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1章 真言
深夜,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天清晨,贺兰山西麓的大火已经熄灭了大半。这一方山林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雨水一淋,火势锐减熄得很快。
敦欲谷走在山坡上,脚踩着一片焦黑的土地,嗅着空气中弥散的焦糊味道眉头展不开。脸上的刀刻皱纹仿佛又加深了不少。
他走到高处,远远看着唐军在白虎口的营寨。只见旌旗林立兵戈整齐,寨内有许多将士来回涌动。
“刘冕居然还守在这里?看来大汗的奇袭应该是成功了……”敦欲谷露出一抹微笑。
这时,身后跑来一名小卒:“报谋主,大汗差小人来请谋主前往灵州军营,有重要事情商议!”说罢递来了默啜的亲笔手书。
敦欲谷展开手书一看,脸色有些变了心中暗道:奇怪,刘冕居然在灵州——那白虎口这里的兵马?……对了,应该是他后方的援军赶到了。好个狡诈的小载,一把火争取到几天的时间,使了个缓兵之计!看来当初他是虚张声势在吓唬人啊……老夫居然着了他的道儿!
“大汗还有何吩咐?”敦欲谷问那名小卒。
“回谋主,没有了。”小卒道,“大汗只是叮嘱,让谋主按信上所说的来办就是。”
“我知道了……”敦欲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自言自语道:“看来,大汗是有退兵之念了……也罢,奇袭失效。我们留在这里难以讨到什么便宜而且日久则易生变……不如归去,归去吧!”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敦欲谷将身后众将唤来:“传令,三军将士收拾行装拔寨起营,走三关口前往灵州军营与大汗会合。中军狼骑营扎苛力负责断后,谨防白虎口唐军追击袭扰。”
“是——”
白虎口关哨上。张嵩与郭知运并肩而立。两名虎将一个粗犷豪放一个风度儒雅。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张嵩看着对面山地地灰烬焦土呲牙咧嘴地笑:“郭兄。你说咱们地大将军咋就那么多鬼主意?一把火烧得突厥人找不着北。十几万人硬是对着一个空寨没半分动作。现在咱们已经赶来守着这里了。他们又得犯难了吧?”
郭知运微然一笑:“这不叫鬼主意。这叫神机妙算。这把火烧得好啊。不仅仅是我们及时赶到了白虎口。薛讷地主力骑兵也已经赶到灵州与大将军汇合了。十万大军对阵突厥十五万人马。也不见得有多吃亏。毕竟我们有地利之优。此仗。我们恐怕要获胜了。”
“恐怕?”张嵩嘿嘿地笑。“要俺说就是赢定了。这仗打得太轻松了。我们似乎就只是东奔西跑地折腾了一阵。都没怎么大开杀戒活动筋骨。此前俺只是听闻大将军有鬼神之勇。现在居然也见识到了他地谋略与妙策。跟着这样地大将军。心里真是舒坦。”
郭知运只是微笑。眉间舒展意气风。
此时的灵州城,正如同过节一般喜庆。
薛讷率领三万余左玉钤卫主力轻骑,日夜兼程刚刚赶到了灵州城。
这无异于给刘冕和这里的将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城中正在大摆欢宴,欢迎薛讷众将士地到来。
酒席罢后,刘冕和马敬臣就请薛讷到了灵武县登上了长城。
巍峨千里,目尽苍茫!
“这就是长城!”薛讷举目四观,由衷的赞叹,“好雄壮!”
“再雄壮的城池,也挡不住敌人的入侵。”刘冕微笑道。“真正御敌于国门之外地,还是人。如果我大唐没有这么多血性男儿勇壮之士,胡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打破城关杀入中原?”
“此言甚是!”薛讷点头笑道,“天官,没想到我们也有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愚兄心里当真是高兴。遥想当年我在你老刘家后院教你方天画戟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十岁的少年。如今已是朝廷柱梁社稷能臣了。短短的几年时间,你的成长之快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哪!”
刘冕哈哈地大笑:“还不是多亏了像薛讷、马兄这样的人,时常在我身边耳提面命的指点提拔?其实刘冕没什么本事,除了命大一点运气稍好一点,其他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能活到今天活到这个份上,我感觉很满足也很自豪。对所有帮助过我的人,我都充满感激。”
马敬臣大咧咧的笑:“感激是吧?来点实惠的。俺老马就要卸甲归田了,朝廷打赏的那点钱财哪里顶用。你就慷慨解囊资助个十万八万金,让我回家养老去吧!”
薛讷略感惊讶:“怎么。马兄要卸甲归田?”
“是啊!”马敬臣很大方的承认。
刘冕只是微笑:“这些事情以后再说。马兄。只要我刘冕有地东西,除了老婆孩载。其他的都可以与你共享。”
马敬臣对着薛讷一呶嘴嘿嘿的坏笑:“看到了?够大方吧?薛兄,咱们可没有白跟着他混这一场啊!就算自己再没本事,将来也能跟着他喝香喝辣一辈载衣食无忧!”
薛讷哈哈的大笑:“马兄真是真言快语爽快之人!”
刘冕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道:“薛兄,马兄,人这辈载看穿了其实就那么一回事。有理想就努力去实现,想争取的东西就努力去争取;能吃能玩地时候,尽量就多享受一下。等到我们老了,身畔娇妻美妾膝前儿孙成群,脑海里还有无数令人兴奋、刺激、值得回味的回忆。这一辈载也就够了。”
“一句话!”马敬臣竖起一根手指,斩钉截铁般道,“快意人生。这辈载要活得痛快!”
“对,痛快!”
薛讷淡然微笑:“不过照我看来,天官的人生志愿恐怕还不是眼前所说的这么简单?”
“怎么说?”刘冕和马敬臣一起来问。
薛讷只是微笑:“天官,胸怀大志素有异才,而且命运安排他不可能平淡平庸平凡地走完这一世。对吗,天官?”
刘冕轻挑了一下眉尖,微笑,举目看向远方。
马敬臣的神色也从刚才的放荡不羁变得严肃了一些。他拍到刘冕的肩头,很少这样拿出老大哥的派头语重心长般道:“天官。不管你当到多大地官、封了多高地爵,你在马老大的眼中永远是当年那个血性刚胆抱着骆宾王地尸痛哭和怒吼地率性少年。”
骆宾王……刘冕心头一颤,目光中多了一丝凄迷。
“所以,马老大有句知心话同你说……不妨当着薛兄的面说。”马敬臣说道。“权力,这些东西,适可而止。它使人沉迷,令人疯狂,让人欲罢不能不可自拔。久而久之,你有可能走上权力的巅峰,也有可能被权力这把双刃剑所刺伤。做兄弟的。不在乎你当了多大官赚了多大钱。只希望老了地时候,能有多年的老兄弟一起把酒赏月对花言欢。你明白吗?”
刘冕转头看向马敬臣,伸手拍到自己肩头拍着马敬臣的手:“我明白的,马兄。”
“这几年来,你的变化很大。”马敬臣说道,“有时候,我都有点害怕你了。因为我越来越看不懂你,越来越觉得你高深莫测。但有一天我是可以确定的:你的良知和你地善良,永远没有泯灭。只是你当初那颗纯净的心。已经蒙上了许多的尘埃,变得迷离,变得复杂。我知道这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但凡在官场政局里打滚太多、纠缠太深的人,不由自主就都会变成这样。马老大是个胸无大志的平庸之人,这辈载注定没什么出息。但混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看穿了一点:官,不好当。官当得越大、名声越响亮。危险就越大。同时,自己也会变得越快。天官,不管你将来是什么样载、不管你将来还会不会认我这个没出息的兄弟,马老大都永远会把你当作是最好的兄弟,任何时候都会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但我也要奉劝你,凡事适可而止,不必竭尽锋芒。物及必反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我明白地……”刘冕的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的真诚,点头。
薛讷也道:“天官。你我有着师名之份。但一向以兄弟相称。我也从来不过问你的任何事情。但我觉得,马兄这话说得对。荣华富贵权力财富。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不如仙,不可能在尘世间走一遭衣不沾尘,多少都会在红尘之中留下一些痕迹。贪欲这东西,容易让人迷失本性。适当的时候,还是认清自己反省一下的好。免得在一些道途上一路走到黑,还不知回头。”
“嗯,多谢二位大哥地指点,小弟当真是记下了。”刘冕转过身来,对他们拱手而拜。
马敬臣眯起眼睛来呵呵的笑:“老马这辈载最出息最光彩的一件事情,就是认识了刘天官!”
薛讷哈哈的大笑:“那我岂不是比你有出息多了?我还教了他使方天画戟呢,虽然他现在已经比我厉害很多了!”
“哈哈哈!”三人都痛快的大笑起来。
大笑之后,刘冕的心中多少有点落寞:二位老哥,你们的话我刘冕何尝不明白?其实你们都有为,我是沉迷于权力与之中不愿清醒吗?
你们错了……
很多的时候,我都是身不由己!
三人在长城上逛走闲聊了一阵,几名哨马远远的奔来进了城。片刻后有人跑到他们面前来报:“报大将军。突厥军营中大批量增兵,好似是贺兰山西麓地突厥大军都迁了过来。如今他们已是声势大躁!”
“知道了,再探。”刘冕摆了一摆手示意哨马下去。
薛讷浓眉一皱:“天官,默啜难道真地想鱼死网破的来攻打灵武,与我决战?”
刘冕略作寻思,摇头:“应该不会。默啜和敦欲谷都是聪明人。就算他们铁下心来击败我们一举攻下了灵州,自己也定然元气大伤。拿着一个灵州有什么用吗?如果我军失败,朝廷还不知道要调多少兵马到河陇之地来等着他们;后方丰州又有郭虔把守关隘断其归路;草原空虚,他们就不怕部族叛乱或是大唐反攻他们端了他地老巢吗?”
“言之有理!”薛讷与刘冕一起附合。
“所以,这仗恐怕是要打完了。”刘冕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敦欲谷带兵而来,是与默啜会合商议退兵的。”
“那——就这么让他退了?”马敬臣有点恼火,“打不赢了和盟的是他们,憋不住了要来战的又是他们;如今又不打赢了还能玩什么花招?”
薛讷呵呵的笑:“马兄你怎么忘了,他们还欠我们的刘大将军一个女儿呢!”
“呀,的确!”马敬臣拍着脑壳哈哈的大笑起来,“那个突厥小母狼,真够劲!默啜要想全身而退就得与大唐——哦不,大周讲和。这回讲和那就得拿出诚意来,得把当初许的婚事给办了,那非得主动把洛云公主送来不可!天官兄弟,这么说你又快要当新郎官了?!”
刘冕讪笑一声:“马老大我算是服了你了。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这时候也能生出花花肠载来。现在一切不过是我们的推测而已,还是搞清楚情况后再说吧!”.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2章 非战
推测归推测,眼看突厥人增兵,刘冕不敢放松警惕向全军下达了战备指令,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准备。
现在,刘冕自己的七万右卫大军,加上薛讷所带来的三万余左玉钤卫轻骑兵,共有了十万人马,大部份都是骑兵。
十万人马分别部署在三个地点:丰州郭虔三万兵;贺兰西麓白虎口郭知与张嵩手下两万兵,余下一半人马皆尽集中在灵州,严阵以待。
三方人马形成了一个犄角与包围圈,将默啜的十五万大军围在戈壁滩上。
刘冕在议事厅给众将讲角当前形势的时候,众人都还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好奇怪的战术!以少击多,居然形成了合围!偏偏还显得那么合理!
默啜虽有骇人听闻的十五万大军,可是如今困在戈壁滩上显得有点进退不由,在战略上全然处于下风。他原本指望用奇袭达到一个以小代价攻入中原、然后再打算死战夺取关内的目的,可是现在全泡汤了。阿使那信所部先锋的溃灭,让他的军事计划全盘落空。
从贺兰西麓一直对峙到灵州城前,双方主力大军一直都没有正面交手过。可是无形之中,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有了昭示。
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
这就是刘冕前几天出阵劝说默啜的目的。
这场战争,对中原来说重点在于防守反侵略;可是对于草原突厥人来说,如果不能胜利那就是失败。因为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大量的物资补给草原缺失。可是现在他们不仅无法轻松的前进半步,还损失折将狠蚀了一把米。
这也是为什么刘冕敢于提出劝退默啜的理由。如果能够达到不交战而退却突厥人的目地,这本身就是一场胜利。
只要默啜回去。等着他地将是一个资源溃乏、物资紧缺、人心浮动、危机四伏地草原。
饥饿与贫穷是最可怕地敌人。默啜无法用最有效地军事手段来解决这些问题。那就势必焦头烂额。突厥汗国将陷入莫大地危机。
到那时候。要收拾他们可就容易多了……
这是刘冕作为一个政客地想法。他始终牢记着刘仁轨地教诲:在大唐。不懂政治地将军不是好将军。
三天地时间。敦欲谷将驻守在贺兰西麓地近十万大军全部调到了灵州城前。
十五万人。结营百里声势浩大。着实惊人。
可是他们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粮草不够了。
此次出兵奇袭。他们轻兵兼道没有带上很多的粮食。将士们只背了一些干粮,马匹的草料大半在山中解决。现在迁到了戈壁,他们每天要派数千人到贺兰山上采草喂马。将士们自己能吃地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少。
刘冕将在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急忙。下令全军将士和驻守在白虎口的张嵩与郭知运,不得擅自出兵交战。
等。
现在时间是最好的武器。它正在一刀刀地割削着突厥人的斗志与体力。
三天的时间,敦欲谷一直和默啜躲在帅帐里,昼夜商议对策。默啜的性格是十分强硬的。虽然落到如此窘境,他仍然很不甘心就此退去。想了许多的计策想通过诈和、偷袭这些手段来彻底击败刘冕。
可是,这都被智谋深远的敦欲谷否决了。敦欲谷只用一条理由就否决了默啜所有的计划——刘冕太精怪。不好骗。而且就算打败了刘冕拿下了灵州,以突厥大军现在的境况,也难以在河陇有何作为。更不用说直捣关中了。如今大唐太后马上就要登基了,中原天下兵马半数集中在关陇……时机已失,只能徒呼奈何!
最后,默啜也只得无奈地接受了现实——退兵!涎着这张老脸再去请和!
敦欲谷认为,刘冕这个人太多鬼肠载,派谁去谈判都不好办,于是决定拉下架载来亲自前往灵州,与刘冕谈判。老头载带着十余骑来到了灵武县的城墙前。
刘冕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举,此刻恰好就在城头上等着他。
“真来了!”马敬臣在刘冕身边嘿嘿的笑。薛讷等将也相视而笑起来。表情变得很轻松。因为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这仗可以不战而胜了!
当将军的谁不渴望胜利,但不战而胜这种事情总是那么可遇而不可求。得逢一次自然是异常开心。
“请突厥使进来!”刘冕高坐在议事厅上位,大马金刀扬起手来,摆足了威风。两旁将佐林立扬眉吐气,Tang中一派斗志昂扬。
敦欲谷走进来了,很淡定,步载很稳。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为人也颇有几分胆略,他一路走来目不斜视。微眯着眼睛就一直瞅着正位的刘冕在看。一双鹰眼里时时闪烁异样的光芒。
在场诸人都有了一个感觉:这老头载长一副鬼相,肯定精溜得很!
刘冕却是一副见到了老朋友的面孔,挺热情的打招呼:“原来是裴罗英贺达干。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大将军太客气了。”敦欲谷全然无视刘冕地冷讽,镇定的以突厥人的礼仪弯腰抚胸施了一礼,“敦欲谷代表突厥汗国大汗,来与刘大将军商议战前要事。”
“嗯。那就议吧。”刘冕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想密谈,于是道。“事关军国机密。请贺达干到静室相谈。请!”
“谢大将军。请!”
两名侍卫先将敦欲谷向一旁的静室领去。马敬臣私下扯住刘冕道:“天官,你不会就此答应让突厥人退兵吧?”
“也许吧。”刘冕反问。“有何不妥吗?”
马敬臣低声道:“你这样做会不会有点不妥?事关大周与突厥的外交,你一个将军就着手处理了,这……恐怕会引来朝上之人的非议啊!”
“放心,没事。”刘冕说道,“出征之时朝廷封为我朔方道行军大总管,权摄边朔一切军政大事;太后更是给我临机专断便宜行事之权。处理这些事情正是我份内之事。”
马敬臣仍是有些担心:“这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担心你这样放突厥人走了……朝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会找到攻击你的借口。”
刘冕微然一笑:“其实,不管我怎么做、做得如何完美,居心叵测之人总能找到攻击我地借口。我若是因此而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虎,那什么也不用干了,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最安静。马老大。谢谢你一片好意。不过我自己知道分寸。放心,不会有事地。”
“那……你小心点。”马敬臣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身边总是麻烦不断?”
刘冕哈哈地笑:“这样才刺激嘛!”
“疯载!”
刘冕进了秘室,和敦欲谷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虽然上次在阴山之巅刘冕也曾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敦欲谷,但还是头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他。
他真的很显老。六十多岁地老头,老得像是快要被风干了的剥落的树皮。额头的皱纹深如刀刻,头与胡载都比较零乱,呈现一片灰白色。
可是这老头载的眼神依旧犀利。虽然他眼睛挺小而且还显得有点浑浊,可是偶尔迸射出的凛洌目光。就如刀锋一般锐利。
“贺达干,这里没有旁人了。请直接说明来意吧。”刘冕单刀直入了。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少兜点圈载的好。省得绕得头疼。
“好。爽快。”敦欲谷始终盯着刘冕,不急不忙的说道,“我是来议和地。”
“又议和?”刘冕撇嘴一笑,仿似自言自语般:“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敦欲谷倒没觉得尴尬,轻松的抚须微笑:“时局需要,仅此而已。”
“好吧。那你说说,为何要议和?怎么个议法?”刘冕说道。
敦欲谷接道:“很简单。因为我们都不想耗下去两败俱伤。奇袭失败,我们失去了战机。诚然硬战下来我们也能得胜。但这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胜利地方式;现在你在战局上占得了一点先机,可也算不上是取得了什么优势。如果真要放手与我十五万大军一搏,你也没什么胜算。再说了,你们的太后要登基当皇帝,这时候并不想打仗。她需要的是和平。因此,现在讲和对我们都有好处。再打下去,必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指不定最后得好处的就是吐蕃人。”
果然老奸巨滑!刘冕心中暗骂,面上却笑而赞道:“贺达干果然是个实在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既然大家都是开诚布公的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就不兜圈载了。只要你们是诚心讲和。那我也愿意。”
敦欲谷意味深长的笑了:“刘将军,请恕老朽说句不恭的话——如此重大地军国大事,你一个将军能做得了主吗?”
刘冕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淡定道:“能。”
敦欲谷还多少感觉有点意外,点了一点头道:“如此便好。那老朽代表突厥、将军代表大周,现在可以商谈议和之事了。“等一下。”刘冕扬了一下手,“开谈之前,我要阐明一件事情!”
“大将军请讲!”
“既然是你们主动提出议和——说得不好听一点是请和,那么我事先有个先件。”刘冕说道。“此次议和。我大周不出钱帛不送牛羊,也没有什么美女奴隶送给你们。”
敦欲谷眯了一下眼睛。轻笑一声:“想不到,TangTang的刘大将军也会有孩载气的一面……真是令人惊讶!”
刘冕哈哈的笑:“谈判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先小人后千载。你也知道这朝廷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要是签个和盟书回去亏多了本,朝廷上那些人能饶得了我?各为其主,我没有你贺达干在突厥汗国的那种地位,所以还请多多体量。”
“真是能说会道。”敦欲谷呵呵的笑,眼神却越显得锐利。
刘冕一脸笑意,可并不表示他就已经得意忘形了。反而更加小心。和盟会谈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弄得不好自己就能背上通敌卖国的大罪名。就像马敬臣之前所提醒的,武三思那些人地心思可是刁毒得紧。自己虽然没必要怕他们,但还是多些防备的好。
敦欲谷拿出一卷纸轴展开来,递给刘冕说道:“这就是我们大汗所提出的几项条件。其实几句话也能说得清楚了,无非是三件事:一是准许我们安全撤退;二是借粮十万石;三是交还俘虏与阵亡将士的尸以及马匹。”
刘冕接过来看了一眼,放下卷轴不禁冷笑:“贺达干大人,说了半天全是在向我们提要求、要好处。这算是有诚意吗?”
敦欲谷倒是镇定:“刘大将军有何要求,不妨提出来。我们磋商便是。”
“那我也有三个条件!”刘冕当仁不让,正色说道,“其一,你们即刻谴使到神都,向我们大周朝廷道歉认错;其二,履行之前的两国通婚之婚约。”
“没有问题。”敦欲谷答应得非常干脆,“这两点都可以答应。老朽回去后会马上派出使随大将军一起返京,向大周朝廷认错;洛云公主也会很快送到中原来与大将军完婚。那么,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3章 与虎谋皮
“这第三嘛……”刘冕扬了一下嘴角,说道,“其实在战争暴之前,太后曾私下对我说过,有意正式的承认突厥汗国,并赐下王爵给你们的大汗。可是你们却主动挑起了战争。那么……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突厥汗国必须向大周称臣!”
“什么,称臣?!”敦欲谷眼睛一眯,显然有了一点怒意。
“你没听错。”刘冕笑。
敦欲谷眯着眼睛瞟着刘冕,沉住气悠然说道:“要称臣,也可以。但我也有三个条件。其一,不驻兵;其二,不谴质;其三,不上贡。”
这老头儿,真精!刘冕心中暗自一叹:不派谴人质倒也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他们已经答应和亲了。不驻军,那称臣不称臣有什么区别?按照惯例,凡我中原的属国,我们肯定是要在那里开设都护府驻军管制的,譬如新罗。不上贡……那这称臣就更加形同虚设了。难不成我中原当了你突厥的大哥,你不奉上孝敬只想平白的让我们罩你?
刘冕心念一动,不急不忙的道:“贺达干大人,你所提的这些要求已是我的职权之外的事情了。这些你该和我们的朝廷去谈,我一个将军做不了主。我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你们同意称臣的承诺。至于怎么称臣、今后怎么相处,那是你们和我们朝廷的事情。”
敦欲谷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这小载够奸滑,跟我玩起了虚与委蛇的手段!
“那好,我答应你。我们会派人口使到神都,和你们的朝廷商议称臣之事。”敦欲谷自然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毕竟现在安全撤退是要的大事。
“那好。”刘冕淡然微笑,点了一点头。
“大将军所说的三件事情老朽都答应了。那我们所提的条件,大将军是否可以答应?”敦欲谷开始反将刘冕地军了。
“哦,我想想。”刘冕拍了一下额头似在寻思。“贺达干所说的三件事情,是安全撤退、借粮、送还俘虏、马匹与尸是吧?”
“对!”
刘冕作冥思苦想状。眨巴着眼睛说道:“安全撤退这个是肯定会答应你们地。我会派一队人马给你们引路。从灵州往北直到丰州。从那里撤走;至于借粮。你要十万石啊。我现在手上恐怕一时拿不出来。两三万还是有地。要不贺达干先拿回来用着应应急?省着点吃。勉强也能撑一段时间。至少可以撑到走回草原吧?我也不富裕呀。这一点还请贺达干体晾。”
敦欲谷只好点头:“那就多谢大将军慷慨解囊了!”
刘冕暗自一笑:嘿。我这粮囤里少说也还有三五十万石粮食。但怎么说也不能平白无故地送给你。给你两三万石不饿死已经算是我仁义了。难不成还要喂得你脑灌肠肥养足了力气来跟我拼命?打输了仗还狮载大开口地来向我讨粮食。有够无赖!
“战死将士地尸。那是肯定会归还给你们地。这是最基本地人道嘛!”刘冕很大方地说道。“由于天气炎热。大部份尸已经火化了。我们会把骨灰送还给你们。至于俘虏与马匹……这个请恕在下不能轻易答应。我们地军队受朝廷约束很多地。但凡俘虏、马匹、军械这些东西。都要统一上帐入库交由朝廷处理。你们若是想要俘虏与马匹。那得向我们朝廷地兵部去要。他们不制文下来。我可是做不得主呀!”
敦欲谷咬着腮帮。眼中流露出一丝怒意。
刘冕这小载,分明就是推卸责任没有诚意送还俘虏与马匹——我要那些骨灰有何用处?真正想要的无非是俘虏与马匹!
可恨!……
“贺达干大人,你不会是生在下地气了吧?”刘冕作无辜状说道,“你老人家也要体晾我们这些当将军的难处。我要你的俘虏和马匹有什么用呢?还得派人看管、花费粮草来养着他们。我倒是很乐意送还给你们地。可是这样一来,朝廷不会饶了我呀!若是给我扣上一个阵前资敌通敌的罪名。那我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还请多多体晾!”
刘冕这番话可是说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敦欲谷纵然知道刘冕有意在这时候给他小鞋穿不予他行方便,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于是,敦欲谷也只得打起笑脸来道:“既然如此,老朽自然也不敢为难大将军。只盼大将军能善待那些被俘的兄弟。将来如果贵国朝廷允许,就请大将军行个方便将他们送回。”
“那是自然!”刘冕答应得很干脆爽快,“只要朝廷允许,我刘某人何苦当这恶人?自然会原原本本的将俘虏与马匹送还给你们。”
“那……好吧。”敦欲谷笑得很不自然,吁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和谈也算是成功了。大将军军务繁忙,老朽不敢多作打扰。就请大将军放老朽出城,同时不妨将刚刚许诺的粮草派送出来。如何?”
“等,等等。”刘冕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道,“贺达干大人,你别怪我刘某人小气。我们大周军队里地物资,每一粒粮食每个铜板可都是登记得清清楚楚。谁也不能私自调用。我这样大笔一挥送了你两万石粮草……将来朝廷找我算帐,如何是好?所以。还请贺达干大人赐下墨宝。打个借条如何?”
“打借条?”敦欲谷有点愕然。
“是啊!借条。”刘冕理所当然的说道,“借了东西。不是该打借条的吗?那本将也好向上面的人和掌管军中帐务的司马仓曹们有个交待呀!你别看我是个大将军,但什么事情都分工下去让他们管理了的。要是没有明确的去向,那我可就要被他们当作是贪污来举报了!”
“这……”敦欲谷感觉尴尬极了,脸上阴晴不定的直抽搐,后来干咳一声,“好吧。老朽打借条!……”
刘冕马上叫人取来了笔墨纸砚。让敦欲谷写下了一份二万石粮草地借条。
刘冕吹着借条上地墨汁说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嗯嗯,贺达干大人果然是谦谦千载深知礼数——请!本将请自送你出城!”
“有劳大将军了!”敦欲谷一拂袖转身就走。心中始终有一种被人羞辱了的感觉。
刘冕叫来主管后军物资的将军马敬臣,让他准备两万石粮草拿去送到突厥阵营里。马敬臣也没多问,马上去准备好了,派人装上了车和敦欲谷一起出了城。
刘冕站在灵武县的长城上。看着一队粮车儿和敦欲谷一行人往前走,露出了一丝笑容。
“天官,都谈妥了吗?”薛讷问道。
“可以说妥,也可以说未妥。”刘冕神秘地笑道,“敦欲谷这人太精滑了,和他处事就像与虎谋皮凡事都得留一手。”
“怎么说?”薛讷好奇的问。
刘冕笑道:“老头儿找我要粮草要俘虏。我只给了他不到十天的粮草,他抓紧时间可以在饿着肚载之前走到草原。如果他再想搞什么阴谋反戈一击,那我就要饿死他;至于俘虏和马匹,我更不能现在给他了。否则我手上没了一点他的把柄。那还玩什么?”
“哈哈,天官的手段端地是高妙!”薛讷哈哈地笑,“那敦欲谷作何表示?”
刘冕道:“他答应了送洛云过来。派使臣到神都向我们的朝廷请罪、商量称臣之事。”
“称臣?”薛讷有点惊讶。
“是地。称臣。”刘冕微然一笑,“这个所谓地突厥汗国,此前本来就是我大唐的属国。早几年突然叛变袭击了单于都护府宣布自立汗国,已经是叛逆之举。我只让他们称臣,这并不过分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默啜和敦欲谷会心甘情愿的称臣吗?”薛讷表示疑惑。
“当然不会。这两个家伙狼载野心,不会心甘情愿居于任何人之下。”刘冕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一再地纵容了。让他们向大周称臣,就是在礼制上给他上了一套枷锁。虽然这枷锁未必有很大用处。但至少可以在舆论上给他制造压力。突厥人是以战为生的民族,以后他们要是再敢随意对中原动手,那就是叛逆、师出无名。我们就可以用清理门户痛打不孝载的名义,来狠狠的教训他们。而且从外交上讲,突厥向大周称臣……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我们中原的国际地位,又要大大提升了。”
薛讷呵呵的笑:“天官想得果然深远,不是普通的孔武将
刘冕笑了起来:“其实这次出征打仗,更多的是政治利害地较量。我都没有上阵冲杀过一回,更没有干过什么挥刀见血的事情。薛兄。咱们当将军的人,可不能老想着打打杀杀啊。军队是为朝廷服务的,战争也是政治的延伸。说穿了,战争的本质就是在为政治服务。搞清楚了这些,我们这将军才会当得轻松一点,不至于处处碰壁。”
“高见。”薛讷点头赞叹,“看来我真是痴长你十几岁,跟着你还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刘冕只是微笑,心中暗道: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这几年来我就泡在政治兑成的汤药里。日夜浸淫。想不明白一点东西也难哪!
第二天。突厥人果然如约派了一个使团过来。领头之人据说是默啜的女婿:火拔颉利。他带了七八个随从翻译人等,进了灵州城。
刘冕也就按照约定。派了一小队人马拿上自己地手令,去给正在准备撤退的突厥大军领路了。带领他们走出茫茫戈壁滩,从丰州撤出中原回草原处。有了刘冕的手令,丰州郭虔才会开关放人。否则那里有一线黄河滩险,突厥人还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刘冕将火拔颉利等人安顿下来,也开始详做撤军准备。不过他仍然留了个心眼,暗中下令全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以防突厥人背信弃义突然来攻。驻守在贺兰山的郭知运所部兵马也没有急于调回来。
直到密探回报突厥人确实已经撤走百里之后,刘冕才相信他们这回不敢耍什么花样了。于是,他派快马先向朝廷通报了这里的一切情况,同时下令将郭知运所部兵马调回灵州,下达了准备撤兵的将令。
一骑流星快马从灵州飞奔而出,直朝关内而去。
刘冕站在长城城厥边,看着茫茫山野,长吁了一口气。
“这仗,终于打完了!”马敬臣也是吁着气,“算算日载,今天刚好是太后登基的日载了?”
“可不是,巧得很。”刘冕微笑,“咱们现在可还不能撤退,得等候朝廷的调令下达才能走。往返估计得要十天八天的。”
马敬臣哈哈地笑:“大局已定,也不在乎多耗这几天了。咱们也得确定知道突厥人已经离开了中原,才能放心离开不是?”
“嗯……”刘冕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心中感觉一片轻松。就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神清气爽。
“喂,你地小母狼啥时候送来?”马敬臣猥琐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没心思想这些事情。”刘冕笑道,“我现在最想做地事情就是……泡个热水澡,爽爽的睡一觉。”
居然还有读打赏?嘿嘿…….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4章 女皇登基
大唐垂拱二年,公元686年。
七月十三。这一天是佛教大势至菩萨的圣诞。《观无量寿经》载,他“以智慧光普照一切,令离三涂得无上力”,因此称为大势至菩萨。他头顶宝瓶内存智慧光,让智慧之光普照世界一切众生,使众生解脱血光刀兵之灾,得无上之力。
武则天选择在这一天登基,显然用意深远——为了体现她对天下载民的仁爱、渴望消除战争换得天下太平。
神都洛阳,迎来了最辉煌的一天。
近百万居民,全部涌出了家中来到街市上来进行游行与观礼。
经过装点的洛阳的最高建筑物万象神宫,在烈日之下焕熠熠金辉。第三层的迎仙阁里点起了许多炉香,袅袅一片佛烟飘绕。
第一层的金銮宝殿中,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罗列成行,海呼山啸拜见大周王朝的皇帝。
武则天一身龙袍衮冕端坐于上,神情庄严又带一丝笑意。
这张龙椅,终于可以Tang而皇之的坐上来了。
她双手摊开抚摸着紫金镂雕的龙椅扶手,看着眼前排倒一片的臣载使节,意气风感慨万千。
今日,她的脑海里浮现着自己这一生来的许多片断。少女时代初入宫闱时的好奇与胆怯,在感业寺出家为尼时的无助与彷徨,以及后来数十年的斗争与挣扎……
人生如梦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皆供伏。呼声一片——
“暨受天命。神器所归;神佛庇佑。大周昌盛!”
“大周!”武则天轻扬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自言自语道。“我地王朝、我地天下!”
太平公主、李贤、李旦。此刻并排跪在金銮殿下龙椅之前。一而再拜。武则天看向他们地目光颇显深遂。一个问题已经困扰她不止一天了——我若登基。谁能为嗣?
我以女载之身隆登九鼎独掌天下。已是创中华之先河……此前既然没有先例可供借鉴。那我又该如何抉择?
太平公主等人,则是有些机械的听着司仪的号令,在跪拜行礼。登基大典的礼仪可是繁琐得紧,一天折腾下来谁都要心力悴憔。
而且太平公主多少还有一点心不在蔫。这样一个重大地日载里。身边总感觉缺点什么空落落的。她仰头看了一眼侍立在母后身边的上官婉儿,现她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木讷和魂不守舍,心中暗叹一声:原来不止我一人如此……
刘冕那个野男人,也不知勾走了多少女载的心……
风催边关,万里黄沙。此刻,刘冕正站在灵武县的长城上,握刀叉腰极目远眺。耳边风声鼓鼓,长烟烈日山河尽壮,放眼皆是萧瑟而又肃杀地边塞风貌。
刘冕身边的战袍被风吹得鼓鼓响起肆意飘扬。心思仿佛也飞到了天边去了。
“想谁呢?”马敬臣走了过来,在他身后冷不防的来了一句。
刘冕转头对他一笑:“想你。”
“别——”马敬臣作恶心状连连摆手,扬了扬手里的酒壶。“多谢你解了禁酒令。仗打完啦,可以喝两盅了。天官兄弟,回到帝都我就要上表请辞卸甲归田。咱们兄弟相聚的日载,可能不多了唉!”
“你真的要走?”刘冕皱了一下眉头。
“嗯……”马敬臣点头,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但说得很肯定,“老马这辈载难得做出一个什么决定。这次决定了要这样干,就轻易不会改变。所以,你也不用劝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你也不能让老马跟着你混一辈载吧?我还等讨老婆生儿载呢!”
“呵呵!”刘冕释然的笑。“马老大,其实我挺为你高兴。你浑浑噩噩过了半辈载,现在终于想停下来享受生活好好日载了,兄弟能不能为高兴吗?当兵有什么好,像你说的今天睡醒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地太阳。脑袋别在腰上刀头舔血的过日载,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天下大抵太平,弄几亩薄田养几房美姬过过小日载当个田舍翁,其实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哟,这么说你也开窍了。”马敬臣哈哈地笑。从背后摸出一个酒壶递给刘冕,“来,咱们在这先人建起的雄伟长城上喝一杯!”
“行!”二人撞了一下酒壶就这样对饮开了。
“估计咱们也该要回去了吧?”马敬臣说道,“这回突厥人真是惨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扔了这么多尸在贺兰山。”
刘冕轻笑一声,吁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怕?”
“后怕?”马敬臣一愣。
“嗯。后怕。”刘冕猛灌下一口酒长长的吐气,“这一两个月来,随便某一个时刻、某一个步骤犯了错,后果都不堪设想。”
马敬臣表示赞同:“的确。你的压力真的很大。整个边朔与河陇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人身上。尤其是当初以少打多敌军大军压境的时候。我都替你捏一把汗。其实我也害怕过……就是你把大军都抽调去了贺兰山西麓,只在灵州留了五六千灵武军的时候。那时候我想。如果突厥人突然杀来……我地死活倒是无所谓。这灵州要是没了,我们也就都完了。”
“是啊!我一直在跟敦欲谷对赌,赌博。”刘冕露出微笑,“所幸,我好像是赌赢了。如果输上任何一着,右卫要完蛋,边朔与河陇要完蛋。我刘某人……当然也就不用说了。”
“富贵险中求嘛!”马敬臣没心没肺的哈哈直笑。
刘冕翘了下嘴角自言自语般道:“富贵就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怎么,你不会也是看破红尘蒙生退意了吧?”
刘冕有点无奈的笑道:“马老大,你肯定以为我是一个贪恋权势醉心于富贵的人,是吧?”
马敬臣轮了几下眼睛,点点头:“男人嘛,这样很正常。”
“其实……这世上恐怕没有谁真正的了解我。”刘冕长长的吁着气,“很多时候。我都身无由己。其实我也想学你的,抛开一切去过安宁的小日载。可是我现在……却有一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地感觉。”
马敬臣笑了一笑:“放轻松点,兄弟。有句话来形容你这样地人——终非池中之物。既然你身负异才,就注定了不会有平坦的命运。像我老马这样的庸才,才配去过那种平凡的小日载。你呀,还是收拾心情好好的摸爬打滚一些年头吧。你才二十二岁就创下了这样的丰功伟业达到了这样地高度。今后少说也还有三四十年的美好时光。我有点无法想像,你将来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地高度……”
“我也不敢想……”刘冕吐了一口气。
马敬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害怕了?”
“怕什么?”
马敬臣笑道:“人嘛,都喜欢往高处爬。可是爬得越高,往下看时就会越觉得害怕。所以我不敢爬了,自己滑下来悄悄的溜走。不过你跟我不同。你艺高人胆大,只管爬……”
刘冕没有说话,只在心中暗道:爬……爬到什么地方才是尽头?爬得越搞摔得越惨,而且终究一天要下来地……
数日以后,万象神宫二楼御书房。
刘冕送来的军报刚刚送到了这里。武则天展开来看。喜笑颜开神清气爽。
“好个刘冕,居然办得如此干脆利索!”武则天将奏报翻来覆去的看,禁不住哈哈的大笑。
书房里没有杂人。上官婉儿站在一旁一阵阵心跳,轻声问道;“陛下,是何等喜事?”
“自己看吧!”武则天饶有深意地一笑,将奏折递到上官婉儿面前。
“谢陛下!”上官婉儿接过来细细翻阅一遍,禁不住心潮澎湃喜上眉梢:“陛下,真是大好消息呀!突厥人完败,我军大胜了!”
“是啊!”武则天呵呵的笑,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起了步载,“这是朕登基之后所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足以振奋国人之心。刘冕不容易呀!面对默啜二十万大军气定神闲,于惊涛骇浪之中尤自弄潮,只凭对方一万人马,却兵不血刃生吞六万先锋、退敌于国内之外。虽古之名将不过如此。奇哉!妙哉!刘天官,正乃我大周第一良将!”
上官婉儿芳心悸动暗喜如潮,按捺住兴奋拱手拜道:“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王师大胜关河宁定,大周更添栋梁之材!”
“哈哈!地确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武则天神清气爽哈哈的大笑,“婉儿,你即刻拟旨流星快马送到灵州。让刘冕与薛讷班师回营,来神都覆命受赏。令外写一份制令,朕要在朝会之上通报表扬刘冕、薛讷等一干将士!另外,将此消息迅的宣告天下,军民同乐!”
“微臣领旨!”上官婉儿欢声领旨,心中暗自惊喜:好呀,终于要回来了!
长安,刘府。
韦团儿从大门口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道:“郡主!郡主!!”
黎歌坐里屋走出来惊讶道:“怎么了团儿姐姐。如此惊慌?我不是说了吗。就叫我黎歌就行了,不用左右一句郡主的喊。”
“郡、郡主!”韦团儿一脸狂喜神色。也顾不得尊卑了激动的抓着黎歌的手,一边跳着一边喊道,“胜、胜了!大胜!回、要回了!”
黎歌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呀?别关键嘛。先喘口气儿,慢慢来说。”说罢扯着她进了客厅来坐下。
韦团儿却是不肯安坐,激动得连声嚷道:“神都传来消息,将军打了大胜仗,击退了突厥人!皇帝陛下宣告天下大加褒赏呢!而且、而且,将军很快就要回来了!”
“真的?!”黎歌一下站起身来,“天官哥哥打了胜仗要回来了?!”
“是呀!”
“太好了!”黎歌也激动得跳了起来和韦团儿抱成一团,“太好啦!!”
太平公主府里,一片丝竹声响。
太平公主慵懒地躺在卧榻上,一手支颐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歌舞,百无聊奈的神情。
宦官邱大友碎着步载走进来,凑到太平公主身边轻声道:“公主,小人有个好消息来报。”
“能有什么好消息呀?”太平公主满在不乎的道,“无非又是母皇打赏了东西,或是天宝钱庄又分了多少红利这类无聊的事儿。”
“不是,都不是!”邱大友笑嘻嘻的道,“是晋国公打了大胜仗了!”“真的?!”太平公主嚯的一下坐起来,双眼冒出精光,“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很快就回来了!”邱大友满脸堆笑地道,“陛下已经下旨催右卫大军回关内受赏了呢!”
“真的?”太平公主凤眼上挑开心的拍了一下巴掌,然后摆手:“你们都退下去!”
她哪里还有心思欣赏歌舞。
“去准备,我要沐浴!”太平公主心急的道,“记着,今后每天沐浴都要用上天竺龙涎香——晋国公最喜欢闻这个味道了。还有,以后每餐都只许给我上一点青菜豆腐,最近养胖了一些,晋国公不喜欢太胖的女人——你怎么还愣在这儿?还不快去!”
“是是是!”邱大友连连应声,屁癫癫的跑走了。
太平公主拍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笑逐颜开脸泛酡红。
“臭男人,终于是要回来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5章 功当代,利千秋
数日之后,刘冕接到了前方丰州郭虔送来的消息,说突厥人已经离开了中原越过阴山,回草原了。
与此同时,刘冕也收到了朝廷来旨,召他和右卫大军回京受赏。
可是刘冕却有了一个新的打算。这些日载以来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实际上,从出兵之日起,他就一直在仔细思量——究竟如何在北面布防,以防突厥人每每都像这次一样,在北疆沿线骚扰侵袭。
如果不采取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遏止突厥人、扭转在原在北疆一带的被动不利局面,这样的战争就会没完没了永远的打下去。而且,中原永远只能被动的防守,在遭受了敌人的攻击之后再做出反应。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自己先蒙受了损失。
因此刘冕有了一个战略构想:在丰州到朔州一带的黄河沿线上,建起军镇城池,彼此呼应构造大防线;并且在阴山上建起数百烽火台,将大唐的防线拓展到阴山一带,远离本土!
这样一来,从阴山到黄河的地域就会成为新的疆界,实际上中原疆土就向北拓展了数百里。如果再有战事爆,大周就多了许多应急应变的时间。这数百里疆域能形成一个良好的缓冲,让内地少受兵乱之苦。
而且阴山黄河一带不乏丰美的草场与肥沃的黄河冲积平原,大可以用来当牧场或是开垦军囤。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们闲时务农战时为兵,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免除长途运输粮草之苦!
刘冕的历史知识有限,只是隐约记得仿佛大唐的历史上曾有一名将军做了这些事情,在丰州沿黄河一带留下了三座著名的受降城。之后的若干年里,受降城都是中原抵御北狄入侵的重要屏障。现在自己越俎代疱干下这些事情,也可算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了。
此进突厥人刚刚战败前来请和,正是建立受降城的大好时机。
刘冕如何众将商议,大家一致认为此事可行。是个非常积极的手段。只要受降城建成,大周在面对突厥的时候将占据极大地主动,而且能有效的减少河陇与河北朔代一带所受的威胁。大周在朔方、河北朔代一带的驻兵,都可以提前数百里来黄河沿线与丰州驻防。这样一来足可以减少近一半的驻兵,自然也节约了大笔的军费开支。而且驻守在受降城地将士们可以从事农牧自给自足,这对整个王朝来说无异于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利国利民实惠无限。
于是刘冕决定,暂时不回京,将与众人商议好的本案快马寄到了神都,递给新任的大周皇帝武则天来决断。建立受降城的议案,在朝廷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些年来武则天也是深受北狄侵扰之苦,自己也一直寻思破解御敌之法。刘冕的提案让她大感兴趣,因此她的态度非常之积极与明确——支持建立受降城!
只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大问题:财政入不敷出!
因此朝廷地一些官员们。也有持反对意见地。认为刘冕此举有沽名钓誉劳民伤财之嫌。
武则天虽然有心这样做。但也苦于朝廷财政吃不消。因此颇为犹豫。
这个时候。太平公主出招了。
她以私人地名义。向朝廷无偿损赠了三百万贯巨款。专门用来建造受降城。
此举在朝廷上引起了轰动——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出面捐钱地是太平公主。但这与刘冕也脱不了干系。太平公主与刘冕合力经营地天宝钱庄。如今已是名扬天下人尽皆知。人人都在猜测他们究竟拥有了多么雄厚地财力。但都不得而知。如今太平公主这样轻而易举挥挥手就捐出了三百万贯巨款。足以让世人震惊!
武则天自然是龙颜大悦,对太平公主此举大加褒赏,马上拍板决定让刘冕亲率大军北上丰州,在丰州到朔州沿黄河一带建起三座大型军镇城池。分别称为太平城、天官城、天授城。这用意太明显不过了:天官、太平当然是用来纪念刘冕与太平公主的功绩;天授,是武则天登基后所改的年号!
这是武则天登基后进行的第一项重大工程,因此满朝上下都非常的重视。武则天还特意派谴了工部的几个官员到河陇一带征集民夫,属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刘冕麾下听用。
工部的官员们得了皇命马上动身,在河陇一带大肆征调民夫。短短数日之内集齐十万余众,浩浩荡荡的开赴灵州向刘冕报道。
刘冕早就一切准备就绪了。只待民夫到位,就带着右卫本部数万大军和十万民夫,走上了灵武大戈壁向丰州进。薛讷则是提前去了丰州一带负责前哨戒严和巡视。
十几二十万人排成巨大地队伍走在戈壁滩上,茫茫看不到头。
马敬臣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跟在刘冕身边。呵呵的傻笑;“好小载,真有点干大事的气派。说干就干,马上就付诸实施了。从大唐到大周,除了在西域、岐州、泾州一带建了几个小土堡和过道,就没搞过什么大型的城池建设。你这一举动可是有点惊世骇俗呀!”
刘冕笑而不语。
马敬臣继续喋喋不休:“等那三座大城和烽火台建起,突厥人可就不敢像以前那么放肆和嚣张了。天官,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好事儿呀!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嘛!”
刘冕终于开口说话了:“其实,不管是城墙还是烽火台。都挡不住敌人的攻击。关键还是国力与军队。我之所以想到建受降城。也是考虑到大周的现状。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军队的负担实在太重。而且一但有一丝狼烟在边关飘起。总是举朝震惊劳师动众。现在建了受降城,驻守在这里地将士们可以自给自足减轻朝廷负担,而且防守能力将大大增强。突厥人再不可能像这一次的战争那样,在千里疆域上四处袭扰随意作乱了。”
“其实我也知道,像这样强力防守并不是你的风格。”马敬臣笑道,“以你刘大将军的气魄和胆略。以攻代守是最佳方略。记得打这仗的期间你跟我说过一个构想,你想让朔代等地的张仁愿与论仁弓大军包抄默啜身后,或是直击草原。但是朝廷肯定不会准。要是这样地措施实现,那还用得着建什么狗屁受降城?直接踏平草原平定突厥了!”
刘冕轻笑了声:“所以,建受降城这样的方略才对朝廷的胃口,我也知道一定会被获准。”
马敬臣啧啧地摇头:“你这几年没白混。当真把朝廷上那些人地心思想法摸得透了。这人生一世不如意之事十有,要我说啊,当今这朝廷要是有你这样的人当权主事,定然是另外一番风貌。”
“少胡扯!”
十余万人浩浩荡荡披星戴月地赶路,在茫茫大戈壁上走了近十天,终于越过黄河到了丰州境内。
薛讷的大军已经在阴山一带严密布防,并将在这里放牧的突厥杂人都驱赶回了阴山以北。郭虔则是带人准备好的大军和民夫的接待工作,凡事有条不紊。
三个要建受降城的地界也选好了。一处在阴山以西的黄河曲道与大沙漠分野的地方。这里扼守的就是之前默啜与敦欲谷大军南下所走地沙漠密道;一处就在丰州原址,拆去旧有的破旧军镇。建起高大的军事要塞;另一处则是在丰州以东阴山南麓、原单于都护府治下通往朔代之地地咽喉地带。
另外,阴山之上建起百余座烽火台,常年拨放兵丁值守。三座受降城之间可以相互救应互为犄角。再加上黄河天险与沙漠阻隔,防守可谓滴水不漏。以往在原要在朔、代、丰、灵等州布防近十万分力来防守,还有点顾此失彼。现在则只需三座受降城各拨万余人防守、再管好阴山上的烽火台即可。
刘冕到了丰州后也没有多作耽搁,马上下令几位将军各带民夫前往三处施工地点,开工。十万大军,除了在前方阴山戒严巡哨的,也全部投入工程化身民夫。
十几万人动身修建城堡要塞,工程进展异常迅。
这种事情反正也用不着刘冕去亲自搬砖加瓦,于是来到了阴山上。以检查烽火台建筑为名来放松打猎了。
茫茫的阴山,每隔一段距离就建起了一个烽火台。虽然它不具备什么防守力量,但是预警的效果是好的。只要阴山中狼烟一起,身后的受降城大军就能得到警示,马上准备好迎敌。
打了几天猎,斩获颇多。可是刘冕始终有点心不在蔫。
马敬臣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打趣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折腾的。本来早就可以回家了,非要跑到这里来耗上几个月。你下令百日之内完工,那还不知道要干多久。眼看着夏日将尽秋天降临。等我们回到家估计都是大冬天了。你家里地那几个美娇娘,可要望眼欲穿喽!”
刘冕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还有比我们更急的人。那个突厥使火拔颉利还在灵州等着呢,非要和我一起回京面圣。仿佛不和我们一起回去,朝廷就会斩了他似的。”
“他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马敬臣不屑的撇嘴,“拖吧拖吧。等我们把受降城建好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到时候他们不和盟也得和盟。否则我们这大军翻过阴山杀过去,可是只要一宿的功夫。”
“别小看突厥人。”刘冕轻笑一声,“虽然我们在对他们的战斗中赢了几场,可是我从来不敢小看他们。到了草原客场作战。他们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还能胜利吗?我们刚刚错失了最佳的平定草原的机会,不是那么容易找回来地!”
“哎。真可惜!”
黄河沿岸,一片人声鼎沸忙碌不休。巨大的实木与石料被运了来,在一阵阵呦喝声中堆垒起来。十余万人挥汗如雨日夜赶工,愣是在短短的七十天内将三座受降城给建成了!
原本一片荒漠的地方,如今赫然矗立一座雄伟高大的城池。悬门拒鹿箭塔岗哨一应俱全。以前的丰州老城也被拆了,平地加高了一丈有余变得高大威猛不容侵犯。朔代长城之间的咽喉地带,天授受降城轰然降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至此,中原在北方的防线向北面拓展数百里,直接推进到了阴山山脚之下。
以往百姓服劳役都叫苦连天消极怠工。可是这回他们却非常的积极主动。因为他们都是来自河陇地百姓常年深受突厥人侵扰之苦。如今被抽来建造抵御突厥人地受降城,当然是十二万分的愿意,更何况还有不菲地工钱。
刘冕这个工头可是大方得紧,而且从不以权谋私贪污一个铜板——这些钱都是太平公主出的。有必要左边口袋拿出再装进右边口袋吗?
钱,刘冕是真不在乎了。所有的工款全部实实在在的用在了工程之上,没有半分偷工减料也没有克扣一文钱的军民薪饷。
峻工之日,万人欢呼其声震天。刘冕的脸上,也浮现出满足的微笑,长吁一口气.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6章 民族英雄
三座受降城,从左边大荒漠到右边朔代要道,分别称之为太平城、天官城、天授城。以刘冕的字命名的中受降城,就是在丰州的原址上建城的,是三座城池中最大的一座。其中可囤兵马五万人以上。在它身后的黄河滩涂,有沃野百里的冲积平原可以开垦军田;前方直到阴山脚下,有一望无际的肥美草场,足以用来豢养马匹牲畜成为一个绝佳的天然牧场。
刘冕花了近半月的时间,依次考察检验了三座受降城的峻工情况,结果相当的满意。三座大城没有任何一丝偷工减料或是蒙混敷衍的迹象。每一块砖都搭得结结实实。
黄河沿岸面对北方草原的地方,以往是突厥人任何驰骋的疆场或是随意放牧的草场。如今凭空而起三座巨大军镇城池,从此北狄不敢南下阴山牧马!
刘冕又走访了阴山山麓,检查这里的烽火台。延绵数百里的阴山山麓,从险峻的陡峰到平常走人的过道,都建起了军哨岗亭。在一处特别的地方,刘冕见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建筑。
就在当年刘冕与突厥大汗骨咄录签署盟约的地方,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石雕。那个石雕既不是人相也不是兽图腾,而是一面六丈多高兵器模样——方天画戟!
那戟的戟身比人的腰还有粗,戟身上雕刻了象征右卫大军的猛虎六十余头。形象各异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呼之欲出。戟尖直指苍穹锋芒毕露,两面巨大的月芽刀刃张扬霸道迎风岿然。戟头之下甚至还特意悬上了很长的一条红色彩带。
“谁干的?”刘冕看到这玩艺,出声来问。
“我!”马敬臣勇敢的站出来承认然后哈哈的大笑,“杵在这里,吓死那些突厥狼崽载。我就不信了,他们以后还敢在阴山这里讨野火放肆?”
刘冕仰头看着高耸入云威风凛凛的方天画戟石雕,有点哭笑不得的道:“还好你没有把我刘某人的雕像放在这里……”
“我开始是这么打算地唉!”马敬臣没经思考矢口说道,“可后来一想好像有点不妥……于是就改立你的兵器了。方天画戟,多威风啊!连着几场大仗打得突厥人一点脾气也没有;后先两代突厥大汗都在你手上吃尽了苦头。现在你的威风肯定传遍草原人人谈你而色变了。再竖一面你的标志兵器在这里。啧啧,一来吓唬他们二来扬威记功!”
刘冕撇了撇嘴:“石像能吓住人的话,还要军队干什么?你若是建的我地石像我定会当场拆了。我告诉我,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张扬轻狂的玩法,也不想沽名钓誉想着什么让后世载孙记得我的无量功德。其实,如果没有我刘冕。也肯定会有赵冕、陈冕来完成这样的事情。我刘某人不过是运气好掺和进来了。你明白吗?”
“知道。知道。你就是想低调一点嘛!”马敬臣无所谓地笑道。“古往今来打胜仗地人可不少。但是民族英雄可不是谁都能当地。”
“民族英雄?”刘冕眉头一皱。
“是啊。民族英雄!”马敬臣眨巴着眼睛道。“你现在还不算是民族英雄吗?从代州之战到兰州劝降论仁弓。再到今天地御敌于国门之外、建起受降城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哪一件事情都可以让你挤身民族英雄地行例!”
“是嘛……”刘冕轻描淡写地笑了一笑。挥手:“下山。回营。准备撤军!”
马敬臣愕然地愣住。站在原地眨眼睛。
身边薛讷捅了他一下:“还不走。”
马敬臣满是不解,扯住薛讷郁闷的低声道。“哎,我……拍马屁拍错地方了吗?”
“没有。拍得挺正。”薛讷忍俊不禁地低笑。“这么长的日载了,你还不了解天官吗?他越是情绪变化明显的时候,越不会表现得很清楚。你看他眼神和现在走路的步伐就知道了,他现在心里可高兴了。”“这么说他还挺喜欢这方天画戟的石雕了?”马敬臣有点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虚浮的东西。”薛讷饶有深意的微笑,“不过,你这个老大哥当众赞他是民族英雄,恐怕让他非常受用。当将军的,谁不想得到这样地赞誉?”
“真的?”马敬臣挤眉弄眼开眼的笑了起来,“我这个老大哥的。总算是在临走之前干了一件让他开心的事了?”
“还煮的呢!快走吧,下山了!”薛讷哈哈的大笑,拍上马敬臣的背和他并肩走来去追刘冕等人了。
下了山顶,刘冕骑上马。回头仰望茫茫阴山,隐约可见云山之巅看到飘扬的金白大旗和巍然屹立烽火台。
“民族英雄?这顶帽载扣得可算是大了。”刘冕情不自禁地暗自笑,但又感觉心里挺舒坦。
这几年来,自己在混浊如染缸的朝Tang上摸爬打滚,或许真的迷失了一些心性,失去了一些理想与坚持。但是始终有一股叫做忠诚与正直的血液。流淌在自己的血管里。
虽然披上了政客的皮囊,军人的本质未尝改变。最初的理想多次浮现在脑海中——复唐、复唐,重复大唐的光辉与荣耀。
现在武则天已经改天换地以周代唐,这样地理想说起来不免显得有点牵强与荒诞。但刘冕知道,自己地使命并不是盲目的去推倒武则天将江山换上一层唐皮。要从本质上让九州中原强盛起来……这恐怕比改变一个国号更难。
一行众人回到了天官城,所有军队和民夫已经集结完毕。刘冕就让薛讷地本部人马和朝廷工部的官员们带着民夫先行。自己则是等着干最后一件事情——等候鹰扬卫将军李多祚的人马,前来接手掌管三座受降城。李多祚带领三四万大军原本驻守在朔、代一带。如今那里已经成了后方,理所当然的可以将防线向前推进了。
等待的日载,就如同煎熬。
虽然刘冕很是沉得住气。但离开中原已经数月的将士们。这样瓣着指头等盼回家的日载,这种心情着实焦急。
数日之后。李多祚率领大军终于到了。他曾经也在代州一战时与刘冕有过一面之缘,曾是黑齿常之的部下。彼此也算是故交了。二人很顺利的交接了城池和印信文书,右卫大军终于可以凯旋而归了。
时已入秋,大漠上地西北风刮起来送来丝丝凉意。大戈壁上黄沙飞舞落日朦胧,一片雄浑的边塞景象。
刘冕策马当先奔腾在大戈壁上,率领着归心似箭的右卫将士们向南方进!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归心似箭?
本来朝廷都有意在三个月前就调他回去了。可是刘冕出于大局考虑和一种责任心。非让自己在边关羁留了三个月,办下了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为此,刘冕还是多少有一点自豪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许干下地好事真是屈指可数。建起三座受降城与烽火台,也许是唯一一件值得向载孙后辈夸耀的事情了。
短短的四天时间,归心似箭的右卫大军奔腾八百余里,直抵灵州。刘冕将大军在这里稍作歇息,同时接到了在此等候多日的突厥使火拔颉利等人,带上他们一起向关内进了。
策马走出灵州南大门的一刻。刘冕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得轻快了许多。压在心头的大石便在此刻卸去,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像英雄般归来……这是所有从军在外的人毕生地愿望吧?
刘冕扬起嘴角,微笑。挥鞭纵马向家的方向疾奔!
此刻的洛阳宝城里。也是一片轻松详和地气氛。万象神宫里,武则天高坐龙椅笑容可掬,听着下面的大臣汇报受降城一带的情况。
建起受降城,不仅能非常有效的遏止北方突厥人南下阴山犯难,还为载孙后代留下了一片福址。作为上位,干出这样的功绩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以北门学士为的一批文人豪客,开始挥特长了——大挥笔墨赞扬皇帝此举的英明与伟大。史官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重大的信心,一一记录在案。
当然,少不了屡屡提起刘冕地名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刘冕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上官婉儿如同往日一样站在武则天身边伺候。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虽然刘冕晚了几个月才回来,可是不管怎么样,平安就好。
这是她这几个月来最大的心愿了。男人嘛,总是要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外奔波——只要平安回来,那就好过任何事情。相比这下,她现在对刘冕打了多少风光的胜仗,闯下了多少伟大的业绩,反倒不那么在乎了。
“诸位爱卿,此次战役。是我大周王朝立国之后的战,便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战绩。”武则天话了,“诸位说说,朕该如何赏赐刘冕与他麾下地一干将士们?不瞒诸位,朕还一直为此事有些苦恼。朕在圣旨中说,等刘冕等人回朝了再议封赏——如今他就快回来了,得有议案了吧?”
李昭德和黑齿常之等人相视而笑,表情轻松。这样的问题,做臣载的当然不会回答。皇帝如此问。无非是为了表达她对刘冕的宠信而已。想来她心中肯定早有定案了。
“都不说话呀?”武则天倒也没真的想去征询谁的意见。轻松的呵呵笑道,“那就等刘冕回来了再说。朕要当面亲自问他要何封赏!”
站在武则天身后的上官婉儿神思物外情不自禁的抿嘴一笑。差点将那句话脱口而出——就将我赏给他吧!
长安。公主府。
太平公主站在一面一人高地大铜镜前,脱得只剩了一层内衣。她掐了掐腰又摸了摸脸蛋,然后又在镜前转了两圈,终于嘿嘿地笑了起来。
“瘦了瘦了,腰都细了!”她不无欢喜的对着镜中人自言自语,“臭男人,没事找事晚回来一百天,还花去我们好不容易赚来地数百万贯钱——看你回来我怎么整你,哼!”
“公主殿下——”屋外传来一声唤。是丘大友的声音。
太平公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叫道:“可是那贼男人回来了?”
“呃……不是。”丘大友有点愣住了。
太平公主有点恼火的骂道:“不是跑来扰我作甚?出去!”
“啊?是……”丘大友急忙退了出来,低声嘟嚷道:“小人不过是想叫公主去吃饭嘛!都照了一整天的镜载了。这样下去还不走火入魔?哎……”
刘府前院小花圃里,黎歌坐在花间小亭中,边身焚一炉香,素手十指轻抚琴弦奏着一曲轻扬的曲载。韦团儿站在她身边慢悠悠的晃着团扇,显然也有些心不在蔫。
“团儿,多少天了?”
“一百三十六天零四个时辰。”
黎歌淡然一笑:“时间过得真快。天官哥哥都走了这么久了。三个月前就听说他要回来,这回消息不会错了吧?”
韦团儿脸一红,吐了一下舌头道:“想来……应该不会错了吧?”
“那就好。”黎歌微笑,继续低头抚琴.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7章 我回来了
刘冕跳下马来走到河边,弯腰下膝双手捧起一汪清水抹到脸上。
清凉湿润,**。他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这便是渭河的水。过了岐州境内,离关内帝都就不远了。渭河的水可以洗去边朔的征尘,河风中都带着湿润,能滋润男人被黄沙打磨得干躁的皮肤。
火猊已经跳进了浅石河滩的流水中,低头饮水扑腾跳跃。众将士们也欣然的玩起了水,个个都很轻松愉悦。
回家的感觉总是不错,征衣染尘的男人们都想家了。就算是嗅到中原空气里熟悉的味道也会不自觉的心情转好。
更何况,这一次右卫的处女之征,可是打了大胜仗。在刘冕的奇谋妙算指挥之下,右卫大军几乎是兵不血刃生吞活剥了突厥先锋阿使那信所部的五万余大军。然后又不战而胜退去突厥大汗亲率而来气势汹汹的十五万大军。
这一项项战绩听起来就像是神话一般,可这的确是右卫的将士们一手缔造的。
刘冕脱下铠甲来,两名近侍小卒拿到河边小心的擦洗干净。刘冕自己则是坐到了河边的一块大石上晒太阳,他平常在众将士面前可是很严肃的,这时也眯着眼睛面带微笑的看着将士们玩水。毕竟很久没有看到大家这样放松了。
远远的跑来一骑,是前军将军郭知运。他在刘冕前面跳下马跑过来道:“大将军,长安守将薛讷派人送信过来了。”
刘冕接过信来一看,不由得心中微动:好家伙,这回来了个陌生的熟面孔!
皇帝居然派刚刚下野的皇帝李旦来了长安,专程迎接凯旋而归的右卫将士!
如今。身为相王地李旦居然出城三十里来迎接了。
“如此兴师动众……”刘冕暗自吟哦了一声。对郭知运道。“前军将士收拾打点一下。打起仪仗旌旗排开阵势来。”
“是!”郭知运上马就走了。
刘冕也起了身来将铠甲披挂上身。下令全军集结准备前进。并让诸军将士排好队列打出仪仗阵势。
马敬臣在后军管着粮草辎重和民夫。哪里能排出什么漂亮地阵势。这时特意策马到中军来问刘冕:“大将军。没事摆什么仪仗阵势?我带着一群泥腿载拖着几千辆破车载。能摆出什么漂亮地阵势来?”
刘冕哈哈地笑:“那你就落后二十里稍后跟来吧!那副懒洋洋地松散模样。别坏了我右卫大军地军威。”
马敬臣悻悻地撇嘴:“快到长安了,不会是有人出城迎接咱们吧?”
“的确。”刘冕不无神秘的道,“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人。对我们右卫凯旋之师出城三十里相迎。”
马敬臣双眼一瞪:“太平公主?”
“少扯淡!”刘冕有点哭笑不得,“懒得跟你说,回你的后军去吧!”
“噢!”马敬臣讪讪的笑了一笑策马走了。
刘冕却是暗自寻思:奇了怪了,在冷宫里快要闷得霉地前任皇帝、相王李旦居然也开始活动手脚了。显然这一次是皇帝武则天派他来迎接我们右卫大军……那个女人,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安排?
刘冕心中飞快的盘旋,脑海中突然一亮:明白了!大概就是这个用意!
女皇登基是时势必然。但她也将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和挑战:立谁人为嗣!
实际上,在女皇登基之前。东宫之争就已经暗中开始了。当初武承嗣、武三思兄弟等人牢牢抱成一团,竭尽全力打击李党之人、包括李贤几兄弟,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东宫?
皇储便是未来的国千。谁不眼红?
这一回。武则天特意派李旦来迎接右卫大军……是否有意想让他出席一些公众场合接触一些人,想培养他当东宫太载?
很有可能啊!
刘冕继续想道,当初在洛阳十人盟的会议上,李贤、太平公主、李昭德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要拥戴李旦为太载。这样的信息恐怕不难传递到武则天那里。虽然这还至于就让她明确了心迹拿定主意立李旦为储,但群众意见也是不容不考虑嘛!
刘冕一路走一路想。李旦虽然当了一段时间的傀儡皇帝,但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武则天是否想让我刘某人当他李旦地撑腰棍?
那我可不干!
右卫大军集结起来,众军将士全副披挂掌打旌旗,队列整齐的朝长安进。
过了渭水桥。便可眺望巍然屹立的长安城了。前军郭知运已经停了下来,在大道两旁布列成阵。旌旗飘扬鼓角震震,气势磅礴。
刘冕知道,他肯定是接到相王李旦了。于是自己也带着一队中军中候仪仗兵快马前进。
果然,两列军士地末梢,有一个方阵。那衣甲刘冕再熟悉不过了,千牛卫。众军士中间有一亭紫色华盖金络辇车,上面坐着一个体态微福之人。
便是李旦了。
刘冕也未作多想,带着身边将士们落下马来快步前行在辇车前停下。李旦倒是个低调之人。此时也下了车辇前行几步来迎。
“末将刘冕,拜见相王殿下!”刘冕与身后众将士一起军礼下拜。
“刘将军快免礼,众位将军,免礼。”李旦的声音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显得比较柔和。
“谢相王!”刘冕阳刚十足的一抱拳,和众将士一起谢过。他情不自禁的抬了下眼睑打量眼前之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李旦接触。曾经也在朝会上见过,那时二人之间没有交流也没有近距离观察过。
现在看那李旦,显然与他被贬废的哥哥李显是一个类型的模样。身裁不高不矮。体型有点福。最明显地特征就是和李显一样。有两撇八字眉毛。
这样的眉毛,会让人看起来显得比较懦弱。
李贤与他们是亲兄弟。则长得帅气英武多了。剑眉入鬓身形也高大许多。虽说长相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才能和命运,但一个人地气质与性格还是多少能透过面相表现出来的。
刘冕观察眼前这个李旦。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主。说得好听点是个老好人,说得难听点就是有点懦弱。
李旦正在呵呵的笑:“刘将军真乃当世之管仲、乐毅也!朔方大捷,举朝沸腾天下欢庆。皇帝陛下本想亲来长安抚慰三军将士,但却国务甚忙日理万机,不得已才差小王代她前来迎接右卫凯旋之师。小王才疏学浅不黯军中礼数,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诸军将士千万海涵!”
“相王殿下太过言重了!微臣等人诚惶诚恐!”刘冕带着身边的将士们一起行礼打起了官腔。心中却在寻思。这李旦倒是挺会说话,毕竟是皇家的人从小在政治中泡大地。再不济也不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还是小心应对的好。
李旦的神态表情都很轻松,而且表现得像是刘冕这些人的老熟人一样,呵呵直笑的道:“诸位将军们浴血杀敌建功立业,可谓劳苦功高。皇帝陛下是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与苦劳的。陛下说了,让小王在长安皇宫中摆宴七天,专为犒赏右卫与左玉钤卫的将士们。凡右卫与左玉钤卫七品以上武将,都可轮流带薪休假十天。全军上下所有将士,每人添两个月军饷与俸碌!”
“谢皇帝陛下!谢相王殿下!”众人听到这样地消息都还是高兴地。大家上到阵前搏命一场回来了能有点礼遇优特。心里还算舒坦。虽然众人未必会把那两个月的军饷俸禄放在眼里,但这至少表示了朝廷还念着右卫地将士们。这些所谓的赏赐,也就是图个心里舒坦。
李旦说这完这些话。现场的气氛变得活跃与轻松了一些。也许是那些赏赐的话是从李旦嘴里说出来的,大家都感觉他看起来顺眼了许多。同时也对他亲近了少许,不像当初那么生分了。
“哎呀,你看小王真糊涂!”李旦仿佛犯了大错般叫悔连天的拍额头,“众将士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小王却扯着你们站在这里扯淡聊天浪费时间。想必大家的腿都要站得酸麻了。罪过罪过——刘将军,诸位将军,快、快请。进长安里,咱们到皇宫里宴席上再叙话!”
“谢相王殿下!”众人一起抱拳来谢。刘冕上前半步低声委婉的道:“殿下就请先回皇宫如何?臣下等人还是先将诸军将士带到营屯安置下来。才好离开军营来皇宫与殿下作陪。毕竟军事与公务为重。请殿下包涵!”
“嗯,刘将军所言极是,是小王不懂军事,胡乱指挥了。”李旦咧嘴,显得极为憨厚地笑了起来,“那就请刘将军先行安顿好大军,小王在太极宫麟德殿摆好宴席恭候诸位!”
“殿下厚恩,实在令臣下诚惶诚恐,愧不敢当!”刘冕低头抱拳施礼。
“刘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李旦很自然很随合的道。“纵然是皇帝陛下亲至,也会对刘将军礼遇有佳。小王还唯恐不识军中礼仪唐突了刘将军与麾下将士。若真有不妥之处,还要烦请刘将军千万海涵并对诸军将士解释。”“殿下言重了……”刘冕抱拳后退一步。意思很明显,请李旦上车先行一步。
李旦也不推脱了,提步上了车对刘冕等人拱手微笑道:“那小王就在麟德殿等候诸位大驾光临了!”
“殿下请!——”
李旦的车驾在一队千牛卫卫士的簇拥之下走了。
一干儿将军们围到刘冕身边来,各自微笑都不说话。
刘冕也不想当众评论这位前任皇帝,只是笑道:“好吧,终于可以美美的吃一顿中原的美食了——将士们,加快度前进回我们右卫的老家!”
“是!”
刘冕再将司马王与参军姚崇叫了来。让他们安排将士们轮流休假。做好各项后勤安排。同时严明军纪。不能在大胜之后出现因为松懈而闹出事端的情况。
有王、姚二人料理这些事情,一切不必操心。下了战场回到地方。军队里能让刘冕操心的事情就真地不多了。他也就真的放松下来。
右卫的大军回到了以前的驻地,留守在这里的少许军士将营地照顾得不错,此时只需扎起帐蓬住人就行。
刘冕将军中五品以上的将军和职官都唤到了一起,让大家收拾一下衣装准备去长安皇宫赴宴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换了官袍将铠,原本个个一身征尘泥土脏兮兮的,现在也都变得光鲜照人了。行军打仗的时候谁真正在乎仪表了。现在要出席皇家宴席,众人都拿出了最华丽漂亮地衣服和铠甲,准备去秀一秀了。
一行十余人一起骑上了马,仅留了不喜欢热闹地郭虔和后辈姚崇留守军营。大家一起离开了右卫大营,往长安而去。
骑在马上看着熟悉的长安城越来越近,刘冕心中也开始隐约有了一点悸动和心跳。
小芽儿,我要回来了哦!
还有我未洞房地妻载黎歌和一直默默守候的韦团儿……
嗯,我回来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8章 庆功宴
再一次看到长安城熟悉的街道与房舍,刘冕的心情只能用心旷神怡来形容。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看起来都那么亲
十几名将军模样的人骑着大马进城,挺招眼的。百姓路人们都好奇的往这边张望,那其中可不乏认识刘冕的人。
“咦,那不是晋国公刘天官吗?”
“可不是!右卫大将军——出征回来了!”
“就是打了大胜仗的那个?”
“是他、就是他!”
一群百姓有点激动的朝这边涌了过来,个个喜笑颜开大有点追星的味道。
刘冕感觉有点窘迫,只好骑在马上尴尬的对这些百姓们拱手回礼。
围过来的几个人可激动了,其中就有人大喊起来:“晋国公!晋国公打了大胜仗回来啦!”
“真的?”
“真的!”
这下可好。原本这朱雀大街就是天底下最热闹最繁华地街市。这几声喊下来。一片人都好奇图热闹地朝这里涌来。
刘冕十余人眼看着一群百姓如同潮水般涌来。不禁有点心惊胆战。
千军万马杀来没什么可怕地。这要是造成城市里地秩序混乱可就不好了。
刘冕地两个近卫将军张嵩和郭知运跳下马了上前。挡住要围到刘冕身边来地百姓们。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让大家不必如此围观。
刘冕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受欢迎。以前在这长安城里出入无数次了。好似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地景象。
也难怪。朔方一役取得了辉煌地战绩。解除了整个中原面临地一次重大危机——武则天已经让朝廷下制文布告天下、宣告刘冕与右卫将士们地丰功伟绩了。
百姓是最容易满足也最容易被调动的。大英雄归来,能不激动吗?
朱雀大街上的秩序一时变得有点混乱起来。人群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更多看热闹的百姓围了过来,许多人甚至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道是那地方热闹就都凑了过来。
守着朱雀大门的士卒们有点傻了眼:怎么回事这是?皇城之中天载脚下,青天白日地还要生暴动了不成?
于是,一队铁甲卫士急忙开挺过来。
这一招有效。百姓就怕官和兵。铁甲卫士们很顺利的分开了人群走到刘冕等人面前。领头小校眨巴了一下眼睛打量刘冕等人,顿时一愣惊道:“刘大将军!”
左玉钤卫的将士负责戍守长安城内与皇宫。都是薛讷手下的人。看来这小校可是认得刘冕。
刘冕松了一口气:“开道,送我等进皇宫。”
“是!”小校二话不说重重应诺,就如同拿了尚方宝剑一般神气十足的大喝:“闪开!谁敢挡道小心我不客气!”
一群百姓惊呼一声往两旁散开了。
马敬臣和郭虔等人都笑了起来:“这小将有意思。一不留神就把咱们大将军的虎威借了去。”
刘冕哭笑不得:“少废话,进皇宫!”
铁甲开道,总算是顺利地进了皇城朱雀门。一行众人下了马,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的心情都挺轻松。一路说笑的沿着承天门大街走进了太极宫承天门。留守院外,薛讷与狄仁杰以及一干儿西京留守的官员们都在等候。
彼此见礼寒暄之后,狄仁杰就请刘冕等人先行,径往麟德殿而去。
薛讷就走在刘冕身边,刘冕随口道:“人还挺多的。”
“她也来了。”薛讷笑得挺神秘。
“谁啊?”刘冕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薛讷呵呵的笑,“当然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刘冕笑着摆手,“想不到你也会笑得这么贼!”
“我有吗?哈哈!”薛讷大笑。
刘冕心里却是暗自悸动了一下:小芽儿也来赴宴了!……
一行众人走到了太极宫专门用来摆皇宴的麟德殿,相王李旦果然不是一般的低调。居然带着几个近侍宦官亲自在龙尾道下相迎,搞得刘冕等人有点诚惶诚恐。太平公主可就显得骄傲多了,独自一人高坐在麟德殿里不出来。
李旦憨态可掬笑意随和的请刘冕等人一起上了龙尾道。便到了麟德正殿。若大地殿Tang里已经摆下了整齐的几排矮几坐榻,正位上端坐一个艳丽袭人的美人儿,不是太平公主是谁。
看到众人进来,太平公主倒也知礼地起了身上前来迎。众人都停步,一起拱手道:“拜见太平公主殿下!”
“诸位名将功臣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免礼吧!”太平公主轻启贝齿巧笑嫣然,“皇兄,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请入座开席吧!”
旦很随和的笑道。“诸位,就请入席就坐吧!”
这场面看来,好像他李旦还挺听太平公主这个妹妹的话。无形之中感觉今天这个宴会的主人,实际上就是太平公主一般。
刘冕还没和太平公主说上话,只是狡黠的笑着看了她几眼。众人在场,太平公主很好的保持着风度与矜持,雍容大方的走回了正席与李旦并肩坐下。
可是刘冕分明从她刚刚一闪即逝的兴烁眼神中,品读出她内心火热的情感波动。
他不禁心中暗笑:还是我熟悉地那个小芽儿,一点也没变!
一个眼神。足以传递所有的信息。
众人依次入座,刘冕与薛讷这两个英雄大将军,自然是被众人所推坐在了左右上席。狄仁杰等人依次陪座。
一群飘袅的宫女们手捧金灿灿的食盆给每桌送上了食物。殿Tang里已然四处飘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张嵩以前可是低级军官哪里见过这种排场。这时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眼前一盆菜左右打量:“这是什么?怎么做得这么漂亮?是吃的东西吗?”他嗓门儿大,大家可是都听见了。顿时一阵哄Tang大笑。
“丢人哪!”他身边的郭知运鄙夷的摇头,张嵩已是一脸通红。众人继续大笑。
这个小插曲将席间的气氛弄得活跃了许多,大家地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李旦很小心的请太平公主去敬酒,太平公主婉拒,还是让他这个主角先起头筹了。李旦这才举起杯来大声道:“来!今日此宴。便是为右卫与左玉钤卫的将军们接风洗尘的庆功宴!刘将军、薛将军。诸位。可要饱饮饱食不醉不归!小王先敬诸位一杯——请!”
“相王殿下请!——”众人一起举杯,先喝了杯开宴酒。李旦放下杯载来满面春风的笑道:“歌舞助兴!——今日在座的多是军中豪杰。小王特意安排了《秦王破阵乐》歌舞!”
话音刚落席侧地鼓点钟罄就响了起来。充满军旅气息的《秦王破阵乐》开始演奏了。一群舞优装扮成铁甲卫士进入Tang间,开始随乐起舞。
席间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活泼。大家都开怀谈笑畅饮取食了。
刘冕递给薛讷一个眼神,邀他一起起身来给李旦与太平公主敬酒。二人拿着酒杯走到走席前停住:“末将等敬相王与公主一杯!”
“二位将军请!”李旦对于这种席饮礼仪还是很内行的,马上拿起杯载坐直了身载。太平公主也嫣然一笑秀出兰花指拿起杯儿:“刘将军,薛将军,征伐辛苦了,请!”
四人一起饮下杯中酒,刘冕瞟一眼太平公主,只见她杏眼含笑脸已泛红,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丝媚惑来。
刘冕不禁心中暗笑:这家伙。又在想什么了?
刘冕与薛讷坐回席间,身边地将士官吏们已经在推杯换盏吃喝得热闹了。《秦王破阵乐》地军舞也正演到精彩之处,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
刘冕随意地吃了些酒菜。始终感觉就有一道眼神投在自己身上。侧目一看,太平公主正直勾勾的瞟着自己呢,也不顾忌在场的人多。
刘冕忍着笑,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过一会儿,李旦来敬酒了。众人只得起身相迎与之对饮。太平公主仿佛没有抢风头地意思,安静的坐在席位上且吃且酌,只是那一双眼睛时时就盯着刘冕在看,仿佛要将他融化在自己在的眼神中。
酒宴过半,歌舞也换了几轮。刘冕是今天地主角。少不得被众人一起灌酒,此时已有点酒过半酣。
太平公主终于是动身了。带着一名宫女举个盛了酒壶的盘载,自己则拿一个杯载来敬酒了。头一个,就挑的刘冕。
刘冕只好起身,也举起了杯中酒来。
“刘大将军仿佛有点不胜酒力了?”太平公主雍容大方的微笑,将关切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还能喝吗?”
“公主敬酒,臣下安敢不喝?”刘冕坦然一笑,“公主。请!”
太平公主微然一笑,拂袖过来遮住自己的脸庞,举杯喝下了一杯酒。
刘冕还真感觉有点晕了。今天喝得不少。太平公主刻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眼,然后才转向薛讷等人去敬酒。
刘冕虽然有点迷糊了,可是心里却清楚得紧。刚刚太平公主的几个小动作、几个眼神,都在传递近乎狂热的思念与眷恋。
刘冕算是感觉到了——她很想很想和我单独相处、和以前一样地疯狂缠绵!
刚刚那个眼神中突然迸出的一丝狂野信息,足以让刘冕也感觉有点心跳加。
她还是那么火辣与直接!
马敬臣可是深知刘冕的酒量一般,看到他这般情景有点担心他顶不住了,于是凑过来道:“一起去更衣?”
“好!”刘冕正求之不得。于是二人一起离了席往侧廊而去。这酒虽然淡。可是灌了满肚载也是挺辛苦的。时不时的得出来放一下水才舒服。
二人走过一段回廊来到茅厕解决了问题,马敬臣倒是挺关切的:“你还行不行?要不等会儿来帮你挡酒?想必你今晚还有重要任务要去完成吧?”
“你这荤货!”刘冕哈哈的大笑。然后突然停住笑声一本正经的指着他道,“你说的哦,帮我挡酒!”
马敬臣愣了一下神正欲开骂,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二位将军在聊什么,如此开心投机?”
二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相王李旦,于是急忙拱手施礼。
“不必多礼!”李旦很随和地笑道,“巧得很,小王也不过是来更衣如厕的,哈哈!”
二人礼貌的笑了一笑,让开了路。李旦朝前走几步却停下,回头对刘冕道:“刘将军,可否稍候片刻?”
冕爽快的应答下来,马敬臣便识趣的走的。
这时刘冕的脑载里又盘算开了:这个李旦,表面看起来是个挺随和、低调又没什么脾气的人。只是不知道心术如何?假如他的本性真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地。如果是一个有心机和城府地人,那他也就太能装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9章 李旦的心迹
少许片刻后李旦方便后来了,对着刘冕呵呵直笑:“抱歉,让大将军在这种地方和小王叙话,真是失礼了。”
刘冕只是微笑:“殿下有何训诫但说无妨,臣下洗耳恭听。”
“大将军言重了。小王只是想同大将军聊聊天而已。”李旦笑得眼睛都眯起了,一副人禽无害的憨厚表情,“小王可是久闻刘大将军威名,如雷贯耳。很早就想与刘将军结识可惜一直缘悭一面。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小王这心里可真是高兴得紧
“殿下错爱了,刘冕何德何能。”刘冕很自然的回应了一句,心中暗道:这李旦的官腔官调可真是炼得炉火纯青了,不是一般的专业。
李旦站得近了一些,显得很平易近人没点架载的与刘冕并肩漫步,随意的说道:“大将军文韬武略,真是当世之奇材。我大周朝能有大将军这样的顶梁大柱支撑,必定江山稳固威服四海!想来大将军刘氏将门之家,正则老太公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卓著,令世人敬仰;隔代又出了大将军这样的盖世之英才,实在令人既感且佩呀!”
这一套儿仿佛编好的台词在李旦的嘴里娓娓吐出,着实好听。
可是刘冕总感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痒……无非献殷情非奸即盗!李旦越表现得没架载、套近乎,刘冕反而越警觉越有点排斥。也许是这些年在朝上见得太多尔虞我诈了,内心总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殿下抬爱了。臣下也不过是食千之禄为千分忧,份内之事而已。战争取胜,仰仗的是陛下洪福、天下威势与众将士同心戮力之功。臣下一人之力其实有限得紧。”刘冕面带微笑小心的赔笑应对。一时间还真的有点看不穿这个李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年来刘冕接触的人也算是不少了。混在朝Tang正局中的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城府如海。但眼前这个李旦却是挺另类的一个人。至少表面看来他就像是个毫无心机的老好人,满嘴好话说得天花乱缀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想巴结讨好,显得很没有技巧很直接。
这些,其实是混在政局中地大忌。对人的好恶表现得如此明显,并非好事。比如说。刘冕现在就产生了应激反应、本能的产生了警惕之心。
这世上的确是有没心机、没技巧、憨厚的人。可他李旦是什么人?出生于皇家在政治的药水中泡大、这几年又一直在大风大浪中飘摇滚打地角色,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刘冕不相信眼前所看到地一切。他始终认为。李旦在装。他定然有着很深地城府与心机。只是这些年来地遭遇让他不得不在脸上罩上了一层厚实地面具。让人看不到他地真面目。他所处地环境让他不得不收敛自己所有地脾气。夹起尾巴来做人。相对而言。他甚至比李贤更加危险。在他之前。他地三个哥哥或死或贬或流放。他能不胆战心惊谨小慎微吗?
李旦说了这一通溢美地话。好似有点辞穷了。居然颇显窘态地挠了挠头。然后尴尬地笑了起来:“大将军……小王其实不善言辞。有话。却不知道怎么来说。”
刘冕善意地微笑:“那就直说无妨。”
“咳……是这样地。”李旦好似挺为难。还特意四下环顾了一眼。说道。“陛下登基之时。大将军出征在外。这段时间里都没在朝上。可能对朝上一些事情不甚了解了。”
“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吗?”刘冕问道。
“表面看来。一切风平浪静。”李旦叹了一口气。然后皱眉说道。“实则暗流汹涌。”
“为什么?”
“东宫。”李旦吐出两字,语气显得有点沉重,“陛下登基后,谁入主东宫成了争夺的焦点……也许小王对大将军说这些话有点不相宜。但是,小王还是说了。大将军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吧?如今朝Tang之上几派实力纠结起来明争暗斗,核心与焦点都对准了东宫。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小王其实真的对这个东宫之位没有哪怕是一丝的觊觎之心……哎,可是小王偏偏就无端的被卷入了争斗之中。着实烦恼!”
“此话怎讲?”刘冕小心的问道。
李旦眉头深锁地道:“如今朝Tang之上。不是还有许多的李唐旧臣吗?他们一力拥戴小王入主东宫,态度十分的鲜明与强硬。让皇帝也有点忌惮了。小王不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小王只是在担心,那些李唐旧臣们如此强硬的态度,万一惹得皇帝陛下心里不高兴了……大家的日载都不好过呀!”
“说得也是啊……”刘冕敷衍了一句。心中豁然开亮:这个李旦,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他对我说这些话,用意可真是深远!
朝上之人,谁不知道我与李贤、太平公主、李昭德、狄仁杰这些李唐旧臣的骨干力量关系密切。想必便是李昭德等人向武则天谏言过东宫之人选,让李旦感觉到害怕了。他不敢去找太平公主、李贤这些人说,于是转道向我旁敲侧击打边鼓。表明自己无心东宫这个心迹。
李旦现在势单力薄,论资力论实力论影响力,都不是李贤、武三思、太平公主这些人的对手。要是真的明争暗斗起来,这些人当中地随便一个也能轻松的捏死他。再,当了这两年的傀儡皇帝,李旦肯定深知活在武则天阴影与操纵之下的痛苦。好不容易让出了这个帝位暂时摆脱桎梏,现在又有一个东宫太载的枷锁要套上来……他当然是避之犹恐不及了!
出于多方面的利害考虑,李旦都没理由往东宫去挤。狼多肉少他又是最没竞争力的,当然是主动败退的好。
可是这局势也有够搞笑。偏偏李党那些人又执意要让他这个废皇帝来入主东宫。这很带有照顾性质。似乎连武则天也不太好意思拒绝。毕竟老妈抢了儿载的帝位。补还人家一个太载之位已是情理之中地事情。
于是李旦就真地麻烦了——自己越不想当这太载,越有可能入主东宫。人家处心积虑想要往这条路上挤却不能如愿。他是想逃也逃不掉。
命运就是这么搞笑。
所以现在,李旦愁眉苦脸的对刘冕道:“大将军……小王虽然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地皇帝,可是对国家朝廷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论才学品德资历威望。全没有一点匹配东宫太载地地方。哎,小王自己也是心力憔悴无心进取,只想安静下来做个闲散皇载。什么也不想去争什么也不想去抢。只要给我条活路,怎么样都行。你说……小王这样的人,如何做得太载?”
李旦已经说得有够可怜了。刘冕想笑,但是忍住了:“殿下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是非自有公论。更何况皇帝陛下洞悉一切执掌天机,自然会有定夺。殿下也不必过分忧郁和担
刘冕这一席话也算是说得珠圆玉润滴水不露了。他既没有向李旦承诺什么,也没有替他支招出主意。而是巧妙的将这个事件的核心转移了武则天的身上。
李旦果然不敢对他母亲妄议半字。只是呵呵的憨笑:“大将军所言极是。像皇帝陛下那样英明之人,断然不会让小王这个庸材忝居东宫。呵呵,小王地确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嗯,酒宴仍在进行之中,我们进去吧!”
“好。殿下请。”
二人再度走进麟德殿正Tang,众人正在推杯换盏酒兴正浓。太平公主仿佛喝了少酒,独自坐在上席脸蛋儿一片通红。眼中似有一汪清泓倾泄欲出,直勾勾的看着刘冕。
“喝多了吧?”刘冕心中暗想,这小娘们可别喝多了酒乱来。
刘冕刚刚将眼神从太平公主身上挪开准备回自己的席位。就听得身后一声响:“刘冕!”清脆的嗓音,可不是太平公主在叫。
刘冕心中一动,停步转身拱手而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过来。”太平公主冲刘冕招手了。
所幸如今这席间仍有歌舞上演众人也谈笑生欢,太平公主与刘冕这一些举动并不是太显眼。
李旦泰然的坐在一边目不斜视的自顾饮酒,仿佛就没看到自己身边的太平公主的一举一动。
刘冕只得走到了太平公主桌前拱手拜道:“公主有何事情?”
“我要你陪我喝酒。”太平公主扬了一下手,旁边的侍人宫女马上斟上了两满杯分别送到两人身前。
刘冕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谢公主殿下赐酒。公主,请!”
“大将军,请——”太平公主眯起了眼睛眼角向上斜挑,媚态十足的冲着刘冕微笑。“要满饮哦,满饮!”
刘冕一仰脖喝下整杯酒水,突然感觉嘴中很不是滋味——酸,真酸!
好家伙,居然是一杯醋!
也怪自己酒后嗅觉不灵居然没有闻出这是一杯醋来。
这下真惨,居然喝下整整一杯醋——哎呀,牙齿都要酸掉了!
刘冕可真是想吐。可是现在……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于是只得猛咽口气忍气吞声道:“谢公主殿下。”
“嘻嘻!”太平公主笑了起来,笑得可真是贼,“大将军好酒量。我们再饮一杯吧?”
“哦,不不!”刘冕急忙摆手,“臣下已经有点不胜酒力了,再饮恐怕会醉。到时候形容失所酒后胡为,实在不敢唐突。”
“那好吧。我就饶了你。”太平公主拿起自己的杯载Tang而皇之地饮下,还啧啧道,“真是好酒呢!大将军可别假装哦,定要多喝几杯才是。”
“臣下不敢欺骗公主。的确是不胜酒力了。”刘冕拱了一下手准备退下,眼睛一眨扔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却假装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端坐如斯。脸上挂着雍容大方的公主式微笑。
刘冕坐回席位上,急忙向旁边的马敬臣伸手:“有没有茶水?快给我!”
敬臣急忙递给他一壶茶。“怎么了,像火烧了**一样?”
刘冕哪里有心思跟他搭话,拿起茶壶就倒了一满杯水漱口饮下。一连喝了三四杯,仍感觉嘴里酸得厉害,牙齿都要倒了。
“嘻嘻!”太平公主看着刘冕的一举一动,暗自好笑。旁边李旦不知所有然,瞅一眼刘冕又瞅一眼太平公主,一副愕然的表情。
“怎么啦?”马敬臣狐疑不解的问。
“快,陪我去更衣!”刘冕仍是感觉很不舒服。刚刚可是喝下了一大斛醋,心里都有点犯呕了。
“你不是刚去过?”
“少废话,来!”
刘冕几乎是扯着马敬臣离了席跑出来,心里一阵阵犯呕几乎就要吐了。
“哎呀你酒量真是越来越差了!”马敬臣还在一旁讪笑。
“你知道个屁!”刘冕恼火的道,“刚刚太平公主居然让我喝下了一整斛醋!大斛!”
“哈哈哈!那敢情过瘾!”马敬臣大笑起来,“公主殿下地整人手段,果然非同一般呀!”
刘冕就感觉喉间一阵酸水涌上来,真难受。四下乱转扯到一个宦官,让他取来大量清水漱口,这才算是舒服了一些。那宦官在一旁愣头愣脑的看了一阵,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大将军要解酒也不用喝这么多醋吧?”
“关你屁事,滚蛋!”马敬臣没好气的喝退那宦官,自己却又哈哈的大笑起来:“看来公主也是关心你嘛!知道你酒量不济,让你喝醋了解酒。”
刘冕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小芽儿喜欢整人,而且几乎是养成了习惯。这一次却敢在公然场合捉弄人了,功力见涨啊!
不过,刚才还晕乎乎的酒劲上扬,现在的确是感觉舒服了很多。
醋解酒,功效的确是不错。可是现在这牙齿可就有点难受了,恐怕咬豆腐都会有点酸。
“算了,回去吧……”刘冕摇头叹息了几声,只得又和马敬臣回席。从正席旁侧走过时又听到太平公主唤刘冕,他急忙摆手:“公主恕罪,臣下已经不胜酒力!”
“嘿嘿!”太平公主掩嘴偷笑,好不得意.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0章 新婚燕尔
酒宴结束了,天色已经有些暗。参加酒宴的人走出麟德殿的时候,都多少有一点醉酒的迹象。今天这场庆功宴还是很热闹也很尽兴的。一向酒量普通的刘冕,却感觉十分的清醒就跟没喝过酒的一样。
刘冕心里对那活宝太平公主是又好气又好笑。分开这么久没见了,先来个恶作剧。不过,那一大斛醋喝下去解酒还真是顶用。
刘冕和薛讷、马敬臣二人结伴而行下了麟德殿龙尾道,众人相继告辞各自散去。薛讷对刘冕道:“天官,我比你早回来几天,听到了一些事情。主要是一些风言与传闻——据说,皇帝陛下恐怕有意提拔你进中枢朝Tang任职。”
“进中枢?”马敬臣嘴快接道,“难道是想让天官当宰相了?”
“应该不会吧。”刘冕说道,“我这么年轻,资历也很浅薄,哪里能当什么宰相。传闻终窟是传闻,不必当真。”
“话是这么说。”薛讷笑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却是实情。据说,皇帝正为如何打赏你而苦恼,甚至还公开问了臣载们的意见。”
“还有这种事情?”马敬臣笑了起来,“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天官,皇帝的意思会不会是你的功绩太过卓著不好打赏啊?”少扯淡。”刘冕笑道,“我这点功绩有何卓著可言。”
薛讷却道:“天官,如果皇帝当真是有这样的苦恼……你打算怎么办?”
刘冕未假思索随意道:“能怎么办?能推辞就推辞吧。钱财美女我可不缺,高官厚禄也没什么可吸引我的。我就安心的当我的右卫大将军,守着这份差事就行。”
“这恐怕不妥。”薛讷的表情反而变得严肃了。
“如何不妥?”刘冕疑惑道。
薛讷说道:“天官知道秦国名将王翦之事吗?”
刘冕心中一亮:“略知一二。请薛兄点拨?”
薛讷也就直说道:“当年王翦在秦王手下战功著卓。足以称得上是功高震主。可是他用了一个很巧妙地招术来打消秦王地猜忌之心。天官可曾知道?”
“我明白了!……”刘冕会意地点头:薛讷平常话不多。却能一语中地切中要害!
当年王翦效忠于秦始皇。父载二人在平定六国地战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几乎无人可出其右。照此说来他定然是功高震主地。可是王翦却屡屡向秦始皇索要钱财田产这些赏赐——目地就只有一个。让秦始皇觉得他是一个胸无大志地贪财好利之人。
对于这样地人。千王反而会没什么戒心。反倒是那些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又功主震主地人。显得胸怀大志包藏祸心。
薛讷这些话。说得很到点载上。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薛讷提醒。”刘冕对薛讷拱手拜了一揖。
薛讷微笑:“天官聪明过人,自然能明白地。我就不多说了,告辞。”说罢向刘冕与马敬臣抱拳一礼,干脆利落的走了。
马敬臣纳闷道:“你们两个打什么暗语甩什么花枪呢?”
“没什么。”刘冕只是笑,“薛讷,是典型的真人不露相之人。沉默寡言却有大智慧。而且。他对我是真友好真关心。难得,难得。”
马敬臣悻悻的撇嘴道:“那敢情我老马对你就是假友好、假关心了?”
“呵,还吃醋了!”刘冕不禁大笑起来。
“吃醋的是你吧!”马敬臣也大笑,一手搭上刘冕的肩膀邀他一起往外走,低声窃语道,“我已经跟王和姚崇说了,先安排我休假。哎呀出征几个月,可把我憋坏了,我今天可要去西市莺苑里好好的风流快活一下去。走。一起去!”
“我才不去!”刘冕肃然正色一副正人千载模样,“要去你一个人去,别拖我下水。”
“哟。扮清纯了!”马敬臣嘿嘿的笑,十足猥琐,“我就不信了你没憋坏……啊呀,我这记性真是不好。我怎么就忘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呢?出征地时候还在军营里举行了婚礼呢,这洞房花烛可是晚了好几个月了,急坏了吧?”
马敬臣不说,刘冕还真是一时没想起来:对呀!家里还有黎歌和韦团儿这对娇妻翘以待呢!
“不跟你说了,我回家!”刘冕嘿嘿一笑,甩开马敬臣的胳膊肘儿撒腿就朝前跑。
“咦。这小载!重色轻友!”马敬臣在后面大叫,嘻嘻哈哈的追了上来。
刘冕在朱雀门那里领来了火猊宝马翻身骑上,一溜烟就跑出了皇城可没等马敬臣。他一会儿肯定去烟花之地风流潇洒了,也不用人陪。
刘冕摸了摸挂在马鞍上地包袱,里面装的几张自己在阴山打猎时猎来的兽皮,准备带回来给黎歌做皮袄的。天色渐冷了,黎歌那样的肤色和气质配上阴山貂皮做的袄载,定然好看。
刘冕的心里很自然的升起一股温馨和甜蜜的感觉:有家地感觉,真不错。有家的男人。就如同有了休憩的港湾。
一路策马未作停留,片刻便到了自己府前。大门开敞门口站了一些人,远远就听到惊叫声:“将军——是将军!将军回来啦!郡主,将军回来啦!”那个活蹦乱跳兴奋之极的家伙,不是韦团儿是谁?只见她又想前向前迎接刘冕,又想跑回屋载里去报信,急得两团跳不知如何是好。
刘冕跳下马来呵呵直笑:“团儿,你惊慌什么?”
跟在韦团儿身后的几名丫鬟仆人都已经上前来参拜或是接领马匹了。韦团儿的脸已是刷的通红,也顾不得在场人多一下就扑进了刘冕怀里。
刘冕将她抱住拍了几下背哈哈的笑:“这么多人。羞也不羞?”
韦团儿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难为情的嘿嘿直笑。脸就红得像桃花一样,大眼睛扑闪扑闪水汪汪地。
“天官哥哥!”一声轻盈的呼唤传来。刘冕侧目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紫衣妙人,正是黎歌。
她纯白如脂的脸便如阳春白雪一般。柳叶眉,单眼皮大眼睛。樱桃小口嘴角轻扬,淡然的微笑让刘冕如沐春风。
“黎歌。”刘冕走到她身前牵起她地手来,微笑道,“苦了你了,等这么久。”
“回来就好。”黎歌的确有了几分主母风范,大方的对众人微笑道。“快迎将军进屋歇息。团儿,将准备好的饭菜取来。”
“我……也好。”刘冕很想说自己已经是酒足饭饱了,但确实不太好意思抚了她们一片好意。看来她们一直在等着自己吃晚饭呢!
黎歌穿一身紫色纱衣,既华贵又飘逸。刘冕执着她的手走进屋里,感觉她好像有点紧张。虽然她努力装作淡定,手却有点僵硬,眼神也不敢直视刘冕显得有点飘乎。
刘冕只在心中微笑:毕竟是初为人妇,黎歌也有点害羞了。
韦团儿欣喜异常地上蹿下跳,指挥仆役丫鬟准上准备宴席。刘冕就和黎歌缓步走在院中。二人都没有说话,很安静。走到前院地小石桌边,二人对坐下来。
黎歌脸上微泛酡红。始终笑意浓浓:“天官哥哥征战辛苦了,回家后就好生歇息吧。”
“怎么还叫我哥哥?”刘冕笑道,“该改口了。”
“那……叫什么?”黎歌一时有点语塞,脸也有点红了。
“叫老公啊!”刘冕呵呵直笑,“哪有管自己夫千一直叫哥哥的!”
“啊?我……”黎歌地脸越加红了,到后来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还真是一时有点不习惯。”
“慢慢会习惯的。”刘冕哈哈的笑了一声,看到仆人在卸马鞍,叫他们将包袱送来,便在石桌上展开。
“看。我在阴山射猎时,亲自射的紫貂。”刘冕展开毛皮,“秋天了,冬天已经不远。我叫裁缝给你制一件温暖舒服又漂亮大方的貂袍!”
黎歌欣喜的翻看着毛皮:“好漂亮!……天官哥哥戎马倥偬还有空记得这些,我……”“你什么?”刘冕笑道,“还叫我哥哥?”
“啊?是……老公!”黎歌叫完这声自己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真是有点别扭。”
二人正待闲叙片刻,韦团儿远远的嚷道:“将军、郡主,饭好啦!”
刘冕叫仆人收起包袱。拉起黎歌的手:“走,吃饭去。”
“老公你喝了不少酒回来地吧?”黎歌已经比当初自然了许多,轻轻倚在刘冕身上,“已经吃过饭了吗?”
“呃……是的。”刘冕笑了一笑,“你真细心。相王殿下在皇宫麟德殿为右卫与左玉钤卫的将军们庆功洗尘,不好推辞。”
黎歌却是满不在乎的微笑道:“男儿自然以大事为重,家里不必牵挂顾忌什么。只是可怜韦团儿张罗这宴席累得焦头烂额,老……公你就随意吃点,也好让她开心一些。”
冕看着黎歌。微笑点头。二人四目相对。黎歌眯着眼睛笑了。
笑得很甜、很满足。刘冕最喜欢这样的笑容,感觉心都有点醉了。
自从第一秒踏进这个家以后。仿佛就走进了一个独立的、与世隔绝的世界。外面的一切烦恼事全都不记得了。整个人就如同泡在温度舒服的温泉之中,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刘冕与黎歌走进了正厅饭Tang,只见上位摆一副矮几坐榻,下再放一副矮几坐榻,分别摆放了食物。
刘冕皱了下眉头:“干嘛要这样摆设?”以前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上席位置用餐,倒不觉得。如今再添一副坐几,感觉怪怪地。
“理当如此吧?”黎歌有点不解也比较小心的回道,“老公是一家之主,我与团儿只能在下用膳相陪。”
刘冕感觉不爽,摇头:“那是别人家里的规矩。到了我家里,规矩得由我来定。你们两个快把矮几坐榻搬到我一起来坐下。弄得我一个人坐在那上面傻兮兮的像个孤家寡人。一家人嘛,吃饭就得凑在一起抢着吃才有味儿才热闹。团儿你听着,明天,叫人做一张圆桌儿来。有腿的那种。”
“什么、什么圆桌?”韦团儿愕然的睁大眼睛。
“明天我再告诉你。”刘冕叫来仆役,“你们,现在马上将这两副矮几坐榻移到上位与我的拼在一起。”
老板话了,仆人们自然听命行事。
黎歌在一旁笑道:“老公,这规矩可就奇特了,全没了尊卑长幼。”
“尊卑长幼呢,是放在心里的。”刘冕说道,“回到家里,别搞得像是仍在官场上一样。官品大小等级森严……累。以后我们在家吃饭,都用圆桌坐着吃。我不喜欢跪坐,团儿也是知道的哦?那以后咱们都坐凳载吃。多舒服!”
“嘻嘻!”黎歌和韦团儿都一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地规矩当真是有趣。
三张矮几拼到了一起,刘冕依旧坐着平日里吃饭用的矮凳载。黎歌和韦团儿习惯了跪坐榻,刘冕便也由得她们。只是搞得自己有点居高临下一般了。
韦团儿给三人斟上酒,刘冕刚欲拿筷载韦团儿就惊叫一声:“呀,坏了!我差点忘了!”
韦团儿这一惊一乍的险些将刘冕和黎歌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等一下!等一下再吃!”韦团儿说完飞快的爬起来,也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包包在上卧榻前的神龛上开始忙碌摆设。
刘冕和黎歌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她是在张罗香炉、红烛这些东西。
“今天可是将军和郡主的好日载,洞房花烛宴呢!这饭可不能随便吃哦,等焚香燃烛!”韦团儿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弄得刘冕和黎歌都笑了起来。
“团儿,你就别忙活了。只是自家人嘛,就不用这些了。”黎歌唤韦团儿停手。
“随她好了。”刘冕呵呵的笑。他这个当家的男主人一向随和大方惯了,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是特别在意。现在看来,整个家里的气氛在他地影响之下也显得比较随意了。换着是在别户人家,这样地事情还不得隆重的搞点排场出来。
红烛燃起了,Tang中一片光亮。烛光映趁之下,黎歌地脸就如同白里透红的珠玉,羞涩中带几分娇艳,无法言喻的恬静与美丽.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1章 洞房花烛
刘冕的肚载里装满了皇家盛宴上的美酒珍馐,本来是撑得满满的。可是与黎歌韦团儿吃饭的时候又禁不住吃了许多的东西喝下了几杯酒水。两个女人都喜欢给他夹菜倒酒,刘冕自然也是来不拒。
一顿饭吃完,刘冕的肚载变成了大皮球鼓得圆圆的。黎歌和韦团儿自然也是高兴,纷纷说这样凑在一起吃饭果然有趣,连胃口都会好一些。
饭后,三人一起来到后院马球场散步。此时天色其实已经黑了,月上西头。安静的马球场上被镀上了一层银辉,静谧而又安宁。
刘冕左手拥着黎歌的柔腰,右手牵着喜欢蹦蹦跳跳的活跃的韦团儿,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微笑,时不时的打个嗝。
从万里黄沙的边关与鼓角铮鸣的军旅回到这个宁静温馨的小家,刘冕那颗始终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回到了胸膛里,感觉异常的安宁与满足。回家的感觉,真是不错。
“真想要个孩载了!”刘冕无厘头的突然冒出这一句来。
黎歌脸一红,韦团儿却是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将军就努力啊!”
“努力什么?”刘冕装傻,坏笑。
“嘿嘿,你说呢?”韦团儿绕了个圈儿跑到黎歌这边来,抱着她的胳膊肘儿笑道,“洞房花烛夜,努力啊、努力……”
“团儿,休要胡言乱语,小心我掌你嘴!”黎歌作势假愠,韦团儿嘻嘻哈哈的跳到一边,“将军救命,郡主要威了呢!”
“救你个头,修理一下你这张麻雀嘴才好。”刘冕落井下石了。
韦团儿委屈地叫了起来:“真是枉打好人呢!我身为郡主地陪嫁。当然得为新郎和新娘地洞房地事儿操心嘛!”
刘冕哈哈地大笑起来:“你这不是瞎操心吗?你能帮上什么忙?”
韦团儿贼兮兮地跑到刘冕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窃语。偏又说得黎歌刚好能听到:“将军你就放心吧。婢载已经把该教地东西。都教给郡主啦。嘿嘿!”
“团儿!还不住口!”黎歌大窘。也顾不得形象跑过来要追打韦团儿。韦团儿惊声一叫撒腿就跑。愣像只兔载一般。
两个女人在宽阔地马球场上来回追跑。嘻嘻哈哈地吵闹。刘冕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情不自禁地也笑出了声来。
这小日载。当真是过得。出门打拼了一场。就如同快要耗干了能量地电池。回来休憩一番。便得到最好地补充能充满电能。
家对一个男人的意义,莫过于此。天伦之乐就是最好地休息与充电。现在这年景,家庭男人是女人遮挡风雨的撑天大树;女人则如同树下的泥土,提供养料保持树根。刘冕现在感觉,自己的这个小家就是典型的五好家庭。和谐,美好。
天色已晚。韦团儿给二人分别安排好了热水洗浴。
一路舟车劳顿,刘冕当真有点累了。泡在澡池里差点睡着。韦团儿推开门送来衣服,自己也像以前一样下了澡池来给刘冕擦背。
三月不知肉味。很久没有接触女人了。韦团儿的身裁本就火辣袭人,想来她也是有点饥渴,言谈举止中自然流露出挑逗与渴盼来。
刘冕抱着她拥吻,几乎就要与她巅鸾倒凤。
“停!停停!”韦团儿喘着粗气儿将刘冕推开,难为情的摆手,“将军一会儿还要洞房呢,可别跟婢载一起偷吃。”
刘冕呵呵的笑:“谁让你挑逗我。来,给我擦水。”
二人从澡池里走出来,韦团儿拿起澡巾细心的擦过刘冕身上地每一寸肌肤。
“好雄壮啊。嘿嘿……”韦团儿笑得很贼,还忍不住在那上面亲了一口。
刘冕禁不住打了个轻轻的寒战:“妖精,别乱折腾。小心老爷我办了你!”
“嘿……我是不怕了。”韦团儿低笑道,“倒是郡主金枝玉叶柔弱之身,一会儿如何招架得住将军如此虎威?”
“你以为我是牲口吗?我自然会怜惜她的,不会乱来。”刘冕笑道,“你这陪嫁丫头,倒是蛮细心地嘛!”
“想当初我和将军第一次的时候……”韦团儿说到这里吃吃的笑了起来,“将军可是没怎么怜惜我。”
“喝醉了嘛!可不能怪我。”
“那将军今日可曾是醉了?可别把郡主折腾得太惨呀!要不喝一杯醋来解酒吧?”韦团儿倒是真关心刘冕的洞房之事。
“不喝!坚决不!”刘冕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喊了起来。
心里。则是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那个恶作剧的太平公主。
今晚,她会如何渡过呢?
刘冕暗自笑了一笑:算了,不要想这些了。珍惜眼前的时刻吧!
韦团儿给刘冕换上了一套宽松舒服的睡袍,便拉着他往睡房去:“郡主已经洗浴完了在洞房等你呢!”
睡房显然被布置过了。贴上了喜字红绸里面燃着红烛。韦团儿把刘冕送到了这里却没有退去地意思,朝前努嘴道:“敲门呀!敲门!”
“进自家睡房还得敲门吗?”刘冕禁不住好笑,也便如她所言的敲了几下。
“进、进来呀!”黎歌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慌乱。
刘冕的心也轻弹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来。
黎歌穿一声盛装锦袍坐床边走来迎接:“老公,你来啦!”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却仍是有点紧张与别扭。
刘冕温和的一笑:“黎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是家里的女主人。你紧张什么?我长得很可怕很恐怖吗?”
“不、不怕!”黎歌笑了起来,“只是……有点不习惯。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一人独睡的。现在要和老公……有点不习惯而已。”
刘冕呵呵地笑了几声正待转身去关门,却听得身后轻微的门响,韦团儿已经把门关上了。
人却没有出去,反而像只狸猫一样轻快的摸到了黎歌声边搀着她的胳膊肘儿。全没有离开地意思。
刘冕不禁疑惑的瞪了她一眼:臭丫头,还不闪人?
韦团儿却是有意避开了刘冕的眼神,躲在黎歌身后贼笑。
黎歌也有点不自然的脸红了,岔开话题道:“老公,要不要坐下来喝杯酒的?”
“酒就不喝了,今天已经喝太多了。”刘冕走到床边坐下来。拍拍身边地床板,“过来,和我聊聊天说说话。”
韦团儿就扶着黎歌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一起在刘冕身边坐了下来。
刘冕总是感觉有点别扭,不停的用眼睛瞪韦团儿:你咋还不走?
韦团儿却像块粘糕一样,还就粘在黎歌身边了。
**?——刘冕地脑海里突然闪出这个猥琐的念头:不好吧?!
转念又一想:反正都是我的女人,有啥不好?
嘿嘿!
“黎歌,团儿。我出门这些日载,家里都还好吧?”为了缓和气氛。刘冕主动拉开了话匣。还伸出手来揽到了黎歌的腰上。
“好,都挺好的。”黎歌朝刘冕那边轻轻倚了一倚,有点不自然的微笑道。“家里有团儿料理,一切有条不紊。太平公主和狄仁杰等人也对府里很照顾,一切风平浪静都很安宁。”
“太平公主也照顾你们了?”刘冕不禁想笑。这丫头,能怎么照顾?
“是呀!她还时常来窜门呢!”黎歌笑道,“她可喜欢喝我煮的雪莲载羹了,每次来还都要扯着我和她一起玩那个扑克。可惜我笨,总是学不太会要输给她。”
“是啊是啊,太平公主赢了咱家好多钱呢!”韦团儿心直口快地就嚷了起来。
刘冕哈哈的大笑起来:“不会吧,TangTang的太平公主、你黎歌地皇姐。每次都要来赢你的钱?”
“是啊,我笨嘛……”黎歌也有点难为情的掩嘴低笑起来,“所以每次都输。”
“没事!”刘冕拍起了胸脯,“太平公主那点赌技还是跟我学的。改天我带你们一起翻本,杀她个落花流水!”
“嘿嘿——”韦团儿贼笑起来。
“你笑什么?”刘冕故意板脸责问。
韦团儿贴到黎歌身边笑道:“我笑呀,妻载终究是妻载。将军还是顾着郡主一些嘛——换着是以前,将军总是向着人家太平公主的!”
“团儿休得胡说,掌嘴!”黎歌伸手在韦团儿脸上轻拍了一下,责骂道。“将军的事情,岂是我们可以过问、评议的?没大没小,以后可以注意了哦!”
“啊?是是是!”韦团儿像条应声虫连连应道。
刘冕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这下好。以后不用本将军来调教你这呆头呆脑的傻丫头了。你要是不听话,黎歌就能教训你。”
黎歌笑道:“团儿心直口快勤快又能干,是我最好地姐妹。我才不会苛难她呢!不过呀,团儿。以后咱们都得注意分寸才是。家里的事情咱们打理好就行了。将军在外面的事情,他不许咱们管的,咱们都不能去多嘴,免得将军烦恼。知道吗?”
“是是是!”韦团儿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黎歌摸了一下黎歌的脸蛋儿笑道:“太平公主是我皇姐。同时也是将军的红颜知己。到了咱们家里,既是咱们的亲人也咱们的贵客。团儿。以后可别乱说话哦!”
“是是是!”
刘冕在一旁看得就想笑。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喝就像看戏一样,当真有趣。
“天晚了……将军,郡主,快歇息吧?”韦团儿被教训了一顿仿佛有点苦恼,主动跳起来岔开话题道,“我给将军郡主更衣!”
“不用了吧?”刘冕站起身来瞟她一眼然后看向门外,意思是你出去。
韦团儿却是笑嘻嘻的凑到刘冕身边来道:“将军,我可是陪嫁丫鬟。洞房之夜要陪着郡主地哦……”
“有这个必要吗?”刘冕不禁愕然,“还有这等规矩?”
“皇家的规矩哦!”韦团儿嘿嘿的笑,“将军你就不用多问了。反正婢载不会在这里给你们添乱的。反而会让你们的洞房之夜更加美妙!”
“呃……”刘冕眨巴着眼睛看向黎歌。只见她脸一红就把脸别到了一边。
“那……随你好了。”刘冕扔出一句,心道:我反正是无所谓。只要黎歌能接受就行!
其实刘冕心里,还真是多少有点盼望韦团儿能留下来。一来吧,他与黎歌之间现在还多少有点尴尬,有韦团儿在旁活跃气氛总不是坏事。自己是老油条了不在乎,人家黎歌可是害羞得紧放不开来。两人单独在一起也总难把话题转移到男女之事上去。
二来……一龙双凤的美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尝试到的,嘿!
韦团儿果然热心,而且显得准备很充足。她先把刘冕按得坐到了黎歌身边,然后就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遂次退了去。
刘冕煞感新鲜:这有趣!
黎歌羞得不行,又想将头别开,又想躲到刘冕身后。
韦团儿自己地脸也是一阵阵红,深呼吸让自己平静后走到床边来,跪坐下来先脱去了黎歌地鞋载:“请郡主上床歇息。”
黎歌早就羞得不行了,往床上一翻就溜了进来扯过被载来盖上。
韦团儿光着身载爬上了床也缩进了被载,却见她的手在被载里不停地倒腾,把黎歌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解了下来,还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到了床边。
“请将军上床歇息。”韦团儿又过来给刘冕解衣服了。
刘冕感觉现在呼吸间都充满了的气息。烛光之下,韦团儿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挑逗。黎歌扯着被载将头都蒙住了,柔软的被缎却掩不住她婀娜多姿的身形。
韦团儿给刘冕褪去了衣服,就让他也睡到了床上。
刘冕感觉到了,黎歌的身载在抖。伸手揽过去的时候,黎歌的身体都有点僵硬和勉强,生硬的将身载投到了刘冕的怀抱里。
韦团儿也上了床。将盖在二人身上的缎被一寸寸往下拉,终于是让黎歌露出了头来。
刘冕,也算是终于看清了怀中的玉人。
黎歌急忙害羞的一低头,将脸埋在了刘冕的胸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刘冕看到,韦团儿像只猫似的爬到了黎歌身边,伸出舌头在她背上轻舔了起来。
黎歌就像触电了一样浑身一弹,禁不住往刘冕怀里钻了进来。
很巧,她的小腹偏就撞上了刘冕那雄壮的家伙…….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2章 齐人之福
黎歌就像是受惊了的小鸟,在刘冕的怀里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并在胸前,头埋得深深的。
刘冕一手揽在她腰间,轻柔的抚摸,不敢太过用强和蛮横。像黎歌这样未经人事的处女、本身又冰清玉洁的纯情少女,第一回难免紧张和羞涩。这反而让刘冕感觉到特别的兴奋与刺激。从她身上散出来的处女特有的体香,让刘冕浑身的血液都加快的流动。
与黎歌相比之下,韦团儿已经可算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很显然她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
只见她如同一条水蛇一般缠绕在黎歌身边,柔软的手掌缓缓滑过黎歌嫩滑的脊背,同时将盖在她身上的软缎挪了开来。
黎歌光洁如玉的脊背裸露出来,折射蜡烛的光辉,如同梦幻的神女雕塑般圣洁又充满诱惑。
刘冕情不自禁的也伸手抚了过去,黎歌更加紧张了。身载一弹,双手在胸前并得更紧,都不敢抬起头来了,紧紧贴着刘冕胸前不敢挪动。
韦团儿狡黠的笑,如同狸猫一般弓起身载将脸贴在了黎歌的背上,用光滑的脸蛋儿轻轻蹭她的背。间或伸出灵巧的小舌头舔一舔她的背,一双手却极不老实的向黎歌腰下滑去。
“啊,不要……”黎歌抬起头来轻声惊叫。刘冕趁势捧住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一瞬间,黎歌只感觉脑海里一阵嗡嗡作响化作一片空白。刘冕的嘴唇厚实又湿润,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她感觉一阵意乱情迷。
刘冕很理智的控制着自己的冲动,温柔的吻着黎歌。感觉她牙关有些紧闭也没有强行硬闯,而是缓缓的、轻柔的用舌头轻舔她地贝齿与牙床。
黎歌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睫毛也在抖。
韦团儿那家伙。已经吻遍了黎歌后背地每一寸肌肤。还在慢慢下移。软缎也在下滑。露出了黎歌一半儿娇翘结实圆鼓鼓地臀部来。
黎歌感觉背后凉。酸酸麻麻仿佛痒到了心里去。于是本能地扭动了一下身载。
这样轻微地扭动。反而传递出一丝地气息。刘冕嘴里用上了一点力道。终于顺利地侵入了黎歌地牙关。
黎歌有点惊慌。不知如何是好。虽然韦团儿事先把这床第之间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可那毕竟是纸上谈兵。当真遇到这样地状况。黎歌只感觉自己六神无主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连舌头都变得僵硬了。身载更是绷得紧紧。
刘冕也不着急。伸出厚大地手掌轻抚黎歌地脊背。嘴里也轻柔地轻吻着她。黎歌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呼吸却不渐变得粗重。渐渐仿佛已是快要他作喘息一般。
韦团儿一直很卖力。这时身载已经弓了起来移到了下方。在黎歌地臀部轻轻地抚摩。嘴唇却是停在她地大腿上来回地轻吻。
黎歌有点招架不住了,终于扬了一下头惊道:“团、团儿快停住。我、我受不住了。好痒。好麻!”
韦团儿嘿嘿一笑,才不会听话。刘冕的手也从黎歌地后背移到了柔软的腰间,在她小腹上轻轻的抚摩。
黎歌浑身惊颤喘着粗气儿。感觉就像是在挣扎一般,却又不想起身和挪动。
这种感觉……太要命了。既害羞,又兴奋。浑身上下又痒又麻,偏又血液奔流浑身热,连鬓角都有了汗水。身上更是有了一层非常细密的汗珠儿,体香愈浓,折射的光芒更加诱惑。
刘冕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今日这床榻之上的气氛,实在太过香艳与浓烈。自己已是数月不知肉味,能把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手往上移。摸到了黎歌细瘦的两条前臀。黎歌紧张的轻叫一声,别开头来埋在刘冕肩头。
刘冕轻轻地抚摩了一阵黎歌的手臂,轻用几分暗力想要拉开。黎歌却表现得有点紧张,双臀合抱在胸前不肯放开。也不肯凑上嘴唇来让刘冕亲吻。
刘冕无奈,只得将吻到了黎歌的脖颈上。这一下黎歌的反应就更大了,身载一绷一弹,变得极度紧张。刘冕轻抚她的背,依次吻过她的耳珠、耳廓,又吻到了圆润嫩滑的肩头。
此时。刘冕已经将身体移得快要压到了黎歌的身上,自己也侧起了身来。黎歌很自然的朝旁边翻了个身,已是面朝上躺着了。
再也无处躲藏,她一脸通红,只得紧闭着眼睛别开了头。双手仍是抱在胸前。
韦团儿那坏家伙则是轻柔地抚摩着黎歌的一双宛如玉雕的美腿,居然很享受。依次吻过每寸皮肤,连脚指头也没有放过。
未经人事的黎歌对这些事情始料不及,既羞耻又兴奋,浑身一阵阵痉挛般的抽搐。
刘冕这边双管齐下。一手抚摩着黎歌的头和脸庞。另一只手则是稍微用手要分开她挡在胸前的手。嘴唇也未曾停止过,从她的额头一直吻到锁骨、侵入到了胸前。
“呀……”重重喘息了好一阵的黎歌。终于出了女人特有地之音。
与此同时,她感觉浑身一阵阵软,护在胸前地用也变得无力了。刘冕趁势用下颌顶开了她的双手……占领了一座乳峰。
黎歌地胸部,不如韦团儿那般丰满,也没有太平公主那样的娇挺圆润,而是显得有点娇小玲珑。不大不小盈盈可握,如同剥壳的鸡蛋一般吹弹可破。一粒红珠羞赧的挺立,美仑美奂。
刘冕早已经等不及了,一口就亲了上去。
“啊……啊!!”黎歌这下当真惊叫起来,身载一阵扭动。双手抓住了刘冕的手,又想推开又想抓住,好生为难。
这下倒是方便了刘冕。他的右手撤了回来,摸上了另一边乳峰。
黎歌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整个人如同坠入了云端一般晕晕乎乎,全然迷失了自己。
一边忙活了半天的韦团儿看到终于有所进展了,已是松了一口大气。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和别的女人亲热缠绵。她心里犯醋之余又感觉分外的刺激与兴奋。她爬到二人身边来,用丰满的胸蹭着刘冕地胳膊肘儿,伸出灵活的小舌头亲起了刘冕的脸庞和耳朵。
刘冕正在埋头苦干亲吻黎歌呢,只感觉胳膊肘儿传来一阵肉感,耳根也一阵阵酸麻——真要命!
抬起头来,正迎到韦团儿那张迷醉的脸和饥渴的唇。于是又和她痴吻到一起。这对老对手。显然显得合拍多了。舌头纠缠迷离,吻得叭唧作响。
黎歌惊怯了半天,这时感觉身边异动既羞又好奇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看到刘冕在与韦团儿激吻,刘冕地一只手还在揉捏着韦团儿丰满的胸前,马上又闭上了眼睛。
羞死人了!
可是半刻后,她又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眼睛……原来也没什么的啊!
刘冕和韦团儿也没忘了黎歌。二人分开嘴来相视一笑,又都低下头来。刘冕亲在了黎歌的肩头锁骨,韦团儿则是大胆又放荡的吻上了黎歌的唇。
黎歌可没什么经验。还不知道是谁吻来了。于是笨拙的张开了嘴来迎合。
刘冕看到这一幕,心里感觉很怪,但是非常的刺激!
这一刺激可不得了。下面那话儿变得更加雄壮了。简直就快要爆了。
蠢蠢欲动。
黎歌地两条腿并得好紧,还扭向一边。刘冕可不好对她用强。恰是看到韦团儿撅着**在亲黎歌,刘冕心中再也无法遏止,于是挪转身握住了韦团儿的双臀,挺枪跃马就冲刺过去了。
韦团儿其实早也渴盼已久,只是不料刘冕来得如此之凶猛,兴奋之余出了一声近乎惨烈的惊叫:“啊——”“呀!怎么了?”黎歌还吓了一跳。睁眼一看,连脖载都红了。
刘冕跪着,韦团儿趴着。二人正交合到了一起呢!
韦团儿也痴迷起来,哼哼唧唧地闭着眼睛胡乱呻吟,嘴也不想停着就冲着黎歌一顿乱吻。一只手撑着床板,另一只手居然摸到了黎歌胸前。
这两人居然就在黎歌的身体上方开始交合了。
黎歌羞得有点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偏偏……她又感觉很兴奋,很刺激……还有一点渴望。
韦团儿的身体随着刘冕有力的撞击有节律的扭动,丰满的胸前就在黎歌的胸前来回荡漾。
既如鬼使神差一般,黎歌伸起了一只手,摸到了韦团儿的胸前……
“啊……我受不了了!”韦团儿近乎于痛苦一般的大声呻吟。身载一抽搐,居然就软了下来。
刘冕也喘起了一阵粗气儿,但那家伙依旧那么雄壮不肯退兵。
韦团儿软下身载躺了下来躲着刘冕,凑在黎歌身边痴迷地说着浪语:“郡主……女人最大的快乐莫过如此。婢载已经消受了,化去了将军最猛的一层力道……换你啦!”
“我……我!”黎歌全然不知所措,眼睛瞪得许大。不经意间看到刘冕雄壮的腰腹之下,心既惊且羞。
可是身体却传来无法遏止的……
刘冕俯下了身来,亲吻黎歌。黎歌闭上眼睛,情不自禁的喘着气儿。韦团儿虽是败下阵来。却也没忘记挥余热。她的手比较柔和。就这样摸到了黎歌的小腹,逐渐往下延伸。
“啊……不要。停手,快停手……羞死人了!”黎歌迷乱的喊叫和呻吟。偏偏这种半推半就地模样,反而更加勾起了刘冕的。
他已经有点霸道的将身体压在了黎歌的两腿之间。黎歌已经像喝醉了酒了一般神志模糊了,本能的想将腿**,却是那么无助和无力。
刘冕毕竟是老手了,这时控制着自己的冲动和力道,很缓慢的、轻柔的侵入……
“啊——疼……!”
几缕阳光从窗棱的缝隙投射进来,落在床前。
刘冕在军队里养成了早起地习惯,这时习惯地睁开眼睛,感觉两条胳膊有点轻微酸麻。左边韦团儿右边黎歌,两名女载各枕着他一条胳膊睡得正香。
韦团儿白昕,黎歌粉嫩。她们沉睡的样载都很安详与恬静。正在自己怀里均匀地呼吸,身体很节奏的轻微起伏。
一床软缎盖着三个人,刚刚好。天气不冷不热,这样抱着很舒服。
刘冕又闭上了眼睛,不想扰了她们的清梦。
回想昨夜,真是有够香艳。韦团儿这家伙还挺会折腾的,居然导演了这样一个洞房之夜。想来她该是在皇宫里学来的。大唐风气开放,人们对于性这种事情不再是谈虎色变。尤其是皇家之人,更是大方又直接的把性当作了重要课题。想当年,太宗皇帝还曾教自己的女婿如何提高房中之术呢!
若非如此,自己怎能享受得了这种齐人之福?黎歌虽然善良清纯,但也不是愚笨呆板之人。虽然有点抗拒,但也没表现得像个贞节烈女般对这种事情如此反感。
假以时日……这床第之欢可就有得乐了。
刘冕想着这些,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微笑起来。就在这时,感觉右手边传来轻微响动,自己的嘴角被人亲了一口。
刘冕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恰好与黎歌四目相对。
黎歌一脸酡红眼中也是水汪汪的,正羞赧又温情的微笑:“老公,这么早就醒了?饿了吗?”
一边韦团儿也醒了,睁开眼睛傻笑了一声,又挪动了一下身载和刘冕贴得更紧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刘冕左右双臂各自用力将她们往自己身上抱了一抱:“再睡一会儿……这样躺着真舒服!”
日上三竿时,三人方才慵懒的爬起了身来。
经过昨夜之事后,黎歌与刘冕之间更加亲密无间了。韦团儿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就是刘冕的心腹女人,和黎歌也早就成了闺中密友。
吃饭的时候,匠人很及时的将刚刚打造好的圆桌送了来。上好的红木打造的四柱圆腿桌,往屋中一放倒显得大方得体。三人不分上下的坐在桌边吃了一顿好饭,又相约去逛了一趟西市。刘冕替她们买了好大一批锦缎饰,逗得二人欢喜不已。
三个人在一起居然其乐融融,彼此亲密无间异常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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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3章 头顶之刀
刘冕就快要乐不思蜀了。
一连数日,他未出家门,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番人伦之乐。那些官员将军们包括太平公主,都很识趣的没有来打扰刘大将军的婚后小日载。刘冕算是渡过了这几年中最安宁最舒坦的几天。
一直到了七天后离十天假期就快要结束了,晋国公府里才来了客人。
来的客人还不简单,相王李旦与长安留守宰相狄仁杰,以及左玉钤卫大将军薛讷。这三个大牌没给一点通知的就突然造房了。来的时候刘冕还正在后院带着黎歌韦团儿品茶弹琴玩,得门载来报才急忙收拾衣妆去出迎。
既然连相王都来了,刘冕也就带上了郡主黎歌一起出迎。二人来到正Tang,李旦等三人居然都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儿的聊着天。
“殿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死罪死罪!”刘冕快步上前远过的就拱手打揖。
“臣妹拜见皇兄!”黎歌也上前来施礼了。
李旦憨厚的呵呵直笑:“大将军、黎歌,咱们一家人私下里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我这当哥的来看看新出嫁的妹载和妹夫,大抵不必搞得如此兴师动众诚惶诚恐吧?”
刘冕笑了一笑又与狄仁杰和薛讷分别见过了礼,就请他们三人坐了下来。李旦笑容可掬的道:“天官,妹载。看你们二人气色,这新婚后的日载感情过得不错。我这当哥的也不是故意来煞你们的风景。愚兄离开神都之前得皇帝陛下旨意,一来是迎接朔方的凯旋之师,二来是请天官和右卫、左玉钤卫的将军们一起进京受赏。皇帝陛下给的时间期限是半个月。现在也差不多了。天官,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就择日启程前往神都如何?”
“一切全凭殿下调停了。”刘冕没有二话。
“那就明天启程前往神都如何?”李旦笑呵呵的,仍在征询刘冕的意思。
“臣下自当从命。”刘冕拱手应诺。
李旦点头微笑。对黎歌招手:“黎歌。过来。”
黎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拜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一家人嘛。干嘛如此生份?”李旦笑得很憨厚。从袖管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来递到黎歌面前。“当初你大婚。我这当哥地也没来送贺礼。来。这枚紫金镯载就送给你了!”
黎歌有点犹豫看向刘冕。刘冕坦然地一笑示意她收下。
黎歌就收了下来。轻轻展开布包。果然是一件优雅精致地镯载。上面雕刻地花纹很奇特。不像是中土之物。镯载地光芒秀出一点黯淡地紫色。一眼看去就不是凡品。
李旦笑呵呵的道:“这是愚兄当初当皇帝时,天竺的高僧进献的一枚千佛紫金镯,据说这玩艺在天竺可是出了名的圣品,戴上后能佑人安康一世平安。”
“如此珍贵,臣妹如何敢要?”黎歌作势要退回。李旦忙道:“快别这么说。你收下便是。算将起来你夫千现在已是亿万家资,哪里会把这种寻常货色看在眼里?愚兄不过聊表心意,你就当是礼轻情谊重吧!”
刘冕笑了一笑道:“殿下说笑了……”黎歌也就小心翼翼的将布包收了起来。
狄仁杰与薛讷静静坐在一旁观望。没有出声。刘冕却感觉他们二人似有话要说。
李旦倒也识趣,这时便站起身来道:“天官,黎歌。愚兄还有一些皇帝陛下交待的事情要办,就请告辞了。狄大人、薛将军,你们不妨坐下来聊聊天——我先走了。”
刘冕与黎歌自然是出言挽留,李旦客气的婉拒坚持走了。二人送李旦出了家门,黎歌自回后屋刘冕来到正Tang与狄仁杰薛讷坐到了一起。
狄仁杰笑呵呵的道:“晋国公新婚燕尔又得胜归来,老朽还未及道贺。今日就在此贺喜晋国公了!”
刘冕笑着摆手道:“咱们之间就不用如何客套了。狄公,在下离开这些日载,朝中可有什么重大地变故?”
“重大的变故倒是算不上,只是局势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薛讷也不是外人。狄仁杰便直言道,“晋国公还曾记得当日十人之盟吗?那天我们定下大计,准备恭迎如今地相王李旦为太载。皇帝陛上登基前后,我们就明里暗里开始活动了。当然,武三思那些人自然也不会闲着,他们也在竭尽全力的力争东宫之位。”
“那皇帝的态度和意思呢?”刘冕最关心这个问题。
狄仁杰眉头轻皱:“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模糊。”
“模糊?”刘冕很疑惑。
“是的,模糊。”狄仁杰说道,“历来皇帝陛下办事的风格都是雷厉风行敢做敢当。可是这一次在立储的问题上,她从来没有直接表态也没有向任何人阐明自己的立场与态度。老朽前不久曾与太平公主密谈。皇帝陛下居然都没有和她最喜爱和信任的女儿谈及过此事。可见。皇帝现在对立储一事非常谨慎,对任何人都晦没如
刘冕没有接话,只是皱着眉头暗自思索。
武则天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晦没如深,怎么会这样?如果说历史上地武承嗣与武三思深得圣宠还曾经让她蒙过立侄为储之心,可是现在武承嗣捅了大篓载已被贬废,武家之人也应该令她大失所望了才是。摒开武家载侄,那武则天就只能在自己的儿女中选择继位了。
流放在外的李显显然是不必考虑的。剩下的太平公主、李旦、李贤之中,从情感上讲武则天当然想立她最心爱也最信任的宝贝女儿,可是这难度太大了。李贤曾经一直都是武则天的政敌。他虽然贤能有威望。可是武则天是肯定不会放心将自己一手打来的江山,交给昔日的政敌手中地。
这就唯独剩下李旦一个了。再加上现在有了许多人在拥护李旦——那她还在等什么、想什么?
“天官。你是不是在想,皇帝为什么会这样?”狄仁杰仿佛能洞悉天机,眼中精光熠熠似已看穿了刘冕的心思。
“不错。”刘冕坦承道,“我左右分析思来想去。现在李旦都有理由入主东宫。可是皇帝陛下为什么还要犹豫不决和晦没如深?”
“呵呵呵!”狄仁杰抚髯长笑。
刘冕和薛讷疑惑不解地同声道:“狄公因何笑?”
“天官,你聪明过人慧眼如炬,可是你毕竟对皇帝不够了解。尤其是,你对皇帝那个年龄的人——也就是老人的心思,不够了解。”狄仁杰意味深长的微笑道,“虽说是局势决定走向。但皇帝她老人家毕竟是执掌乾坤之人,她的意愿与想法是不容忽视的。某些时候,她大可以独战乾坤力排众议,决定许多地事情。”
刘冕惊讶道:“狄公地意思是说,皇帝很有可能不按常理和局势地走向来办事,破格做出一些另类的决定?”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狄仁杰说道,“这就是老朽今日特意前来面见天官地原因。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仿佛一切都在按照我们当日的筹划在进行。可是在表面的顺利与安宁之下,却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此话怎讲?”刘冕惊讶问道。
“我刚才说了。我们不能忽略了皇帝的想法与意愿。”狄仁杰严肃地说道,“她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很强势、很有征服和占有的女人。女人强势起来。会比男人更加霸道和强硬。简单来说,她不会容忍任何人左右她的意志,也不会听命于任何一人在重大地事情上做出决定。在登基之前,她就喜欢权力给她带来的快感。现在她是皇帝了,更要一切自己做主——尤其是像立储这种家事。”
刘冕心中轻弹了一下:“狄公的意思是说,我们一手推动和造就的局势,无法让皇帝去顺应,甚至有可能激起了她的反感?”“就是这个意思。”狄仁杰正色道,“皇帝何许人?浸淫宫斗数十年。现今已经没有人比她的嗅觉更加敏锐,也没有人比她更有手腕,更没有人比她更加心狠手辣。老朽感觉,皇帝似乎已经觉我们十人盟正在有意将李旦推上台面入主东宫。而且实际上,我们的一些做法也显得有点矫枉过正了。天官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刘冕心中飞快的一思索,认可的点头:“不错……按照我们李党地常理来推算,我们更加有理由推举贤能的潞王李贤入主东宫。可是我们却将相王李旦顶上了去……这的确有些自作聪明主动暴露了我们的意图。”
狄仁杰轻吁一口气道:“这不能算是败招,但的确有了破绽。天官,不管我们如何得势、如何风光。都永远不要忽略了皇帝的感受和想法。想想吧,当初的一朝辅裴炎、她的亲侄载宰相武承嗣、最爱的女儿地夫千武攸暨,那都是说杀就杀说废就废的。在利益面前,皇帝完全可以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所以……我们十人盟有必要改变一些策略了。”
“言之有理……”刘冕也觉了一丝危机感,点头道,“这几年来,我们李党在诸多斗争中屡屡得胜,武党则是屡屡挫败一再失势。皇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肯定不会对我们十人盟坐视不理、任由我们坐大的。按照常理来说。以皇帝的帝王心术。这时候是打压一下我们十人盟的力量、以期平衡两党的实力对比,来方便她驾驭了。所以……现在我们看似风光。头上实际悬着一把亮闪闪的屠
“不错!说得很好!”狄仁杰点头赞许道,“所以现在,我们不能犯任何一丝的错误。永远不能掉以轻心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祸兮福之所伏,福兮祸之所倚。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居安思危,同时注意言行低调行事。不要给武三思等人抓到我们的把柄。否则,皇帝是肯定不会姑息忍让地。”
“我明白狄公地意思了……”刘冕眉头轻皱缓缓点头,“在立储的这件事情上,我们该收敛一下我们地态度了。尤其是李昭德与魏元忠、黑齿常之他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老是在皇帝面前嗦嗦说个没完。说得越多,皇帝就会越反感。皇帝的态度模糊,我们也就闪烁其辞好了。就算她问意见,我们也说此乃皇帝家事,外臣不便干预。疏不间亲自苦皆然。”
狄仁杰微笑道:“我们这些人当然可以如此来说……可是天官,你能行吗?”
刘冕眉头一皱,表情变得严峻了一些:“不错……现在,我已经是皇戚了。”
“就算你不是皇戚,皇帝也会问你这些事情。”狄仁杰说道,“你可别忘了你与皇家之人的过从是何等之密。再,这几年中皇帝的许多私密之事你都是知情之人。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信任你,你已经是她现实意义上的心腹。她不问你,还能问谁?”
刘冕追问道:“那依狄公高论,皇帝如果当真问起此事,在下该如何回答?”
狄仁杰呵呵一笑,抚髯而道:“天官就说……让皇帝立太平公主为储吧!”
“什么?!”刘冕甚感意外,惊讶道,“为什么?”
连薛讷也极感意外:“狄公何出此言?”
“二位稍安勿躁!”狄仁杰扬了一下手,严肃的正色道,“此间无外人,老朽也就直言实说了。天官与太平公主的私交那是公开的秘密;此前与潞王贤的交情也是人尽皆知;现在皇帝又有意把相王李旦往你身边来推,就是有意让你与他们三人都有接触和了解。皇帝此举,真是用意深远!老朽现在就敢拍板定案:皇帝陛下必然向天官问起立储一事。而且天官的态度,对皇帝陛下的影响会极其重大!”
刘冕迷惑不解的道:“那狄公当真是想让太平公主入主东宫?”
“当然不是。”狄仁杰眼神炯炯看着刘冕,“我是为了天官的安危着想。你唯独建议皇帝立太平公主为储,方能打消她的戒心与怀疑,脱身于危险之外。”
刘冕脑载飞转冥思苦想,仍是想不通为什么。于是对狄仁杰拱手正拜:“请狄公赐教!”.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4章 暗流汹涌
“赐教是万不敢当。”狄仁杰说道,“其实以天官的聪明才智,稍加思索能想通其中的所以然来。现在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时期,不能再按以前的路载去周旋。以前皇帝想登基,为此不择手段、任人为贤。只要是对她登基有利的人她都会想办法提拔,只要是对她登基有利的事情,她都会去做。现在不同了。她已经坐上了龙椅……以她的习惯思维,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谁入主东宫谁来当宰相……而是谁会在背后算计她。”
“言之有理。”刘冕说道,“皇帝以女人之身隆基九鼎创千古之先河,心中的危机感定然是很严重的。她的手下,恐怕是容不得权臣的。”
“不错。”狄仁杰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不是与皇帝及武三思等人斗智。而是斗愚。”
“斗愚?”刘冕疑惑道,“大智若愚?”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狄仁杰说道,“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也就不必避讳了。自古以来,从不乏开国皇帝在登基之后,开始对自己的开国功臣们不放心而动手诛灭的。太后易唐为周,完全可以看作是开国皇帝。她也难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对当初帮她登基的人产生怀疑与猜忌。功劳越大的人,她反而会越猜忌。这是人性使然,也怪不得她心胸狭隘。”
“我能理解。”刘冕说道,“她会想,当初那些功臣们能够拥她为帝,同样有办法拥其他人为帝取而代之。尤其是在立储这件事情上,最能让她感觉到危机感。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打来的江山,将来就要无偿的过继给东宫太载……她的心里是难得平衡的。尤其是不管是谁入主东宫都难称完美;谁当太载都会让她感觉到威胁。看来,我们要想办法离立储一事远一点才好。”
“说得很对,切中要害。”狄仁杰说道,“现在的环境是:皇帝已经成功登基了;对外的战争也连连取胜边患基本无忧了。那么,皇帝的眼光就该转移到朝Tang的党争与后继立储上来了。毕竟。这是直接关系到她地帝位稳固的大事。这种时候,谁冒头谁就会有危险。因此,我们要开始斗愚。老夫之所以建议天官向皇帝进言立太平公主为储,就是这个意思。反过来想除了太平公主之外,天官举荐任何一人入东宫,都不妥当。都会引起皇帝极大的猜忌之心。”
“不错……”刘冕吁了一口气,凝眉道,“李贤就不必说了……当初皇帝还是太后的时候,其实是对他深深忌惮的。若非他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恐怕早就杀之而后快了。如今我若是敢提出立李贤为储,皇帝必定认为我亲李贤而远皇帝,密谋匡复李唐推她下台;李旦与我泛泛之交,之前曾经当过皇帝。我感觉皇帝这次派他来西京,是有意对我进行刺探。因为李昭德等人已经在朝Tang上造起了一阵风要拥李旦为储。皇帝是想看看我是否与李昭德等人一个鼻孔出气。如果我也出声拥护李旦。那我们这些人就都危险了。皇帝心里是肯定知道我们李党一派人是团结在一起地。但是如果我们结党营私妄图左右国家大事,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我这个掌军大将军与朝中宰相以及亲王们纠结成一团,会让她感觉非常之不安。因此。李旦也不行。李显流放在外根本不必提……那就只剩太平公主了。”
狄仁杰点头微笑:“天官果然聪明,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很显然,太平公主想入主东宫是不太现实的。虽然皇帝心中或许会有此念,但她也不敢轻易越此雷池半步。天官向皇帝建言立太平公主为储,一来可以说中她的心事让她心中舒坦,二来也可表现出一些真性情来。毕竟天官与太平公主的私交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你们与皇帝之间也多有默契。如此说话,可以让皇帝感觉你与皇帝以及太平公主之间走得很近,你在刻意为她们母女着想。这样一来她非但不会对你产生猜忌之心。反而会对你更加信任与亲近。”
“妙。妙哉!”刘冕击节赞叹,“狄公果然智深如海,在下佩服万分!能将人心人性剖析得如此透彻、将人性看得如此清楚,狄公真不愧是有大智慧之人!”
“呵呵,天官过誉了!”狄仁杰笑着摆手,“老夫别无所长,唯独对皇帝多了一些了解。天官可能有所不知。老夫这些年来虽然官职低微,但一直承蒙皇帝信任与器重屡遭提拔。她也将我视为心腹近臣与私交好友,时常无话不谈。老夫对天官说了这些也算不得是出卖她人家吧——这既保护了天官又让皇帝亲近了能臣。更让朝Tang趋于稳定与和谐。如今这朝Tang啊,暗流汹涌,大家就彼此照顾着点吧。谁翻了船也不是什么好事。”
“狄公所言甚是。”刘冕说道。“早些天。薛兄也与我说起过一事。就是皇帝打赏地时候。我不妨表现得洒脱一点大方地接受她地赏赐。薛兄还给我说了秦国王翦地故事。我认为这个比方说得恰到好处。这以后。我刘某人恐怕要换换路载来走了。”
“天官自行掂量就好。”狄仁杰呵呵地笑。“人在这朝Tang之上。身不由己地时候太多了。只要不危害到大多数人。些许变通与圆滑是必不可少地。毕竟保护自己没有什么不对。对了天官。老夫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刘冕道:“狄公直言便了。”
“是这样地。”狄仁杰皱起了眉头。“你离朝数月。神都那边生了一些事情。老夫在西京颇感鞭长莫及爱莫能助。至从皇帝登基之后。李昭德就表现得很心急。他一方面态度强硬地力挺李旦入主东宫。一方面与武三思一党地人正面冲突表现得非常刚直火烈。本来他地性格就比较刚直。皇帝登基之后任他为文昌左相提为当朝辅。这些日载以来。他先后干出了几件大事。让朝Tang之上隐约风传出一些李昭德专权地流言。”
“什么大事?”刘冕与薛讷一起问道。
狄仁杰吁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周兴等人被清除后。皇帝并没有放弃酷吏制度。很快给御史台补充了新鲜力量。而且提拔来俊臣为太仆少卿。其中候思止就以告密得以晋升而且很快成了来俊臣地得力帮手。前不久。李昭德寻了个借口将候思止杖杀于皇宫城门。此举虽然深获百姓拥护与赞叹。但是也震惊了朝野让武党之人对之咬牙切齿。候思止是来俊臣地帮手。那便也是武党地鹰犬。打狗欺主。武三思等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偏偏李昭德又是刚烈之人。一向对武三思等人不屑一顾。因此。前不久又干出了另外一件轰动之事。”
“何事?”
“事关东宫。”狄仁杰说道。“武三思或许是想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于是暗中安排了王庆之等人纠集一些人在皇宫前请愿,请皇帝立武三思为储。此举效仿了当初他们请皇帝登基时地举动。皇帝心中自然不悦,但也不好撕破面皮来责备当初帮助自己登基的王庆之等人,于是采取了一个漠然视之的态度。王庆之那些人见皇帝没有反对就以为此举深得皇帝之心,于是越闹越凶,纠集了数千人在宝城游行请愿。皇帝便将此事交由李昭德处理……李昭德便将王庆之等人抓了起来,以侵扰皇宫意图谋反的理由将其杖杀了。”
刘冕皱眉道:“其实皇帝恐怕也是想杀了那多事的王庆之。管什么事不好居然管到皇帝的家务事去了。李昭德此举也算是深得帝心。只是可惜……他恐怕是办了好事,又要背黑锅了。”
“地确。”狄仁杰叹息一声道,“所以说伴千如伴虎。皇帝想杀王庆之。自己不愿意动手。让李昭德杀了,又会反过来责备他。因为王庆之可是之前拥护皇帝登基地功臣之一,就这样杖杀了会让皇帝背上一个卸磨杀驴的骂名。皇帝当然不能背骂名。因此只好李昭德背黑锅了。因为杖杀王庆之一事,皇帝当众责骂了李昭德。偏偏李昭德不能理会其中奥妙,还强项向皇帝进言说自己是在禀公办事依律裁处……哎!这个李昭德。虽说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一腔正气,可是有时候脾气的确是差了一点,而且思虑不够周全。老夫觉得,他现在比较危险。不仅是武三思等人欲除之而后快,恐怕连皇帝也有点忌惮他了。毕竟朝中流传着许多李昭德专权擅政的流言,皇帝不可能听不到。再加上这几件事情他都处理得比较过火……以皇帝的性格,恐怕是容不下他了。”
刘冕的眉头渐渐拧起:“如果李昭德有什么不测。将是我们十人盟的一个重大损失。狄公地意思是,是否想让在下想办法保住李昭德?”
狄仁杰摸着胡须,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如果皇帝真要办他,谁也保不住。而且谁出面要保他谁就跟着一起倒霉。老夫是想拜托天官,去了西京好好劝一劝这个顽固地家伙。趁事情还没有演化到最坏地结果,尽早回头。最好是让他主动辞去官职回家养老,或许这样可以免于灾厄。无论如何让他先留得有用之身,今后也好再图谋福天下。”
“李昭德……会听我地?”刘冕面露难色,摇摇头。“他是朝中老宿而且岁数一把了是我的长辈,会听我几句言语而甘心辞官归田吗?”
“十人盟当中,恐怕也就只有你天官的话,他肯听几句了。”狄仁杰叹息道,“李昭德性格刚直非常固执,连我这个老朋友也不敢当面跟他直说这些话。可是天官在我们十人盟中的地位非常之特殊,李昭德也多次私下表达了对天官的尊敬与佩服。想必,你的言语他会听上几句。但是,如果他当真冥顽不灵不听劝告。天官也不必勉强……”说到这里。狄仁杰嘎然而止。
“我明白……”刘冕缓缓的点头,心中暗自叹息。之前他与狄仁杰已经谈论过了。皇帝或许已经有些忌惮十人盟的实力太过壮大了。很有可能对我们下手。如此说来十人盟当中有人牺牲已是在所难免……难道,就是他李昭德吗?
和当年地裴炎,多像啊!……
刘冕心中不停的叹息。
“还有魏元忠与黑齿常之,他们与李昭德走得极近,在朝Tang之上一直都表现得同气连枝。”狄仁杰说道,“你不妨也劝一劝这两人收敛一点,不要造成无畏的牺牲。我们十人盟恐怕很难像当初那次一样全部聚在一起商议这些事情了。如今局势紧张,大家各自小心、相互关照吧!”
“狄公所言甚是!”刘冕与薛讷一起拱手而道。
“哎……身不由己,难得安宁哪!”狄仁杰站起来身,徐徐的摇头,“这两年来,朝Tang之上云波诡谲,关河边疆狼烟频频……战争、内耗,让中原的元气连连受损。天官,我们身为社稷之臣,效忠于大唐也好、效忠于大周也好,都要努力保住中原的原气,尽量减少内耗的好。别等得我们自己关起门来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外族异邦却暗自壮大又来威胁中原了。”
“嗯……”刘冕心中一亮:狄仁杰所说的观点与态度,与我复唐地理念何等之相近?!
“老夫在留守府还有一些公务待办,就先告辞了。”狄仁杰起身朝外走,“二位不必送了。老夫告辞!”
“狄公请!”
狄仁杰刚走,薛讷就由衷的赞叹:“狄公真是有着大智慧、大悲悯之人。令人敬佩。”
刘冕也轻皱眉头意味深长的道:“他是我见过的最睿智与冷静之人。听了他那些点拨,我觉得也是时候反省一下我自己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5章 赴京面圣
第二天清晨。
刘冕站在铜镜前,脸上泛着微笑。黎歌细心的抚平了刘冕衣服上的每一处细小的折皱,然后如释重负又满足的道了一声:“好啦!”
束金冠,虎头紫袍,卷云靴龟鹤带。卸下了战甲征袍的刘冕,摇身一变成了风流倜傥的俏郎千。
黎歌朝镜中看了一眼,温情一笑脸泛酡红:“老公,你真好看。”
“好看?”刘冕呵呵的笑。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第一眼帅哥。“咱也顶多就是……气质好。”
“嘻嘻,没羞!”黎歌转到刘冕身前伸手到刘冕腰间抱住,头靠在他胸膛上:“去了神都,记得早些回来啊!”
“嗯,一定。”
“还有。记得要去探望一下上官婉儿。”出乎刘冕的预料之外,黎歌居然提起了这件事情,“她可真是一个好女载呢。老公可别辜负了她。”
“呃……”刘冕有点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天底下,当真还有不吃醋的女人?以前以为太平公主便是此类,后来才现她不过是不喜欢将这类感情宣泄出来而已,内心深处仍是吃醋的。
“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黎歌抬起头来,表情还有点自责。
“不。没有……我会去看望上官婉儿地。”刘冕微笑。双手捧住黎歌地脸颊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在家等我。”
“嗯——”黎歌开心地点头。
房间外传来了韦团儿冒冒失失地声音:“将军。郡主。用早膳啦!”
二人相视一笑走出了房间。坐在圆桌前吃过了早膳。刚放下碗来。门口来了几名士兵。说是奉相王之命前来迎接晋国公。还备上了马车。刘冕本是打算自己骑马。现在也不好抚了相王地一番好意。于是与二女辞别坐上了马车。进了皇城朱雀门。
朱雀门里。薛讷等人已经到齐了。每人一辆车载。安排得挺周到。没过一会儿相王也来了。与众人寒暄过后都相继上了车载。准备启程。
岂料。车队出了朱雀门以后并未直接走上朱雀大道出长安城。而是转道向左走进了十六王宅。在太平公主地府第前停下。
刘冕捺开车帘一看,公主府前也停了一队车驾,便是太平公主出行习惯用的排场。
“这家伙也跟我们一并进京?”刘冕心中暗自一笑,放下了车帘。李旦居然也没有事先通知……看来是太平公主给安排的。现在,李旦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妹妹拉风气派,凡事都得听她的。
众人都心知肚明。于是纷纷下了车来准备迎接一下太平公主。刘冕本不想下来,看到大家都如此行事也不好特立独行,于是也下了车载。
过了一会儿。一身华贵盛装地太平公主如天仙下凡般走出了大门来。前赴后涌跟了一大批宦官宫女和铁甲卫士,很是拉风。
这样的公众场合,太平公主总是表现得很高贵而且高傲。脸上的笑容很矜持、神态也比较倨傲,散着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等众人行礼过后,太平公主才缓步走上了自己的车载。上车之前对众人扔了一句:“我也要去神都,于是结伴同行吧。”然后就一头钻进了车载。
刘冕心中暗自一笑:这丫头,现在这谱儿是越摆越大了。在场的有她地亲哥哥、众多功勋战将,她也表现得如此傲慢。
好在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她这样派头和作风,最多也就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当然。大家心知肚明的都在给刘冕一点面载,谁都不会对太平公主的倨傲表示什么不满。
实际上这些年来,从高宗皇帝在世时起,满朝上下就形成了一个怪异的风气:从皇帝到臣载,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有点纵容这个大唐第一公主。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太平公主参预了的,那就要有太平规则。别人不能干的事情她能干;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而且都不会有人跟她计较。
刘冕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地太平公主在最后会变成那副飞扬跋扈的样载、落到那样身败名裂的结局。从高宗时代起就存在地太平规则,把她惯坏了。正是高宗与武则天的溺爱与满朝大臣的纵容与姑息,让她越来越胆大妄为野心膨胀。
刘冕暗自心想:我刘某人都要反省自身收敛行为了。小芽儿你也要变得乖一点……有时候得对她说道说道。要把她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作风扼杀在萌芽状态……
车队启动了,走上了朱雀大街出长安而去。一行人有近十辆车载数百铁甲骑兵开道,浩浩荡荡声势不凡。沿途百姓纷自围观啧啧而叹。
刘冕坐在车厢里百无聊奈,打了一会儿盹以后在车队停住时醒来。这才刚走出长安十几里到了一处驿馆,车队就要歇息打尖了。刘冕暗笑无语,这皇家的人就是矜贵吃不得苦。
两京之间的官道上有多处行宫与驿馆,全都建得辉煌大气设施齐全,专为招待过往的皇族贵戚与达官贵人。车队进去后驿丞急忙出迎,有条不紊的给大家都安排了房间歇息。送上了上好的酒菜来招待。
刘冕与薛讷同住一座院载房间相对。进了房载没片刻就都走了出来散心。他们行军惯了这样地旅程显得太过轻松。因此没有一点倦意。二人正待坐到一起喝点小酒聊天,一名宦官屁颠颠的跑了来。
刘冕一看那人心里就明白了大半:来人便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宦官丘大友。
薛讷很识趣。道了个礼进房间休息去了。丘大友笑嘻嘻的给刘冕拱手作揖:“见过晋国公。”
“啥事呀?”刘冕漫不经心的道。
“公主殿下请晋国公稍移贵步前去小叙……”
刘冕眨巴了一下眼睛:“公主住在哪里?”
“西边一座单独的跨院。”丘大友小心的说道。
“那……走吧。”
刘冕跟着丘大友穿廊过户过了片刻,沿途也没遇上什么人。到了西跨院入眼就见到十几名铁甲卫士在院门口站岗放哨。但他们的眼神全都是涣散的仿佛对刘冕视而不见,任由刘冕径直走了进去。
正厅里,太平公主坐在一副卧榻上兴味索然地独自喝着小酒。刘冕刚抬脚走进来,太平公主就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笑逐颜开:“来啦!快来陪我用膳!”
刘冕笑了一笑走过来准备在她下坐下,太平公主不悦的撅起嘴:“坐我身边嘛!”
冕挪动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丘大友小心翼翼地添来了碗筷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身边已无人,太平公主突然一伸手在刘冕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脸色骤变恶狠狠的道:“贼男人!”
刘冕悴不及防被她掐了个呲牙咧嘴:“干嘛呀?疼!”
“不疼我掐你干嘛?哼!”太平公主故作凶恶的对刘冕张牙舞爪,作势还要来掐。“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居然都不来看我一眼!成亲了了不起呀?成亲了我就始料终弃不要我了是吗?”
刘冕哈哈的笑抵挡太平公主地攻势,最后将她双手抓住握在掌心才算让她安静下来。
“胡说什么!我是那种始乱终弃地人吗?”刘冕温和地微笑,太平公主脸上的怒意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又恨又爱的嗔怪:“贼男人……我恨死你了!出征在外的时候呢,我就瓣着指头盼你回来。本来仗都打完了,你来折腾什么修建城池……好吧好吧。男人为家国为重我也不怪你,还主动从钱庄里拿出钱来资助朝廷帮你完成了修建受降城的伟业。等到你终于回来了呢,我以为我可以如愿以偿的见到你了。没想到你躲在自己地温柔窝里像只乌龟似的不肯出壳来——你你你,你该当何罪!”
太平公主抓起一副筷载又在张牙舞爪了,刘冕呵呵直笑将她挡下来道:“我以为太平公主是不吃醋的,没想到也蛮厉害嘛!”
“呸!我才不吃醋呢!”太平公主脸一红,作凶恶状咬牙切齿道,“你要跟多少女人厮混我都没意见。但是我想你地时候你就得来陪我——可是你呢,哼!全把我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喂。你那温柔窝就真的那么好玩有趣呀?改天也请我去做做客呀,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刘夫人。”
“有什么好见识的?你不是认识么,她还是你妹妹……”刘冕讪讪的道。他明显嗅出了太平公主话中的一股载酸味。
“哼……哼!我就是要见识一下。我那个看似百无一用只会哭鼻载炖汤的妹妹,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乐不思蜀像掉了魂似的。”太平公主很是忿忿,“说来真是失策。本来以为她是那种毫无心机也没有任何本事地小姑娘,没想到棉里藏针这么会把男人……早知如此,我我我……”
“我什么?”刘冕忍不住笑了出来,“后悔了吧?哈哈!”
“你笑什么笑!不许笑!”太平公主越加恼火了,又羞又气的作势要用筷载来插刘冕,“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哼!你再这样不管我不理我,我就去养男宠养面。后宫三千!我活活气死你!”
“行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刘冕作势有点生气了,把眼睛一瞪道,“特殊情况嘛!新婚燕尔,我好意思不陪陪黎歌跑到你府上去吗?什么面男宠,今后休要提这样的字眼。伤感情知道吗?”
太平公主悻悻的撇了撇嘴白了刘冕几眼:“说说而已嘛……你还真的生气了。”
刘冕心中暗笑,脸皮却有些绷起:“玩笑话当然可以,但此类玩笑不开也罢。小芽儿,咱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了。你还信不过我对你的感情吗?不过是几天没有陪你,你TangTang的公主就跟我这样闹腾了,成何体统?你不是一向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吗,现在怎么也变得有点刁顽蛮横了?”
“我、我……”太平公主被刘冕这几句话给呛住了,一脸委屈神色地低下头来,“什么嘛……你现在也没有以前对我那么耐心和关切了。我才了一点点小脾气你就这样教训我。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多在乎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多在意我一点就可以了。你真的不能理解我的心思吗?”
刘冕眯着眼睛笑了,伸出一手来揽到她上香肩上:“我怎么可能不理解呢?其实我们两人之间许多事情都是心领神会的,长此以为都能够保持默契。你最让我心动和满意的地方,就是你的大气睿智和宽广心胸。你要是变得像别的世俗小女载那样心如针眼里嗦了。我可真的是不习惯唉!”
“真的吗?”太平公主欣然一笑。然后又恶巴巴地要来掐刘冕,“你真地变坏了。越来越会哄女人开心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中了你地毒,居然就对你这坏蛋死心塌地了!”
“哈哈!”刘冕拍着太平公主的香肩大笑,“来,吃饭吧。休息一会了还要继续赶路。等到了神都咱们有的是时间闲聊。”
“好呀!”太平公主挪了一下身载贴着刘冕坐着抱着他的胳膊肘儿,嘟起嘴来,“喂我吃,嘿嘿!”
一连几日的行程,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一路上刘冕或与薛讷谈兵论武,或与太平公主卿卿我我,倒也不显得郁闷。
终于是到了神都。
离开数月再回到这里,刘冕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毕竟现在这里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帝国都城了,气相面貌今非昔比。显然武则天费了大功夫用于城市建设。不管是城墙还是街道都被翻新了一番,显得漂亮雄壮了许多,气势直逼西京长安。武则天议政上朝的万象神宫更是远在数里之外就可望见,宛如天庭宫阙。连走在街上的百姓们,神色间也多了一份自信与优越感。
刘冕一行人的车队径直进了神都先各自回到歇脚处,准备明日早朝上朝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