄起长枪马槊。呼啸着就冲了出来。
此时。刘冕已经带和吐蕃人杀成了一片。
久时不曾征战了。刘冕已嗅到了这熟悉的血腥味。
好在武艺未曾荒废这头一戟下就见了红。一颗人头凌空飞起洒下鲜血无数。落在他的黄战袍上。星星点点成麻子一般。
吐蕃人沿着山坡上追。刘冕带着人从上而下冲击力十足。再加上吐蕃人被水龙车临头冲洗了一阵。就算没丢了性命也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而且这时候。泼下的热水开始结吐蕃人又都着厚实的毛皮。苦不堪言。
方天画戟宛如游龙。既霸道又精准的在吐蕃人之来回杀伐。多数的吐蕃人。都挥使着统的习惯的刀。比起方天画戟来那是短了一大截。但是这种刀非常灵巧和锋利。提在刀上冲砍能极强。吐蕃虽然荒蛮落后。可他们的铸刀技艺从来也不比中原的差多少。
可是吐蕃人再如何勇善战处这样的劣势的形又先被打了一个当头闷棍。已经是气半失。再加上有刘冕这样的将带头冲阵周军一开始就占尽了优势。
可是吐蕃人没想撤退。他们中间没有人愿意回去了被砍头。或是脸上挂着狐狸尾巴全家老幼被罚没为怒!
于是。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博斗!
方天画戟凌空斩下。不及势老马上又怒劈开来。手起戟落平添三条冤魂!刘冕的身边。血雨从未停止。已经气力衰竭的身体。焕出潜藏的能量。势如奔雷。
破釜沉舟触底反弹的周军将士们。也全然忘记了生死。只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的赚。拼出了性命来。
吐蕃人一个人在喊少。身边的兄弟也在一个个倒下。刘冕全身的血液已经沸腾直至烧到头顶。眼睛都已经变作赤红!
“杀——”方天画戟凌空旋转。舞若梨花。刘冕使出了薛家戟法中最为精妙的破字诀中的一——“千军破”!这一招。薛仁贵当年曾在鼎盛之时就曾在大非川对吐蕃人用过。
可惜那一战。他功败垂成。
于是这一招中。饱含了薛仁贵壮志未酬英雄悲歌的气概。
杀气十足。恨意十足!
如今。这样的戟法。样的杀意-度降临在吐蕃人的头上。
如破竹。无人可挡!
“哧啦啦——”一串的脆响。天画戟就如同变成了一台绞肉机。挡在前面的敌人无论人马。尽数粉碎飞射开来。
已经杀红了眼放开了手脚的刘冕。便如同魔神下了凡。一阵阵沉声怒吼。喝的吐蕃人胆战心惊。
吐蕃人中间。也不知是谁仓皇嚷了一声:“刘冕!鬼龙神将!”
一股惧意。由此散。便如同瘟疫一般。在吐蕃中间迅蔓延。
“撤——”一声尖锐的呼哨。吐蕃人居然拔马就逃。
刘冕毫不犹豫大吼一声:“追——杀光他们!”
“嗖嗖嗖”。一排箭矢朝吐蕃人头招呼而去-叫四起血光四溅。激战下刘冕仍是保|了冷静与大局观。他叫住周。让他继续护着水龙车。装满热水用马拖拽而来。这样的宝物。可不能随便扔了。还有用处。
然后。刘冕继续带人追杀奔腾。
现在他就在想。希望这一次冲杀过去。能够惊动兰州城内的黑齿常之等人。里应外合派出马合剿。
不然。自己和这二三千名将士。就算是白白的牺牲了!
剩下逃窜的吐蕃兵约有半数以上。人数仍然胜过刘冕。可他们个个就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的逃跑。这个时候。也顾不的什么狐狸尾巴罚没没奴了。因为吐蕃的军营。常年留传着一句话“宁遇邪魔。不撞鬼龙”!
这句话从燕门传到突厥草原。又从突厥草原传遍朔方。再从朔方传到兰州。就在几年前。便在大非川论仁降周之后。吐蕃人中间已是人人皆知!
而且。这次出征之后。吐蕃的赞普器弩悉弄就亲下过命令:如遇刘冕。谨慎对待。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不受兵法:置!
于是。认出了刘冕的吐蕃人。非常果断的撤退了。倒不是害怕刘冕一个人能杀光了他们五六千人。而是惧怕他有什么后招大计。当年论弓仁十几万兵马能被他只言片语就解决了。如今这五千六人又算的了什么?
就这样。不到两千名唐军越骑。撵着三四千吐蕃骑兵在雪原上追杀开来。
吐蕃的大营里。响起一阵阵惊天的长角声响。直透重云。传到了十里开外的兰州城头。
黑齿常之论弓仁马敬臣早已一起站在了兰州东门城头。这时异口同声道:“果然有战事!”
“必是我大周朝廷援军赶来!”黑齿常之重重一拳砸在城头。“众将听令!”
“在!”
“马敬臣。本帅令带一万骑兵。从北门杀出突袭敌营。不求全胜。只求拖住敌人兵马令其不的驰援东门!”
“的令!”马敬臣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飞快的就跑下了城头。
“论弓仁!你带一万骑杀出南门。目的与马敬臣一致!”
“是!”论弓仁也快而走。
“本帅亲率一万骑杀出东门。接应援军!其余众将率领余部人马与城中百姓。死守北门做好进城接应随时准备迎敌。不的有误!”
“的令!”
黑齿常之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出!”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49章 狂神
薛家戟法第十一式:无双。\我”即是无双,人戟合魂。人亦戟,戟亦人。虽独战千军,人心如铁。无我即可无荣无辱无生无死万念皆空,唯杀存——薛仁贵,创此戟法于大非川青海湖残阵之中。这个时候,他率领一旅残部陷入吐蕃二十大军重重包围之中,后凭一己之力杀破重围浴血而出。
现在的刘冕,跟薛仁贵当年的情形极为相似。
两千残兵弩之末。追袭三四千吐蕃骑兵三十余里,悍然无惧的杀进了三万吐蕃大军的营寨之中!
这个时候,谁还想着生死,谁就一定死。谁还想着全身而退,就一定粉身碎骨。
人如匹练马如烈火,刘冕匹马当先龙啸天枢,连人带马跃过了鹿角拒马,冲进了吐蕃兵马人丛之中。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全是敌军。一竿铁戟纵横阖肆意砍杀,如入无人之境。
败回的吐蕃士兵,早已是心惊胆颤,时不时的叫嚷起‘刘冕’的名字。这在吐蕃营寨中引起了一阵恐慌。其实刘冕这群人所带来的冲击力并不十分强大,相比于三万大军连绵数十里的营寨来也就是一处局部地方受到了攻击。
可是他来得实在太急、太猛,这一处吐蕃人的营寨里被搅得一片大乱。虽然吐蕃人也早就做备战准备,可他们没有想到敌将会单枪匹马的紧随在自己人的身后,冲进营寨来。
以一人之力博万人,这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可偏偏就是这种不要命的、出人意料的打法,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吐蕃人可没准备在自己地营寨里跟敌人大战一场。那些帐里有他们劫来地财宝抢来地人。一番混乱厮打下来还不都给弄丢了?而且。营寨里地域狭小。根本就不适合他们传统地冲砍与骑射战术。
刘冕看似鲁莽实则胆大心细地打法。显然别有成效。这一方吐蕃营寨里。顿时大乱。兵马阻滞无法组织起有规模地队型。吐蕃地将领喊破了喉咙也无法止住这样地混乱。因为刘冕不会听他们地命令停止冲击和杀戮。遭遇刘冕地敌人就不得不应战或是逃遁。
无数地;帐被吐蕃人自己撞得东倒西歪。圈养地牦牛和马羊受了惊四下奔逃。披头散地女人尖叫着逃跑躲藏。
刘冕孤身一骑冲在最前。目标渺小就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手中一竿方天画戟。就如同落入了羊群地虎牙。肆意地撕裂着眼前地一切障碍。
眼疾手快。看到一处掀翻;帐里有残留地火炉柴烟。刘冕跳马过去将那火炉一掀而起就朝其余地;帐扔去。满天火星四下溅落。吐蕃人惊恐地嘶吼叫苦不迭。
塞外地北风极为干冷。吹刮下来。火星蔓延。一阵黑烟滚滚。
“救火!救火!”
“放箭!”
“索马套!”
“一起上,杀了他!”
一片混乱,吐蕃人彻底乱作了一团。
刘冕反倒是越战越通,头脑也更加清晰。
现在就只有一个宗旨:唯恐天下不乱!自己孤身一人绝不可能杀光这二三万敌军那么,将他们的阵角搅乱、等候兰州城中地援军出来捡死鱼,这就是办法!
曲高寡和,刘冕也顾不得身后的两千残兵了,单身一骑在吐蕃的营寨里左冲右突,专挑;帐密、牛羊多、人群混乱的地方冲。见人就杀,有火就放,偏偏就不和吐蕃人正面的力敌死战。于是,他的身后时常跟着一大群吐蕃骑兵,气急败坏的挥着番刀穷追猛打。刘冕就像是一只灵巧的雪狐,在;帐与人群之中钻来钻去,浑身就像抹了油似的溜滑溜滑,根本逮不住。偶尔有那么几个吐蕃蛮子撞到了身边或是挡住了去路,一声大喝快戟挥下,定是人马粉碎无人可挡。
现在地刘冕,就像是一颗淬毒的绣花针,顺着血管扎进了吐蕃军营这头巨象地心脏里,虽然极惹下的麻烦却是极大。吐蕃人这头巨象,庞大无比力大无穷,却偏是拿这根竹花针没有丝毫办法。
与此同时,跟随在刘冕身边的两千残兵,也趁乱一股作气杀了进来。虽然战斗力大打折扣人数也是不值一但同样起到了乱敌阵角的作用。这个时候,什么号令、战术都没有意义了。大家各自为战,凭着本能的意识做最后地厮杀。和刘冕一样,这两千残兵见人就杀,有火就放。四下奔散游走没了章法和队型。两千残兵,就像是一摊水银落到了沙地之下,无孔不入四方扩散,搅得吐蕃人苦不堪言。
自负武勇又仗着兵多势大的吐蕃人也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一群不讲道理地疯子。这有谁这样来打仗的?要么是大白天地摆开阵势正面厮杀,要么是半夜趁敌不备前来劫营,再或高明一点诱敌出营设伏剿杀。总而言之,哪有里像贼一样跟着败退地军队冲进营来、像根搅屎棍一样胡搅蛮缠的道理!
巧得很,刘冕就是遵循了这样的‘道理’。他的目不在乎杀多少吐蕃人、能否战退歼灭他们不是要以寡胜多打一场多么多么了不起的经典胜仗。就是要出奇不意制造混乱,将他们的阵形冲散。
显然,这个目的达到了。
兰州东门轰然大开,滚滚的杀声奔袭而来。黑齿常之策马当先奔腾而出,身后一彪铁骑怒火弥天。
“兄弟们——杀!”黑齿常之也不多话,年近花甲的他身先士卒,挺一竿镔铁马槊,怒啸而来。
十里之外的吐蕃,很快现了奔腾而来的兰州军。此时此际,他们自己营中一片混乱,刚刚还是星火烟雾,片刻已是浓烟滚滚烈焰张天,人喊马嘶乱作了一团。
冲得近了一些,黑齿常之也是大惊失色:吐蕃人的营寨,怎么乱成这样?机不可失,杀!
原本战败之后,西征大军的士气已是一落千丈。困守兰州半月有余,军心都已经有所浮动。可是今天得知朝廷援军赶来,落到底谷的人心反弹,同时将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念一同勾起,怒气冲天杀意无穷。
不等黑齿常之颁下号令,这一万余憋了一肚子鸟气的汉子们,不约而同的嘶声怒吼就朝吐蕃营中杀去。
不宰几个蛮子、不砍几个狗头,怎血得心中之恨!
“杀啊——”惊天动地地
层层滚来,就如同平地刮起轩然飓风,让吐蕃人身心
五腑六脏都已受创的巨象,面对愤怒咆哮的雄狮,优劣立判!
虽然吐蕃军的人数占有绝对优势,可他们当初为了围困兰州,绕城建营连绵数十里,兵马驻扎得比较分散。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集中形成有效的队列。
这种绕城建营的做法,在起初的时候还是很高明的。
因为吐蕃人认准了一点,西征大军不敢放弃兰州这处咽喉突围逃遁,于是大胆的分薄兵力绕城建营,其目的就是为了完全扼守兰州地各处通道,禁止兰州的内外通流。断其粮道扼其通信,待其自乱不战而胜。不得不这在当初还是用对了策略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样极度严寒的冰雪天气里,中原的救兵会来得如此之快。熟悉雪域的吐蕃人认为,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别说是起战事,就算是从中原走到兰州来都几乎是个‘不可能完任务’。于是在吐蕃人的估计中,中原地军队至少要等到春暖雪融之后,才会赶到兰州来替已经冻死饿死的兰州军民收尸。
于是他们才摆着这样一个围城而建的营寨暂时未动,以逸待劳期待不战而胜。
没有想到,却突然来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刘冕。非但是以极快度开拔了大军,而且孤身一旅长途奔袭而来,用一种非常理的、不要命的打法,给了他们当头一闷棍。
兵法无外乎奇正,这是刘仁轨在《正则兵法》中阐述得最多的观点。刘冕这一次,却是将奇兵之道挥到了极致,凭借战力低下的些许残兵,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此时此刻的他,仍在烟火滚滚地吐蕃营中往来冲杀。黑齿常之率人杀了过来,只能见到吐蕃人的营寨里一片混乱人喊马嘶,到处都是冲腾地士兵和马匹,满地乱跑的女人和牛羊。许多地方传来喊杀声,就是看不清这一方战场上究竟有多少朝廷的援军、是哪只卫率的人马、是何人统领而来。
那是因为,原本就只有二千人不到的部队,已经完全分散了开来,并且死伤非常严重,没剩下了多少人了。零星地一些周军将士,又完全淹没在了吐蕃士兵的人山人海之中,无从辨别。
黑齿常之可就纳闷了:这事可就蹊跷了,难不成是吐蕃人自己乱了起来?
管不得许多了,趁火还不打劫待何时!
于是出一阵老牛嘶吼,黑齿常之身先士卒地杀进了敌群这中。少壮拳老来枪,黑齿常之从军数十年,个人武艺本也不赖。一条老枪左刺右挑,杀得精彩纷呈。
正当杀得起劲时,黑齿常之身边副将惊声一叫:“副帅,看那边!”
黑齿常之愕然一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烟火之中,一群吐蕃骑兵厉声惨叫齐崭崭的同时落马。战马惊慌地嘶鸣大叫四面八方奔腾开去。敌军核心之中一员战将,就如同猛龙搅江左冲右突,砍瓜皮切菜一般杀人如麻。生性彪悍毫不畏死的吐蕃人,居然不敢前去与之匹敌,大胆一点地也就是躲在了暗处放箭,偏却都被那员猛将躲了开去。
黑齿常之抽了一口凉气:“真乃绝世猛将……黄袍挂身,何人哪?莫不是皇族亲征?我大周皇族之中,哪里有这样的人物?”
“方天画戟!方天画戟!”黑齿常之身边的副将们的眼神,显然比他这个老人要好了许多,惊喜不已的连声大叫。
“刘冕?难道是刘冕不成?!”黑齿常之惊讶的瞪圆了双眼,浑身一阵颤抖,“定是刘冕!定是刘冕!”
“大帅,就是他啊!”副将们的声音也因激动而哆嗦起来,“除了他,没有人会有如此鬼神般的勇猛!”
“杀过去,接应刘天官!”黑齿常之一声沉吼,带领麾下铁骑朝刘冕那方冲杀而去。
此时的刘冕,浑身上下已经没了一处干爽的地方。不是层层的汗渍,就是烟火的熏色与敌人的鲜血。乍一眼看来,连人带马一片乌黑赤紫,就像是火云之中落下的魔神,杀意弥天。
薛家戟法第十二式,“万刃”——以身化戟,以魂化戟,化万刃,刃万人,无所不杀。没有十分固定的招式,但求杀得痛快淋漓至死方休!这是当年薛仁贵于绝望之时悟出的戟法。其旨要就是一个:必死之心!
人若无畏,必然无敌。
当年,薛仁贵全军覆没重重被围,已是心念俱灰一心问死,但求马革裹尸还。没有想到,偏偏想着死,就是没死成。凭借着惊世骇俗的武艺,愣是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升天。
非绝境,用不到这样的招式。
今天的刘冕,用了!
鬼龙神将,俨然已经狂化。双眼赤红,浑身浴血。脑海里没有任何的杂念,仅剩一个头上的狮銮兜盔也不知道何时脱落了,满头乱披散开来迎风乱舞添几分狰狞。
黑齿常之率人费尽九牛二虎之牛,杀到刘冕身边。走得越近,黑齿常之越不敢辨认这就是此前熟悉的刘冕。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已是鬼、是魔、是神!
一尊狂化之神!
“天官,老夫来也!”
刘冕扭头一瞥挥戟而下,斩碎人头一颗,厉声道:“撤,进城!”
黑齿常之心中惊颤,阵中也不好多问,于是果断下令:“鸣金,撤!”
几乎是在同时,吐蕃的大营之中响起一阵隆隆的号角声。他们的军士听了号令,仓皇逃遁往西南而去。
“吐蕃人弃营了?”黑齿常之不禁愕然。众军士则是欣喜若狂的大叫:“胜了!我们胜了!”
刘冕依旧是那副冷峻到冰点的神情:“撤!”
黑齿常之深吸一口气:“鸣金收兵,撤回城中!”
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刚刚还是血肉战场的吐蕃营寨,转瞬间人去寨空,只留下滚滚的烟火与遍地的尸血。
刘冕和黑齿常之一同进了兰州州城。听闻城门关闭的一刹那,他手中血染殷红的方天画戟砰然落地,双眼一闭落下马来。
什么城头的呐喊、百姓的欢呼、耳边的呼唤与悲哭都听不见了。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50章 图腾
悠悠千年,由梦死,由梦生。(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是死,恍若是魂游天外虚无飘渺。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前世今生的诸多画面,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终究仍是醒来,眼睛眯开一丝细缝时,耳边传来的一阵惊喜叫声让刘冕心魂悸动。
“天官!”
“大将军!”
“醒了醒了!”
“太好了!”
满屋子欢欣鼓舞的叫嚷,朦胧之中看到有人激烈的拥抱喜极而泣。
刘冕只能翕动了一下嘴唇,便听得身边有人急道:“大将军刚刚苏醒神思混乱,不可打扰。请副帅与诸位将军且先退去。”
众人听了言语马上安静下来,静悄悄的往外退去。
刘冕艰难的将手抬起一点朝前指了一指,身边那人急道:“副帅请留步!”
黑齿常之急忙顿身转来。落到刘冕身边握住他地手:“天官。老夫在此。”
刘冕闭上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尽浑身地力气紧紧地握了一下黑齿常之地手。
黑齿常之重重地点头:“放心。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有事。兰州暂时也不会有事了。”
‘这就好……’刘冕虽是不能说话。心中却是长吁一口气。这一放松。人又晕厥过去。
黑齿常之急了一下。身边地军医忙道:“副帅勿忧。大将军只是身体虚脱累到了极致。偶有昏厥是正常地。只须调理休息一些时日即可。”
“那就交给你了。”黑齿常之这才吁了一口气。将刘冕地手放进被子中走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仍在深沉睡梦中的刘冕,感觉到身体一阵凉,然后有人在搓动自己的双腿与手臂,又是一阵热,悠悠然的醒来。
“大将军醒了?”身边几人欢喜的小声叫嚷。刘冕这才现,原来是几名军医,在用雪块擦拭自己的手腿。
不等刘冕问,军问解释道:“大将军的四肢冻伤比较严重。为了给你活血,必先用雪水化搓,若用热水或是一直捂着容易死皮或是龟裂。
刘冕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一丝丝地生气正在慢慢复苏,脑海里也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终究是没死成。
‘呼——’一口长气吐出,刘冕颇感轻松。
军医喜道:“大将军吐出了这口堵在心门的郁气,那便是气脉畅和的先兆了。用不了多久等得外伤痊愈,便可以活动自如。说来也只有大将军这样非凡体格之人,才能这样快的苏醒过来。换作是一般人,没个十天半月恐怕是动弹不得。”
‘笃笃笃’,门被敲响,听闻一个细小的声音道:“几位军医,可以进来么?”
刘冕听到这个声音就有点想笑,马敬臣嘛,什么时候像个小媳妇这么小心翼翼了?
一名军医急忙上前开了门,堵在门口反复解释说大将军如何如何,现在不方便进来。
刘冕提一口气:“让他进来。”
倒把身边的军医骇了一跳:“怪哉!才第三天大将军居然就能开口说话了,体格惊人啊!”
说出第一句话,刘冕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接着道:“暂且歇歇,把我搬进被子里焐着吧。我饿了,快弄点东西来吃。”
“来了来了!”马敬臣一把撞开堵在门口的军医,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手里担着一个大碗,里面热汽腾腾。
几名军医只好依了刘冕的,将他的衣服穿好,塞到了热乎乎地被褥里。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马敬臣将大碗放到床边的矮几上,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过来搬刘冕,塞了个大枕头在他背后,费了番力气将他搬得坐起来。
刘冕有点艰难的呵呵直笑:“蛮贤惠的嘛,还挺细心。”
马敬臣满脸堆笑:“老子由得你奚落。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来,喝汤,上好的牦牛老骨汤,吐蕃特供!”说罢一柄勺子就递到了刘冕嘴边。
还真是香啊!刘冕地肚子里一阵咕咕直响,一口吸上去差点没把嘴烫翻,恨恨骂道:“贱婢!这么烫也来给老爷喝,想谋杀亲夫么?”
马敬臣不怒反笑,哈哈的笑:“烫死你这个万年害人精!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都没死成,估计你要长命百岁了。”
刘冕哈哈的笑,笑着笑着剧烈的咳嗽起来。马敬臣也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战利品,剿的吐蕃人的。”趁刘冕没注意,马敬臣抡了一把袖子抹了下眼睛,岔开话题道,“东门外的吐蕃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全撤退了。除此之外,其余三门的吐蕃兵马也在今昨两天地深夜,悄无声息的全部撤走。东门营寨的战场上留下了一批战利品,有牛羊女人和一些粮草。”
刘冕轻拧了一下眉头点点头:“预料之中。”
“怎么就在你预料之中了?”马敬臣大不解的道,“你也没带多少兵马来,难不成就能将器弩悉弄给吓退?”
“没这么简单。”刘冕说道,“不是我带来的多少兵马吓退了吐蕃的大军,而是战场时局打乱了器弩悉弄的部署。起先他们围城建营,其目地就是为了要断绝兰州粮道和对外通信联络。现在我都从外到内杀了个通透打破了这种封锁,于是他们的围城连营就失去了意义,而且还暴露出了兵力分散力量薄弱的弊病。与此同时,器弩悉弄对我后方援军的虚实也非常怀疑。万一后方有大批援军赶到,他们反而落入背腹受敌的窘境。于是才不得不撤后以便集中兵力静观我变。”
“原来是这样……”马敬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吧不说这些了。你刚醒来也别动太多脑筋。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再说。”
刘冕喝了几口牛肉汤,身体再添几分生机和热力,舒服了很多。只是这几天来一直都是嚼的干粮没沾半点油腥,现在居然有点反胃,于是没吃几口只得又打住了。
“与我同行地将士呢?”刘冕问。
马敬臣叹了一口气,摇头:“没剩几个了,几乎全部阵亡。
进城的时候,好像还有六七十个人跟着一起冲了进来。可惜……
两天,又有三四十人先后牺牲,还有一批人昏迷不醒(伤,便是活活累成、冻成这样地啊!他们没有天官你这样惊人的体格,终究是没能熬过来。”
“中郎将周成呢?”
马敬臣略一激动:“这小子命硬,真是条汉子!光个帮子在雪地里杀了大半天,居然没有阵亡!现在正卧床养病,不过仍是没有清醒。”
“好。”刘冕总算是略微找到一点安慰,闭上眼睛朝后靠了一靠,轻叹一口气。
“找到这些阵亡将士地尸骨,集中安葬,铸英雄冢烈士碑,让兰州地百姓世代缅怀。”
“我去安排。”马敬臣点了一点头,心情也是略有沉重。
正在这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马敬臣急忙走到门口朝外观看,回来对刘冕道:“左右卫的许多将士们都来探望你,被军医拦了驾。还有兰州的州官带领大批百姓,在馆舍外围了厚实的几层,都要见你。”
刘冕苦笑:“我起不了身。”
马敬臣便道:“我出去跟他们说吧!”于是出了房门。
刘冕卧倒下来,长长的吁气。
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好像还传出了争吵。出去没多久的马敬臣突然又回来了,叫苦不迭的嚷道:“他***还要哗变了不行?天官,别怨我。我镇不住啦!以前挺听话的一群猴子么,现在听我地将令居然都敢违抗了,哗啦啦的跪倒一片,非要见一见你的真颜才肯安心退去。还有许多的百姓们,全都稀里哗啦的跪倒在雪地里,拉也拉不起来。朝天拱拜就跟拜神似的,非要你现身一见报个平安。”
刘冕深吸一口气。
“叫几个人,抬我出去!”
过了许久,十二名军士抬着一张盖有厚实棉被的胡床,拆除了馆舍地大门,将刘冕抬了出来。
刚出门的一刹那,刘冕还没看清眼前是一批什么人呢,便听到几声震天响的大吼:“大将军!大将军出来了!”
声音很熟悉,全是右卫的一些大小将领和鬼龙营的兵王们。
齐刷刷的一阵衣甲响动:“拜见大将军!”
刘冕像个子似的包在厚实的棉被里,只能将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捏个拳头,缓缓的、但是高高地、笔直的扬起。
“大将军!!大将军无事!”右卫的将士们喜极而泣,高声欢呼。
在他们身后,一群百姓们也欣喜的欢呼,跪倒在雪里的一片人欢欣鼓舞大声呼叫。
“马敬臣,快去请百姓们起身。”刘冕好不容易攒了一口力气,大声喝道,“右卫将士听令!”
“诺——”衣甲齐响重重的抱拳之声。
“散去不得聚众。随马敬臣谴散安抚百姓。”刘冕拼着一点力气,下达了指令。
“得令!”右卫众将士这才排成了队列小跑而出,在马敬臣的带领之下去安抚那些跪拜在地地百姓们了。
马敬臣又恨又笑的拍着那些将士的头盔骂:“你们这群猴子!猴子!他娘的只听大将军的不听老子地话!拍死你们!”
众人一起呵呵的笑,刘冕躺在被窝里长吁一口气,只能再度闭目养神了。
馆舍外地百姓们,好不容易才起了身来。密密麻麻,足有五六百人之多。马敬臣等人苦劝了一阵,仍是不肯离去,围在那里非要见一见刘冕。
无奈,刘冕只得让人将他抬出了馆舍,来到大街上。
百姓们一片惊喜的大叫就要往前涌,马敬臣带人苦苦阻拦,维持着场面地序。
刘冕咬牙,攒起体内不多的一丝力气,在胡床上坐了起来,朝百姓们挥了一下手。
“大将军!”
“刘大将军哪!”
百姓人群之中,一片呼唤,凄地呼唤,继而哭声四起,又有人要跪倒下来。
刘冕提起一股气大声道:“乡亲们,我刘冕好得很,命硬,死不了!”
“噢——”一片欢呼,又很快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盯到了胡床上,看着刘冕等着他的下文。
刘冕只能露出一个头来,脸上挂着微笑:“兰州之危已解,乡亲们很快就能安居乐业了。朝廷派了援军前来,定能击溃吐蕃保河陇安宁。本将已受皇命奉旨挂帅如帝亲临,可见陛下对兰州的百姓们是何等的关爱。今后,本将会与乡亲们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共保兰州!”
“好!”一片欢呼震耳欲聋,兰州的百姓们喜极而泣!
在长达数十年的日子里,兰州都是中原、吐蕃、突厥与其他诸胡军事争夺的核心地带,饱受战火摧残。人心浮动百姓不得安宁。一直以来,兰州就缺乏一个主心骨,也可以说是兰州的人们,缺乏一个精神支柱和信仰图腾。朝廷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州官将军们大多心有余而力不足。兰州或失或得,或许今年隶属中原,明年又沦陷于吐蕃之手。
几年前,正是刘冕在这样一个满目疮痍、人心危危的地方,创造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迹。孤身入敌营劝服论弓仁率众设诚,免去了一场浩世兵灾。从那时候起,刘冕在兰州百姓们的心目中,就变成了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今日,贵为一品国公三军统帅的刘冕,又孤身一骑杀进兰州,打得吐蕃阵脚崩溃部署大乱从而不得不撤军而退,这又是一个更大的奇迹!
一个人的力量实则有限,再如何神勇也顶多是力敌百人。但刘冕显然已经成了兰州城满城军民的精神领袖与信仰的图腾,这其中的价值和地位无法用一个准确的数字来衡量。
马敬臣走到百姓们身前拱手而拜,苦口婆心道:“乡亲们,大将军重伤在身大病未痊,就让他多歇息将养一下吧?乡亲们都请散去,就别让大将军为难了好么?”
百姓们这才依了马敬臣的同意散去,但又大叫道:“那请大将军收下这些吧!”
鸡蛋、麦饼、煮好的熟肉,堆成了一座小山。马敬臣苦笑,只好替刘冕收下了,否则这些百姓还真是不肯退去。
刘冕吁了一口气,这才让人将他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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