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唐欢迎你
初冬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温暖很惬意。深远的湛蓝天空,一对苍鹰在比翼翱翔。
黄土地上薄沙如幕,一望无垠。远远的走来了一队人。
素衣白稿,魂幡棺材,看来是一队出葬的人。
可是很奇怪,他们虽然一路洒着纸钱也偶尔吹响一下锁呐,却没有半点的忧伤气氛,反而还时常出了一些很坏的笑声。
刘冕骑在马上扛着一根招魂幡,洋洋得意的一直笑。身旁一队将士们驱赶着驮运了棺材的马车,也时时禁不住一阵好笑。
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哪有见过装扮成这样去敌营里当说客的?
哎,这刘冕想的事情要是人人都能想得到,那他就不是刘冕了——众将士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走到了吐蕃大营前,远远就跑来了一群骑兵,将出殡的队伍围了起来。领头一名小校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恼火的喝骂道:“这里是军营,出殡滚远一点!否则把你们全部杀掉!”
“嚷什么。”刘冕拍着马儿不急不忙的走到小校前,“我乃大唐右卫大将军刘天官。进去通报论弓仁,说本将特意前来拜访他。”
“啊?——”小校傻了眼,上下打量刘冕一眼,“你是……刘天官?”
刘冕满不在乎的一笑:“刘天官很了不起吗,我为什么要冒充他?少说废话,进去通报!”
小校再将四周打量一阵,彻底傻了眼:“你等着!”说罢单骑飞奔走,留下其他人在这里团团将刘冕等人包围着。
刘冕安之若素,骑在马上悠闲的等着。反倒是那些吐蕃人如临大敌一般,个个盯着刘冕目不转睛,仿佛生怕他突然人间蒸了。
吐蕃帅帐里,论弓仁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双眼布满血丝人也憔悴了许多。可是脸上的杀气却是十足。双眼时时迸出凛冽的寒光。他与叔叔论赞婆已经商议多时,始终拿不定个主意。
“贤侄,议了如此多时。仍没个主意。这这这……如何是好?”论赞婆拍着巴掌焦急不堪。“器弩悉弄调了十几路兵马、共计三十万人向大非川进,我们的粮道后路也被断了。兰州本来就难打现在又多了个刘冕,更是不可能打进去;向西域开挺也不现实,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西域时常百里无人烟,就是劫掠也无法保证不饿肚子呀!再说了大唐还派了个唐休这个扎眼的角色在那里镇守……哎,这下真如汉人时常所说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论弓仁年轻俊朗的脸庞线条也有些扭曲了,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喃喃自语道:“莫非……这十万大军就都跟着我一起死于非命?!”
论赞婆显然比论弓仁更加悲观。低声急道:“若是能有这么多始终相伴,但也没有坏到头。就怕……器弩悉弄的兵马开来以后,用上什么离间之计搅得我军军心哗变。到时候,我们叔侄二人很有可能就要被哗变地士卒所杀!”
“这不可能!”论弓仁大喝一声扬起手臂,“我**来的军队,我心里清楚。这些兄弟们与我出身入死多年,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背叛于我!”
“哎,你小声点!”论赞婆急忙将论弓仁拉住,“此一时。彼一时!人心隔肚皮。哪里说得清楚?”
论弓仁慨然长叹一声:“叔叔,那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不如……”论赞婆甚是有点胆怯和担忧的看向论弓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投靠……唐
“什么?”论弓仁怒吼一声,“不行!这种事情我万万办不到!我宁可血战而死,也绝不屈膝向唐人投降!”
“哎……”论赞婆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作罢,自己也不再提及此事。
论弓仁余怒未消在帐中来回踱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唤:“报大将军!唐军使刘冕在营外求见!”
“什么?使刘冕?”论弓仁叔侄二人一齐惊呆,面面相觑。
“他怎么来了?!”
“不如……”论赞婆眨巴着眼睛,“请进来看看,听他说什么?”
论弓仁轮了几下眼珠子,大喝一声:“让他进来!”说罢,他坐到了帅椅上,拔出腰间宝剑放到矮几之上,眼中杀气迸射。
军营之外,刘冕坐在马上闭目养神,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样。其实,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假话,刘冕只是想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和淡定。这种活儿,冲动不得也害怕不得。不然就容易办砸。
过了许久,刚刚跑进去的那个吐蕃小校回来了,对刘冕道大将军请他入帐说话。
“走!”刘冕扬了一下手,示意出殡队伍动身。小校上前一拦:“站住!你们干什么装扮成这样、把这样的东西也带进去?”
“那不用你管,这是我和你们大将军之间的事情。”刘冕漠然地一笑,“你还是闪开吧。事关重大,你别乱插手。不然吃罪不起的。”
小校忍气吞声闪到了一边,脸涨得通红。
刘冕哈哈的大笑,骑着马先走了进去。
有使来访,吐蕃军营里吹响了号角。从帅帐到辕门排成了两道兵戎队伍。刘冕等人下了马,就这样排着棺材步行进来,偶尔还会洒下几张纸钱。
论弓仁听说了这样的异状,恼火的冲出了帐外。远远看到刘冕等人这副样子,惊愕之余也很是恼怒。
“刘冕,你这是什么意思?”论弓仁远远地就指着刘冕,大声质问。
刘冕没有答话,在两队吐蕃刀斧手中间走过,把肩上扛地那柄招魂幡插到了地上:“你难道一点都不懂中原的习俗吗?我们这时在送殡。”
“我当然懂!”论弓仁低声喝道,“我就是在问你,身为使却用这样的方式污辱诅咒我军,是何用意?莫非尔等就如此藐视于我?”
“不、不不。我们没有丝毫藐视你的意思。”刘冕轻松的笑道,“大将军何不请在下进去。跟你详细说来听听?”
论弓仁双眉一皱,恼火的低喝一声:“那就请吧!”说罢自己先掀开帐闱走了进去。
刘冕不急不忙的跟进去,看到帐外站的吐蕃将士们各自一脸惊愕和怒意。心中暗自笑。
“说吧。你是何来意?”论弓仁大马金刀地坐到帅椅上,将那柄宝剑拿在手中摆玩,时是用手指刮着剑锋。
“特来吊唁论弓仁大将军。”刘冕在论弓仁面前地一张马札上坐下来,很平静地说道。
论弓仁眼睑一抬:“你够胆量。如此羞辱我、羞辱我地将士们。就不怕我将你斩作肉泥?”
“怕。当然怕。”刘冕说道,“我担心我死无全尸客克异乡,所以特意带了一口棺材来。稍后你若是想杀我,麻烦就请将我地尸装进那口棺才里,让我的兄弟们把我扛回去埋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我会成全你的。”论弓仁冷言说道。眼中杀气溢溢。
“能有论大将军这样的人物与我陪葬。也地确不枉此生了。”刘冕呵呵的笑,仿佛在说着笑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论弓仁压抑着怒气。
“这其实是很明显的事实。”刘冕说道,“不管我刘冕什么时候死,你论弓仁的死期总是不远了。人生如棋,得一旗鼓相当的博弈手谈何容易。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地对手。可惜呀,我们可能没什么机会交手,也没什么机会分个高下了。失去亲人和朋友固然是一件伤心地事情。但对我刘冕来说,失去一个好的对手,同样也值得伤感。所以。我今天才来吊唁你一回。以表达我的伤感。”
“少鬼扯!”论弓仁有点火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冕站起了身来。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看着论弓仁:“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说!”论弓仁倒也干脆。
“二十几天前,你们国内生政变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
刘冕点了一点头:“我很遗憾,论将军。但现在不是伤感和愤怒的时候。器弩悉弄三十万大军已近大非川,突厥人十万铁骑也在阴山虎视眈眈。论将军,我们同在风口浪尖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真可谓同病相怜。”
“直接说你的来意。”论弓仁眼神如刀,直直地盯着刘冕。
“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一起渡过眼前地危机。”刘冕挺起胸来,正色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其实用不着拐弯抹角。你与十万大军,已是走投无路。我兰州十万大军,也是进退不由顾此失彼。若是坐等在这里让器弩悉弄与默啜挥军杀来,我们就背腹受敌粉身碎骨。除非我们联合在一起,才有可能一致对抗他们。”
论弓仁嚯然站起身来:“这么说,你是来劝降的了?”
“如果说得难听一点,地确就是。”刘冕丝毫不回避他凌厉的眼神,正色回应道,“其实我大唐与你向来无冤无仇,你我不过是各事其主又受人挑拨,才闹得如此仇视。现在,你真正的仇人是器弩悉弄。他不顾同宗之谊杀你父亲灭你全家,将你一门老小门第党朋诛之殆尽。你已经不能回头了。不是你要抛弃吐蕃,是吐蕃舍弃了你,背叛了你。”
论弓仁的牙齿咬得骨骨作响,双眼如同就要迸裂出来,拳头也紧紧捏起。一旁的论赞婆小心的走到他身边:“贤侄,刘冕肯亲身前来,足见他的诚意。听他说下去。”
尽管很不情愿,论弓仁还是点了一下头。
刘冕将打了许久的腹稿,侃侃念诵出来:“其实,我并非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我之所以支身来到这里跟你说这番话,无外乎三个原因。其一,我刘冕私下很敬重你这样的人物。我欣赏你的性格、武艺与才能。如果就这样被一场政治风暴所吞没,未免太可惜了;其二,刚刚我也说了。我们与你其实是同病相怜。这种危机的时刻,我们必须尽弃前嫌团结一致,才能有条活路可走;其三。大唐是开放的、包容的。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对你这样地将帅之才更是求贤若渴。相信我,我刘冕以祖先与人格担保。只要你愿意归顺大唐,定能获得重用,前途无量。你要报仇血恨。也才会有机会。”
论赞婆听完刘冕这番话,已经有些激动起来。他满怀期待的看着论弓仁:“贤侄,考虑考虑?”
“叔叔!”论弓仁情难以堪的大喝一声,“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我们身为噶尔家地族男,怎么能如此向敌人屈躬卑膝?”
“不是屈躬卑膝。是握手言和精诚合作。”刘冕当仁不让地抢过话来说道。“诚然我也会永远忠诚于我的国家与人民。但前提是,他们是值得我爱戴、尊重和效忠的。现在,吐蕃已经完全抛弃了你,要将你斩尽杀绝……你的亲父族人也被残忍地杀光了。你在吐蕃已经没有家和亲人了。那里,只有你的仇恨和遗憾。”
论弓仁的脸皮抽搐起来,双手颤抖。
“来大唐吧。大唐欢迎你。这里将是你的新家。”刘冕很诚恳的说道,“你可以愚忠下去,将这一腔热血洒在器弩悉弄地刀头,然后背负着一身地仇恨去地下与你父亲团聚。但是。你好歹也该为你的叔叔考虑考虑。也为这十万跟着你出身入死的兄弟们考虑考虑。你为了一己的愚忠而要这么多人跟着你白白送去性命。值得吗?别说你不在乎。那未免太自私了一点。为将之人,以士卒之命为己命。爱兵如子方是好将帅。你能这么出色,定然懂得这样的道理。”
论弓仁满身的怒火的杀气慢慢淡去,有点萎顿的坐了下来,垂着头,面如死灰。
“不……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论弓仁喃喃自语。
“做不到地。这并不耻辱。”刘冕说道,“你会赢得尊重与信任。大唐地开放与包容以及诚信,不是吐蕃可以比拟的。你去过中原,那里地繁荣与安定不是凭空就能架设起来的。我们有着恢弘的文明和达观的精神。看看,有多少胡将在大唐的历史上绽放异彩?阿史那思摩、黑齿常之等人当初的情形比你还要严峻。他们与大唐血战几番结下生死仇恨。结果还不是完美的融合进了大唐,成了一时之名将?论弓仁,以你的才华与能力,绝不输于他们。相信我,你在大唐能过得很好,会很快忘记以前的不快与痛苦。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携手渡过这一趟危机。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留得有力之身方能谋福天下图效后事。”
“假如我……”论弓仁抬起头来,喉头吞吐哽塞了一下,又道,“真的投效大唐,会要转过来与吐蕃为敌吗?”
“不一定。”刘冕说道,“器弩悉弄不过是为了防备你杀回高原重夺他的政权。如果你归顺了大唐,那就是大唐的人。他暂时还没有必要也没有胆量与大唐全面开战。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因此,我们完全可以用外交的方式,说退器弩悉弄。但前提是,你前来归顺。否则,我们几方势力在此纠缠对峙,将来就是个鱼死网破。死多少人,谁会死,真的说不清楚。”
“我、我考虑一下……”论弓仁有些局促起来。
“贤侄,不用考虑了。天赐良机啊!”论赞婆焦急的叫道,“刘大将军亲自来劝说,足以见得诚意。如此良机如果错过,你我叔侄定然没命,十万大军也要跟着遭殃啊!”
“叔叔……”论弓仁双眉紧锁面露忧戚之色,“我们,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没有……”论赞婆长叹一声,“叔叔何尝想要背叛自己的国家?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被逼的呀!”
“好吧!”论弓仁长吸一口气,拍案而起,“刘冕,时局如此,我论弓仁就甘当一回叛国贼子——我跟你去!”
“好极了。”刘冕扬起嘴角,对着论弓仁微然一笑,“我代表大唐欢迎你,论兄。”
第302章 归唐
做下这个决定以后,论弓仁一脸的悲愤神色,呆坐在椅上良久没有动弹,眼神都直的。
论赞婆长吁了一口气,拉着刘冕的手长说短说感激涕零,把他当作了再生父母一般。
许久过后,论弓仁话了:“刘冕,我有三个要求。”
“你说。”刘冕回道,“只要是能够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其一。昆仑铁骑十万兄弟,跟随我多年,情同手足。”论弓仁站起身来,凝眉道,“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现在我要离开吐蕃追随大唐了,也该和我的这些兄弟们道清来龙去脉。我不能勉强他们跟着我一起叛国投唐。毕竟人各有志,他们还有亲人在高原上翘以待。所以,我会布公告,愿意追随我的将士,跟我一起走;不愿意追随的,给路费让他们回家。唐军,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伤害他们。”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刘冕说道,“此乃人之常情,也足以见得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答应你。”
“其二。大唐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暂时也只信得过你一人。”论弓仁逼视着刘冕的眼睛,“我过去后,要带着我的兄弟编入你右卫麾下,不受其他人的调谴钳制。至于我归唐的诸项事宜,我希望你能一力承担料理。至少要保证,我和我叔叔、将士们过去后能够有保有尊严的活下去。”
冕答应得很干脆,“我答应你。”
“其三……”论弓仁皱起了眉头踱了几步,片刻后又站定闭上了眼睛,“我不希望……战事扩大。不希望吐蕃和大唐。在这时候来一个生死对决。虽然我痛恨器弩悉弄一干人等,但是……吐蕃毕竟是我的故土。我现在还无法在战场上面对他们。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平息这场战争。毕竟,器弩悉弄率军而来针对的是我,并不是有意与大唐为敌。三个条件,你全部答应,我才能跟你回去。”
刘冕略作寻思,点头:“没问题。”
“你确信你能办到?”论弓仁反问。
“确信。”刘冕肯定地点头,微笑,“相信我。”
论弓仁长吸一口气。郑重的看着刘冕伸出一只手来:“我不知道该把你当作敌人还是朋友,对手还是兄弟。总之,谢谢你!——击掌为誓!”
啪、啪、啪,二人凌空连击三掌。然后将手紧握在一起。
刘冕高兴。激动,眼中绽放异彩:“论兄,你也是我仡今为止遇到的最好的对手。虽然我们没有在疆场上对决胜负,但我们今后可以用别的方式,一直竞争下去!我相信你有赢我的实力,我会全力以赴!”
“我也会!”论弓仁重重一点头,“刘冕。你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也很神奇。我非常渴望与你公平一战——抽个时间,你至少要与我单打独斗一场!”
“行!我也盼这一天很久了!”刘冕放声哈哈大笑
论弓仁也终于将心头的抑郁一扫而去,朗声大笑起来。
军帐之中,粗犷的笑声震震传出,将紧张与沉闷地气势一扫而空。
刘冕和论弓仁一起走出帐外,并肩而立。刘冕随行的将士与所有吐蕃将士,一起目瞪口呆。
“论兄,请借——方天画戟一用!”
“请!”论弓仁亲自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枚方天画戟,递给刘冕。
刘冕手提方天画戟。稳步走到帅帐棺材前。
“我今日在此指天为誓。黄天后土天下共知——我刘冕。诚心相邀论弓仁大将军与诸军将士一起归唐,绝无虚妄欺骗。若有半点假意。便叫天人共戮有如此棺!”说罢,刘冕奋起神力大喝一声,居然单手将那一副沉重的实木棺材抛了起来!
众人一起惊呼出声,论弓仁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真神力!”“呀——喝!”刘冕暴喝一声单膝提顶飞身而起,凌空一戟宛如白龙斩下。电光火石之间,便听嚓卡一阵大响,那顶厚实地大棺材,居然被劈作数片零落掉下,砸得一片灰土四溅!
“好——”随行地唐军将士率先大吼叫好拍起巴掌来。论弓仁瞪大了一下眼睛,也点头叫了声:“好功夫!”其他的吐蕃人也都是好武识货的,这时跟着一起叫好起来。
刘冕将方天画戟扔给一旁小卒,走到论弓仁面前抱拳施了一礼:“论兄,你我同年同月生,我长你一天。若不嫌弃,可在三军将士面前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我们同气连枝共进共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论弓仁二话不说,抱拳一拜,“其实小弟也早就敬重刘兄的武艺韬略与人品才智。今日,我们就当着十万昆仑兄弟的面,与刘兄结为异姓兄弟!”
“请——”
论赞婆大喜过望,急忙差使人准备去了。按照吐蕃与中原的习俗相结合,在祭台上摆放了牦牛头骨与猪头牺牲等物,刘冕与论弓仁二人,在无数人的见证之下,叩拜天地神灵结为了异姓兄弟。
完毕后,二人握住一手当空举起,无数人海呼山啸地欢呼。
论弓仁和刘冕地脸上,一起浮现出豪放与欣慰的笑容。
当晚,论弓仁就将告示下了。虽然许多人已经有所预料,但消息传出,仍然引起了空前的震憾。所幸论弓仁对这支军队有着很深远的影响力,威信也一向足够。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始末后,支持并理解的人毕竟占了多数。虽然有点军心浮动,但并未酿出哗变与祸事。
论弓仁说得很清楚。愿意追随他而去地。收拾衣甲刀枪骑上骏马,在右营集结。今后编入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右卫之中,享受大唐募兵的待遇。不愿意追随地,即刻放路费粮食,谴散回家。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地时刻,相对而言也会有些危险。刘冕带来的那些将士们私下进言,是否有必要调些人马来镇劾调度,有备无患。刘冕拒绝了。一来他信任论弓仁地办事能力;二来他也想在这时候拿出足够的诚信来,不想让吐蕃人有沦为了阶下囚任人宰割的感觉。
事实证明。论弓仁地确在这支军队中有着足够的威信和震慑力。虽然偶有怨言流传出来,但是大体上还算安静平和。整整三天的时间,十万昆仑铁骑宣告解散。最初就有论弓仁的一万余亲信心腹将士,义无返顾地驻扎到了右营里。等着刘论弓仁一起归唐。但是。谴散地人仍是多数。毕竟许多人都舍不得家园故土和亲人。另有一些穷苦的农奴和低贱的奴隶有些犹豫不决。到后来想到归还吐蕃故土后可能面临的惩罚,相比于归降大唐后得到了优渥待遇,他们最终选择了和论弓仁一起归唐。
最终的结局就是,有三万余铁骑愿意追随论弓仁,一起归顺大唐!
其他一些不愿意跟着走的,都被放了路费与粮食,四下逃散去了。他们中的很大一部份人。可能会就此隐遁回到高原。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因为吐蕃对于战败俘虏与逃兵地处置是相当严苛地。他们如果再回到军队中,面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十万人马,分崩离析各奔前程。论弓仁的脸上,浮现出许多的悲愤与哀伤。毕竟是相伴了数年的生死兄弟,毕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堂堂铁军,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刘冕没有用上过多的言辞来劝慰他。因为刘冕知道,论弓仁有能力自己承受这一切。他是个敢做敢为有担当的好男儿。
论弓仁将吐蕃营中仅剩不多的金银财宝和粮食都分给了离散地军士,这算是最后为这些兄弟们尽了一份心意。
一切料理清楚后,他下令余下地三万余将士收拾好行装打点好辎重。等着和刘冕一起回兰州。
此刻的兰州州城里。是一种近乎狂欢地气氛。刘冕成功说降论弓仁的消息传来,上至魏元忠下到一个普通的百姓。都欣喜若狂。
不用魏元忠特别下令安排,城中的百姓就自准备了欢迎仪式。在家里躲了许久的居民百姓奔走相告,各家各户张灯结彩,街道上人潮汹涌水泄不通,就等着刘冕和论弓仁一起归来搞个大欢庆。
魏元忠和众将人等自然也是欣喜若狂。他们整点了万余大军出到城外,由魏元忠亲自率领出城迎接。
兵不血刃破敌万军,这样的奇迹居然就真的生了!
非但没有损失一兵一卒,还平白的添了三万多精锐铁军——这样的奇迹,也就真的生了!
魏元忠等人感觉如痴如梦,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情。众将领着万余兵马在城外等待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还是悬着的。因为他们有点不太相信,害怕事情又会出现什么别的岔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魏元忠等人心如煎熬。从来没有一种等待,让他们如此心神不宁。哪怕是决战前夜的焦虑,也比不上现在的心情。
终于,前方黄沙漫漫的地平线上,浮现出一个红点。所有人的眼睛一起聚集到了那一点上——那是一抹炫丽的红——刘冕的将旗的颜色!
紧跟着,整整一排红色跟着这一点浮现出来。跟着一起去吐蕃阵营的唐军将士,每人手中扬起一面大红军旗,在迎风招摇。
“来了!来了!”马敬臣大叫数声,就要拍马上前。薛讷一把将他的马疆扯住:“不可失礼!”
“咦呀!我是真着急呀!”马敬臣嚷了一句,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魏元忠的心情也终于舒展开来,长长的吁一口气露出笑容。
远方那一排红旗后,是整齐如棋地骑兵大阵。漫山遍野。威风凛凛。
刘冕与论弓仁走在军阵的最前方,并马而行,缓缓朝兰州靠近。
魏元忠扬起手中令旗,一百多挺巨大的号角对着长空呼啸奏响,震荡苍穹。
刘冕对论弓仁微笑:“贤弟,那是魏元忠大帅特意出城亲自前来迎接你了。”
“哦,那我先上前参拜。”论弓仁有点受宠若惊。
“不必。”刘冕微笑道,“你就这样带人稳步前进展现军姿就行了。魏元忠是个实在人,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那好……小弟一切听从大哥吩咐。”论弓仁拱手回了一礼。
“擂鼓——”魏元忠一声大喝。兰州城下一字排开的百面军鼓震震敲响,整座城池仿佛都要被震动了。兰州城中等待已久的百姓们还没有看到论弓仁的大军,就已经急不可待的出了阵阵欢呼,宛如浪涛一般滚滚而来。
眼见此情此景。论弓仁甚受感动。他深吸一口气对刘冕道:“大哥。你说得没错。大唐的确有着一颗包容的心。说来,小弟也曾经摧残过大唐地城池,屠杀过大唐的军人百姓。可是现在……小弟,是真觉得惭愧,无地自容。”
“彼时各为其主身不由已,算不得什么。”刘冕宽慰他道,“只要今后能够对得起大唐。那便心安理得了。”
“嗯……”论弓仁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慨然长叹。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刘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论弓仁十二岁从军,在沙场上为吐蕃打拼了近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他们一家却被卸磨杀驴落得这般境地。相比之下,曾是他们的仇人地大唐,却用这样宽容地态度来欢迎他……强烈的落差,不得不让论弓仁感慨万千。
三万余铁骑走到离魏元忠的大军半里开外停下。刘冕与论弓仁一起策马上前。魏元忠面带微笑表情平静,可是手里紧紧的捏着马鞭却在轻微的颤抖“末将刘冕,请得大将论弓仁携三万余将士归唐——请大元帅示下!”刘冕大声报上。
论弓仁深吸一口气。对魏元忠抱拳一行礼:“败军之将论弓仁。拜见魏大元帅,请听魏大元帅落!”
“好!——”魏元忠大喝一声。哈哈的大笑,“论将军,我大唐盼你便如慈母盼游子——欢迎归来!”
此刻,大非川附近的青海湖畔,吐蕃大军帅营里。
年仅十三岁地吐蕃赞普器弩悉弄,脸上有着越年龄地成熟神色。他听下的大臣回报完消息,有点惨不忍睹的闭上了眼睛。
“十万大军……我的十万精锐大军昆仑铁骑啊!!!——”器弩悉弄仰天长啸,痛不欲生。
众大臣和将军们也扼腕叹息,或沮丧,或愤怒,不一而足。
“赞普,此刻光是痛恨叹息已是无用。”器弩悉弄座下席大臣论岩,悄声上前道,“如今论弓仁已与唐军合并一处,余尽皆逃散。我军……该当如何?”
一些将军们早已是义愤填膺难以忍下这口气,马上就有两三个人跳出来大叫:“杀过去!踏平兰州血洗中原,生擒魏元忠、论弓仁与刘冕,将他们剥皮拆骨方解其恨!”
器弩悉弄按着额头靠在榻上,听由这些人叫嚣也没有出声阻止。论岩附在器弩悉弄耳边低声道:“赞普,微臣愚见,以为现在并不可与唐军大战。一来我军准备仓促远来疲惫粮草也不继,兰州城池坚固难以攻坚。战之,则不利;二来我们刚刚经历了内乱动荡,人心不稳危机暗伏,不可勉强对外用兵。三则,使团一案直相已经明了,那是突厥人干下的祸事。我军再若强行攻唐,是为师出无名。我军已经损失了昆仑铁骑,暂时又无可以担纲的大将……反观唐军,他们非但有刘冕归来,又有论弓仁前去投效实力倍增。此消彼涨,我军虽然人数占优,却未必可战完胜。迁廷日久,本就不太平的高原之上,恐怕又生变故呀……”
器弩悉弄痛苦闭着眼睛按着额头,沉默了半晌,说道:“那就……派使去兰州面见魏元忠。提几个条件,再罢战、修和。本来我们就没有正式的开战,不能在这时候挑起争端扩大矛盾。就让我们回到高原,养精蓄锐去吧……”
第303章 酒仙公主
刘冕的院子里,却十分的热闹。白天在军队里忙活了一天,一群右卫的将军们瞅了半夜这个空都跑到刘冕这里来凑热闹了。
自从刘冕胜利大逃亡归来后,他们就还没有正式的聚过。现在加上多添了一个论弓仁,双喜临门,哪怕是忙里偷闲也要乐上一乐了。
刘冕备上了数瓮好酒好菜好肉,烤了一头大肥羊,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天喜地的聊天扯淡。几巡酒灌下来,兴致越高涨不可收拾。
论弓仁初来乍到还有些放不开,同袍们都很有意识的照顾他的情绪,刻意来与他套近乎。没过多久,论弓仁也与他们都混得熟了,爽朗的谈笑吃喝起来。
这个时候,刘冕才算轻吁了一口气。
吐蕃昆仑铁骑的危机,算是解除了。这是整场风暴的核心。解决了这边,突厥那边就容易料理。大唐与吐蕃没有开战,突厥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所有的事情都像是链条一样,环环相扣紧密相连。牵一而动全身。
如今成功的解决了论弓仁的麻烦,刘冕感觉压力轻了许多,心情大好。
马敬臣见酒就乐,今天扯开喉咙一顿猛灌,没几下就有些喝大了。抱着个坛子在院中跳着乱七八糟的胡舞,惹得众人哄堂大笑,都要笑得肚子疼笑出眼泪来。
寂静地夜空下。一群男人豪放疏狂的大笑传得极远。传到了隔壁。
洛云坐在石椅上,手中摸着一个小盒子,呆。
从草原离开的时候,她只带了三件东西。一是当初在武则天那里讨来的刘冕的宝刀;二是敦欲谷送她的笛子;三,就是这个装着花钿地盒子。
她打开盒子,拿出那枚银丝花钿放在手中轻轻抚摩着。兀自出神。
“今天隔壁好热闹,他真的成功了……他说相信奇迹,果然就真的有奇迹……”洛云轻轻的自言自语,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洛云。”一声轻唤,将她从无边的思绪中拉回来。
“天官!”洛云感觉到意外地惊喜。情不自禁站起身来。
刘冕呵呵的笑,手中拿着一壶酒,提着一条烤得嫩黄的羊腿,“来试试。这是兰州最好的师傅烤的羊腿,不见得就比草原上地差哦!”
“嗯!”洛云欣然的一笑。接过羊腿来放到鼻间一闻,“呀,真的好香——我忍不住,我要吃了!”说罢张口就咬撕下一块肉来。
又香又嫩满嘴流油。
“好吃!真的!”洛云连连点头,又撕下一块来递到刘冕嘴边,“一起吃!”
刘冕一口吞下还差点咬到洛云的手指,二人一起哈哈的大笑。
刘冕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洛去:“来^^干杯。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地确。你成功了。我很高兴。”洛云豪爽如男儿,举杯就满饮下去,又拿起酒壶来斟酒。
“我也很高兴。我高兴地是,我的成功和喜悦有人分享。有那么多的好兄弟,还有你。”刘冕微然一笑,“洛云,过几天我们就一起北上,过黄河,到阴山。”
洛云的眼睛突然睁大:“我要率军去攻打汗国了吗?”
冕说道。“我说过了。我从来就不想用战争解决这次的事情。虽然你叔叔犯下了大错,也曾经陷害于我。但是我不会记恨他,我会以德报怨。无论如何,现在不能打仗。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吐蕃赞普器弩悉弄不会大举兴兵来攻唐的。兰州的危机一解除,我就率右卫北上。目的只有一个——劝退你叔叔地兵马,让大唐与突厥两国重归于好。”
“真地可以办到吗?”洛云惊讶的道,“这一次我叔叔可是用尽了心思想要一举拿下整个河陇!如今他已经聚集了近十万铁骑在阴山以北,随时可能打下来。就会因为你地一番说辞放弃这个打算?”
刘冕呵呵的笑:“我的一番说辞当然顶不了什么用。顶用的是眼前的局势。当初默啜只是想趁我大唐与吐蕃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再从中取便捡些好处。可是现在我们非但没有打,大唐的实力反而变得更加雄厚了。默啜和敦欲谷都是非常精明的人,他们不会在这时候犯傻的。别的不说,就算他们真的敢于南下阴山攻打大唐,那我和论弓仁率领大军顶上去,他们也没什么胜算。”
“那么……我父亲?”洛云有点焦急了。说了半天,刘冕仍然只字没有提到她父亲的事情。
刘冕笑了一笑,安慰她道:“你放心。这次默啜机关算尽却满盘皆输,徒费人力物力还让突厥沦为吐蕃与大唐共同的敌人,他已经威信大失。我现,在突厥真正最有影响力的是你恩师敦欲谷。以他审时度势的能力,没理由想不出这时候该干什么。草原各部摄于你们汗国的威信与强大实力,才甘心俯称臣。可是经默啜这样一折腾,汗国信望大失,这是对你们非常不利的。这种时候,如果继续让默啜执掌大权肯定不合适。不管默啜愿不愿意,他都是时候退下来韬光养晦了。”
“等等!什么叫……满盘皆输、审时度势还有韬光养晦?”洛云眨巴着眼睛,很好奇的样子。
刘冕拍了拍脑壳:“这意思嘛,就是……”
洛云把头凑过来,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仔细倾听,不时的轻轻点头。
两个人地头。几乎就要靠在了一起。刘冕都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了。\
“这几个词的意思,明白了吧?”刘冕呵呵的一笑,“所以,你父亲还是要被搬出来镇住场面的。默啜有野心有能力,但是他太心急太会算计了。这一次他不得不自食苦果,再度将权力拱手让回给你父亲。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你父亲和默啜还是比较尊重的。他们兄弟二人虽然也有争斗,但都会把汗国地利益摆在第一位。谁能把汗国经营得更好,谁就上来执掌大权。这样的事情在大唐乃至别的国家都是很少见的。”
洛云连连眨巴着眼睛:“说了半天,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不用打仗了,那我父亲就能平安无事重回汗位了。对吗?”
“就是这么回事。”刘冕说道,“当然事情不可能像我们说地这么容易。我之所以率领右卫北上也是能挥重大作用的。”说到这里刘冕顿了一顿,微笑:“毕竟,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吗?默啜就算不给你父亲面子。也得给你、给我刘冕麾下的八万铁骑面子呀!”
洛云咬了一下嘴唇,欣慰而略带羞赧的笑了:“刘冕,你真好!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娶我,好吗?”
刘冕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个……等料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再说吧。你是突厥汗国地公主,可不能那么轻易就私奔出来嫁了人。我要娶你也不能那么简单潦草。至少得要我们大唐的朝廷允许和正式礼聘。这可是……两国通婚呀!在我的记忆里。突厥和吐蕃经常迎娶我们的公主,可是你们却还从来没有嫁人过来的先例。”
洛云既害臊又兴奋的嚷了起来,指着刘冕大声道:“你就说——你自己愿不愿意?!我不管其他的!”
刘冕拍着脑袋哈哈地笑,既困窘又好笑。哪里有姑娘家这么指着男人问这种事情地?这突厥的野蛮小母狼,果然与众不同,够直接、够火辣。
“快说,笑什么!”洛云有点生气了,站起身来蹦着脚,指着刘冕道。“你要是男人的话。就把话说清楚!”
刘冕嚯然站起身来:“老子愿意!你嫁给我吧!”
“好、好啊!”洛云拍着手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高兴。我今天太高兴了,哈哈哈!我要和你拼酒!”
“好,来就来!”刘冕一脚踏到了坐的石凳上,拿起酒壶摇了一摇:“这么一点酒怕是太少了点哦?”
“不怕,我们送酒来了!”屋外涌进来一大票人,都在嘻嘻哈哈的大笑。马敬臣、薛讷、论弓仁和祝腾、胡伯乐等二十几名将士一起撞进院子里来。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大瓮酒。
洛云这下羞了,急忙躲到刘冕身后把额头贴到他背上不停的跳脚:“这群臭男人,躲在外面偷听——羞死人了!”
“不羞!怕什么,出来喝,灌死他们!”刘冕拉着洛云将他从身后拖出来。洛云双手掩着脸自己也呵呵的笑。马敬臣等人则是跟着起哄:“别遮住脸,让我们瞧瞧新娘子呀,哈哈!”
“看就看!”洛云撤开双手,学着刘冕地样子一脚踏到石凳上,抢过马敬臣手里地一坛子酒,大声道:“你们这群爷们,今天谁敢跟我拼酒的?报上名来!”
“哇——”众人一起惊呼,“女中豪杰!”
“别废话——是不是你呀?刚才就数你嚷得最凶了!”洛云大义凛然地指着马敬臣,“就你,来跟我先拼一坛!”
“一、一坛?我的姑奶奶!”马敬臣的下巴就要掉了,“我老马已经算是能喝的了,没成想今天在这里碰到了酒仙——还是个母酒仙!”
薛讷等人一起起哄,塞了一坛子酒到马敬臣手里将他往外推攘:“上啊,堂堂的将军还怕了人家一个小妞了?”
马敬臣硬着头皮走到洛云面前,嘿嘿的傻笑。洛云的个头比马敬臣要高,弄得他居然要仰视,好不郁闷。
洛云把小鞭子碎往后一掳,单手抡着酒坛子对着马敬臣地酒坛一碰:“干了!谁先趴下谁就算输!”说罢。这个小妞居然真的双手举起酒坛子,对着脖子一顿豪饮想来。
包括刘冕在内,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那好粗大的一注酒水倾倒而下落到洛云的嘴里,然后吞到肚子里。
马敬臣抱着酒坛子已是呆若木鸡两眼直,嘴巴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喉节上下滑动。
刘冕冲他一瞪眼:“愣着干什么,喝呀!你不会只知道嚷吧!”
“重色轻友!喝、老子喝!……大不了今天就阵亡在这里了!”马敬臣把眼睛一闭。抡起酒坛子就大喝起来。
一场精彩的斗酒,就此上演。刘冕和薛讷等人凑到了一起啧啧道:“以后不怕有人找我拼酒了。像马敬臣这样地货色,也就只有趴下的命。”
话音未落,马敬臣双手撤开扔掉了酒坛,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就要倒下来。祝腾几个人大笑的上前将他扶住。如同拖死猪一般的拖了下来。马敬臣整个人都晕了,嘴里还在嚷着:“滚!老子还能喝!”
洛云放下酒坛挥袖抹了一下嘴,满身豪气的指着众人道:“谁还敢来?”
“咦!——”一群大男人居然一起惊呼,退避三舍。
“好,洛云。你胜了。”刘冕呵呵直笑地上前来,“没人敢跟你斗了,你也注意身体别喝太多。来,大家都坐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一起畅饮畅谈吧!”
洛云就紧挨着刘冕坐了下来,毫不忌讳在场人多搂着刘冕的胳膊肘儿紧挨在他身边,低笑道:“把你吓到了吧?我还只有几岁就开始学喝酒了。说来也很奇怪。我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就是不会醉。撑得肚子要炸了也不会醉。草原上都没有男人敢跟我拼酒,嘿嘿!”
“你牛!”刘冕对他竖了个大姆指哈哈的大笑。洛云紧紧抱着刘冕的胳膊肘儿把头靠在他身上,一脸幸福满足地小女人微笑。
两天以后,吐蕃使尚善尔摩来到兰州求见唐军统帅魏元忠。
魏元忠将使请进来在都督府接见,刘冕等一些将军们也一同在列。考虑到论弓仁的身份有点敏感,于是没有请他来出席。
尚善尔摩还是很懂礼数也很客气的。他将来意说得很模糊,并不是强调求和罢兵,而是对大唐的友军表示慰问和尊敬。言下之意表达得很清楚:吐蕃的赞普并不赞成与大唐开战,当初之所以兵攻唐全是弄权之臣论钦陵的独断专行。如今赞普器弩悉弄成功的拔取了这颗毒瘤。希望吐蕃与大唐能够继续保持和平。
魏元忠是个精明之人。自然对赞普地深铭大义表示赞赏和钦佩,当然也会同意继续保持和平。
尚善尔摩还说。赞普调兵屯驻大非川,只是为了防止论弓仁挥兵回杀叛乱。如今论弓仁地大军已经不战自溃,赞普会马上退兵,并归还当初论弓仁侵战的三座城池。但是,器弩悉弄这样做的条件是要求大唐归还叛徒论弓仁和逃逸到大唐的士兵,让他们带回去处置。
刘冕等人在一旁暗自笑,心想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嘛!
魏元忠在外交方面还是很有才能的。他巧妙的说论弓仁与吐蕃使团被杀一案有着重大的干系,要带回朝廷审问清楚。至于是否归还给吐蕃,那得让朝廷说了算。征战在外的将军,没有这样的权力。至于那些逃散到大唐地士兵,已被当作流民处置安置在河陇一带营生。既然他们已经逃逸到了大唐,按我大唐俗例那他们就是大唐地子民了。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回去,否则大唐不会将他们驱逐出境。今后大唐与吐蕃两国会盟好通商,边境不会关闭。他们如果想回去,自己就会回去的。到时候吐蕃赞普想如何处置他们,都不关大唐地事情。但现在他们已经是大唐的子民,不受吐蕃限制。
“希望赞普能够谅解。”这是魏元忠的结案呈辞。
尚善尔摩明白魏元忠的态度已经非常鲜明了,这样空磨嘴皮子定然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只好带着这样的答复,返回了大非
刘冕将会见吐蕃使的前后详细经过,告之了论弓仁。
论弓仁轻叹一声:“还是大唐有着泱泱大国的气度和风范。今后,我论弓仁就是大唐的了民了!”.
第304章 风卷残云
洛阳太初宫,含元殿上。
气氛压抑一派紧张。至从魏元忠出征之后,连日来接连如此。只不过今天的状况更加严重而已。
“启奏太后,兵部收到前方急报——吐蕃国内生兵变,主战派大论葛尔钦陵被诛杀,大权尽落赞普器弩悉弄之手。”兵部侍郎张仁愿大声道:“器弩悉弄起倾国之兵三十余万之众,杀奔大非川!”
一片惊哗声响起,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这个时候,一向不怎么当众说话的黑齿常之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挺身而出拜道:“启奏太后,微臣以为吐蕃此举的意图在于防患论弓仁反扑高原,并非针对我大唐而来。此刻完全不必惊慌!”
“黑齿常之你说得轻巧!”武三思也有些急了,闪身出来道,“启奏太后,微臣以为器弩悉弄居心叵测,他此举的意图很有可能是想威镇论弓仁将其逼降,然后挥四十万大军一举拿下我大唐河陇全土。如今我关内兵力贫乏,无力与之强大的兵力相抗衡。此时,当派使前去请和——送出先前许婚的慈安郡主以表诚意!”
“不可!”黑齿常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反驳道,“微臣曾与吐蕃多次交锋,他们的军队确实是厉害。论弓仁麾下的昆仑铁骑,更是所向披靡未尝一败。但是此刻。他们自生内乱实力大打折扣,恰是我们大唐难逢地机遇。我们此时非但不可请和,反而还要一鼓作气夺回安西四镇!唐休镇守西域手下精兵数万,此时当袭杀四镇。到时吐蕃尾不能相顾,必然惊惧不敢轻举妄动。此乃围魏救赵也!如果此时我大唐向吐蕃示弱,反而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和野心,说不定他们本来没想前来攻打我们,看到我们如此示弱反倒真的来了!”
“黑齿常之,你居然凭一己之猜测在此大放厥词,口出亡国之论!”武三思大怒喝道。“关内空虚,要么调兵补防。要么派出请和。如此胆大妄为的用什么围魏救赵之计,岂不荒谬?万一吐蕃四十万大军当真一鼓作气拿下兰州攻入关内,你黑齿常之一人之力能够击退他们么?”
“这……这兵法虚实,本就如此!”黑齿常之的气得脸都涨红了,“微臣敢以人头担保,吐蕃绝对不会强势攻唐!魏元忠将帅之才,就算吐蕃真的打过来了他也能守住兰州。总之,此时万万用不着低声下气的主动与吐蕃议和!否则,就会自暴其短!”
“谬论!谬论!”武三思也气急败坏了,“送出一女而换得太平。何等划算?用你的计策,将使整个大唐都面临巨大的危机!此时当以稳重为上,不可弄险!”
“不必争了!”武则天一声长喝,武三思方才余怒未消的退下来。
“黑齿常之,武三思,你们二人所说地。各有道理。”武则天从帘后走出来,朗声道,“现在,吐蕃国内一片大乱,但他们的赞普器弩悉弄也地确是有异才。能在如此一片混乱的境况之下迅征调起三十万大军稳定局势,殊属不易。三十万大军,加上论弓仁的十万昆仑铁骑。不也他们是何来意,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此刻,我大唐方才经历数场战乱兵力国力不济,要与之正面力战恐怕会非常的吃力。再加上有突厥人在北方虎视眈眈,如果我吐蕃当真强力攻打过来,突厥人势必混水摸鱼。所以,这时候我们必须采取一个稳妥的办法,严防死守以防万一。”
“太后!……”黑齿常之眉头深皱情急的闪出来。
武则天一挥手:“黑齿常之。你不必说了。国之大事。不尽然全要凭借军事来解决。先前大唐已经许婚给器弩悉弄,现在将人送过去也是顺理成章。或许他……”
武则天话未落音。含元殿快跑来一人,远远就高声的呼喊:“报——边关急报!”
所有人耸然回望,只见一名官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含元殿。金銮殿是何等庄重严肃之地,除了递送边关军报的人,是绝对没有人敢如此乱闯地。
武则天心头一震:“报来!”
“启奏太后!一个月前右卫大将军刘冕突然出现在兰州,重回军营!”那人大声报道,“与之同来的还有突厥公主阿史那洛云!前军统帅魏元忠亲笔奏报在此,请太后圣阅!”
“拿来!”武则天耸然动容。众人一片惊呼,或喜或惊不一而足。
上官婉儿立在珠帘后,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整个人都要僵直了,心中一阵突突的狂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该是她上前接过奏报转呈给武则天的,居然都一时忘记了。幸得身边的宦官反应快,代替她上前接了过来递到了武则天的手上。
武则天急忙展开奏报来看,表情急切眼神急转,看完之后双手用力合上奏折,大声道:“真乃天助我也!”
“太后,是何喜报?!”数名大臣一起来问。
“天佑大唐,降下刘冕此等奇才!!”武则天突然放声哈哈地大笑,快步走回珠帘后用力一拍桌几,“吐蕃使团一案,已然真相大白!此系突厥亚汗阿史那默啜设计堪害,并将刘冕俘虏到了突厥意图劝降。*****刘冕身在敌营宠辱不敢其节,智勇并用逃回大唐并且马上返回兰州前线。不仅如此,他孤身一人深入敌营,劝得吐蕃大将论弓仁率众来降!”
“啊!——”一片惊呼四起,金銮殿上炸开了锅。
上官婉儿双手捂着胸口。仿佛生怕那颗心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闭上了眼睛,嘴着嘴唇,眼角却不经意地流下一丝眼泪。
“论弓仁麾下的十万昆仑铁骑,已经分崩离析。其中有三万余精锐已经投效大唐暂时归由刘冕右卫麾下统领。”武则天大喜过望朗声的说道,“奇迹!这真是旷古罕有的奇迹!一场兵灾转眼挥化于无形,还让大唐平添了将帅之才与虎狼之师!”
金銮殿下,黑齿常之重重一拍胸口,仰面朝天长吁了一口气:“此,真乃天佑良善、天佑大唐!”
武三思的脸已经白了,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转,额角渗出一阵冷汗来。
狄仁杰平声静气地站在班列之中。瞟了一眼武三思,微然一笑智珠在握。
武则天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和兴奋了,她扬着手中的奏折大声道:“不仅如此。在论弓仁归顺大唐以后,吐蕃赞普器弩悉弄也无心再来滋事,乖乖的退回了高原并派使前来请和。如今,魏元忠留兵镇守兰州以防有变,刘冕与论弓仁率领右卫与吐蕃降兵,北上丰州镇劾阴谋算计我们的突厥人!——兰州一役,我大唐未动一刀一枪,未费一兵一卒。尽得全胜!魏元忠、刘冕,居功至伟,该当重赏!”
“太后英明!”沉寂了许久地狄仁杰,不急不忙的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右卫大将军刘冕义薄云天赤胆忠心。*****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真乃社稷之臣、天下之臣。然,此前地吐蕃使团一案,就未必真的真相大白了。”
狄仁杰此言一出,刚刚还热闹非凡地金銮殿突然一下冷却下来变得鸭雀无声。
武则天也心头震了一震,放下手中奏折道:“狄怀英,使团一案魏元忠与刘冕已经上表来说得清楚了。这就是突厥人地阴谋嫁祸与挑拨离间。莫非这其中还有何隐情?”
“当然有。”狄仁杰重重的应了一声,举目看向朝堂之中。
武三思一脸刷白怒目瞪着狄仁杰,恨不能活吞了他。
正当此时,殿外再度传来一声长唤:“报——太平公主殿外求见!”
“咦!——”又一片惊咦之声响了起来。太平公主虽然受宠,但还从来没有在朝堂之上正式地出席。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真要整个惊天动地呀!
武则天眉头一皱:“她来做甚?宣她进来!”
太平公主一身盛装昂然阔步走了进来,先行见过了礼“回太后。儿臣今日前来。是受狄公之邀为一件案子联名上奏。”太平公主施礼拜下。转而对狄仁杰道,“狄公。就请你话吧!”
“是,公主殿下。”狄仁杰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启奏太后,微臣身为阁部枢要与殿中侍御史,奉旨查办吐蕃使团一案。如今案情真相大白,微臣请命弹劾此案相干嫌犯三人!”
众人一片惊呼,武三思浑身颤,脸上冷汗直流。****
“何三人?”武则天面色冷峻,沉声问道。
“微臣要弹劾的,是魏王武承嗣、会稽王武攸暨、文昌左丞周兴!”狄仁杰义正辞严,抑扬顿挫朗声道,“此三人,系吐蕃使团一案的重要案犯,罪责深重!”
武三思顿时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还好,没有我!
太平公主马上跟着道:“太后圣听,狄公查办此案时儿臣全知事情始末原委。只因案中牵涉到驸马武攸暨……儿臣以为国事为大,他若当真犯事,儿臣也不得不大义灭亲。因此今日特意上得殿来请命母后,就请不必顾忌儿臣的颜面,命狄仁杰公正审礼此案!”
武则天的脸色已经变了,眼神也变得异常复杂。金銮殿下片死寂,无人再敢出声。
所有地眼光和注意力,全都凝聚到了武则天这里。
半晌后,武则天方才开口道:“国有国法,不容亵渎。不管是谁,如果当真干下了作奸犯科危机社稷之事。都要受到严厉惩处——擢狄仁杰为侍御史、行大理寺卿事,专司审理吐蕃使团一案——务必做到公正、严明、慎重!予会亲自过问审案地一切经过与结果。”
“太后英明!微臣领旨谢恩!”狄仁杰拜倒下来,连嗑了几个头。
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与黑齿常之等数人,一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中大慰。武三思身上直冒冷气不停的抖,脸色一阵比一阵白。
黑齿常之欢喜之余没忘了那样正事,闪出来道:“启奏太后——如今兰州危机已然完全解除,是否可以取消送慈安郡主入吐蕃的计划了?”
“这是当然。”武则天好不容易舒缓了一下脸色,勉强笑道,“她毕竟也是予的干女儿。向来乖巧机灵予也是舍不得地。魏元忠等将,回朝后再行封赏。派使前往丰州。好生犒赏刘冕、论弓仁与论赞婆——好了,退朝!”
今天这朝会,当真是太过刺激了。武则天已经离开了珠帘后,许多大臣仍然意犹未尽的站在那里,许久后方才想到要离开了。
武承嗣与武攸暨一般是不来上朝的。武三思独自一人耷着个头,从太平公主与狄仁杰身边走运。
“喂,梁王殿下!”太平公主一脸笑嘻嘻的出声唤道,“你今天为何气色如此不佳呀?”
“哦……偶感风寒,略有不适。多谢公主殿下挂怀。”武三思强颜欢笑的对太平公主拱手施了一礼,笑脸相迎。
“哟。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呀!”太平公主咯咯地笑,一副轻松自如的神态,然后又突然换作神秘兮兮地表情,凑到武三思身边低声道,“三思表哥,你不会……也跟武承嗣和武攸暨他们一起牵涉到了吐蕃使团一案当中吧?”
“那、那怎么可能!”武三思耸然动容急忙摆手。“我、我虽然与大哥他们关系要好,但是这件事情绝对没有我的掺合——公主殿下,这种话可千万乱说不得呀!狄仁杰,你可要把案子审清楚了!此事绝对与我无关!”
“嘻嘻!瞧你紧张成那样,开个玩笑嘛!”太平公主恶作居的咯咯直笑,“狄公办案审案,那是天下一绝。你若是清白的。那就绝对沾染不到你身上。放心、放心!”
“哦、哦,那就好!”武三思勉挤出一丝笑来,对太平公主施了礼快步走了。他心中一直就在嘀咕着太平公主的那句话:你若是清白的,那就绝对沾染不到你身上……怎么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呢?
狄仁杰抚着长须看着武三思的背影呵呵直笑:“公主高明。这一招敲山震虎恐怕要吓掉梁王半条命了。”
“哼,他最好是跟此案无关。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太平公主冷面寒霜满是怒意。
狄仁杰微然一笑没有接语,只在心中道:武三思哪能现在就办了呢?那岂不是要将武家地人一锅端?这种事情,留点分寸地好。操之过及是极为不妥地。
千里戈壁,茫茫黄沙。数万铁骑乘风卷云。向北方奔驰。
论弓仁策马快奔跟着刘冕。大声问道:“大哥,我们已过黄河。是否马上就到丰州了?”
“是地。今日可到丰州军镇。”刘冕大声回答他。耳边风声鼓鼓,说话如同呐喊。
“太好了。久闻突厥汗国十姓木昆的铁师狼骑之名,今日可有机会与之一战!”论弓仁豪气干云大声喊道,“也好让在哥见识一下小弟的本式!”
“呵!打不打得起来,还很难说呢!有机会,一定照顾你打先锋。”刘冕哈哈的大笑。
“先锋定然是我的!”论弓仁也哈哈地大笑。
马敬臣和薛讷跟在身后,对视一眼相互笑了起来。
右卫本来就是强将如林军士精锐。如今又添了论弓仁这员猛将与三万吐蕃铁骑,真乃如虎添翼。放眼大唐、放眼天下,谁还敢小这支赳赳铁军?
“驾——”铁蹄震震气势如火,譬如惊涛拍岸风卷残云。
第305章 阴山盟约
油灯下,一张眉头纠结爬满皱纹枯黄的脸,敦欲谷仿佛又老去了许多。默啜坐在他旁边静如羊羔,平日的桀骜与狂放不见一丝踪影。
也唯有在单独面对智谋主时,默啜才会表现得如此沉静而虔诚。敦欲谷在草原上就是先知、甚至是接近神明使的存在。
“我犯了错误,一个很大的错误。”默啜开口说话了,“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女大不中留?”敦欲谷释然的一笑,缓慢的摆了一摆手,“可汗,你无须自责。整条计策之中你都办得非常不错了,很了不起。但是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人。我以为我已经对刘冕非常了解了。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私下训练了那样一批神秘的高手。这批人,太可怕了。以一挡十轻松自如还全身而退……就算没有洛云的相助,他也能成功的逃走的。”
“哎,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极其微小的疏忽,就导致满盘皆输。”默啜恨恨的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摇头叹息非常沮丧。
敦欲谷眯起眼睛来掳着山羊灰须,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耐何。也许我们操之过及了。近年来汗国突飞猛进兵强马壮,让我们的心也飘飘然了。汗国就像是一头倔强成长的公狼,但大唐却是一头傲山林的雄狮。雄狮安静下来没有怒吼的时候,我们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以为我们自己就是森林之王了,甚至还要去挑衅它。其结果。便是眼前如此。”
“谋主,我们也没有必要如此妄自菲薄吧?”默啜有点不快地道,“突厥与大唐之间的差距……就真的如此巨大?”
“地确就是就如此巨大。”敦欲谷非常认真的看着默啜。点头:“几年前,我们刚刚脱离了大唐单于都护府的管制独立汗国,并且趁大唐内乱之时打了他们一个悴不及防得了几个胜仗,并迅扩张统一了草原各部。可是当大唐回过神来以后,我们就吃力了。你自己想一想,中原有着千年文化的沉淀与传承,大唐从建国伊始就走上一条开放、强盛的道路。纵然近年来有些内乱略显衰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唐始终是我们所无所抗衡的。我们是游牧人居无定所行动灵活。可以经常骚扰侵袭大唐捞些好事。但如果想一口将大唐吞下,现在来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打个比方,大唐强壮如牛,突厥尖锐如钉;钉子可以扎破牛皮搅得它烦不盛烦。但却无法像宰牛刀一样将大唐杀死吃肉。所以,可汗你定下的国策恐怕有所失误了……我们不该走上这条妄图吞没大唐的道路。”
“那应该如何?”默啜情急的问。
“哎……”敦欲谷长叹一声,“还是我以前给你兄长、骨咄禄大汗提地策略:鼎足而立且战且和。大唐是整块大6上的霸主,谁也无法完全击倒他。我们只能趁他衰弱的时候上前侵扰一下捞些实惠;在他强盛的时候俯称臣蒙受蔽护。**J**汉人喜好面子以泱泱大国自居,只要我们示弱,他们就会觉得脸面生光沾沾自喜,而且会天真地把我们当作是亲密的朋友、尊贵路的客人来款待。我在大唐多年,深明此道。中原人好客、文弱、厌战、苟且偷安、居安而不思危。如果给他们几年和平,他们的朝廷、军队、官员、将军就都要窝里斗反或是**堕落。到那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如果我们用非常凌厉的攻势去与他们正面争斗。那他们又能焕出令人惊颤的凝聚力与无比强大的战斗力。因此。与大唐斗,光凭武力与阴谋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一个长远的策略。”
“哎!……”默啜也慨然长叹,摇头:“谋主你说得对,地确是我好大喜功太过心急了。这一次,是我昏了头犯了错。现在我明白了,此前我认为我地兄长老了、软弱了,原来他才是对的。在对待大唐的策略上,他远比我想得深远、想得成熟。我要去向他认错,请他再回来主持大局。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宽恕与谅解。谋主。你能帮我吗?”
敦欲谷欣慰的点头微笑:“很好。汗国有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一心为公。何愁大业不成?你马上亲自去于都今山请大汗来阴山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不出意外的话,刘冕也该到了。”
丰州之北,阴山之南。沃野草原茵茵百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一阵风起,吹得刘冕的帽缨与战袍飞扬飘舞。洛云骑在马上欢快的叫嚷:“哦,哈哈——草原,又看到草原了!我地草原,我地家!翱翔的雄鹰,请帮我捎去对父汗和母亲弟弟们地思念,拜托你啦!”
刘冕牵着马慢步的走,低头呵呵的笑。
“你笑什么?”洛云问道。
刘冕回道:“我笑你看起来凶巴巴的满身野蛮劲儿,其实有时候也蛮天真蛮可爱的。”
洛云眨巴着眼睛:“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呀?”
刘冕的笑声更大了。洛云扬起了马鞭来:“不许笑了哦!再笑我就要抽你了!”
“嗯,抽吧。”
洛云虎着脸作势扬鞭,刘冕非但不躲反而扬起脸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洛云当然不会真的抽下来,反而气鼓鼓的道:“你这人,真是坏!明知道我不会抽,还这样挑衅我!你应该躲一躲嘛,这样我就会开心了。”
刘冕摸着鼻子笑:“我可是将军,纵然是刀砍下来也不能躲,哪能躲你的鞭子呢?”
“哼!狡辩!汉人都太狡猾,我说不过你!”洛云又好气又好笑。满是不乐意的白了刘冕一眼,神情却是悠然自得。
至从回到丰州后,连日来闷闷不乐的洛云终于再度绽放出笑容。xxx因为她终于相信了。刘冕没有欺骗她。当初他所承诺地事情,都在一一兑现。而且那一切听来不可思议、不可完成的任务,居然都被他完成了。
这是一个神奇的男子,没有什么是他做不成地!——洛云无比坚信自己的这个判断。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无疑能够得到最大的安全感。
这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
“天官,你会和我叔叔他们打起来吗?”洛云仍是有点担心,问起此事。
“应该不会吧。”刘冕说道,“我已派了使翻过阴山去给默啜送信。他收到我的信,应该会很震惊。同时也会有所行动。他恐怕不会相信当初他的一个阶下之囚,如今就带着八万精兵来与他抗衡了。有敦欲谷那样的智在,他不会干傻事的。这时候和我打一仗有什么意义呢?且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就算是打赢了他也要元气大伤而且捞不到半点好处。”
“天官。你真聪明。”洛云咯咯地笑,“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我觉得好神奇。难道汉人真的就坏一些吗?脑子里全是些古灵精怪的念头,总想着怎么算计人。”
“也不全是啊,也许我特别坏一点!”刘冕哈哈地大笑。
“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坏蛋!”洛云故作生气的道,“当初在草原的时候你被囚禁了,于是你就刻意接近我、利用我帮你逃跑。我好笨,居然就中了你的计!你算计我!”
“我哪有!”刘冕一脸无辜大声叫道,“那可全是你自愿的,包括你……陪我过夜!”
“你你你!”洛云羞急的挥舞起鞭子。“我饶不了你啦!”
“哈哈!”刘冕这次大笑的躲开了。洛云跳下马来气急败坏的追赶起来。将手中的鞭儿高高扬起胡乱的挥舞。
刘冕突然跑了一个折回反身将洛云抱住,二人一起跌倒在松软地草地上打了几个滚。
“坏蛋!你是坏蛋汉人当中最坏地坏蛋!”洛云被刘冕压在了身下,扔掉马鞭用双手掐着刘冕的脸左右的摇。
刘冕嘿嘿的笑:“洛云,要是你父汗或是叔叔要带你回草原,不让你和我在一起了怎么办?”
“不会的。”洛云非常肯定的说道,“我父汗从小就最疼我。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他都会同意。我这辈子就喜欢你这一个坏男人了,他要是不同意我跟着你去,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他会急死的!还有。你别看我叔叔坏。其实他也是最疼我的,就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虽然我相信你说地那些话。也许将来我叔叔真地会谋害我父亲。但是至少以前,他们两个的感情是非常浓厚地,根本不分彼此。”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我私奔到大唐了?”刘冕一阵坏笑。
“才没有!”洛云又来掐耳朵了,咯咯直笑,“你是个坏男人,真的很坏很坏,一肚子坏水。可怜我这么蠢,居然就被你骗了喜欢上你了。你要按照汉人的习俗,名媒正娶的来娶我。我才不要跟你私奔呢!你要知道,我若是嫁给了你就要跟你一起生活在大唐中原。我会多么怀念草原、多么舍不得我的父汗和母亲弟弟们。”
“嗯,那样的话的确牺牲很大。”刘冕低柔的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很疼你的。我这个坏男人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疼女人。”
“呀!”洛云惊讶一声,“我一直忘了问呢!你在中原有多少个女人?”
“这个……”刘冕别开脸来眼睛一阵阵转。
“怎么了,说呀?”
“别急呀,这不是在数吗?”
“你你你!”洛云大怒,拎着刘冕的耳朵使劲的摇了起来,“你这个坏蛋!大坏蛋!你有那么多女人还来勾引我!”
“我有勾引你吗?好像一直都是你在勾引我吧?”刘冕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
洛云羞到了极点,奋力挣扎从刘冕身下逃了出来,撒腿就跑:“我不理你了!坏蛋!坏男人!满肚子坏水的坏男人!”
刘冕坐在地上看着洛云跑去的窈窕身影露出了微笑,心中暗道我刘冕这辈子也没算白活了。别地不说。有了这么多的红粉知己……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数日以后,前去拜访突厥的使回来了。送回消息说。突厥地大汗阿史那骨咄禄,约刘冕在阴山之巅狼牙峰上相会。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洛云——因为前来会盟的是他父亲、突厥大汗骨咄禄!
刘冕也不作延俄,即刻准备向阴山之巅狼牙峰而去。随行只带了洛云、长史姚崇、胡伯乐与十余名鬼龙兵王。
众人都觉得,突厥的可汗与大唐的将军会,这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可是现在他们的会晤却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若是大唐再换个宰相之类的人来,反倒会有点不相宜了。
时已入冬,阴山之下北风阵阵,送来草原特有的干冷气息。洛云一路上就像只欢快地小鸟兴奋异常,叽叽喳喳的说道个不停如同出来游山玩水。
阴山之巅。狼牙峰。放眼看去,茫茫的奇形异山拱伏于脚下如万兽膜拜。
刘冕到达的时候刚好是约定地巳时初刻,对面也刚好走来了一队人。刘冕还没有看清一人,就听到洛云用突厥语出一声兴奋的呼唤:“父汗!——”然后就策马奔了过去。
对面的人也一齐下了马。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张开双臂向洛云走来。洛云敏捷的跳下马飞扑进他怀里,如同乳燕归巢幸福至极。
那应该就是突厥的大汗骨咄禄了。刘冕打量那人几眼,自己也下了马来长身而立。
“父汗,那就是刘冕!”洛云从骨咄禄的怀里钻出来,伸手指着刘冕。
刘冕微然一笑走上前来,拱手施了一礼:“大唐右卫大将军刘冕,见过大汗。”
骨咄禄的身裁很高大,比刘冕还略高几分,身裁更是魁梧粗壮如同铁塔。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很大眉毛也很粗。眼神异常的锐利。
他淡定的打量着刘冕。轻轻点了一下头,用非常流利地汉话说道:“久仰了,刘天官大将
“失敬。”刘冕拱手回礼,同样淡定自若。
双方随行地军士迅扎起了一个临时的避风军帐、取来了马札桌几等物。先公后私,一共就四个人进到了帐中议事。骨咄禄、敦欲谷、刘冕和姚崇。
骨咄禄让敦欲谷递来一份盟书,对刘冕道:“刘天官将军,这是我们向大唐朝廷递交的国书。我希望突厥能与大唐修好。此前我们所犯下的一些错误,希望大唐能够原谅与宽恕。今后,突厥将是大唐最忠实的盟国。”
“我会转达给朝廷的。”刘冕令姚崇好生收起国书。对骨咄禄施礼道。“大汗深铭大义。如果两国能就此罢兵盟好,实是两国之福。”
“也是你我之福。”骨咄禄威严雄武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慈蔼微笑,“为表达我们盟和的诚意,我会将我唯一地宝贝女儿洛云公主嫁到大唐,与大唐结秦晋之好。”
“如此甚好。”刘冕微笑。
骨咄禄仔细打量着刘冕,神态中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地威仪与气势,却又显得很亲和近人:“不过,我不会把我的女人嫁给哪个皇子、王公。我要把她——嫁给你!”
“这是我地荣幸,大汗。”刘冕宠辱不惊继续微笑。
“不错的年青人。”骨咄禄眯着眼睛,凝视着刘冕点了一点头,“我希望我女儿跟着你,能够幸福。好吧,今天就聊这么多了。请你将国书带回洛阳请示朝廷。如果大唐允许,我就将我的女儿送过来。现在按照既定的习俗,她必须先跟我回家,在家里等着她的心上人来迎娶。我骨咄禄的女儿,应该风风光光的嫁出家门。你说呢?”
刘冕心中咯噔了一下,说道:“两国通婚事非小可,大汗的安排很妥当。”
“那就再见了,刘天官。”骨咄禄放声哈哈的大笑起来,“下次见面,你就要叫我岳父大人了!”
刘冕微笑拱手相送:“再见,大汗。”
第306章 结束与开始
所谓阴山会盟,其实不过短短一两刻钟的时间。仅有四个人在一个临时的简易军帐中递交了国书,谈了寥寥数语。但这一次会盟,却是近年来大唐最重要的外交仪式之一。阴山的南北两麓,突厥十万大军、大唐八万大军枕戈待旦剑拔弩张。但从这一刻起,十八万将士下马卸甲,不用再上阵搏杀了。大唐与突厥之间紧张的矛盾关系,也得到了缓和。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大唐帝国与突厥汗国的情况都生了一些变幻。原本退居二线的大汗骨咄禄重新执掌了突厥大权;刘冕也成为了如今大唐帝国对外最有影响力的将军,从而影响到了朝堂的格局与今后的走势。
阴山之巅的方寸之地、两国会盟的短短一刻,牵系着九万里天下的风云变幻。刘冕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得以和骨咄禄排头并肩共握乾坤变幻,也堪称奇事一棕。
骨咄禄率先走出了军帐,洛云欢快的迎上来吊住他的胳膊肘儿:“父汗,事情谈完了吗?很顺利吧?”
“当然顺利,我的好孩子。”骨咄禄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慈爱的抚摸着她头上的小鞭子,“孩子,我们回家了。跟爹爹回家。”
洛云惶然一怔睁大了眼睛,低声问道:“那刘冕……呢“他是大唐的将军,肩负重任,现在不能陪你去草原。”骨咄禄的语音很轻柔,却隐约有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乖,跟爹爹回家。”
“我……”洛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是本能的很抗拒这样和刘冕分开独自去草原。
刘冕走出了帐外,看着洛云微笑。
“天官!”洛云撒开骨咄禄的手跑过来,焦急的有点语无伦次的对刘冕道,“你、你……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冕回答得很肯定。点头。
“洛云,过来。”骨咄禄冲她挥手。洛云迟疑了一下,一脸忧伤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冕,倒退着走到骨咄禄身边。
“乖女儿,我已经递交了国书要将你下嫁给刘冕。”骨咄禄双手捧住她的手,满是怜爱地道,“所以。你们还有一辈子的时候厮守。现在,你不是应该回去陪一陪我,见一见一你的母亲弟弟和族人朋友们吗?”
洛云惊喜抓住骨咄禄的双手:“真的吗,父汗?”
敦欲谷在一旁摸着胡须呵呵的长笑:“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先生,你讨厌啦!”洛云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抓着骨咄禄地手欢快的跳了几步,对着刘冕挥手:“天官,我在草原等你呵!你要骑着扎了红绸的高大骏马,穿上最华丽的战甲和风袍,带上最威武的铁甲雄帅。来草原娶我!”
刘冕禁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对她挥手:“好!”
“我走了!再见!”洛云像只欢快的小鸟,围着骨咄禄左右四周的跳跃,不停的对刘冕挥手呼唤:“我等你呵!——”
骨咄禄等人下山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盘旋的山路之间。刘冕站在山巅迎着猎猎地西风,严峻的脸色终于逐渐舒缓。心情也渐渐开朗,最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走。下山!”
一场旷日持久、席卷天下的巨大阴谋动荡,在刘冕踏出第一脚下山的脚步时。宣告划上了句号。
从默啜带队出使大唐,到刘冕带着国书离开阴山之巅,整个过程当中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大唐、吐蕃、突厥,一起卷进了这场巨大地阴谋之中。曾几何时,刘冕感觉自己就要输了,一切都失去了掌控,自己也已被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
可是奇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间灵光一闪,机会也只眷顾不放弃有准备地人。在敦欲谷整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之中,洛云地女儿心思与刘冕麾下的秘密武器鬼龙兵王。成了扭转乾坤的重点所在。当然。不显山不露水的探案高手狄仁杰,也是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阴谋的最初。默啜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们成功的灭掉了吐蕃使团假装不小心走掉了论弓仁,让吐蕃与大唐的战事一触即。再后来,他联合大唐内贼武承嗣与武攸暨,将一时大意地刘冕也生擒了下来。从这时候开始,整间阴谋进行到了*。默啜也因此沾沾自喜以为智珠在握。
刘冕在囚车和草原上度过了可能是一生中最难受最阴暗地日子。这比当年被流放还要凄凉和无助。可是奇迹就是在这时候闪光了。洛云的出现,兵王地潜入,给刘冕带来了生机。刘冕的出逃,让整件阴谋被揭穿。兰州的力挽狂澜不是偶然,刘冕就像是一味不起眼催代剂,让兰州的局势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更大的奇迹也就在此时出现,吐蕃生内乱……
冥冥之中,一切就像是被一双妙手安排好了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敦欲谷人算不如天算,在赢下了前半盘棋后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下山的时候,刘冕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回想起所有的事情,自己也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同时,还隐约有那么一点后怕。
如果相同的剧情再在自己身上重演一次,自己还会有同样的勇气和毅力去面对、去力挽狂澜吗?
勇无惧,这是不错。但老是在危机爆之后再来弥补再来奋,就真的过瘾真的好玩吗?想到这些,刘冕暗自摇头苦笑:一点也不好玩,一点也不过瘾!
谁愿意老是这样惊心动魄的把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呢?
是时候反省了。
在危机爆之前,自己太过懈怠、太过张狂。居安未曾思危,任由绳索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才反应过来。现在回想,真的是觉得自己很笨。在代州把突厥人打得那么惨,敦欲谷早就给自己留书放过狠话了要赢回来,怎么就没长个心眼呢?
教唆太平公主阉了武承嗣,是有都会要报负的,怎么就没多个提防呢?
那样明目张胆的张武攸暨戴绿帽子,怎么就没想过他要报负呢?
还有周兴。历来与我不和。柳氏被老爹逐出家门后直接投靠了他,还一度闹出很大的矛盾柳氏一度下狱。周兴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终于酿成了这样一个针对自己、针对大唐地阴谋。
刘冕长长的吐着气,仰头看天:吃一堑长一智,我也该醒醒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是没有真正的安逸和绝对安全可言的。我不犯人,人要犯我。任何时候都要提高警惕不能疏忽大意狂妄自大。
仔细回想自己流放归来后的这两年,刘冕觉得自己直到现在,都还是个嫩雏儿。相比这些政治高手、阴谋专家,简直就像是婴儿一样的稚嫩。现在他更加相信一句话了:古往今来,古人与今人地最为相通的地方就是两点:性与政治智慧。文化可能有差异,思想更是不可能统一,爱好兴趣生活方式更是相差甚远。但是除了人的性本能,古人的政治智慧是绝对不输今人的。
在这方面,哪怕自己来自一千多年后。对位现在的人仍然没有任何优势,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一块短板所在。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一块木板。纵然没有必要在这方面与他们强争长短,但却不能因为这一块短板而影响自己的一切。
那么,所要做的就是弥补这一块短板!
慢慢学吧,还差得远了!
刘冕等人走到半山腰。后面追来一个人,骑着马跑下坡跑得很急。众人一看。是一名吐蕃地军士。那人跑到刘冕身前下马施礼,也许是不会说汉话便没有开口。直接递给刘冕一件儿东西。
刘冕接了过来,是一个布包包着的盒子。展开来看,原来是洛云的那个花钿饰盒,里面还有洛云仓促写下的字条留言:好好保存,当我成为你的新娘的时候,我要你亲手为我贴上这枚花钿。洛云字。
这是洛云标志性地歪歪扭扭的字体,如同小学生手笔。刘冕看得好笑,心中却感觉一股暖流升起。
洛云,一个野性、泼辣、外刚内柔地女子。跟以往遇到的其他女人都不相同。她地身上有着草原特有的粗犷与直爽。也有着女人天性中的温柔与细心。狂野与柔美在她身上融合得那么浑然天成,真是一个有着神奇魅力的女人!
太阳偏西时。刘冕回到了军营,却见到众军士一副欢欣鼓舞高兴异常的景象。后来才了解到,原来是朝廷派了使来到右卫大军宣旨。
刘冕和马敬臣、薛讷、论弓仁、论赞婆一起会见天使,听候宣旨。
刘冕一听就心中明了,这份字句溢美文辞华丽的圣旨,定是出自上官婉儿之手。圣旨对刘冕等人大加赞赏,称他们是国之栋梁、社稷良臣。尤其是对论赞婆、论弓仁叔侄的归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最后,当然是封赏。
对待携众来降的论赞婆与论弓仁,大唐朝廷表现出异常地热情与慷慨。
论赞婆在吐蕃曾是仅次于论钦陵地实权大臣,归唐之后被封为归德郡王、辅国大将军,实封两千户;论弓仁被封为左羽林卫大将军、赵国公、实封一千户。另赐良田、金财、美女、仆人若干。
刘冕是三品大将军,以至于很多人忽略了他以前还有着侯爵的爵位。现在,武则天再度慷慨封赏,封刘冕为晋国公,加骠骑大将军,司掌右卫大将军,镇长安九门南衙大都督。实封一千户,赏金五百两,绢三千匹。授丹书铁券。
这本是个皆大欢喜地事情。可是论弓仁听完封赏后却有点怏怏不乐。刘冕打了使后私下问他,论弓仁方才道:“我到大唐来,本不是为了图取荣华富贵。大唐朝廷如此厚恩赏赐,在下自然感激。可是……与我同来的三万余兄弟们。却要与我就此分开了吗?”
“哦,你是看朝廷封你为左羽林卫将军了是吧?”刘冕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放心,朝廷绝对没有将你与那些兄弟们强行拆开的意思。等回朝之后,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向太后说明此事,看能否将这些吐蕃将士调到你的麾下听用?不过,羽林卫可是御林军。向来人数稳定很少有人员调动的。一下要调三万人进皇城御林军,恐怕不太现实呀!”
“大哥,那我就在你右卫任事好了。”论弓仁很认真的说道,“右卫只能有一个大将军,那我就当你的副手。我心甘情愿呀!要不……看看将哪位兄弟地职事换一换?马敬臣好不好?让他去当羽林卫大将军!”
“我靠!”马敬臣将刘冕的这句口头禅可是学得纯熟了,在一旁听闻论弓仁此语后情急就嚷了起来,“论弓仁大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厚道呢?我在右卫混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挤我走?不干!你当朝廷是你自家菜园子呀,当官种拨萝一样。想在哪儿整个坑就在哪儿整个坑?想当哪个官就当哪个官,还拿来跟我换哩?朝廷的任命那就得算数,我们可不能调皮。”
论弓仁顿时一脸苦色的看着刘冕:“大哥,这……”
“别心急,等回朝再说。”刘冕呵呵的笑,“马敬臣是个莽货。你别听他的不跟他一般见识就行。”
“那好吧……”论弓仁叹息一声,也只得如此了。
刘冕心里也在想。论弓仁是个难得地将帅之才,但是对于大唐的政治局面一无所知。万一在当前的政治风浪之中被袭卷进去。肯定无法全身而退。他这样的人,就让他专心带兵打仗就行了。回朝之后,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他从皇城御林军中整出来,放到野战军部队。或许武则天这样安排,是想让他这个底子干净的新面孔尽快成长为自己的股肱心腹。但是皇宫那种地方,不是论弓仁能混的。那里可比战场凶险多了。论弓仁武艺兵法出众,玩政治恐怕不是朝上那些人的对手。
一切都结束了。
刘冕下号令,全军整休三天,然后开拔回京!
圣旨当中也说了。如若突厥兴兵来犯。则右卫强力抗衡抵战;若无战事,则右卫即刻还朝拱卫西京。
三天的时间。刘冕哪里也没去。除了在帅帐里料理一点军务,其他的多半时间都躲在自己帐中睡觉。
从被绑架起直到现在,他地心神就没有真的放松过。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心无旁鹜的睡个好觉了!
三日之后,大军开拔,离开丰州跨过黄河,八万铁骑走上了茫茫戈壁,挺进中原向关内进。
丰州离长安两千两百里,右卫虽然全都配有马匹,但带上辎得行军走起来少说要也半月。
刘冕归心似箭。流落在外这么长日子,对家的思念与日俱增。
家中父亲和韦团儿,得知自己遇到了那样的危机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太平公主这个小太妹,会搞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吗?上官婉儿又会蒙受怎样地煎熬?还有黎歌,整个风暴和阴谋都以她为导火索,她现在会过得如何呢?
马敬臣仿佛懂得读心术,时常来取笑刘冕:“想女人了吧?”
刘冕笑而不语。
“也没啥奇怪的。男人嘛,不想女人才怪。”马敬臣哈哈地笑,“天官兄弟,我说你可以啊!被人绑架囚禁了,也能从敌营里掳个妞出来跟你私奔。啧啧,这等本事,我老马就是再修炼五百年也学不来。”
“少扯淡!”刘冕没好气的笑骂。
“我是在想啊!”马敬臣卖起了关子,看着刘冕坏笑,“要是上官、太平她们知道了你要娶突厥地那个野娘们,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刘冕自己也一愣,随即坏笑:“呃,这……这些女人怎么都要围着我转个没完呢?真是太烦人了!”
马敬臣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无耻之尤!”
刘冕坏笑,心中暗道:巨大的阴谋风波刚刚画上句号,又要面临太平公主这群家伙们的攻势了吗?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呢……
第307章 凯旋英雄
半月之后,右卫大军已到渭水之边。刘冕等人驻马而立远眺长安。
“终于到了!”刘冕哈哈的一笑,心中舒畅。
“江山如画虎踞龙盘,壮哉!”姚崇的心情也颇好,连声畅笑。
马敬臣把嘴一撇:“繁华的街市漂亮的妞,美哉!”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刘冕骂道:“你这厮还真是块歪材!”
论弓仁对刘冕道:“大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一天,成为大唐的子民。上次来长安的时候,我当真是被这里的繁荣和昌盛所震撼了。长安城中的景象,让我误以为是到了天境一般!”
“那么你现在也是天境的居民了!”刘冕哈哈的大笑,“大家都别废话了,敢紧前进到长安去吧!兄弟们也都归乡心切了!”
“是!”众人一起大声应诺,向前奔驰。八万大军**澎湃向长安开进,一副喜庆的景象。
离长安城十里开外进,前方出现了一彪人马。刘冕按住大军止步,那些人策马迎了上来。
排头的一名将军刘冕可是认得,右羽林卫大将军雷仁智。
“刘将军!”雷仁智笑容满面迎上来,对刘冕拱手而拜,“太后命我出城相迎!请大将军与右卫的同僚们一同入京见驾!”
“哦,太后在西京?”刘冕颇感惊讶。
“正是!”雷仁智笑道,“太后得闻右卫大军要凯旋归来,特意驱驾来到西京接见你们!刘将军,这可是莫大的恩荣啊!”
“太后圣恩!”刘冕对着长安遥遥拱手施了一礼,回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手下众将,并特意对论弓仁叔侄两说道:“太后主要是为了向你们表示欢迎与恩宠!”
论弓仁叔侄二人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刘冕只要他们淡定,跟着一起进城参驾就可。
“刘将军就请先停扎兵马,然后与末将一同进宫参驾吧!”雷仁智说道。“太后可是在朱雀门等候!”
“在朱雀门?”刘冕再度小吃了一惊。至大唐开国以来,还很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在皇宫门口迎接某个臣子。当初李靖大胜归来后。李世民曾经这样干过一次,亲手拉着李靖的手从朱雀门一直走上了太极宫含元正殿,恩荣无限。没想到武则天现在就来了个效仿。刘冕和众将一起马上动身,率领大军在右卫以前的屯营之地驻扎了下来。然后没敢多作拖延,全部整顿衣装随雷仁智一起进城。
右卫屯扎在东门外十五里,刘冕等人跟随着雷仁智绕走了大半个圈,准备从长安正南门明德门进城。雷仁智说,这是太后特意嘱咐过的。
刘冕等人走到明德门前一看——阵势了得!
明德门城门之上,万千彩旗迎风飘舞,无数军士高举兵戈大声欢呼。鼓声震震号角喧天。前所未有的一派盛况。
明德门门口两旁,两排铁甲卫士站岗,将中间疏清出一条笔直大道。往日人流如织的朱雀大道上,居然不见一个闲杂人等,露出如同白玉一般的宽阔街道。
那两排军士布列于过道两旁,从明德门门口一直延伸到朱雀门大门前。个个衣甲光鲜神情庄严,很认真地在戒严。在他们身后,有无数的百姓在欢呼涌动,放眼望去黑压压地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论弓仁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冕倒是见怪不怪:“太后摆了阵势在欢迎我们。这不算什么。你要知道长安有近两百万人口。随便调动一下,就能排出这样的阵势来。”
“三百万……”论弓仁有眼睛有点直了:“整个吐蕃高原都只有六七百万人……”
雷仁智大声道:“刘将军。诸位同僚,请进城!”
“请吧!”刘冕策马上前走到排头。策马而入。
城头上的将士们的欢呼声更大了。这就像是一个引线的源头,城中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大声欢呼起来。
当真如惊涛拍岸,声势震天!
宽达一百五十米的朱雀大道上,刘冕策马走在正中,走在最前。面对如此狂涌的人群与海啸一般的呼声,他感觉自己就如同作梦一般。
他只能拱起手来,对人群回礼致敬。论弓仁和论赞婆叔侄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都有些惶恐不安了。
一队人马走在笔直宽阔地朱雀大街上,朝皇宫进。异常的显眼。万人焦点。
今天。整个长安城中就如同沸腾了一般!
朱雀门的城头之上,一面紫金伞盖。伞盖之下。武则天端坐如钟面带微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盛举。
在她身旁,左边上官婉儿,右边太平公主,两个女人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不尽相同,但她们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与焦急。
今天,当朝五品以上大臣也全都勒令来参加这个重大的欢迎仪式了。朱雀城头上站了一大片,从宰相到王公,有近百人。
吐蕃三万人归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事。吐蕃与突厥,向来就是大唐最大的心腹之患。但是现在,这两个番国都一起臣服请和了!而且是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之下办到!
除了奇迹,武则天想不出用别地字眼来形容。
“终后,看!来了!”太平公主惊喜的一叫,拍起了巴掌。这个时候,她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子一般。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心就突突地跳了起来。
白玉街道,万众焦点——那个骑着大马金甲玄袍的男人,不就是刘冕吗?
众臣也一起向前欠身展望,纷纷轻松地笑道:“来了,来了!”
“下城,迎接!”武则天非常果断的站起身来,提步就朝城头下走。
群臣一片惊咦之声!
这可是大唐最大的礼节了。皇帝下陛上前亲迎臣子——降阶之礼。虽然太后还没有正式登基,可这也够夸张的了!
刘冕等人在走到朱雀门前四五十步的地方。看到了城头之上的伞盖,于是都停了下来准备下马。正在这时,巨大地朱雀城门口,武则天昂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以及文武百官。
刘冕可是知道这些礼节地,这时候不禁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吧!
朱雀大道两旁地百姓们也知道这样地礼节,一起惊呼一声,顿时如同浪涛一般拜倒一片。
尽管刘冕很是抗拒,但这时候也不得不下个跪了。他领着头。带领麾下众将与论弓仁叔侄一起拜下,口呼:“圣母神皇陛下——万岁!”
“万岁!——”巨大的呼声滔天般响起,震荡苍穹。虽然武则天现在还没有登基,但是称呼她为万岁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而且几乎已经成了朝堂上地不成文的规定。
等刘冕略抬起头来时,看到眼前一双靴子:“刘爱卿,众位爱卿,请平身!”
“太后如此大礼,微臣等人诚惶诚恐,难以承受!”刘冕大声道。“请太后回辇!”
“请太后回辇!”身后众将自然是附和。武则天则是爽朗的哈哈大笑:“请起——都平身吧!”
“谢太后!”刘冕等人只得起身。
武则天举目凝视着刘冕的眼睛,半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她很高兴。很赞赏,很欣慰。
然后,武则天转到了论赞婆和论弓仁叔侄面前,对他们道:“论赞婆、论弓仁,你叔侄二人深铭大义率众归唐,乃大唐之幸、天下之幸。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大唐地郡王与国公,当享一世富贵。与你们同来的将士们,也将安居乐业从此以大唐为家。”
“谢太后!”论赞婆与论弓仁惶恐不安急忙拜倒在地。
“请起、请起!”武则天伸手去扶二人。二人就急忙站直了起来。拱手而立。
趁这当儿,刘冕瞅了一眼武则天身后听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刘冕算是看出来了。太平公主这个家伙几乎就能用眼睛把自己给吞了。若不是在场有太多的人,她已经恨不得跳起来扑到自己怀里来又啃又咬。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似狂喜、似愠怒、似哀伤,复杂极了。总之,全然不像是一个老公陷在了大狱该有的神情。
上官婉儿相对则是淡定一些,脸上挂着微笑,很温馨很舒缓的那种微笑。只是她的脸也是一阵阵红,偶尔和刘冕的目光一对视,她就匆忙避开,显得很是慌张。
刘冕心中暗笑。太平公主直接火热,上官婉儿羞涩婉转。这两个女人,就如同是冰与火的组合。可是,可是……她们一到一起,那就是水深火热啊!
“刘冕。”武则天的一声唤,让刘冕还怔了一怔,急忙拱手回话:“微臣在。”
武则天笔容可掬:“此次你独战乾坤力挽狂澜,其功绩不是赏赐所能衡量地。你还有何需求,尽管开口说来。”
刘冕展颜一笑:“太后圣恩,微臣虽肝脑涂地不可相报。微臣还只有二十年纪就做到了大将军、国公,已是古之罕有,再无所求。”
“当真没有?”武则天神秘一笑,居然斜了一下眼睛示意上官婉儿。
“呃,这!……”刘冕当然明白武则天的意思了——你要这时候求我赐婚上官婉儿给你,我就答应!
刘冕心中一算计,突厥要嫁公主过来,总不至于甘心让她当小妾。万一因为我先娶了上官婉儿而坏了两国通婚,如何是好?
哎,真麻烦!
武则天见刘冕一副为难地样子,问道:“心中可有顾虑?”
刘冕心中寻思了一下,拱手道:“太后,微臣稍后再来觐见如何?”
则天明白刘冕的意思了,没再追问。转而去夸赞其他人了。
刘冕立于一旁暗吁了一口气,心中就在寻思着将结婚地这件事儿该如何处置?再转眼看一下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一个娇冶一个清丽。
这些女人。怎么这么烦?刘冕有点恼火:正妻只能有一个,太难安排取舍了!!!
“进宫吧!予在麟德殿摆宴,为诸位爱卿庆功洗尘!”武则天朗声哈哈的大笑,双臂抬起大气的呼喊:“来吧,我大唐的功勋忠臣们!”
“谢太后——”
“刘冕,论弓仁,你们来。”武则天特意将他们二人唤到身边,“跟着我,进宫。”
于是,武则天领头。刘冕与论弓仁紧随其后甚至排在了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的前列,一起向皇宫内走去。文武百官紧随其后,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进了皇宫。
直到麟德殿。
武则天居中在前坐下,太平公主就伴坐于旁。文武百官依次落座,酒宴马上就开始了。
显然武则天今天是异常高兴,老太太拿出了年轻汉子地豪气连饮数杯,进劝刘冕等人。狄仁杰、李昭德、黑齿常之、张仁愿等人自然也是高兴异常,不停的上前来敬酒。歌舞也呈上来了,宴席很快到达了*。
刘冕有点应接不暇肚子很快被灌满,于是只好将马敬臣这个酒桶顶了出来当挡箭牌。自己瞅了个空溜走,内急了要去方便。
刘冕溜出了主殿走过几道回廊。舒舒服服地解决了内急。回来之时酒兴有点作,脚下有点飘了。刚转过一个屋廊转角。冷不防旁边一个东西扑了过来,伴之以一声清脆地呼啸:“呀!嗬嗬!”
出于本能地反应,刘冕一拳就击了过去,也幸得自己反应够快,明白这肯定是太平公主那个小太妹来恶作剧,生生的将拳头收了回来。
太平公主已经扑进了刘冕地怀里将他死死的搂住。
“贼男人,抓住你了吧?”太平公主紧紧靠在刘冕身上,用力将他抱住往墙上一靠,双手撑住墙反而将刘冕给罩住了。
刘冕感觉怪怪的。像是自己要被劫色了。太平公主眼中精光奕奕一脸坏笑。而且透出许多的饥渴神色。
“你干什么?”刘冕不禁好笑搂住她的腰,“前方三十步。就有太后和文武百官。”
太平公主提了下裙裾,居然抬起一脚踩在了刘冕身边,整个人压到了他的身上就伸嘴来吻刘冕。刘冕有点始料不及还躲了一下,太平公主却双手抱住刘冕地头,闭上眼睛忘情的吻了上来。
很激烈,很饥渴。
刘冕也一时兴起,用力将她抱住热烈的回吻。二人的舌头很快纠缠到了一起,如胶似漆呼吸急促,意乱情迷。
正当刘冕有点飘飘然兴味大涨的时候,太平公主突然一把将刘冕给推开了,很夸张的伸着舌头在自己嘴边舔了一圈,然后嘿嘿一笑提着裙裾朝前跑了。
“贼男人、咯咯、贼男人!不要跟来哦,我去更衣!”太平公主边跑边说,如同幽灵仙子一般。
“靠,这小妖精!”刘冕自己也抹了一下嘴唇,香韵留存。更衣,也就是去方便了。这个小妖精,我上个厕所也不得安宁非要来性骚一回!
回到座位上,马敬臣已经被灌得有点晕了,扯着刘冕就嘟嚷道:“哎呀,你可怕把我害惨了。今天喝成了这样,我怎么去风流快活啊?我不管,等下你把我扛到莺菀才能回家——还有,老规矩,你请客,哈哈哈!”
“哈你个头!”刘冕不禁好笑。
武则天仿佛也听到了二人的谈笑,见怪不怪的笑了起来,还出声唤道:“马敬臣、薛讷、论弓仁,你们三人过来。”
听蒙召唤,三人马上上前参拜。
“你们三人,都还没有宅第住所。”武则天说道,“予就各赏你们宅院一套,也好安顿家生。尤其是马敬臣,你一把年纪居然还不成家整日流连花间月坊,就不闲腻吗?早点成家,听到没有?”
“啊?是是是!”马敬臣急忙拱手应命,点头如小鸡啄米。刘冕在身后举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看吧,马敬臣的风流居然都惊动了太后,现在被勒令成家了!”
武则天顿时哈哈大笑,众人更是哄堂大笑起来。
马敬臣哭笑不得,暗自瞪着刘冕骂了声:“靠!”
第308章 回家
宫中御宴结束时,天色已近傍晚。武则天和太平公主先退席去了大明宫歇息,群臣方才依次退出。
刘冕喝多了一些,脑子却还清醒,始终感觉少了点什么。细下一寻思,原来是宴席上没有见到上官婉儿。
一场大劫数月不见,刘冕感觉还真是挺想念她。
一群大臣们谈笑着离开了麟德殿,往皇宫外走。武三思、岑长倩一党的人多半留在了洛云没有跟来。据说,这一次武承嗣与周兴的合谋叛国,让武则天甚是震怒。除了将武承嗣、武攸暨和周兴一帮相干人等下狱,私下里将武三思也骂了个狗血淋头。武党一脉这次可算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现在,武三思都有点蔫,没有以前那样嚣张了。
刘冕和李昭德、狄仁杰、黑齿常之、张仁愿以及右卫的一些将军们结伴而行。刘冕与狄仁杰并头走在一起谈笑风生。
“狄公,在下这次能够脱出虎山化险为夷,多亏了你明察秋毫竭力相助。”刘冕对狄仁杰施礼,“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驱驰,在下义不容辞!”
“晋国公言重了!”狄仁杰呵呵的笑,“邪不胜正,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其实在下当初也曾感觉到危机重重甚至自己也受到了生命威胁。若非太平公主鼎力相助,案子甚至都无法再追查下去了。所以,侦破此案的功当记在太平公主的头上。我只是个负责跑腿的,一切大的方略计策,可都是她定下的。”
“还有这种事情?”刘冕不禁想笑。那个小太妹还真是有点能耐了。不过想来也应该就是如此。狄仁杰再擅长推理侦破双兼铁面无私不惧权贵,那也是拗不动武承嗣与武攸暨等人的。再,私调军队北上营救,这种事情也不是他狄仁杰能玩出的手笔。只有太平公主,以她地身份地位足以压住武承嗣等人。调动几十个兵丁也没人敢说废话。
狄仁杰的声音压得略低了一些:“其实案子本身并没有什么非常曲折离奇的地方。只是这幕后地黑手,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撼动的。若非有太平公主出来坐镇,在下安敢当朝弹劾武承嗣等人?”
刘冕道:“你已将其弹劾?”
“正是。”狄仁杰笑呵呵的道。“你在兰州的事情传到朝堂之后,我就约会太平公主将武承嗣等人弹劾了。整件事情都是串联起来的。如果你没有成功脱困,就无人指证武承嗣他们的罪行。现在你和论弓仁都回来了,武承嗣等人的阴谋定然败露无疑。他们几个现在都被羁押在洛云监狱里。太后也刻意交待了,此案务必公正合理。因此我专等你与论弓仁回来了以后从旁听证,再开堂审问此案。”
“乐意效劳!”刘冕心中解恨暗自欢喜。他日看到武承嗣、武攸暨和周兴这群家伙在自己面前被审,一副阶下囚的嘴脸,那一定很过瘾
“二位聊的什么,如此投机?”黑齿常之和张仁愿一起走了过来,满面春风的跟他们打招呼。
刘冕对众人笑道:“我也算命大了。这样都大难不死。分别数月,在下还真是想念诸位。抽个时间大家聚一聚如何?”
“好啊!”张仁愿爽快地笑道,“我还真是怀念天官府上的美味佳肴啊!”
黑齿常之微笑:“明天我们就要陪同太后返回神都了。天官要是有空来神都,记得一定约上我们小酌一杯。”
冕应了一声,心中暗忖武则天明天回神都,那上官婉儿岂不是也要同去了?想不到见能打个照面,连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一行人走到了朱雀门门口,各自分手。马敬臣勾着刘冕的脖子,非要把他往西市上扯;薛讷和论弓仁等人则是回了军营料理军务整顿右卫。
刘冕拗不过醉鬼马敬臣,把他架到了西市扔进了一家莺苑。终于吁了一口气。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看着西市熟悉的街景和往来的人群,刘冕心中油然而升一股亲切与温馨感。大难不死,方才感觉到自由安乐与平静生活的可贵。
他趁着一点酒兴在西市上闲逛,一身光鲜的衣甲引来了路人的眼光。刘冕也不在意。反而这样走在人群之中感觉非常的安全和安宁。回想当初被关在囚车里和拘押在草原地情景,现在就像是在天堂徜徉。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刚刚听黑齿常之等人说武则天明天要返回神都,之前自己说的要去私下见的,现在不去恐怕就没机会了。
想到此层刘冕不禁拍起了自己的额头:喝酒误事!怎么能放她地鸽子呢?
于是立马快折返皇宫而去,直到大明宫紫辰殿求见太后。
武则天今天兴致高也喝了不少酒,这时仍未就寝。听闻刘冕来求见立马宣他入内。刘冕进去后一看,这里也没有上官婉
“刘冕,突厥的国书我看了。”武则天单刀直入地对刘冕道,“这件事情,你处理得非常之好。不仅避免了一场浩劫战争。还弘扬了我大唐国威。甚善!是否与突厥议和、如何议和,此事予还要与宰相大臣们商议。单就和婚一事。予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这……”刘冕面露苦色,“还是请太后定夺吧!”
武则天面露微笑:“许久前予就说过,予与你祖父正则是至交好友。你的婚事,予会挂在心上,就如同惦记自己的子女一般。蛮邦人向来只向大唐索婚,这次难得主动嫁女过来,这是件好事。那个叫洛云的女子予也见过,对她印象深刻。她与予印象中的其他蛮女不同,不仅生得漂亮还很可爱。你与她之间……是否相互爱慕呢?”
刘冕寻思片刻说道:“洛云对微臣情深意重,也有莫大的恩情在。若不是她,微臣是无法逃离险境立下功勋的。”
“那你对她只是感激了?”武则天问道。
“也不尽然……”刘冕尴尬的笑了一笑。
武则天明白了,含笑点头:“那这门婚事。就可以许下来了?两国和婚,是大好地事情。予惊奇地是骨咄禄要主动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大唐地将军,而并非按照俗例嫁给皇族子侄。如此说来。骨咄禄挑女婿地眼光倒是很毒嘛!呵呵!”
刘冕拱手笑言道:“太后取笑了。”
武则天略作停顿,不急不忙的道:“明天予会返回神都。你尽快将右卫的事情处理清楚,来神都与狄仁杰一起审理武承嗣等人。”
“是。”
武则天又道:“论弓仁带来了三万余吐蕃将士。这群人,要合理安排好。予的想法是将他们全散安置在十二卫诸军之中,不可集中。如果有不想从军了的,可分散安置在各地放良田牲畜,令其安居乐业。你以为如何?”
“这……”刘冕迟疑了一下,说道,“太后,此举是否可以稍事延后再行处理?论赞婆与论弓仁刚刚归唐。心神可能有点不定。这么快将他们的人分散搁置,是否会让他们心生不悦?”
武则天寻思了一下,说道:“日久见人心,我大唐真心待他,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三万吐蕃将士居于长安,会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他们毕竟是来自民风彪悍的荒蛮之地,集中在一起未免容易滋事。”
“微臣只能说,有利有弊。”刘冕说道,“吐蕃人悍不畏死骁勇擅战,如果调教统率得法。将是一支非常强悍的军队。他们马术精湛骑射精准,战斗起来一往无前,天生就是出色地骑兵。如果分散开来则威力大减,无疑是一笔重大的损失。”
“那你有何想法?”武则天问道。
刘冕回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微臣以为大可以让论弓仁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这样。反而会让论弓仁知恩图报坦承相待。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将这拨吐蕃干兵一分为二。一半放于微臣的右卫,一半交由论弓仁统帅。”
“你有信心能调治他们?”
“有!”
武则天微笑的点头:“如此甚好。予之所以单就此事问你的意见,就是想集思广益。朝臣们思考问题的方法与你们这些将军们的思考方法是不相同的。在论弓仁回来之前,就有许多大臣向予进谏,说一定要将这群吐蕃人分散安置免得他们闹事。听你这样一说,那样做的话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不够光明磊落了。你说得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彼之论赞婆与论弓仁势穷来投我大唐,我们应该拿出肚量与胸怀来。就按你所提议地,将这群吐蕃将士一分为二。予也不把他们分散或是调到边疆。分别安置于右卫与左卫。论弓仁大名鼎鼎是个出色的将帅之才,予要改任他为左卫大将军!”
“太后英明!”刘冕心中甚喜。没想到武则天还有这样的胸怀和肚量。将薛怀义的左卫大将军之职都拿过来给了论弓仁。这样一来,我和论弓仁就并列成了十二卫大将军之!
武则天微笑道:“刘冕,你在军事上有异才,当能多劳为国解难、为予分忧。予乃女流之辈不黯军事,今后但凡军国大事或是战争军旅事宜,予都要问你地意见。”
“谢太后器重,微臣诚惶诚恐!”刘冕急忙拜礼。这可是武则天头一次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足见信赖与倚重。
“嗯……远征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武则天笑容可掬,“予今日不盛酒力,也要歇息了。你记得早点料理完右卫之事后前往神都。退下吧!”
“是……”刘冕拱手退了出来,浑身轻松。回想武则天刚才说地那些话,可谓字字珠矶意味深刻。
很明显,在待对论弓仁叔侄的事情上,一向性格多疑的她有些拿捏不稳。于是故意说出了一个分散吐蕃的办法来试探刘冕。刘冕当然是在其位谋其事,从军事与人性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结果武则天大加赞赏表示认可。她所需要的,是刘冕所做出地一个保证——能够驾驭这群吐蕃人、对论弓仁的忠诚有信心。
反过来说,武则天对刘冕地信任已经上升到了某个层次。至少以前。她从来没有问过刘冕这样地问题。论弓仁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按她地既定风格不可能一来就对其重用。但经刘冕劝谏之后,她大胆而又大度的转任论弓仁为左卫大将军。予以最大的重用。论弓仁是个根子清白的新面孔,很容易被收拢为心腹股肱,当然最重要的是论弓仁也有着出色的能力与很大的名气。现在大唐缺的就是这样地军事将才,武则天求贤若渴。刘冕带回三万大军她可能没什么欢喜,但带回一个论弓仁,她却欢喜异常。
她虽不懂军事,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定然明了。
刘冕心中暗自叹道,武则天这个女人毕竟还是不简单的。她擅长宫斗权谋与政治斗争,也些已无须证明;但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光是凭这种手段就算能够攀上高位也是无法长久的。她的确是具备有着越男人的胆魄与胸怀。以及一名上位应有的特质:识人之能、用人之
在对待论弓仁的事情上,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暗。西市大街华灯初上人潮如织,热闹非凡。
刘冕悠闲的度着步子走在大街上,时不时逛一逛小吃摊与饰布匹店子。
韦团儿那个小活宝,这么长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刘冕心中想起她时,总会感觉很安宁很舒服。逛过这些店子时,特意买了一些小饰与韦团儿爱吃地点心,准备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不经意间,刘冕看到了一家特殊的铺子——天宝钱庄!
他顿时就乐了:这不是我和太平公主等人整的铺子吗。顺利开张了?!
走进去一看,里面宽敞整洁,正有许多人往来的办理业务,异常繁忙。几个伙计应接不暇都没人上来搭理站在门口地刘冕。
刘冕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出来。也没有去惊动谁。看着鱼贯出入的商人们,他心中暗自欢喜。
两名商人从刘冕身边经过。低声嘀咕:“大哥,拿着这样地钱票上路就可以了吗?万一我们到了江南兑不出钱来,如何跟人交货?”
另一人道:“二弟你多虑了。这天宝钱庄虽然才开了没多久,可是信誉绝对有把障!一个月之内他们能够开起二十多家分铺,足以见得实力雄厚。再,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钱庄的幕后东家是谁?”
“谁呀!”
“太平公主!”那人惊乍乍的道,“还有就是——那个名扬天下的右卫大将军、鬼龙神将刘天官!他们合伙开的铺子,能没有信誉吗?”
“哦哦,那就一切无虞了!这全天下人都没钱了。他们也不会穷的。”二弟呵呵的笑。“还是大哥有见识,小弟孤陋寡闻了!”
刘冕不禁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兄弟二人警惕的瞟了刘冕一眼。低声嘟嚷道:“这人莫非喝醉了?快走快走,别被他抢了钱票!”
刘冕哈了一口气自己来闻,还真是酒气薰天哪!
一路步行闲逛,刘冕来到了自家老宅前。一如往日,没有什么改变。可是这一切在刘冕看来,都是那么地温馨和亲切。
“终于到家了!”刘冕长吁了一口气,面露笑容上前拍门。
“谁呀?”半晌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刘冕认得,那是府里地一个厨子,被安排在大门边宿门,兼任门子。
“我!”
“你是谁呀?”
刘冕的哈哈大笑:“你家老板——刘冕!”
“啊?——啊啊!”里面那人惊喜异常地大叫起来,“韦姑娘——大将军回来了!”
第309章 娶妻的烦恼
“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门刚刚拉开一道缝,就听到里面传来韦团儿兴奋的喊叫声。刘冕大步跨进院子张开双臂,作势要将韦团儿抱入怀中。
且料,韦团儿跑到刘冕跟前却只是矮身一拜,一点也没有要冲进他怀里的意思。
刘冕愕然,尴尬极了。
这不像韦团儿的作风啊!
“将军回来太好了——有人等你好久了呢!”韦团儿上前来拉刘冕的胳膊肘儿急忙将他往里屋拉。
刘冕这时才看到,月光之下,就在自家屋子门口站着一个白衣胜雪飘飘如仙的窈窕女子——上官婉儿!
怪不得宫中不见她,原来是到了这里!
刘冕感觉到意外的惊喜,急上前几步:“婉儿,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上官婉儿微然一笑淡定自若,脸上却是红晕霞飞,眼中流露出殷殷柔情。
韦团儿松开了刘冕的胳膊肘儿,很自觉很乖巧的溜到了一边。
刘冕走到上官婉儿身前站定,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微笑。
上官婉儿微仰起头,轻扬嘴角眉梢略弯,露出一个温柔如火的微笑。
刘冕突然张开双臂,用力将上官婉儿抱在怀中。上官婉儿也几乎是同时而动,身体前倾投入刘冕怀里,双臂将他抱住。
紧紧的、久久的拥抱。
韦团儿轻手轻脚闪到一边,躲着嘿嘿的偷笑去了。
上官婉儿闭着双眼靠着刘冕厚实的胸膛,脸上挂着微笑,眼中却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清泪。
良久,二人才分开。刘冕这才看到上官婉儿脸上留有泪痕,不禁惊问道:“婉儿,你怎么哭了?”
“没事。”上官婉儿尴尬的笑。伸手抹着脸上的泪痕,从刘冕怀里转出身来。
刘冕拥着她地肩膀往屋里走:“今天宴会时没有看到你,太后那里也没你的人。你很早就出了宫。到我家里来了吗?”
“是呀!”上官婉儿说道,“太后带你们去赴宴后,就放了我的假。我直接就到了你府上来,先把这个消息告诉韦团儿。你刚才注意到没有,团儿都瘦了好多好多了。你失踪地这些日子里,她简直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怜死了。**J**当初还因为周兴等人对你的栽脏,她被带到了洛阳审问。若不是我得知了消息出面保她,还不知道她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周兴这王八蛋!我饶不了他!太后让我过阵子去洛阳与狄仁杰会审武承嗣与周兴等人。看我到时候不活剥了他!”刘冕恼火的扬了几下拳头,四下一看。“团儿呢?“来啦!来啦!”韦团儿欢快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只见她担着一个食盘快步走了来。食盘上放了几碟小菜两壶小酒。“将军,婉儿说要等你,到现在没吃饭呢。你快陪人家吃一点!”韦团儿喜滋滋的替二人摆下碗筷,“快吃吧!”
“你也一起来吧!”刘冕拉了一下韦团儿的手,“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把你受苦了。”
“我没事呀!将军这不是回来了吗?婢子不知道有高兴!真的!”韦团儿说完这句,眼中就涌出了泪来,急忙伸手抹脸使劲的来笑,“我、我真没用!这好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呀?将军,婉儿。你们吃吧!我去厨房了!”说罢,韦团儿就快步走了。
“团儿变了。”上官婉儿看着韦团儿地背影,轻声说道,“至从她到你府上来当户婢以后。就彻底变了。”
“哪里变了?”刘冕问道。
上官婉儿微然一笑:“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很了解。她与我一样也是被查没配入掖**的。从小在苦难中长大。一直以来,她都很想改变自己的人生,过上高高在上的生活。可以说,她以前是一个有野心、不太安分的女子。不过,总体来说她仍是善良与纯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派到你府上来。只不过现在,韦团儿彻底的变了。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想法念头,都彻底的变了。她跟说我说,和你在一起她觉得很满足,很开心。只要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那一切就都足够了。她甚至不在乎名份。”
“哦……”刘冕点了一点头。
“哦什么?”上官婉儿移坐过来一些靠着刘冕。在他胳膊肘儿轻轻的拧了一下低声骂道,“欺负了人家。却没想过给她一点什么吗?你知不知道,韦团儿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在喝着免孕地汤药?她担心自己未过门就怀上了你的孩子,给你带来困扰。她干这些事情甚至都是瞒着你的,又不敢跟你说:::她有时想起来还泪自垂泪——哪个女人不想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子呢?你可有想过人家地感受?”
“啊?”刘冕愣了一愣,张大嘴。这件事情他曾有过预料,但一直没深究。原来实情当真如此,他当初还曾怀疑过自己是否有生育障碍呢!
“你除了哦就是啊,能说点别的吗?”上官婉儿又在他胳膊肘儿上拎了一下,“团儿可是我最好地姐妹,我不想她沦落到别的任何地方。你说,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刘冕无奈的一笑:“娶她啊!”
“那还差不多!”上官婉儿方才饶了刘冕,伸手拿筷夹起一块鸡肉递到刘冕嘴边:“来,辛苦了几个月,补一补。”
刘冕张口过去吞下鸡肉,心中飞快盘算了一下,对上官婉儿道:“可是婉儿,我要是先娶了团儿,那她可就是正妻哦!”
上官婉儿自己也微然一怔,却故作不知的道:“是呀,那有何不妥吗?”
刘冕不禁乐了:“婉儿,你还学会跟我装傻了么?我要是娶了团儿当正妻。那你可就只能是小妾了。”
上官婉儿忍俊不禁掩嘴笑了,后又骂道:“你还真是不害臊!我有说过我要嫁给你吗?”
“你是没说过。但我决定了要娶你。”刘冕笑。
“你决定了……那是你的事情。”上官婉儿脸上已经红了,而且在躲避刘冕的眼神。“我可没答应!”
看到上官婉儿这副柔美羞赧的样子,刘冕禁不住就要上前抱住她来哄。且料韦团儿恰巧赶到,愣头愣脑焦急的冲过来喊道:“婉儿,你、你你怎么能不嫁给将军呢?你快答应呀!将军就等着娶你当正妻呢!”
刘冕又好气又好笑:韦团儿这呆子!
上官婉儿也禁不住笑了:“团儿你别瞎说!”
韦团儿一愣:“你们……怎么啦?”
“没什么。”刘冕和上官婉儿异口同声。韦团儿越摸不着头脑,将信将疑放下一碟菜又走了:“你们……继续吃,继续聊。”
上官婉儿不禁好笑,伸手拉住韦团儿:“算了啦,你也来坐下吧。别这样上窜下跳的了,看得人眼睛都花。”
“噢!”韦团儿这才欢喜地在二人旁边坐下来,替他们斟酒夹菜。
刘冕仔细打量韦团儿。这么长时间不见,果然瘦去了不少。今天若不是因为开心气色好了许多,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病怏怏地模样。
此时,韦团儿的眼圈有点红但却神采奕奕。她左右打量了刘冕和上官婉儿一眼,嘿嘿笑道:“我……饿了哦!”
“那你多吃点!”刘冕和上官婉儿异口同声,而且一起动筷给她夹了菜放到碗里。
“好,我吃。多吃一点!”韦团儿兴奋地拿起碗筷,居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嘴里塞满了东西还含糊的道:“好吃、好好吃!”
“傻姑娘……”上官婉儿轻叹一声对刘冕道,“至从你失踪后,她就不怎么吃饭了。”
刘冕拿起刚才带进家门的一包点心展开来。夹起一块糕点递到韦团儿嘴边:“来,你最喜欢的松香白花糕。”
“嗯、嗯!”韦团儿连连点头,张口就把整块糕点吞了下去,含得满口都有点噎了。刘冕急忙帮她抚背送一杯水到她嘴边:“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
韦团儿急忙喝了两口水吞咽下去。眼中又流下泪来。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转扑进刘冕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冕有点始料不及,只得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好好,我回来了,没事了,别哭!”
韦团儿却越哭越凶了,死死抱着刘冕不肯松手。
上官婉儿一点醋意也没有,只在一旁独自微笑,拿一杯酒在手。浅浅饮酌。
韦团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从刘冕怀里钻了出来。都没好意思去正眼看上官婉儿,难堪的抹着脸又跑了。
“你蛮有本事嘛!”上官婉儿笑。“能把韦团儿收拾得这么服服帖贴。”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刘冕哈哈的笑,岔开话题道,“你明天要跟太后一起回神都吗?”
“不去。”上官婉儿说道,“留下来和代理西京留守李昭德一起,协助你处理三万余吐蕃将士的户籍、军籍问题。等办妥了就将资料带回神都覆命。”
“呀!那我们可有一段时间能相处了!”刘冕欢喜的道,“我还以为你明天又要走了呢!”
“可是现在我得走了。”上官婉儿浅浅地笑,眼中却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不用这么着急吧?”刘冕很想留她今晚不要离开,但又感觉挺唐突。
“不行。再晚就进不了宫了。”上官婉儿微笑,态度却挺坚决,“太后在宫中,我哪敢造次?”
刘冕只得点头:“那好吧,我送你。”
上官婉儿款款的起身朝外走,刘冕上前拥住她的腰肢。二人静默无语朝外走。
朗月皎皎,**院深深,静谧的夜。
快到门口时,刘冕说道:“婉儿,我喜欢你。”
上官婉儿身上轻轻一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微笑。
走到马车前,刘冕执住上官婉儿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会娶你的。”
上官婉儿仍是不说话,只是婉尔一笑脸色微红,抬脚上了马车。
刘冕站在门口目送马车消失在街道的转角,轻叹了一口气。
凭心而论,上官婉儿在他心目中所占地地位比谁都重要。这种事情,似乎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可是,现实与想法总是有着差距。武则天虽然暗示自己可以趁现在有功迎娶上官婉儿,但刘冕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一来,有突厥公主的婚事摆在那里有待处理;二来,武则天恐怕就要登基了,正当用人之际。这时候把上官婉儿娶回了家,武则天身边可就少了一条重要的臂膀。或许武则天会为了照顾刘冕勉强答应,但弄得人家老太太心里不舒坦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现在太平公主又变成小寡妇了。鬼知道这疯丫头又会耍什么花招来。刘冕反正是觉得,有太平公主在,自己就甭想太平地娶上媳妇。
没办法,那就再过段时间再看吧,先观察一下形势再说。
刘冕不禁有点苦恼。要是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像韦团儿这样简单就好了。可她们偏偏没一个是简单地。一个是拉风之极的大唐公主;一个是突厥大汗的掌上明珠;一个是武则天身边的枢密女官;哪怕那个口口声声喊自己天官哥哥的小黎歌,也不是等闲。
我怎么一口气招惹了这么多难缠的女角儿?刘冕暗自叹息又觉好笑。
第310章 情结
皓月当空,夜已入深。
卧房中一片靡靡香音柔情蜜意。韦团儿坐在刘冕的身上灵活的扭动着腰肢,娇喘吁吁几近癫狂。刘冕的一双大手揉抚着她丰满尖挺的双峰,惹得韦团儿时时仰起脖子来*的呻吟。
小别胜新婚久旱逢甘霖,两人之间的爱意*已经膨胀到顶点。几月下来,韦团儿瘦了不少,腰肢细了胸部反而显得更加突出,丰满尖挺得似乎与体型有些不合。
几番酣畅淋漓的缠绵下来,韦团儿身上已是香汗如雨口干舌躁。刘冕有些疼惜的要抱她下来,韦团儿却少有的执拗的不肯:“不嘛!今天就让婢子好生伺候将军。将军辛苦了,就请歇着……啊!”
刘冕直起身来一手托住她的臀部,另一手抚在她的胸前,配合韦团儿的谐律摆动。韦团儿忘情的大声娇喘,眼珠子一阵乱转竟似达到了巅峰。
然后,她浑身一软,乏力的趴在了刘冕的身上,身子轻轻的抽搐和颤抖。
刘冕看她这副柔弱无力的样子,都不忍心继续折腾她了。于是拍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脸庞,想让这股**慢慢的降落下来。
韦团儿在刘冕耳边吃吃的笑了:“将军,你今天好厉害!”
“怎么我以前就不厉害吗?”刘冕呵呵的笑,“好了,看你身子不是太好,就不要再折腾了。歇息吧!”
“不行哟!你还没有……”韦团儿有点羞赧没有说下去,臀部扭动了一下,又出了轻重的呻吟声。
“来日方长嘛!”刘冕拍拍她的**,示意她起了身,将她抱在了自己身边不让她再动了。
韦团儿出了不少的汗身子湿漉漉的,像条水蛇一般紧紧贴在刘冕身上一秒钟也不想离开,满是愧疚的道:“将军,你真会心疼人……都怪我。我身子太差了。才一会儿就没力气动弹不得了。”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刘冕扯过被子来给她盖上,拥她入怀一起睡去。
韦团儿始终有些过意不去,趁刘冕一个不注意哧溜爬了起来,拿来放在床边的一盆水将刘冕的下身擦拭了一个干净。然后异常坚决的用小嘴儿替刘冕服务起来。
“爽!——”刘冕几乎连骨头都酥了,冷不防打了个颤。黄地阳光投射到房间里。刘冕打着轻微的鼻鼾睡得正香。韦团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房中,将一套干净的衣衫折好了放在刘冕床头。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刘冕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时候便闻到了饭香。通体舒泰精神抖擞。心情也甚是轻松与美妙。
“团儿!”刘冕一边穿衣服一边出身来唤。
“来啦!”韦团儿欢快的声音响起,迅出现在刘冕面前。马上就动手上前来帮他穿衣服梳头。
刘冕看着铜镜中专心致志一脸温馨笑容的韦团儿,觉得很美。轰轰烈烈与纸醉金迷之后,是无尽地空虚与寂寥。这种简单而安宁的生活,才真正令人沉醉。
刘冕捉住韦团儿地手微笑道:“团儿,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呢?”韦团儿展颜一笑,“能和将军在一起,就是团儿莫大的幸运与幸福。我只希望将军以后能平安、快乐就行了。那比什么都重要。”
梳洗完毕。二人走出房间对坐一席,吃了一顿简单而温馨地早餐。然后刘冕穿好了官袍。准备去宫中见驾。武则天今日要移驾神都,理当去送一送的。然后,军队里还有若干的事情要处理。
来到皇宫时,武则天正在大明宫含元殿御书房与李昭德等人商议一些西京的事情,气氛挺随和。刘冕进去的时候正听到他们说起吐蕃降卒的事情,武则天对李昭德等人道:“那就这么办吧!将吐蕃的降卒一半编入右卫,一半编入左卫。分别交由刘冕与论弓仁统领。他们二位是目前最出色地青年将领,由他们统领的话,予放心。”
“太后英明。”李昭德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武则天打量了刘冕一眼呵呵地笑:“刘冕。看来你休息得不错嘛。今日气色很好。予现在就要摆驾前往神都了。长安的事情,暂由李昭德与你共同打理。重点是右卫军队的吐蕃降卒问题。予派了上官婉儿留在这里给你们当帮手。但有疑问,可问上官婉儿。她能代表予的意见。”
冕与李昭德等人一起拱手应诺。
“好啦,到时辰了。”武则天心情轻松面带微笑的站起身来,“予要走了。你们也不必送,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话虽如此,刘冕与李昭德等人还是送了武则天出殿上车,看她摆起阵势离开了皇宫。狄仁杰、黑齿常之、张仁愿等人陪同她一起去了神都。
论弓仁也一并去了,他要赶着去神都左卫上任。临别之时论弓仁多有忐忑,因为神都那边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对朝廷也是陌生得紧。刘冕叫他不必担心,若有疑问可找李昭德、狄仁杰与张仁愿等人商议。再镇守兰州的魏元忠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都能照顾他。论弓仁这才打消了疑虑,安心的跟随武则天去了神都。
无形之中,新进地一个论弓仁,与刘冕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里。武党一脉刚刚损失了武承嗣、武攸暨与周兴,此消彼涨,原本处于下风地李党显然占据了一些主动。
接下来,刘冕就要处理右卫的一些事情了。三万多人归降了大唐,要地事情就是先给他们大唐居民的身份,承认他们是大唐子民。这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可是挺难。
上官婉儿一身男子胡服,与刘冕、李昭德一起出了长安城,来到右卫大营。姚崇和张柬之带着右卫的大小将佐,一同前来辅助刘冕等人办事。忙活了整整一天,才弄完了二千余人的军籍户档。
别看上官婉儿一副柔弱不禁风的样子。办起这种事情来比男子还利索。她头脑清醒不忙不乱,从容应对奋笔如飞,出色的办事能力与极高地办事效率,让姚崇都颇感惊叹。同时,男人集中营的军队里有了这样一个绝色女子的出现,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些军士都以看到了一眼上官婉儿而引之为豪,窃喜夸耀好一阵仍不罢休。
临近黄昏时,众人的工作告一段落。刘冕与上官婉儿、李昭德一同骑马返回长安。刘冕对上官婉儿的办事能力赞不绝口。这等耍笔头理文案的繁琐差事。还真不是刘冕的强项。相比之下,上官婉儿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强有力地弥补。更重要的是。刘冕还从来没有和上官婉儿好好地相处过几天。现在这样在一起搭配工作,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偶尔的一个眼神传递,也让二人之间地感情增进不少。
刚进长安城,李昭德就很识趣的告辞回家了。留得上官婉儿与刘冕单独相处。二人牵着马走在长安的街市上,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婉儿,去我家用晚膳吧?”刘冕出了邀请,“今天一大早,韦团儿就出去买菜了。说是要好好的安排一顿饭。”
“那是为了给你补身子吧?”上官婉儿微笑道。“团儿还挺细心的。这种事情我就安排不来。”
“干嘛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呢?”刘冕笑道,“若论诗辞文采与办事能力。天下又有几人比得上你上官婉
“吹牛!”上官婉儿笑了起来,借此掩饰自己地尴尬装作不在意的道,“那便快走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刘冕心中暗喜。他看出来了,上官婉儿地神色间多有一丝暧昧。看来,她也期待这一天许久了:终于可以不受外界干扰、安心的与刘冕相处一刻!
水到渠成吗?刘冕心里浮现这个念头,突然又觉得自己太过猥亵。上官婉儿这个名字,在他心目中永远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对待她,不可能像对待太平公主与与韦团儿那么随便。
也许,不管是什么的男人他的心中都有一个纯爱情节。想要完完整整的来爱一回。便如马敬臣那样的放荡货色。也始终对他的苏苏念念不忘。
上官婉儿之于刘冕。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感觉。他要细细品味与上官婉儿相处地每一个瞬间,将这份感情地每一份心情和体味。慢慢渗入到骨髓之中。
打个比方,太平公主就如一瓮烈酒,能让男人为之癫狂、意外情迷;韦团儿便是纯和家酿,滋养爽口日常必备;上官婉儿,则是玉露琼浆,可遇不可求,饮之奢侈更不忍弃之,便只如神物一般贡养。待到良辰吉日再焚香沐浴以虔诚之心来享用。如果只是胡乱的倒进肚子里,便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是暴殄天物。
刘冕知道自己并不纯洁。但上官婉儿对他来讲一直都有一种初恋地情怀。珍藏于心,慢慢品味。对于她,浮现任何的淫邪念头都会让刘冕觉得自己可耻。
二人牵着马,不急不忙的朝家走去。身边过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喧哗一片。他们却感觉自己所处的这一片空间很静谧。
夕阳西下,长长的身影投射在前方。刘冕与上官婉儿并肩走在一起,时而轻聊数句,心境是坦然又安宁。
他们近乎贪婪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美。
到家了。韦团儿就站在门口翘以待,欢喜的搂着上官婉儿的胳膊肘儿就朝屋里走。刘冕在后面看着她们姐妹俩露出微笑来。韦团儿对于刘冕身边的其他所有女人,都报有或多或少的敌意,唯独对上官婉儿异常欢迎,好似丝毫不介意上官婉儿来与她分一半枕头;上官婉儿喜欢吃醋,却从来没有对韦团儿表示过什么不满。
刘冕暗自好笑,当真是姐妹情深,男人也可以共享。
临进门之前,刘冕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太平公主张牙舞爪邪恶大笑的表情。他不禁心头一窘,急忙折回到大门边让门子关上大门。并叮嘱说不管是谁来求见,一律推掉。就说昔国公出门在外一直未归!
虽然刘冕也有那么一点点想和太平公主鬼混一场了,但他不想和上官婉儿的这一段甜美时光被小太妹给揽黄。反正今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在长安和太平公主混在一起,这几天就得好好陪一陪上官婉儿再说。分身乏术!刘冕觉得自己真的挺可怜。就如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怪只怪自己浑身带刺,一不留神就招惹了太多的花花草草在身上。
昏黄地油灯,丰盛的宴席。三人共享,其乐融融。
“参差碧岫耸莲花。潺绿水莹金沙。何须远访三山路,人今已到九仙家。”上官婉儿兴致上来吟了两句诗。呵呵的笑道,“我今日可真是到了仙家哦!”
“呀……听不懂!”韦团儿憨直的嚷了起来。
刘冕郁闷的摸了几下脑袋。冥思苦想要弄出几句适合当前场景的诗来,奈何脑子里记得的东西着实有限,只得嘿嘿的笑。
“刘大诗人,昔日黄沙百战穿金甲地才情哪去啦?”上官婉儿打趣的咯咯直笑,“来嘛,我们吟诗好不好?”
“你等着!”刘冕有点恼火地拍了一下巴掌,眼睛接连轮了好几个圈。终于想起了两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呀!好诗、好诗!”韦团儿叭叭的拍起了巴掌。
“什么呀!”上官婉儿掩嘴咯咯直笑,“一听就是剽窃来地。以晋国公刘大将军现今的硕富家景,还用得着卖马卖裘来请人喝酒吗?你露馅了哦!”太不给面子了!”刘冕一拍巴掌叫起冤来,“剽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嘛!你就不能将就一回?”
韦团儿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原来将军不会吟诗、只会剽窃哦!”
“呆瓜,叫你落井下石!”刘冕在韦团儿脑壳上敲了个脑奔,韦团儿哎哟一声惨叫躲到了上官婉儿身后,嘿嘿的窃笑。
“婉儿、婉儿!好多年没有见你跳过舞了。来跳一曲吧?”韦团儿扯着上官婉儿的衣袖急急的央求。
“不用了吧?”上官婉儿脸泛微红。“我、我也有很久未曾练习了,怕出丑呢!”
“就我们自己人在这里。怕什么呢?”韦团儿欣喜地跳起身来,“你等一下呵!我去取琴来!”
“那你得问他,会不会弹。如若无曲、如何来舞?”上官婉儿扬起下巴,示意刘冕。刘冕尴尬的一摸头:“似乎……不太会。”
“那就算了吧?”上官婉儿咯咯地笑,“你看他为难的样子,真可怜。”
刘冕恼火之余感觉挺可惜。上官婉儿的舞姿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漫妙非常。如果有太平公主和黎歌在这里为她伴奏,便可大饱眼福了。
“那我去乐坊请两个琴伎来!”韦团儿一心要给二人营造浪漫气氛,马上又出来提议。
“不用了!”刘冕与上官婉儿异口同声的拒绝,然后默契的相视一笑。
他们都不希望有闲杂人等来打扰了今日的好局。现在虽然节目简单,但双方都在用心的感受这难得的温馨与愉快。幽幽的情愫潜滋暗涨,无须其他地东西前来助兴,已是不觉令人沉醉。
刘冕心中地感觉,无法用确切的字眼来形容。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忽略了时间地流逝与一切外界的烦恼。什么朝堂、军队、阴谋、阳谋,此刻全都烟消云散抛诸脑后。
夕阳下,灯光中,上官婉儿的一颦一笑与翩然倩影,已经刻录在了刘冕的心中,深入骨髓。
第311章 如狼似虎
夜色愈浓,西市上开始热闹了。刘冕家离西市较近,隐约可听到一片喧哗之声。
上官婉儿又要告辞走,韦团儿有点不依了:“婉儿,就睡在这里嘛!太后都回神都了,也不用你左右伺候,谁还会管你呢?”
上官婉儿的脸红了一红,责怪的道:“团儿你不知事。我身为中枢女官怎能在外留宿?掖庭的规矩是很严的。尤其是对女官的要求更是严格。我这样晚回宫里已是开了特例了,还是不要让人为难的好。”
刘冕不好说什么。留人家一个姑娘家在自己家住……未免显得露骨了一点。上官婉儿并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她有她的原则和底线,这一点刘冕非常的清楚。她也需要别人来尊重她的决定和原则。
上官婉儿很温柔但比较坚决的对刘冕道:“天官,派车送我回宫吧!”
冕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仆人准备好了车子,送上官婉儿回宫。
上官婉儿和刘冕并肩往外走,轻声说道:“天官,太后有意让你赴往神都与狄仁杰一起审理武承嗣等人的案子,你准备如何拿捏?”
刘冕寻思片刻:“依法来办。”
“不可。”上官婉儿说得很肯定,“表面上看,太后对武承嗣等人已是恨之入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但是……你别忘了,武承嗣等人终归是太后的亲侄子。太后打从心眼里,是不想杀了她这些侄子的。”
“那该如何?”刘冕问道。
“很简单,效访薛绍故事。”上官婉儿说道,“武承嗣等人的罪过是勾结外敌构陷大臣、通敌卖国。薛绍是密谋反叛,同是十恶不赦之罪。这一碗水可以担平——薛绍能免死流放,虽为太后亲侄的武承嗣等人,也可以。若是你弄得过火将武承嗣等人给判死杀了,老太太心里肯定是不会舒坦的。他们再不堪也终究是太后的侄儿,被一个外人给杀了……你试想想。换着是你你心里能舒坦吗?其实按照太后雷厉风行的风格,若是别的臣子犯下这样的大错早就杀了。她之所以再委派狄仁杰与你来审理此案。就是有意留他们性命。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将这样地话说出口来的——你明白吗?”
“明白了。”刘冕点头道,“婉儿,还是你聪明了解太后地心思。”
上官婉儿微笑道:“武承嗣等人已经全然失势,杀与不杀区别不大。留他们一条性命苟且偷生料也无妨。犯下这样的叛国罪,太后纵然是再宠爱他们也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召他们回来的。周兴则是无妨。现在御史台的酷吏们已是天怒人怨,这时正好杀他来平息众怒。这其中的微妙,你可要拿捏准确。”
“知道了。上官相公!”刘冕呵呵的笑。
“又来贫嘴!”上官婉儿没好气的瞪了刘冕一眼,“我何时便成了宰相了?”
“你虽无宰相之职,却行宰相之事。****才华能力更盛过当朝诸位宰相。”刘冕说道,“你便是大唐地无冕之宰!”
“怎能无冕呢?”上官婉儿咯咯一笑。一语双关。
刘冕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哈哈大笑:“那是那是。你怎么能没有我呢?”
“真臭美哪!”上官婉儿走到了车边,转身看着刘冕,“我要走了。你早点歇息,接下来几天仍要非常忙碌。早点办完右卫的事情,也好回神都交差。”
“嗯……好。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刘冕很是舍不得,但也不想坚持。
“走啦!”上官婉儿在车上向刘冕挥手,眼神中也流露也一丝不舍。
马车开动。消失在夜幕之中。
韦团儿走到刘冕身边来扯着他的胳膊肘儿低声报怨:“留下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谁还敢跟你作对为难上官婉儿呢?”
“你不懂。”刘冕摸了一下她地脑袋,“不是怕谁不怕谁的问题。婉儿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坚持。我要尊重她的决定。”
“噢……”韦团儿似懂非懂的点了一点头。随即又嘿嘿的一笑,“我也坚持今天和你一起泡澡,可不可以的?”
“可以啊!”刘冕哈哈的大笑,拥着韦团儿往里屋走,“鸳鸯浴,很好嘛!”
二人走离大门还没几步,门子准备去关门。且料这时门口就像幽灵一样地闯进来一个人。刘冕一看,邱大友那厮。
韦团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怏怏不乐地嘟嚷道:“又来了!”
“何事?”刘冕上前一步问道。
邱大友面露难色。赔着小心道:“晋国公何必明知故问?是公主殿下差小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来。”刘冕说得不容置疑。邱大友不敢多话。乖乖的退走了。
“将军,那你就去吧……”韦团儿有点沮丧。
刘冕何尝不知道韦团儿的心思。这时也只好拿出哄的功夫了:“团儿,我先陪你洗澡再去好了。”
“不用啦!”韦团儿吁了一口气,释然的一笑,“我不想让将军为难哦!我没关系的,你去吧!”
韦团儿越是这么说,刘冕反而感觉有点歉意。
韦团儿故作轻松笑嘻嘻的道:“太平公主想你恐怕也快想疯了。说来这次你能大难不死成功回来,还多亏了她帮忙。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去见一见她吧,就当是谢个恩也好。”
“这、这话怎么说的?”刘冕感觉很苦恼。感觉自己为了报恩就向太平公主以身相许了。
“咯咯!”韦团儿掩着嘴笑了起来,“算啦,婢子也不会说话。反正将军你快去就是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婉儿的!”
“够义气!”刘冕捂着韦团儿地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好啦,去吧、去吧。”韦团儿一脸笑吟吟的。
刘冕略整了一下衣装:“那我去了!”
“嗯!”韦团儿答应得挺开心。可是刘冕转身刚走,她地神情又变得有些落寞起来,喃喃自语道:“当他的女人,就等守得住寂寞并且忘记吃醋这回事情……我是习惯了。婉儿,你将来能习惯吗?”
刘冕来到太平公主府,轻车熟路走了进去。看到熟悉的太平居。他左右感觉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脑海里屡次浮现上官婉儿的那张脸,便有了一点偷情和背叛地罪恶感。
偏偏这种罪恶感。却又带来极大的刺激和快感!
刘冕自己安慰自己:人不风流枉少年、人不风流枉少年……婉儿其实早就知道了,恐怕也在默默地接受这个现状。没办法,要当我刘冕的女人,就得慢慢改变自己!身不由己呀,人在花丛走,谁能做到衣不沾尘呢?一个田舍翁多收了三五斗米还想增纳一房小妾,我我我堂堂的国公、大将军……理所当然嘛!
事实证明。他的阿Q式精神胜利法再一次成功了。刚刚仅有的一点罪恶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蠢蠢欲动的**与快感。太平公主妖冶地脸庞与完美的*在自己的脑海里飞来荡去,如此勾魂。
第一脚踏进太平居,屋中***通明。却不见一人。刘冕暗自一笑:又跟我躲猫猫!他反身带上门,门后却突然跳出一个人影就往他身上跳来。
“呀嗬嗬!抓到你了,贼男人!”太平公主伏在刘冕的背上,在他耳边大声地宣告胜利。刘冕用脚将门勾得关上,拍她的**:“下来,别闹了。还跟孩子似的!”
“我不嘛!”太平公主反而将他的脖子勾得紧了,伸出灵活的小舌头来舔刘冕的耳根子,嘻嘻的坏笑。“等得我心急死了!”
一股**的感觉从耳根传来,刘冕禁不住打了个颤。他有点恼火地又拍了太平公主的**蛋子几下:“再不下来我就要来个背摔了哦!”
“你舍不得地。少来唬我!”太平公主笑得更得意了,在刘冕背上一跳一跃大声道,“驾、驾!前进、前进!”
“疯丫头!”刘冕禁不住好笑,用力在她**上拧了一把。太平公主疼得尖叫一声只好从刘冕背上溜了下来。
“来,我们去一起沐浴!”太平公主扯着刘冕的胳膊肘儿就往浴池走。刘冕暗自好笑,怎么这些女人都喜欢鸳鸯浴?
太平公主一边扯着刘冕走,一边娇笑倩兮的絮絮叨叨:“你进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我见你与上官婉儿在一起,就没有惊扰你们。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我还对他们吩咐了。要是上官婉儿今晚不走。就不用去叫你。嘻嘻。看来你没本事嘛,留不住人家过夜哦!”
“你这贼妞!”刘冕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居然派人监视我!”
“你这贼男人,我要是不盯着你,你又消失几个月不见人影怎么办?”太平公主一脸嘻笑的在说,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哀伤,“我警告你,你再也不许像这次一样,一个讯儿都不给就凭空的消失了。否则,我、我、我诛你九族!”
太平公主张牙舞爪凶巴巴的吼叫,刘冕微然一笑:“我知道了。”
“你要誓才行!”太平公主不依不挠,将刘冕的手举得朝天。“行,我誓——”刘冕依着她,举手向天道,“我刘冕今后再也不会像这次一样,平空消失不见踪影了。若有违此誓言,就……”
“行行行,打住。”太平公主嘻嘻一笑,“宽衣——下池!”说罢,就来替刘冕宽衣解带。
“嘻嘻,强壮地贼男人!”太平公主抚摸着刘冕结实地胸膛,十足调皮的绕着刘冕地*摸了一圈。刘冕感觉很痒将她的手拨开:“别闹了,让我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吧!”
“是,晋国公!”太平公主学着丫环的小模样款款矮身行了一礼,“就让贱妾伺候你沐浴吧!”一边说着,她还转过身去故作羞涩扭扭妮妮,缓缓去除自己的衣衫。
“花样还真多!”刘冕禁不住笑了起来,饶有兴味的站在那里看太平公主搔弄姿。
太平公主斜斜着站着身子,从裙下露出一条雪白地大腿来。襦衫半解缓缓露出玉脂般的肩头。此时。她偏过头来*迷离地对着刘冕,伸出娇小的舌头缓慢的在自己嘴唇上划了一圈。
刘冕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
这家伙。真是个妖精,居然还会用这样的招术!
太平公主不急不忙近乎慢动作分解的脱掉了襦衫,仅剩一件浅紫色的胸衣包裹着鼓胀胀地双峰。她转过身来双手抱胸,一步步的后腿朝水池走近,伸出一根手指对刘冕勾动:“来呀……来呀!”
说着,太平公主已经半埋进了水中。裙子这时方才脱下,飘在满是花瓣的水上如同一片流云。她在水中伸出一条腿来自己慢慢的抚摸。脸上地表情变得越迷离与*,同时轻轻的呻吟起来。
刘冕吞了一口唾沫,走进了水池中,伸手就要去捉太平公主。且料太平公主咯咯的一笑。突然朝后一个退身闪了开来,还一头扎进水中——玩起了潜水!
这个澡池可是有够大,太平公主一头扎下去后居然不见了人影。刘冕正觉好笑,就感觉到自己的两腿之间有了动静。很显然,自己的那话儿已经被人捉住了。
太平公主在刘冕面前浮出水来,头脸上一层水珠流下,如梦如幻。雪一般的肌肤经水一湿,更显得诱人勾魂。饱满的双峰仍然束着一条裹胸高高突起呼之欲出。隐约可以见到肌肤与激凸的两点。
太平公主地一只手就在刘冕小腹下轻抚,弄得他**勃冲动十足。另一只手则是吊到了刘冕的脖子上。整个人都在水中飘浮起来贴到了刘冕地身上,双腿将他的腰架住。
刘冕也伸出一手勾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毫不客气采到了她的双峰之上。用力一扯,一条残碎的裹胸被扔到了澡池外,摔得叭嗒一响。
“驼兄、贼男人、老公!我要……!”太平公主压抑许久的*瞬时爆,痴狂的吻到了刘冕的嘴上。同时下体不同的扭动,居然没有经过任何前戏,就匆忙地与刘冕结合成了一体。
就在这一瞬间,太平公主仰起脖子大声地呻吟起来:“好棒……我喜欢!老公。我好爱你、好爱好爱你!”
刘冕一手抚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捂住她地头,痴迷的吻上了她的唇。
二人在水池之中。就如同翻腾的两条水蛇在缠绵,弄得一阵浪花翻起。太平公主也渐渐将娇喘化作了呻吟、再到近乎癫狂的大叫。刘冕的*与**也在这一刻完全迸。
*,莫过如此。
火热的缠绵之后,二人相拥而眠,太平公主软软的伏在刘冕的臂弯里,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绵羊。
“老公,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太平公主哼哼唧唧的说道。显然刚才一场大战消耗了她太多的精神与体力。
“说呀!”
“杀了武攸暨这只死乌龟、臭乌龟、混账王八蛋!”太平公主突然咬牙切齿的恨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恨不能将他剁成肉泥了喂狗!”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刘冕见太平公主的怨气如此旺盛,当然不能一口回绝,于是编着说辞,“到了神都听狄仁杰审理清楚再说吧。”
“他千不该万不该,实在是惹怒了我!”太平公主咬得牙齿一阵阵响,“他栽害谁不好,居然敢把你害得这么惨!我要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刘冕心里一堵,试探的问道:“要是太后有心保他不死呢?”
“那就……”太平公主十足阴险的嘿嘿一笑,“下黑手!总而言之,他非死不可,而且要死得非常之惨!你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别的任何无辜之人——事成之后,我会向母后说明是我干的!”
“你……这样不好。”刘冕一时无语。
“不谈这事了,扫兴!”太平公主一翻身又压到了刘冕身上,“老公,再来!……人家还要嘛!”
刘冕不禁乐得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几个月没碰过男人了,就是这样嘛!”太平公主笑嘻嘻的搂住了刘冕,“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哦——除了你以外,我绝对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第312章 祝福
残阳如血,四周一片静谧。偶有几只麻雀在树梢上跳跃,叽叽喳喳的叫嚷几声。
刘冕和上官婉儿静静的在道观门口等了许久,那老道姑才回来。
“二位道友,你们请回吧。”老道姑将戒指拿回给刘冕,“慈安不会见你们的。”
“什么?”刘冕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
“报歉,老身不知道。”老道姑将她瘦弱的身体挡在了二人面前,作势就要上前来关门,“请回吧,得罪了!”
“你等等!”刘冕一手将门撑住,“黎歌她说了什么话没有?”
老道姑哪里见过刘冕这样威猛又杀气十足的男子,一时有点被吓住了有些惊惶起来。上官婉儿急忙将刘冕劝开,柔声道:“大师请见谅。我们是慈安最要好的朋友,请你务必让我们见她一面。”
“抱歉,真的是慈安不想见你们。老身绝无半句虚言,请见谅!”老道姑稽施礼道,“她只说了一句:心空缘尽自此灭,长天万里君且翱。多余的话,就没有了。请二位不要难为老身。诚然你们要闯,老身是挡不住的。但世间之事,还请一切随缘,不必强求。”
上官婉儿轻吟此句,转而对刘冕道:“天官……我想我明白黎歌的意思了。你且过来吧,不要为难她了。”
刘冕也隐约想通了黎歌的用意,有点失落的让开了身子,任由老道姑将门缓缓合上了。
“我看得出来,黎歌是一个性格倔强,但又要求完美的女子。”上官婉儿说道,“她一心只要嫁给你,却被许婚给吐蕃的赞普。而且又因为与你的这一层关系给你带来了灾厄和困扰。我想。她现在是非常的自责,觉得自己没脸来见你。她怕自己再这样与你纠缠下去,会给你带来更多地麻烦。于是只好遁入空门,与俗世一切了断往来。”
“我也想到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刘冕长叹一声,“她是无辜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歹毒之人撺掇出来的混账事情。吐蕃使团的人被杀,武承嗣那帮混蛋就借题挥说我不想黎歌嫁入吐蕃,因此下了毒手。后来我就被勒令带到洛阳接受审查,也就是这样被掳到了突厥^^黎歌知道了这些事情,也难怪她会相歪——但现在,我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她为何仍不肯见我?”
上官婉儿拉住刘冕的手,轻声道:“天官,你是血性的大男人,不懂得一些小女儿的心思。”
“那你说说?”刘冕诧异的问道。
“我能理解黎歌,为什么这样做。”上官婉儿说道。“换作我是黎歌,兴许也会这样。她深爱着你,希望你能快乐、平安、幸福。但事实上。她却给你带来了麻烦与困扰。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这一次你遭受这么大的灾难,都是武承嗣拿她来当饵所导致的。现在她身上又背负着与吐蕃的婚约……这就是一个潜伏的危机。除非她与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否则这个危机就不会消除。因此。我觉得黎歌除了通情达理,还很聪明、很伟大。”
刘冕眉头皱起:“怎么连你也感觉,我照顾不了黎歌吗?”
“这只是你地想法,天官。”上官婉儿说道,“没有人怀疑你的能力。但是,女人也会有女人的想法。她想让你过得洒脱、让你平安和快乐。不想给你带来压力和麻烦,更不想你因此而陷入危机遭受灾难。我敢肯定,黎歌很爱你,甚至胜过爱她自己。她爱你地方式。就是毫无保留地希望你好。哪怕是牺牲她自己!”
一席话,说得刘冕心中隐约的抽搐起来。
很不好受。心一阵阵的酸痛。
“天官,你无须自责,也不用心急。”上官婉儿轻轻拍抚着刘冕地胸膛,“黎歌这样做,是对的。很明智。吐蕃与大唐之间刚刚大闹了一场重归于好,他们暂时是不敢再来寻衅了。黎歌遁入空门,我们就可以想办法解除她与吐蕃的婚约。这样一来,她才会有回来的可能。否则,只要她身上一天还背负着吐蕃的婚约,就必须在青灯古案的道尊相下守望一天。”
刘冕心头一亮宛如醍醐灌顶:“说得对!婉儿,还是你聪明!我这一着急,怎么就什么都忽略了?”
“乱人心,情也。”上官婉儿抿嘴微笑,“你此刻神思忧急心乱如麻,当然一下想不到这些了。”
刘冕长长的吁一口气,紧紧拉住上官婉儿的手:“谢谢你,婉儿。你真是我的智囊和福星!要是少了你,我还不知道要碰多少壁犯多少错。”
上官婉儿低头浅笑,脸上微然泛红:“你怎么说这种话了?我还能聪明得过你吗?”
“那当然!再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从多智慧广嘛!”听由上官婉儿这番劝说,刘冕地心结解去不少,轻吁了一口气道,“看来黎歌现在,心神不是很稳定。就让她在这里静上一静吧,我们也不要去打扰她了。其实一开始,我就并不太希望黎歌住到皇宫里。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她那样单纯地人在那里要么被人欺负算计,要么被染得变色。像她这样的女子,世间已是稀少了。我不希望她沦落到不堪地境地,或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诚然如此。”上官婉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有人想在皇宫长大,我也是。从小,我就看尽了尔虞我诈与阴谋算计,人心最丑恶的一面时常在我面前展露无疑。记得小时候,我常常半夜里被吓醒来,生怕自己天亮后就要被人抓出去打棍打死。这种事情,在掖庭太常见了。要是哪个宫女敢得罪了上头的执事宦官或是后宫嫔妃,轻则毒打重则没命。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刘冕紧紧握住了上官婉儿的手。心生怜惜。
上官婉儿释然地微笑:“好在我还算幸运一切都过来了。现在你能明白,韦团儿为什么那么死心榻地的跟着你了吧?后宫掖庭那地方,不见天日,人命不如狗。她能够离开那里追随在你身边,过上自由与受人尊重的生活,就如同从阿鼻地狱到了极乐天堂。会很满足很幸福。住在皇宫里的公主皇子郡王郡主们,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彼此之间勾心斗角来回算计,争权夺利鸡飞狗跳。黎歌离开了那里,并未见得就是件坏事。只是这三空观颇有点清苦,要让她受些苦了“婉儿……你是否也极度厌腻了住在宫中?”刘冕将上官婉儿的一双手捂在自己手中,关切的问。
上官婉儿微然笑了一笑:“还好吧……习惯了。现在后宫掖庭里,已经没人敢欺负我了。只是深宫孤寂,身边围绕地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一个真正很说得上话的。以前还有韦团儿,现在就一个也没有了。所以。会感觉很冷清很寂寞。”
“那我娶你,你就可以离开皇宫住到我府上来了?”刘冕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好不好?”
上官婉儿的身子轻轻颤了一颤。摇头:“不好……”
“为什么?”
“至少现在……不好。”
刘冕一时无语。看上官婉儿的表情眼神。她恐怕是知道了自己与突厥公主洛云有婚约的事情。
“那……好吧。”刘冕无奈的点一点头,“过阵子,再说了。”
上官婉儿将手轻轻的抽了回来往下山的路走:“我们走吧。”
“嗯……”刘冕跟了上来。走在她身后。隐约感觉,上官婉儿其实也心事蛮重的。
“婉儿!”
“什么?”
“我……”刘冕吞吐了一下,“我这次去草原,和那个……”
上官婉儿微然一笑:“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太后马上就告诉了我。”
“那你……”刘冕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很尴尬。
上官婉儿地眉头微然皱起,仰头看着一片苍茫的冬日邙山:“你是晋国公,大唐的大将军,当一切以国事为重。和婚之事。事关两国邦交。在这种时候。你应该先公后私,专心把这件事情料理了。”
“婉儿。说句实话。我最想娶地人是你。我希望你能做我地正妻!”刘冕终于将这句在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了,“我心里很闷,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官婉儿咬了一下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明白你的心意,这就行了。什么正妻不正妻地,我不在乎。其实……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呢!我是太后身边最受重用的中枢女官,那意思也就是说,我知道她太多的秘密,掌握了太多的信息;你是当前最红的大将军,手握兵权莫敢谁和。要是我们结合……太后能放心吗?所以我说了,我真的很羡慕也很佩服黎歌。她能为了自己的想法与理念一往无前的坚决,我却不能。”
刘冕恼火的叹了一声:“他娘地我要讨个老婆怎么就这么难?!”
上官婉儿本是落漠而严肃,此时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你呀,难得说了三句正经的,却又破口大骂了。婚娶之事,你还是多问太后地意见吧!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先搁置吧。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也不着急了。现在比起以前不同的是,我相信你有能力来娶我了。太后会愿意为了拉拢你的忠心而把我许配给你。”
“真的?”刘冕惊喜的一笑,“她跟你说过?”
“木头疙瘩,看得出来嘛!”上官婉儿有点羞涩的避开刘冕的眼神,“你以为太后派我在西京料理右卫的那些事情,是好玩吗?还不是特意让我和你接近接近,多有时间相处?其实太后这个老太太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很开明的,最会懂得**之美。是不是呀,刘天官?”
“啊?……啊?”刘冕愕然一愣,装傻的连连眨着眼睛,“啥意思呢?”
“又在装傻,可恨!”上官婉儿恨恨的拂了一下袖,抬脚朝山下走去。
刘冕哪里不知道上官婉儿这是在暗指,武则天替他与太平公主暗中开了绿灯放行。这种时候当然打死也不能承认,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开始哄她了。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许长,洒落在了遍布枯黄草根的山坡上。
三空观里的一座小宝塔中,黎歌倚栏而望,看着刘冕与上官婉儿的身影。泪流满面在她耳边劝道,“刚才为何就不肯见他一面?斩不断的万千情丝,都系在他一人身上呵!”
黎歌摇了一摇头,任由泪珠儿顺着脸庞流下来,无声的抽泣。
“乖,莫要哭了,伤身子的。”老道姑想拉她回去歇着,黎歌却执拗的不肯动。
“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和幸福。”黎歌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我是个不祥之人,留在他身边会给他带来灾厄。看到他和上官婉儿在一起这样默契和开心,我也为他开心呀!不管怎么样,他能开心就好了。我会祝福他们的。永远、永远的祝福他们!”
“哎……”老道姑一声叹息,黎歌闭上双眼,两串长长的泪珠滚落而下。
第313章 西京王归来
刘冕和上官婉儿下了邙山,不露形迹很低调的回了神都。上官婉儿进宫覆命,刘冕一个人晃荡到了北市,找了家客栈住下。至从自己到右卫上任移居长安后,神都景兴坊的豪宅就一度闲置了,只有三两个仆人守院。刘冕这时候就想图个清净,免得许多人知道他回京之后相继来拜访,应接不暇。
刘冕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次成功脱困并立下大功回来后,自己定然会成为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再加上现在奉命监审武承嗣等人一案,指不定就有许多人会来巴结讨好走些后门,害怕殃及池鱼。
这一次的事情过后,刘冕觉得混在朝堂上,低调总不是坏事。越嚣张,越多麻烦而且越短命,这几乎是朝堂之上的潜规则。
第二天一清早,刘冕翻身而起。换上了紫色的官袍走出小客栈,骑上马往宝城而去。此时天刚微明路上行人稀少。宝城的大门打开也没多久,进出的官员们都是赶着去上朝的,还有许多人睡眼惺忪神识昏沉。
大唐至高宗起,明文规定五品以上着红袍,正三品以上官员可穿紫袍上朝。刘冕几乎是唯一一个骑马进宝城的官员,因此显得颇为醒目。其他三品以上大员,多半都是乘轿,有的排场还不小。刘冕进宝城的时候也没遇到一两个熟人,将马匹交给了城门吏交管,步行往太初宫而去。隔得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座圆形的宫殿,金碧辉煌高耸挺拔。华丽之极。
“那便是快要建成的万象神宫了吧?”刘冕仰头看了一眼。暗自啧叹。万象神宫,也是就是口头常说地明堂,是武则天意图登基地野心见证。按照传统,明堂在西周秦汉时都是建于都城几里外,专门用来让君主询问民间疾苦、进行祭祀的。武则天则是拆除了李唐遗留下来的洛阳宫,在原址上修建明堂。这个用心太明显不过了:她要取李唐而代之。
刘冕一边寻思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则天门前。两个军士很不客气的上前拦住了他:“请止步——出示告身牒文!”
“嗯?”刘冕颇感意外。自己在这皇城里也出入了不知多少次了。还真是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仰头一看,怪不得,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则天门前!
太初宫南牙大门则天门。是专供宰相、皇亲进觐时专用的通报,任何人不报乱闯。xx以前就生过这样地事情:当初刚刚跟着武则天混地薛怀义因为不懂这些规矩,很是招摇和嚣张的在南牙则天门随意出入。结果被当时的老宰相苏良嗣给拎住狠狠教训了一顿。为此。连武则天都敢多说什么,反倒只能责怪薛怀义太过放肆。可见,宫中地规矩是很严格的。
今天这两个小卒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一般来说走则天门进宫上朝地,都是一些固定的人,他们都认识。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新面孔,要不是看到刘冕穿了一身紫袍,恐怕早就恶言相向甚至是逮起来了。
刘冕打量了那两个守门军士一眼,也是生面孔,自己以前在这里执掌千牛卫时也没见过他们。要不然也不至于上前挡拦。顶多是客气的提醒。
刘冕也没想跟这些军士们争论什么,也没搭理他们就准备朝一旁走。另外寻门入宫。那两个军士被无视了多少有点恼火,但见人家一身紫袍穿在身上也不敢造次,只得忍气吞声退了回去。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唤:“天官!”
刘冕回头一看,一个身裁极高的大汉正朝自己招手,不是黑齿常之是谁。
“见过黑齿相公。”刘冕上前施礼。那些军士们也急忙行礼,个个站得笔直。
“今天回来了?怎么也没见你通知一声。”黑齿常之爽朗的哈哈大笑,拍着刘冕的肩膀,“走,进宫!”
“我还是走旁门吧。”刘冕呵呵的笑“怕什么!”黑齿常之瞥了那些守门的军士一眼,大声说道,“这扇门还不迟早为你开?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堂堂的国公,走得走得。”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刘冕哈哈地笑,和黑齿常之一起走进了则天门。那些军士们个个站得笔直不敢斜视。等二人走后交头结耳道:
“那是何方神圣?为何从来没见过?朝上穿紫袍地人可不多,为何他如此面生?”
“我也不认识啊!”
“难道,他就是……”
“大名鼎鼎的右卫大将军、人称西京之王地……刘冕?”
“呀……肯定是!刚没听黑齿常之说嘛,他刚回神都!”
“咦,这下朝堂上热闹了……”
黑齿常之的身裁本就高大异常引人注目,刘冕和他结伴前行来到了西朝堂暂歇,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那些人投射过来的眼神,可就复杂万千了。
黑齿常之暗笑道:“天官,每次你一回来,朝堂上就要变得热闹几分。看到那些人了吧?有许多曾经都是武承嗣一党的人。他们现在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生怕你借题挥把他们打成武承嗣等人的同伙案犯。前阵子狄仁杰家里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被弄得烦不盛烦只好闭门谢客。现在你回来了,这些人还不都投奔你的门庭去讨条生路?”
刘冕笑道:“我住客栈。”
“客栈就不用了。住我家来吧!”黑齿常之爽朗的大笑,“反正我府上时常是门可罗雀没人造访。我整日里闲得慌,你来了也好有个伴下下棋说说话。”
“行哪!”刘冕很爽快的答应了。
二人才聊了没几句,一声宏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大哥!”
刘冕回头一看。是论弓仁。
论弓仁喜笑颜开的对二人见了礼。对刘冕道:“大哥进了神都,也不去小弟府上坐坐,岂不是太过见外?下朝之后小弟为你接风洗尘呀!”
“别!”刘冕急忙摆手,“低调,咱们低调着点。我已经答应了黑齿相公住他家里去了。你若有兴趣就来一起喝一杯,不用摆宴洗尘搞这些。”
“那行!”论弓仁哈哈地笑。“那就要叨扰黑齿相公了!”
“欢迎还来不及呢。老夫别地爱好没有,就好个热闹。”黑齿常之爽朗的大笑。
正聊着,张仁愿和另外一些将军们也都来了。刘冕曾在千牛卫当大将军。虽然混的日子不长和这些将军们也都混了个脸熟。这些人对刘冕可算是客气了,个个施礼打拱殷情倍至。这一次回神都,刘冕感觉格外的不同。隐约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虽然自己远在西京,可是对朝堂之上的影响力还是蛮足地。
时辰已到,钟鼓楼上地大鼓敲响,群臣上朝了。西朝堂里是武将班列,黑齿常之居,刘冕排第二,论弓仁第三,接下来是诸卫的将军。众人排成一列鱼贯而出,往龙尾道上走去。
东朝堂边是文官班列。武三思领头。接下来是岑长债、狄仁杰等人。两列人在龙尾道边相遇,武三思等人都一起转过头来朝这边看。注意到了刘冕。
刘冕目不斜视满不在乎,跟在黑齿常之身后走进了含元殿金銮殿中。
以往每日这时候,群臣进了殿中太后还没来,大家都习惯彼此交头结耳讨论一下稍后可能商议的事情。可是今天气氛却有点奇怪,安静得很。大部份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个站在黑齿常之身后地家伙身上。
他回来了,朝堂上又有得折腾了……
少顷,武则天驾到。如同往常一样,他坐在了龙椅珠帘后。上官婉儿在她身旁伺候,御前千牛卫中郎将也换了人,刘冕都不认识。
群臣一起拜见圣母神皇,走了一些礼仪。武则天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刘冕,开腔便唤狄仁杰。狄仁杰出列站定,听武则天道:“武承嗣等人通敌卖国一案,羁押日久。如今刘冕与论弓仁这两个重要证人都到齐了,你可以开审了。刘冕。”
“臣在!”刘冕一站出来,众臣的眼光齐刷刷的抽到了他身上。
“就命你协同狄仁杰一起审理此案。务必公正合理,以孚众望。”
“微臣领旨!”
刘冕身为案中地重要证人,却被派予参加审理,这在程序上本来是不太合理的。武则天这样一个特别的举止,也让刘冕印证了当初上官婉儿对他说的话:武则天并不真的想杀死武承嗣与武攸暨。要不然何必等到现在才开审?那意思分明就是要深知她心意的刘冕能够饶得武承嗣等人一命。
刘冕心中也暗忖,反正武承嗣等人都已经彻底完蛋了,现在做个顺水人情也挺划算!
刘冕刚刚站回班列,武则天又说道:“刘冕被突厥人劫持一事,想必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但详知其中细节的并不多。他忍辱负重独战乾坤,最终力挽狂澜阻止了两场巨大的兵灾,并为大唐平添了论弓仁这样地将帅之才与三万雄兵,立下赫赫大功。刘冕,上前听封吧!”
刘冕又站了出来,拱手听封。上官婉儿手捧一封圣旨站到珠帘外,朗朗开诵了。其实这只是走个过场,当众宣告一下而已。当初已经有使在军队里传递过这个信息了。封赏国公、赐食邑、加品衔,并大加赞赏了一回。上官婉儿文才潇洒华辞优美,听得刘冕都有些飘飘然了。
领过了圣旨赏赐,刘冕再度站回来。
可停了没片刻,武则天又说话了:“大约在一个月前,突厥大汗阿史那骨咄禄与右卫大将军刘冕,在阴山之巅进行了一次以盟,递交了请和国书。这一次,突厥人不仅仅是主动来请和了,还始无前例地主动要嫁女儿到我大唐来。”
这个消息是未尝公开的,众臣都一起惊咦起来。
武则天颇为轻松地道:“可是这个突厥大汗很奇怪。他的女儿不嫁皇亲不嫁王公,偏偏瞅准了要嫁给我们的右卫大将军——刘冕!”
众人再度惊呼——怎么又是这家伙?
今天这朝会,专为他一个人整了?
“刘冕!”武则天又来唤了。刘冕苦笑一声,只得又站了出来。
“两国和婚,非同小可。”武则天说道,“突厥要嫁公主过来,我们大唐也不会寒碜了她。予即刻就派出鸿胪寺的官员出使突厥,正式下聘提亲。待双方磋商定下良辰吉日后,你就准备北上草原,迎娶突厥公主!这一场婚礼,就由朝廷来张罗打点。规格礼制嘛……就按我大唐皇子娶亲的来办。毕竟人家是突厥汗国的长公主呀!”
“谢太后!”刘冕拱手谢恩。身后再传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按皇子的规格礼制啊!
刘冕第三次站回来,暗自吁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没我的事儿了吧?
论弓仁在刘冕身后暗暗笑,低声道:“大哥,你今天可算是出尽风头了。”
这种风头,不出也罢……刘冕心中自嘲的笑道:我这可是真正的为国捐躯啊!也不知道上官婉儿现在作何感想?
仰头看向珠帘后,上官婉儿静静的站在武则天身边,朦胧的一片看不真切。
第314章 出口恶气
下了朝堂,刘冕就带论弓仁与狄仁杰碰在了一起:该办正事了!
三人拿了朝廷御旨,来到了那个令人谈虎色变的地方:丽景门,御史台监狱!
周兴被下狱后,御史台便是来俊臣当老大。得闻刘冕等人要来御史台审案了,来俊臣急忙带着大小的官吏狱卒,摆足了阵势在丽景门大门边迎接。
刘冕虽然也学过大唐的律法,但对审案的流程与套路一无所知,因此狄仁杰便是主审。
狄仁杰在朝中一直是个刚正、廉洁又充满智慧的形象,而且官威很足。对待来俊臣等人,他一贯便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非常严肃,让来俊臣大气儿都不敢出。
来俊臣之前与刘冕也算略有交情,不敢沾惹狄仁杰只好私下凑到刘冕身边,低声的道:“卑职还没来得及恭贺晋国公荣升之喜,恕罪恕罪!”
“免啦,来大人。”刘冕笑呵呵的道,“你公务繁忙,我哪怕叨扰你呢?”
“晋国公言重了,这莫非就是在怪罪卑职?卑职可就真的是……惶恐不安了。”来俊臣挨在刘冕身边点头哈腰,十足的谄媚。
刘冕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若说私交,来俊臣与周兴等人可谓是铁竿兄弟。如今周兴陷在大狱里眼看就要完蛋,来俊臣哪能不为自己的处境和前程着想?
“来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刘冕主动给他拉开了话题,不想跟他绕***。
“晋国公……卑职是在想,周兴犯下此等滔天之罪,已是当诛当灭。”来俊臣低声的说道,“只是,他此前还犯有多棕罪事未被揭的。卑职应该可以……指证指证。”
“哟?来大人的意思是说,想当证人指证周兴?”刘冕哈哈的笑,“想来是不必了吧?周兴一刀是死,一千刀也是死。用不着这么折腾。”
“那……”周兴有点急了,死鱼一般的灰白眼珠子一阵乱转,“那卑职可以协助晋国公和狄公一起审理周兴等人。晋国公可曾知道,我御史台的刑具那可是……”
“嗯?”刘冕眉头一凛瞪了他一眼,周兴立马收声急忙拱手赔不是:“卑职失言。死罪、死罪!”
刘冕漠然的笑了一笑:“何罪之有呢?我不过是想起了以前两番下狱时的情景……哎,真是沧海桑田、祸福难期呀!”
来俊臣赔着笑:“晋国公福运高照今时不同往日,真是令卑职感慨万千、万分敬仰!”
“开审吧!”刘冕打断他地话,对狄仁杰道,“狄公,先提审谁比较好呢?”
狄仁杰回道:“晋国公,下官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先分审武承嗣与武攸暨这两名主犯。这样有利于案情的进展与核实。”
“那行,我审武攸暨!”刘冕自高奋勇。$$
“如此便好。我与论将军一起去审武承嗣。我们分头行事。晋国公,请!”狄仁杰对刘冕施了一礼,让御史台的小吏带着往另一侧牢房走去。
刘冕对来俊臣勾了下手指,来俊臣急忙附耳到刘冕身边来。刘冕道:“把武攸暨带到重罪牢房来。”
“是!”来俊臣二话不说,亲自带着人就走了。
刘冕可是在这里蹲过两回监狱了,对这地方略有了解。重罪牢房的刑讯室里,简直就跟地狱没什么两样。武攸暨那孙子如此可恨……今天不狠狠治一治他,如何消得心头之恨?
刘冕大摇大摆的在重罪刑房里坐定,放眼看一下四周。颇有点惊心动魄。房间里很阴暗而且比较潮湿,大石块拼凑地墙壁上点了两个火把,旁边便是钩钗挠棍这些刑具。空气里弥漫一股尸肉**的气息。当中一个大火盆子,里面放了几块铬铁已经烧得通红。地面上,四处可见黑色的血斑。也不知道曾有多少人曾在这里被折腾得生不如死,甚至命丧黄泉。
刘冕撂着二郎腿坐在上位的案桌上,不急不忙的瓣着自己的指头。身边有四个强壮如牛的狱卒,个个满面凶光地昂站立,身上一阵阵死气喷。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就可以将犯人整合成任何可能的形状和状态。
不久后。听到一阵脚镣手响。武攸暨被带来了。他已被换上白色的囚服,身上还算工整,可见之前并没有遭受过什么虐待。
来俊臣走到刘冕身边拱手弯腰:“晋国公,人犯带来了。请你落。”
“囚徒见了审官,为可不跪?”刘冕都没有正眼去瞧武攸暨,鼻子里冷哼出声来。囚人上堂受审,不管其他先要下跪。这可是律法中明文规定了的。
武攸暨嚷了起来:“我乃堂堂郡王……”一嗓子没嚷完。站在他身后的一名狱卒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他膝盖后侧的腿弯里就是一狠脚,踢得他鬼叫一声。双膝重重的磕到了地上跪了下来。
“舒坦了吧?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武攸暨,你现在已经是囚徒,就别惦记着自己是什么狗屁郡王了。你的春秋大梦,该醒啦!”刘冕说着,站起了身来。
武攸暨正跪在地上疼得直咧牙,这时看到刘冕起了身本能的仰头来看,顿时身上就打起了寒颤:“你、怎么是你?”
刘冕先是一怔,随即就乐了:“这么说,你被关在这监狱里知道的事儿还并不多呀?”
武攸暨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冕:“你……你想干什么?”
刘冕一脸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武攸暨,对旁人摆了摆手:“出去、都出去。哦,先给他解开手铐脚镣。”
武攸暨很是愕然:“你想干什么?”
刘冕撇了撇嘴,没理他。来俊臣上前来解开了武攸暨的手铐脚镣,带着人乖乖的退了出去,把房门都牢牢实实地关上了。
刘冕慢慢的踱着步子,将手指关节摁得一阵劈叭作响,还抬了抬脚活动了几下身体。
武攸暨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直抖的指着刘冕:“你、你想干什么?”
“你就不能问两句新鲜的吗?”刘冕转过头来,一脸冷笑的看着武攸暨。“你猜一猜,以你的身板儿能挨得了我几拳?”
“你敢打我?”武攸暨又惊又怕,本能地朝墙角缩去,一脸吓得惨白的瞪着刘冕,“我是会稽郡王、太后地亲侄儿、当朝驸马。你你、你敢!”
“***!”刘冕把牙一咬,“还在这里给老子摆横!”
嚯然而动,人如疾虹!
武攸暨只感觉眼前一花,腮帮子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都还来不及惨叫,整个人就朝后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几乎贴在了上面。然后才软软的滑落到地上。
刘冕大踏步上前一脚踏上他的胸口:“接着嚷啊?”
武攸暨只感觉眼前一阵阵黑,脑子里嗡嗡的响。胸口被踏住已是喘不过气来,双手搬住刘冕地脚拼命地往旁边挪。
刘冕也怕一下就把他折腾得没了气儿就没得玩了,于是松开了脚,伸出一手将他从地上提起来,脸对着脸瞪着他:“爽不爽?”
武攸暨身板瘦弱,刘冕虽然只用了三成不到的力道,已经快把他揍得半死了。这时轮了好大一阵白眼珠子才回过神来,嘴巴已经有点被打歪了,含糊不清地嚷道:“你、你真敢打我!我要向太后告你。你滥用私刑,殴打皇亲!”
刘冕恨得牙痒痒,抬起一膝就朝他裆部顶来。武攸暨如同杀猪一般惨叫一声。翻起了白眼珠子。刘冕一把将他扔到地上,武攸暨就蜷成了一团不停的抽搐。
刘冕拍了拍手:“反正你要那玩艺也没多大用,我索性帮你废了它。武攸暨,你要是个有胆的人,就再来跟我叫嚣几句。试一试老子今天究竟有没有胆量弄死你!”
武攸暨躺在地上一阵阵抽搐,心里也算是明白了。这刘冕今天可真是来不善有恃无恐。看来太后也是准备放弃他了,要不然谁又敢如此大胆的殴打一个武家的郡王呢?
武攸暨的心顿时落到了冰点,感觉浑身一阵阵寒意涌上来。同时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个时候,他也有点歇斯底里了:“刘冕,你欺人太甚!你勾引太平污辱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你的娘的鸟屁!”刘冕不禁大怒,一脚踏到他身上怒喝道,“我与太平两情相悦,白让你捡了个便宜捡个挂名驸马当。你该知足便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这乌龟太监模样,太平能看上你?老子是与她有关系了。你又怎的?那是我有本事!你有本事,便和老子来竞争啊!太后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这还不算,你居然敢通联外敌卖国求荣构陷大臣……武攸暨啊武攸暨,就你智商还学人干坏事?能活到今天真算你幸运地了!”
武攸暨被踩着动弹不动,一边疼得呜呜直叫一边喊道:“你放开、放开!我要见太后!”
“你省省吧!”刘冕抬起一脚怒踢下来,武攸暨又飞了。面朝墙壁撞了上去然后强烈的反弹回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半天没得动弹。
刘冕冷哼一声:“敢卖国通敌,谁也饶你不得。就算你是太后的亲儿子,也是死路一条!她现在恨不能亲手毙了你!”
“我、我错了。我认罪……”武攸暨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只得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别再用刑了。御史台有规矩的,认了罪就不许再用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刘冕心里正火着呢。回想起当初自己被塞在马车里折磨、在草原沦为阶下囚的日子,心里一股子怨气腾腾的冒上来。反正四下无人,他又走上前来将武攸暨提起,右手巴掌如同风扇一样在武攸暨的脸上左右开弓一阵乱扇。打得他满嘴的牙齿鲜血如同天雨散花零零落落洒了满地。
解恨!
刘冕长吐了一口气,同时把打得半死的武攸暨扔到了地上。然后擦干净了手走上前去拉开门:“来俊臣,武攸暨已经认罪。拿诉状过来让他签供!”
来俊臣屁颠颠的跑进来,看到昏厥于地地武攸暨一点也没有惊讶,上前来扯住他的手指沾上他嘴上的血,就摁了个手印上去。
“晋国公果然有办法!卑职佩服、佩服!”来俊臣将诉状递到刘冕面前让他过目。刘冕瞟了一眼让他收起来,说道:“这厮身子板太瘦。不经打。今天时辰还早,把周兴也给我带来,就不麻烦狄仁杰了!”
“是!”来俊臣已快步跑了,没多久就把周兴拎了进来。
周兴长得挺壮实,一脸黑肉眼神还挺凶悍。刘冕指了一圈屋里:“周兴。这里你可是比我熟。有什么,赶紧先招了。免得我用刑。”
周兴倒也沉得住气:“我招无可招,招什么?”
来俊臣急忙凑到刘冕身边拱手拜道:“晋国公,周兴在狱中谋杀了金吾卫大将军丘神,与武攸暨等人亦是同谋。这个卑职完全可以作证!”
“来俊臣,你这卑鄙小人!”周兴勃然大怒大骂起来。不等刘冕下令,旁边地两名狱卒抡起手中的竹木片就朝他嘴上狠抽了下来。一连十几二十下。打得他满嘴吐血一片模糊。
来俊臣嘿嘿的笑:“周兴哪周兴,你千不该万不该,干嘛和武攸暨他们串谋卖国呢?卑职虽然与你同僚一场私交也还不错,但在这种大事面前也只得大义灭亲了!”
刘冕抬了一下手示意来俊臣等人走开,自己走到了周兴面前。他的个头比周兴高了不少,这时弯下腰下凑到他面前低声道:“周兴,老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先是串谋柳氏那贱人构陷于我,将我老父与侍婢捉进狱中来折磨。后又与武攸暨等人串谋要置我于死地……你可曾想过,夜路走多了可是要遇鬼地。今天你沦为阶下之囚。就要有必死地觉悟!”
“我未尝犯事,有何可招?”周兴抵死不从,大声喊道。“来俊臣,你受了刘冕的贿赂无故栽赃于我,我是不会承认地!”
“嘴硬,还硬得挺有水平!”刘冕冷笑一声,走回来俊臣身边道:“来大人,我刚才打累了。现在看你的招式了——用尽一切可用的办法,让他招!我听说周兴可是个大大的人才,为御史台创制了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失魂魄、宿囚、驴驹拔橛、玉女登梯、凤凰晒翅、猕猴钻火等等数十种酷刑。要不今天就一一让他试个遍!”
“是。卑职领命!”来俊臣喜出望外,对刘冕进言道,“晋国公,前不久周兴创造了一套酷刑,就是将犯人塞进大瓦瓮里,瓮中装水下面升火一直烤,烤到招了为止!当初。他就是这样将丘神给活活煮死的!”
周兴浑身一寒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们别乱来!”
刘冕煞有介事地抬了下眉毛:“请君入瓮啊?那敢情好玩——就用这个了!”
“我、我跟你们拼了!”周兴这下真的快要被吓疯了。亡命的朝前冲来。他自己创的刑自己清楚,折磨起人来当真是生不如死!
几个狱卒手起拳落结结实实的将他揍了一顿。打得奄奄一息。刘冕在一旁看着他们狗咬狗,心里一阵畅快。
没多久,大瓦瓮被抬了来架在了火堆上,装满了水。周兴被剥了个精光扔进了瓮中。周兴刚被扔进去就大叫起来:“我认罪!我招拱!快拉我起来!”
刘冕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然没了什么兴趣,自己的心头大恨也消除了。于是他让来俊臣取来供状让周兴给签押了,便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临走时刘冕对来俊臣道:“可别煮熟了,他还得上刑场的。嗯,煮个半死也就行了!”
“晋国公放心,卑职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敢有半点差池。”来俊臣点头哈腰笑眯眯的应诺。
刘冕拿着两份贡状扬长而去找狄仁杰碰头了。
第315章 信号
相对于刘冕的非常规审案办法,狄仁杰则显得专业多了。任何法定的程序都依次走完,也没有动用任何刑具。武承嗣完全没把狄仁杰放在眼里,左右就是摆出一张横脸,不招认。
刘冕搞清楚状况后,将武攸暨和周兴的供状拿给了狄仁杰看。狄仁杰略感吃惊:“晋国公办事如此之迅?”
刘冕笑道:“对付这种角色,得用一些非常手段那才行。”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拳头。
狄仁杰会意的呵呵直笑:“晋国公所言极是——放着有武攸暨与周兴的供状在此,也不容他武承嗣不招供了。再作抵赖,本官便可对其用刑了。”
“狄公,你太过宅心仁厚了。”刘冕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都没有去审。上来就是一顿好打,他们自己就乖乖的把该说的都给说了。”
“这……”狄仁杰有点哭笑不得,“也罢也罢,便是招供了就好。”
二人再一起回到牢房里,面对武承嗣。
武承嗣坐在地上脑袋别在一旁,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刘冕看了就有点来气,走上前去提着武承嗣的头就将他拎了起来。
刘冕力大无穷,武承嗣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要腾空了,又疼又惊哇哇的大叫起来。定睛一看,顿时身上软:“你……怎么是你!”
“怕了?”刘冕冷哼一声。将武承嗣扔到了地上,扬着手中地两份供状,“别怪我没警告你。武攸暨和周兴已经对你们一起合谋之后供认不讳了。你再敢抵赖,狄公就可对你动刑。御史台的刑罚,可不是寻常货色。你可要想清楚。”
武承嗣吓得一弹,但马上镇定了下来。冷笑道:“想唬我?”
狄仁杰沉声喝道:“大胆武承嗣,如今一切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来人!……”
话未落音,刘冕飞起一脚就冲武承嗣脸上过去了。快如闪电,武承嗣哪里来得及反应,闷哼一声就朝旁倒去,脑袋重重的磕到了地上,半晌没动弹。
狄仁杰倒抽了一口气凉气:这刘冕下手好狠!
刘冕却是镇定自若一脸带笑。双手叉在胸前言道:“就不用麻烦了,我亲自用刑。怎么样,武承嗣,肯招了吗?你恐吓谁都行,就是别恐吓我。老子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杀人的技术绝对一流。而且脾气非常之不好。”
“算……你狠!”武承嗣半晌才回过神来,吐出一口血沫咬牙恨道,“你会后悔的!我绝对饶不了你!”
啪地一声,刘冕又飞出了一脚。这次连狄仁杰都有些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到了很清晰的一声嚓卡。武承嗣身上的骨头恐怕要折断几根了。他整个人也被一脚踢得飞了起来,重重的撞上了牢门,震得一阵闷响灰土四溅。(
武承嗣这下真的晕了。
“把他弄醒。”刘冕下了招呼。几个狱卒马上动手,泼水、扎手指,又将武承嗣弄醒了。
刘冕上前来拎起武承嗣的头,凑到他面前低声怒道:“有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小爷专程候着你——现在你要么乖乖认罪,要让就让小爷将你活活打死。武攸暨和周兴都招了,你犟着不肯出声,那就可以无限量的用刑。你若是欺我不敢,就尽管来试!”
武承嗣眼睑低垂浑身有力无力。模糊不清地嘟嚷了一句:“我认罪。我招……”
刘冕在武承嗣的脸上拍了几巴掌,回头对狄仁杰笑道:“狄公。快派人来给他录下口供,他要招了。”
狄仁杰一脸苦笑:“好,好。”
没多久,口供录完了,人犯被带了下去。狄仁杰将手中的三份供状都详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方才放下心来。
刘冕和狄仁杰结伴而行,一起离开御史台。刘冕对狄仁杰道:“狄公,如今案情明了罪证确凿,不知你打算如何下判?”
狄仁杰眉头微皱寻思了片刻,说道:“按永徽大律,他们都犯了通敌卖国十恶不赦之罪,当诛不可赦。不知晋国公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刘冕说道,“刚刚审案的经过你也看到了,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明摆着地,他们不招认也可定案了,没什么好审的。重点就在于……如何来判?”
“晋国公所言极是。”狄仁杰也是聪明人,这时耐心的问道,“下官是在想,本来按照太后的一贯作风,是早就能够对他们定案并判刑的。她却故意将案子拖到今天,恐怕……”
刘冕对他会心地一笑:“狄公睿智。咱们把话说白了吧,太后恐怕并不希望武承嗣与武攸暨被判死。”
“高见!”狄仁杰认同的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循薛绍的先例,以皇亲之由对武承嗣等人网开一面,免其一死?改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朝?”
“具体怎么判,就由狄公来作主吧。”刘冕微笑道,“只不过,周兴那家伙是一定要死地。御史台的人现在已是天怒人怨。这时候杀个周兴,有利于平息众怒,对太后、对朝廷,都有莫大的好处。”
“多谢晋国公点拨,下官知晓该怎么办了。”狄仁杰毫不含糊,对刘冕回身施礼。
“狄公言重了——请吧!”刘冕哈哈的笑,昂阔步走出了御史台监狱,心情非常的舒畅。
有时候,当恶人就是比当好人来得痛快。刘冕非常坚信自己地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刚刚在收拾武承嗣这群混账玩艺的时候。^^^^内心涌出来的快感浸润全身上下每个细胞,蔓延到了须毛孔。
也许每个人地心里都有个恶魔。恶人把他展现在外在,用来折磨他人;好人把它闷在心里,折磨自己。
刘冕现在真实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心中地那个恶魔,并且能够收放自如地管制它了。何时该放何时该收,在乎一心。对付武承嗣这种人的时候。就该把它放出来狠狠的肆虐一下。
案子办完了,刘冕感觉自己又没了目的地。狄仁杰去了文昌台与阁部交押讼状,留得他一个人在皇宫里闲逛,成了孤魂野鬼一般。只不过像他这样的孤魂野鬼,没有人敢来招惹。顶着这身紫色的皮囊在皇宫中畅行无阻,很是惬意。
现在太初宫里最显眼地建筑,莫过于万象神宫。刘冕对它也挺好奇的。不自觉就晃到了这里。
乾元殿本是前隋留下的宫殿,在大唐时也曾作为重要殿址。武则天将它拆了后,就地建起明堂来。现在明堂已经差不多快要峻工了,正在进行最后的装裱和美化。刘冕走到近前正要详细参观,却被几名军士拦住了:“大人恕罪!此地不可闲逛,大人是否有公文出示。是否前来公干?”
“呃……”刘冕有点始料不及,脑筋一转道,“我来找薛怀义!”
几名小卒马上客气的拱手施礼:“梁国公刚刚入内,小人马上进去通报,请大人在此稍候!”说罢那小卒施了一礼就跑了进去。看来刘冕的这一身紫袍没白穿。要不然谁会这么热情。
没过一会儿,刘冕远远就听到薛怀义那熟悉地宏亮的嗓门:“哎呀呀——晋国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梁国公言重了!”刘冕笑呵呵的上前与之见礼。几月不见。薛怀义又被加封了国公爵位。大概是将他从右卫调到了左羽林卫,补偿他的一个爵位。
薛怀义很是热情的执着刘冕地手:“天官兄弟,我听闻你回了神都,几次去你府上找你,都不见人。你说你躲到哪里去了呢?也不到我这里来坐坐——看,你快看——这万象神宫建得如何?”
“华丽无双,令人瞠目结舌!”刘冕仰头看了一眼,实话实说。
薛怀义得意的哈哈大笑,拉着刘冕的手就走近到施工现场站在了明堂殿旁。指着巨大地宫殿对他道:“这万象神宫可真是煞费了我的心血啊!此宫宫基方三百尺、高二百九十四尺。一共有三层——这可是都神太初宫里最高的宫殿哪!每一层的建筑格局都不相同。下层正方,中层十二边。顶层二十四边,各代表一年四季十二天宫与二十四节气——看到顶层那只金凤没有——高一丈、重达千斤!哈哈!”薛怀义很是兴奋和激动的拍着手,“半年的时间就修好了,够快吧?!”
刘冕暗自摇头咋舌:鬼知道你整死了多少民夫?不过,这万象神宫的确建得有够恢弘大气华丽庄严。现在可没有钢筋混凝土,这三层的大殿全是木制结构。光看那屋檐就有够漂亮气派的了,不知道里面如何?
薛怀义仿佛看穿了刘冕地心思,笑呵呵地道:“来,天官兄弟。我领你进去观瞻观瞻!”
“行!”刘冕也乐得进去开开眼界。
二人走进第一层大殿,这里已经装修完毕了。比起太初宫含元正殿来,这里更显得华丽宽敞。地上铺就着细绒地毯,头顶悬挂七彩琉璃灯,梁柱上也贴满一层闪亮的珠玉,豪华瑰丽举世无双。
刘冕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一路啧啧地赞叹给足了薛怀义的面子。
二人逛到了二楼,薛怀义说道:“一楼是金銮正殿,二楼是御书房与议事间以及休息的房间。三楼是专用来祭祀,迎接天缘神佛的。”
二人狂到了顶层,薛怀义推开一面窗户,清新的风吹涌进来,整个洛阳尽收如眼底。整个城市如同棋盘分布。当中洛水横贯如玉带飘扬。宫阙城楼宛如积木,行人车马就像蚂蚁一般。
高达九十米地木制高楼,说出去有点耸人听闻。但唐时的确就有如此高的建筑技术。刘冕心中暗自赞叹。
“天官……武承嗣的案子审完了吗?”薛怀义突然问道。
“审完了,也差不多要下判辞了。”刘冕答道。
“嗯……如何来判的?”薛怀义小心的问道。
刘冕微然笑了一笑:“应该会称了太后地心意吧?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
薛怀义顿时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天官就是聪明,聪明人哪!怪不得太后越来越倚重你了,啧啧!这一次你平安脱困立下大功回来。真是满朝皆惊。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你的事迹,市井街坊间更是越传越神了。说你一人倒提方天画戟,杀人吐蕃营中逼降论弓仁;然后又在阴山之巅以一人之力力抗突厥十万大军,人家丝毫没敢动弹乖乖的递上了请和国书。“哈哈哈!”刘冕禁不住放声大笑,“这也太夸张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生!我刘冕又不是神仙!”
薛怀义也笑道:“百姓们就是这样的,天下间稍有点事情就能越传越邪乎。要不然……我的《大云经》哪能有作用呢。你说是吧?”
刘冕想起了这回事来。薛怀义和一些高僧一同编撰了《大云经》,说武则天是弥勒佛转世。又说是什么天赐女皇来管缮人间……他这时候提起这话来,莫非是太后马上就要登基了?
刘冕没有追问,静观其变。
薛怀义很小心,试探地道:“这一年来,神都这边屡屡有人游行,请命让太后登基改唐为周。闹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西京那地方……是怎么个情况?”
刘冕算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
薛怀义这家伙,够狡猾。他这是暗中询间西京的一些人,对太后登基的态度。
西京有哪些人?——太平公主是标志,刘冕居、狄仁杰次之。再就是一些李唐的故老门阀仕族、豪门国戚。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暗示!
刘冕地脑瓜子飞快的运转,对薛怀义说道:“西京那边嘛……相对会平静一些。太平公主当然是绝对完全拥护她母后的。我所统辖的右卫所有将士。那也是绝对拥护太后的。再,狄仁杰也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地,从他以下所有留守西京、乃至西京治下州县的所有同僚。都对太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至于那些门阀贵族的人,我暂且难以下得定论。在下毕竟在西京呆地时间不长,跟那些仕阀的人缺乏往来——不过有个人跟他们的交情可是非常深厚。何不派他去问上一问?”
“谁?”薛怀义机警的问。
“潞王武贤哪!”刘冕说道。李贤曾在平定徐敬业回来后,被改赐婚武。因此刘冕此时只能口头称呼他武贤。
“哦,对对。”薛怀义哈哈的大笑,“还是天官兄弟聪明过人哪!”
刘冕淡然的笑了一笑,没有接话了。
薛怀义的用意很明显了。他就在为武则天的登基四处活动造势,进行最后的部署。明堂快要建成了,洛阳这里地势头经过好几次折腾也造足了……现在所缺地。就是旧有的李唐派系地拥护与力挺。
这个时候。就该是用得着李贤的时候了。隐伏多时的潞王,也该重新登场了。
刘冕相信。今日和薛怀义这一番言语之后,李贤很有可能被武则天密派到长安一带活动,联合李唐在关陇的仕族门阀,一起拥护武则天来登基。
这差不多,就是临门一脚了——到那时候,武则天就该取而代之,改唐为周了!
刘冕迎着风,举目远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武则天,终于是要登基为帝了。历史的车轮滚滚而前无人可挡,自己这几年来顺应着历史的潮流,虽然命运多舛但总算是成功的活了下来。
但是现在,历史又生了某些奇妙的偏差。比如李贤未死,比如武则天应该是比历史上的她更早登基,比如现在大唐的右卫大将军是我刘某人……将来,还会生什么样的变异呢?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