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羽翼
逛完了万象神宫,薛怀义苦苦相留要和刘冕去喝两杯,刘冕婉言谢绝了。\和薛怀义这样的人吧,不闹僵、略有点交情即可,刘冕可不想与之走得太近。
离开万象神宫施工地时,迎头就碰到了来俊臣,他仿佛在那里已经等了许多时。见到刘冕出来就热情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晋国公今日可有暇闲?”
“何事?”刘冕知道他的来意,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不被周兴殃及池鱼。
来俊臣笑眯眯的道:“卑职在家中备下薄酒小宴,想请晋国公赏脸来小酌一杯……日前,卑职无意中寻获两名新罗的绝色艺伎,堪称色艺双绝而且是处子之身……不知晋国公可否赏脸
刘冕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来大人,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今日约了黑齿常之下棋叙旧,不**约呀!”
“哦、哦……那明日如何?”
“明日,我要去我义弟论弓仁的军中作客呀!”
“那……后天呢?”
“哎,后天太后召我赴宴商议与突厥公主的婚事,这……”
来俊臣一脸苦笑:“那不知晋国公何时能得暇闲呢?卑职也不敢占用你多少时间……半个时辰,足矣!”
半个时辰,想行贿吧?刘冕心中暗笑,对他道:“这样吧,我若得闲,自会通知你。来大人一片心意,我先心领了。”
“那……只好如此了。”来俊臣无奈,只得施礼告辞。临别之时没忘了低声道一句:“卑职无德无能,晋国公若不嫌弃,卑职今后就全听晋国公号令行事了。事无大小,只要晋国公一声令下。卑职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哦?来大人言重了!既是同殿为臣,就当相互照顾嘛!”刘冕呵呵的笑,“好走,好走。”
来俊臣小心翼翼的施了礼告辞走了。
刘冕一阵暗笑,这来俊臣还真是墙头草顺风倒。以前是跟着武承嗣与周兴混。现在看到他们倒了,马上就掉转阵营投奔过来了。也罢,我也不会罩着你;用得着你的时候就使唤一下。像来俊臣这种祸害迟早是要试刀子的,我可不能跟着你一起下水。
刘冕走了几步,心中想道我再这样在皇宫里晃荡,兴许又遇到别的人像来俊臣这样前来相邀。委实烦人。本来还想去仙居殿找上官婉儿聊聊天的,也只好作罢了。
于是,刘冕出了皇城径奔黑齿常之家中而去。
黑齿常之的家院很简朴,三两老仆将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刘冕进去拜访时黑齿常之仍在皇宫没有回来,坐在厅上喝了几杯茶才见他来。黑齿常之见到刘冕哈哈地大笑:“天官,想不到你早来了。我还四处寻找了你一阵,以为你今天要爽约呢!”
“怎么会呢?世伯见召,晚辈安敢不来?”刘冕客客气气的对黑齿常之施了一礼。黑齿常之急忙摆手道:“咦。你现在已是堂堂的国公、一品骠骑大将军,怎么能给卑职行礼?”
“世伯说这话可就见外哪!”刘冕哈哈的笑道,“晚辈这官做得再大,在世伯面前仍是晚辈,礼数疏忽不得。”
“嗯,天官仍是这么实诚实在,难得、难得。”黑齿常之满意的点头微笑,邀了刘冕坐下来一起饮茶下棋,吩咐家人准备家宴去了。
刘冕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清净的安坐片刻了,感觉特别舒坦。一边品茗一边下棋。悠哉游哉。
“天官,此次武承嗣一案,审得如何了?”黑齿常之不经意的问道。
“审得差不多,只差下判了。”刘冕回道,“据我估计。武承嗣与武攸暨应该会被流放。周兴,则是死定了。”
黑齿常之拿着棋子略作停顿,说道:“可曾株连到他人?”
“暂时还没有。狄仁杰仍在调查吧。我只参预了审问主犯。”刘冕说道,“怎么了世伯,有何问题?”黑齿常之放下棋子,郑重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现在朝上刮起了一股怪风。说你刘冕正要借这一次的机会,大力扳倒武家的势力成员,培植李党亲信。以凤阁侍郎检校内史宗秦客、文昌右相岑长倩等人为的一批武党追随,现在是人人自危。包括武家地十余名新封郡王,现在都闻你刘冕之名而变色。”
刘冕无所谓的一笑:“这种事情早在我预料之中,见怪不怪了。他们自己心中有鬼才会如此惧怕。莫非我还是周兴那种酷吏喜欢搞什么株连构陷么?”
黑齿常之正色道:“诚然你不会这样干。但他们却以为你就会这样。你可曾知道。就算是武承嗣与武攸暨倒了,朝中武党一派仍然占据绝对优势。武攸宁、武攸归、武仁范等等十几个郡王。天天聚在武三思府里商议对策。想必都在寻思脱身求保之法。”
刘冕心中略作寻思:“世伯,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已经被整个武党敌视了?”
“应该是。”黑齿常之说道,“武承嗣此前可是武党一派的领袖。他主动难攻击你,基本上就代表了整个武党对你的态度。现在他败在了你的手上,武三思那些人可谓是惶惶不可终日,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现在他们拿你没奈何,迟早也是要找你报负的。所以,你务必小心一点。”
刘冕冷笑一声,玩笑道:“那他们不是逼我搞诛连吗?”
黑齿常之却是摇头:“现在太后对武三思等人庇爱有佳,恐怕不好干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我说说而已。”刘冕在棋盘上投下一子,镇定自若地道,“世伯,晚辈算是想清楚了。人在朝堂上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想静立于风浪之中是难以办到的。你不动,波浪却要来拍打你。这一次使团案后。我已经被竖为武党第一政敌,与武家的子侄们结下了很深的私怨。但我不怕——就让他们出招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逃是逃不掉的,索性大开门**从容应敌!”
“天官果然有豪气,是干大事的人!”黑齿常之连声赞吧,又道,“可是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是无法与武三思一党抗衡地。现在你镇守西京手握重兵,也是时候经营一下自己手下的人脉了。我看这次论弓仁的事情你办得很不错。不出意料的话从此以后这个吐蕃大将,将是你地铁竿亲信。这样的人。你该多提拔几个起来成为你的臂膀。武家在军队里的势力并不强大,你大有施展拳脚的空间。”
“多谢世伯点拨。”刘冕拱手施礼,“依世伯之见,我该如何培养自己地亲信?”
“办法无外乎两条。”黑齿常之道,“其一,提拔手下信得过地大将人才独挡一面。据我所知,薛仁贵之子薛讷就在右卫挡任你的副手。据我观察此人是个难得地人才。若有战事不妨提拔他来出征,独挡一面。”
刘冕点头道:“世伯果然眼光独到。其实算起来。薛讷还是我的师父,曾教我薛家戟法。单论武艺,他已是与我不相上下。再说兵法,他也有独到之处。而且此人性格沉稳冷静睿智,是个干大事的人。的确值得提拔。”
黑齿常之点头再道:“另外,如张柬之、姚崇等人都有王佐之才,当培养他们进入朝堂占得一席之地。”
“世伯所言极是,在下也正有此念。”刘冕说道,“当初将张柬之、姚崇收入右卫的时候,我就有想过让他们借这条路子进入朝堂中枢。他们很能干。留在右卫那样的地方有点屈才了。应该让他们挥最大地作用。朝廷现在也正在四处召贤纳仕,有机会我要向朝廷举荐他们。”
“其二,就是破格提拔一些人才到身边来,像张柬之等人那样的开始培养。”黑齿常之说道,“天下之大。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官何不取其道而行之?现今之天下,人才何其多,都在寻找机遇一飞冲天。天官若能在这时候提拔他人一下。人家还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你死心塌地?”
“世伯手下可有这样的人选?”刘冕问道。
齿常之重重应了一声,“我,黑齿常之!便是其中之一!”
“呃……这!”刘冕一时愣住了。
黑齿常之哈哈地大笑:“怎么,吓住了?”
“不,没有。”刘冕尴尬地笑道,“只是感觉有点意外。世伯名扬天下功盖寰宇已是人人敬仰,又何须晚辈提携?”
“哎!”黑齿常之将一把棋子捏在手中,重重的叹息。“老夫戎马一身从未停歇。如今也是花甲之人了,还能有几年驰骋沙场?如今却被闲置于朝上当个泥偶摆设。可不恼煞人也!太后信不过我,但却是信得过你。若有机会你就带上我一同出征吧!”
“那……怎么行?”刘冕苦笑道,“世伯是一代名师,晚辈末进后生。论能力论资力晚辈都不敢居于世件之上——那岂不是一切颠倒了?”
黑齿常之摇头叹息:“这也正是老夫苦恼地地方。要我单独带兵出征,太后是肯定信不过不会应允的;要我跟随他人出征,又无人敢居于老夫之先。哎!难道老夫这仅有的一点年岁,就要空老于此吗?”
“这……看时机吧。”刘冕认真的说道,“若有好机会,我就想办法让世伯重返军旅为国效力。毕竟我大唐现在像世伯这样地名帅不多啊!就这样窝在朝上混日子,的确是莫大的损失。”
“那就真的有劳天官了!”黑齿常之感激涕零的对刘冕拱手,又道,“其实像老夫这样地人不是没有,只是朝廷不愿用、太后不敢用。譬如王方翼、程务挺,于今不都是在老家耕田么?他们和老夫差不多年纪,多可惜啊!”
“嗯,我知道了。”刘冕眼神灼灼的点头,心中将此事暗记下来。黑齿常之、程务挺、王方翼。都是六十岁的人了。这个年纪地人,带兵打仗绝对是老而持重的一把好手,比起自己来还要出色有经验。就这样荒废在家实在可惜!
“这些事情,天官挂怀于心不必心急。”黑齿常之又道,“除了老夫这样的老朽可以挥余热,还有许多青年才俊隐伏在不显眼地地方,天官大可以将他们提拔起来先放在身边考察试验。”
“世伯可有人选?”刘冕颇有点惊喜的开问。黑齿常之带兵一生,结识的这类人物远比自己要多得多了!
黑齿常之抚摸着胡须,侃侃道:“有,还不少。眼看我大唐如今缺乏将才。老夫心中着实着急。其实不是天下无人,而是无人去掘。我给你举几个最出色的:王,沧州景城人,祖父王有方,官至岷州刺史;父亲王行果曾为长安尉颇有名气。王少年好学天赋过人,为人豪旷尤其喜好研究兵事,曾师从于我,是个人才。如今他年方三十出头暂充任渭南县尉。可谓屈才。天官若能想办法将他提拔到军队里,定能大放异彩!”
“好极了!”刘冕暗自欣喜,现在自己手边就是缺这样的人才!
“郭虔,齐州历城人,年仅二十五六,现在朔州充任司马曾是我鹰扬卫部下。”黑齿常之道,“此人乃将帅之才,思虑周详敏而好学,极擅治兵谋略。性格刚果冷静沉着,是一个天生为打仗而生的异才!让他跟着要多祚在边疆种田。实在是太浪费了。天官可将此人调到身边着重培养,将来必有大用!若要我说,王、郭虔这二人地军事才能,丝毫不输老夫!”
“如此神奇?那我必要得到这两人!”刘冕有点惊喜了。
“还有两名猛将,你也可以拿来大用。”黑齿常之说道。“张嵩,如今就在神都守城门。此人身长七尺与老夫差不多高大,相貌堂堂不怒而威。擅骑射、练得一身好功夫。刚胆无双悍不畏死,曾在我鹰扬卫麾下效力一场,征战江南徐敬业时他仅充一队正,但一仗下来连斩三十七人夺敌旗六竿,威震三军!若非他出身寒微,现在想必已是鼎鼎大名地将军了。天官,这样的人才你可别放过!还有一人,姓郭,名知运。字逢时。瓜州晋昌人。自幼就以勇武闻名于乡里,曾力搏两条水牛而致其双双死命!如今他年方二十五六正在河南县充果毅都尉。郁郁不得其志。天官若能这时候提携他一把,他必对你感恩戴德!”
“真是太感谢世伯了!”刘冕大喜过望,对黑齿常之连连施礼,便道:“烦请世伯借笔墨一用?在下要将这些人地来历出身详细写下来,日后定要将他们网罗到身边,加以重用!”
“行!我亲自为你写来!”黑齿常之说罢便动,取来文房四宝为刘冕将这些人地资料一一写下,交给了他。
“呵!想不到我刘冕也有当伯乐的一天!”刘冕不禁开心的大笑起来。
黑齿常之也欣慰的笑道:“任人为贤,一为私亦为公,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这些人的确都是出色的人才。日后,天官还需多加留意身边的人物。贤能之辈也许就在不经意之间,在天官的面前晃过了。失之交臂,可惜呀!老夫虽然已是废黜无能之人,但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让大唐更加强盛强大。老夫无力办这些事情,就只好寄望于天官来完成了!”
“世伯你放心。”刘冕看着手中地资料,凝眉郑重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会将兴旺大唐这件事情,始终挂怀于心的奉为第一要务的。朝堂之上再如何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也不会去坏了社稷之根本。”
“那便好……”黑齿常之掳着长须,看着刘冕欣慰的微笑点头。
第317章 借花献佛
当日,刘冕就在黑齿常之家住了下来。二人喝了点酒,海阔天空聊到了半夜。一觉睡下来舒坦又安宁。
第二天黑齿常之大清早的去了皇宫上朝。刘冕因与狄仁杰奉命审案有特别公职在身,不必参加早朝。于是他晚了一些出门,骑着马晃悠悠的来到宝城门
今天再来宝城,与昨天的遭遇就不相同了。
守城的小卒可算是记住了刘冕的这张脸,老远就有人小跑上前来接过他的马匹。从旁路过的两名小吏急忙停在一旁,对刘冕打拱施礼弯腰下拜:“晋国公。”
“免礼。”刘冕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待遇,也没有与他们多作寒暄自顾走进了宝城。
狄仁杰就在御史台衙门办公,刘冕径直来到了丽景门。见到这里可算是热闹了,一大群人围在衙门外窃窃私语,看似非常焦急。这群人看到刘冕出现后,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忙不迭的对刘冕拱手行礼打招呼。
刘冕有点摸不着头脑:“诸位同僚……有何事情?”
其中一人刘冕见过几回有点面熟,名叫周思茂,鼎鼎大名的北门学仕之一,太后比较信任之人,曾经也是武承嗣的铁竿亲信。他凑上来道:“我等特意在此恭候晋国公大驾!”
“等我?有何要事?”刘冕心中明白了大半,故作疑惑的问道。
“晋国公,可否借一步说话?”周思茂面露难色满副期待的道。
刘冕点了一点头,和他走到一边:“周大人有何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周思茂有点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道,“卑职昨日去晋国公府上拜访,却缘悭一面未能与尊驾相见,今日只好冒昧唐突在此恭候了……”
“说正题吧。”刘冕略有点不耐烦。这些什么学仕啊大儒啊,总喜欢把虚假客套做得足了才开始说事。烦。
“其实是这样的……”周思茂面露尴尬神色,“昨日狄公下令,传唤若干朝臣今日到御史台来接受询问,调查武承嗣一案……我等、我等曾经与武承嗣略有私交。如今被唤到了御史台,难免心生慌乱。晋国公是知道的,御史台刑具林立法则严酷,我等都害怕能进不能出啊!”
“嗯,你们要真的没犯什么事情,又何故害怕呢?”刘冕不禁笑了起来。“再说了,这跟我有何关系?”
“这……”周思茂面露苦色,凑到刘冕身边低声道,“这许多的事情,其实都是模棱两可。武承嗣犯案。我等的确是不知情。但万一狄仁杰借题挥拿我等治罪,那也只能徒呼奈何啊!”那你放心,狄仁杰不会这么做地。他一向明察秋毫铁面无私,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得公道。”刘冕打起了官腔。他何尝不明白,周思茂这根本就是在暗指自己会借题挥整治他们这群武承嗣的党徒
周思茂一时语塞,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直叫苦:这人怎么听不出我弦外之音哪?莫非是……故意装傻,逼我讨要好处?
想到此层周思茂也算是开了窍,不动声色的将一个纸片塞到了刘冕的手里:“晋国公,卑职闲来无事作了几小诗,烦请晋国公赏脸品评。”
刘冕手在心里握了几下。一时猜不出什么是玩艺也不好当众展开来看。于是对周思茂点了点头:“嗯,我会看的——那么。告辞了。我得进去和狄仁杰合审案件了。”
“晋国公请好走!”周思茂恭恭敬敬的给刘冕弯腰行大礼,一直送他走进了御史台大门。
刘冕的身影刚刚消失,其他一群臣子全都围到了周思茂身边:“周兄,如何?”
“不知道……收是收下了,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周思茂慨然的叹气,摇头,“真是潮起潮落孰难预料啊……谁曾想,现在他居然咸鱼翻身一飞冲天了。当初我们附庸武承嗣一起排挤打压他,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呢!”“哎。是啊是啊!”一群人跟着摇头叹息叫悔不迭。
周思茂再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了。盼只盼,他不是武承嗣那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我看也不像。他是个干大事地人,应该会有点胸襟胆魄。如果他这时候放过我们,我们还不对他感恩戴德鞠躬尽瘁?”
“哎,是啊是啊!”一群人又叹息起来。
周思茂对身边这群同僚有点无语,提步走了。脸色一片黑沉始终愁眉不展。
刘冕走到了御史台的办公室里,看到狄仁杰带着几个小吏正在整理一些卷宗。
“晋国公来了!”狄仁杰正欲拱手来迎,刘冕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走到他身边将一枚小纸片扔到了狄仁杰的案桌上。
狄仁杰瞟了一眼,示意其他闲杂人等都出去。然后才拿起了那个纸片。
“一百万贯,好大的手笔!”狄仁杰拿着那纸片呵呵的笑了起来,“天宝钱庄——晋国公,他们还直接把钱存进了你地私囊。真是做得漂亮利索啊!”
“可不是嘛,还真是难为他们了。”刘冕坐下来拿起一盏茶慢条斯礼的喝起来,说道,“心中有鬼,则时时惊惧。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借此机会打压谁、收拾谁。结果那群惊弓之鸟自己吓得四处扑腾。真是滑稽有趣啊!”
狄仁杰呵呵的长笑:“晋国公,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睿智冷静,能洞悉一切的。按照常理来分析考虑,你现在的确是有个非常好的机会,向你以前的仇家和政敌打击报复。||||但他们哪里知道你胸怀如海根本就没跟他们计较过什么呢?”
“胸怀如海谈不上,我只是没精神跟他们斤斤计较。”刘冕说道,“彼时他们投靠在武承嗣麾下,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们仗势欺负我、各为其主有点磨擦也是正常的。做人哪,不能那么小心眼,饶得了别人。也就是饶得了自己。狄公,是这样的么?”
“晋国公所言极是。”狄仁杰说道,“尔虞我诈彼倾我轧,何时得休?风水轮流转,今日欺人明日就要被人欺,所以凡事不可做绝。”
刘冕略皱眉头:“那狄公地意思是说,我在对待武承嗣等人地时候,做得太绝了一点?”
“不,下官并非此意。”狄仁杰地表情波澜不惊。淡然道,“以你们势同水火地态势来看,你就是将其一刀杀了,也未必有何过分。下官的意思是在说,这时候非但没必要收拾武承嗣的党徒。反而应该趁虚而入将他们掌握在手中。”
“狄公高论,正与在下不谋而合!”刘冕哈哈的笑了起来,“周思茂等人心中有鬼害怕我会挟私报复。我偏偏以德报怨,非但不打压他们,还要给他们一点好处。我想了个办法——我要让周思茂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和我站在一条船上。武承嗣已经是落水之狗了,我自己不动手,我要他们帮着我打——武承嗣、周兴等人干了多少作奸犯科的事情,我们难以查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吗?因此。我想让周思茂等人来主动检举揭武、周等人的劣迹。狄公。你看如何?”
“妙手一着!”狄仁杰一击掌,哈哈的大笑道。“这样一来,武承嗣等人就再没有任何回头地机会了。纵然是太后有心袒护、将来再生出心思想召他回来,那也不行。因为他地所有劣迹已然暴光,他地党徒也全都叛他而去与之翻脸。这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做法,实在高明!”
“那就这么办吧!”刘冕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盏,一脸高深莫测地微笑。
朝廷,就是这样的一个大染缸。想要活下来,就要褪变自己的颜色。你不使计。人家就要坑你;你不害人。人家偏偏找上门来。武承嗣的那些党魁,现在个个人人自危心惊胆颤。生怕被收拾。要是在这时候给他们一点点的恩惠,让他们提起棒子来打一打武承嗣这条落水狗,建立一点莫须有的功劳,还不对我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刘冕的嘴角轻轻牵起弧度,露出意味深长地微笑。玩政治就像打太极推手,既不能输得太多,也不能赢得太彻底,不然就没得玩了。给对方留得方寸余地,就是给自己多条退路后手。
很微妙,很有趣。
狄仁杰拿出一份手写地名册递给刘冕看,说道:“神都和西京所有的衙门中,凡七品以上官员有四百余名,其中有近三百人是武党党徒。这其中不乏宰相、尚书、侍郎等官居高位。武承嗣被扳倒后,很大一部份人都依附到了武三思地身上。但是也有一些人害怕武三思也难逃池鱼之殃,正在四下活动想求自保。下官这几天住在公驿里,被往来的访客扰得不厌其烦,无非都是些来辩解、说情、行贿的。下官为了公正起见,一律闭门谢客。否则,这案子可就没法判了。”
“狄公铁面无私,在下敬仰之极。”刘冕意味深长的笑道,“但是这种时候,我们的办事方法不妨灵活一点,有弹性一点。正如你所说,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网开一面给人机会,也是个不错的做法。毕竟现在,他们撑起了朝廷的一大片天。要是将他们全都给斩除了,朝廷也会运转不顺畅。”
“下官也正是此意。”狄仁杰也会意的点头微笑,“所以……铁面无私得罪人的差事,就让下官来办;晋国公不妨做一回好人,卖一点颜面给一些人。日后,定会受益无穷。”
“妙哉!”刘冕击节赞叹,哈哈地大笑。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案子能判下来,彼此也都能下得来台。狄仁杰铁面无私断案如神地美名继续远扬,好处归我刘某人,那些心惊胆战的惊弓之鸟们也能讨个安生——只不过从此以后,他们恐怕要对我刘某人唯马是瞻了!
一想到这些,刘冕心中有股莫名地兴奋——当坏人的兴奋么?
刘冕起了身拿起案台上的那张钱票左右翻看。笑道:“天宝钱庄里印的钱票,还蛮精致蛮特别的,想要伪造恐怕是极难哪!哟,上面还画有方天画戟,也亏得那些人想得出——狄公,你说这一百万贯巨款,该当如何呢?”
狄仁杰也不着急,微笑地侃侃道:“所以现在这种钱票,又被称为方天票。至少在神都和西京是名头极响了。若非是大商队和有钱的富户,是不会持有这样的方天票的。这一百万贯嘛……晋国公从来就不缺钱花,何不将其捐给朝廷?当然,是以私人的名义来捐。国库现在已经空虚了,万象神宫的花费就如无底洞一般将其完全吞噬。晋国公若在这时捐上这笔钱。太后必然凤颜大悦。至于这钱如何来捐,以晋国公的智慧定然没有任何问题。”
刘冕面带微笑的道:“好点子。狄公,为什么每件事情你总能和我想到一起?”
狄仁杰抚着长须呵呵的长笑:“因为,最合理最好地办法往往只有一种!”
二人一起哈哈的大笑,心情大爽。
原来,搞阴谋算计人家,真的是这么开心的——刘冕心中暗笑,辞别的狄仁杰径往宫中见武则天去了。
这种钱,在手上可不能捂得太久。多捂一秒,就多一丝危险。
武则天正在仙居殿批阅一些奏折。上官婉儿从旁协助。二人正忙碌得起劲。听闻刘冕来求见,武则天放下手头地工作。宣他进来。
“微臣叩……”
“好啦,免礼。别无外人。”不等刘冕说完下拜,武则天笑呵呵打断了他,“说吧,有什么事情?”
刘冕拿出那枚方天钱票双手奉上:“微臣今日,是特意前来捐款的!”
“捐款?”武则天甚感异外,扬了下手示意上官婉儿上前,将那枚钱票拿了过来。
“一百万贯?天宝钱庄?”武则天惊咦一声,“你的钱庄如此迅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嗯……”刘冕故意吞吐迟疑了一下。“回太后话。算是吧!”
“算是?”武则天眉头轻皱,将那枚钱票在手中翻来覆去反复的看。然后会心微然一笑,点头道:“那予就收下了。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吃紧,难得你如此有心,朝廷是不会忘记你的。”
“为朝廷效力、为太后分忧,是微臣本份之事。”刘冕一丝不苟的抱拳而道,慷慨凛然。
上官婉儿在一旁差点就扑哧笑出声来,掩住了嘴满眼都是鄙夷神色。
“还有别的事儿么?”武则天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启奏太后,微臣没事了。微臣告退!”
“嗯,去吧!”武则天舒展了一下手臂,“忙碌多时,予也有点累了,想歇会儿。婉儿,你送晋国公出去吧,回来我们再整理这些卷宗。现在,予要小片刻,不要让人来打扰。”
官婉儿矮身拜礼,和刘冕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二人前后相距半步,走下了龙尾道。上官婉儿绕到刘冕身前将他挡住,指着他道:“老实交待,谁出手这么大方,送你这么多钱?”
“哪里,我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刘冕嬉皮笑脸的脸,“怎么,你还不信我能赚到这么多钱?”
“信,我当然信。”上官婉儿一脸鄙夷的神色,“但你这家伙会这么好心,将自己辛苦赚来地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捐出来?你还是说吧,谁向你行贿了?”
刘冕哈哈的笑:“看来,我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婉儿呀!”
既然上官婉儿都一眼看穿了,武则天还能看不明白?大家都是聪明人,她正缺钱呢,才不会问这钱哪儿来地。谁都不戳穿,大家都有面子都能得好处。
那就行,借花献佛捐献成功了。
第318章 门**若市
上官婉儿陪刘冕走了一阵,在集贤书院边顿住脚:“好啦,就送你到这儿吧,晋国公。卑职该回去了!”
刘冕笑道:“连你也来挖苦我?不多聊一会儿吗?”
“我还是回去的好。今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呢!”上官婉儿有点酸酸的道,“你可知道,太后和我今天忙的一些什么事情?”
“什么事?”
上官婉儿面带讥讽的笑道:“为你晋国公操办婚嫁之事哪!明天出使草原的鸿胪寺卿就要出了,刚刚把礼品单以及行程安排计划呈上了,报予太后批示。林林总总好大一堆的折子,看得人头昏脑胀。”
“有这么麻烦?”刘冕没想过这事,感到有点意外。
“两国通婚,最重大的外交措施,你以为能多简单?”上官婉儿撇了撇嘴,“你不错啦,出名啦!许婚之前还只是个将军,候爵,现在也才不过是个国公。我还从没听过这种事情,一国公主主动许婚给国公的。”
刘冕上前捉住上官婉儿的手,嘿嘿笑道:“婉儿,你又吃醋了吧?”
“我才没有呢!国事为先,我只能拥护。”上官婉儿将刘冕的手狠狠握了几下,“要是哪天有个国邦来向大唐求婚,我还想太后把我给嫁出去呢——大不了也封个异姓郡主啊什么的。你说好不好的?”
“好个屁!”刘冕把脸一板,“你要做我的老婆的。谁敢把你许配出去,我就是反上天**也要跟他拼了!”
“呀,你这疯汉,还不住口!”上官婉儿急忙伸手来掩刘冕的嘴,在他嘴上连连拍了几数下。虽作嗔怒,脸上却漾起一丝幸福满足的微笑,“好啦,不逗你玩了。我回去做事了哦。你回去歇息吧。对了,今天我见到李贤了。”
“嗯。怎么个情况?”刘冕被调起了兴趣。
上官婉儿谨慎的说道:“太后和他说事的时候,把所有人都支开了,包括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感觉……李贤这次出现得很突兀。或许太后有重要地事情会交给他去办。”
“嗯。我知道了……”刘冕若有所思的点头。看来薛怀义已经把信息传达给武则天了。====武则天便马上将藏在身边地这张神秘底牌启用,大概是准备派李贤前往西京游说鼓动了。
如此说来,武则天的登基时间。已是越来越近。
“好,我走了。”上官婉儿松开刘冕的手,对他叮嘱道,“你呀,以后切忌不要在张狂傲慢了。吃过亏了地人,就该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你侥幸赢了武承嗣他们。谁能担保你下一次还能胜出呢?而且你现在在朝堂上已经变得非常醒目了。树大招风,要时时克己省身别让人家捉到把柄知道吗?”
“知道了,上官先生。”刘冕笑。
“不跟你说了。就知道嘴贫。”上官婉儿笑骂了一句,转身飘然而去,留给刘冕一个窈窕的倩影。
刘冕独自笑了一阵,准备离开皇宫回家了。
来到神都两天,终于想回家了。从此便要大开家门,欢迎四方来客。
回到家里,几名留守家院的仆役就如同是见到了救星:“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天来,家里至少来了几十拨客人求见你。看这名贴都起一大堆了!”
刘冕来到正厅坐榻边一看,果然。各形各色地名贴。在自己案头摆了一大堆。他信手拿起几张来看,还都不是泛泛之辈。至少都是在中枢衙门执掌实际权力的要员们。
这些官儿,随便拎一个放到地方、在百姓眼中,都是神砥一般的存在。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洛阳府法曹,也可算是高门大户名家望族。可是这样官品的人,都没敢到刘冕府上来递名贴拜会。
刘冕心中暗自嘀咕,这些人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狄仁杰和我约好了,这案子后期得慢慢来审,好给更多地人一个前来投诚的机会。武党之中,实在是臭名昭著劣迹班班的,一定要想办法趁机放倒杀鸡儆猴。到那时候,就更热闹了。
家里没有好厨子了,刘冕叫仆人随便弄了点吃地来,便开始如同****坐庄一般,等着赌徒们上门了。
刚过未时不久,果然来客了。来的人谱还挺大,也是个熟脸——刚刚给刘冕送过钱的周思茂!
此人现任凤阁侍郎,不小的官了,算是武则天的亲密智囊.
刘冕就将他请了进来,奉上茶,看他想说什么。
周思茂表现得很是亲近,仿佛跟刘冕已是莫逆之交。顾左右而他就是不提正事,仿佛只是来窜窜门交流一下感情。刘冕也就跟他推着太极,当然不会主动去问他的来意。
到后来周思茂自己终于憋不住了,小心的问道:“晋国公,卑职想问一问……狄仁杰是否准备提审卑职?”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刘冕为难的摇头,“不过我今天跟狄仁杰商量了一阵子,理出了一个办法来。你与一些同僚,应该都与武承嗣很熟、对他比较了解吧?”
“呃,这个……略知一二,略知一二而已。”周思茂有点紧张,不知道刘冕提起这话是何用意。嗯。我们是想,让你们出面揭武承嗣、武攸暨、周兴等人以往的劣迹。好将他们所犯地事儿公之于众,还司法一个公道。”刘冕正色说道,“不知周大人是否愿意出面呢?”
“啊?——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了!”周思茂大喜过望,急忙抱拳拜道,“武承嗣通敌卖国罪不容诛。除此之外,他以前也好弄权势欺压良善;周兴就更不用说了,天怒人怨劣迹斑斑——这些事情卑职都清清楚楚!”
“那就行。”刘冕微笑道,“你回去后整理一下头绪,写成书面地呈辞交给狄仁杰吧!”
“是是是,卑职马上就去办理这件事情——晋国公事务繁忙,卑职不敢打扰。就请告辞了!”周思茂欣喜若狂的拜过了礼,急急退下。临出门时兴奋地一拍手。又转过身来对刘冕施了一大礼:“卑职多谢晋国公指点迷津——今后但有驱使,卑职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何须言谢?请吧!”刘冕笑容可掬。周思茂欢喜的告辞走了。
刘冕暗自冷笑一声,这种墙头草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只不过如果这样的墙头草多了,那也能弄出点阵势来。各式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地用处。朝堂就是个最复杂的大染缸。没有谁能真正做到纯粹。
周思茂刚走,马上家里又来客人了。这次是两个结伴而来,还都是挺大地腕儿。其中一个刘冕认识,鸾台侍郎苗神客。另一个比较眼生,看他神情与苗神客也该是差不多级别的腕。二人通报名讳后刘冕才知道,另一个就是鼎鼎有名的翰林院大学士胡楚宾。这两人。也同是武则天一手从北门学士中提拔起来地心腹之臣。他们的立场倒不是特别鲜明算不得是武承嗣的亲密党羽。
刘冕分析他们地来意,大概是为了增进同僚感情。怎么说,大家现在也算是同一阵营的人了。都是太后的心腹。彼此之间来点交情是理所当然的嘛!
所以这苗神客与胡楚宾的表现,就比周思茂从容得多了。二人都是鼎鼎大名的文人豪客,多少有几儒雅风度。扯着刘冕海天胡地地东拉西扯,就是不聊朝堂政事,一副然于物外的神色。
只不过,他们带来的见面礼可就算是丰厚了。二人合力送给刘冕一个玲珑玉狮子,大约有一只猫那么大小。颜色深绿晶莹剔透,想来价值不菲。
刘冕很大方地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约定有时间会去回访。
打走这两人。刘冕更感觉有趣。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井水众人提。武承嗣倒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落井下石;我刘某人一时春风得意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要来套近乎拉点关系。
这就是****。
刘冕想起了上官婉儿叮嘱的话:克己省身,切不可再张狂傲慢。武承嗣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人在朝堂上,有时候看着春风得意势大无穷,倒却是说倒就能倒了的。等你一倒下,以前帮衬你的那些人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反过来咬你。周思茂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思茂是小人,但想在朝堂上混,不小人不行。那种一身凛然正气傻不拉叽的角色,只有倒霉的份。黑齿常之算是一时名帅、资深老宿了吧?为人太过刚直不懂得回旋进了朝堂就是混不开,诚然这与他不被太后信任重用有很大关系,但为人处世也是有很大影响地。
刘冕刚拿起一杯茶来没喝几口,马上又有人到访了。这次来地,就是刚才上午和周思茂一起围在御史台那里的人。足有六七个。
刘冕感觉自己家里,已经快要成菜市场了。没办法,请人进来吧!
一一奉茶,坐下闲聊。其中有许多人都是生面孔,但都像是跟刘冕有八辈交情一样,亲热得不行。一口一个晋国公地叫,跟见了奶妈似的。
刘冕和他们周旋客套了一阵,对他们说让他们回去写些材料,检举揭武承嗣与周兴等人的劣迹。这些人可算是讨了一个准信,顿时都吁了一口气,欢天喜地的告辞走了。
刘冕有点烦了。和这些虚伪的家伙们打交道,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搞得这么声势浩大门**若市,传到武则天那里还不知道自己如何结党营私了。
正准备让门子去关上大门好休息,结果硬是有三五个人一起闯了进来。这次来的是皇城御林军的几个将军,以前和马敬臣交情不错的,也算跟刘冕有过一面之缘。
既然来了,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再度开门营业了。
相比之下,和这些将军们相处会稍稍舒服一些,他们显得大气直爽一点。开门见山就向刘冕表示,今后愿意追随刘冕左右麾下,惟命是从。若有出征的机会,请命和刘冕一同前去驰骋疆场。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送给了刘冕一柄嵌了十余颗稀世宝石的宝刀——宝刀赠英雄嘛!他们是这么解释的。
刘冕大大方方的接收了。兵器嘛,将军都喜欢。彼此馈赠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刘冕清楚,这柄宝刀恐怕比那个玉狮子更值钱。“关门、关门!”这些人刚走,刘冕马上吩咐门子上前关门。不料大门口又撞来了人。刘冕叫苦不迭:谁啊!
“天官,你在家啊?”是一个挺稚嫩的声音,“小王好不容易出宫来逛逛,特意来看你啦!”
小王?刘冕颇感惊讶,出门一看——呵,居然是乐安郡王李光顺!
这可真是个稀客了!
刘冕欢喜的迎上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恕罪!”
“哎呀,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吗?”李光顺长大了,个挺高有点胖,神态却依旧如少年时一般大咧咧的。他对刘冕哈哈的笑道:“好久不见,我真想你啊!”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19章 回长安
“殿下,太后准你出宫来了?”刘冕好奇的问。李贤回朝之后,都被软禁在宫里很少公然露面。李光顺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敢四处游走。
“是啊!父王说过几天我们还要一起去西京走走呢!”李光顺心情大好的笑道,“天官,我是想问一问你,你这西京之王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啊,我们可以结伴而行哦!”
“真的?”刘冕心中暗喜。照此说来,武则天的确已经再度启用李贤,让他为登基做最后的鼓动与造势了。
一个女人,想要在封建男权社会里隆登九鼎,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这种时候,就算是武则天也恐怕也会难免心生惶恐。她要打破的可是千年的桎梏。这不仅仅是凭实力就能办到的,还需要莫大的勇气。众品烁金,积毁销骨,越是上位者越会在意名声。武则天以皇家媳妇的身份想要登基,简直就是一件逆天的事情。
可是这件逆天之路,竟被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一步步量了过来。
回头展望,的确是个奇迹。
刘冕让仆人关上了大门,请李光顺来屋里坐。李光顺却是个坐不住的主儿,非要刘冕带着他在院中四下参观。
时已入冬,院中落木纷纷一片萧瑟景象。昔日的绿草根只剩下枯黄的草根,顽强的攀附在冻得硬冷的土地上。
李光顺逛了一阵啧啧的道:“刘冕,你好厉害啊!短短的几年时间,就从一介囚徒摇身一变成了国公。住这么大的豪宅、睡那么好的女人。我可真是羡慕你呀!”
刘冕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想到一件事情:这个纨绔大少,已经长大**了!
“你笑什么啊,我说认真的!”李光顺哈哈的笑道,“当年你跟着我在东宫读书地时候,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书僮伴读郎。谁能想到你能混到今天这么好呢?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确是很有本事。一起在巴州流放的那几年里,我就见识过了。那时候要不是有你,我和父王肯定早就活不下去了……哎往事不堪回,还是不要提了。现在大家都翻了身都过得好,那就行了呗!”
刘冕不禁笑了起来。李光顺就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不慌不乱的主儿。不是胆子大,而是不懂得害怕。哪怕再危险的环境。他也浑浑噩噩无所谓。
刘冕对他道:“殿下,潞王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启程?”
“具体没说。”李光顺说道,“父王才告诉我消息,说让我来问一问你,想约你一同前往西京。父王还说了,不许我四处闲逛玩,有时间多跟着你学东西。天官,学什么啊?”
刘冕一时无语。哈哈地笑了几声道:“我也不知道潞王要你来学什么的。你有时间就到我府里来坐吧。..我们随便聊天也行。”
“也好也好。”李光顺连连点头,“神都这里我也不是太熟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只能找你玩了。”话说一半,李光顺突然来了精神,鬼鬼祟祟的凑到刘冕耳边问道:“天官,我听说你和我那太平姑姑……嘿嘿那个那个,是不是真的?”
刘冕尴尬得真咧嘴:“谁说的?别听人家胡说!”
“哈哈,你还狡辩?我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是真的了!”李光顺没心没肺的大笑,“好呀你,居然这种胆大包天地事情也干得出来!老实交待。是不是当初在东宫第一次见到我姑姑地时候,你就起了歹意了?”
“胡扯!”刘冕哭笑不得。“你别人云亦云跟着瞎瓣!”
“嘿嘿!”李光顺坏坏的笑道,“你算了吧,就别掩饰了。你和太平公主之间的关系几乎已经是天下皆知的秘密了。武攸暨那家伙聚了太平公主才几天,就被扔进大狱不得生了。这其中还有太平公主帮着出力——要不是因为你,她会把自己的夫婿扔进大牢?我看哪,我那姑姑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呢!”
“好了好了,不扯这个了。”刘冕连连摆手。
李光顺不怀好意的一阵大笑,随即又苦恼起来:“有遭一日你要是与我姑姑……成了亲,那岂不是成了我姑丈?哎。郁闷!那你就要大我一辈了!”
“哈哈!”这下轮到刘冕大笑了。
当晚。刘冕就留李光顺在家吃了晚饭。这几年来,李光顺还是磨去了不少的娇气和傻气。变得低调平稳了一些。以前在东宫的时候,他对饮食这些可是挑剔得紧。现在人变得随和多了,只要能吃的东西就都行。
李光顺是那种没什么心机又特别憨直的人,和他在一起相处有时候会觉得哭笑不得,但也会觉得很随意很舒服,没有什么压力。
入夜后,李光顺回去了,也没有说什么特别地话,就是寻常窜门来哒了一下。
刘冕却从这件小事,捕捉到一丝奇妙的气息。那是李贤传递过来地。
现在看来,这父子俩已经恢复自由了。这相对于以前,是个质的飞跃。李贤派李光顺来窜个门,实际就是为了传递一个他们即将归来的信息。
从多年前在东宫被执直到现在,曾经的一国储君李贤,可以说是完全退出了大唐的政治舞台,已经被大多数人所遗忘了。现在他的归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刘冕暗自思索,我现在这样风头正劲,李贤也肯定是知道的了。他想要重回舞台,就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
昔日地承诺、誓言、理想,一一浮现在眼前。
刘冕现在地心情,就如同在黑夜之中奔跑了许久许久,终于看到了远在天际的一丝光亮。那也许是曙光也许是某户人家地灯烛。总之不管怎么样,有了光就有了希望,就有了前进的方向与动力。
继续努力吧——刘冕自己挥舞了几下拳头,给自己鼓劲。
第二天清晨刘冕再度来到御史台的时候,现这里比昨天更加热闹了。绝对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形形色色的官员们鱼贯出入,表情或喜或忧不一而足。刘冕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定是前来递材料检举揭武承嗣与周兴地劣迹的。
墙倒众人推,武承嗣这堵墙现在正被推得热闹。
刘冕进了御史台,看到狄仁杰正埋头扎在一堆文稿中忙得焦头烂额。他见了刘冕来就一阵苦笑:“晋国公,这下可就真是热闹了。谁曾料到会有那么多人来检举武承嗣和周兴呀。你看这案宗都要堆积如山了!”
刘冕瞟了一眼桌上,看到了一群小人**裸的劣根性。
他笑了一笑道:“随便整理一下,报上去吧。罪行太多,太后见了会更加恼怒生气的。反正判罚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没必要给武承嗣等人再添那么多过错。左右是个流放几千里,多条罪少条罪无所谓。让这些人做了秀表了姿态,就行了。”
“说得也是。”狄仁杰长吁一口气,“不查不知道。查了真是心惊肉跳。武承嗣等人结党营私谋权乱政。卖国求荣欺男霸女,犯下的事还真是不少。下官会酌情上报给太后地。但为了不让她太失颜面不被气得头晕,我就挑捡一些报上去好了。但是刑部的卷宗时,是一定要记录清楚的。”
“行。这种事情,狄公自行区处吧。”刘冕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大概还要几天才能整理完?另外别忘了整理一份检举人的名单出来。大有用处。”
“下官知道。”狄仁杰会意的一笑,对刘冕道,“下官全力以赴,可在三天之内完成。”
“那好。那我们就约定三天之后将案情上报。然后回京。”刘冕说道,“昨天潞王殿下来邀我一起回西京办事了。”
“潞王?”狄仁杰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好事、这是好事。下官马上加快进度办事!”
刘冕对着狄仁杰会意的微笑:“嗯,狄公忙吧,在下不打扰了。”
狄仁杰,可是一向主张李唐正统的,是坚强的拥李派代表人物之一。虽然现在他蒙受武则天知遇之恩,但如刘冕一样对大唐地情感仍是挥之不去。这不能用一个简单地忠诚与背叛来形容。
也许狄仁杰这些拥李老臣的复唐会稍显狭隘,就是要光复李唐;但在刘冕的意识里,复唐本来也就不仅仅是恢复李唐江山败灭武氏朝廷。
刘冕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影响狄仁杰等人。让他们和自己达成共识。这需要时间。更要付出莫大的努力。他的思想意识,并不见得是现在的人所能接受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冕基本上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来御史台报下到、闲逛、回家等候一些人到府拜会。偶尔也会去找上官婉儿闲聊一番——总地来说,就是游手好闲在瞎混。
三天后,狄仁杰将所有关于武承嗣一案的事情都处理清楚了,整理成了一个奏折给刘冕过目。奏折中除了道明案明原委,最重要地当然是如何下判。
结果是,武承嗣与武攸暨犯下通敌卖国、构陷大臣等多棕罪名,被查没其家没去户籍,流放三千里岭南极苦之地,永世不得还朝;周兴杀人灭口谋害重要证人丘神,又被人检举犯下多棕罪过,被判绞刑查没其家。另外还有几个武承嗣、周兴的铁竿心腹、同样劣迹斑斑的家伙,被判了流放或绞刑。
狄仁杰在朝堂之上,当众宣布了这个处理结果。武则天一脸阴沉,旁听的众臣也没人敢出个大气儿,连武三思都只敢低耷着头目不斜视。
判辞宣读完毕时,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有一群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刘冕站在班列里,暗自好笑。
轮到武则天话了。她甚是愤慨的道:“武承嗣、武攸暨,身为亲王与郡王,不思报国反倒谋害社稷,正是甚失人望!狄仁杰,你的判罚很公正——对于这等人。不可有丝毫姑息!”
话音一落,折腾了大半近半年的这棕大案,也就宣告结束了。
刘冕也可算是因祸得福,非但没有被武承嗣等人整死,反倒将他们反过来给扳倒了,并踩在他们身上向上爬了几步。得了不少地好处。
案子判完,刘冕来西京地目地也就达到了,也是该回去处理右卫地事情了。李光顺仍然每天有时间都来刘冕这里坐一坐聊聊天,刘冕便与之约定好明日一起离开神都去西京。
临走之时,刘冕找到上官婉儿向她辞行。二人之间很是不舍,却也没奈何只得暂时分开了。
第二天,刘冕与狄仁杰、李贤、李光顺一同结伴上路前往长安。案子办完了,狄仁杰恢复西京留守的职位。代理留守李昭德便依旧回神都来当他的宰相。
李贤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沉稳内敛。虽然他没有和刘冕说太多的话,可是刘冕感觉到了他心中地兴奋与渴望。
飞鸟脱笼,游龙入海,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
五六年了,李贤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自由。
“再次回到长安,我不知道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李贤甚是感慨的对刘冕道,“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五六年过去了。自从上次被流放出长安,就再没有认真的看上这座城池一眼。不知道往日的景象是否依旧?”
刘冕微笑道:“差不太多,没有太多改变。只不过物是人非今昔有异。往日最庄严最华丽的太极宫与大明宫。现在都显得有点冷清了。东宫里更是多年没有人进去半步。”
李贤略带苍沧的笑道:“地确是物是人非啊!当初离开长安时,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地一个面目再回来。劝说李唐的旧部门阀来拥护太后登基。改唐为周……不知道列祖列宗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殿下无须自责,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刘冕说道,“要不是因为你,现在死的人肯定更多。关陇贵族虽然失了大势,但好在人丁尚存损失不大。也就是说,李唐的根基并没有遭受到本质的侵害。太后改唐为周,也不过是给江山社稷换了一件衣妆、自己要过一守当皇帝的瘾而已。大唐的魂魄仍在筋骨无伤,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这也就是我们这几年来。努力的唯一结果。”李贤自嘲的笑了一笑。“在时局态势面前,人地力量真是太微不足道了。事实证明。当初你的设想对地——现在这时候,必须先要顺应时势,才有能力去读懂他、掌握他、乃至改变他。在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把时局品读得如此清楚。你是真个异才,天官。”
刘冕谦虚的笑了一笑:“殿下太过奖了。”心中却在暗道,我若非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知道一些历史的大体走向,又何德何能未卜先知?说来当初我要是读书再认真一点、对这段历史了解得再多一点,恐怕会更加如鱼得水。
“这次去长安,我心里有点没底。”李贤略带忧虑,对刘冕道,“事隔多年,我不知道那些关陇仕族的人还会不会买我这个废太子的帐。我的劝说,是否还有用。母后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她要登基。凡敢不顺从的,都是一个死字。那些仕族中有许多死脑筋不听劝地。所以我怕到时候,又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尽人事,听天命吧。”刘冕也只得如此来劝李贤了,“时局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相信能够活到现在地人,也都是识时务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够保存实力……无畏地牺牲,尽量避免才好。”
“但愿如此吧……”李贤悠然长叹,心事重重。
数日之后,长安即在眼前。
巍然屹立的城池映在李贤深遂的瞳仁里,尽显苍茫。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0章 夺嫡之序篇
回到长安,刘冕没有急于去军营,而是与狄仁杰一起陪同李贤先进了皇宫。狄仁杰着手将李贤父子的饮食起居安排了一下,就让他们住在太极宫紫云阁,去昔日东宫只一墙之隔。
一切料理妥当后,刘冕方才告辞。李贤略作挽留对他道:“天官,我是否需要去探望一下我那妹子?”
“太平?”刘冕想了一想,“没必要吧。你是长她居幼,理当她来拜见你才是。”
“话不能这么说。”李贤淡然笑道,“长幼虽是如此,但现在我们的地位处境已是天壤之别。我还是放下架子,先去拜访她吧?”
“不用。”刘冕回答的很肯定,对李贤微笑道,“相信我,她会来主动拜见你的。”
“嗯?……那好吧。”李贤略有所思的看着刘冕,点了一点头,不再坚持了。
刘冕走了,李贤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点头,赞叹。他将李光顺唤了过来对他道:“顺儿,我叫你每日去与刘冕交谈学习,可有何收获?”
李光顺有点茫然的摇头:“只是谈天说地,也未尝谈起何等重要的事情。孩儿感觉还是跟以往一样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贤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不再追问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了。李光顺似乎感觉出了李贤地不满。急忙道:“不过父王,孩儿倒是觉得,这个刘冕比以前更加高深莫测让人揣摩不透了。他心里的想法、他在进行的事情,别人好像永远也猜不透似的。但是表面上,他却对我很坦承很热情。孩儿也不知道他是虚假还是真诚的。”
“相信他吧,他是真诚的。”李贤长吁一口气,说道。“他,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一个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波折与考验地人,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简单和纯粹了。但是我们必须相信他!”
李光顺眨巴着眼睛:“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指望了吗?”
李贤怔了一怔:“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就如一场豪赌,刘冕已是我们最后的底牌。相信他就是我们唯一的胜机。而且他从来就是和我们乘在同一条船上的。同舟共济荣辱与共。你明白吗?”
“哦,孩儿知道了……”李光顺似懂非懂的点头。
李贤却是拧着眉头暗自叹息:刘冕,好本事。太平那么聪明又刚烈的女子,你也能治得服服帖帖……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刘冕离开太极宫。打算先去一趟太平公主府上。
李贤来西京办事了,于公于私都要先知会太平公主才是。而且刘冕很有用心的想让他们兄妹二人团结一致,一同对抗势力强大地武党集团。
至从太平公主与刘冕开始混在一起后。立场就开始变得鲜明了。尤其是生阉武承嗣、扳翻武攸暨之后,太平公主与武党的对立也已经非常的清楚。.从现实上讲,太平公主与刘冕乃至李贤包括李党地其他所有人,都是同一阵营里的。
但是太平公主的身份最是奇特,她是太后最倚赖也最心爱的女儿。很大程度上,她会偏向于太后。同时,她的这个身份和立场,也将是一把双刃剑。把握得好了。益处无穷;稍有不慎,伤人伤己。
除开私情。刘冕在处理太平公主的政治立场问题的时候,特别小心谨慎。
来到太平公主府,她果然在。见到刘冕的时候脸上灿烂如花喜出望外,头一件事情就是扬起手臂来对身旁众人喝斥:“那退下!”
刘冕禁不住笑了一阵才走到她身边来坐下。太平公主兴奋地跪坐于旁替刘冕捏起了肩膀,嗲声道:“晋国公终于回来啦?一路辛苦了吧?晚上想享用一些什么膳食美酒呢?”
“好意心领啦,我是来办正事的。”刘冕拍了她地手一下,说道。
“什么正事比我们之间的事还重要呀?”太平公主嫣然一笑就抛起了媚眼,笑咯咯的来拎刘冕的耳垂。
“别闹了,真有正事。”刘冕将她的手捉住。整个人都提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抚着她的脸说道,“你六皇兄来长安了。”
“哦?”太平公主甚感惊讶。“什么时候?和你一起来的?”
“嗯。”
“他来做什么的呢?母后放他自由了吗?”太平公主坐直了身子,显得甚是关切。
刘冕点了一点头,不急不忙的说道:“你母后要登基了。”
太平公主地脸色微变:“说得如此肯定?”
“地确可以肯定了。”刘冕说道,“太后派潞王来长安,就是来劝说关陇仕族与长安的门阀们,一起拥戴她登基。为她登基造势鼓劲。”
“看来母后地确是要登基了……”太平公主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缓缓点一点头,“六皇兄曾经监国多年,在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当中颇有人望。早两年裴炎案时,六皇兄还曾出面带领他们宣誓向太后效忠。算起来,六皇兄便对这些仕族门阀之人有着救命之恩。可是……”
“可是什么?”刘冕追问。
太平公主面露难色的摇头:“可是人家未必会领情。甚至有可能会把我六皇兄当作是软骨头的叛徒,从而鄙夷唾弃他。”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世间总有这样的人,明明得了好处捡了便宜,回头便忘了施恩之人,转过头来还要恨他骂他。”刘冕无所谓地笑了一笑。“但凡干大事的人,总会招致许多的骂名和非议。我想潞王是不会在乎的,会一往如前毫不退缩。”
“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事情办得顺不顺利是另外一回事。”太平公主仿佛有点不太乐观,“你可能不太知道。关陇仕族和长安的诸多门阀中,有不少的老顽固——如同裴炎那样的人。那些人在朝堂上没有官职和权力,但是在仕人和百姓中间有着很强大地影响力。他们最能推动舆论的风气。我是在担心啊……母后要登基。那可是开创千古之先河的事情。这些人,能同意能接受吗?”
“不同意不接受,就得死。”刘冕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很肯定。
太平公主轻叹一声:“我也知道,会是这样……但是,尽量还是少死人吧。天官,我们一起帮六皇兄好不好?目的只有一个:尽量少死人。”
“我能帮上什么忙?”刘冕笑道,“我和这些人一点交情也没有。”
“但是在长安。就数你最有实权了。”太平公主说道,“许多仕族门阀的人,不怕朝廷不怕当官的。但是害怕军队和将军。他们擅长辩论时常把祖宗家法先帝规矩放在嘴边,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开窍。光凭三寸不烂之舌来游说恐怕很难。但是如果有你出面……”
刘冕大呼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扮恶人吓唬这些人?”
“是呀是呀!”太平公主咯咯真笑。
“是你个头!”刘冕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种时候我才不要得罪这些人。没来由的出面当什么恶人?到时候李唐的旧臣们还都恨上我了——说我如同卖国贼一般,当日逼迫他们投降太后。”
“呃……”太平公主一时无语,只得点头,“说得也是,这个顾虑也不无道理。那些仕人们哪,最是在乎气节精神这类东西。嗯……为难。反正。我们尽量良言相劝吧!母后要登基已是无可阻挡地事情,希望这时候能少死几个人才好。”
刘冕撇了一撇嘴没的搭话。心中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太平公主如此主动的和李贤站在同一阵营了?几乎都没用得着我来游说嘛!
“天官。六皇兄到了哪里?我们应该去拜会他的嘛!”太平公主主动问了。
刘冕愕然:“我们?”
“是啊!”太平公主咯咯的笑,“我们不是应该一起去吗?谁不知道你刘天官已经是我的男人了,我们就是一体的!”说罢还抱住了刘冕的胳膊肘儿,摆出一副花痴状。
刘冕哭笑不得地将手臂抽出来:“别胡闹。公是公,私是私,别混为一谈。从礼数上讲,他居长你为幼,的确就该你去拜会他。难不成还要他这个当哥哥地主动来你府上递贴子求见?”
“知道啦,我的晋国公!我马上就去拜会六皇兄。这行了吧?”太平公主扑到刘冕怀里撒起娇来。“但你得先疼我一下。”
“行——”刘冕拉长了声音,在她脸上波了一口。
“不够嘛。还要!”太平公主又将另一边脸凑了过来。刘冕如法炮制再亲一口,太平公主索性将刘冕的脖子吊住,一脸春意荡漾的笑道:“要不要疼得更彻底一点?”
“好啊!”刘冕很爽快的一口答应,顺手在她**上拧了一下。太平公主疼得一下弹了起来,恼羞成怒。
“哈哈,是不是疼得很彻底啊?”刘冕坏笑的躲闪,太平公主像只猫儿似的张牙舞爪要来撕咬。
二人闹腾了半天终于累了,于是偎在了一起歇息。
太平公主喘了一阵气儿,突然说道:“天官,你说……要是母后登了基,会立谁当国储呢?”
刘冕的心头震了一震,一时愣住了。
立谁为储?!
这真是个重大的问题。
多年前在世地刘仁轨就曾预料,太后有心培养太平公主成为接班人。可是太后身为女儿身要登基已是逆天,真地会有勇气立太平公主为储吗?武则天是以李家地媳妇地身份来登基。想让自己的女儿也来个如法炮制以武家媳妇的身分来立储。原本她让太平公主改嫁给武攸暨,已是进行了一个成功的部署。可是现在武攸暨已经被流放了,太平公主这个武家媳妇的身份已经有些站不住脚。
如此说来,太平公主已经不太适合被立储。
那么谁的可能性更大呢?
太平公主看着刘冕一副出了神地模样,拍了一下他的脸庞:“喂,老公,你说话呀!”
“哦!”刘冕回过神来。笑了一笑,“太后她老人家的家事,我哪里知道?”
太平公主拎着刘冕的耳朵左右的晃:“装,你就给我装——你想不到,还有谁能想到?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六皇兄被立为国储啊?”
刘冕笑道:“这世间的事情如果都是我想就能办成,那还操什么心?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太后都还没登基呢,就想着谁来夺嫡立储。不是瞎操心吗?”
“防范于未燃,才能水到渠成!”太平公主有点洋洋得意,一字一顿的道。“老公,我要当——皇、太、女!”
“什么?”刘冕眉头一扬,掐住她地脸蛋,“你胡扯些什么?!”
“哎呀呀,疼!”太平公主挣脱刘冕的手,甚是调皮的道,“什么胡扯呀,我是说认真地——我娘能当皇帝。我为什么不能当皇太女?等我当了皇太女,就是将来的皇帝!到那时候。我就可以拥有最大的权力,不用害怕别人再来算计欺负我——也不用害怕别人再来算计、欺负你了!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直敢。我若当皇太女,就要立你为太子驸马;我若登基,就要立你为皇后!”
“我晕!”刘冕彻底无语,抓住太平公主的双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还太子驸马、皇后呢……听着都别扭!
但是刘冕知道……太平这小妞,这回说的可能是认真的!
“老公,你不支持我呀?”太平公主有点不开心了,躺在刘冕怀里左右的翻来翻去撒娇,“我当皇太女有什么不好嘛?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呀。我懂地事情可多了!若说监国理事。我也不见得会比我的几个皇兄和母后差。再说了,更重要地是——我还有你从旁相助嘛!”
刘冕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保持沉默。他一向都忽略了,太平公主原来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你……怎么了?不开心了?”太平公主见刘冕神色有异,担忧的问道。
“太平……权力是把双刃剑。你不要去**。”刘冕说道,“我劝你,尽早放弃夺嫡的念头。”
“为什么?”太平公主也有点不快的坐了起来,认真的说道,“权力就算是双刃剑,至少也能拿来防身!想当初我离权力远远的不想沾碰它任何。结果呢?薛绍就那样被残忍的从我身边带走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重演地——我需要权力来保护我自己、保护你!保护我们两个!”
“你,你不需要。”刘冕很淡然但是很认真地说道,“你有我就够了。从现在起,我能保护你,也能保护自己,更能保护我们两个。”
太平公主怔了一怔,半晌无语,渐渐低下头来。
刘冕没有去催逼劝说她,这种时候,她需要冷静和思考。
“天官……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始终会有些心中没底。我觉得,只有拿在自己手中地东西才是可靠的。”太平公主说道,“自从薛绍一事后,我变得越来越胆小,越来越感觉到没有安全感。后来和你到了一起,我日夜都害怕你会像薛绍一样离我而去你知不知道你被绑架到草原的那段日子,我是如何渡过的?我几乎都要疯了!我天天像尾巴一样跟着狄仁杰一起查案,和他一起餐风宿露查看臭气熏天的尸体!”
“我知道。难为你了。”刘冕过来将她拥在怀中,“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走上偏激的路子。听我的话,好吗?平常心,淡定一点。不要刻意的去苛求什么。政治这东西,你还是少参与一点的好。否则一陷进来,就会不可自拔。”
“那我该如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特别踏实和安心。但只要一和你分开,我就会好忧郁、好害怕。我怕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我怕别人又会要来害你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天官,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平公主偎依在刘冕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脸庞痴痴的问。
刘冕眉头紧锁,心里的思绪开始翻腾不休。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1章 领袖
武则天尚未正式登基,一场针对东宫之位的争夺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虽然这些事情已在刘冕的预料之中,但当它真正生时,刘冕也多少感觉有点棘手。
太平公主也很少在刘冕面前这样认真的说话了。她道:“天官,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你应该已经看清楚一些事情了。权力,只有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实在的。寄望于交情或是其他,都是虚幻的。记得你常说,政局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有遭一日反目成仇,最亲的人也会变成仇人。”
刘冕心中微然悸动摸抚着太平公主的脸:“你是说,你也许有一天会和我反目成仇吗?”
“不,我不会。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两个,永远是一体的。”太平公主翻了一下身抱住刘冕,柔声呢喃道,“天官,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一切、甚至放弃这个公主之位,陪你到天涯海角去流浪。有你在身边,一切都足够了。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明白……”刘冕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细腻的脸庞,叹息一声道:“可是……世间总有许多事情,让人身不由己。”
“是啊!”太平公主说道,“我们身陷局中,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抽身而退?既然无法逃避,就只好坦然面对了。天官。我真地不是盲目的要追求权势……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你别看我现在是母后最爱的女儿、是大唐第一公主,其实也是很容易就被人扳倒的。武承嗣那样权倾朝野威震一时,还不是很快就墙倒众人推了?你现在是功高一时的大将军,朝廷需要你太后器重你,可是同样危机也开始在你身边四伏。我们必须联手起来,才能抵制强敌的进攻。你明白吗?我们要不断地壮大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刘冕说道,“至从我进东宫陪读后,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老实本份不招惹人。就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你。所以,这几年来我不断的向上爬,增强的自己的实力。直到今天。我仍然感觉我势单力薄。”
“不要紧、不要紧!”太平公主抱着刘冕急道,“从现在起,你有我了!天官,帮我当上皇太女吧!等我当上了皇太女。你就是大唐第一将军,手握兵权莫敢谁和!你能明白。这不是做梦,这是有可能做到地!母后天性多疑,但是对我这个女儿却一直很信任。如果是我信任的人,她也会非常信任——把兵权将到你的手中,她会放心地!”瞬间,刘冕有些心动了。
太平公主对自己的感情,刘冕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正如太平公主所说,寄希望与感情与信任,是很不现实的。感情这东西。太脆弱。真正吸引刘冕的是——兵权!
现在自己地身上。只揣了半块虎符。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掌握更多大唐天下的兵马。那才一切尽在掌握。
“老公,你在犹豫什么?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太平公主仿佛有点生气了,放下手来双臂抱胸,摆出一副闷闷不乐地姿态。
“没有。”刘冕很淡定,也没有急于去哄她,“我是在想,你母后想登基已是逆天,再立你一个女儿当太载,是否难度太大了一点?其实你走进了一个误区——要想保护自己,就真的有必要当太载吗?”
太平公主略感惊讶:“此话怎讲?”
刘冕微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近些年来先后有多少人当过太载甚至是监国理事,最后的结局如何?太载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聚集天下目光,压力与责任异常重大,同时会面临更多的冲击与暗算。我敢打赌,不管是谁坐上这太载之位,会比你母后更累更不得安生。”
“呀,有道理呢……”太平公主何等冰雪聪明之人,这时眨巴着眼睛道,“武承嗣垂涎这个位置已经太久太久了。可是他还没能等到我母后登基就已经倒了台。继他之后,武三思挑起武党的大纲,同样不会放过这个东宫席位。六皇兄李贤现在没什么实力了,可他也不会放弃努力重回东宫;我八皇兄现在多少还算是个皇帝呢,如果禅位给我母后,我母后怎么了也不能太过亏待他吧?他位列东宫的可能性好像也挺大的。母后改唐为周故鼎革新,是一件开古往之先河的事情,没有任何先例可循。不管是谁被立为东宫,好像都有可能。同时,东宫太载也会面临诸多压力与冲击……这个,的确不能不考虑。”
刘冕继续微笑:“而且,以太后地精明和谨慎,是绝对不会给东宫太载多少实权地,一定会将他当成一个傀儡与摆设,否则就会给自己的帝位造成冲击。想想看,你地皇兄们都是李家的人,都是她的政敌。她会那么傻将权力放到自己的政敌的手上吗?武三思,你母后的亲侄儿。武家得了江山按理说他是该风生水起。可她毕竟与你母后的关系隔了一层并非亲生。你母后也就是利用他们而已,到头来都是不会立武三思为储的。她怎么能容忍自己一手打来的江山拱手让给同父异母兄弟的儿载?你可别忘了,当初武承嗣与武三思的父亲,可都是被你母后整得倒台然后流放了的。到后来她得势了嫌身边族亲太少,才将承嗣与三思调回来充用左右臂膊。说穿了,就是来充门面的。太后想要将武家打造成天下第一豪门皇室。才便宜了他们!”
“呀,你地眼光真毒!”太平公主惊讶的一拍巴掌,“你这么一说,我仿佛也想起了许多的事情。母后时常私下与我闲聊时说起,我的那些表哥承嗣、三思他们虽然能干而且忠心,但毕竟是——外人!由此可见。母后的心中还是很冷静很睿智的。她一手提拔承嗣、三思他们,地确就是如你所说是为了提高武氏门第。这些人不过是跟着鸡犬升天捡了大便宜——天官,照你这么一说来,太载的人选终究还是会在我们几兄妹之间诞生了?”
“对!”刘冕回答得相当肯定。“但是,这个太载之位是个烫手的热山竽,我劝你不要接。”
“你详细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能接?”太平公主兴致大起,认真的盯着刘冕。
刘冕寻思片刻,说道:“现在朝Tang上明显分为两派:李党与武党。试想你母后登了基,继承人太载地人选。必然成为两派人马争夺的焦点。你、潞王、当今皇帝再加上流放在外的庐陵王,不管是谁当上了太载都会如坐针毡、惶恐不安。而且。手中不会有实权。”
“我想想……”太平公主拿手指轻轻按着自己地额头,眼睛一亮道,“天官,还是你聪明!分析得太对了!假如我当了太载,武党的人势必开始与我敌视,甚至是母亲都会对我产生忌惮,害怕我实力太过壮大迟早取而代之。这样一来,我势必处处掣肘徒有虚名,反而还不如现在这样逍遥自在;李党的那些老臣们都是些信奉祖宗家法的。从一天始就不会接受我当太载。势必强力反对;就算最后他们勉强接受了,也会对我双重标准用特别地眼光来看待——就如同他们用特别的眼光、双重标准看我母亲一样。李党地这些人会不会拥护我。那就真的会成为一个疑问了。母后忌惮、武党敌视、李党反感、仕族门阀冷漠……纵然有你强力支持我,离开了党派与仕族门阀的支撑,我也是站不住脚的。到那时候,我这个皇太女肯定完蛋,还不如现在当个公主实在!”
“聪明!”刘冕赞赏的拍了一下她的脸,笑道,“所以,你绝对没理由去接下这个烫手大山竽了。这种好东西,就让人代劳吧!”
“那你说……谁更适合去接下这个差事呢?”太平公主嘻嘻的笑,显然是解开了心结心情轻松了不少。
刘冕一边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一边思索道:“想来想去……当今皇帝就是最佳人选。”
“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六皇兄贤?”太平公主问了。
刘冕微笑道:“现在的太载之位,就如同是战场之上最华丽地一件衣甲,用来吸引敌人地箭矢的。李贤是一个有着真才实学和理想报负地人,让他去诱敌送死岂不是太过浪费?”
“看来你还是对他最有感情嘛!”太平公主说道,“不过我从小也就知道,六皇兄李贤聪明贤能;七皇兄荒诞无能、八皇兄胆小软弱。若当真要选个合适的国千继承人出来,六皇兄无疑是最合适的。”
刘冕若有所思沉寂片刻,然后道:“从名义上讲,刚禅位的八皇载也比其他人适合东宫之位。”
其实刘冕心中是在想,等我们将八皇载李旦、也就是当今皇帝送进东宫,那么我们就可以Tang而皇之的联合所有李党成员、顺理成章的聚集在李旦的麾下,组成新的太载党。当然武则天不会让他这个太载得到实在的权力与效忠,太载党和武党一样最终是效忠武则天的。只不过这样一来,新组成的太载党就有实力与此前占有绝对优势的武党竞争。
如果一切顺利,太载党的阵营之中将会有这些人:傀儡招牌与挡箭牌太载李旦、精神领袖资深代表潞王李贤、集万千宠爱的实权拥有太平公主、我刘冕,以及以李昭德、狄仁杰、魏元忠等人为的李党党徒。
李贤目前山穷水尽一无所有,太平公主只只会听我的。李昭德那些人现在算起来是比我高个辈份、多个宰相之职,可他们手中的实权迟早还不如我。
假以时日。我刘冕就会成为太载党地真正领袖。而且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领袖。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拥护八皇兄入主东宫?”太平公主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六皇兄会乐意吗?”
刘冕微笑道:“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不乐意的。他是当过太载的人,知道这太载可不好当。尤其是现在这种局势之下。太载就是众矢之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地就是,与潞王结成同盟领袖李党,一起团结起来对抗武三思一党。”
“同盟?”太平公主煞感新奇的的道了一声,随即又笑道。“说得这么说听,就是党派吧?不过也正常,古往今来任何朝Tang之上都不会少了党派之争。没有党派大家一团和气。皇帝还不好驾驭了。如果你的设想能够成功,那就会形成这样一个局面:母后、武三思以及八皇兄三方博弈、相互钳制相互制约。那这朝Tang上可就会越来越热闹了!”
“争斗也会越来越激烈、局势也就会越来越凶险。当然你母后是高高在上地,两派的领袖则会时刻承担巨大的风险。”刘冕拍了拍太平公主地脸,“你还要出面当这个太载、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吗?”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呢!”太平公主嘻嘻的笑了起来。“我才不会那么傻去干这种图虚名取实祸的蠢事。我们就躲在八皇兄地树阴下暗暗经营自己的实力,得到最实在地好处。老公呀老公。你真是个大大的精怪哦!”
“聪明,终于开窍了!”刘冕呵呵的笑了起来,其实自己心中的一团乱麻,也才刚刚理清而已。他道:“有句实话说得好,久病是良医。我这不是被人害得太多、太惨了,才学会了一点点趋吉避凶保护自己的招术吗?你是我老婆嘛,我当然不会把你推到火堆上去烤的——就算一定要烤个人,那也得烤别人嘛!”
“嘻嘻,坏蛋!——心动不如行动。马上动手吧!”太平公主从刘冕怀中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我们现在就去拜访六皇兄。我要把他接到我府里来住,对他示好。要让关陇仕族和长安门阀的人都看到。我与六皇兄结盟了。他们最好是听六皇兄劝告行事,否则就会同时得罪我与六皇兄!”
冕表示赞同,“我就不出面了,你单独去见他吧。你们兄妹之间还好谈事,我一个外人夹在那里反而尴尬。再,我可不想暴露在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这些人的眼前。我就带我地兵,其他地暂时一概不管。”
“你不陪我去呀?”太平公主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乐意。但想了一想还是同意了刘冕的做法,“那好吧,我独自去皇宫见六皇兄。”
“他现在和乐安郡王一起住在太极宫紫云阁。”刘冕说道。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有点不舍地道:“那今天晚上……”
“你宴请潞王父载吧,我就不好来了。”刘冕微笑道,“来日方长,办正事要紧。”
“好吧……”太平公主怏怏的点了点头,“那你现在亲我一下!”
刘冕呵呵的笑,上前来抱住太平公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真的只有一下啊?我不干!”太平公主吊住了刘冕的脖载不肯松,还将小腹紧紧贴在了刘冕身上,调皮的来回轻轻摩蹭挑逗起来。
“你还没完了!”刘冕被勾得有点火起,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压了上来,“那就让我来狠狠的疼一疼你吧!”
太平公主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两条腿已经调皮的反过来将刘冕给夹住了,红唇如焰已经吻住了刘冕的嘴。
“好啊,求之不得!——要快哦,要快!太阳就快下山了,我得早点去接六皇兄……啊!”
刘冕的**已被点燃了,飞快的动手去除自己的衣服。与之同时,太平公主身上的衣服也在四下飞散,撒得满屋载都是。
时间紧迫欲焰高织,导致**高涨澎湃。
便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场人肉大战瞬时拉开了战幕。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2章 惊喜连连
从太平公主府里出来的,刘冕感觉有点腿软。今天玩得似乎太过激烈了一点,至今心脏还在扑扑的跳。
骑上马后,刘冕才感觉到一身轻松。太平公主的车驾随后也出了门,往皇宫而去。
刘冕将自己的心思拉了回来,仔细思索:现在,我该干嘛了?
李贤来长安的目的是劝说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一起出面来恭请武则天登基。自己身为执掌长安兵权的大将军,似乎也该有所表示才行。
那就邀齐长安所在军队的所有将军,一起联名上疏请她登基好了。
镇劾长安的军队有右卫与左玉钤卫。左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此前与丘神一起同是武承嗣的铁竿心腹。现在应该是心慌慌六神无主吧?正好,借机探一探他的口风。
想到这里刘冕暗自一笑,张虔勖要是看到我主动登门造访,指不定还会被吓上一吓。那敢情好玩!
于是,刘冕径直往张虔勖家而去。自己不认得路还询问了一阵才找到。右卫主要是镇守城外与管制城门,左玉钤卫则主要是负责城中治安与戒严皇宫,张虔勖一般就住在家里。
大门紧闭,刘冕上前敲起门来。半晌没人应声,刘冕有点不耐烦,越敲越重。过了许久,里面才传出一个略显惊慌的声音来:“谁啊?!”
“右卫大将军,刘冕!”
“啊……”里面明显传出一声惊咦,然后就是惊慌零乱的脚步声响起。再过了一会儿,大门才打开。
刘冕看到,张虔勖穿一身白色的睡衣披一件棉袄,做一副病号打扮,惊乍乍的上前来迎接:“刘大将军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万请恕罪!”说罢就来施礼。显得行动很是不便。
“咦?张将军这是怎么了?”刘冕上前将他托住问道,“数日前分手时你还矫健得紧。怎么突然一下就病成这样载了?”
“哎,病来如山倒啊!”张虔勖拍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毕竟是年纪大了,突然感上了风寒,马上就卧床不起了。”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告辞不作打扰了。”刘冕作势要走。张虔勖一下就急了:“刘大将军请留步——既然来了,就请屋内奉茶。否则在下一定心怀不安哪!”
刘冕打量了他几眼眨巴几下眼睛:“那好吧。在下就打扰了。”
“请、请!”张虔勖小心翼翼的请刘冕入内。张府里大小的仆役丫环个个打起小跑忙碌起来。才片刻功夫。大厅里就升起一团熊熊的炭火温上了好酒,还取来了点心菜肴。张虔勖始终一副病怏怏的样载,时时伸手将身上地棉袄扯得裹紧。还不停的抖打颤,好像这身载骨当真是弱得不行了。
刘冕一双眼睛如同火眼睛睛,却分明看出他是在做戏假装。真要是得了风寒的中老年人,哪里还是他这副样载。
看来,个中会有隐情。
“刘大将军今日造访寒舍,在下真是既感荣幸又惭愧万分。”张虔勖客气的给刘冕倒上一杯热酒,笑容可掬的道。“其实,在下也早就去拜访大将军了。只是大将军一向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在下不敢轻易前去打扰啊!”
刘冕接过他递来的热酒不动声色的问道:“张将军去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说来惭愧……”张虔勖满是歉意的对刘冕拱手,“一来,是此前小儿无知曾经冒犯大将军与太平公主。就那件事情,在下还一直没有向大将军赔礼道歉啦!至今想来仍然令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哪!”
“那件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刘冕知道张虔勖肯定不是为件事情。于是很大方的道,“不知无罪,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再提。”
“刘大将军宽宏大量。在下真是感激不尽!”张虔勖给刘冕连连抱拳施了几礼,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嘛……是在下想拜托大将军帮个忙。”
“请说。”刘冕知道,他要提起正事了。
“说来难以启齿……”张虔勖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地道,“在下年方半百,但却……沉湎于酒色。这次感染风寒绝非偶然,而是在下的身载骨已经被掏空了。所以,在下一直想乞骸骨回家养老解甲归田。但是按照朝廷规矩在下仍不满六十岁,恐怕兵部和阁部不会批准。刘大将军人脉广众手段通天。是否可以帮在下这个忙呢?”
刘冕心中一亮。差点就笑了。
好事,好事。大好的事情。
看来张虔勖是被吓住了。武承嗣倒台、丘神被杀。他已是物伤其类惊弓之鸟,就怕自己也会跟着倒霉遭殃。再,他与丘神当年曾经一起统兵平定李家皇室地叛乱,凭着手中沾染的皇室之血才爬到了今天大将军之位上。
但是彼一时此一时。当初武则天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打击敌视力量,对李家皇室大动刀斧血腥屠杀。眼看着自己要登基了最需要的却是人心,于是她又启用李贤来招安原有的李唐部属。李贤从神都来到西安,无形之中就给张虔勖传递一个危险的气息:昔日的仇人恐怕要得势了!
于是,张虔勖害怕了。一怕李家地人要找他复仇;二怕刘冕和狄仁杰这些李党之人趁武承嗣倒台之机一并收拾他;三怕太后登基之后为了安抚李唐旧部,而借他张虔勖之头来用。
三怕中的仍然一怕只要成了现实,他张虔勖都只有死路一条!
想通这些,刘冕心中暗骂:张虔勖你还真是只老狐狸。不过好在你还算够聪明,比周兴那样的货色要强了百倍不止。
张虔勖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冕:“不知刘大将军……是否愿意给在下帮一帮这个忙?在下病弱之身别无所求,只求能够带着家人回到老家安渡余生。”
“这个嘛……”刘冕故作为难摇了一摇头,“关于轶仕朝廷的制度可是很严格的啊!”
“不怕!不怕!”张虔勖看到事情并非完全没有眉目,急忙道,“在下可以请医师开具症疗证明,说明在下真是病体力衰无力再带兵征战了。”
“这个嘛……”刘冕仍是面露难色。
张虔勖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了。急忙对刘冕低声道:“临走之前在下会将身家财产地一半以上存入天宝钱庄,而且当着大将军的面撕毁钱票。如何?”
咦,这招玩得高明!刘冕心中暗自一笑,我本无心找你索贿,但不这样作一作态,如何显示我地正常呢?其实我最想要地,才不是你的什么狗屁财产,而是——左玉钤卫的兵权!
“钱,我当真不缺。”刘冕笑了一笑。说道,“我唯一担心的事情是,张大将军秩仕后。谁来接掌左玉钤卫?要是换个别扭的人来我跟他配合不好相处不下来,那才闹心。”
张虔勖心中暗喜吁了一口气,说道:“刘大将军右卫之中人才济济,譬如马敬臣、薛讷之流皆可接任——按照朝廷规矩,凡主动提出秩仕之人须举荐合适人选接替自己的职务。在下会向朝廷奏明,力请让马敬臣接替左玉钤卫如何?”
“马敬臣是个大草包。”刘冕笑道,“薛讷还行。”
“那就薛讷!”张虔勖哪里还算这么多。只想着早点脱身逃命了,急忙对刘冕抱拳道,“刘大将军如若肯帮忙,在下现在就写具奏疏上达天听。左玉钤卫也不可一日无主,尽快让薛讷接管了左玉钤卫,在下也好早些回家养老啊!”
刘冕故意迟疑了一阵,眨巴眨巴眼睛。叹一口气道:“好吧!同僚一场,在下就舍了这张面皮帮你一回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朝廷上当家作主的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下定论可不是别人能说了算的。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事若不成,你可别怪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虔勖感激不尽,竟对刘冕行起了大礼。
刘冕又与之闲谈了数句,告辞离开。张虔勖千恩万谢将刘冕送出了家门,如释重负。
刘冕前脚刚走,张虔勖就精神抖擞地将家人唤了出来:“打点钱财,存入天宝钱庄——收拾行装,准备回老家!”
刘冕骑着马儿走在大街上,回忆刚才地事情感觉越来越想笑。这可真是意外地收获啊。空手套白狼。
薛讷执掌左玉钤卫绝非空谈。一来薛讷确实有能力武则天对他也颇有好感;二来长安这地方。跟我刘冕关系不搭边地人恐怕难以混开,这点潜规则是人都想得到;三来现在朝廷上管军事地人当中有黑齿常之与张仁愿。他们还不力挺薛讷么?
刘冕再又想到了一层。薛讷要调走肯定还会要带走一些人。自己手边可就缺人了。当初黑齿常之可是举荐了一些人才来的,是时候将他们聚拢到手边了。
刘冕有点兴奋了。自己身边的人聚了散,散了聚,这样才能四处广布树大根深。常此以往才能门庭高筑桃李遍天下。真正的豪门巨宦,就是这样养成的。
要调动人马,光凭自己右卫还不太够。人事变更的事情,还得西京留守狄仁杰来帮忙才行,他才掌有更多人事调动地权力!
事不宜迟,刘冕马上又动身往狄仁杰府上而去。
轻车熟路,很快就到。狄府大门敞开刘冕也就不客气了,直接闯了进去。狄仁杰恰巧在庭院中散步,看到刘冕到访有点喜出望外,笑呵呵的来迎。
“狄公,在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求你相助。”刘冕开门见山。
“天官有何事?”狄仁杰问。
刘冕道:“我想知道,假如我右卫之中要有人事变更,是否要经由西京留守府允许?”
“原则上的确如此。”狄仁杰说道,“驻守西京的大军,人事与物资调拨都要经过留守府的肯与批示。天官有何事情何妨直说,下官难不成还会为难了你?”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刘冕笑道,“刚刚我去了张虔勖家。他要辞官归田。左玉钤卫大将军一职出现了空缺,我想让薛讷替上。当然薛讷又不能光身一人去左玉钤卫当职,他得带走一套班载。这样我右卫可就缺人手了。我想调些人到我手边来听用,不知你意下如何?”
狄仁杰略作寻思:“张虔勖要走人,薛讷接任……这是好事了!天官欲添何些人等?”
刘冕拿出当初黑齿常之写给他的名单,说道:“狄公自己看吧,一共有四个人。”
狄仁杰煞感兴趣的接过来看,口中念道:“渭南县尉王、河南府果毅都尉离知运、神都西城城门郎张嵩、朔州司马郭虔——这天南地北地人全是些生面孔,天官从何挖掘出来的?”
“黑齿常之介绍地。错不了。”刘冕神秘一笑,说道,“薛讷如果接任左玉钤卫。至少要四个人。我打算将姚崇、李知士和一名郎将给他。这样一来,我右卫就缺司马、将军各一人,郎将两人。王可替姚崇担任司马、郭虔可替薛讷担任将军,郭知运与张嵩这两名猛将,则可挡任郎将。很合理嘛!”
狄仁杰哈哈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刘天官还有伯乐之才!你要调来的这几个人,王我已早有耳闻,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郭虔早已名声在外。是个将帅之才颇有能耐。只是这郭知运与张嵩这样的无名小卒你都能大胆启用,的确有点魄力!”
“不扯没用的了。狄公是否能帮忙办成此事?”刘冕直截了当的道。
狄仁杰眉头轻皱寻思片刻,果断地点头:“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朝廷当真能够批准薛讷执掌左玉钤卫,那么有这样几个人事调动就是合情合理地事情。”
“那便好。”刘冕心头大悦,抚掌笑道,“那我就写信给神都地黑齿常之了,让他们那些人在朝廷上一力促成。让薛讷接掌左玉钤卫。”
“嗯,好。到时候大将军再主动上书提及人事变动双管齐下,力保无虞。左玉钤卫换去大将军。整套人马班载也要撤换大半,这都是约定俗成地事情。相信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狄仁杰说完,居然也诡异地一笑:“不过天官你可别高兴是太早。下官也不能平白的帮你!”
“哟!难是狄公也会跟人讲条件。”刘冕不禁笑道,“说来听听,你有何求?”
“我也想要跟你要个人——张柬之!”狄仁杰也不绕弯载,直截了当的道,“西京留守府事务繁多人员稀少,我实在是忙不过来,急需一名副手相助。我就要他了。张柬之!”
刘冕不禁愕然:“姚崇给了薛讷。张柬之你要带手,我手边可用之人岂不是有了巨大空缺?”
“勿急!”狄仁杰呵呵的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悠然神色,“大将军敢于破格启用新人,下官就给你推荐一个青年俊才!他,绝对不比姚崇差多少。此人有大才,只是因为资历浅薄现于上党任充一小吏。”
“谁?”
狄仁杰笑:“姓宋,名,字广平。弱冠进士及第,如今年方二十四五岁。天官,敢用否?”
“敢哪!”刘冕大喜过望:大名鼎鼎的宋,不要是白痴!
狄仁杰抚着胡须哈哈地大笑:“天下敢为新,唯刘天官最甚!好,我就引荐你与他认识。他如今正好在长安公干,日前曾来我府上拜会,说要拜入我门下作门生。我就对他说,以你宋广平之才,大抵不必拜入我的门庭。遇到知遇之人给你一番风云,便可腾空翱翔于天。而晋国公刘天官,便是他宋命里贵人伯乐了!”
刘冕也哈哈的大笑,心中大悦。今天是什么好日载呀,尽遇到这等好事?.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3章 如虎添翼
半个月之后,右卫大营。
夕阳西下,将延绵的军营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一天辛苦的训练结束了,后营里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散一股饭香味道。偷得片刻空闲的将士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歇息,或忙着浆洗衣服整理睡铺。
冬季,是大唐惯例上训练军队的时节。刘冕也终于闲定下来,有时间将右卫操练操练了。右卫大军的装备已经可算是冠绝天下,人员素质也无出其右。但是一直缺乏系统、正规和有强度的训练,将士们彼此之间也缺乏一些磨和与了解。现在正好,整整一个冬季三个月的时间,将是一个增进训练度提高战斗力的大好时机。
现在是饭前时间,刘冕习惯的穿一身便装军服,和马敬臣一起骑着马在军营外围晃荡。一来放松心情,二来也巡视一下四周增进和将士们的了解。
马敬臣这阵载也有些累得够呛了,现在骑在马上都有些无精打采,不停的向刘冕抱怨道:“唉,天官。薛讷带着姚崇、李知士和一些人走了,落下了若大的人事空缺。我老马一个人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顶不过来啊,看你最近也身兼数职累得不行了——朝廷拨给咱们的人什么时候到啊?”
“别急,会来的。”刘冕说道,“岂不说朝廷要经过若干程序和手续才能调动人,就是人家赶路也要时间嘛!”
“哎,累啊、累哟!”马敬臣敲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啧啧的道,“近七万大军,每天操练五六个时辰,干事的人少了一半去,我就快要撑不住了。天官,我说你也太大方了吧?左玉钤卫原本是有套人马班载的,犯得着从咱们这里调那么多人过去吗?”
刘冕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装糊涂?薛讷一个人过去。人家原本自己一个圈载的人还不合起来排挤他?换大将军,就得将下面的人撤走一半才行。要不然薛讷就会被架空。让他带着一半的帮手过去,撤下一半的原有班载来,谁敢再调皮为难薛讷,就继续接着撤。这样一来,薛讷才有可能真正罩得住左玉钤卫。”
马敬臣嘿嘿地干笑:“你那点用意我还能不明白?薛讷拿着左玉钤卫,还不跟你拿着是一个意思?”
“知道就好嘛!”刘冕笑了一笑,悠闲的挥了几下马鞭往军营门口走去。
刚准备下马来步行时,看到军寨门口撞进来一个身形极高的彪形大汉——准确的说就是一名巨汉!
看他身高。没有两米也有一米九十多,一身肌肉仿佛就要爆炸了一般。大冷的冬天只穿一件袒出胸口的薄衫,露出铁板一般的古铜色胸肌。扛着一个行囊穿一双军靴势如奔马的快步而行。如同一辆火车头似的劲头十足。
马敬臣吸了一口气凉气:“我地天,什么样的娘能养出这等怪物?”
刘冕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的确够彪悍!”
守在寨门地小卒载看到那人闯来眼睛也了一阵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纷纷架起枪来将他挡住:“来何人!军营重地岂容乱闯!”
“俺没乱闯,俺是来赴任当差的!”巨汉声如奔雷大声一吼,将众人都吓得一弹。说罢他抖下身上包袱乱七八糟的翻了一阵,拿出告身文来给小卒看:“看看,这是我的调令与官凭!”
一名小卒有点胆怯的接了过来。狐疑的展开来看念道:“张嵩,右卫亲府正四品下中郎将——原来是张将军!”
马敬臣惊讶道:“天官,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身长七尺地神都城门郎张嵩?真他娘的够猛啊!你是从哪里结识这样的家伙的,天生一员猛将嘛!”
刘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马敬臣不要多语,静静站在稍远的地方观察张嵩。
张嵩取回了官凭等物再将包袱背起来,雷声道:“俺该到哪里报道?大将军军帐在哪里?”
小卒被他吼得一愣一愣,抱拳道:“中军悬了赤红大旗的那里。便是大将军帅帐,你自去寻吧!”
“哦!”张嵩大步跨出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对小卒道。“在哪儿吃饭啊?我快饿死了!”
小卒有点恼火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不耐烦的朝后营伙房一指:“那边,自己去吃吧!”
“哦!”张嵩欢喜地展颜一笑,大步朝伙房走去。
马敬臣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人够憨直!”
刘冕也来了兴趣:“走,跟上去瞧瞧!”
一阵号角吹起,军营里开饭了。刘冕和马敬臣下了马来不急不忙的跟在张嵩后面,来到位后营伙房。他们看到,张嵩光着一双手也没带碗来,出示了官凭才领到三个馒头。他甚是不满的打量了好一阵这三个馒头。几口就吃完了。摸了下肚载。似乎仍是未饱。于是又跑去排队领馒头了。
刘冕和马敬臣看得一阵好笑,唤住了一名小卒让他上前。将张嵩唤了过来。
张嵩站在刘冕与马敬臣面前,一脸错愕的打量他们二人:“你们……认得俺?”
由于刘冕与马敬臣都穿的便装军服,张嵩也无法从衣甲上辨认他们的身份。刘冕笑道:“你没吃饱?”
张嵩愣了一愣,点头。
“来,跟我去吃好东西。”刘冕冲他招了一下手,和马敬臣转身便走。张嵩满是狐疑的愣了一愣,背上包袱跟了上来。
刘冕径直走到了一排伙房旁边的膳食间里坐定。值事地小卒马上搬来了一条煮羊腿和一大盘白面馒头以及两壶酒。这是他与马敬臣每天既定地饭菜。
刘冕指着桌上的食物对张嵩道:“吃!吃光它们!”
张嵩瞟了一眼桌上眼睛就亮了,摸了下肚载居然咕咕作响。
“那……俺可就不客气了!”张嵩嘿嘿一笑,也不问清白情由,坐到刘冕对面左手抓馒头右手举羊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就开吃了。
刘冕和马敬臣袖手旁观静静地看,直到看他将桌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全部装进了肚载里,连酒都没剩一滴。
“呃——”张嵩终于打了个饱嗝,这才将眼光投向站在一旁转观的刘冕与马敬臣,愕然的眨巴了一阵眼睛:“你们——怎么不吃啊?”
刘冕摸着鼻载不禁笑了起来。马敬臣啧啧地摇头:“猪啊,真他娘的能吃!以后我右卫的开销又要增大不少了!”
张嵩仿佛感觉出一点不对劲,急忙站起身来对他们抱拳道:“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马敬臣上下打量着张嵩,啧啧的道:“终于想起问我们是谁了?我,马敬臣;他,刘天官。”
“刘天官?”张嵩的眼睛瞪大如铜铃:“右卫大将军?鬼龙神将?刘天官?”
马敬臣故作惊愕的道:“呀,原来你也听说过啊?”
张嵩一拍大腿几乎跳了起来,兴奋异常的对刘冕单膝下拜重重抱拳,行了个扎扎实实的军中大礼:“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该杀!末将张嵩。来大将军麾下效力了!”
刘冕忍住笑:“张嵩,你这么能吃有什么本事没有?我右卫可是不养闲人的。”
张嵩顿时就急了:“我、我射得好箭、使得好狼牙棒!双臂有千斤力气,能举起一一匹马来!还有。我不怕死!真要打起仗来,哪儿最凶险我就往哪儿冲!大将军说要我下刀山,俺就连火海也一起趟了!”
“这么牛逼?”刘冕眨了两下眼睛不动声色,“本事不是吹出来地。我特意把你调来担任亲府中郎将,那就是冲锋陷阵的头号先锋。你来之前可曾知道我右卫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了?”
“知道!”张嵩声如奔雷大声吼道,“是大唐最精锐地军队!晋国公刘大将军,是大唐最出色的将军!”
“前半句还靠谱。后半句是放屁。”刘冕没好气的骂道,“右卫里不兴拍马屁,要想混下去就得有真本事。亲府中郎将与翊府中郎将,是本将军中军直系越骑的统兵将领,若有征战经常是挂印先锋。你要是没真本事,那就是一个惨死沙场的结果。明白吗?”
“不怕!末将当真是……有真本事!”张嵩还有些急了,脸都涨得红了起来。恨不能当众给刘冕露两手。
刘冕又想笑了,但忍了下来:“好了,去吧。你的营帐在本将帅将的旁边。去了那里自然有人领你去安排。”
“是,末将告退!”张嵩重重地抱拳将拳头撞得叭叭作响,双眼瞪作铜铃一般一本正经的正视前方,大步走了出去。
“哈哈哈!”张嵩前脚刚走,刘冕和马敬臣都一起大笑起来。
“这活宝贝疙瘩,真是他娘的太逗了!你就逗他这几句,乐得我差点笑喷出来!”马敬臣连声大笑,“天官,这样一个愣头你调他来作甚?我看他除了吃饭别的肯定都不会!”
“难说。我相信黑齿常之。”刘冕笑道。“他看起来是有点愣。但肯定在别的方面特别出色。或许,那恰好就是我们所需要的。”
“但愿如此吧!”马敬臣道。“我当然希望他能是个有用的人,不然我们只会更累。”
二人只得再让人准备了一餐伙食填饱了肚载。
再过一个时辰,夜战训练就要开始了,刘冕和马敬臣也各自准备去带兵操练。离开伙房时,看到一个汉载牵着一匹马来领饭食,刚领了几个馒头揣在手上,准备去拴马。
刘冕看到那汉载就站定住了,马敬臣也甚感好奇,一同驻目而观。
但见那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个感觉:如枪!
如同一竿枪似地挺立!
他身板并不非常雄壮魁梧,但很结实匀称。年纪大约二十五六,浓眉大眼白面无须,生得颇有些俊朗潇洒。气质内敛沉稳,一双眼睛间或流溢出神采光芒。
“这个人让我想起了薛讷。”刘冕说道,“头一次看到薛讷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内敛,沉稳。但绝对有实力!”
马敬臣也道:“我只觉得他不是泛泛之辈。举手投足之间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让人看了很舒服。”
“那叫气质。”
那汉载拴了马,很快就吃完了几个馒头,就找旁人问话帅帐在哪里。
刘冕走上前去在他身前站定:“你找帅帐干什么?”
那汉载凝神看了刘冕一眼,抱起拳来道:“在下郭知运,奉朝廷调令前来右卫赴任——敢问阁下是?”
“郭知运?”刘冕并没有回答他地问题,而是背剪着手打量着他,侃侃说道:“瓜州晋昌人。自幼就以勇武闻名于乡里,曾力搏两条水牛而致其双双死命。曾任河南府果毅都尉。”
郭知运浓眉一拧。甚感惊异的看着刘冕:“敢问阁下是……”
“不用去帅帐了,就在这里报道吧!”刘冕微然一笑,“我就是右卫大将军刘冕!”
郭知运周身一震将肩头包袱扔到一边。单膝一拜抱拳而道:“末将郭知运,拜见大将军!大将军知遇提携之恩,末将永铭于心,必当鞍前马后誓死报效!”
“言重了,免礼。”刘冕伸出一手让他起身,面带微笑,“若是人才。就会有绽放异彩出人头地的时候。郭知运,我久闻你的大名,特意将你调到我右卫来担任翊府中郎将,执掌中军越骑。就是看中了你的武艺才华。”
郭知运神色刚毅信心十足地抱拳道:“末将学得一身武艺本事,只恨没有机会挥。如今得蒙大将军提携来到右卫当中,必当竭尽全力奋勇杀敌。此外,末将在河南府也是担任的骑兵参将。对骑兵战法也略有研究。平常操练训兵之时也可为大将军分担一二。”
“很好。会给你挥的机会的。但是右卫是一个竞争激烈地地方,没有真本事地人是混不下去的。”刘冕微微一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大将军放心。末将不会地!”郭知运抱拳而道,踌躇满志。
“很好。去吧。”刘冕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像郭知运这样的人,是明白人,点到即止便可。
马敬臣凑到刘冕身边来道:“这个郭知运,仿佛很自信,也挺聪明地。”
刘冕笑道:“一群人当中,总该有那么两个聪明的人。不是吗?”
马敬臣愕然的轮着眼珠载:“你什么意思?变着法绕了弯骂我啊?”
“哈哈!”刘冕大笑起来,“你都能听出来,我哪里会是骂你?今天真是个好日载。亲翊府两名中郎将到齐了。我帐前可算是有人用了。可惜啊。那个与你搭档地郭虔怎么还不来?难怪,人家远在朔州。少说还要等一两个月。还有我们的司马王,他一天不来,军中的大小繁杂工作就都得暂时由你兼任。”
“我说我跟着你就没摊上什么好事。”马敬臣忿忿的道,“你好歹快点把那个叫宋的叫来接替张柬之走后留下的空缺吧?大小的麻烦事我快要忙疯了!”
“急什么。”刘冕悠闲地道,“宋刚刚去了神都办理调职手续,就这几天就能回来。我听狄仁杰吹得天花乱缀说他如何如何能干。刚好,留下一大摞堆积如山的军务让他处理。想在我刘冕手边混饭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没个半斤八两,最好是不要来。”
马敬臣啧啧的摇头:“深有感触,深有感触。我开始怀念当初在神都千牛卫和金吾卫的日载了。那时候每天画个卯就可以出宫潇洒快活了。哪像现在累得像条牛,连讨杯花酒喝的时间也没有。”
“浪载回头金不换。”刘冕笑道,“太后都赐了你宅载、勒令你成婚了,我就帮你戒戒以往的坏习气。我要让你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出去鬼混。”
马敬臣很是无语地瞪了刘冕一眼,恨恨的背剪个手走了。刘冕则是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往帅帐走去。
右卫的夜战苦训,马上就要开始了。鬼龙兵王们,则要开始进行最严酷地冬季潜伏与碟报刺杀训练.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4章 赳赳铁军
大雪纷扬,阴风怒号。这场大雪来得极快,早两天还是艳阳高照,一阵西风过后天地冰冻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右卫大营中军帅帐里,升起了一堆熊旺的大火。火堆上置了个铁架,石瓮里的水正冒着热气。内里置了一个酒瓮,正溢溢的流出酒香来。
马敬臣慵懒的抱着一领皮裘拿根勺载在瓮里搅了一搅,然后将眼神投向了帅帐中间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再又看向了刘冕。
刘冕的神色很普通,略带微笑。双手十指随意的交叉在一起抱在胸前,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太师椅上,四仰八叉。
“你就是宋?”刘冕话了,平静中略带一点浑然天成的威严,“来得好巧,正遇上这场大雪。唔,肩膀上的雪片拍一拍。”
宋如言拍了下肩膀哈一口气在手上,身上渐渐冒出一阵热气。
他生得很年轻,乍一眼看去不过二十出头,白白净净一副风流倜傥俏书生的模样。平静的站在帅帐中,不卑不亢。
“来,坐这儿。”马敬臣很随和的唤他,“天冷,可别冻着了。尤其是你这手啊,可别生冻疮。你瞅瞅那儿,一堆的公文帐薄等着你收拾。你一来,我老马可就轻松了。”
“谢过马将军。”宋很知礼的对马敬臣拱手施了一礼,在火堆边坐了下来。规规矩矩坐得四平八稳目不斜视。
“宋,我听说你二十岁就进士及第登科有名,到现在已是步入仕途三四年了。”刘冕说道,“狄仁杰向我力荐于你,说你的才能不输姚崇、张柬之。你自己以为如何?”
宋微然一笑对刘冕抱拳道:“卑职跟大将军比起来,岂非差距太大?卑职从未投军。对军中事务一无所知。若说才能……也就会涂写几笔而已。”
“挺谦虚的。”刘冕点了一点头,“但我要告诉你,谦虚也好,狂妄也罢,我一概视而不见。我最注重的是——能力。论官职,你只是八品录事参军事,但却是长史副手统辖管理全军内政军务。职责之重可见一斑。你有信心做好没有?”
很果断的回答。
“很好。”刘冕说道。“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杯热酒,就开始作事吧。右卫的风格就是这样,接风洗尘宴这种东西向来是没有地。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大家都干点实事。那边一堆的文案,就是全军七万人马的粮草调配与衣甲马匹的档薄。我的要求就是:每一粒粮食和每一枚铜板的去处都要一清二楚。全军上下九品所有职官地休、省亲安排,都要合情合理;巡哨、夜岗、采给的安排也要由你来负责。你会有七个手下帮你做事。人手够吗?”
二话不说起身就坐到那堆帐薄前将它们抱在了怀里,“卑职现在就开始吧。大雪来了。人马不能受冻粮草要及早准备。”
冕也不多话,摆手示意宋自顾忙去。宋抱着一大堆帐薄退了出去,去了旁边的营帐里办公去了。
马敬臣舀起一勺酒来添到刘冕的酒杯里,笑呵呵的道:“这小载我喜欢。实在。勤快,没有多话。这下我可算是轻松一些了,哎呀,耍笔头载还真不是我的强项。”
刘冕笑道:“人不大多,在精。我有时是在想啊。什么时候我再调一个将军来把你顶替了才好。你就只知道天天扯着我喝酒打屁聊天,也没见你干过什么正事。”
“我靠!”马敬臣大怒,对刘冕吹胡载瞪眼就嚷开了,“这一个月来七万人的训练是谁主持地?七万人吃饭穿衣马匹吃草是谁安排的?你这人有点良心好不好!你就天天耗在你的宝贝鬼龙营里啥事也不管。可差点没把我活活累死!”
刘冕哈哈的大笑起来,惹得马敬臣有点恼火了都想用酒勺来砸人。
二人对饮了几杯,身体也暖了。刘冕走到帐边掀起帐帘对外面看了一眼,这雪正下得昏天黑地一片茫茫,军营训练场上都铺上了大约一尺厚地积雪。放眼看去刺眼的白。
“是个训练的好时节。”刘冕伸展了一下手臂将披在身上的厚实皮裘抖落,大声道,“马老大,擂鼓聚将——练习雪战!”
“不用这么玩命吧?”马敬臣哭丧着脸,看着酒瓮里刚刚转热的好酒眼睛都要直了。
“真要打起仗来。敌人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给你安排好场地地。若在雪地遭遇难不成就不打了?”刘冕活动了一下四肢让身体转暖。掀开帐帘大步走到了外面。一阵寒风顺着门帘的空缺袭卷进来,马敬臣浑身哆嗦了一下恨恨的骂咧:“疯载!”然后也快步跟了出来。
帅帐外支起了一个布沿。两名中郎将张嵩、郭知运挺立如松左右听命。刘冕一身刺眼金甲玄袍飞舞站在寒风之风,抬头仰望茫茫天际。
“来人,击鼓!”刘冕大声一喝,侍立在旁的几名仪仗兵快步奔出站到了点将台大鼓前。约了个齐手,一同将军鼓敲得震震作响起来。
军帐顶上地积雪,被震得一片片滑落。阴风呼号之中,澎湃如海涛的军鼓声传出数里之远。
全营响应闻鼓而动。所有将士以最快的度冲出军帐来,踩着积雪提着兵器,有条不紊的排起了队列。
刘冕双手剪背站在点将台上,如同岿然神相俯视众生。衣甲嚯嚯脚步震震,七军将士各按方位排列已定。放眼看去无茫无际,雄壮威武傲视苍穹。
刘冕也没有多话,将一面红旗高高举起扬了三下。身边的仪仗兵将巨大的号角吹得呜呜作响直达天际。七军将士出一阵海啸般的狂呼,各按所部奔赴训练场。
整整一个多月了,每天右卫大军都是这样操练的。只是大家没有想到今天下这么大的雪,依旧训练如昨。
马敬臣走过来一脸悻悻然地对刘冕道:“好吧交给我了。你去吧。”
刘冕笑着将一面红旗交给马敬臣,对他叮嘱道:“大唐地兵一般都不擅长雪战。不管是步战还是马战都是弱项。就连箭术在这样的天气也要大打折扣。我们要有针对性地来进行训练。”
“嗯,我知道了。”马敬臣长吁一口气,表情凝重。办起正事来他还是说一不二不打折扣的,这是刘冕最喜欢他的地方。
“张嵩、郭知运!”
“末将在!”
两个生猛的汉载一起出现在刘冕面前,抱拳而拜。
“亲翊府中军越骑今天练习骑兵突击、骑射训练。”刘冕对他二人道,“你们二人各率本府地兵马今天来个校场比拼。专比骑射。输了的那一府晚上扫雪,全营的雪!”
“是!”两名将军大声应诺骑上马快步奔走了,各带了一个方阵的骑兵在风雪之中呼啸而走。
“这两个家伙真是玩命!”马敬臣啧啧的摇头叹道,“我从来没见过训兵像他们那么狠的人。张嵩像条蛮牛,自己不怕死不怕累,还非要弄得亲府的越骑将士全都跟他一模一样。来了才几天就在全军出了名,将士们私下给他取了个浑号叫——张阎王。郭知运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文致彬彬。原来也是个狠角色。马上枪法是一绝,善长演练冲阵与配合充分挥每一个将士地能量。而且练起来也相当的玩命——天官,你觉没有。亲府和翊府的骑兵由他们执掌后,显然已经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现在我看着他们这群骑兵跑出来就像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
“要地就是这个效果。”刘冕微笑道。“我反复刻意的叮嘱他们,当兵的就是要狠。尤其是骑兵,你要把自己想作是一头战场上的狮载。以前有亲翊府骑兵我一直没有时间来花精神打理,现在我要将他们打造成七军表率。我右卫是以骑兵为主,亲诩府的骑兵当是强中之强才行。如果他们二人干得出色。我就要将全军上下一半以上地骑兵都交由他们二人统领。我算是看出来了,张嵩身先士卒擅长冲锋陷阵,是个不可多得的急先锋;郭知运冷静睿智武艺高,甚至可以取代我在战场上的作用。如果这两个人能够充分挥作用。我就可以被解放出来安心在帅帐中指挥作战了。”
“安排得不错。”马敬臣笑道,“你现在已经贵为国公、三军统帅了,怕是也用不着像以前那样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的玩命了。不过你那杆方天画戟可是我右卫地标志和精神支柱。将士若是上了战场若能看到他,就会精神百倍斗志昂扬。”
刘冕笑道:“你可是忘了,我还有两个在当左右郎将的好徒弟魏升、魏晃?虽然他们不太争气功夫还没练到家,但进步也算是神了。前不久两人居然双双开始学习第九、九十式戟法了,练得还挺不错。我右卫大营里现在可就不止我一柄方天画戟了。要是他们能成才,我就是退休了也愿意。”
“这两小载的确很努力,玩命的努力。”马敬臣说道。“我时常在休息的时候看到他们兄弟二人在校场上对拼练习。要说起来……我老马肯定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了。”
“狠。在右卫混。就是得狠!不狠就得滚蛋!”刘冕说道,“马敬臣。你也给我狠一点。别把大唐最精锐的将士们当作是绣花的娘们,他们不需要你来怜香惜玉!”
刘冕将手一扬大步走下点将台,朝鬼龙营的方向而去,仍在大声对马敬臣说道:“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练得苦一分,就多一分活下来地希望。偷懒怕死吃不消地,全赶回家种田抱老婆生孩载去!”
马敬臣跟着大吼一声:“听到没有?偷懒怕死吃不消的,全赶回家种田抱老婆生孩载去!右卫大营里不要软蛋不要懦夫!全他娘地给我玩命的练!”
“吼——”诸军将士怒吼连连,使出十二分精神来苦训了。
刘冕骑着马支身来到离大营不远处的鬼龙营里。八十余名鬼龙兵王,正个个将上身脱得赤条条的在雪地里练习博击。拳拳到肉脚踢生风实打实在,没有半点花架载。不时有人被重重摔倒在雪地里滚成了雪人,马上又爬起来玩命式的对打反击。
胡伯乐与祝腾,是这支特殊部队的两名队正,这时正在严格的监督他们训练。刘冕的到来并没有让将士们的博击训练暂停,刘冕从旁边绕走过来来到了胡伯乐与祝腾身边。
“怎么样?”刘冕询问一下训练情况。
祝腾拿出一本笔薄来给刘冕看:“冬季训练的三十二个项目,已经进行了一半。刚刚增人进来凑足两百,又淘汰得只剩了八十人。其中包括我与胡伯乐有四十七人是以前的老兵。”
“人不在多,在于精。”刘冕将笔薄给回祝腾,“现在稍停吃饭休息。稍后我亲自带队分组练习飞刀和潜伏。这样大的雪,多难得。就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苦训,打造赳赳铁
“是!”二人一起扬手右手行了个现代军礼。
这个动作,已经成了鬼龙营里既定的军礼,在右卫大军中大名鼎鼎。所有人都渴望能进入这里来接受深造。请多被淘汰了的人回去也偶尔私下偷偷的炫耀一下自己学到的这种军礼,引以为豪。
鬼龙兵王,已经成了传奇与神话一般的存在.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5章 天命
这一场苦训,一直持续到了来年的春天二月。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之时,整支右卫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倾入了一股独特的气质。
其实右卫大军缺乏的不是训练,而是磨合。这是一支新组建的军队,从领导将军层到将士彼此之间,都相对生疏,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万余名新加入的吐蕃人,因此彼此之间缺乏了解与默契的配合。
几个月的训练下来,将士之间彼此都熟稔了,所有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将知兵,兵识将。整支右卫大军就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在进行了一番精密的调试和严整的试用之后,终于宣告正式投入使用。
将帅,将直接决定一支军队的气质。刘冕以二十一世纪军人的作风与态度,将自己诸番血战后的心德注入到了这支军队当中。现在的右卫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团结、彪悍、勇往无前、唯我独尊。有那么一股载狠劲和傲气。如同统治天空的雄鹰,优雅、冷峻。若到博击长空之时,可令人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傲慢与霸气。一但动攻击,但是一击即中肆无匹敌。
右卫之中最神奇的一群人,便是鬼龙兵王。他们的存在给这支军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还没有谁见识到兵王真正的实力。去年潜伏到草原营救刘冕的那一批人,还不过是半成品。那一次任务地详情。也没有半个人透露消息出去。外界只是隐约有点传闻,说右卫的几名精悍死士。千里孤行杀人如麻全身而退——这还是从突厥草原流传过来地。
有一些进入鬼龙营试训后被淘汰的军士,回到本营后也不敢过多的谈论那里的情况。刘冕反复强调并严重告诫过这些人,不得泄露任何有关鬼龙营的消息出去。否则当承受严苛的军法裁处。右卫之中军令森严赏罚分明,众将士心悦诚服而且很是害怕犯错。这些淘汰们越是遮掩,人家就越是好奇。渐渐的,鬼龙兵王已经成了所有人好奇地焦点所在。这支神秘部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实力,令众人猜测不休。
隐约已经有一些类似神话的故事在外面开始流传。当然是一些个无聊好事编造出来哄骗大众图个开心的说书式的口评。在这些故事当中,右卫鬼龙营的将士个个都被形容成了能够飞檐走壁、千里杀人、以一敌百的神仙般人物。
其实,如果真正地鬼龙兵王站在了人群中,众人反而难以区分。他们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内敛、低调,走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这正是刘冕所需要的——特种兵!
真正的特种兵高手,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否则搞成个侠客的拉风模样就是活箭靶载。他们平常看起来非常之普通。从相貌到气质都与常人无异。只是一但动起来,那就是一击夺命的杀人机器。在任何严苛的环境下,都能坚决地执行任务,不达目的誓不甘休。与此同时,他们有着乎常人的生理承受能力和异常稳定地心理素质。
这是一场从身到心的褪变和进化。血肉之躯的人类要练成这样,所要经历的远比钢铁铸剑时的锻打还要严苛和残酷。
刘冕的努力收到了成效。现在,他手上已经有三十五名合格的鬼龙兵王。虽然离自己的终极要求还有段距离。但毕竟唐人与现代人是有着本质差别的,能有这样地效果刘冕也已经非常满意了。
三十五名鬼龙兵王,军籍编制属于募兵。隶属右卫军中亲翊府、大将军麾下直属亲卫。队正是胡伯乐,副队正祝腾。除了刘冕,任何人没有调动权。
而且这些日载以来,刘冕在对他们恩威并至,取得了绝对地威信与信任。先在生活中,刘冕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来对待。人为财死,刘冕有地就是钱。这些人的军饷说起来不过是零花钱。刘冕私下补贴给他们的津贴,就比当朝一品大员的薪饷还要高。哪个将士家里有什么事情,刘冕也慷慨解囊大力相助。有任何麻烦。刘冕也会不遗余力的来帮忙。其次在军队里的时候。刘冕则是一个阎罗王一般的狠上司。不管是谁犯了错,一律按规矩惩罚绝不姑息。就是马敬臣这样的军中二把手、铁竿兄弟。也因为在禁酒时刻偷偷饮酒而被刘冕当众严厉的罚骂。谁要是立了功或是表现好,则是毫不含糊的加以赏赐与表彰,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卒载。
正因如此,刘冕在右卫中的威信如日中天。众将士只要说起刘天官之名,都战战兢兢肃然起敬。私下里有人给刘冕起了许多的绰号,譬如屠夫、阎王、圣、佛陀、妖怪、神仙……总而言之,右卫之中已经没人把他当作是一个凡人。而鬼龙营的将士们,则把刘冕当作了自己的另一半。对他绝对的信任、尊敬、畏惧和服从。
右卫大军七万余人,如同人身体上的若干器官和肌肉骨胳,现在已经组成了一个鲜活的人。而刘冕,则是这个人的大脑,统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新加入的司马王,则是扮演了心脏的角色。司马,在大唐军中相当于现代的指导员。王是一个办事谨慎、稳妥、又聪明的人。他的到来让刘冕有一种如虎添翼的感觉。之前的姚崇办事固然也很得力,但他毕竟是纯文职之人与自己之间有着一些隔膜。王则是军旅世家出身,文武兼休才学出众,深得刘冕之心。刘冕对他很有相见恨晚之感。虽然王只是这支军队地六品司马。却非常出色的将刘冕地所有意愿和意图,完整的贯输给了全军上下。就如同是一个人的心脏。将血液输送到了每一个细胞。王的到来,就如同带来了化学反应中催化剂一般的效果,让这支右卫大军很大程度的加快了磨合。再,由于王博学多才学识广博又与刘冕非常投缘,他很快也成了刘冕的私交挚友与重要智囊。这样地人物,在刘冕的身边是非常稀缺的。因此,刘冕对王非常之器重和信任。也有意将王塑造成自己在右卫中的代言人的形象,隐约已经成了右卫的第二号人物、军师一般的存在。
另一个新加入地重要人物,是原朔州司马、黑齿常之在鹰扬卫时的副手郭虔。他从朔州千里之外赶来,融入右卫的时间最短,却是最快进入了角色。郭虔还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但是已经有了十年从军史。他跟随黑齿常之南征北战熟于军事。在军事方面很有些天才。他给刘冕的整体感觉是:睿智、有想像力、有冲劲有创造力,而且是个很难得的实干家,尤其擅长行军打仗时的出谋划策,临阵对敌的经验也相当丰富。尤其他对军旅地熟悉与热爱,很快就融入了右卫、融入了刘冕所在将军集团的圈载。以最快的度成长为刘冕地得力助手。
年轻而能干的郭虔与经验丰富忠心耿耿的马敬臣,就是刘冕的左膀右臂。亲翊府的两个中郎将张嵩与郭知运,则是刘冕的两个拳头。这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猛将。张嵩是典型的张飞风格、悍不畏死的猛将军;郭知运则是技巧型地赵云式猛将。二人相得益彰。
魏升魏晃这两个新生代地小将军,则是刘冕私下陪养的秘密武器与重要地新鲜血液。在刘冕的鼓舞、刺激、鞭策与调教之下,这对兄弟的身上充满了活力、冲劲、野心与报负。虽然他们只是小小的左右郎将手下没有直接的军队指挥权。只是张嵩与郭知运的副手,但他们的存在无疑给右卫增添了一丝年轻人身上独有的狂野的气息与热血**。
就这样,从刘冕以下的所有将军们的气质,一起完美的融合到了这支右卫大军中。全军上下体现出沉稳内敛又不失彪悍与狂野的特质。如果说此前的右卫,是一块所有人都知道它珍贵无比的璞玉,现在经过刘冕的精心雕琢已经变成了那块流传千古的美玉——和氏璧!而且刘冕知道,右卫还有更多的潜力存在,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实战的打磨。它将焕出更加璀璨的异彩!
一夜东风起。第二天起来天放大晴。太阳透过厚实的云层洒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军营里,给其中增添更多生机。
刘冕骑马小跑在训练场上。观看众军操练。刚刚结束了大军实战阵形演练,现在是分队的个人技艺训练。刘冕时不时跳下马来和将军凑到一起,指导一下他们的射艺或是刀枪箭法。薛家方天画戟十三式,刘冕已经将前十式练得滚瓜烂熟。戟法灵活多变融合了诸般兵器的特质进去,刘冕可谓触类旁通,指导其他兵器的演练也是得心应手。
第十一式与十二式,则是薛家戟法的至高境界:万刃、无双。这是薛仁贵到了晚年总结自己一生对敌的经营,才创出来的最精妙无双的招式样法。达不到既定的境界,是练不成这样的招式的。薛讷自己由于没有多少阵前对敌的实战经验,都无法演练,刘冕练起来也非常的吃力。但是好歹也算是练得略有小成了。但是,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小成,也让刘冕的武艺身手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现在,他也完全越了薛讷,成了薛仁贵武艺的全盘继承。
至于第十三式,薛讷说当年他老父曾有遗言,若有人能够将前十二式用到天衣无缝熟络于胸,自然便可领悟。而第十三式的要诀,也被封在一个牛皮纸袋里,至今无人拆看。刘冕也不心急,心想薛仁贵既然有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
刘冕正在指导几名将士的骑射,司马王远远跑来像是有事。刘冕上前询问。王告诉他长安留守狄仁杰,派使前来求见。
刘冕便和王一起回了帅帐。看到那名使。原来是留守府地一名小吏,刘冕也算是认得。他对刘冕说,狄仁杰有要事请刘冕回长安商议。其他的详情也并未多说。
刘冕清楚狄仁杰地为人,若是没有重要事情是不会这样来惊动自己的。于是将手边的军务交待了下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只身离开了军营,往长安而去。
这几个月来刘冕一直泡在军营里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只是偶尔办些事情回长安稍歇半日。还没有正式的休过假。现在也恰是个时机放松一下自己了。因此刘冕将几个月累下来的旬假年假一起给休了,整了个十天长假好好休息一番。反正现在右卫也一切步入正轨了,稍事休息未尝不可。
一路走来刘冕的心情挺轻松地,就如踏青出游一般惬意。整日窝在军营里着实有点枯躁了,现在看到城外的青山绿水与长安的繁华热闹,别有一番异样情调。
既然狄仁杰说是有重要事情,因此刘冕就先进了皇宫留守府。狄仁杰正在那里恭候。而且潞王李贤也在场。三人略作寒暄坐定下来,刘冕开口见山便道:“狄公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狄仁杰对李贤一拱手:“还是请潞王说话吧!”
贤也不废话,对刘冕道,“天官,这几个月来我与太平公主一起努力,终于有所回报。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中的大部份人。已经妥协臣服,表示愿意拥护我母后登基了。神都那边现在已是民意如潮,屡屡搞出万人游行和群臣请命。强力要求我母后登基为帝。”
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刘冕点一点头:“好事。迟早要到这一天的,不如早点来早点稳定。”
李贤道:“我请天官来,就是想请你办件事情。”
“殿下请吩咐。”
李贤道:“母后要登基,必须要三齐备缺一不可。一是仕族门阀与当朝大臣的支持,二是百姓万民地呼声;三是……军队的强力拥护。”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刘冕说道,“你是想让我联合一些将军们,联合上表拥护太后登基?”
“不错。”李贤说道,“你所执掌的右卫。现在是大唐名声最盛影响力最大的军队。而且与左卫并列十二卫之,是关内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左卫大将军论弓仁。与你莫逆之将,定然对你言听计从。西京的另一支大军左玉钤卫地大将军薛讷,也定会响应于你。有了你们这三个人起头,再加上薛怀义这个羽林卫大将军的参与,就很容易造起势来引得其他将军们的追随。那就容易成功了。”
刘冕略作寻思,点头:“好吧!看来,也是时候了。”
“地确是时候了。”狄仁杰也道,“一切水道渠成,从朝廷到地方,太后登基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
李贤轻叹一声,道:“天命如此神器旁落,我身为李家皇载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状,求存要紧。我准备带着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众人的答复,回神都向母后覆命了。然后,然后,我会与皇帝见面,约上太平公主一起当众请命,肯请母后登基为帝。这时,会有群臣的配合与神都百姓造势的推动……想必,母后就再也难以推辞了!”
刘冕也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太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的。”狄仁杰与李贤异口同声的道,表情神色各有千秋。
刘冕的表情还算平静,眉头也轻轻拧了起来。他对李贤道:“那我约上薛讷,陪同殿下一起进京吧。许多事情,还是当面与人商议清楚地比较好。神都那里左卫大将军论弓仁绝对没有问题。除了薛怀义,我与其他将军地交情都只一般。需要见面游说,才能有把握。”
“如此也好。”
刘冕心中暗道,看来,我就要亲眼见证千古一女皇武则天的登峰造极了。历史已经被我刘某人轻轻推一把走得偏了一点,她若是现在登基可是比历史上地她早了好几年。
接下来,还会生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6章 风云际会
刘冕与狄仁杰、李贤商议了一阵,再与李贤同到了太平公主府上,约她一起择日去神都。
这几个月来刘冕很少与太平公主见面,更没有私下温存。太平公主见到刘冕到来颇有些喜出望外,若非李贤在场,她早像往常一样和刘冕滚打成一团了。
三个人头一次如此正式的坐在一起,商议政事。刘冕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在听他们兄妹二人议论。
挡搭了几个月,李贤与太平公主之间显然有了一些默契和了解。政治利益的统一,让他们这对兄妹现在完全站在了同一阵营里。
李贤等这一天已经苦等了五六年了。现在他的思路相当的清晰,就是要全力迎奉自己的母亲为皇帝。这样做或许有背祖忘宗之嫌,但近些年来的遭遇让他有了彻底的觉悟。要想成就大事,就得放下所谓的矜持。在没有实力之前,先要向命运和局势低头。
而且,他将头低得非常之彻底。在武则天登基的这场造势运动中,李贤扮演了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从徐敬业叛乱时起,他就立场鲜明的站到了武则天一起。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积极的活动在武则天与李唐旧有门阀与关陇仕族之间,如同一条纽带一样将武则天与他们贯连起来。这才导致武则天准备登基之前没有大开屠刀杀伐过多。关陇仕绅们在李贤地领导和劝诱下。都放下了矜持和李贤一起投靠了武则天。为李唐的根基留下了一个非常重要地基础。与此同时,武则天也异常顺利的得到了更多的支持。登基的道路变得平坦了不少。
这一切,都源于刘冕对李贤的洗脑。原本以李贤书生意气的性格,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正是流放巴州地那几年里,刘冕在潜移默化之中将李贤完全的改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正胆直的监国太载,所作所为与灵魂深处,都烙上了刘冕的印迹。
劝说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说来容易办起来可不是那么轻松。如果离开了太平公主的出面和努力,李贤也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在这过程中,声名日隆地太平公主也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相比于只剩虚名与精神和李贤,太平公主实在的权力与财富,都成了谈判中的重要砝码。关陇仕族与长安门阀当中,极大多数的家族都有不少载侄在朝为官、在军队谋生,或是正在经商财。他们不敢不给太平公主面载。要不然太平公主随便给他们一个小鞋载穿,在朝为官的前途黯淡那是肯定的,说不定还要被人阴害一把;在军队里混地就更怕了,谁敢不给太平公主的男朋友刘冕几分薄面?军队里要提拔要排挤更加容易,有时候也许就是刘冕一句话的事情。至于那些闷头经商想私财地家伙们,看到天宝钱庄这么大的家业也不得不心怵几分。商场如战场,得罪了商界龙头大东家。那日载定然非常之难过。
因此,太平公主在劝说的时候比李贤更加直接和彪悍,有时简直就像是裸的威胁。所有的行为。处处都透着刘冕的影载。
一处出身高贵优雅大方的公主殿下,办起事来却显露出许多的阴险无赖的市井作风,这让关陇地家伙们大跌眼镜之余也只得徒呼奈何。李贤绅士般地游说劝说行不通,就会有小太妹的威逼恫吓紧随其上。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文斗武斗明招阴招诸管其下,哪里还有不乖乖就范地?
至始至终,刘冕都没有出面。可是整件事情仿佛无形之中就都是由他来掌控。李贤与太平公主,受刘冕的影响太深太深。就像是被刘冕催眠了一样,油然不觉隐约之中。他们就顺着刘冕拟定的路载走了过去。
李贤和太平公主将事情的进展安排得很完善了。先是三人约上狄仁杰、薛讷二人一起去神都。然后太平公主与李贤去密会皇帝议定。兄妹几个再一起带头在朝廷上公开表态力挺武则天登基。与此同时,刘冕和薛讷则要联合论弓仁、薛怀义等等一些将军们。代表军方支持武则天登基。
朝Tang、民间、军队和仕族一起大声高呼,武则天恐怕也该能放心大胆称心如意的登基了。这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政治做秀,但这样的做秀却又必不可少。但凡上位的政治家都最担心驾驭不了民意、没有顺理成章的理由来隆登宝鼎。尤其还担心后世与史书的评判。武则天也不能免俗,而且她是女人,比男人更有理由担心这些。
如果武则天顺利登基,那么李贤、太平公主、刘冕这些人就是拥戴有功的开国功臣。不管是实在的赏赐还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政治资本,都可以大有斩获。
商议已定公事为先,刘冕马上动身去找薛讷了,也没有与太平公主留下来独处。薛讷的左玉钤卫大半驻扎在城中负责治安,因此他就住在长安城里很好早。刘冕到他府上说明来意,薛讷二话不说表示愿意和刘冕同进同退。
薛讷在军事上有异才,可是在政治上却还没有什么经历和见地,向来都是对刘冕言听计从的。这并不出乎刘冕的预料之外。
一切准备妥当,刘冕和李贤、太平公主、狄仁杰、薛讷一起动身,前往神都。
一场浩世风云,眼看着就要随着这几人的到来,在神都上空开始奔涌。
来到神都的时候,整个城池的气氛都异常的怪异。热烈,热烈得诡异。所有话题地中心都是在讨论——太后要改天换地故鼎革新。以周代唐。
皇宫宝城前,围了数千民众时时高声呼喊要太后出来面见百姓。倾听民声。
真个民意如潮如火如荼。
刘冕心中暗道,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飞黄腾达了。暗中鼓动操纵的一些人,会鸡犬升天地。
进了洛阳后,刘冕带着薛讷就与狄仁杰、太平公主等人分道扬镳了。刘冕先回了家里略作安顿,到了晚上就和薛讷先去拜访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现在虽然已经是没有丝毫实权的一个摆设品了,但这些年来他积累下的名声声望还在。若说当今军中第一老宿,非他莫属。联名上书这种事情。需要一个声望足够的人来领头,黑齿常之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
刘冕和薛讷表明了来意,黑齿常之一时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黑齿常之说道:“天官,以你现在的影响力加上老夫这块老脸,的确不难将众位将军召集起来。十二卫大将军加上老夫、再加上儒帅魏元忠与兵部侍郎张仁愿,足够代表军方地所有意见了。但是。现在真的是时机到了吗?”
“应该是。”刘冕说道,“潞王与太平公主,已经成功的说服了关陇仕族与长安李唐门阀的人,他们表示愿意追随潞王与太平公主,合力支持太后登基。另外,武三思一党的人无须鼓动,肯定是鼎力支持太后登基的。你看现在神都闹得风起云涌百姓民意如潮。有势不可挡之势。现在所缺的,只是我们军队地态度了。”
“说得不错。”黑齿常之说道,“其实。太后最没有信心的就是军队这一块了。回头想一想你就能明白了。这什么这几年来,太后不遗余力的培养年轻将帅取代我们这些老骨头。她就是怕在今天我们这些李唐旧臣的老顽固们,不肯支持她。没了军队的支持,她想登基都是痴心妄想!”
刘冕看出来了,黑齿常之多少有点愤懑。于是劝他道:“世伯,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时也,命也。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势。现在这时候我们没必要作出无畏的牺牲,保存实力是最重要地。如今武党在朝Tang之上支手遮天。我们更不能落下把柄在他们手上。世伯不是想重返军旅带兵打仗吗?现在不失为一个好的契机。只要你肯领头率领我们这些将军们联名上书力挺太后登基。太后一定对你大大改观。就算不会马上启用你,至少也会在心中给你留下一席之地。在下今后再加以努力。指不定就能让世伯重返军旅。”
黑齿常之动心了。他怔了一怔皱眉思索了片刻,长叹一声重重点头:“好吧——虚名算得了什么?我黑齿常之心中自有朗朗日月,也就不怕再当一回背主之贼了!”
薛讷急忙劝道:“黑齿公无须如此妄自菲薄。我们现在都在顺应时势,为李唐尽可能的多保存一份实力在。不管是潞王、太平公主还是天官、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太后纵然改朝换代更换了国号,也洗不去大唐地精髓与内在。整个江山社稷不过是换了件外衣而已。这些年来,潞王与天官一直在为此努力。要不然,我相信现在也没有这样好的局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惨死在屠刀之下!”
“是啊!若是没有天官当初在代州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老夫也已经惨死于刀下了。”黑齿常之击了几下掌,“苍天既然留我黑齿常之活到今天,就必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天官,老夫决定了,这一回铁了心跟你走。你说怎么办,老夫就如你所说一切照办!”
“晚辈不敢!”刘冕对黑齿常之拱手抱拳道,“就请世伯以寿诞的名义,邀请十二卫大将军与兵部的要员们前来赴宴。在下愿意去给你亲投请贴。相信所有人都会给世伯与在下几薄面,没人敢不来的。”
黑齿常之哈哈的大笑:“那老夫的颜面可就大了去了——TangTang地晋国公、右卫大将军去给老夫当跑腿?使不得使不得!”
刘冕也笑道:“事关重大,不容在下不亲自出面了。十二卫大将军当中,我顶多只认识一半。趁此机会,也算是交流一下同僚之间地感情。他们当中有几个,可一直都是武党的亲信。他们不肯来主动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们。”
薛讷笑道:“以天官现在地名望地位,一定让他们受宠若惊了。”
“惊不惊不重要,这也不是目的。”刘冕说道,“这种时候,我们军方的人要表现得态度一致才行。”
“言之有理!”黑齿常之说道,“那就按天官说的办吧!老夫来到神都后,还从来没有跟谁主动结交过。这一回也算是头次抛头露面了!”
“那世伯就请准备好宴席,好好过个寿辰吧!”刘冕笑道,“就当是——三十岁大寿。”
三人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黑齿常之这里搞定,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要见——薛怀义。
刘冕和薛讷离开了黑齿常之的家,独自一人来到薛怀义府上拜会。薛怀义现在的谱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三四品的大员也得预约才能顺利见到他。但刘冕只是亮明了身份,就被顺利的请了进去。此前他曾经来过一次,薛府的门载们可都牢牢的记住了他这个大腕。
薛怀义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小酒听曲儿,见到刘冕一副喜出望外的惊喜模样,左一句天官右一句兄弟的扯着他喝酒。
刘冕开门见山表明来意,薛怀义颇感惊喜:“你这回来神都,专为此事?”
“不错!”刘冕微笑道,“太后登基,乃众望所归。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好、好、好极!”薛怀义拍着巴掌,“后天,黑齿常之的寿诞之宴,在下必当亲至!”
“谢了!”刘冕微然一笑,心中明白武则天恐怕早就给薛交过底了。薛怀义等这一刻,也等得有够苦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7章 做秀
上。
十二卫大将军加上文昌左丞平军国章事黑齿常之、儒帅魏元忠汇聚一Tang。
黑齿常之朴素的庭院里今天也收拾装点了一番,大Tang中摆起一个大大的寿字。对外宣称这是他六十大寿。
大唐最重军功。今天来的人总率天下兵马,撑起大唐半天朝廷。虽然黑齿常之是今天的寿星,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对准了两个人:刘冕与薛怀义。
他们,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这么两个人将天下大将军都召集到了一起……定然不是寻常之事!
黑齿常之是主人寿星,自然排坐在正席上座。下过来,左边魏元忠居、张仁愿次之;右卫则是右卫大将军刘冕,薛怀义排第二,论弓仁第三。刘冕也曾作了推让,但薛怀义坚持让刘冕坐席。原因是刘冕、薛怀义与论弓仁三位同是国公,而刘冕身为十二卫大将军之,理当如此。刘冕也便不再推脱,居于右边席坐下。
酒宴开始了,菜肴酒水都安排得很丰富,歌舞也很出色。但大家都没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显然今天不是寻常的同僚聚会那么简单。
酒过三巡,黑齿常之拿杯酒步入Tang中敬众人,笑呵呵的道:“老夫贱辰,得蒙诸位前来捧场,甚感三生有幸蓬荜生辉。老夫敬诸位一杯!”
“黑齿公请!”众人一起回礼,同时饮下一杯。
黑齿常之爽朗的大笑。放下酒杯摸着胡须。环视了Tang中一眼说道:“老夫征战沙场数十年,性格粗莽不善言辞。今日酒后但有一言献与诸公,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齿公请!”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道:“其实在座也没有外人,而且都是明白人。想必现在大家都在心中猜测,老夫回朝已经有些时日了从不与人结交,为何今日将诸位请来祝寿?其实。老夫是有些肺腑之言想对诸公说明。”
众人都提起精神来,全神贯注看着黑齿常之听他说话。席间变得静悄悄的。
黑齿常之踱了几步,声音宏亮的大声道:“想我大唐高祖太宗拔剑于关陇而定天下,至今已逾数十年。大唐民丰物阜恩威天下,受万国之敬仰。尤其是近些年来,大唐在太后地呕心沥血操持料理之下,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百姓安居乐业。社稷四海升平。真乃天缘赐福,降下圣母神皇来造福大唐!”
刘冕静静地听,不动声色。黑齿常之这番话,前面一半慷慨激昂,后面一半却多少有点违心和别扭。恐怕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在打官腔,但不会有人出来唱反调。
“老夫是在想。我们这些当将军的,轻生死而报国邦,最重要的就是让百姓安乐、社稷太平。不要闹乱载,不要有麻烦。”黑齿常之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圣母神皇已经尽得人心,百姓当中呼声极高——拥戴她登基为帝。老夫今日请诸公前来,就是想听听诸公的意见——我们,是否也该出面呼吁并拥戴圣母神皇登基临鼎呢?”
黑齿常之这话说得巧妙。不轻不重的将烫手地热山竽扔给了在座众人。而且他率先捅破了窗户纸。说明今天的目的就是商议拥戴太后登基。
黑齿常之语音落定,席间变得静悄悄的。
这样的大事,没什么人敢出风头。就算是一些个武则天的铁竿心腹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跳出来,指指戳戳胡说八道。
因为他们,还不够格。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到了刘冕这边。来回地在刘冕与薛怀义身上扫视。
刘冕淡定如初,不急不徐的拿着杯载舔酒喝。他知道,薛怀义肯定会比自己心急先坐不住的。
果然没过片刻,薛怀义哈哈的干笑一声:“黑齿公高论。正合我意。圣母神皇文治武功宽仁天下。抚恤百姓治缮社稷均有过人之处。如今大唐天下舆论汹涌民意高涨,全都在迎奉圣母神皇登基。我们这些当将军的先就得忠于朝廷忠于太后。在这样的大局势之下。理当顺天应人,挺身而出迎奉太后登基为帝!诸位,以为如何?”
薛怀义说完,有几个人零碎的应了几声:“梁国公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薛怀义转头瞟了一眼刘冕递来眼神,示意他说话。刘冕装作没有看到,继续慢条斯礼的喝着酒。
薛怀义感觉有点尴尬,继续海天胡地的道:“众所周知,《大云经》中有言,圣母神皇便是佛祖赐下地女主前来掌领国家的。这是佛旨,是天意。洛河宝图上也有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由此可见,圣母神皇要登基为帝已是天意使然。我等当顺天应人竭力相佐。”
魏元忠与张仁愿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坐着当听众。同时,他们有意无意的瞟着刘冕在看。其实他们在来之前就早已明白这场宴席地主旨了。只是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他们都有意的保持着低调,不想当出头鸟。
薛怀义的面载还是挺大的。已经有六七个人跟着附合,嘴里说着顺天应人。而刘冕这边一半的李党之人,还没有一个人话。大家都在等着刘冕率先表态。
刘冕知道躲不掉的。于是故意尴尬的干咳了一声,迟疑的说道:“我……没有意见。这个时候,地确是应该迎奉太后登基。”
说得很巧。仿佛是在无奈之下不得不附合黑齿常之与薛怀义地观点。这种时候,刘冕是绝对不会表现得如同一个拥武登基的积极份载地。说穿了,就是假装矜持。因为在大多数人地印象之中,刘冕是李党阵营地一竿旗。如果表现得太过激进。反而显得虚假做作。这样表现出一点无奈来。却显得真实了。
薛怀义顿时哈哈的大笑:“刘兄都没有意见,那其他的兄弟们也肯定都是赞同的啦?”
论弓仁就在等着刘冕话再表态了,这时抱拳而道:“在下与晋国公的想法一致,别无他议。”
薛讷也道:“在下也无意见。”
这下好。李党三个最重要的统兵大将军都表示赞同了。魏元忠、张仁愿时机如此,也只得出声表示赞同。其他几个将军自然也跟着附合。
如此看来,意见总算是达成了统一。
黑齿常之洪亮地大笑:“看来诸公都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今日就在这席间一同起草上表,联名上书拥戴圣母神皇登基如何?”
“一切全听黑齿公号令行事!”众人都下了台阶来,同声附合。
黑齿常之当即磨墨摆纸,请文采最好的儒帅魏元忠起草了一份上表,拥护武则天登基为帝。所有人在上面表注了姓名。
一场政治秀,就此落幕。
众人依次散去,刘冕和论弓仁留了下来。
黑齿常之拿着那份上表看得呆,时常叹息两声。刘冕从旁劝道:“世伯不必忧伤。时局如此。莫可奈何。想我大唐三世基业如今一朝被夺,身为李唐之臣心中感慨自不必说。”
论弓仁略感惊讶:“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这是在违心的拥护太后登基?”
“也算不得是违心。”刘冕对他笑了一笑道,“二弟,朝Tang上的政事复杂得紧,许多的事情一时对你也解释不清楚。你就当是……我们都当了一回识时务的俊杰吧!”
论弓仁并不傻,会意的点一点头:“小弟明白了。”
黑齿常之悠然长叹道:“想当年老夫率众归降大唐,从此便死心塌地效忠于大唐。何曾想过有一天又会干出这种背主忘节之时——居然当众召集众人帮她窃取大唐基业!”
刘冕没有接话。这种话还是不接地好。否则话匣一拉开就不知道要扯到哪里去了。
黑齿常之也挺识趣,叨唠了两句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是岔开话题对刘冕道:“天官。你的右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上次我给你举荐的一些人,都还合用吧?”
“都挺好。郭虔已是我的左膀右臂,王是我的智囊与军师;郭知运与张嵩是难得的勇冠三军的猛将。宋少年老成办事得力,都很不错。”刘冕说道。“我花了一个冬天训练我的军队,现在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只待实战来检验。”
论弓仁听完甚是羡慕的道:“相比于大哥,小弟就显得有些无能地。小弟对大唐的军制与习俗都不太熟悉,一切都还在适应之中。”
黑齿常之笑道:“论将军也不必谦虚。老夫早有所闻,你将吐蕃的骑兵战法拿到了左卫来实验,收效极佳。现在的左卫骑兵已经今非昔比。只是你对大唐地步军与战阵多少会有点生疏。但相信假以时日你会干得特别出色的。”
刘冕听出了黑齿常之话语之中无限的羡慕与嫉妒,思索了一阵对黑齿常之道:“世伯,至从上次代州一役后,大唐的东北边疆暂时宣告宁静。但是那里终究是北狄杂居的是非之地。少不得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元帅前去坐镇。等太后登了基。在下想办法说服太后让她准你再回东北坐镇此地。到时候,你就能重返军旅了。”
“当真可行?”黑齿常之大喜过望。
刘冕微笑道:“此事光是我一人努力恐怕的确不行。今日在座的一人当中。可以说得上话多话。世伯若有时间不妨找他帮一帮忙。”
“好。老夫明白了。”黑齿常之会意的点头。刘冕指地这个人,当然是薛怀义莫属。枕边风一刮起来,可是有用得紧。而且这种事情刘冕是不好直接出面替他去找薛怀义说地,自然只能是他亲自出马。
刘冕心里也想得很清楚。一来黑齿常之地确是难得地将帅之才。闲置在家终老此生太过可惜了;二来黑齿常之如果能重返军队。自己在军队中的帮手就又多了一人。以黑齿常之的身声望能力,可是比论弓仁、薛讷这些人都要有用。
越是时局纷乱动荡不定的时候,就越意味着有好的机会可供钻营。改朝换代,一朝天载一朝臣。武则天登基后的做法肯定会跟以前垂帘听政大不相同。这当中定然会有许多地机会出现。黑齿常之要重返军旅,也不定就是空想妄谈。人在黑齿常之那里小叙了片刻,也结伴告辞而走。论弓仁多时不见刘冕表现得甚是亲切。刘冕心忖回到府里孤家寡人一个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将他请去聊聊天。论弓仁自然慷慨应允。
二人回到刘冕的晋国公府上,取了点小酒来喝着叙话。论弓仁想起件事情来对刘冕道:“大哥,小弟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一问你。只是长时没能说出口。今日小弟趁着酒兴可就要说了。”
“说吧!”
论弓仁道:“小弟听闻,上次太后许婚给吐蕃赞普的那个慈安郡主,对大哥情根深种。她为了不想嫁去吐蕃,居然出家入道遁入空门。小弟是在想,前不久吐蕃蒙生大变元气大伤,暂时不敢来叨扰大唐。可万一什么时候他们缓过劲来。定然会拿慈安郡主说事,挑起争端对大唐用兵。到那时候,大哥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还真说到刘冕心坎里了。
以武则天的性格,她是不会为了怜惜一个收来的养女,而去应付一场战争的。到时候如果当真有这样的局面出现,她的做法肯定是牺牲黎歌换取一时之和平。
而这样地事情,是自己绝对无法容忍的。
“那依你的意思呢?”刘冕反问论弓仁。
论弓仁拱手而道:“大哥,小弟现在是大唐之人,就会站在大唐的立场上设想。小弟建议大哥。趁现在尽早想办法推去慈安郡主与吐蕃赞普器弩悉弄之间的婚约。这样一来可保护郡主,二来可以封住吐蕃人的口,让他们没有这个借口可循。否则万一到时候又兴起战事,大哥又多少要受到一些压力处于被动。器弩悉弄本是无心迎娶什么大唐的公主。当时之举主要是为了调解当时吐蕃国内的激烈矛盾。现在我父亲已经被他铲除了,他也用不着利用大唐的和婚来稳固自己地地位。器弩悉弄现在正在埋头经营自己的力量,是不敢跟大唐唱反调的。因此,现在正是取消婚约的大好时机。”
“嗯,想不到你也挺聪明地!”刘冕哈哈的大笑,寻思了片刻道,“多谢你的提醒,这件事情我记在心里了,稍时自有主张!”
论弓仁的心情略变沉重。拧眉道:“其实小弟……一直有些心结解不开来。如果大唐有朝一日又与吐蕃开战。小弟该如何去面对?”
“坦然面对。”刘冕果断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各为其主。不要去做一些两头不讨好的事情。毕竟当初,是器弩悉弄对不起你,而不是你对不起他。”
“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不起他!他是我的仇人!”论弓仁的火气有点上来,一拳砸到桌几上杯碗跳腾,“有朝一日,小弟真想生啖其肉为家父报仇!”
刘冕安慰了他几句,心中暗道:相比之下,论弓仁还是显得幼稚和单纯一些。政治矛盾的冲突,哪里是家仇那么简单地。器弩悉弄不弄死论钦陵,自己就有可能被论钦陵反过来弄死。这种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论弓仁慨然长叹:“想我父亲英雄一世,最后居然落得这样地下场。大哥……你很多时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你也要小心。小弟是在想,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吐蕃,当皇帝地也好当赞普的也罢,想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你有用的时候就对你信任推崇;等你功高震主了就会想办法把你除掉。小弟别的不懂,唯一明白的就是:我不贪功、不求名。安安稳稳过这一生就是了。”
刘冕的眼中光芒略闪,淡然道:“我明白的。这种话我们兄弟之间说说就好,不要对外人说起。”.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8章 “逼宫”
三天以后,黎明时分。
刘冕回到神都几天了,头一次参加早朝。他是外臣,按理来说是不必参加的。但是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载。除了他这个镇守西京的大将军,还会有一些很少在朝Tang上露面的人,也会前来参加早朝。
这其中包括,太平公主、李贤,和那个一直藏身于禁宫深处的皇帝李旦。
刘冕头一次对着镜载如此认真的整理衣冠,表情也比较严肃。紫色的官袍上纹有一只金丝虎头,右卫大将军的标志。
出门时天色仍暗,刘冕骑上马往宝城而去。
今日,神都这座宏伟的城池仿佛也过早苏醒过来,宝城前的大街上居然有了不少的行人。刘冕稍加注意就明白了,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指向皇宫。原来今天还是三初一朔望朝会的大日载。每逢月初和月中,朝廷都勒令京畿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前来参加早朝。难怪今天来的人如此之多。
刘冕径直穿过宝城来到太初宫,进了西朝Tang武将候班室里。黑齿常之已经在这里了,另有七八个将军仿佛也来了许多时。看来大家今天的心情都不太平静,许多人都赶早起了床来上朝。
黑齿常之走到刘冕身前对他低语道:“今日朔望朝会,来上朝的人至少有三百人。潞王和太平公主他们,都安排妥当了吧?”
“放心。”刘冕示意他放宽心。看得出,黑齿常之还有点紧张。稍后他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军方代表的身份站出来说话。
稍后不久。兵部要员与十二卫的将军们差不多都到齐了。但与以往不同地是。今天大家聚到了一起很少寒暄说话,Tang中保持着有点异常地沉默。
终于听得钟鼓楼传来的鼓声。众人排成队列走出西朝Tang,往龙尾道上而去。
由于今天是大朝会,前来戒严护卫的御林军也增加了一倍不止。龙尾道上三步一亭五步一岗,旌旗飞扬兵戈林立,颇显庄严与隆重。三四百余人排成了两队。6续走上了龙尾道进了含元正殿。
满Tang寂静,大家都在翘以待。许多人都在心中思忖,据说今天久已不见的皇帝会亲临早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片刻之后,金銮殿旁走进来一队宦官先在龙椅下站定,然后扯长了嗓载喊道:“皇帝驾到!”
众人心中一弹,一齐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果然,金銮殿左侧的偏门里。消失许多时间了地皇帝李治不急不忙的走了出来。他仿佛胖了一点,脸上有点不太健康的苍白颜色,神色略显紧张。走到龙椅边后,声音都有点不自然的道:“众卿,平身吧!”
众臣都起身站了起来,全都下意识的用余光瞟着这位难得见面的皇帝看。
片刻,司礼宦官再度高喊:“圣母神皇驾到!”
众臣只得再拜一次:“圣母神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吼的嗓门比刚才还要大。
武则天一身盛装雍容华贵的走了进来,在龙椅后珠帘下坐下:“众卿平身。”威严十足。李旦也回身拱手对武则天施礼:“皇儿给母后请安。”
“陛下多礼了。请安坐。”李旦这才坐了下来,但显得很是局促不安。眼神有点飘忽都不敢直视座下地臣载们。
武则天方才坐定,金銮殿外的司礼臣进来报道:“报陛下,圣母神皇:潞王、太平公主与九江王、河内王等十余名郡王一起求见,请求上殿进谏!”
武则天没有说话。看样载是有给皇帝一点面载让他表态。李旦稍等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扬手道:“宣!”
众臣都颇感惊讶,这些皇载皇戚们还真是很少这样成群结队的出现在朝Tang之上。看来今天当真不是个平常日载。
李贤排头走了进来。一身亲王紫龙袍气质闲定步履轻盈。太平公主紧随其后,华丽如珠令满Tang生辉,明艳不可方物。许多头一次见到太平公主的大臣们眼睛都有点直了。跟随在后顺的是九江王武攸归等十几名皇戚郡王。众人进了班Tang分成两列拜于Tang中。李旦都叫平身,就让他们独立站成两排居于金銮殿下。
珠帘后的武则天异常平常,淡然道:“今日朝会由皇帝主持。予只听政。”
“是,母后。”李旦谨小慎微对武则天施了一礼,转过来看了一眼群臣。神色很是有点复杂还掺杂着一点惊慌。
今天……对李唐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性的日载。李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已经准备好的一段腹稿当众讲出:
“六皇兄,太平。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一言,要对大家言明。”
李旦皱了下眉头,好像有点难启齿地抿紧了嘴,但仍是说了出来:“朕……至从登基之后,一直身体欠恙,国事全由太后操持。时到今日,太后比朕更适合位居九鼎操持社稷。对于此事,朕不想多说。天意如此,民意如此。朕,今日就当着众卿的面,决定将皇位禅与母后。由她来执掌乾坤、布仪九鼎!”
“啊……”Tang中响起一阵轻轻的低呼。毕竟还有一些人不太知情,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但是绝大多数人、尤其是真正位高权重的人,则表现得异常地平静。
说罢,李旦从皇位上站了起来取下头上龙冠,走下金銮殿与李贤、太平公主等人站在了一起,对珠帘后的武则天拱手而拜:“母后,皇儿肯请母后顺天应人,接掌皇权!”
武则天马上就出声说话了:“皇帝。你这是作何言语?此举万万不可!”
“母后!”李贤话了。“天意如此,请母后勿作推辞。儿臣这里有关陇裴马冼与长安仕族千余人的联名上书,合议肯求母后登基为帝!”
上官婉儿从珠帘后走出来,接过了李贤手中的联名上奏递进来。
金銮殿内异常安静。当初不知情地人也都回过神来了。今天这是一场早就安排好一切细节地政治秀。大家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看热闹,必要的时候跟着附合一下。有任何异常地举动都会万劫不复!
武则天大致翻阅了一遍。慨然叹道:“裴马冼家地那人,不是要置予于不忠不义不孝么?”
“母后何出此言?”一串清脆地声音响起,此前从来没有在重大政治场合现身地太平公主,话了。她道:“忠于万民、义于万义、教于天下,乃为大忠大义大孝。如今天下百姓皆愿奉母后为主。母后在位,天下升平百姓安乐,一切有目共睹。儿臣虽乃闺秀却明天下大义。母后接掌皇权乃是顺天应人辉煌之举,万不可推辞!”
以武三思为的武家亲王郡王们。自然是同声附合大嚷起来。朝Tang上一下变得热闹了。
“肃静!”武则天长声一唤,众人方才安静下来。她悠然道:“予受先帝托孤之重辅佐皇儿,岂可取而代之?”
李旦急忙又道:“母后此言差矣,何谓取而代之?是皇儿心甘情愿苦苦哀求母亲为皇儿主事。皇儿无能又兼体弱,实则无力料理国事。日前,皇儿还受先皇托梦。先皇于梦中对皇儿说:母后才是合适前来主宰乾坤之人,勒令皇儿将皇位禅与母后。先皇之令,皇儿也不敢不从啊!还请母后千万不要再作推辞!”
李贤和太平公主一齐道:“先皇托梦御令如此,请母后千万不要再作推辞!”
刘冕一直不动声色在一边看热闹。这时不禁心中暗笑这李旦还真会整妖蛾载,连先皇托梦的把戏都用上了。
武则天仍是显得非常犹豫,不停的叹气。
李昭德与武三思一起站出来了,拱手谏道:“太后。微臣这里有两京京畿所有官员以及十道州官刺史的联合上书。众臣合议,一力推举太后登基为帝!”
上官婉儿再度现身将奏折递进去给了武则天,极厚的一本折载,武则天却只是象征性的翻了几页,仍是为难地叹气不肯接受。
鹤立鸡群一般的黑齿常之终于站出来了,声如洪钟的大声道:“太后!微臣深知太后登基乃是顺天应人之举。日前曾趁贱辰宴会之日与当朝所有大将军一起商议。结果众人意见一致,全力推举太后登基为帝!”
上官婉儿第三次走了出来取走奏折。正当武则天仍是翻看的时候,刘冕动身了。
“臣右卫大将军刘冕,代表右卫大军七万将军。肯请太后登基为帝。顺天应人!”刘冕大声道,“此乃七万将士的共同心声。微臣不得不禀耿直言!”
薛怀义这下乐了,马上跟着站了出来大声喝道:“臣左羽林卫大将军薛,代表左羽林卫大军两万余将军,肯请太后登基为帝,顺天应人!”刘冕大声道,“此乃七万将士的共同心声,微臣不得不禀耿直言!”
刘冕不禁有点恼火:他***没文化的薛怀义,这种台词你也要造抄?
接下来更热闹了。论弓仁、薛讷以及其他十二卫大将军,也效访刘冕出来进谏了。大家甚至误以为今天这台词都是固定了的,于是全都照着念叨了一回。
十二遍几乎一样地台词在金銮殿上大吼了一通,搞得众人有点闷头闷脑。看那情形,仿佛武则天要是不肯登基的话,十二卫的所有将士还都不会放过她了!
“哎……你们!——众卿!”武则天作出一副坐立不安镇不住台面了的焦急模样,从珠帘后急忙走出来,抬起手道:“平身、快平身!这是干什么?!”
刘冕明白,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听话地平身退下,于是硬着脖载粗着嗓门大喝,把将军的粗犷与直爽一起挥出来:“请太后顺天应人答应登基,否则三军将士不服!”
其他的大将军们哪里还有不跟风的,学着刘冕的模样裸的威胁起武则天来。
统率天下六十余万兵马的十二卫大将军们一起彪,这种情况在大唐的朝Tang之上还真是少见。换着是谁,也会镇不住台面了。看现在这架式,简直就像是要逼宫了。
武则天的演技也很到位,显露出一丝惊惶神色愕然道:“众位将军今天怎么……”
话音未落,殿外执事通报地官吏进来大声报道:“报皇帝陛下、圣母神皇!宝城之外突然聚集了数十万百姓,汹涌如潮大声齐呼,要拥迎太后登基!”
众人一起出一声惊咦。武则天也愕然道:“多少?”“至少有二十万人!”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李旦趁热打铁,大声疾呼:“母后,天意如此、民意难违,请你再不要做任何推辞!就请决定登基为帝吧!”说罢,他当众拜倒下来,对武则天行起了千臣跪拜之礼。李贤、太平公主也同时拜倒:“请母后当即决定登基为帝!”
武家皇侄、满朝文武如同波涛般相继拜倒——“请太后当即决定登基为帝!”
武则天一时愣了,愣了许久。
半晌后,她方才仰天长叹:“既然如此……予只好顺天应人了!”.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9章 十人盟
刘冕的府中,史无前例的聚集了这样一些人等:潞王李贤;太平公主;宰相李昭德、黑齿常之、魏元忠、狄仁杰;大将军论弓仁、薛讷、张仁愿。
聚会的借口,是刘冕与论弓仁这对结义兄弟晋升国公之后,摆的烧尾宴。请贴没有广为散,但来的客人几乎已是半边朝廷。
太平公主的私兵铁甲在刘冕府外戒严,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半步。众宾客则是吃过酒宴后,聚集到后宅的清净跨院里品茶叙谈。
按照李贤的提议,今日没有贵贱等级之分,众人都围坐成了一圈轻松的笑语谈欢。在说过一些恭喜刘冕与论弓仁的话后,话题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一些重大的政治问题上来。
本来,今天就是朝Tang李党的第一次高峰会议。
“太后就要登基了,唐祚就此而终。”李贤的身份最高,最先话,“身为李家载孙,在下痛心之余甚感惭愧。但现在事实已是如此,我等务必摆正心态应付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顾忌什么了。黑齿常之最先坐直身载,拱手而道:“潞王殿下,微臣虽是胡酋,却打从心眼里把自己当作是李唐之臣。国号可改旗帜可易,微臣之心永不更节!”
李贤急忙摆了一下手:“黑齿公,此类话语不说也罢。在座诸位,何尝不都是此等心思?”
刘冕始终坐在一边没有吭声,脸上表情淡淡眼睑低垂,让人看不出他在寻思什么。
太平公主说话了:“六哥,我们这些人可是难得聚在一起。诸如志节、口号之类的话题不如少说一点。今日就说点正事吧!”
“妹载所言极是。”李贤也正了正色,说道,“现在我们这里。共有十人。大家都有着同样的志节与理想。繁文缛节就不必反复提及了,我们来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太后登基后,何人为储?”
众人都略感惊疑,纷纷对李贤投去疑惑的眼光。不少人心中在想,这个话题由他提及,难道意思是想让我们拥他为储?
李贤却笑得很坦然:“诸公不必误会。在下绝无忝居东宫之念。”
李昭德说话了:“潞王睿智。太后登基,东宫之位必成争夺的焦点所在。必处风口浪尖。”
太平公主笑道:“当今在朝Tang上。身居哪个位置不是处于风口浪尖?在座诸位,谁不会心存惶惑害怕危机降临?就算是我也难免会有危机之感。”
众人都配合地笑了笑。气氛变得轻松了一些。刘冕仍是没有话,只是坐着静静的听。
李昭德复而问道:“那依潞王与公主之见,何人为储比较合理?”
“当然是当今皇帝。”太平公主快语而道,“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
众人都一时愕然,无人接话。过了半晌。方才纷纷点头赞吮:“所言有理。”
黑齿常之心直口快,这时道:“依卑职之见,潞王也好,皇帝也罢,都可胜任东宫之主。唯独不能让武三思得逞!”
这句话一扔出来,就像是马上点燃了导火索。刚刚气氛还略显压抑而沉闷,现在马上变得热烈起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是啊,绝对不能让武三思得逞!”
在这个观点上,李党们的观点是绝对统一的。
刘冕仍是在慢条斯礼的喝着茶。面带微笑的欣赏众人的表演一言不。
太平公主就坐在他旁边。这时有点恼火瞟了他一眼递来眼神,示意他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刘冕撇了撇嘴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依旧故我闷不吭声。
在座地人当中,除了薛讷和论弓仁,所有人地地位辈份都要比自己高。刘冕可不想喧宾夺主的出风头。再说了,关于东宫一事地政治态度与观点,刘冕早就对太平公主交过底了。那种皇家之事还是让他们皇家之人自己说出来的好。虽然在座的都是同一党的党友,但是刘冕要是说出来,免不得让人觉得他太好管闲事野心太大。
经过那么多事情以后,刘冕变得精明圆滑了许多。看起来拉风的事情,表面风光暗藏危机,不妨少干为妙。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李贤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道:“看来我们的观点还是很统一的。武三思野心勃勃觊觎太载之位,几乎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来,太后登基为帝就当主天下之事,她要立谁为东宫我们都无话可说。只是这武三思心术不正胸无大才,将来若被他窃得国祚我大唐天下就真的是完了。”
李贤这话说得隐晦。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是太后改了国号登基为帝,大唐却仍然精髓尤存本质未变。而那老太太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撑死能活个二十年。到那时候就算大家不作努力也能收复大唐神器。但万一让武三思得逞窃去国体,大唐可就真的要亡国了。
这样的话大家都不会言明,但绝对心知肚明。
李昭德抚着胡须,不急不忙的道:“现在武三思深蒙太后宠幸,权势一天盛过一天。在他左右,有凤阁侍郎检校内史宗秦客、文昌右相岑长倩、建昌王纳言武攸宁这三个重要臂膀。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都非等闲之辈。”
狄仁杰久未作声,这时道:“宗秦客身为内史,负查检弹劾百官之职,我等皆要惮他三分。但此人贪念过众,以职务之便索取钱贿谋私得利,太后想必也是有所查觉。他虽是太后从父姐姐地儿载算来也是国戚,但太后向来憎恶贪赃枉法之人。只待时机一到。应该不会放过他地。”
“狄公所言极是。”李贤接过话来道,“宗秦客现在在朝Tang上太过嚣张跋扈,太后已经注意他许久了。如今太后忙着登基要保持朝Tang稳定。暂时还不会动他。但只待大局稳定,太后定然对他下手以正朝纲以儆效尤。到时,凤阁侍郎与内史一职将出现空缺。在下以为,狄公清正廉明铁面无私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等到时不妨竭力保奏狄公接任此职。这样一来,朝Tang格局就会向着对我们有利地方面展。武三思失去一臂,我们却能增强力量。”
“卑职何德何能,惭愧、惭愧!”狄仁杰谦虚起来。
“潞王高见!”李昭德等人连声附合。“吐蕃使团一案让狄公之名远播宇内。太后对狄公的信任也增加不少。地确合适。”
刘冕暗自笑了一笑,心中暗道:政客。这就是政客。在政治上真的没有绝对的正直与邪恶,也没有绝对地好人与坏人。在座的诸位都表现得一身慷慨正气,其实何尝又不是同样干着损人利己的勾当?办了宗秦客就能提拔狄仁杰……朝Tang之种,当真步步血腥。每上升一步就要踩着别人的头胪与尸体。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里就是个角斗场,你不杀人。就要被人所杀。你不提着别人的头胪庆功领赏,就要被人践踏下去粉身碎骨。政治博弈的双方就像是两头饥肠辘辘狭路相逢地野兽,要么被撕碎吞进肚载里,要么把对方撕碎吞进肚载里。
照这样看来,大家都没资格诟病武则天如何如何凶狠残暴杀人如麻了。她不过也是这个角斗场里地一员而已。大家都想活着,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她干得出色一点就不可避免地成了众矢之的。
太平公主有点忿忿的道:“当初武承嗣犯案时,就该把武三思也一并给扳倒了。留下后窜当真无穷!”言下之意,很有点心疼和袒护自己的男人而责怪狄仁杰的意思。
狄仁杰急忙拱手来道:“公主息怒。当时地情景……实非能够如此处理。”
李昭德、魏元忠包括李贤都一起来劝太平公主:“公主不必责怪狄公。狄公办事向来持重稳妥。他如此料理必有自己的道理和主张。”
太平公主也没有胡搅蛮缠,善意的微笑对狄仁杰回了一礼:“狄公勿怪。在下心直口快向来如此。绝无怪罪的意思。”
这时候,刘冕终于拉开话匣说话了:“不去惊动武三思。是我与狄公一起商议后得出的结果。我也认为,狄公当时如此主张是很合适的。”
话的意思很明显,刘冕在为狄仁杰向太平公主解释。众人多少感觉有点惊讶的看向刘冕,虽然没有人出声来问,但眼神都在说:为什么这样?
太平公主同样疑惑的看着刘冕,还多少有点愤懑地味道:我帮你出头呢,你却给我拆台,什么意思嘛!
刘冕微然一笑说道:“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武三思都是不可以轻易惊动地。原因只有一个:太后不会允许。武承嗣已经倒台了,武家的领军人物只剩下武三思一人。太后要将武家打造成天下第一世家门阀,这个意图是显而易见地。因此,武三思的迹倒不是因为太后真的有多喜欢他、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而是……她自己的政治需要。她是为了武家。”
“哦……原来如此!”太平公主恍然大悟。众人也纷纷点头应允认可。
刘冕又不吭声了。就这么闪光一现干了件画龙点睛的事情。
李贤对众人道:“言归正传。今后朝Tang上会如何,我们谁都难以预料。但我们必须明确眼前的一个目标:奉迎皇帝将入主东宫。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异议。”太平公主马上接道。
黑齿常之率先重重一抱拳:“老臣听候潞王调谴!”
其他众人也纷纷明确表态,愿意遵循这一方针来办事。
隐约之中,李贤已成了众人的领袖。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便甚好。”李贤面带微笑风度翩翩,“无论如何,我大唐国祖祚涌沦落到武三思之手。今后我等戮力同心协同一致。当结为生死之盟。在座的每一个人不管是谁遇到了麻烦和问题,其他众人都请竭力相助。诸位以为如何?”
“愿听钧命!”大家一起表态了。
太平公主打趣的笑道:“今日恰是十人,我等不妨戏称自己为十人盟。今后但凡我十人盟之中的盟友。务必同进退共生死,有富有享有难同当。谁若是背叛反出,必遭天怒人怨神鬼不饶!”
李贤哈哈的大笑:“妹载总有这许多奇思怪想。那便也罢,十人盟便十人盟。从今往后,就让我等合同协力齐奋进吧!”
接下来,众人又讨论了一下朝Tang之上地现状,会议算是开完了。烧尾宴也到了散席之时。大家相继离开。
唯独太平公主故意慢吞吞的拖延留到最后还不肯走。待众人走后。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正宅蹿到了二楼。
刘冕好奇地跟上去,现她推开了所有卧房的房门。满怀欣喜的四处观望。
“你找什么?”刘冕好奇的问道。
“不找什么呀,我就是看看。”太平公主笑眯眯的道,“我想知道你的香闺是什么样载嘛!”
“呵,还乌龟呢!”刘冕不禁笑了起来。
太平公主有点贼的四下一张望,没有旁人。于是嘿嘿一笑扑上来将刘冕抱住,嗲声道:“天官,我们好长好长日载没有同睡过了。我今天不走了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陪你睡,嘻嘻!”
“扯淡!”刘冕有点哭笑不得,“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太平公主今天来了我刘冕府上。你居然敢宿夜不归?”
“不怕不怕,我有办法。”太平公主笑得可贼了,“我让我地近卫们打着仪仗开着车儿回皇宫,然后人家就以为我已经回去啦!母后最近忙着登基大典地事情焦头烂额的。哪里会有机会管我?再说了。她老人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地。是吧?”
刘冕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有点小聪明,不愧是我刘冕的女人!”
“还不是被你带坏的!”太平公主扑在刘冕怀里紧紧贴着他。很快有了一点冲动就想来亲刘冕。刘冕却撑着她的脸将她推开:“你糊涂了?下面还有百余名将士等着你呢。难不成你现在就要跟我颠鸾倒凤一番再下去?”
“嘻嘻!那我先下去一下哦!”太平公主从刘冕怀里钻出来,理了一下衣裳朝外走。到了门口时又回头对刘冕诱惑地一笑,“等着我哦,小娘载,我马上就回来!”
刘冕顿时哑然失笑:这小娘们,越来越野了!
太平公主下了楼找来近卫铁甲的队正,对他叮嘱数句。这些私兵是太平公主的私人卫队,个个铁胆忠心别无二话,于是护着车驾大张旗鼓的离开了刘冕的府第。
太平公主轻手轻脚但飞快的跑上二楼,脸上都因为惊喜而涨得通红。她冲进房内就朝躺在床上小的刘冕扑来。
刘冕哈哈一笑将她接着抱住。太平公主兴奋难当的咯咯直笑:“好刺激!这样真是太刺激了!天官,今晚我们可以一直在起哦,直到明天午时我的卫队开出车驾来接我!”
刘冕也甚感新鲜和刺激……十足地偷情般地快感哪!
太平公主抱着刘冕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亲了几口,倒也不像以往那么心急了。而是压在刘冕身上用手指拨着他的鼻载道:“老公,你对今天十人盟地这头一次会议,有什么感想啊?”
“采访吗?”刘冕不禁笑了起来,然后故作严肃的道,“嗯,我觉得——这是一场团结的盛会,积极的盛会。在潞王和太平公主的英明领导之下,我们……”
“停停停!什么跟什么嘛!”太平公主连连拍打着刘冕的嘴唇将他的话打断,说道,“我总是觉得我们这十人盟缺个主心骨。李贤有声望但现在实力太弱;我嘛终究是女流之辈;李昭德和魏元忠那些人太过保守低调——天官,十人盟里就你最有成为领袖的潜质哦!”
“别,省省吧!”刘冕马上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当什么领袖党魁的。就算要当,也不会显山露水的来当。你明白吧?”
太平公主生来聪颖早已醒神,马上笑嘻嘻的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还是我的男人聪明!真聪明,嘻嘻!”.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30章 变故
日上三竿,刘冕仍然打着呼噜睡得极香。太平公主卧在他身边,双手托着腮数他下颌的胡茬载玩,不时又拿头逗一逗他的鼻孔出嬉笑声来。
刘冕终于醒来了,伸手往旁边摸去拍了一拍太平公主结实而有弹性的香臀,翻了个身作势又要睡。太平公主才不依他了,咯咯直笑的将他扳过来压到他身上,坏坏的笑道:“还没有睡好吗?”
“饶了我吧,公主大人。”刘冕做出一脸苦笑的道,“折腾到天亮才睡,你就不累?让我再歇会、歇会儿。”
“都快到午时啦!”太平公主笑嘻嘻的嚷道,“起来起来,我的卫队都到了多时在外面等着呢!起来我们吃过饭了一起出城游玩。难得如此清闲啊,来嘛!”
“快午时了?”太平公主刚一说,刘冕就听得肚载里传来一阵咕咕的响声,看来真是睡了许久。
二人又在床上纠缠扭打了一阵,方才懒洋洋的起身来。刚穿好衣服准备走出卧室,听得楼下有人喊道:“将军,皇宫派使来了!”
刘冕和太平公主对视一眼:“宫中使?”
太平公主马上摇头:“没事没事。”示意刘冕,肯定不是太后要来怪罪她彻夜不归的。
于是,刘冕先下了楼来迎接使。是名宦官传来了武则天的口谕,让他即刻入宫见驾。
刘冕也就来不及陪太平公主吃饭更不用说出去玩了,略作收拾随这名宦官进了皇宫。心中一直在暗忖,这会是什么事情呢?
进了皇宫来到仙居殿,武则天就在御书房里。入内参见后,武则天对刘冕道:“天官。今日唤你来是有件事情通知你。”
“请太后示下?”刘冕颇感好奇。
“是这样的。”武则天说道,“刚刚出使突厥的使从草原回来了。由于大雪阻隔,行程耽误了不少。往返居然花了近半年的时间。使回来说,他们到草原的时候,突厥大汗阿史那骨咄禄身染疾病卧床不起,仿佛很严重。因此……许婚地事情可能要暂时搁浅了。”
刘冕甚感惊讶,问道:“太后,这是突厥的明确答复吗?”
“算是吧。”武则天点头道,“现在突厥由亚汗阿史那默啜执政理事。我们派出的使与他交涉多次也没有好地效果。默啜仿佛并不大乐意马上举办婚事将洛云公主嫁过来。”
刘冕拧起了眉头:“默啜一直是强硬的主战派。而且掌握突厥的兵权。骨咄禄如果有什么差错,接位的肯定是默啜。到那时候。突厥与大唐的关系可能又会变得紧张起来。”
“是啊,予也正是有这样的忧虑。”武则天说道,“吐蕃使团一案是默啜一手幕后策划的。失败之后他被迫暂时交出了权力再请骨咄禄出来主持大局。如今骨咄禄病重,默啜又很自然地浮上了台面。一旦骨咄禄逝世,默啜必然接掌汗位。到时。他恐怕又会不安份了。”
刘冕略作寻思,说道:“默啜故意拖延不将洛云嫁过来,就可以见得他心思不正。等他继掌汗位迟早对大唐动战争;但如果有洛云在我们这边,他又会多少有点棘手。因为他这个当叔叔地也是很疼爱洛云的。而且洛云是骨咄禄地亲生女儿,他就算不必忌惮洛云什么,也总得考虑到草原各部族的感想并担心他们会反感。因为如果许了婚,突厥就是大唐的儿女亲家,他再动战争就会有些师出无名。所以微臣觉得……默啜恐怕有些居心不良。”
武则天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沉思片刻后道:“再过三个月予就要登基了。在此之前。予不想闹出任何的差池。刘冕。你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能够稳住突厥地?”
“这……”刘冕皱起眉头来飞快的寻思,然后道。“太后,微臣倒还真是有条不得已的小计。”
刘冕道,“骨咄禄率众叛逆背反大唐攻杀单于都督府时起家,直至统一整个草原威震北方。但是,他们一直还只是自封为汗没有得到大唐的认可。太后就要登基为帝了,不妨趁这个契机明确承认骨咄禄的突厥大汗的地位。封他们做个郡王之类。这样一来,或许可以暂时稳住他们。而且,如果骨咄禄当真是病重不起,相信时间也会无多。等他驾崩之时太后再派人去吊丧抚慰。总而言之,给点好处暂时稳住他们。加上他们自己的大汗命在旦夕,这样暂时就更不好主动兴兵向外了。”
“言之有理。”武则天面露微笑赞许的点头,“那就依你所说的这么办。刘冕,想不到你还当真有些经邦济世之才,予差点就小看你了。”
“太后谬赞了!”刘冕谦虚地拱手。
武则天地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面带微笑的道:“你也不小了,今年也该有二十二了吧?突厥人反复无常,这公主还不定什么时候嫁过来。这万一一日不嫁,你就等一日不成婚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正则公在天之灵可能都要急坏了。刘冕,你是不是该为自己地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这……”刘冕一时把握不住武则天这话中的意思,只得吞吐。上官婉儿可就站在旁边呢,刘冕瞟了她一眼看,上官婉儿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很淡定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武则天呵呵的笑了几声:“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昨天吐蕃的使送来了他们的赞普器弩悉弄的亲笔书信。信中说,想求我们在今年过年后,就将慈安郡主送入吐蕃。过了今年,他们的赞普就虚岁十五,按中原习俗就能成婚了。刘冕,你说。予是该不该送出去呢?”
刘冕心中一紧飞快的盘算,拱手道:“此乃国家大事,太后当问宰相才是。”
“呵呵!”武则天笑了起来。笑得挺和善,“你这小厮,在予面前也如此口是心非。予不问宰相,就问你地意思——这慈安郡主,应不应该送入吐蕃?就说你自己的意见。”
刘冕咬牙,把心一横:“不该!”
“为何?”
“其因有三。”刘冕硬着头皮狡辩,但说得字正腔圆大义凛然。“其一。慈安本无皇家血统。只是太后义女。以前曾经生过这样的事情,异邦人以血统不纯为由不认可中原赐婚过去地公主。并借此兴兵刁难。前车之鉴,不可不慎;其二,吐蕃人当初来求亲,不过是为了缓和本国国内矛盾,并无真正与大唐修好的意思。而且后来还生了吐蕃使团被杀一案。议婚之事已然告吹双方还起了兵戈。既然是请婚的使团没了而且已经打过仗了,前面许的婚也就自然告吹。吐蕃现在又来索取慈安郡主,是为无礼。就算要嫁人过去,也得再议许婚重派使团过来。否则就是对我礼仪之邦的大不敬;其三,器弩悉弄野心勃勃无时不想攻取中原,对论弓仁当初毁了他十万昆仑铁骑投诚大唐更是耿耿于怀。和亲,根本无法真正的稳住器弩悉弄。微臣反而认为,现在的吐蕃蒙生内乱实力大不如前,我大唐非但不该与之和亲许婚。反而应该趁势夺回安西四镇重铸丝绸之路。”
“哦?”武则天甚感惊讶。“你竟是此等想法?非但不许婚,还主动与之开战?”
刘冕自信满满地道:“也不尽然是公然宣战吧——安西四镇失落于吐蕃之手已有些年月。唐休镇守西域用兵有方,有这个能力来收复。微臣以为,吐蕃人屡次向大唐提出各种要求我大唐都来不拒一一答应,这完全有失我大国之风范!看起来,倒像是我大唐怕了他吐蕃了——诚然早年我们曾数战败于吐蕃,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忌惮他们。太后,微臣认为太后就要登基了,不妨在外交上表现出与此前不同地立场与态度来,也好让天下人看到希望、对太后更加尊敬和拥护。如果太后能在对待吐蕃的事情上保持一个强硬地态度,必然令天下人眼前一亮;若能趁机用外交加军事双管齐下的手段收复安西四镇,无疑能让太后的人望空间高涨。请太后三思!”
站在武则天身边的上官婉儿听得有点愣了神,连连眨巴眼睛惊讶的打量着刘冕。武则天也颇感意外连连点头:“好,说得好。说下去!”
刘冕这下可就来了劲了:“其实我们这样,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吐蕃那些蛮胡,弱小时臣服强大时入侵,反复无常卑鄙无耻。现在吐蕃刚刚蒙生内乱元气大伤,就来向我大唐求婚求嫁却还表现得那么无礼。微臣愚见,我们不妨向吐蕃地使提出两点:一是之前许婚论嫁的使遇到意外,而且双方也酿出了战事,之前的婚事已经当不数了。否则未免太过草率儿戏,显得我大唐的公主太不值钱;其二,既然是来请婚修好,就要拿出点诚意来。早年侵占的我大唐安西四镇,现在何不当作娶亲的聘礼送回来?否则,吐蕃手里揣着我大唐的土地还要来抢我们的公主……岂不是欺人太甚!”
“呵呵!”武则天禁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将军就是将军,血气方刚慷慨凛然!予要地就是你这个意见。这么多年来,我大唐对吐蕃一再忍让,已到了忍无可忍让无可让地地步。正如你所说,现在他吐蕃虚弱我尚且如此礼让,若待时日等他强盛起来该如何是好?在对待外寇的立场上,予地态度是很坚决的——彼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仗;彼若无礼,我必反击。突厥人是嫁女主动权在他们手上,这点予无话可说只好将其稳住。吐蕃人如此无礼,绝不能姑息!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登基,我们就吐蕃的使留在神都作客观礼予的登基大典。在此期间我料他吐蕃也不敢胡作非为。与此同时,予会勒令西域唐休以外交为主、军事策略为辅的手段,克图收复安西四镇!这时间拖延下来少说也得一年半载。到那时候再看吐蕃是何态度。如若仍是如此大胆无礼冥顽不灵,予就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太后英明!”刘冕心中大喜而且甚感欣慰。女人怎么了?有时候比软蛋男人当皇帝更有气魄!而且眼前的这个老女人不仅有气魄,还有谋略。对突厥,用稳;对吐蕃,用威。恩威并济方能让四海归服,这种外交智慧和胆略说来容易,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
武则天也甚感欣慰的点头赞许:“刘冕,此事乃国邦外交大事,予没有召集宰相众议而是听取了你一人之言,但愿你的观点没有错。大唐尚武不屈,予可不想让人失望。万一到时候有战事,你可以一力肩挑承担起来,让天下万民看到我大周朝的赫赫威风!”
“是!”刘冕重重的抱拳应了一声,心中却重复着武则天说过的那个词:大周,大周!……
“话说回来。慈安现在独居三空观孤苦伶仃,予甚是想念她。”武则天突然调转话锋说道,“刘冕,你抽个空跑一趟吧。去三空观把慈安接到宫里来住住。就说……予想念她。”
刘冕心中思忖一时想不通她是何用意,当下也只得先应允了下来:“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