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危机降临
洛阳太初宫,仙居殿御书房里。
武则天表情剧变惊案而起:“什么?!”
座下的李昭德、魏元忠、黑齿常之、岑长债、武三思这一群宰相,包括报来消息的周兴和一边的上官婉儿,全都浑身惊颤低下了头来。
经历了无数巨大风浪的太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惊魂失色雷霆大怒了?
武则天怒容满面目露惊惶,雷声喝道:“在我大唐境内、两京之间天子脚下,怎会生此等事情?!混账!实在混账!”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没一个人敢出声话。上官婉儿站在一旁,尤其胆战心惊。尽管她快马加鞭赶回洛阳,仍然是稍晚了一步,没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将消息回报给太后,更没有时间先替刘冕做个开脱。她忧急的看向周兴,只见他低着个头好似在暗作欢喜。上官婉儿的心中不由得更加恼火和担忧。
“你们都哑巴了吗?怎么都不说话!”武则天怒火中烧,大声喝骂道。
李昭德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太后请息怒。事情既然已经生,光是火也不解决问题。当务之急,应该先严密封锁消息,着令得力之人刻期破案。否则消息要是传到吐蕃,必然引起两国交战。”
魏元忠等人也附合道:“李相公所言极是。当从破案以作补救。”
武则天总算是稍事冷静了一些,但仍然很恼火的道:“使团在西京咸阳驿馆被害,咸阳县令罪无可赦,将他拿到洛阳来革职查办,严加拷问。西京留守狄仁杰在做什么?治下治安如此混乱,他也难辞其咎!右卫大将军刘冕负责拱卫西京,他也职责难逃!命案生了,他们二人都在干些什么?!”
这些问题李昭德等人自然无法回答。一旁上官婉儿小心的道:“回太后。微臣在长安收到这个消息后,便快马赶回了洛阳。微臣离开的时候。狄仁杰与刘冕已经第一时间赶往咸阳,查案去了。”
“嗯……这还差不多。”武则天面色稍事舒缓,但语气仍然严厉,“命案生在西京,狄仁杰与刘冕责无旁贷。就命他二人限期破案辑拿真凶。李昭德,你去长安,暂时代替狄仁杰接管西京事务。待案子破了以后,再作计较。”
昭德应了诺,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和魏元忠等人都在想,太后虽然雷霆万钧。可她始终都是心如明镜。狄仁杰善长侦破断案这是人所共知的,派他处理此事是最为合适。而且此事刘冕也多少有点牵扯其中,太后却故意装作不知让刘冕也负责办理此案,看来就是有意掩饰这一层,避免麻烦扩大。
上官婉儿心中暗自窃喜:看来太后有意淡化刘冕在此案中的敏感身份……
岂料,周兴却是很大胆的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后,微臣这里有一句话事关案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武则天显然有点不耐烦。
兴不急不忙,先是看了武三思一眼。然后义正辞严的道,“微臣在御史台办案多年,熟知办案的诸项忌讳。太后安排狄仁杰与刘冕合力查案,向臣以为有所违备大唐地刑讼制度。传将出去,恐怕难以服众。”
“此话怎讲?”武则天问道。
周兴胸有成竹的道:“这一次吐蕃使团遇害,明显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不然,十数名身强力壮而且带有高强卫士的吐蕃使。不是那么容易被害的。在这件案子上,刘冕可是难脱嫌疑。因为他一向是主战反对和亲的。而且一次朝廷许下的慈安郡主,跟刘冕多有暧昧纠缠不清。很难说刘冕会不会挟私报复杀害吐蕃使,从而使两国开战达到自己的诸多目的!”
“周兴,你可别信口雌黄!”从不言的黑齿常之再也坐不住了,愤然挺身而出道,“刘冕是堂堂地右卫大将军、国之栋梁社稷之臣。他怎么会干出这等因私废公置朝廷与社稷不顾的事情?”
周兴不急不忙只是冷笑:“黑齿相公。那你有证据证明刘冕没有杀人吗?”
“这!……”黑齿常之怒目而瞪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而对武则天拱手拜道:“太后,刘冕是一员难得的将帅之材,如今执掌右卫深受将士们拥戴。微臣敢请太后一定要谨慎从事,不可因为片言之辞而伤害了刘冕,从而扰乱了军心!军之威,在于将之勇略。刘冕如若出事,右卫必然不安稳。请太后三思而后行!”
“大胆黑齿常之,你是在要挟太后吗?”周兴勃然怒道,“听你那话的意思就是。纵然刘冕犯罪任何事情,也动他不得了?那他岂不是拥兵自重?!”
“你……你满嘴放屁血口喷人胡说些什么!”黑齿常之毕竟是军武出身的血气之人,此时怒气一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居然当众破口大骂起来。
李昭德与魏元忠都被惊到了,急忙将黑齿常之扯了回来。
武则天一双眼睛中已经如同在喷火,居高临下的瞪着众人沉声道:“吵,继续吵。”
众人哑口无言,堂中变得鸦雀无声。
一直静声静气没有出声的武三思。这时走出来道:“太后请息怒。微臣以为。此案尤其重大,任何一点疏忽都是值得注意的。周大人提出这样的疑点。也是职责所在。在大事大非面前,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微杜渐终归是好事。诚然微臣也不相信刘冕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为了以孚众望、公正起见,微臣还是建议让刘冕回避此案地好。待狄仁杰查清此案一切水落石出,到时自然清自清,浊自浊。”
周兴趁热打铁:“既是有嫌疑之人,就当按律拘来审问清楚。任何一条线索也不可轻易放过。太后,微臣只是尽到份内之事恪守臣格,绝无针对任何人的意思!请太后昨鉴!”
武则天听他们这样侃侃的说了一大通,始终没有表任何意见。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已作铁青。
李昭德等人又欲上前来劝。上官婉儿急忙以目示他们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因此李昭德等人也只得忍住了。
半晌后,武则天抬了一下眼睑:“制令,右卫大将军刘冕即刻进京。不得有误。丘神,持予制令亲自去请他前来。”
“是……”
上官婉儿和李昭德等人一起心惊肉跳,暗自叫苦。
上官婉儿心里最是着急。她很想为刘冕做个争辩,可她了解太后的性子。这种时候,越是争辩越是把刘冕往麻烦里推。刚刚周兴就叫嚣出刘冕拥兵自重这样的话来。其他人再行劝说的话,只会让太后越往这方面去想。因此,劝还不如不劝。
况且。现在不查刘冕的确是难以服众。好在太后是清醒之人,她拗不过周兴搬出来地律法章程,但也没有让御史台的去拿人,就是清楚周兴等人是在刻意针对刘冕。
如此看来,太后也不会相信刘冕会干这样的事情。但同时也受制于周兴等人搬出来的若干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得不如此。
李昭德和黑齿常之等人担心的是……丘神与刘冕素来不合。他们有那个敢胆跑到虎狼之师右卫大营里,去拿刘冕吗?如果有胆量,右卫的将士会跟他们善罢干休吗?这事如果闹将起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最后,武则天说了这样地一句话:“在案情没有清晰之前,我们自己不能先乱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合力破获此案,然后寻思补救之法。即日起,朝廷大事以使团案为第一。谁要是敢从中作梗或是图谋不轨,定不轻饶!退下吧!”
“是——”众人一起拱手来拜,依次退出。
众人退出后,武则天闷声长叹,连连摇头。上官婉儿小心的劝道:“太后勿要忧急。凤体要紧。”
“婉儿,你刚从长安回来,对那边的情形远比周兴、李昭德等人都要了解。”武则天说道,“你给予说说,刘冕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想法和态度?”
上官婉儿拜了一礼道:“太后,微臣快马赶回来就是想急于回报此事。太后所料不错,刘冕听说朝廷将慈安郡主赐婚后。曾经有点冲动想不通,想到神都来面见太后进谏。但经由微臣的劝说后,刘冕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安下了心来。当日,微臣与刘冕同受太平公主所邀在她府上赴宴,刘冕神清气爽心情颇佳,完全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狄仁杰将案情报来知晓后,刘冕头一个说要亲自去咸阳查案。足以见得,他是磊落无辜的。”
“刘冕的为人我了解。他有血性重感情,但绝对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武则天叹了一口气。道,“但是诸多推测和证据现在都对他很不利。予若不拿他,倒显得予有包庇袒护之嫌。予也只得按章办事,先请来进京来回避此案,以杜绝这些流言蜚语了。”
“太后英明。”上官婉儿应了一声,眉头却是舒展不开,心中已是忧急成灾。
咸阳县衙。
狄仁杰洗了手拿过一盏茶来喝了一口,长吁一口气对刘冕道:“天官。我们地对手很狡猾啊!这些使身上。全都没有明显中毒的迹象。不过跟据他们身上的伤口、尸的形状来判断,他们受到袭击之前几乎都是处于一个没有抵抗地状态。所以我判定。他们很有可能是中了迷药。但这种迷药很难在尸上表现出来。”
“这么说,验尸并没有什么收获了?”刘冕问道。
“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狄仁杰说道,“没有中毒的异状,就是一条线索。由此我们可以推断,使团一行人可能是中了迷烟,或是被特别熟悉的人突施杀手。总之,是在没有防备或是没有抵抗力的情况下遇害地。”
“那会不会是论弓仁?”刘冕说道,“此人武艺高强,而且论寒调傍等人不会对他有什么防备。”
“现在还不好说。”狄仁杰皱起眉头。“我们需要地是,线索与证据。”
正当这时,门外跑进来一名大理寺的小吏急报道:“狄公,刘将军,我们按照狄公吩咐地办法,在驿馆西侧十二里的顺陵附近,现了疑视案第一现场!”
“走——”狄仁杰别无多言,马上和刘冕一起带人往那边赶去。
武则天地母亲杨氏去世后,被葬于咸阳顺陵。这里现在可是大周一处新兴的名胜所在。武则天不惜巨资将这里的山水都加以修建改造,弄出一派怡人的景色。
刘冕不得不暗自称赞狄仁杰的聪明。他下令手下人捕捉了大量地绿头苍蝇。然后在驿馆附近放生。狄仁杰说,苍蝇最好血腥味。有它们大量聚集的地方,就有可能是有大量流血生的案第一现场。这几天来,手下人多番试验,终于现了这样一块地方。
那里离顺陵不到两里的一处山道旁的树林里。刘冕和狄仁杰走进去一看,果然有着激烈打斗留下地痕迹。虽然经过了大雨的冲刷洗涤,但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清楚可闻到,四周也可现刀剑的砍痕,以及拖动尸压倒地灌木。
“就是这里了。”狄仁杰的眉头皱得愈紧,“使团的人为何要避走官道。来到顺陵附近呢?难道只是慕名前来参观?”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刘冕说道,“我只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被人收拾掉的。狄公,这群吐蕃使当中,几乎每个人都精熟于弓马武艺,高手更是不在少数。能在这样的树林里集中歼灭他们,除非是使诈或是投毒。”
“有道理。我们再仔细查验一下这个地方。”狄仁杰四下察看了一阵,仰头看向四周的大树,对刘冕道,“天官你身手矫健,能否上树仔细看看?”
“行!”刘冕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亲自爬上了大树。在一个树叶浓密地枝杈那里,现了脚踏的痕迹。在另一个不经意地枝杈丛中。刘冕看到了一根细长地管子!
他取了管子跳下树来,对狄仁杰笑道:“狄公你真是料事如神。看来敌人就是躲在树上守株待兔,然后用这种管子吹出迷烟来,再伺机动手杀人!”
“可问题是,凶手怎么就知道吐蕃人会在这里停歇或是经过呢?”狄仁杰微然一笑,“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顺陵了解情况。”
“好!”
二人正准备带人往顺陵而去,山道上奔来两匹快马。原来是长安留守府的一名小吏。
“何事?”狄仁杰上前问道。
小吏拜道:“狄公、刘将军!朝廷来使了,请二位即刻回长安接旨!”
刘冕眉头一拧:“来得可真是快。”
“既如此。只好先回长安了。”狄仁杰也有点郁闷地长吐了一口气,“天官,你要有所心理准备,不可冲动莽撞。这件案子并不难破,你若是信得我过,就一切泰然处之。我必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一切真相大白,自然无事。你切不可横生枝节,中了他人奸计!”
“嗯。我知道了。”刘冕长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对身边的鬼龙兵王们喝道,“本将回京接旨。尔等自回军中。不可闹事!”
“得令!”一群骄兵悍将齐齐上马,奔腾而去。
狄仁杰颇为担忧地看着这群骑士们消失,对刘冕道:“天官,你务必要保证军队的稳定。我隐约觉得这件案子不同寻常,很有可能最终会酿出战事。”
“狄公放心。”刘冕面色沉寂眼神炯炯,“一切,我心中有数。”
第287章 杀你全家!
一行人回到长安,径直进了皇宫。据说使就在弘文馆,刘冕与狄仁杰直接来到这里。
前来宣旨的还是个熟人,金吾卫大将军丘神。他还带了十几个兵丁,个个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丘神见了刘冕进来就是一阵兴灾乐祸的冷笑:“哟,狄公,还有鼎鼎大名的刘将军。幸会、幸会。”
狄仁杰知道刘冕与丘神早有不和,这时就怕刘冕作,急忙上前来抢先道:“丘将军,废话休絮,宣旨吧。”
丘神冷笑一声,展开圣旨来道:“西京留守狄仁杰、右卫大将军刘冕接旨。”
“臣领旨。”
“吐蕃使团被杀,朝野震惊乾坤骇动。着令狄仁杰限十日内侦破此案;西京留守一职暂由李昭德代领;右卫大将军刘冕,即刻赶赴神都进宫见驾,不得有误。”
丘神得意洋洋的收起圣旨:“二位,接旨吧!”
狄仁杰一阵心惊肉跳,急忙道:“臣狄仁杰接旨!”言罢又接连用眼神示意刘冕,让他接旨。
刘冕的面色已是铁青,咬牙切齿般道:“臣刘冕,接旨!”
丘神闪了一步走到刘冕面前,冷笑连连的道:“刘大将军,请即刻启程随本将赶赴神都吧!”
刘冕无所谓的嗤笑一声:“我当然会即刻动身。但我可不想与你为伍。”
“你!……”丘神一时语塞还有些怔住了。圣旨上的确没有说是捉拿刘冕的意思,这还真是被他钻了个空子。
“我什么?”刘冕傲然笑道,“本将军地行为。莫非还要受到你的限制不成?请问你官居几品现司何职?”
丘神恨得直咬牙:“太后有口喻在此,专程着令本将带你入京——刘冕你别不识抬举!圣旨虽然说得婉约其辞。可是态度却是相当明确。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狄仁杰上前来对刘冕低声道:“天官,没必要与之争一时之长短。进了宫,将事情与太后详细说得清楚,想来也是无事。如果太后当真是怀疑你要捉拿你,断然不会如此客气。你也没必要横和枝节。”
“狄公所言极是。”刘冕笑了一笑。不屑地瞟着丘神,“可是偏偏有人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弄得我心里不舒坦。有什么意思呢?平生不做专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刘某人可不会怕了谁!”
“刘冕,你别得寸进尺!”丘神脾气火爆,大声喝道,“说白了,本将就是奉旨捉你进京的!你已是倒了大霉眼看就要沦为阶下之囚,还敢如此嚣张!信不信本将把你锁拿起来,捉回神都?”
刘冕的拳头暗自一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有种。你试试?”
狄仁杰急忙出来劝阻:“丘将军、天官!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犯不着闹得如此水火不容。不如大家卖老朽一个薄面,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何?”
刘冕撇了一下嘴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丘神的脸都被涨红了,但他也清楚长安这块地方可是狄仁杰与刘冕的地盘。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于是忍气吞声对狄仁杰施了一礼:“狄公有令,末将安敢不从?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请狄公海涵。”
“好、好。天官,你也不必多说什么了。”狄仁杰扯着刘冕地手将他拉到一边,警示的看着他低声快语道。“现在重要的是冷静、平和。不可因为一时之冲动而弄巧成拙。我会尽快破案还你清白地。在此之前,你务必按捺下来。”
“嗯,我知道了。”刘冕转过来对丘神道,“走吧,丘将军。”
丘神怒火中烧的瞪了刘冕一眼:“请!”
临走之时刘冕对狄仁杰道:“狄公,此事暂时不必告之右卫的人,也不必通知我家里人。数日过后自然一切无事,不必惊忧他们让他们担心。”
“嗯。我自心中有数。天官放心去神都便是。”狄仁杰的神情也甚是凝重。现在。所有的担子反而压到了他的身上。
刘冕大步出门,丘神带着人紧随其后。一行人方才出了弘文馆。看到大队的车驾打着排场浩浩荡荡的往弘文馆而来。
这个排场刘冕再熟悉不过了。太平公主来了嘛!
丘神暗自心惊,也只得暂时停步,和刘冕一起在弘文馆前停住恭迎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一身盛装衣袂飘飘徐步到弘文馆前,将雍容华贵地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好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
刘冕等人施礼来拜。太平公主担忧的看了刘冕一眼,然后转而充满敌意的瞪向了丘神。丘神暗自紧张,却只敢拱手低头拜着。其他的兵卒们都站得远远的,没敢带刀靠近太平公主身边。
太平公主走到丘神和刘冕面前,仰头凝视了丘神片刻,突然开口说道:“丘神,我要叮嘱你一件事情,你务必记在心里。”
“微臣洗耳恭听,请公主示下!”丘神丝毫不敢含糊,拱手而拜正色回道。
太平公主脸上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悠然说道:“此行去洛阳,刘冕身上要是少了一根头丝儿。我就……”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刘冕所熟悉的邪恶地式样,一字一顿低沉的道:“杀你全家!”
丘神周身一震脸色剧变,急忙道:“公主放心,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好刘大将军,不敢有半点闪失!”
“光保护还不够!”太平公主不容辩驳的道。||||“一路上要好生伺候,不许让他感觉有半点的不舒服。否则。我也饶你不得!”
“是、是是!”丘神额头上一阵冷汗直流,打碎了地牙齿也只敢往肚子里吞。
刘冕在一旁暗自好笑。太平公主跟着我混了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威胁、恫吓、敲诈这些市井手段,可是练就了十成功力。
太平公主才不顾有许多旁人在场,扯着刘冕地手走到一边凑过来低声道:“放心。母后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怕就怕丘神、周兴这些家伙暗中使坏折腾你。你先行一步,我马上也到神都来。谁敢动你半分我就……杀他全家!”说罢,她还扬手做了一个砍地动作。丘神在一旁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几乎就下意识地要去摸脖子。
现在这局势谁不知道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太后这对母女。要是有谁敢得罪了太平公主,管你是什么人、因为什么理由,还不是找死?
刘冕也没多说什么,暗底里对太平公主竖了一个大姆指,转而对丘神扬了一下手:“走啦,丘大将
丘神才不敢多作停留,小心的给太平公主施了礼,快步跟上刘冕走了。
太平公主忧急地皱起眉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来问狄仁杰:“狄公,这案子好破吗?”
狄仁杰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公主勿忧。微臣定然竭尽全力从破案。”
太平公主知道逼狄仁杰也没用,只能暗自心忧忐忑不安。
右卫大营帅帐里,马敬臣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几上,大声吼道:“你们几个蠢货!怎么能就这样回营来呢?朝廷派人来宣旨,明显是来拿大将军的!姑且不论大将军会不会有事,要是被小人栽害或是折磨怎么办?”
挨骂地几个兵王小校惊惧的低下头来,拱手立于一旁屁也不敢放一个。
薛讷上前来道:“马兄不必忧虑。也别冲动。大将军何人,谁能擅动他分毫?”
“你懂什么?!”马敬臣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语气重了,“替太后办差的,有几个不是心黑手辣?而且他们都对大将军看不眼顺。大将军落到他们手上,还不被整得死去活来?不说了——你们马上点起一百铁甲精骑,随我进京!”
“马兄切不可冲动莽撞!”薛讷急忙上前来挡住他,“你这样闹事。会让朝廷认为大将军是拥兵自重、无视朝廷律法!”
“放屁!”马敬臣大怒的喝道。“谁说我要闹事了?我只是去吓唬一下那些办差的走狗。他们要是敢动大将军一根汗毛,我右卫的兄弟就将他们锉骨扬灰连祖坟都给刨了!”
那些兵王们闻得此言。立刻附合道:“好!马将军,我们随你一起去!”
薛讷咬一咬牙很不放心,于是道:“那我也随你们一起去!有事,咱们一起扛!”
“好,这才是好兄弟!”马敬臣重重一巴掌拍到薛讷的肩膀上,大声道,“一百人不够威壮,咱点起五百铁甲!快、要快!让那些孙子们看看咱们右卫的兄弟是何等地齐心、何等的威猛!谁敢欺负咱们的人,那就不得好死!”
薛讷情急的苦劝:“马兄,人不可太多。否则就是擅调兵马了。这样反而会让大将军背上某些莫须有的罪名。”
马敬臣轮了几下眼睛:“那就……还是一百人。你去调鬼龙营的人!捡长得凶的挑!他娘的有事咱老马一个人扛,你就不用去了!我这条性命都是大将军给的,这种时候不替他出头,还等到什么鸟时候?!”
薛讷只得苦笑,马敬臣这人还真是没个准性子,一会儿一个主意。
皇宫之外,丘神等人都骑上了马,让刘冕坐上马车。刘冕捺起车帘来瞟了一眼,撇嘴道:“这么寒酸地马车,而且没有酒肉没有人伺候,我坐不惯。”
丘神忍气吞声道:“刘将军你就将就点吧!快点启程赶往洛阳才是!”
“我不管。我要换马车,得是铺了锦缎有卧榻的。还要有酒、有肉。”刘冕双手抱胸不肯动,一副无赖的架式。“派人去西市给我买!还有,派个心细地小卒子到我车里来伺候给我捏腿。手艺要好。”
丘神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刘冕撕作碎片,但一想起太平公主的话又只得忍了下来,一一吩咐手下人照办了。
刘冕这才舒舒服服躺到了马车里,一副大爷地架式,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享受着小卒子的按摩。
丘神等人领着马车出了长安,方才没走出多远,后方一片烟尘四起马蹄滚滚。不由得有些惊惧。
一百铁骑奔腾而来,杀气腾腾声势赫然。他们绕到车驾前拦住去路,丘神只得喝住了车驾。
“尔等何人,竟敢拦阻朝廷天使车驾!”丘神见是唐军自己人,也来了一点胆气。
“丘神,你嚷什么!”马敬臣提马从铁甲骑兵群中走出来,满是不屑的道,“少在老子面前摆谱!你不就是金吾卫大将军吗?当初跟老子一样大!现在我虽然降了半品。却比你人多!”
“马敬臣!”丘神地肺都要气炸了,马敬臣这根本就是无赖地搞法——比人多!
“怎么了,看我不顺眼,是不是想上来比划两把?”马敬臣提着马儿悠闲地左右晃荡,还用马鞭指着他,“金吾卫地绣花枕头想跟我右卫的兵王动手,怕是没什么胜算哪!”
刘冕安然地坐在车子里也不动弹,乐得看出这样一出好戏。像丘神这样的人就是欠揍,马敬臣这种无法无天的泼皮无赖招式。刚好是他的克星。
“马敬臣,你倒底想干什么?”丘神大声怒道,“你私调兵马围堵朝廷天使车驾,莫不是要造反?”
“我呸,少在这里血口喷人给老子乱扣罪名。”马敬臣满在不乎的骂道,“老子是带着一群兄弟在此巡哨戒严京畿,右卫职责所在关你屁事?得闻我右卫大将军要出远门,我们特意来送一送。怎么。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还轮得到你这闲人来管了?”
丘神的牙齿咬得一阵咯咯作响。拳头的关节也握得一阵白了,却就是不敢作。对面可是杵着一百头面带怒容地沙场猛虎。这些人全是百战余生的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范不得激怒他们。
丘神恨恨的咽下一口气:“那你们就与刘冕道别吧!”
“你闪开!”马敬臣扬了一下马鞭,示意丘神闪边。丘神忍气吞声,只得带着身边的寥寥数人闪到了一边。
马敬臣跳下马来走到马车边,抱拳而道:“末将马敬臣,拜见大将军!”
“拜什么拜,我还没死呢。”刘冕坐在马车里用脚捺起车帘来,满不在乎的道,“我不过是去神都走走亲戚,你们这班子混球就紧张兮兮离不得了?老子又不是你们的奶娘,天天还得赶着给你们喂奶。滚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马敬臣看到刘冕这副样子,着实想笑。他一手拿着酒另一只手揣着一只大鸡腿,身边还跪着个小卒子替他捶腿。这哪里像是被押解,分明就是外出旅游嘛!
“是,末将告退!”看到刘冕安然无恙心下也释然了。他骑上马来一挥手,百余铁骑撒蹄就走。经过丘神身边时,马敬臣对他嘿嘿一笑:“算你识相!我可告诉你了,万一刘大将军这一路上有什么不舒坦的,我右卫五万兄弟全都会想——杀你全家!”
丘神的脸皮一颤心里就堵上了:又杀我全家,我全家招谁惹谁了?!
丘神愣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马车里的刘冕仿佛喝多了酒大着舌头喊道:“快走吧丘将军!一会万一又有人赶上来说要杀你全家,那就不好了。”
“走!快走!”丘神真想仰天长叹,脸色苦成了深绿。
刘冕躺在马车里摇着脚尖暗忖,说来我这基本上已经能算是三进宫了。前面两次都脚手拷地塞到囚车里游街,这次的待遇却还不错。看来这官的确有当得有点意义。
第288章 魔爪,魔爪
刘冕走到了伊阙县,离东都仅数十里之遥。一路上刘冕耍尽了花招走走停停,不是说伤风了要看大夫,就是拉肚子坐不了车要找地方歇息。丘神积敢怒不敢言也只得任着他,走走停停耽误了七八天。
眼看着就要到神都了,刘冕却道:“天色已晚,等下到了神都城门都关了。在伊阙县的驿馆里歇一晚再走。伊阙的驿站可算是神都附近最好的驿馆了。这里阉制的酱菜味道极佳,我每次经过都要在这里停留的,有时还带些酱菜回家吃。丘将军,你有兴趣没有啊?”
“本将一点兴趣都没有。”丘神积脸绷得紧紧的,仿佛刀都剁不进去。
“那我有兴趣就行了。”刘冕嘿嘿的笑,“少说废话了,从这官道转进去不到半里,就是伊阙县的驿馆。”
丘神积闷声叹气,只得应允。心中暗自咒骂,这真是有史以来跑的最郁闷的一趟差事了。
到了驿馆,那里的驿丞们果然都认识刘冕,欢喜的前来迎接。
大唐的驿馆就是公用招待所,往来官员只要奉公出行,都可以凭公主和通关白符在这里白吃白喝。驿馆里不仅有酒有肉,一般还会自制一些很有特色的土味酱菜用来下酒。刘冕倒也不是真的馋了这点东西。他是在尽量拖延时间,好给狄仁杰制造机会尽快破案。只要案子一破,自己到达神都后就能免去许多的麻烦。丘神积何尝不知道刘冕的心思,可他偏就拗不过刘冕,软硬都拿他没辄。
吃了顿饭泡了个澡,刘冕舒舒服服躺在榻上撂起二郎腿,吃着酱菜喝着小酒,脑子里想着整棕事情的始末。
这些天来刘冕左右寻思猜测谁是凶手。所有可能的人选他都做了一番推测,可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明确谁最有嫌疑。狄仁杰的话他历历在幕,当时他曾说。这件案子恐怕不仅仅是要陷害刘冕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牵扯到战争。刘冕也认为说得很有道理。照这样一分析,单独的一股势力想要干下这一票大案,似乎不大可能。如果是多方势力纠合作案,那就更加复杂了。
敢在两京之间天子脚下犯事,幕后之人定然不寻常;有能力办到这些事情的人,似乎也为数不多。
正当刘冕的脑瓜子转得飞快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刘将军,小人来给将军添上热酒。”
是驿馆地驿丞。对待刘冕一向客气。刘冕便叫他进来。不料门外却是站着两个人,刘冕初时没在意,看清那人面目后却吃惊的弹坐起来——武攸暨!
武攸暨身裁五短长相平平,属于那种站在人群中最容易被淹没的角色。此刻他拿着一壶酒走进房中,对刘冕善意的呵呵直笑:“很巧啊,刘将军。在下也刚好路过此处,不介意在下来与你共饮一杯吧?”
刘冕猜疑的打量着他点了一点头:“你已经进来了。”
驿丞放下一盘儿酒食识趣的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武攸暨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而且。他一直面带微笑。
刘冕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想不通是哪处地方。为今之际也只得暂且安坐静观其变。
这是刘冕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武攸暨。浓眉,细眼,肉鼻,圆脸庞,长相普通不算难看。值得人留意的是,他地眼神从来不正眼看人,一直都是四下飘忽左顾右盼。给人一种胆小懦弱却又有点阴冷的感觉。
“郡王殿下缘何到此?”刘冕敬了他一杯酒问道。
武攸暨微然的笑:“你如此爽快的喝下酒来,就不怕这酒中有毒吗?”
刘冕心中微作惊弹表情却是淡定如初:“你要害我,何须面对着我下毒?”
“聪明人呀!”武攸暨呵呵的笑,眼神却越显得阴冷,“可是聪明人,往往不长命。”
刘冕扬了一下嘴角冷笑的看着他:“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武攸暨一副智珠在握不急不忙的样子:“很简单。收拾你。”
“呵。那敢情好。”刘冕不屑的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把捏死你?”
武攸暨哈哈地大笑:“刘大将军固然是武功绝顶独步天下。可是,你纵然一把捏死了我,也是难逃一劫。其实要杀死你实在太容易了,可那未免太过便宜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生。”
刘冕暗自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却是不急不忙:“说说,你打算怎么干?我倒真是挺好奇,一只乌龟要如何来咬死人呢?”
“哼……”武攸暨还真是沉得住气,此时仍然自顾把玩着酒杯。不急不徐的道,“越聪明的人,其实越容易对付。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过了头。以为自己料事如神一切皆在掌握。你与太平公主勾搭成奸羞辱我时,可曾想过有遭一日会落在我的手里?刘冕,想不到吧?谁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最终却栽在了我的手里!”
刘冕故作惊愕的四下张望:“真的呀?你可是快点出招啊,我真地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收拾的?”现有一件事情刘冕已经确定了。武攸暨就是吐蕃使团被害的幕后魔爪。他所要做的。绝对不仅仅是谋害自己那么简单。顺理成章的推理下来。他独力一人也是绝对办不到这些事情的。那么,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在操纵。
“别急。你就快知道了。”武攸暨终于正视了刘冕地眼睛。他眯着眼,眼中亲耀着阴冷邪异的光芒。同时颇为悠闲和得意的说道:“我跟踪了你四百多里,料定了你会在伊厥驿站落脚。所以,伊厥就将成为你刘冕这一生的最后一站。你得到的一切东西,从此都将离你而去。人哪,拥有的东西越多、想要得到的东西越多,就越不容易快乐,也越容易犯错。多年前你只是个囚徒的时候,爆出令人惊叹的毅力和智勇双全。可是现在,你地野心和私欲膨胀得太厉害了。厉害到让你得意忘形。所以,你忽略了许多的危机,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真是谢谢你给我上课指正了。”刘冕撇了下嘴冷笑道,“看不出啊,你这人还蛮有文化的。平常屁都噎不出这个,现在却说得头头是道。”
武攸暨恼火的瞪了刘冕一眼,随即又哈哈的笑:“现在你也就只能逞一逞口舌之能了。刘大将军,你可真是老马失蹄呀!在长安境内我没敢动你。可到了伊阙,你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实话告诉你吧。吐蕃使团就是我干掉的。很惊奇,对吧?我武攸暨手无寸铁,是如何干掉那一群彪悍地勇士地?”
刘冕不惊不乱煞感兴趣的看着他:“看来你很得意。反正我也是你地瓮中之鳖了,不如说来听听?”
武攸暨站起身来哈哈的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靠的是这里——武功盖世有个屁用?那些头脑简单的吐蕃人在咸阳驿馆里与我偶遇,很容易就喝下了我事先放了迷药的酒水。然后又被我引去参观顺陵。半路上他们药性作,我地人埋伏在山间很容易就把他们全都收拾干净了。”
“全部,不见得吧?”刘冕说道。“后来你们趁着雷雨夜又杀回了驿馆,把那里的驿丞等人全数灭口,又在那里仿造了第一案现场。可是,却没有论弓仁的尸。”
武攸暨哈哈的笑:“他当然不能死。他的用处可大了!”
刘冕已然猜到了几分,此时也不着急去问。
就在此时,驿馆外突然响起一片兵马涌动的声音。火把闪亮人喊马嘶,闹成了一片。
刘冕知道,武攸暨出招了。也就在这时。他感觉脑袋有点昏沉沉的,四肢无力眼睛昏。果然,已经中了迷药。
武攸暨有恃无恐的在刘冕身前走来走去,得意洋洋地笑道:“是不是感觉浑身软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呀?酒水菜肴里是没有下药的,药全都下在你最爱吃的酱菜里,哈哈哈!”
“笑个屁!”刘冕很想提起一股劲来上前一把掐死他,可是居然丝毫动弹不得。额头上一阵冷汗涔涔。眼前开始有些花。
屋外的喧闹声变得更大,只听有人大怒道:“刘大将军何在,兄弟们来营救你了!丘神积你这废物,上前来受死!”
“呵,好垃圾的栽赃之计!”刘冕恨得咬牙切齿,算是明白武攸暨的计策了。派一队人假冒右卫的人杀官劫人,这等计策虽然低级但却十分歹毒。
武攸暨却是依旧得意地笑:“高深也好简单也罢,能成功的计策就是好计策。对付你这样的人,越简单直接的计策越容易成功。因为你太聪明了。总把事情往复杂深奥里面去想,往往忽视一些最简单的东西。你早就该想到是我嘛——当你和太平公主在床笫间翻云覆雨得享快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刘冕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但依旧端坐如钟,不屑的冷笑道:“你这绿帽大乌龟,为了一己私怨而谋害国家社稷。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
“有,当然会有了。”武攸暨嘿嘿地笑,“等你身败名裂变成臭名昭着的卖国贼。就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啦!到时候。太平公主也会真正的属于我,乖乖睡到我的床上成为我的女人。如果没有你。我很有可能就是执掌右卫的大将军。等你一滚蛋,右卫也是我的。太后毕竟是我地姑姑,她能相信你一个外人而不相信我吗?到那时候,你所拥有地一切金钱、权力、美人,都要收归到我的名下。啧啧,枉你刘冕经营得那么辛苦,我却得来全不费工夫。哎,真是有些受之有愧呀!”
屋外地吼叫声越来越大,丘神积等人仿佛在与来人生了拼斗。刘冕凭着经验听声音也能判定,丘神积等人也中了迷药个个声嘶力竭,绝对不是来人的对手。
“你的计策不会得逞的。”刘冕咬着牙,用意志力抵抗着药性没让自己昏迷,“这种计策太过简陋了。只要朝廷派人到右卫一查。就知道绝对不是右卫的人犯的事。”
“查?会派谁查呢?”武攸暨嘿嘿的笑,“不管是谁去查,都永远查不出真相。就算查出了真相,报到朝廷和太后那里的,也永远是我想让他们听到地。刘冕,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可别忘了,我有一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好哥哥——那个被你和太平公主合谋算计戗害了的人!”
“武承嗣!”刘冕竭力保持着清醒,狠命的甩着头,“这个阉人……真的变态了!他居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情。置国家朝廷利害于不顾!要是大唐与吐蕃开战,这个罪名你们承担得起吗?”
“哼!这天下都是我们武家的了。我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武攸暨居高临下指着刘冕骂道,“刘冕,你别老是一副心忧天下的伪君子姿态!说透了,你们这些将军、臣子,都是我们武家人养的狗!狗要欺负到主人地头上了,那还了得?主人家的事情。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又哪里轮得到一条狗来指手划脚?”
刘冕的身上已经彻底无力了,若非有着坚强的意志在支撑,恐怕早就昏了过去。此时他几乎连脖子都抬不起,软耷耷的低下了头来喘着粗气。脑海里一阵翻腾,如同天旋地转。虽然如此,此时他的意识仍然清楚。有些事情刘冕算是想明白了。武承嗣、武攸暨合伙策划了这一起大案。而且,他们绝对还另有同谋……思来想去。突厥人的可能性极大!
想来,这一对武家的难兄难弟被刘冕和太平公主折腾惨了,心理都生了扭曲。为了报复什么也不顾不上了。居然干出这种危害天下地事情来!
“这世间,许多事情都是因果报应的!”武攸暨嘿嘿的阴笑,扔了手中的酒壶拿出一把匕,“我不会杀你的,我要让你臭名远扬天下皆知。但那不代表我不会对你略施小惩。你伤了我哥哥。睡了我的女人,今天我就要你一并偿还!”
“你……敢!”刘冕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吼出这两个字。很想抬手踢脚弄翻武攸暨,身体却是全不听使唤。
正在这时,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了。
“你干什么?”一声厉喝,吓得武攸暨手中的匕险些脱手。
刘冕吃力地抬起眼睑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模糊一片看不清楚。火光的照射之下,隐约只能看到他们穿着闪亮的明光战甲和玄色战袍……右卫将士的装扮。
然后,刘冕彻底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门口。那个身裁高壮披着战甲的大胡子将军走了进来,武攸暨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没敢多话。丘神积如同一团烂泥似的被拎了进来扔到地板上,显然是晕了过去。
大胡子一双眼睛如同猎鹰般的打量了武攸暨一眼,然后又看向刘冕,对身后的人下令道:“带走刘冕。会稽王,今天这里总共只有三个人活着离开。你、刘冕和丘神积。丘神积是你们的人,他回去了该怎么说。你去安排。如果出了半点岔子。糟殃的可是你们自己!”
武攸暨拱手施一礼:“可汗放心,一切小王都已成竹在胸。可保天衣无缝。”
“你可得掐算好时间。”大胡子的声音很冷,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居高临下的气势,“要为我们赢得时间走远一点。否则,我们大家都要完蛋!”
“可汗尽管放心!”武攸暨再拜。
大胡子废话不说,一扬手带着身后地人走了。两名精壮的士卒上前来搬起刘冕,把他塞进了一辆三品大员出行专用的紫顶红闱马车里,静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武攸暨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黑茫茫的夜色,喋喋的笑了起来。
第289章 草原的贵客
刘冕醒来的时候,感觉四肢酸麻难以动弹,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睡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里,而且小层还在颠簸的运动。
稍许的惊骇之后,刘冕恢复了习惯的冷静。他知道自己是昏迷太久以致四肢血脉不畅,于是试着艰难的移动了一下手脚。好在没有被捆缚起来,片刻他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气力,只是仍然有一阵阵的麻。
他伸手来摸了一下旁边,居然是坚实的铁铸房子。完全恢复意识后,他断定自己是在马车上。把耳朵贴在铁墙上听,还能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他努力的回忆自己晕倒时的情景,大概想明白,自己应该是被绑架了。
马车的车厢全由纯铁打造而成,车厢的最右下角有两个气孔,大概是用来通气和排泄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缝隙。刘冕曾试着用力去推板壁,纹丝不动。一来这车厢打得牢实,二来自己仍然有些使不出气力来。
折腾了半晌后,刘冕索性安坐下来,静观其变。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候,他越习惯保持冷静。这是他从军多年修练出来的特质。
马车走得很快,颠簸得也挺厉害。大约过了三四个时辰,刘冕都睡了一大觉醒来了,马一方才停住。
车厢旁边被突然拉开了一个闸口,露出了半个人头大的孔洞。刘冕看了外面一眼,正是天黑。有人从这个闸口里塞进一团东西,然后又砰的一声马上就关闭了。刘冕捡起那团东西一看,原来是用布包着半只鸡和一壶水。
刘冕用力踢了几脚铁房子,外面却传来一个厉喝声:“再闹就饿你三天!”
“日!”刘冕恼火的淬了一口,郁闷得直挠头。听他那口气,这至少还要被关三天,赶三天的路。这是要去哪里呢?
这时他有点后悔了。自己实在太过大意,居然着了武攸暨那乌龟的道儿。在自己的印象中。武攸暨一直都是个老实巴脚没半点脾气的软蛋货色。原来也能变得这么坏。也难怪,武则天逼他杀了自己的元配老婆来娶太平公主。偏偏太平公主又把他当成是狗样的呼来喝去、还被我刘某人戴了绿帽子……耗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他背后还有武承嗣这个家伙怂恿撑腰出主意。
刘冕越想越恼火,恼不能现在就冲去把武攸暨和武承嗣撕成碎片,心中暗自咒骂不休。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他也没想太多,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也得活下去。这些人绑架我而没杀我,至少现在是性命无忧。活着就有机会。等老子回去了,哼……
刘冕一边咬牙切齿地想,一边咬牙切齿的啃着鸡肉。马车停了才一炷香地时间又开动了。度飞快簸得很凶。看来这伙人急着要赶路。
刘冕吃完了半只鸡喝干了一壶水,居然又感觉有些昏沉。心中这才明白,原来这群家伙又在食物里下了迷药,于是在怒骂中昏昏睡去。
再度醒来时,马车又停住了,窗口依旧塞进一包食物和水。总之没有人和刘冕说半句话。刘冕明知道那食物里面有致人昏睡地迷药,忍了好长时间,最后仍是不得不吃。
不吃就得饿死。
于是再度昏睡。他想,睡了也好。要是清醒着闷在这里面不疯也得崩溃。
一连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反正刘冕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散架、肌肉也变得僵硬了。
终于,这一次马车停下的时间长了一些,而且那道小闸门没有打开。
刘冕知道,到目的地了。
片刻后,前面的那道铁门被嚯然打开。猛烈的阳光投射进来,刺得刘冕睁不开眼睛。
白天。
有人走到了车前说话了:“出来吧,到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必定是死路一条。以你现在的体力和身体。可能连一个女人也降伏不了!”
刘冕知道他说得对。自己蜷在这马车里昏昏沉沉了至少有十天。接连吃下那么多搀了迷药的食物,现在几乎连站都难站稳。就别谈跟人动手了。
他在车厢里蜷了半晌让自己地眼睛适应外面的光线,方才慢吞吞的挪了出来。
外面的光线更加强烈,刘冕搭手遮住眼睛四下扫视了一眼,眼睛就被刺得流出了眼泪来,不得不马上又闭上了。
旁边有一群人在哈哈的厮笑,说了一串叽里古碌的番话。
刘冕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能够判断他们说的是——突厥语!
妈妈的果然是突厥人!
那群人围着刘冕也不着急,好似在看热闹。刘冕好不容易让自己回过了神来,再度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之中,他看到最多就是一片绿。
那是草原!
苍天,我这是到了哪里?
有个人走到了刘冕的身边,声音洪亮但很委婉的道:“对不住了,刘大将军。我们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也是迫不得已。其实我们是很有诚意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
刘冕捂着额头从指缝里瞟了那人一眼:“突厥人?”
那人哈哈的笑:“刘大将军,你的记性仿佛不大好。我们见过面的。”
刘冕哪里是记性不好,现在是一片泪眼朦胧没看清而已。他眨了一阵眼睛好不容易适应过来,看清身前那人,不禁惊道:“默啜!”
居然是突厥大汗骨咄禄的亲弟弟、执掌突厥兵马地亚汗——阿史那默啜!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们地诚意了吧?”默啜哈哈的大声,声如奔雷,“我,默啜,亲自前往中原,把你这位尊贵地客人请到了草原!”
“草原?”刘冕心中一凉,感觉越来不妙。^^
“是的。这里就是突厥美丽的草原,如果可以仰头,你能看到翱翔的雄鹰!”默啜甚为自豪的大声道,“我们已经过了阴山。到达了突厥汗国地境内!”
刘冕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眼睛也差不多快适应了外面地光线,只是身体仍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终于可以放下手来。将眼前地环境看清了。
默啜。强壮粗犷地男人,穿着右卫将军的袍铠。眉毛胡子显然是修剪过的,要不然他怎么看怎么不像大唐的将军;他旁边跟着一群将士,同样也穿着唐军的铠甲制服,在看着刘冕得意洋洋的笑。他们也都修饰过胡子头,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大唐的军队中胡人本来就多,他们这样就一点也不现形了。
刘冕算是明白了。他们就是这样押着我,一路飞奔顺利冲过了层层关卡。离开大唐来到了突厥。既然有武承嗣等人帮忙,他们要拿到通关白符实在是容易得很。再加上从我身上搜去的三品大将军地官凭文牒,哪处的卡哨也不敢阻拦。
默啜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冕,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欢迎来到草原——刘天官,鼎鼎大名鬼龙神将!”
刘冕无所谓的撇了一下嘴轻哼一声:“说吧,你想干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弄来,不是想请我吃饭吧?”
默啜也不答话,将手往前方一指:“请看!”
刘冕这才放眼看到远处。大约在一里开外的地方,整齐而安静的排列着大量的突厥骑兵。放眼望去。似乎也看不到头,少数也有近万人。所有人地身上都穿着玄色的披风,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
绿的草原,黑的披风,森森白亮的刀甲,刘冕觉得非常刺眼。
刘冕不禁冷笑:“我已手无缚鸡之力,还犯得着用这么大队的人马来捉我吗?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默啜哈哈的大笑,“他们是你地部下!”
“扯淡!”刘冕瞪了默啜一眼。不屑地冷笑。他算是明白默啜的意思了——想要我刘某人投靠突厥。给他们当将军呀!
“刘将军不必急着给答复。我们有地是时间。”默啜自信满满的一脸微笑,“没有人比我默啜更敬重真正的英雄。为了把你请到草原。我不惜以身犯险亲到中原。所以,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现在不必说这么多了。你一路辛苦身体不佳,我会补偿你让你好好享受一段时间的。而且,我的耐心非常之好。我可以等。”
刘冕心中飞快的盘旋,不管怎么样先要恢复身体才能寻找机会。
于是,刘冕也没有再作声。
默啜拍了一下手,旁边驶来一辆形状奇特的乘辇。四匹白马拉着一张金色的辇车。
“请上车吧,这是突厥的汗才能乘坐的辇。”默嗓声音洪亮的笑道,“除了我和大汗,在突厥没有人可以乘坐。但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特意请你与我同乘一辇。”
刘冕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大咧咧的爬上了乘辇,由于手脚仍然有些无力,动作未免滑稽。旁边有个军士忍不住笑了一声,默啜虎目一瞪大步走上前去,抡起手中的马鞭就使劲抽打起来,直把那人打得趴到了地上方才罢休,自己也坐上了车辇。
马车驶动了,向那万人军阵走去。默啜扬起手中马鞭,庞大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向两旁涌开,让出一条大道来。马车经过的时候,这群军士出海呼山啸一般的欢呼。
刘冕听不懂他们在吼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刘!
默啜和他并肩坐着,这时在一旁微笑的解释:“这些英勇的将士们,在欢迎他们最英勇的主将!为我们草原得到了盖世无双的猛将而欢呼!”
刘冕一脸平静也懒得跟他们说话。只是吃力的扬起了手臂挥出一个拳头,然后中指朝天竖起。
默啜颇感疑惑的看着刘冕这个动作,自然是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唐军中盛行的某种礼节。身为可汗要矜持,这种事情不要去问,不然就显得孤陋寡闻了。
那些将士们同样不认识这个诡异的手势,还以为刘冕跟他们打招呼,欢呼声越大了。
默啜哈哈的笑:“刘天官,你应该能够感觉到男儿们的热情了。虽然你们曾经是敌人。他们甚至还有父兄死在你的手里。但是。正因为你是盖世无双地勇士,他们就会绝对毫无保留地崇拜你、尊敬你。只要你愿意。他们还会效忠你!”
刘冕的表情依旧沉寂如水。轻抖了一下嘴皮:“傻逼!”将手中地中指竖得更高了。
默啜没听清刘冕嘟嚷了一句什么。就是听到了,也听不懂。看到将士们这么热情,身为突厥三军总司令地默啜也扬手和他们打着招呼。到后来,他也甚感好奇的学着刘冕的样子,竖起了中指。
那些将士们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礼节,既然可汗用了,大家就得跟着学。
于是,数千近万人一齐竖起了中指。
刘冕恼火的双手捧住了头只想仰天长叹:“靠……怎么遇到这帮傻逼、纯傻逼!”
车辇走过了军队中。迎面看到一大片宽广的草原。蓝天的天绿的草原,说实话地确挺美。几乎是在天地相接的尽头,偶尔看到一片白点。
默啜指着前方道:“那里就是我的行营牙帐。我们突厥汗国是没有城池的,军队和百姓都随着水草迁移。我们会在这里停留数日豢养牛羊。你好生歇息养好身体。等时候到了,我就请你到于都今山的金帐,拜见大汗。”
刘冕才懒得跟他废话,只吐了四个字:“我要洗澡。”
“没问题!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默啜哈哈的大笑,马鞭朝前扬指:“前进——我们回家了!”
车辇快的奔腾起来。身后万余铁骑一起出呼啸声,如同一群野狼似的跟在车辇身后。来到了行营牙帐外。
如果不是处境不妙,刘冕还真是有心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
蓝天白云,绿草红花。大量膘肥地牛马在草原上奔走,白毛的羊群如同云海滚动。拿着马鞭挥舞着套马锁的牧人,骑着骏马大声的呦喝驱赶牺口。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毡帐连绵数十里,宛如一座城池。
“尊贵的客人,请下辇吧!”默啜一手叉腰,一手拿马鞭前指。“那一处最高大的毳帐。就是我的牙帐。在那旁边,已经专门为你搭建了华丽地帐篷。你将会有享之不尽地烤肉、奶酒和美女。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用黄金铺成床来睡觉!”
刘冕撇了撇嘴:“老子只要洗澡。我没你们那本事,一年到头不洗澡也能活下来。”
默啜丝毫不怒,反而爽朗的哈哈大笑:“那就快请吧!”
刘冕也不嗦了,大步朝默啜所指地那顶帐蓬走去。两旁都是岗哨和将士们睡的军帐,所有人笔直的站在一旁,执戈立戟一片肃然。
刘冕既不害怕,也不吃惊,几乎没有半点情绪变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现在这会儿都没什么生命危险,小菜一碟了。
默啜还真是有耐心,甚至亲自为刘冕掀起了门帘让他入内。
帐蓬挺大,也挺高。不是刘冕想像中的那么低宰简陋。地下铺就了毛毯,圆弧形的墙壁上画有花纹,还有一些牛头骨和石头之类的装饰物。
还有,十名各色名异的女子。一眼看去,高矮肥瘦、黑白美丑都有。有汉人,也有胡人。她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在刘冕进来后全都整齐的跪在地上,以头贴地娇滴滴的喊了一声:“主人!”
默啜笑道:“她们,你的仆人、牲畜!”
刘冕讪笑一声:“怎么全是母的?”
第290章 突厥智者
丘神积跪在地上,以头贴地瑟瑟抖;太平公主凤眼圆瞪一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在袖管里,恨不能冲上前来把丘神积撕作碎片。武则天一脸铁青双眉深锁,眼神如同刀锋一样的凝厉。上官婉儿芳魂悸动一脸煞白,嘴唇轻轻的抖。
其他如李昭德、黑齿常之、魏元忠等人,全都皱紧了眉头心里七上八下,此刻也不敢多言。武三思、武攸暨、周兴等人则是表情平静,眼中流溢出暗喜的神色。
过了许久,武则天清了一下嗓子,尽量平静的道:“丘神积,你详细说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微、微臣一路护送着刘大将军,已到神都境内的伊阙县。刘大将军借口说天色已晚,非要去伊阙驿馆借宿。”丘神积胆战心惊声音直抖的道,“到了半夜,突然杀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士,人数有近三五十人。二话不说,冲进来见人就杀……而且微臣隐约有听到他们在喊刘将军、右卫的兄弟。后来,微臣力战气衰晕倒过去。醒来时只见到满驿馆的尸和鲜血。微臣手下兄弟和驿馆的驿卒们全部被杀。从手法上看……与使团被害的情景非常之相似!”
“办事如此不力,要你作甚!”武则天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坐几上大喝道,“我大唐京都天子脚下,居然接连生此等到恶性案件!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将丘神积拿下!”
“太后息怒!”武三思急忙闪身出来道,“恨只恨刘冕身为三品大将军,不司报国也就罢了,居然还干出此等毒害社稷丧尽天良之事。丘将军虽然办事不力,但已是尽职尽责。无奈刘冕的党朋太多又布局精妙。力战不敌也在情理之中。望太后念在丘将军往日功劳的份上,从轻落。”
太平公主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凤眼斜挑冷冰冰的道:“梁王好本事。你就凭何断定是刘冕做下这等恶事?”
武三思故作疑惑的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刘冕一力主战,又不想慈安郡主嫁入吐蕃。于是暗动杀机谋害了吐蕃地使;眼看着要被押入京城受审了,又狗急跳墙杀官越逃。在两京之间,唯有刘冕执有如此兵权、有能力干下这些事情。如今可是人证物证确凿,从情理上讲也是合情合理呀!”
黑齿常之急忙站出来道:“太后,刘冕是否调动了右卫的军队、他如今人去了哪里,派人去右卫一查便知!我大唐军队的调动有着非常严格的规范,哪怕是有过一兵一卒地动静,都是有据可查的!”
武三思冷笑:“以刘冕之精明,肯定早就做好安排了。他会那么傻留下蛛丝马迹让我们来查吗?区区数十名杀手,他完全可以私下豢养根本无需动用军队的人手。然后。他再让这些杀手扮成军士,才能在两京之间活动自如不受猜疑。他这是欲擒故纵,也正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胡揣乱猜!”太平公主目如喷火咬牙道,“我对刘冕了如指掌。他何时豢养过杀手?梁王莫要含血喷人!刘冕一案事关重大,岂是光凭揣测就可以定案的?说话也得有证据!”
上官婉儿的踌翕动了一下很想上前来说两句。不料武则天却沉声一喝:“住口!”
武三思拱手退到了一边,太平公主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生这样的大事,狄仁杰干什么去了?”武则天怒气难消,“使团案未破,又酿出这样的血案!堂堂的三品大将军,难不成还平空消失了吗?下旨给狄仁杰。务必近期内破案。找到刘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他的事情,都不必在此争论了!”说罢,武则天嚯然起身,一拂袖走了。
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对视一眼,二人眼神之中都满是忧急和哀伤。虽然太后还没有接受丘神积和武三思地说辞认定刘冕是凶手和叛徒……但眼前的一切,对刘冕实在是太不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啊?!
刘冕泡在澡桶里,闭目养神。感觉自己的体力和思维。都在一丝丝的恢复。
澡桶边有三个只穿了薄纱内衣地汉人女子。在给刘冕擦背、加水、撒花。
默啜说,她们是他的奴隶、牲畜。
刘冕对牲畜提不起半点性趣。且不说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就算是生龙活虎,他也没心情在这时候风流快活。
“出去。”刘冕抬手朝外一指。洗完了,该起身穿衣服了。
那三个女人却没有动身,反而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整齐的站在了刘冕面前。
“滚!”刘冕瞪了下眼睛轻喝一声。三名女子慌乱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跑了出去。
“原来只听得懂这个词。”刘冕自顾冷笑,起身穿衣。默啜说,这些女人当中谁要是怀上了刘冕地种,就能免除奴隶身份,被提为贵族。对此刘冕很恼火:把老子当作是种马脚猪吗?
刚刚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门帘却又被掀起了。伴而一串银铃般地笑声传了进来:“哟,刘大将军好大的火气呀!”
刘冕看向门边,双眼不由得眯起:“是你?”
突厥公主,阿史那洛云。洛云看到刘冕衣衫不整的样子丝毫没有脸红,反而背剪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颇为得意的笑道:“我说过了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当我的阶下囚,跪下来求我。怎么样,应验了吧?”
刘冕撇了下嘴慢条斯礼的穿着衣服:“小母狼,你是不是喜欢上老子了?”
洛云一愣:“你胡说什么?叫谁小母狼?!”
“问你话呢。是不是喜欢上老子了?”刘冕使足了猥亵地功力瞅到洛云高耸地胸脯上,嘿嘿地笑。“身裁真好。该翘地翘该鼓的鼓。”
洛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咬牙道:“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谁喜欢你了?你往哪儿看?”
“哦。我还以为你和刚才那三个女奴一样,是来找我寻欢的呢!”刘冕满不在乎的笑,“如果不是。你就先回避一下吧。老子想撒尿了!”
“你……简直就是流氓!”洛云气急败坏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就走逃一般的冲出了刘冕的帐蓬。
刘冕自顾好笑,妈妈的小母狼相趁机羞辱我呀?你还太嫩了点!
过了许久,那些女奴们又鱼贯的走进来,给刘冕送来烤好的羊腿、炖好的肥鸡和大瓮地奶酒。刘冕正饿了,于是也不客气坐下来一顿海吃。
吃得正过瘾时,帐蓬里又走进来三个人。
刘冕瞟了他们一眼,满嘴包满食物含糊不清的道:“怎么你们突厥人都没有敲门的习惯吗?”
三个人,中间一名老,干瘦高个子长着一撮山羊胡子。脸上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却如同苍鹰般的锐利;左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身裁高大肌肉结实,皮肤是如同古董般地晦暗神色,表情平静到冷漠。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双眼之中间或流露出一丝令人寒的死气。
刘冕在想,这种眼睛大概只有两种人有。一种是杀了无数人心已麻木的屠夫刽子手;另一种,是心理变态。
第三个人,就是先前独自闯进来过的洛云了。她的个头很高和刘冕差不多,比那两个男人都要略高,颇有点鹤立鸡群地味道。偏又身穿紧身地胡服。将身裁勾勒得婀娜多姿火辣袭人。她的表情自然是颇为忿怒。一副恨不上前来抽刘冕的耳刮子的样子。
刘冕扔掉了手中的鸡腿凝视面前三人,皱了一下眉头:“你,是敦欲谷?”
老微然一笑,用非常流利地道的汉语说道:“好眼力。刘天官,名不虚传。”
一旁洛云只是冷笑:“恩师,依学生看他不过是浪得虚名!这么容易就被手到擒来,有何本事?”敦欲谷摇头微笑:“你错了,云儿。他不是输给了我们。而是输给了大唐多疑的朝廷。和那些心怀不轨图谋算计的政敌。”
旁边那个大汉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眼睛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刘冕地身上。如同死人一般眼珠子一转不转,死死地盯着刘冕。
刘冕感觉他这样的眼神几乎就快有了实质,强烈地死气能让人心底寒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直觉告诉刘冕,这人绝对是个绝顶高手!
敦欲谷看到刘冕留意着大汉,扬了下手道:“这位,阿史那信。也就是被你杀死的草原三杰的师傅。刘将军,中原最重礼仪,你就没兴趣请我们三人坐下来,喝一杯吗?”
刘冕嗤笑一声:“我也是客啊,你们要坐就坐吧!你们几个,又多来了客人了,快去多弄点酒菜来呀!”那群女奴很识趣的都闪了出去。敦欲谷等三人在刘冕对面坐了下来。
刘冕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们,说道:“突厥第一智、第一猛将、第一公主,全都到齐了。我刘某人真是有点宠若惊呀!说吧,你们是什么来意?”
“很简单。”敦欲谷淡定的看着刘冕,轻抚山羊须道,“前来游说你,投诚突厥汗国。”
“你认为这可能吗?”刘冕也不急恼,悠然的说道,“我只恨不能亲手平灭了突厥,又怎么会认贼作父反过来助纣为虐?”
洛云不太明白刘冕说的这些个成语是什么意思,轻声问道:“恩师,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拒绝。”敦欲谷并不着急,慢条斯礼的说道:“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不用这么着急给答复。我明白你们中原人,最注重气节与名声,舍不得故土与亲人。据我所知,你是大唐朝廷新进风头最劲的将军。你们的太后器重你、公主爱慕你、将士们拥戴你。你年仅二十一岁就当上了十卫大将军之的右卫大将军。执掌兵权。你名下地产业堪比国库,你身边的美人倾国倾城。不过,你所需要的这些,我们同样都可以给你。”
“哦。听起来很诱惑人呀。说来听听?”刘冕拿着一块羊腿肉在啃,满不在乎的道。
“如果你愿意投诚,我们地大汗可以马上封你为左厢察。就相当于你们中原的兵马大元帅。”敦欲谷说道,“你在大唐有钱,但那是要辛苦去挣的。突厥的钱财牛羊和奴隶,任由你取;至于美人……眼前这位突厥公主,可以成为你的妻子。”
刘冕抬了一下眼睑看向洛云,洛云脸上一红,一眼瞪了回来。
敦欲谷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我们突厥人比大唐的朝廷要直爽率性得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你如果投诚过来,就是仅次于二位可汗的至尊。没有任何人敢排挤你、构陷你。你可以率领突厥的铁骑,横扫天下,建立一个亘古未有地王朝!你知道的,我们突厥的骑兵向来天下披靡!”
“是啊!披着一身破乱的衣服。靡倒一片。”刘冕嘻笑道,“代州的情景,我可是记得蛮清楚呢!”
“那只是意外。”敦欲谷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微笑道,“正是从那时候起,我就看上你了。你是一位难得地将帅之才。智勇双全。突厥有最强大的兵力。却没有一名合适的统帅。你,就是我看中的人才!代州一役后,我从没有一天停止过对你的观察与了解。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开始酝酿这个计划,最终成功的把你请到了草原。”
“你很得意是吧?”刘冕冷笑了一声,“我承认这次是我失手败给了你,我心悦诚服无话可说。你地确是蛮厉害地,审时度势对我们朝廷的局势和因果利害都了解得那么清楚。在整个计策中。每一处都算计得很么精准。你们甚至能够利用到武承嗣和武攸暨。这的确让我叹服。”没什么大不了的。”敦欲谷摸着山羊须微笑。“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专心、用心。就能做好。就如同你当年被流放后竭力自救时的情景一样,你创造了奇迹。我也创造了奇迹,不是吗?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我们三十个人,在你们大唐的天子脚下把一个三品大将军生擒到了草原。这和你当初创造的奇迹一样惊世骇俗,对吗?”
刘冕地确有点佩服眼前这个老家伙了。大唐关内,岗哨林立兵马成群。他们能够在其中游刃有余屡犯大案还全身而退,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这其中地安排和部署,不能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偏差。否则就会全军覆没。偏偏他们有恃无恐,甚至是亚汗默啜亲自带队行动。这份胆量和智慧,着实有点令人吃惊。
“你牛!”刘冕对敦欲谷竖了一下大姆指,“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再你斗一场地。到那时候,胜负就未知了。”
“这我相信。”敦欲谷呵呵的笑,“我若不趁你最得意、最大意、最放松的时候对你下手,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成功呢?如果是两年前的刘冕,也是不会被我们捉到这里来的。现在的你,变了。你陷入了太多的情感纠葛之中,这让你的心变得复杂,不再那么专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并不是美人害人。而是英雄自己会迷失心志、丧失自我。”
刘冕紧拧着眉头,心甘情愿的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我承认。我的确是为情所困、为情所迷,变得不那么专注和用心了。”
“明白了就好。”敦欲谷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欢迎你回来,智勇双全的刘天官!”
刘冕抬眼看着敦欲谷,也微然一笑。心中暗道:多谢你点醒了,突厥智敦欲谷。我现在又有了最专注的事情了——逃离草原、回归大唐!
第291章 突厥小母狼
太平公主提着裙裾,气喘吁吁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仙居殿御书房,看到上官婉儿坐在那里提笔写着什么。太平公主早打听清楚了,太后去了含元殿事,留得上官婉儿在这里批理公文。
太平公主冲到上官婉儿身后大叫了一声:“喂!”
上官婉儿吓了一弹手中的都差点掉到地上:“公主……你干什么?”
“亏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写写画画!”太平公主有点气急败坏,把上官婉儿桌面上的东西一胳膊肘儿就扫到了地上,一片狼籍。
上官婉儿惊得站了起来:“公主何故大怒?这些都是太后稍后要看的奏折呀!”
“奏什么折!”太平公主恼火的嚷道,“刘冕都失踪了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理会这些?”
上官婉儿的脸蛋儿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神变得黯然下来轻声道:“我也不想理会。但我不理会不行。你是公主,什么事情都不必管。我是女官,纵然心魂失措该做的事情仍是要做。”
“哎呀,你别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了。”太平公主心急的道,“快想想办法呀?怎么把刘冕找回来?若不早点将他找回来,他就要被武三思等人污蔑成凶手卖国贼啦!”
“我知道。”上官婉儿眉头轻锁,“公主,我何尝不是心急如焚?但我们光是急也没用。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我们在深宫之中,是了解不到多少的。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去找狄仁杰!”
“接着说?”太平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轻锁眉头低声道:“公主,你反过来想一想。要是刘冕被废……谁最得利?”
太平公主转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冷静下来一思索,在整件事情的过程当中。武三思等人仿佛一点也不关心案情本身,反而一古脑儿地想着折腾刘冕。他们是在苦心孤诣的想拔除刘冕……刘冕一废,右卫大将军就空缺了。到时候,武家的人就可以顶上去了。”
“说得不错。”上官婉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丘神居然就那样生还了,岂不是太巧了一点?以那些杀手的办事风格,哪里还有留下活口的理由?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栽害。我觉得……整件事情当中丘神最是可疑。公主何不从他那里下手,探个究竟?”
“咦,有道理!婉儿,你果然聪明!”太平公主甚感惊喜。拍着手掌说道,“要是这件案子当真跟武家的人有关,那狄仁杰恐怕都有危险了!不行,我要马上去西京,好歹先保住狄仁杰!刘冕没了,狄仁杰不能再丢。不然这件案子恐怕就真的查不清楚了,刘冕也就回不来了!丘神那贼人,我会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地。他要是敢跟我耍花样。我就灭他全家!”
“公主所言甚是!”上官婉儿也急切的道。“如果武家的人当真参与到此案当中,那狄公也就危险了。以狄公探案之能,恐怕是已经摸着一些头绪。他们会想方设法将狄公也除掉灭口的。公主务必力保狄公!”
“好,交给我!”太平公主学了刘冕的样子自信满满的挥了一下拳头,“婉儿,有些话你也可以对母后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多一手防备也是有必要的。我现在就去西京——和狄仁杰一起查案去。哼、哼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敢对我动手了!”
“嗯!多谢公主了,一切小心!”上官婉儿感激地点头。
太平公主扬嘴一笑:“谢什么?我们还不都是为了那个臭男人?”
上官婉儿脸上微一泛红,二人心照不宣地对笑起来。
刘冕背剪着手在帐蓬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瞟一眼门口看着的那个身裁高挑提着宝刀的女人,心里一阵嘀咕。
“我知道你在想着怎么逃跑。”洛云把玩着手里的破浪刀,刻意对着刘冕一摇一晃,“不过你还是省省心吧!就在这帐外。有两万精锐铁骑驻扎。你刘冕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的!”
刘冕懒得跟她说话,自顾踱着步子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洛云见刘冕不搭理她好生气闷,大叫了一声:“喂!猪!”
“吵什么吵小母狼!”刘冕恼火地瞪她一眼,“信不信我吃了你!”
洛云反而乐得笑了,支起一只脚慵懒的靠在门边扬着刀笑道:“你来呀,吃了我呀!”
靠!挑衅我?
刘冕不禁心头火气,大步朝她走近。洛云就像一只刺猥一样突然弹起。扬起刀指着刘冕:“站住!”
刘冕也就真的站住了。伸头向前眯起眼睛,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睛把洛云全身上下瞅了个遍。然后哈哈一笑:“我已经用眼神把你污辱了!”
洛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把刀尖往前一指:“不要脸!”
刘冕飞快的动手夹住刀尖,啧啧的道:“谋杀亲夫呀,你想守寡吗?”
“呸,什么亲夫!”洛云一使劲把刀抽了回去。
刘冕笑道:“刚刚敦欲谷还说了,你会嫁给我。难不成你不愿意?”
“我、我……我当然不愿意了!”洛云倔强地扬起脸来,颇为不屑的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猪!”
“那就是欺骗我、没有诚意咯?”刘冕一摊手,“那算了。\你们还是杀了我吧。用这种骗术对付我,我是绝对不会归降的。”
“谁骗你了?”洛云的性子看似有点憨直,这时就怕自己真的误了父汗的召降大计,急忙说道,“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你、非常的讨厌你!但只要你肯真心地归降。我、我、我大不了勉为其难嫁给你!”
“切,你勉为其难?我还不稀罕了呢!”刘冕撇了下嘴坐了下来,“长得像头母狼,一点也不温柔娴淑。我在中原身边地女人可多了,哪一个不比你强上百倍!还突厥公主呢,也就这副模样。”
“你、你说什么!”洛云真的生气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说她不好看更愤怒地了。
洛云大步冲到刘冕面前,扬着刀指着刘冕:“你胡说八道!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刘冕反倒是把脖子一扬:“你割呀!连着脖子一起割!”
“你……你这无赖!”洛云气得直跳脚,脸上已是通红。
刘冕心中暗自好笑。这个女娃娃还挺嫩的。三两句话就生气了,看来心智还挺简单。是否可以把她当作一个突破口呢?
“气死我了!”洛云几乎在张牙舞爪了。跳着脚喊道,“你是头一个说我不漂亮的!”
“切,那是因为你是大汗的女儿,他们不敢得罪你。”刘冕满是不屑的道,“再说了,就算你漂亮,那也是因为和一群丑八怪站到一起了。你有本事和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她们比比?她们要是凤凰,那你就是山鸡了。^^^^”
“你才是山鸡!你是猪!”洛云气得咬着嘴唇。眼睛一转动。插回了宝刀拿出一根马鞭来,对着刘冕当头就抽下。
“我靠!你这野蛮妞!”刘冕听得头顶皮鞭挥响,也亏得反应快一闪身避过了。刚刚闪开半步,第二鞭又抽了下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鞭尾,猛然力奋力一扯,洛云惊叫一声就朝前跌来。
刘冕顺势一把将她抱住搂在了怀里。
洛云的脑海里瞬时变作空白。脸蛋儿变得通红瞪大了眼睛如看怪物一样瞅着刘冕。
二人身高相近又抱在一起,洛云几乎变成了斗鸡眼。
“看什么看?”刘冕乐得一笑,“你们突厥有我这么帅地男人吗?”
“你、你放开!”洛云奋力的挣扎,刘冕也就松手放开她了。指着她道:“警告你呵,不许再动粗了。不然我就一把摁倒你剥光你的衣服!”
“你敢!”洛云浑身一个瑟缩本能的抱住了双肩,愤怒又惊讶的看着刘冕:“除了我父汗,你是第一个敢抱我的男人!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刘冕上下打量着洛云眼睛连着眨动:“哟,看不出你还这么纯情了?我可是听说。突厥人都是天为庐地为帐,男女混居不知爹来只认娘。”
“胡说!污蔑!”洛云急忙争辩道,“那是人和奚人!”
“哦,这么说突厥人的确纯情一些?”刘冕故作恍然大悟状,“对不住啊,我弄错了。这么说来……你还是处子之身
洛云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儿,又羞又恼简直要抓狂了,咬牙恨道:“这不关你事!”
“当然关我事啦!”刘冕哈哈地笑。^^^^“你都要嫁给我了。我怎么能不关心呢?万一你已经嫁过了人生过了孩子,我才不要呢!”
洛云转头盯着刘冕:“那……太平公主你又要?”
刘冕心中轻轻悸动了一下。却装作满不在乎地道:“太平公主那样的绝色美人,千年才出一个。纵然是小寡妇也只有傻子才会不要。”
洛云满是好奇犹豫的问道:“她……真的很漂亮吗?”
“那还用说!”刘冕满副陶醉的样子,“她可是大唐第一美人儿呀!凤凰,山鸡,啧啧!”
“贱男人!”洛云恼火的又扬起了皮鞭,犹豫了一下,没敢抽下来。
刘冕看着她冷笑:“长得没人家漂亮,也没人家温柔善解人意,我凭什么娶你?你父汗还当真有意思。把你当作诱饵来勾引我。”
洛云郁闷地皱起眉头,细条分明的脸庞越加显得英气勃勃。她咬着嘴唇恨恨道:“那我去跟父汗说,让他杀了你还干脆些!”
“去啊!”刘冕有恃无恐,轻慢的摆着手。
洛云气恼又无可奈何的喘了两口气:“你……真是一个坏男人!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羞辱!”
刘冕冲她扬了扬眉毛:“其实你长得也还凑合,就是太凶了。这样的女人。我们中原地男人是不会娶的。你要是温柔一点,我或许可以稍加考虑。”
“我才不!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洛云倔强的道,“要么杀了你,要么嫁给你,哼!我是不会改变分毫地!”
“有你这么逼婚的吗?”刘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我才没逼你呢!我看到你就讨厌,恨不得杀了你!要不是父汗想收伏你当将军,我早就把你剁上一千刀扔出去喂狼了!”洛云恼火的嚷道。
刘冕不禁乐得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只突厥小母狼,还当真有点意思。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狂性的气息。很天然很纯真的狂野气息。
其实她长得也很好看,至少非常的有特色。起码像她这么高挑地女子就非常少见,和刘冕差不多高。一米八左右地身裁。匀称、高挑、曲线分明。眼睛很大很深遂带一点点蓝色,粗眉毛长睫毛,很有混血儿地味道。面部的线条正是棱角分明,皮肤是健康地小麦色,唇线清晰轮廓性感。
真是一匹野性十足的小母狼。
洛云看到刘冕打量着她一阵贼笑,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了:“你老是这样盯着我看什么?你好不知羞!”
“喂,别老是重复这种没意义的话好不好?”刘冕摆正了一点脸色,说道。“你们先后一批人和我说了半天。都说你们的可汗怎么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我地?我要面见你们地可汗,听他亲自跟我说清楚!”
洛云眨了几下眼睛:“你真的要见我父汗?他可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你要是敢在他面前胡闹,一定会死得很惨!”
“呵,这么说你还挺关心我的嘛!”刘冕嘿嘿的笑,“你放心吧!玩笑归玩笑,当真归当真。走。领我去见你们的大汗。”
“现在不行。”洛云摇头,“我都有两个月没有见到我父汗了。”
“为什么?”刘冕心中一亮,追问。“这不用你管!”洛云警惕地一瞪眼,“反正,父汗迟早会接见你的。”
刘冕脑袋瓜子飞快的转动,这时冷不防的扔了一句:“你老爹,是不是身体不行了?”
“你胡说,才没有!”洛云马上争辩道。“我父汗很好,非常好!”
刘冕扬起嘴角,微笑:“你在说谎。你们突厥的汗身体不佳了,怕消息泄露出去动摇了汗国的人心。对不对?”
洛云懊恼的跺了一下脚,嘴硬道:“我父汗征战沙场时总是身先士卒,不过是在征讨室韦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都习惯了地。过不了几天就好了。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恐怕未必吧?”刘冕狡黠的笑道,“他如果真的没事,怎么会把一切事情交给默啜和敦欲谷来处理。自己什么事情也不管?据我所知。突厥的汗向来都是自己执掌兵马大权的。现在却全部交给了默啜来打理,自己肯定是身体不行了。”
洛云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神色变得黯淡了一些,静静的坐了下来点头:“你很聪明。我父汗是受了很重地伤……要不然,以他雷厉风行地性格早就接见你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这个当爹的,对女儿地终生大事真的是一点也不关系呢!”刘冕故作认真的道,“洛云,你父汗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要把你嫁给我吧?你是不是对他说过,你喜欢我呢?”
洛云脸一红,怒目瞪着刘冕:“才没有!你别这么自作多情!我哪里喜欢你了,我讨厌你还来不及!”
刘冕呵呵的笑时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试探的问:“那你还有兄弟吗?”
“有。两个弟弟。”洛云狐疑的看着刘冕,“你问这些做什么?”
“多大了?”刘冕装作随意的道,“有空叫他们来跟我一起练武。我闲得慌。”
“不行。”洛云摇头,“我二弟默棘连才八岁,三弟阙特勒才五岁多。”
刘冕心中暗自一喜:好极了!
第292章 虎穴游龙
伊阙驿馆里。
狄仁杰背着一只手站在窗边,远眺前方。太平公主在他身后来回的踱着步子,情绪有点焦躁的问道:“狄公,案情究竟如何,你为何就不肯告诉我?”
狄仁杰轻叹一声,转过身来拱手道:“公主殿下,老臣对这两件案子,或说整件案子都有了一个了解和推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臣的推测与实情应该相差无几。但是,现在我所缺的就是证据。你和上官婉儿都做错了一件事情——现在最危险的不是老臣,也不是刘冕。而是……丘神!”
太平公主面露惊咦:“你是说,有人会要杀人灭口?”
“难道不是吗?”狄仁杰说道,“整件案子当中,只有三个可能的活口。一是吐蕃人论弓仁,二是刘冕,三是丘神。前两如今都生死未卜。唯有丘神是唯一的线索和活口。老臣急忙快马从西京赶来,一是要勘察伊阙馆驿的场场,二就是要突审丘神。”
“那我们快去神都吧!丘神因为办事不利,被我母后投进了御史台大牢里。”太平公主急切的道,“我左右是无事,就陪你一起查案。我倒要看看谁敢对你不利!。
“多谢公主关照!”狄仁杰沉重的吸了一口气,“但愿……还来得及!”
刘冕盘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钟。
他很少像这样保持绝对的安静。现在遭遇的危机,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棘手。不由得他不保持冷静地同时绞尽脑汁来想办法。
两名女奴小心的走了进来,放了一些食物和酒水在桌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洛云进来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悄悄的退了出去。
许久以后,刘冕听到几个沉重的脚步声响在帐蓬外,这才睁开了眼睛。
来了!
默啜、敦欲谷和阿史那信。
三人走进来,在刘面前一字排开。
“听说你想见大汗?”默啜的声音很洪亮,但显得挺友好。面带笑容的道,“你想通了吗?”
刘冕说道:“有些话,我必须要见到大汗才说。”
“为什么?”默啜追问。
刘冕轻扬嘴角微然一笑:“因为他才是大汗。只有他给的承诺,我才会相信。”
默啜脸色微变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怒意,但马上恢复了平静:“你应该相信我。我给地承诺,就是大汗给的承诺。”
“抱歉,我办不到。”刘冕说道,“除非你就是大汗。”
默啜郁闷的长吸了一口气走到一边,示意敦欲谷上前来跟他说话。
敦欲谷不急不忙在刘冕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刘冕微笑道;“你很聪明。”
“过奖。”刘冕微然一笑,“但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挑破?”敦欲谷说道,“你没必要见到大汗。你只要相信,我们给你的承诺都可以兑现,这就行了。”
“凭什么?”刘冕冷笑一声,“你们给了承诺。万一大汗不准怎么办?比喻说,他不想嫁女儿给我,比喻说,他不封我做左厢察不给我兵马。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无故的当了一回卖国贼?你也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才是。否则,你们就一刀杀了我好了。一了百了。”
敦欲谷拧了一下眉头,双目如刀的盯着刘冕看了几眼,缓缓的点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好吧,我们会考虑。”说罢,他站起身来。三个人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刘冕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虽然还无法完全确定,但有些事情刘冕已经能估计个*不离十了。突厥地可汗阿史那骨咄禄,在征讨室韦受伤之后,一直无力料理军政大事。他的儿子又年幼,洛云又心快耿直。这样一来,他的权力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默啜与敦欲谷这伙人的手中。现在,也许骨咄禄地伤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是,他想回收权力。已经是来不及了。
像默啜这样的野心人物。是不可能将已经握在手中的权力再拱手送回的。现在对他来说,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再过几年等骨咄禄的儿子们长大**。他再想这样坐拥大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于是,骨咄禄很有可能被架空、甚至是软禁了。
突厥人自己阵营里有这样的矛盾,那我刘冕就有机可循!怕只怕他们连头一片同气连枝,那就不好办了。很显然,默啜这回亲身历险突入中原,绝不仅仅是为了捉我刘冕那么简单。挑起大唐与吐蕃的战事,然后他们再从旁渔利才是最大的目的!要是默啜地这条大计能够成功,能够让突厥汗国在这一场混战之中赢得极大的好处,那他的人望威信无疑将大大提升。
等到那时候,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取代骨咄禄的时候了。
虽然这一切还停留在猜测的阶段,但刘冕非常自信,自己的推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骨咄禄地女儿阿史那洛云,就极富利用价值!
可惜,接下来地两天里,刘冕没有再见到洛云。也许是默啜等人有所警惕,没让洛云再到刘冕这里来。
第三天,刘冕获悉得到了骨咄禄的接见。默啜和敦欲谷等人陪着他,来到了数十里外地一处草场,走进了一顶大毡帐里。
毡中仅有数人。上位的榻上,坐着一个胡须浓密圆头圆脑虎虎生威的汉子。
默啜等人一起上去行礼:“大汗!”
刘冕地双眼凝视注意着那个大汉,只见他眼中飞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又威严而大气的道:“免礼吧!——你就是刘冕?”
冕扬起嘴角微然一笑,“但是,你不是大汗。”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面露惊咦。骨咄禄更是显露出一丝怒意:“我就是突厥的大汗!”
“不。你绝对不是。”刘冕冷笑,看向默啜等人,“默啜可汗,你们就这么一点诚意?”说罢,转身朝外走去。帐外的士卒一起拔出刀来,听闻帐中敦欲谷长声道:“不得无礼!”
刘冕心中暗喜。猜对了!
其实他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来判定,今天见到的这个人是不是突厥可汗阿史那骨咄禄。但是,凭着自己对他的气度、眼神、举止的观察,他有了这样的疑惑地猜测。稍加试探,果然如此。
敦欲谷走了出来,站在刘冕面前微笑:“你为什么一定要见到大汗?”
“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刘冕说道,“你们如果真有诚意接纳我,就不该这样的欺骗我。”
敦欲谷不置可否的点了一点头:“跟我来。”
二人走到一个僻静处,敦欲谷停住脚步转过来道:“其实。默啜可汗的承诺,已经可以算数了。你完全没有必要再见大汗。”
刘冕冷笑:“你是不是在说。骨咄禄已经是傀儡了?”
敦欲谷的脸皮微然**了一下,略转半身抚着山羊胡须:“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这么说,你们内部也斗得非常厉害了?”刘冕摇头,笑道:“那我究竟该听谁的?”
“听我。我们的。”敦欲谷侧目凝视着刘冕。“在我们突厥,没有你们大唐朝廷上那么多的争权夺利和勾心斗角。大汗老了,心变得慈善了,无心进取了。所以,他已经没有能力再领导战无不胜的突厥铁骑,横扫天下。默啜可汗正当壮年,智勇双全文韬武略雄心万丈,他完全可以取代骨咄禄,成为新地突厥大汗。尽管如何,我们不会你们大唐的那种流血兵变和宫廷政变。草原有着草原地规矩:弱肉强食。哪怕是昔日最强壮最有威信的狼王。在他老迈无力之后,也必须接受残酷的现实,将王之位让有能居之。这是我们与你们中原最不相同的地方。”
“草原法则,丛林法则。”刘冕叹息一笑,“那就是说,现在突厥的汗表现上还是骨咄禄,实际上已是默啜了,对吗?骨咄禄不是还有女儿和儿子吗?据我说知。草原也是实兴世袭地。默啜只是骨咄禄的弟弟。是否有篡位僭越之嫌?”
“没有。完全没有。”敦欲谷非常肯定的说道,“骨咄禄和默啜。同是忠于突厥汗国,同是为了突厥万民的利益。他们兄弟二人,就如同一体。”
刘冕讪笑了一声,不说话了。心中却道你把我当傻子吗?自古以来无论中外,政治斗争都是你死我活,哪里有可能二君同在的事情?一君废而一君立,这是亘古不变的铁的法则。要不然默啜为何要软禁架空骨咄禄。他要是登上汗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必是骨咄禄。亲兄弟又怎么样?在红了眼的政客面前,亲情这些玩艺儿都没什么意义。默啜之所以还隐忍不,就是在等待时机。这次布下这样的大局计策,显然就是在为自己谋夺最后地政治资本。只要他一成功,草原各个部族就必然对他心悦诚服奉若神明。
到那时候,就是骨咄禄末日与默啜的上位之日。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暂时不见骨咄禄了。”刘冕退而求其次,“但是,你要让洛云来陪我。她毕竟是骨咄禄的女儿。万一我答应了投诚你们,而她又不肯嫁我了,我岂不是损失惨重?”
敦欲谷瞟着刘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可以。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呵呵!”
草原突厥人没有汉人那么多的礼义条款来约束,在私生活上更是随便得紧。也只有洛云这样受了点汉学影响又颇为尊贵的公主才稍稍忌讳一些男女之嫌。
不过今天日落之后,洛云却跑到了刘冕地帐蓬里。有点气乎乎的样子。
“哟,小母狼今天心情不佳呀。”刘冕没心没肺地取笑。
“你住口,死猪!”洛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抱着膝盖在一旁坐了下来,郁闷的说道,“我又没见到父汗!”
“哦,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不见人。原来是跑去见你老爹了。”刘冕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去了于都今山?”
“是的。”洛云愁云满面把头搁在膝盖上,皱着眉头说道:“牙帐的卫兵好无礼。居然挡着我不让我进去。说什么是大巫交待的,父汗正在趋邪什么人都不能见,否则就会给我自己和父汗都惹来灾厄。”
“那你见到你母亲和弟弟了吗?”刘冕继续试探地问。
“也没有。他们带着一支族人,去了别的草场放牧。”洛云说道,“我母亲虽然是汗国的可贺敦,但却是很勤劳的。经常和平民一样放牧牛羊。我的两个弟弟才几岁,也跟着母亲在学习骑马了。”
“可怜的娃。”刘冕笑道,“不要紧,你还有我嘛!来。让我抱抱。”
洛云正在气头上,恼火的喝道:“我才不要你抱!”
“你都要成为我的妻子了。怎么还不让我抱?这在你们突厥人的法典里可算是不道德地。”刘冕信口胡诌,他都不知道突厥现在有没有法典。
洛云愣了一愣,差点就要上当,最后仍是摇头:“我还没嫁给你呢!”
刘冕呵呵的笑了一阵,正色对她勾了一下手指:“过来。有正事跟你说。非常重要。”
“我才不相信你呢!”洛云撇嘴,脸上却有些泛红。
“信不信由你。”刘冕欲擒故纵,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
洛云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挪过来一点点:“我过来了。你说啊?”
刘冕睁开眼睛,诡异的一笑:“陪我睡!”
洛云脸色急变怒目圆瞪,甩起一巴掌就抽了过来。刘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洛云惊叫一声就翻倒在地。刘冕顺势一个翻身压了上去,邪恶的嘿嘿直笑。
“你、你敢!”洛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奋力挣扎,手脚并用一阵乱踢乱抓。
刘冕用力压住她双臂,将嘴凑到了她耳边。
洛云哪里经历过这种场景,正要大叫,却突然听到刘冕在耳边急道:“听清楚了——你父亲,危险!”
帐蓬地门帘被掀起一角,阿史那信死人一般的眼睛朝里面瞟了一眼,冷笑一声又放下了门帘。走到一边。
“你说什么?”洛云惊羞参半。惶然不知所措。
“帐外有耳目,我们说什么他们都能听到。所以只能这样了。对不住。”刘冕急快的说道,“你继续挣扎继续嚷,不要停。听我在你耳边说——你相信我!”
“我、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洛云奋力的挣扎,双脚乱踢想把刘冕掀下来。
刘冕一咬牙,转过头来狠狠吻上洛云的嘴,给了她一个极度的深吻,吻得她双眼圆瞪目瞪口呆。
“相信我了吧?”刘冕非常认真的问。
“啊、啊,你说什么?”洛云慌乱不堪,初吻就这样给人夺了,一阵心慌意乱。
刘冕又再吻了下来,洛云惊怕的扭头紧紧闭上眼睛。刘冕才不管那么多,用下巴把她的脸别正了狠狠的吻了上去。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听我把话说完!”刘冕更加认真了,“听完我地话,你就明白了!”
“好,你说。”洛云喘着粗气,紧张得一脸通红,“但、但你别再乱亲了!”
刘冕欠了下身了吹熄灯然后凑到洛云耳边,把自己推测的骨咄禄的境况,加油添醋的说了一大通。
洛云听得心惊肉跳,最后恼火的骂道:“你胡说!挑拨离间!我要杀了你!”
第293章 绝处生机
“你嚷什么!”刘冕恼火的全身压了上来,低声喝道,“你自己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我没有骗你。00ks.***你告诉我,你有多久没见过你父汗了?”
刘冕的脸近在咫尺,洛云又变成了斗鸡眼,迟疑的道:“两三个月了。”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没有……”
“那不就是了!”刘冕说道,“身为父亲,自己养伤或是生病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儿女的关怀。你父亲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呢?很明显,他就是被软禁了!”
“那……那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软禁?”洛云倒是聪明,追问。
“这还不简单!”刘冕早有所略,飞快说道,“因为你对你那个叔父很信任,对他没有怀疑。他把你带在身边,别人就不会怀疑他是软禁了你的父亲,不会怀疑他有异心。你这傻孩子,一直都被默啜在利用,还浑然不觉!”
“我、我才不相信你!”洛云又开始用力的挣扎了,“叔父一直都对我很好,对我父亲和母亲、弟弟们都很好!”
“他当然要对你们好了。要不然你父亲怎么会相信他?他怎么可能得到军权?”刘冕说道,“洛云,你别傻了。你不相信我,就自己去调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许多你父亲的心腹老臣莫名其妙的消失?默啜地权力是不是越来越大?他频繁出入中原,以出使为由联络我们大唐朝廷上的一些不法之徒。\合计起来算计吐蕃和大唐。这对你们突厥或许有利,但是,只要他的计策全部成功,他在突厥的威信是否会空前爆涨?到那时候,他就要取代你的父亲,成为新的突厥大汗!你们一家——那得不到好结果!”
洛云的脸吓得一片刷白,惊乍而愤怒的摇头:“不会、不会地!一定不会的!你说谎!”
刘冕松开了他,一脸寒霜的轻声道:“话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你如果聪明的话。自己留意就能现所有的端倪,就能证明我没有骗你。”
洛云迟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略自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非常犹豫的来回踱着步子。
刘冕也不管她了,自顾歇了下来,头枕着双臂看着漆黑地帐蓬顶呆。
洛云独自踱了一阵步子仿佛也累了,到后来走到帐蓬的另一角抱着膝盖睡了下来。
草原的夜晚很冷。帐蓬里的火早就熄了。刘冕拿着羊毛毯过来给她盖上。自己靠做俯卧撑热取暖。
就这样,居然熬到了天亮。
刘冕****无眠。他伸手扯了一根绳索,帐蓬顶端的一块步被拉开,任由阳光投射进来。
洛云仍然在酣睡,缩着身子,眉头皱着,像是受了惊的小鸟。
刘冕坐在一旁打量着她,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身为女儿身,却比男儿还好胜要强。\跟敦欲谷学文、跟阿史那信学武。00ks.***小小年纪就经历过了战场。
刘冕知道,这个情窦初开的野蛮小妞,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她要强地性格。自己坚决不肯承认。其实突厥在婚恋上是最直接的,这一点跟讲究委婉和追求风雅的汉人有着天壤之别。在突厥,年青地男女只要彼此稍有好感,就可以很顺理成章的结合。全没有什么人指指戳戳说谁私生活放荡。
草原上,还多少保留着一点狂野的作风。于男女之事,不仅是开放那么简单——只要不**,大家都很随便。
所以,昨天晚上洛云在刘冕的帐蓬里留宿了****。也不会有半个突厥人感到惊奇或是表非议。只要你情我愿,那就太正常不过了。
洛云睡醒了,睁开了眼睛。入眼就看到刘冕。
“你醒了?”刘冕微笑。
洛云身子一弹就坐了起来,现身上盖着的羊皮毯,衣衫无整别无异状。
“你给我盖的?”洛云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刘冕,“你没有睡觉,你不冷吗?”
“我没事。”刘冕依旧微笑。
刘冕站起身来,默不做声的把毛毯折好放在一边。朝门边走去。
走到半路。她停了下脚步:“我仍然不会相信你的。但是,谢谢你昨晚地照顾。*****”说罢。掀开闹帘走了出去。
刘冕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微笑,心中暗道:嘴硬的丫头。你明明已经动摇了,还说什么信不信呢?这种事情,点破窗户纸就已经达到效果了。
洛阳皇宫,凌波阁。
太平公主最近似乎养成了来回踱步的习惯,而且总是越走越快一脸焦急。弄得房中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她转,每人一副木讷的样子。
上官婉儿垂手立于一旁,脸色有点苍白,眉头紧锁素面朝天,也没了往日的风姿看似都没怎么梳妆打扮了。
狄仁杰端坐于榻上,面色沉寂轻抚着长须。魏元忠、黑齿常之、李昭德等人,则是一齐闷不做声。
太平公主拍着手:“晦气、真个晦气!婉儿,我们两个怎么就这么笨呢?没有想到会有人对丘神下黑手?哎!!现在一切死无对证了!说给母后听她也不会信!”
李昭德扬了一下手:“公主稍安勿躁!进了御史台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能出得来地。就算狄大人及时赶到,也是无法将人提出来审地。周兴那些人,现在无法无天了。造了个假相说丘神在牢中畏罪自尽,任谁说也没用。唯今之际。只能另想办法。”
上官婉儿轻声道:“就如狄公所说,想破获此案,最重要的就是三个人。一是丘神,但此人已死;二是论弓仁,如今音信全无生死不知。^^^^三是……刘冕。除非找到刘冕,否则一切无法翻盘。”
所有人一齐看向狄仁杰,他略抬了一下眼瞪,对众人拱了拱手:“诸位。狄某无能,惭愧!”
“哎——”众人一起叹气。看来狄仁杰也是无法找到刘冕了。
再商议下去也是别无结果,众人只得依次散去。
狄仁杰最后一个出门,太平公主突然一把将他扯住,凑过来咬着耳根:“你已经知道刘冕在哪里了,对吗?”
狄仁杰微自一惊,马上淡定道:“此事万不可声张!”
太平公主面露惊喜:“那你可有做下安排?”
狄仁杰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公主稍安勿躁,我们还没有输!”说罢,他对太平公主拱了一拱手,信步走了。
太平公主心头暗自狂喜,紧紧握住了自己手自语道:“老狐狸!狄仁杰这只老狐狸!把所有人都算计了!”
“考虑得怎么样了?”默啜笑眯眯的打量着刘冕,一副敦厚长的模样。看那样子,更像是父亲在打量女婿。据报,昨天这家伙已经把洛云公主给摁倒了。这么说来,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嘛!默啜是想。刘冕在大唐虽然有钱有权有势有女人,但毕竟还没有正式成家。要是在突厥给他安个家、生个娃,他还能不安心住下来?
“还有点犹豫。\你别逼我。”刘冕不想多话,说了这一句就不肯开口了。
默啜耐心的点了一点头:“好,我不会逼你的。这几天你就和洛云好好的散散心。你们可以在附近走走看看。草原的风景是很美的,你会喜欢上这个地方。”
刘冕似是而非地点了一点头。
“哦,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默啜说道,“据说,你们的朝廷已经把你例为了凶手和卖国贼。其实这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想把你带到草原来。是武承嗣、武攸暨那些人对你恨之入骨。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右卫大将军很快会由武攸暨来接任。”
刘冕冷哼了一声,仍不说话。这些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默啜自言自语还自得其乐,呵呵的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把论弓仁弄到哪里去了?”
“故意放走了呗!”刘冕不屑的笑了一声,“这等把戏,很低级地。你们像对待我一样捉住了论弓仁,让他以为你们是唐军。然后故意在边疆一带将他放走。只要他一回到吐蕃。大唐与吐蕃必然开战。你们突厥就可以从中渔利了。”
“哎呀。你果然聪明。”默啜哈哈的大笑,“我想用不了多久。吐蕃最精锐的昆仑铁骑就会开赴陇右,对大唐的西疆动攻击。然后,长安右卫没了你这块柱石,肯定会一片混乱。我很担忧啊,大唐派谁来统兵抵御论弓仁的铁骑?武攸暨?薛怀义?还是被遗弃了的黑齿常之?哈哈哈!”
刘冕瞟了默啜一眼,不做声。
默啜转而又道:“不过我相信,中原地大物博人材也是不少的。总会有人铤身而出对抗论弓仁。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事情闹得越大,你们的太后、朝廷、军队和百姓们就越恨人你。到那时候,你就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绝对——没有。”
刘冕对着默啜微微一笑:“地确很歹毒、很彻底、很高明。”
“对付你这样的人,不得不如此。抱歉了,刘冕。”默啜站起身来,一脸浓浓笑意的看着刘冕,“你仔细考虑吧。事情,我都告诉你了。”说罢,转身走出了帐蓬。
刘冕握在手中地一枚酒杯,叭的一声碎了。双眼如刀,怒气腾腾。
如果真如默啜所说,自己真的完了。因为使团案的真相在战争爆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只要酿成了战争,那就再无挽回的机会。就算再查明了真相,吐蕃与大唐的关系已是无法挽回,战争带来的灾难已是无法挽回。
这一招,的确够狠够毒。大唐现在最需要地就是和平来展实力,武则天也最需要安宁来为自己营造登基的氛围。要是这时候来一场战争……那刘冕就当真没有任何退路了。不管使团案的真相如何,他将成为这一场战争的始作诵,成为众矢之的。
“武承嗣、武攸暨、默啜,我全饶不了你们!”刘冕的拳头捏得骨骨作响,目如喷火。
正在这时,洛云进来了。看到刘冕这副样子不禁有点惊骇。
刘冕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她微然一笑:“你来了。”
“你……在怒?”洛云好奇的问。
冕并不否认,站起身来道,“阶下之囚,难免如何。洛云,有兴趣陪我到帐外走走吗?来了这么多天,我还没怎么出去过。”
洛云略感惊讶,狐疑地打量着刘冕点了一点头:“好吧。”
二人走出帐外,阿史那信带着十几个身强体壮地佩刀大汉就在帐外。他们也不阻拦,只是不声不响的跟在了二人身后。
突厥人地毡帐连成一片,百姓和军队的混杂在一起。实际上,突厥的军人都是闲是为牧战时为兵,几乎全民皆兵。这里是默啜的行营军阵,大约有近三四万人居住。一眼看去,大小的毡帐望不到边际,围成了一个城寨的模样。城寨之外,就是放牧的牛羊和大批的铁骑往来巡视。
想要单骑突围逃跑,几乎是不可能。
刘冕漫无目的的四下一阵瞎走,想要摸清楚四周的状况。走到一堆毡帐丛中时,刘冕意外的现了一群唐人的车队,在那里向突厥人兜售盐巴、茶砖丝绸等中原特产。
现在突厥已与大唐盟好通好,像这样的汉人商队草原上很多的。
刘冕那双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睛,却在那人堆之中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94章 风云动
元殿。
整个金銮殿上,一片死气。空气几乎凝固,压抑得令人窒息。文武百官全部垂手而立不敢擅动半分。龙椅上空空如也,珠帘后却投射出强烈的怒意与杀气。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此刻的金銮殿就像是一**棺材。
上官婉儿站在武则天的身后,双眼呆滞脸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绝望。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生了。最坏的结果,眼看着就要呈现。
吐蕃大论噶尔*钦陵以使团被戮为由,突起十万大军东出大非川杀奔大唐,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连下三城,兵锋直指大唐西域的咽喉之城——兰州!
消息传来,中原震惊,两京骇然,朝廷之上如同天翻地覆!
兰州若失,大唐在陇右最强的一道防线将被撕破。届时,西疆河套一带的千里沃野、大唐最大最宝贵的陇右牧草将被吐蕃人一扫而光鲸吞而下。接下来,就是长安受敌西京告急。
吐蕃的国力和兵力,近年来爆涨。但他们的胆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过。他们国内本身也有主战主和两派势力一直在纠缠攻讦。但使团一案的爆,让吐蕃国内的激战情绪空前爆涨。与此同时,大唐关内最重要的驻军、西京屏障——右卫大军,则生了重大变化,军心不稳人心浮动。
吐蕃主战派趁势挥。挥军东进直捣中原!
十万昆仑铁骑,吐蕃最精锐的军队倾巢而出。
而他们的统军大将,就是论钦陵地长子、昆仑铁骑的直隶统帅、号称吐蕃第一猛将的——论弓仁!
据说,此人十二岁从军。以勇战之名闻名吐蕃,冠绝三军。至从任将挂帅之后,从未一败。
据说。论钦陵之所以如此权势淘天撑控吐蕃,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有这么一个骁勇无敌地儿子在战场上为他打拼。与此同时。论弓仁本身也是吐蕃最有前途的将军,很有可能在将来继承他父亲的位置成为新一代地吐蕃主战派权相,继续执行大唐对吐蕃的敌战政策。
上官婉儿深深地呼吸,竭尽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她明白一切的因果利害,但并不担心成败得失。据实而论,吐蕃还不具备一举吞没大唐的实力。他们此来的目的无非是像劫匪一样打劫一场然后扬长而去。使团一案不过是个导火索,主战派的论钦陵借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壮大自己地手段。
但是……战事已经暴。刘冕……也就完了!
这让她有一点接近崩塌的感觉。
一切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一切。都要无法挽回了……
正当上官婉儿神思混乱心神惶惶的时候,武则天突然厉声一喝:“谁可挂帅?!”
满殿悚然,一齐惊弹。a所有人都如醍醐灌顶一般回过神来。
一锤定音——战之!
此前,还有人提出说派出和谈使,与吐蕃人就使团一案的事情争辩讲和。朝堂之上还就此争论了许久。武则天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等得众人争得累了都不说话了,她突然这样大声一喝,主战的态度相当的坚决。
吐蕃悍然动战争的意图相当明确——就是借题挥。这个时候去与他们讲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自取其辱。
武则天是女人,但她从来不惧怕战争不回避挑战!
殿下的某些男臣,相形见绌。
“谁可挂帅?——”回声震震。在殿中回荡。
黑齿常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脚步轻轻挪动了半分……但是,他又退了回来。钢牙紧咬眉头深锁,暗自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身形太高。他感觉,此刻自己站在这金銮殿上是如此地突兀。一个最该挂帅的人,却最不可能被任用为帅。原因很简单,他已经失去了信任。
遍观朝堂百官,除了黑齿常之居然没有一个真正的能征惯战之将。战将缺乏。已经成了当今大唐的痼疾所在。
“太后。微臣愿往!”一个低沉有力有声音朗朗响起。众人侧目一看,魏元忠!
除了能征惯战的黑齿常之。也就只有魏元忠敢在这时候担纲起来了。毕竟他此前有过平定徐敬业叛乱的战绩。
魏元忠一站出来,众人心中就已然明了。人选非他莫属了。倒不是他有多么德高望重,而是现今朝堂之上已经没有其他人选可用。如果只是小规模的用兵尚且勉强有将可用。但抵御吐蕃入侵却是非同小可。稍有闪失则有可能导致大唐陇右尽失、关内受敌。而且,此行出征统领的大军,将是两京地驻军、朝廷地核心军队。这也是黑齿常之不敢请命挂帅的原因所在。太后是不会放心把这样地军队,交给一个并不太信任之人的。
武则天端坐在珠帘后看着魏元忠,甚感欣慰的同时也略显得无奈。
“壮哉,魏元忠!”武则天中气十足朗声而道,“予就任你为河陇道行军大总管,统领西京右卫、左玉钤卫十万大军,即刻出兵驰援兰州,力抗暴敌!”
“微臣——领旨!”魏元忠郑重一拜。
“右卫”——这样一个敏感的字眼,让所有人的心神为之一悸。
李昭德站了出来,拱手道:“启奏太后。右卫大将军缺失,此当出征之际,当厘定新的人选才是。否则大军无。魏相公恐怕难以调动自如。^^^^右卫这支精锐大军的战力将会大打折扣。”
“启奏太后!”武三思几乎是在李昭德话音刚落地时候跳了出来,“微臣竭力举荐驸马都尉会稽王武攸暨,出任右卫大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意图太明显不过了。武三思要趁乱取利。在这个非常时刻让武家的人抢下右卫这一块垂涎已久的肥肉。
李昭德急忙道:“太后,微臣以为右卫人选非常人可任!众所周知右卫大军是我大唐现今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会稽王不黯军事,如何统领大军出征御敌?”
武三思当仁不让几乎是与李昭德脸对着脸大吵起来:“此时此刻。朝廷最需要地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忠诚的右卫大将军!诚然武攸暨不黯军事,但他对朝廷、对太后是绝无保留地完全忠诚!再。右卫之中强将如林可当帮手,再加上有魏元忠统帅调拨。武攸暨只须听命于魏元忠、下达于右卫诸将便可做到尽职尽责!”
这话说得很荒谬、很蛮横。言下之意就是说,我就是要让武攸暨当个添头、名不其实的大将军又怎么了?真正冲锋陷阵地是魏元忠和右卫的那些将军们。武攸暨跟着混就行了!
李昭德简直气结,脸都涨得红了:“军国大事,岂同儿戏!!”
“住口!”武则天怒了,大声喝道,“未尝临战自乱阵脚,成何体统?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右卫自组建之日起,便由大将军刘冕统领。值此上阵临战之日,不可即时换将——就令马敬臣暂代右卫大将军之职,随魏元忠帐前听用!”
魏元忠心中大喜,急忙大喝一声:“太后英明!”
武三思愕然的仰头看向武则天,却是看不到她的表情,自己杵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本以为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何就突然被她拒绝?事情都演变到这个地步了,她为何还不明确刘冕这个凶手与卖国贼的罪名?!
武三思心中忽然一亮——看来她是不想动摇右卫的军心!——原来如此!
看来我是太心急了……想通此节,武三思不动声色的退了下来。
“就令。魏元忠挂帅出征,即刻挥师西进。代右卫大将军马敬臣与左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各领五万大军为其副——务必阻敌于国门之外、战而胜之!值此危人之际,众位臣工务必戮力同心,共抗顽敌!”
“臣等——遵旨!”来覆去睡意全无。内心始终充斥着一股焦躁地兴奋与冲动。
逃、我要逃!我要回家!
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刘冕如此急切盼望、焦虑至斯。
家,大唐。我的家!
至从意外的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之后。这股冲动就在刘冕的心中来回的冲撞,家这个字眼。也头一次让他感觉到如此的渴望。]
胡伯乐!刘冕居然在一群汉商的人群中,最先现了胡伯乐的身影!
然后,他又依次看到了几个鬼龙营的将士!全都夹杂在那群汉人商队之中!
而薛讷等人,也都看到了刘冕。他们彼此都装作不认识地若无其事。刘冕也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一副全无所谓漠不关心的样子。
一定要想办法和胡伯乐他们接触一下!——整整一夜,刘冕都在思索这件事情。
天亮了,一夜无眠的刘冕翻身而起,精神抖擞。唤来女仆吩咐道:“去请洛云公主来!”
其他的事情办不成,唯有这件事情不会被拒绝。没过一会儿,洛云果然来了。
“找我何事?”至从那夜刘冕和她说事以后,洛云在刘冕面前就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了。既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易怒,也不会对他有何亲近。很有防备但又不会不理睬。
“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刘冕很直接的出了邀请。
“去哪里?”洛云冷冰冰的。
刘冕轻松的一笑吁了一口气:“闷了快一个月了,我想活动活动。我想骑骑马。”
洛云侧转过身来:“我不会带你去地。我知道,你想逃跑。”
刘冕也没表现得有多急切:“那随便你。没事了。”
洛云转身朝外走。却又停住了:“你真地只是想骑马?”
“你可以当我没说过。”刘冕欲擒故纵。
“好吧,我去问问亚汗……”洛云走了。半刻后又回来:“走吧,骑马去!”
刘冕少有的对她善意地一笑:“走。”
二人结伴走出了毡帐,阿史那信带着七八个大汉依旧如同影子一样地紧紧跟随。众人一起骑上马。走出了毡帐群。刘冕可没幻想过能这样骑着马开溜。就在这处行营外围,有两万大军在驻防,围得似铁桶一样。
洛云闷不做声的骑着马。不紧不忙的跟在刘冕身边。刘冕则是策马慢跑四下,想要找到胡伯乐等人地商队驻营所在。
空阔的草原上。四周多是成群地牛羊。刘冕一副闲逛的神态,漫无目的骑着马。逛了有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堆毡帐。便是汉人商队的驻地所在。虽然大唐和突厥两国盟好了,但商人为防万一也是结伴而行,经常七八支商队一起出行,人多有个照应。
这次来的商队有数百马匹一两百人,白天获准向突厥人兜售商品,晚上则要一起集中住在这里。
每支商队都有自己的队旗。方便自己人往来呼应。刘冕在众多商旗当中,看到了一面让人心神悸荡的旗帜——虎头旗!
那只虎头,正与刘冕执掌的右卫虎头兵符一模一样!
刘冕正想策马走过去看看,阿史那信等人提马挡了过来:“不要去那边!”
刘冕有点恼火,但装作若无其事地调转马头往另一边走。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串声音:“漂亮的姑娘,要不要看一看大唐的珍珠耳环与银丝花钿?威武的壮士,这里有大唐最精致的马鞍!”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看,几名汉商正朝这边招手。阿史那信很凶的喝了一句:“不看!”
洛云则是满不在乎的嚷了一句:“看看。不要紧。”珠宝饰,对于女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说罢。她就骑马朝那边走去。阿史那信自然不敢阻拦他们地公主,只得一骑走了过去。刘冕跟在他们身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群汉商之中,还有一人用突厥热情的和洛云他们打起了招呼,殷勤倍至。他们拿出了大量的物品来向洛云等人兜售。刘冕看到他眼睛就眯起了——胡伯乐!
胡伯乐本来就是铁勒人,对草原的语言风俗等等了如指掌。
洛云虽然心情不佳,但此刻也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颜。大唐的饰的确精美之极,让她爱不释手。阿史那信虽然有所忌惮和防备。但他们对这些汉人商队其实早就习惯了。稍许地戒备之后也被漂亮华丽地马鞍吸引了眼球。
刘冕不动声色的和他们站到了一起。假装挑选着一些茶砖和布匹。胡伯乐一边热情地招呼洛云等人,一边有意识的朝刘冕这边靠近。
终于。二人碰头到了一起。
“来了三十个兄弟。”胡伯乐热情的兜售之后突然低语道,“阴山之后,有灵武军千人埋伏接应。”
刘冕点头:“嗯,这茶砖不错。我要了——唉,洛云你带钱没有?”
“拿吧!等下一起算就是了。”洛云满不在乎的回了他一句,继续挑选着自己的饰。
胡伯乐瞟了洛云一眼不禁窃笑起来。那表情的意思太明显不过:被绑架了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妞陪着,你狠!
刘冕有点哭笑不得,假意和胡伯乐讨价还价高声争论,然后突然低声道:“想办法放火制造混乱。我会拿住洛云当人质和你们混杂在一起出逃。”
“好吧,成交了!”胡伯乐故作无奈的摇头叹息,“没钱赚哪!你太会压价了!”
第295章 逃!
刘冕揣着几块茶砖过来和洛云凑到一起。她挑了几个花钿头饰爱不释手。阿史那信等人也买了两副马鞍,付过钱后平安无事的离开了。
众人再度骑上马,洛云仍然拿着花钿饰在把玩。刘冕对她道:“洛云,你知道这些花钿饰该怎么佩戴吗?”
“你知道吗?”洛云略感兴趣的看向他。
“你说呢?”刘冕笑了一笑随意的说道,“等下回去了你来找我,我教你。”
洛云脸上微泛酡红:“再说吧。”
刘冕很耐心的继续对她微笑:“要来哦!”
洛云转头低下,没再做声。
第二天早晨,洛云毕竟还是来了。手里正拿着一盒昨天买的花钿。
花钿,在大唐最是盛行。相传三国时期,就有了女子面颊贴花钿的化妆术,称为面靥或笑靥。吴国太子孙和于酒后在月下舞水晶如意,失手打伤了宠姬邓夫人的脸颊,太医用白獭髓调和琥珀给邓夫人治伤,伤愈之后脸上留下斑斑红点,孙和反而觉得邓夫人这样更为娇媚,很快宫廷、民间就兴起了丹脂点颊,而且流传到后世。到了唐代,女子们就习惯在额间丹画花纹或是贴上各种质地的装饰物,平添娇媚。这种妆颜流传到异邦,被引为时尚倍受追捧洛云站到刘冕身前显得有点尴尬:“我来了。”
刘冕则是很轻松的道:“坐呀!”
洛云坐了下,把化妆盒子放到矮几上,微低着头不做声。
刘冕移到她身边坐下。揭开了盒子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摸洛云的眉心。洛云略显惊慌地躲闪了一下。刘冕轻道:“别动。我要先看一下你的眉毛。”
洛云性如男儿,很少梳妆打扮。眉毛长得比较粗厚还有一点杂乱。这配上她特有的脸庞显得英气蓬蓬。但要贴上花钿就会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刘冕说道:“你眉心的眉毛有点杂乱,要拨掉或是刮除。”
“那我不贴了。”洛云简短地说道。“我只是买来玩玩。”
“没关系,我帮你弄。”刘冕很耐心的拿起一面买花钿时附赠的小刮刀,“不要动哦!很快地。一下就刮好了。”
刘冕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偶尔看到太平公主和韦团儿这样做。也算是看熟了。洛云有点抗拒但毕竟没有躲闪,闭上眼睛一副任由刘冕摆弄地神态。
刘冕小心翼翼的将她眉心几根杂生的眉毛刮了去,然后取出一个小盒子来。这里面就装的是专门用来贴花钿的呵胶。据说这种胶是用鱼膘制成,粘性很强。只要对它呵一呵气就能融化变软化作粘剂。待要取下时用热水敷一下就行了。||||
刘冕取了一点呵胶先涂在洛云买的银丝花钿上,然后帮她贴在了眉心。自己一看,真是很独特的气质。
一张轮廓曲线分明透着狂野气息的面庞,贴上这样一片勾勒柔美情趣地花钿,真是相得益彰。洛云的整张脸将狂野与柔美融合得完美无暇。
“你自己看看。”刘冕拿一面小铜镜递给洛云。洛云接过来看一下面露欣喜。嘴上却是不肯软下来:“不好看。不伦不类。”
“不。非常漂亮。”刘冕很诚恳的说道,“真的。”
洛云咬了一下嘴唇,少有的温柔的道了声:“真的吗?”
“是真的。其实这种银丝花钿还只是最普通的货色。”刘冕侃侃而道,“除此之外,还有金色的金箔钿、润洁如玉地鱼骨钿、黑色闪亮的黑光纸钿,以及绘成许多不同颜色的制样。最神奇最珍贵的一种花钿,是翠钿。据说是用各种颜色的翠鸟的羽毛制成,青绿色,晶光点点。这种花钿,珍贵、稀有。华丽雅致难得一见。大唐的太后就最钟爱这种花钿。太平公主也是。洛云虽然听得入神,但情绪始终有点低落,听完后淡淡道:“看来你很了解。你在大唐有许多女人,经常给她们贴花钿吗?”
“不。头一次。”刘冕说得很认真。
“哦……”洛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心不在蔫的动手去收拾饰盒了。
刘冕看她这副样子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洛云地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看着刘冕:“你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真地吗?”
“是的。”刘冕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当然是猜测默啜用心不轨的那些话。
洛云的神色越加黯然。她低下头来沉默了片刻:“那我该怎么办?……”
刘冕心中暗喜。看来洛云是相信自己了!再或许,这几天来她自己明察暗访加以注意和了解。也的确意识到了自己的父亲被架空、大权已然旁落这个问题。
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不能心急——刘冕在心中郑重的告诫自己。
详加寻思之后。刘冕这样对洛云说道:“你有几个选择。一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像以前那样的生活。你可以寄希望于默啜或许会保留一丝善良,到最后留下你的家人。二是主动寻求改变,阻止默啜营救你的父亲。”“如何营救?”洛云愁云满面,“昨天我和恩师谈过了,他是这世上我最信任之人。他告诉我,我父汗已经老了,已经不再适合统领突厥汗国。叔叔的确比他更加适合。他叫我不要想多了,他说叔叔不会把我父亲怎么样的。”
刘冕略感意外:“敦欲谷,跟你说这些?”
“是的。^-^^”洛云轻轻点头,“恩师是草原上地智。草原上所有的人、包括我父汗和叔叔都听他的话。既然连他都这样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惊动默啜了,把你们一家人的命运交给默啜来处理吧。或许你们运气好,会有好结果也说不定呢?”刘冕故作轻松地说道,“就当我什么也没有对你说过吧。我可不想当挑拨离间的小人。”
“不。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你没有骗我。”洛云还当真是很直耿,“我不想与我的叔叔为敌,但是我更不希望我地父汗这样被他摆弄。不希望我们一家人的性命被叔叔所左右。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我一无所有。拿什么来与权倾草原地叔叔争呢?”
终于切入正题了——刘冕心中暗喜。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情吗?”刘冕说道,“默啜处心积虑定下一条挑拨大唐与吐蕃的毒计,借此来达到让自己取代你父亲的目的。只要大唐与吐蕃开战,你们突厥汗国就会在默啜的代理下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叫渔翁之利?”洛云很好奇的问。
刘冕拍了一下脑壳:“就是……大唐和吐蕃打得最凶两败俱伤的时候,突厥突然起起攻击从中谋利,明白了吗?这样一来,默啜地声望必然达到高峰。到那时候,就是他取代你父亲的时候了。”
“怪不得……叔叔近几天一直在紧急的调度各个部族的兵马。一起向阴山靠陇集结。已经有八万余铁骑了。”洛云有点惊讶的说道,“这么说,大唐和吐蕃已经开战了呀!”
“啊?”刘冕着实的惊了一惊,心中暗叫不好,更加焦急了。
“洛云,你必须阻止这场战事!不然,你父亲的汗位必然不保,你们一家的性命也就堪忧了!”刘冕凑近了洛云,非常急切的道。
“可是!……”洛云惊怨的看着刘冕,“我、我拿什么阻止我叔叔?而且。我不能背叛我地汗国!”
“不!你不是背叛!”刘冕急切的说道,“大唐与突厥刚刚和盟修好。和平,是我们都颇切需要的东西。你也看到了,战争给草原带来多少死亡与流血?多少孤儿寡母整天以泪洗面?默啜为了一己之私利,不惜撕毁盟约挑起战事,他才是汗国的罪人与叛徒!再,只要他成功的起了战争,就会威胁到你父亲的汗们、威胁到你们一家人的性命——于公于私。你都不能与他妥协啊!”
“我、我!……”洛云有点颤抖了。哆嗦的道,“可是我该怎么办?我一无所有。拿什么来阻止他?”
“有办法!”刘冕深吸一口气,“你想办法帮我逃走,回到大唐。只要我回到大唐,事情地一切真相就可以明了。我可以去面见吐蕃地将军,将整件事情澄清——然后,大唐与吐蕃的战争就能避免!当然最重要地是,只要我回到大唐,长安右卫的军心就能稳定,吐蕃就不敢妄动!只要吐蕃那边稳住,突厥这边就没有机会,就不敢贸然的撕毁和盟约定动战争。这样,默啜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他暂时也就无法取代你的父亲,威胁不到你们家人的性命!”
“我不、我不能这样!”洛云惊弹的站起来,“原来,你始终都是想着自己要逃走!”
“不!”刘冕也站了起来,“我不逃!我带你一起走!我需要你来给我做证,我更要——保护你!等稳住了吐蕃,我会向大唐的朝廷请命,挥师北上镇劾阴山!到那时候,默啜的一切阴谋就要败露——我甚至可以帮你迎回你的父亲重回汗位!让突厥和大唐重归盟好。让吐蕃、突厥、大唐三国免于一场浩劫战争!”
洛云惊得呆了:“你……要带我一起走?”
“是的。一起走!”刘冕说得非常坚决,“你放了我,默啜不会放过你。但我保证,他还不敢轻易对父汗下手。只要我们能够成功,就有把握镇住默啜,迎回你的父汗!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洛云。你仔细考虑!”
“我!……”洛云再度呆住了。脸变得一片刷白,眼中透出许多地怀疑与恐惧。
刘冕很认真很真诚的看着洛云的眼睛:“要么,你就相信我;要么,你就现在杀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投降突厥的!哪怕是碎尸万段,我也不会。”
“那你也……不会娶我了?”洛云很直白地说道。面露一丝遗憾和忧伤。
“如果留在突厥,那就绝对不会。你很漂亮。很吸引人。我不敢说我现在很喜欢你,但至少不讨厌你。”刘冕说道。“但是,要我刘冕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的国家,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这件事情,你要么答应我。要么,就现在杀了我。”说罢,刘冕抬了一下手指向洛云腰间佩戴地那把破浪刀——当初,她在武则天那里要来的、属于刘冕地那把宝刀!
“就用它,杀了我——现在!”
洛云浑身一弹。手不由自主的握到了刀柄上。
刘冕微眯着眼睛盯着洛云:“拔刀——出鞘!”
洛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有点颤抖的握着刀柄,迟迟没有拔出来。
“拔刀!”刘冕沉喝一声,双眉倒竖眼睛怒瞪。
咣——的一声,长刀出鞘指向了刘冕。洛云脸上的神色复杂之极,浑身不停的抖:“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是时候做个选择了。”刘冕沉声说道,“杀了我。或跟我走。你自己选!”
刀尖指着刘冕的额头,不停地在颤抖。
二人僵持不动。
时间一秒一秒的划过。帐中的空气几近凝固。
洛云在急剧的喘息,眼睛瞪得许大。内心的情感挣扎不休。
许久,许久……
“当”的一声。洛云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萎顿下来,瘫坐于地。
刘冕走上前捡起刀,坐下来环住洛云的肩膀:“跟我走!——我刘冕以祖先的名义誓,必然会带着你光明正大的回来,不会让你做出有违良心和伦常之事!”
“我——我不知道!”洛云痛苦地捂住了脸,抽泣了起来。
刘冕将她轻轻抱拢靠到肩上,拍着她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这段危机过后,一切都都会变好的。只要突厥与大唐不再度开战。你父汗就能回来。不会有人流血死亡,我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相处。这难道不好吗?”
洛云稍稍挣扎了一下。终于是靠到了刘冕的肩膀上尽情的哭泣起来。
刘冕就这样搂着她安慰了许久,终于让她止住了哭泣。
“我答应你——我和你一起逃走!但是你如果敢骗我,我阿史那洛云以草原之神与父母的名义起誓,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地!”
“相信我!”
刘冕和洛云守着一盏灯,心情都有点紧张。这几天内,他们又和胡伯乐接触了一下,约定了今晚制造混乱,趁机逃走。洛云也安排了仅有地几名心腹,在营中接应。此外洛云也刻意探听到了消息。默啜将驻守此处的大军调走了大半,去了阴山北麓驻防。他们和胡伯乐一起商定了出逃地路线,从行营西南侧兵力最弱的地方出逃,绕过默啜以阴山的大军驻地,可直达大唐丰州境内!
刘冕盘腿坐着,心中幻想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些鬼龙兵王们,正一个个像幽灵似的摸进突厥的行营之中,伺机四处放火。虽然他们的火候还没有达到刘冕的要求,但是刘冕已经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时间更得非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是煎熬。洛云的脸色更是难看。她紧张的抱着刀,双眼时时呆。
黎明,正是人最嗜睡最容易懈怠的时候。刘冕却如同一只深夜出行的豹子精神奕奕。
突然听到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大叫,洛云惊叫一声:“起火了!”
刘冕顿时弹身而起:“走!”
第296章 脱出牢笼
突厥住的毡帐,多用干制的动物皮织成,极易燃烧。每家每户都在为冬天的来临准备干草料,四处堆放。西风阵阵的深夜之中,延绵数十里的营地至少有二三十处地方着了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灾很快就蔓延开来。
所有的突厥人全被吓瞢了。草原上最大的灾害莫过于雪灾、火灾与干旱。其中火灾最为猛烈和无情,而且草原上取水困难又难以扑灭。它除了直接夺走人的性命,还会烧散惊跑牛羊、焚去所有的草料,断了生存的根本。
因此,在突厥最强烈的咒诅就是:让邪魔降临,赐予你火灾!
人喊、马嘶、牛羊乱奔、烟火飞腾一片混乱。
刘冕抽身而动的时候吹灭了帐中的油灯,正准备挥刀砍破毡帐脱身于外,洛云如同灵狐一般的闪现在了他的身前,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刀锋执拗的道:“刘冕,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是否在欺骗我?”
“没有!绝对!”刘冕心急如火,郑重又焦急的说道,“快走,来不及了!”
洛云却突然一把将刘冕紧紧抱住:“那从现在起,我的命运就交给你了——”说罢,她蓦然转身挥动大刀,哧啦一声砍破了厚实的毡帐——
“从这边走,我的人在这里接应!”
“嗯!刘冕跟着洛云,从毡帐的破洞里钻出。他们每人披了一顶厚实的披风,一来抵御夜晚的严寒,二来也方便隐蔽自己。当初被软禁在这里的时候,默啜等人为了表示对刘冕的诚意与信任,特意将剿获去的鬼龙刀、兵符、印信等物都交还给了刘冕。刘冕将这些重要的东西全都带到了身上。
突厥营中一片混乱,火势越来越大。营地里可没有太多地储水更没有水井这种东西,要灭火谈何容易?绝大部分的人都去附近的湖泊取水来灭火了。忙得一团糟。许多牛羊从畜圈里跑了出来,惊慌的四下奔逃。放眼看去,四方一片混乱!
刘冕和洛云混在杂乱的人群之中,也学着别人地样子提了个水桶作势要去取水灭火。洛云的几名心腹卒子已经接应到了他们,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往营地外走。
这是第一道坎。营地四周设有层层卡哨和巡逻队。好在火灾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大部份人都尖叫着忙着救火去了。
非常顺利,离开了营地!
洛云的几名心腹就在这里停了下来。洛云满怀感激和忧伤的与他们辞别,依依不舍。
刘冕握住她地手:“跟我走!”
洛云转头看了刘冕一眼,狠一咬牙,也将刘冕的手握紧了。点头。
二人转身快奔,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默啜大声呼喊。指挥着人灭火。敦欲谷则是双眉深锁背剪着手,异常冷静的看着眼前燃烧的火苗和弥散地黑烟,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利芒。**
“阿史那信!”
“在!”
敦欲谷沉声一喝:“去看住刘冕!”
“是!”
阿史那信正欲带人前去,突然两名小卒踉跄的跑来急道:“谋主、将军!刘、刘冕和公主一起……失、失踪了!”
“什么?!”阿史那信大怒。飞起一脚就把那名小卒踢飞了。小卒歇斯底里的惨叫数声,跌落在地疯狂的抽搐几欲不活。
敦欲谷眉头一扬:“果然,这火起得不寻常——阿史那信,追!”
阿史那信一怔:“火灾混乱,往哪处追?”
敦欲谷摸着山羊须眯起了眼睛:“估计刘冕早就不在营地了。向西南方向追击,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捉回来!”
阿史那信二话不说:“是!”
刘冕拖着洛云的手,逆着强劲的西风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和胡伯乐约定的地点。也幸好洛云的身体强健体力充沛经得起这样折腾。若是个弱质小女人,恐怕就要拖后腿了。刘冕喘了一阵粗气。将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个声音奇特的呼哨。这是刘冕在训练鬼龙营将士的时候,经常吹响地一个号令。
黑夜之中,数十条黑影如同幽灵一般向刘冕靠拢。没有人说话,几乎连脚步声都没怎么听得清楚。洛云惊骇的看着这群浑身漆黑的怪人,有点害怕的靠在了刘冕身上。
刘冕的脸上却泛起了笑容,拍了拍洛云的手:“不怕——这是我的人!”
三十人,一人不少。全部刷直的站在了刘冕身前。胡伯乐上前来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立正姿势,扬起右手,对刘冕行了一个21世纪的军礼。
后面二十九人,一齐扬手。整齐如一人。
刘冕地眼神一一在他们脸上扫过,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
再次见到这些兄弟,他心的激动和兴奋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刘冕抬起手,很郑重的给他们回了一个军礼。然后右臂向前伸直手掌凌空画成V字。三十名兄弟很快的变换队形,在刘冕身前排成了一个V字队型。刘冕再度将手掌向前一挥。所有人一齐悄无声息的向前方快奔去。
洛云惊异不已,一般被刘冕拉着手快步向前跑一边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的?”“以后再解释!”
一路狂奔,大约跑了四五里。洛云有点跑不动了。刘冕二话不说将她扛到了背上,继续前行。终于到了一处地势较低的小土坡后。一群马匹早已在此备好。$胡伯乐带着几个人落在后面。将一路地脚印痕迹都做了一番处理,然后还制造了许多假相。
追踪与反追踪。是刘冕教得最多地一项技术。看来他们学得还不错。
所有人到齐了,上马!
跨上马的一瞬间,刘冕感觉自己地心就要飞起来了!
回家!
终于可以回家了!
夜幕之中。他们这群人就如同幽灵一样快的奔行起来,直指阴山南麓的僻静小道。这是胡伯乐等人花了极大地时间与精力,才好不容易选定的一条逃跑路线。
风声鼓鼓如雷,快马如电。刘冕策马狂奔,恨不得一秒钟就到达大唐。洛云骑术精湛紧跟着刘冕。双唇紧咬面带忧伤。
天亮之时,所有的马匹几乎都要口吐白沫了,刘冕方才勒马停住以作歇马。放眼看去,已经可以看到苍茫的阴山。
众将士紧张有序的安顿好马匹,取出了干粮饮水。胡伯乐拿着一些干肉和水走到刘冕面前,激动地道:“大将军!”
刘冕双手重重拍到了他的肩膀上:“难为你了——干得漂亮!”
所有将士一起围过来。喜笑颜开,七嘴八舌的和刘冕打着招呼。
“兄弟们!大恩不言谢。”刘冕有力的高高扬起手臂,“回家再说!”
“好——”众人欢欣鼓舞,每个人脸上都扬溢着挥之不去的兴奋与激动。
刘冕叫众兄弟散去各自休息。把胡伯乐叫到了一边问道:“你们是怎么在这里找到我的?”
胡伯乐说道:“这就说来有点话长了。大将军失踪后,右卫地所有兄弟都急坏了。马敬臣还差点带着兄弟闹出兵变,说要去找丘神要人。幸好薛讷冷静把他阻止了。后来狄仁杰秘密的会见了马敬臣与薛讷,交给我们一项秘密任务——那就是北上草原,寻找你的踪迹。与此同时,唐胡虏与鲁有成联合长安的几家走商突厥地商队来调查你的踪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得知了你的所在。再后来的事情大将军就都知道了。我带着这些兄弟们化妆成商队,潜到了这处突厥营地。”
“这么说,多亏了狄仁杰?”刘冕吁了一口气点头赞道,“他可真是个神人。”
“狄公还说了。在你回到中原以前。他不会公开案情调查的结果。以免给你带来别的灾厄。但他会将事情秘密的告之太后,等你回到中原再一将一切谜底揭晓。”胡伯乐说道,“所以,除了狄公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北上草原来营救你了。吐蕃已经对大唐宣战,统兵大将就是论弓仁。他率领十万大军西出大非川直指兰州。我带着兄弟们出的时候,他们已经连下三城势如破竹。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也不知道朝廷是否点派了军队前往御敌。”
刘冕双眉深锁的寻思了一阵,说道:“论弓仁很有可能被骗了,误会是我杀了他的使团族人。朝廷是肯定会派兵前往御敌地,太后对于外敌入侵的态度一向强硬和坚决。不会姑息退让。只是不知道会是何人挂帅?右卫是关内最重要的一支军队,那是肯定要投入到战争的。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另外任命大将军取代我?”
胡伯乐茫然的摇头。
刘冕吁了一口气:“先不想这么多了。我们还没有过阴山,还不能说就成功的逃离了突厥。休息一下,马上动身!”
洛云抱着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独自坐在一边呆。刘冕拿着一些干肉和水走到她身边:“吃一点。”
洛云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刘冕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自己撕了一点肉放到嘴里嚼然后就着水吞下,说道:“事已至此,别想那么多了。”
“我感觉我是个叛徒。我做了亏心事。”洛云双颦轻皱低声的说道。“我怎么能跟着你这个汉人逃跑,烧掉了他们的毡帐和草料为害我的族人呢?”
“你没有害他们。”刘冕说道。“毡帐烧了可以再制,草料没了可以再收集。但如果爆了战争,死了的人就不能再复活了。洛云,你不必自责。相信我,只要我成功地回到了大唐,能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洛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仍然很忧郁。
刘冕撕了一小块肉递到洛云嘴边:“吃一点。”
洛云轻轻把头移开。
刘冕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执拗的把肉块往她嘴里塞:“乖,吃一点才有力气赶路。不然会累坏的。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洛云四下看一眼,有些人正朝这边看着。她脸上一红从刘冕地怀里移开,但还是张嘴将那块肉吃了下去。
“这才乖嘛!喝点水。”刘冕笑呵呵的说道。
洛云接过水袋喝了一点水,看着刘冕说道:“你很会哄女孩子。”
“哄吗?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刘冕笑了一笑。“其实我是习惯了尊重人和关心人。尤其是对那些,值得我尊重和关心地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如此。”
“如果是你地奴隶呢?”洛云好奇的追问。
刘冕笑了一笑:“我没有奴隶。就算是我府里地仆人,我也一样尊重和善待他们。”
“我不信。”洛云肯定的摇头,“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好人。尤其是你。你在战场之上杀人如麻就像恶魔。在突厥草原上,你就是死神的象征。”
刘冕拿着水袋喝下一口水,抹了一下嘴微笑道:“时间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人马都缓过了气来,众人再度上马准备南行。
走出不到三五十里刚刚进入阴山地界,北面突然扬起大批的烟尘。
“将军,突厥人追来了!”
胡伯乐惊讶道:“想不到他们仍能追来。是我料理得不够好。”
“不怪你。”刘冕凝神看着后方的兵马,“他们人多,分兵赶来总有一支人马能追到我们。”
洛云道:“别小看了我恩师,他一向料事如神。”
由于是化妆成商人来到突厥,为免被识破胡伯乐等人都没有带显眼地兵器。每人身上只带了两组鬼龙营的特制飞刀,一共二十四把。但想要凭这些暗器与善长骑射的突厥骑兵抗衡,未免太吃亏了。
“别说废话了。快跑!”刘冕大声道,“过了阴山,就有灵武军接应!不可与之纠缠!”
“是!”所有马匹加快度,朝前飞奔。
后面追来的那一撮突厥人,人数大约有三四百。看来他们每人都至少带了两匹马,一路全力追击而来。此时人马体力充沛,度极快。刘冕等人地马匹多少有些力乏了,进入阴山之后爬起坡来脚力更是不继,眼看着要被人追上。
“大将军,我带兄弟们垫后!”胡伯乐勒马停住。
刘冕停住马。眼神炯炯的看着胡伯乐,沉沉的点了一下头:“不可恋战,全都要活着回来!”
胡伯乐一咬牙,嚯然扬手敬了个军礼:“得令!”
三十名鬼龙营将士一起停住马,听胡伯乐口令四下分散开来,埋伏以待后面赶来的突厥人。
“洛云,我们走!”刘冕把心一横,一巴掌拍到了洛云骑的马臀上。二骑朝前奔去。
“刘冕。他们只有三十人,怎么挡得住三四百人。那不是送死吗?”洛云惊声问道。
刘冕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难说!”
突厥人迎头赶上来了。三四百余骑,踏得一阵震响。由于是坡地他们也跑得并不是很快,但是势头很猛。
草丛树林之中,胡伯乐一双眼睛就如猎豹一样,紧密注意着这群突厥人。
一步步靠近。近了,更近了!
一声口哨响,三十名鬼龙将士如同幽灵一般闪身出现,将手中的飞刀掷出。
一阵惨叫四起,跑在最前的突厥人扑倒一片。
突厥人甚至还没有看清对方是从哪里出的攻击,第二轮飞刀又飞射而来。
勾魂、夺命,只在一瞬间!
第297章 我回来了!
鬼龙将士们训练有素彼此配合熟练,每人一刀瞄准不同的目标,射得极准。两轮飞刀下来,最前面的一群突厥人几乎无人存活,死伤数十人。
突厥人哇哇的大叫起来,忙乱的拉弓上箭朝胡伯乐等人埋伏的地方一顿乱射。但胡伯乐他事先本就埋伏在容易藏身的地方,这时轻松的就躲过了箭雨。
眼看骑射无用,突厥人凶悍的扑了过来。胡伯乐微然一笑:“树林中与我近战?正好。我们的强项!”
他掐了个手势传递下去,意思是——准备肉搏!
此处正是阴山山脚,山势坡度不大,树木也并不是特别浓密。突厥人冲得很凶猛,弃了弓箭都抡起了弯刀,对着胡伯乐等人迎头冲杀过来。
一声呼哨齐齐扬手,一阵刀光暴闪,先撂倒了排头数人。突厥人已经近在眼前,三十名鬼龙将士一齐冲了出来,全部步行没有骑马。突厥人强横的策马冲砍,鬼龙将士们不退反进,机巧的闪过他们的劈砍的同时飞身跃起,手中的飞刀闪现一道道厉芒整齐的在突厥人的脖间掠过。
血雾喷散!惨叫四起!
后面的突厥人全都吓傻了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步兵!
他们只有三寸长的飞刀匕,遭遇骑兵不退反进。身形诡异快捷如魂,出招快、准、狠,绝对不会对第二个打击对象再出第二招!
这简直就是一群鬼魅!
胡伯乐放翻了一名突厥骑兵,眼疾手快的捡起他跌落的弓箭,搭弓上弦飞快的射出。无一落空,悉数中的!
另有一些将士们捡起了刀枪就地开始搏杀。有地还骑上了马,化作了骑兵。
以一对三、对五哪怕是对十,也毫无惧怯!
一片片惨叫四起,悴不及防的突厥人一时被打瞢了,个个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这些人太可怕了!
短短的一瞬间,突厥人已经有一百人毙当场。*****每一名鬼龙将士,都化身成了杀人机器,以最快最有效率的手段,迅的解决着敌人。
突厥人几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已经损失过半。后面的一群人还想冲上来。迎头就是一阵飞刀箭雨,快如闪电。突厥人不得不止步来格挡,同时拔箭回射。胡伯乐等人轻松自如的躲避着箭矢又闪进了树林之中。
见好就收!胡伯乐吹了个呼哨,所有人全部上马,向南撤退。
突厥人愣了半晌,不知道还该不该追击。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两百具自己人的尸,他们都感觉有点腿肚子抽筋嗓子干。一向彪悍好战的他们。没一个人敢吱声。个个都是一副见到了鬼怪的神情——眼睛瞪大嘴巴张起,脸色刷白四肢凉。
胡伯乐清点了一下人数,三十人一人不少!
很快,他们消失在了茫茫大山之中。就如同他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整整一天一夜,刘冕和洛云几乎没有停止过前进。连人带马,几乎都要接近了崩溃地边缘。他们已经进入了到了阴山的最深处,树木高大杂草丛生,几乎难以见到阳光。偶尔还会遇到一些毒蛇猛兽,所幸都有惊无险。
“我们会迷路的!阴山太大了,这条路从来没有人走过。”洛云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喘着粗气。
“不会迷路的,相信我。”刘冕同样也累坏了,但非常的自信。“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我都不会迷路!而且我相信我的人。这条路是他们事先选定的。正因为偏僻难走,我们才能避开追击地敌人。^^洛云已是一身脏乱,脸上也脏兮兮的了。她抹了一把脸有点气愤的对刘冕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迷路?这地方连天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什么日月星辰了!”
刘冕微然一笑,拔出鬼龙刀斩断了一颗小树,指着年轮道:“看。树木年轮稀的是南面,密的是北面。”然后。他又斩断的其他几颗树,果然指示的方向都是一样。
洛云愕然看了刘冕半晌,有点不可置信:“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
“要辨别方向的办法太多了。”刘冕吁了一口气,“其实,就算我们真的迷路了也没关系。一路上过来,我现了至少有十种可以吃的树叶、果子等物。饿不死,也渴不死。”说罢刘冕就在一旁阴湿地灌木丛中瓣了几枚蘑菇递到洛云面前:“将就一点吃吧。绝对没有毒的,味道还挺鲜美。如果不是急着赶路。我甚至还想捉两只野兔来解馋。”
洛云犹豫的吃了一个蘑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很多吗?”刘冕笑了一笑没有回答他地问题。自己也随意的吃了几个蘑菇。
“你很神秘。我一直都觉得,你非常的神秘。”洛云说道。“就连我恩师那样的智都说过,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永远也无法将你看透。你就像是天外的来客,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刘冕不禁哑然失笑:“敦欲谷这老头儿,有点意思。”
洛云吃了一点东西,又抱着小腿不动了,半晌后低声道:“我想家……”
刘冕拍了一拍她的肩膀:“来,我们走。你骑马,我牵着走。很快就可以离开阴山了。”
“嗯……”
又过了一个日夜,刘冕和洛云几乎就要累得虚脱了。不光是体力上地透支,精神也有点透支了。
终于,他们翻过了最后一个山头,看到了舒缓的小山坡,和大片的绿草地。
刘冕登高远望。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朗朗乾坤,心中油然而升一股激动与豪情。
大唐!这是大唐的土地!
他几乎喜极而泣!
洛云趴在马上,昏昏欲睡浑身都软绵绵地。
“洛云,到了。大唐!”刘冕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了力气,“终于到了!”
二人走下了山坡,在一条小溪边略作休息饱饱了喝了一餐水,吃了一些野果。快要累翻的马匹也终于可以歇歇脚了。
洛云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慢吞吞地洗着脸梳理了一下头,始终有点无精打采和忧郁。
刘冕则是精神十足,站在一块大石上迎风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大唐的空气。
“我——回——来——啦!!”
大声地呐喊,长长的回音。
休息了一阵后,二人再度骑上马,拍马南行。走过了一片荒漠,就在这里看到了黄河。
中华母亲河!大唐的疆土!过了这里,就是大唐丰州!
刘冕正欲想办法渡河,远处跑来一大队骑兵。刘冕远远就看到了鲜明的旗号。心中不禁一阵狂喜——是唐军!阀薛举地老巢。武德二年平李世民平西击薛举得以平复,在此置兰州,设都督府。兰州都督府管辖凉、鄯数州,扼河套通往西域的要冲,通连丝绸之路,是大唐河陇的第一重镇、兵家必争咽喉之地。^^数年前薛仁贵兵败大非川后,大唐在兰州布下重兵设防以备吐蕃东进袭扰。从那时候起,这里就一直是个军事要塞。
论弓仁提十万精锐之师西出大非川连下三城,被兰州驻军阻拦暂时在此止步。连日血战攻城。兰州笈笈可危。所幸河陇道行军大总管魏元忠提十万大军及时驰援而至,才使得兰州的情形暂时趋于好转。
此刻,凉州都督府里。
魏元忠一身戎装。看着巨大的军事地图呆。在他下,是左钤卫大将军张虔勖与右卫将军马敬臣、薛讷等人。每个人的神色都有点凝重,并不轻松。
“大帅,我们就这样一直守着吗?”张虔勖有点沉不住气了,“吐蕃连连挑衅,我军一直固守不出。长此以往,士气将一跌再跌。再加上我军长驱而来补给困难,粮草难以为继。日久。则易生变哪!”
魏元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张虔勖不必多言。
张虔勖叹了一声,有点懊恼地退了下去。
过了半晌,魏元忠方才开口说道:“吐蕃这次来的是最精锐的昆仑铁骑,战力非比寻常。那论弓仁又骁勇异常能征惯战,再兼此时士气旺盛锋芒毕露,我军此时与之对敌太不划算。兰州城池坚固,不是那么容易攻陷的。我有十万大军。守城绰绰有余。”
“那被攻陷的鄯州等城怎么办?”张虔勖说道。“我大唐王师到此,当战决驱敌于国门之外!”
马敬臣冷哼了一声道:“说得轻巧。十万昆仑铁骑。是说赶就能赶走的?我军与敌军人数相近,但战斗力却差了一个档次不止。”
张虔勖立马就有点火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左玉钤卫?”
“我可没说!”马敬臣一脸无辜的摊开手来,间或流露出一点坏笑。
“哼!你以为你们右卫就真是的精锐之师么!”张虔勖反唇相讥的冷笑,“你们的装备是好,将士也精悍。可是你们连大将军都不见了,军心不振人心惶惶,已经不是昔日地右卫了!简直就是浪费了朝廷在你们身上投入的无数钱粮!”
“你说什么!”马敬臣大怒,双眼圆瞪怒喝道,“张虔勖你敢落井下石?有本事咱们各自出城和论弓仁干一场,谁输谁是孙子!”
“干就干!”
魏元忠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们的争吵,只是冷眼在一边旁观。这样地局面,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马敬臣等人虽然也曾在他麾下听用,对他魏元忠也算客气。但右卫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子傲气,没真地把谁放在眼里。如果刘冕在,这样的问题绝对不会存在。
左玉钤卫的张虔勖,则是早就对右卫垂涎已久,不料被刘冕捷足先登,心中怨气正甚。明里暗里,他都是满肚子妒意的针对右卫。要是刘冕在,张虔勖这样的角色绝不敢有半点地嚣张气焰。
正让魏元忠恼火的是,公认的精锐之师右卫大军,至从开拔之日起就始终有些士气不振军心不稳。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和论弓仁正面交战的重要原因。论战斗力。越骑占了七成的右卫或许不输昆仑铁骑。可是现在论弓仁连下数城士气正盛,右卫人心不齐士气低靡,魏元忠绝不敢冒险与论弓仁开战。
至于左玉钤卫,那还是算了。他们不是昆仑铁骑地对手,张虔勖打仗的本事也是稀疏平常手下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猛将来冲阵,派出去只是送死。
魏元忠心中暗叹:唯今看来,只能死守城池。伺机智取了。
马敬臣和张虔勖吼了几嗓子被薛讷拖了回来。众人这才注意到魏元忠,见他脸上不是很好看,于是都纷纷按捺了下来,算是给他这个主帅几分面子。
很显然,曾经也是一名出色儒帅地魏元忠,对眼下这支军队缺乏足够地掌控力。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魏元忠远远没有想到,右卫大军会如此地桀骜不驯。他当然也不知道,刘冕自组建军队地第一天起,就有意给这支部队贯输着一种理念:狂野!如同野狼一般的狂野!
因为右卫生来就是为了抵御外敌、要与异邦的铁骑在阵中搏杀的。对付野兽智慧固然重要,但最终也免不得要用肉搏来解决战斗。因此。右卫的每一名将士,骨子里都充满的丛林的野性。只要一上到战场,就会化身成最凶猛的野兽、杀人凶器。
用刘冕的话来说。军人何须温文,我们生来就是杀人的!彬彬有礼温文谦和地绵羊,只是厨子的俎上之货!
右卫具备了这样气质,与魏元忠的儒帅风格截然不合。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右卫,因为他先就无法深入这些将士们内心去。马敬臣等人尊重他听命于他,但并不代表他们会信服他。虽然没有人说起,但魏元忠分明感觉到,右卫地每一名将士都在思念刘冕!
如果说军队是一个人。那将领就是这个人的魂魄。右卫是强大的军队这毋庸置疑,但它现在就如同一个强壮如牛的大汉失去了精气神,怎么也抖不起威风来。
自从出征之日起,魏元忠就始终在为这个问题困扰。这次他带的军队,不比上次出征平剿徐敬业时临时征调拼凑的人马。右卫与左玉钤卫都具有自己的特点和气质,二又仿佛有点不相合拍。这对于元帅来说是很棘手,非常难以驾驭。
马敬臣等人没有争吵了,魏元忠才出声说话:“不必争执了。传我将令。死守城池。谁敢再言出战——军法严惩!”
此刻。兰州北门城头。
守城的将士们站得笔直,目眺远方。西风刮得正猛。一望无垠地黄土地半空中灰尘滚滚。这样的景象每个将士都看得腻了,感觉枯躁无比。不少人都有些走了神,起呆来。
突然,有个声音高声叫起:“看,那边跑来一队骑兵!”
众人恍然醒神,一齐朝那人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茫茫一片黄沙之中,约有三十余骑快马奔腾而来,度飞快。
“会是什么人?莫非是吐蕃的探马?”
“严阵以待!”
城头之上,弓弩拉得骨骨作响,剑拔弩张。
那三十余骑奔到城门之下齐齐停住。楼头小校厉声喝道:“来何人,报上名来!兵家重地不容乱闯!”
刘冕仰头看着高大巍峨的城头,伸出双手,摘掉了盖在头上遮拦风沙的斗蓬头罩。
深吸一口气,长吟而道:“右卫大将军,刘冕!”
“什么?”
“什么?!”
城头之上,顿时一阵骚动。
“你空间是何人?!”小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度追问。
刘冕一把扯到罩在身上的斗蓬,扯下腰间地虎头兵符大声喝道:“我乃右卫大将军刘冕!”
“刘冕?!”守城小校显然是不认识刘冕。其他地守城将士中有一些是右卫的人,一齐涌到城头来观看。顿时有许多人惊声大叫:“刘将军!是刘将
“刘大将军回来了!——”一阵欢呼冲天而起!
刘冕放下手来露出一抹微笑:“人走茶未凉。看来,还是有人记得我地。”
第298章 战!
大风起,黄沙逆舞。座下的马匹打着响鼻踢着脚,鬃毛根根飞扬。
刘冕平静如水的坐在马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兰州大门。内心的情感却已在波涛汹涌。洛云骑马跟在他身边,始终用斗蓬遮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胡伯乐等三十名鬼龙将士,在刘冕身后一字排开,静如石塑。
他们在等,这扇大门打开。
刚刚城头上很是骚动了一阵,有人惊喜的喊出了刘冕的名字。但是没有人敢贸然开门。看来是去请示了。
许久,许久。
城头之上,突然有了动静。
一排将士突然露头,将一排长角架到了女墙上。七色大旗同时竖起,迎风招展猎猎飞舞。
刘冕仰头一看,露出了微笑:这是右卫七军的大旗!两丈多高的厚实大门,出了一声咯吱的响动,然后沉重迟缓的露出了一条隙。然后在一阵沉闷的嘎嘎声中,门缝越来越大,终于完全打开。
刘冕勒马上前数步,入眼看到一排旗帜。右卫青龙旗,先锋薛讷;右卫白虎旗后军马敬臣……中军大将军刘冕——火红将旗,一个刘字!
祝腾将刘字将旗高高扬起,策马奔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排铁甲骑士从城中分道排出,走成了一个八字环布阵于门外。祝腾奔到刘冕身后,把将旗高高举起迎风招展,用力的挥舞。
左薛讷,右马敬臣,二人拍马而出在刘冕面前停住。每人手上捧着一堆东西。
马敬臣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大声道:“请——大将军更衣!”
众将士扬起手中刀枪,雷声大喝:“请大将军更衣!”
刘冕凝视着马敬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伸手解开身上的蒙头斗蓬抓到肩头用边一挥,那件满是灰土和黑色斗蓬凌空飞扬飘落于旁。
马敬臣拍马过来,用力挥臂抖开一领血红地麒麟纹战袍,披到了刘冕的肩头。薛讷手提一竿方天画戟递到刘冕面前:“请大将军执兵!”
刘冕对薛讷一点头,伸出一手抓起了方天画戟。
冰冷的金属质感,沉重的兵器,让刘冕的心出了一阵颤抖。
情不自禁。他将手中的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兄弟们,我回来了!”
马敬臣压抑许久的情感也瞬时爆。嘶声大吼:“大将军回来了!”
所有将士兴奋的扬起刀枪大声的狂呼。城头之上,用来欢庆胜利的巨大号角当空呜呜吹响,震荡虚空。数面大旗高高地扬起,欢声四起。
马鸣风萧萧,黄沙当空舞。
魏元忠带着张虔勖等将也到了门口。刘冕看到后急忙策马上前施了一记军礼:“末将刘冕,特来阵前报道!”
魏元忠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地光芒,表情却是淡定如水:“回来就好——进城吧!”
张虔勖也挤出一脸笑容来抱拳而道:“欢迎刘大将军归来!”
魏元忠的一双眼睛极为犀利。早已留意到了刘冕身后一直用斗蓬遮着脸的那个人。刘冕也注意到了魏元忠的神色,说道:“大帅。末将有许多事情要向你汇请。”
“进城再说——请!”
一大队人簇拥着刘冕走进了兰州城。右卫的将士们欢欣鼓舞。就跟过节一样。马敬臣等人似乎有一箩筐的话要同刘冕说,此刻都只得先缩回肚子里。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兰州都督府衙门,军士们都各自散了去回到军营。刘冕突然回来的消息已经以极快地度传遍全城,惊喜欢呼声一片。
刘冕刚刚跳下马,马敬臣一个虎步上前就给了刘冕一个熊抱,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刘冕哈哈地大笑用力捶了几下他地背甲,然后和他分开紧紧握住手。
“你可算是回来了!”马敬臣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眼圈好似也有点红了,“你要是回不来。兄弟怕是也难得活下去了!”
薛讷则是沉稳淡定多了。在一旁微笑道:“天官,无论如何你回来就好!”
祝腾、胡伯乐等人一齐涌了过来。高声欢呼嚷作一团。魏元忠站在一旁笑脸观望,自己也轻轻吁了一口气。他心想,刘冕回来了,右卫有了主心骨,整个兰州就如同多了一枚定海神针。或许他一个人不具备定鼎乾坤扭转胜负的神力,但整场战争都是因他而起。他的归来,或许会带来许多意外的惊喜。
众人欢庆了片刻,刘冕拨开这群兄弟们走到静立于一旁的洛云身边,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洛云颤抖了一下,被刘冕拉着手走到了魏元忠的面前。
“大帅。所有的秘密和曲折,今天就能揭晓。”刘冕示意洛云,“她,能解释一切!”
“她是女子?何人?”魏元忠问道。
“你应该认识的。”刘冕转头对着洛云微笑了一下,对魏元忠道:“大帅,我们进去说吧!”
“好!”
众位将军跟着魏元忠走进了议事厅,刘冕始终牵着洛云地手没有松开。马敬臣在他身后就窃笑了,低语对薛讷道:“看到没有,咱们这兄弟可是真有本事唉!被人掳到了草原非但全身而退,还带回个妞来!”
薛讷忍俊不禁地低笑了一声:“休得胡言!”
魏元忠背剪双手站定,凝神看着洛云:“天官,就请她……露出真面目吧!”
洛云犹豫了一下,抬手,揭去了盖在头上的罩衣:::
马敬臣最先惊呼出声来:“呀呀呀,是她!”
魏元忠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阿史那洛云公主!”
“是的。是我。”洛云很平静。淡然道:“阿史那洛
众人一起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刘冕深吸一口气:“下面,我就将使团案的真相与我失踪前后地始末,说给大家听。洛云对一切了如指掌,她可以为我做证。”
“等一下。”魏元忠很敬惕的打断了一下,走到刘冕身前来道,“事关重大。还是私下跟我说吧!”
“不,大帅!”刘冕坚持的道,“这件事情,必须公之于众。否则。我刘冕去得不清楚来得不明白,会引起无数的猜忌。事情的真相一但公布。就能真正的稳固军心!”刘冕一边说,一边凝神注视着魏元忠给他递了几个眼神,示意他自己知道轻重,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不会当众提及。
魏元忠会意的点了一点头:“那好吧,请讲!”
刘冕就当众开说了。从突厥人谋害吐蕃使团嫁祸于刘冕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得蒙洛云相助和胡伯乐等人的营救。顺利逃离草原回到大唐赶赴兰州前线。只不过,他将武承嗣、武攸暨、丘神等人涉嫌此案地一节给抹了去。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抗击外敌。武承嗣等人地事情。暂时不可当众宣布。否则一来有可能让右卫的将士们寒心恼怒,不利于军心的稳固;二来也有可能非但有可能治不下武承嗣他们,还有可能把他们逼急了在后方闹事,给整支军队带来祸患。要想治拿武承嗣等人,还得联合狄仁杰一起来难才行。毕竟刘冕所说的只是一面之辞,他必须要等战争打完后,带着洛云这个重要证人回去和狄仁杰碰头,才可能一举将武承嗣等人扳倒治罪。
所以,刘冕觉得必须在自己回归的消息传到京城、武承嗣等人做出反应之前。尽快的解决战争的事情。
刘冕和洛云一齐将事情地经过说了个清楚。听得魏元忠等人目瞪口呆。一来惊叹于突厥的计策实在恶毒狠辣而且天衣无缝,二来也惊讶于刘冕地诸般奇遇、虎口逃生。
“说来。我能够成功脱困,一是有洛云公主地鼎力相助。二是有狄仁杰神机妙算。再就是右卫的兄弟们舍生忘死的相助了。”刘冕说道,“刘某这次死里逃生,全是得蒙这些贵人所赐!”
马敬臣满是后怕的啧啧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是啊,现在最重点的是,如何退敌?”薛讷一语说到了正题上。
刘冕转而对魏元忠道:“大帅,如今战况如何?”
魏元忠也正色道:“我军从京城出,奔袭千里前来驰援兰州,粮草难以转运,但守城绝对没有问题。吐蕃人连下三城势头正劲,但他们也拿兰州没有办法,一时难以攻取。他们每日前来挑战,想要我引诱我军出城野战。我已下令死守不出。双方就此僵持,已经耗了有两个月的时间。”
“如此消耗下去,不是办法。”刘冕说道,“守城固然是没有问题。但我军奔袭至此,西京以西河陇一带到灵武丰州那边就空虚了。吐蕃人已经在阴山北麓积集数万铁骑。万一他们乘虚而至,关内危矣!”
众人都感到沉重的危机感。魏元忠的眉头深深皱起:“天官,你意下如何?”
刘冕深吸一口气,抱拳而道:“大帅,让末将率领右卫出城,会一会论弓仁吧!”
“你要野战?”魏元忠地眉头皱得更深了,缓缓摇头,“纵然我相信你不惧那论弓仁,但想要一举将其击退恐怕不太现实。你是否别有用意?”
“是地。”刘冕说道,“我此行出城,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不会与之力战。我要阵前与之****向他陈叙利害。论弓仁与我有一面之缘,我看他这人并不傻而且有几分豪爽义气。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说服他退兵讲和。但既然有机会,就值得试一试。如果真地没有别的选择,那我们也只好与论弓仁决一死战——战决,再去挥师前去抵挡突厥人的南下,镇定关京!”
魏元忠地表情越严肃:“也就是说。我们是非胜不可?”
“是的。非胜不可。守城固然可保此战不输,但要是让突厥人南下袭杀到关内,那就是输了大局!”刘冕重重一抱拳,“大帅,就请下令,准末将带兵出城吧!”
魏元忠的身子震动了一下,背剪在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伸向兵符简。
“大帅,请下令吧!”马敬臣、薛讷等人一齐大声请命。
魏元忠猛然挥手取下一枚兵符,震震道:“刘冕。就命你即刻点兵,率两万铁骑出城迎敌!”
“得令!”刘冕沉声一吼。大步上前接过了兵符。
魏元忠凝神盯着刘冕:“天官,力挽狂澜的重责,交给你了!”
“大帅放心!”刘冕深吸一口气,转而对薛讷、马敬臣道:“去右卫大营,擂鼓聚将布阵点兵!”
“是,大将军!”马敬臣与薛讷欣喜异常的拱手应过,大步走出议事厅往军营而去。
洛云站在一旁。静静说道:“还需要我陪你出阵吗?”
“不用了。纵然是去了,论弓仁也不认识你。阵前刀箭无眼。你就留在城中好生歇息。”刘冕说道。
魏元忠也道:“公主殿下既是贵客。也是刘冕的救命恩人,那便是我们最尊贵的朋友。就请你在城中好生歇息。在下会做下安排好生招待的。”
“嗯……”洛云轻点了一下头,有点担忧的看了刘冕几眼,又移开了眼神。
“放心,我不会有事。”刘冕微笑。
洛云点了一点头,没有说话。
从逃离囚禁刘冕地那顶毡帐起,二人同呼吸共命运,一路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已脱困。他们之间。已然多了一层患难之交的情谊。彼此也多了一些了解。
洛云,就是典型地外刚内柔的女子。外表狂野霸道。内心耿直善良。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背叛了突厥汗国而颇为自责,同时又陷入了颇为复杂的情感纠葛之中。刘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笑脸了。
魏元忠小心客气的让人请洛云公主下去歇息了。刘冕到这时才真正的吁了一口长气。一路上来,他深信凭着自己此前练就的野外求生的本事,想要脱困得生并不困难。但洛云毕竟是女子,一路上来吃尽了苦头人都瘦了一圈。这让刘冕很是担忧而且略感内疚。
不管怎么说,自己地确是利用了她!
现在,只好兑现当初对她的承诺,阻止这场战争地爆、帮助她解救她地父亲骨咄禄可汗了。
刘冕感觉,自己刚刚逃出升天,马上肩头又被压上了千斤巨担。最近的地方,有论弓仁十万精兵的威胁;稍远一点有突厥人数万铁骑带来的隐藏危机;再远一点的关内,有武承嗣等人心怀不轨欲除他而后快。
有多久,没有面对这样的压力与危机了!
刘冕的心中忆经没有胆怯、没有害怕,反而充斥着兴奋与激动。血管里流淌的,是奔腾的热血与**。
生于安乐,死于忧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一次地灾难与折磨,将刘冕地意志打磨得更加坚强和坚定!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纵然逆天,我必迎头而战之!”刘冕在心中对着自己呐喊、咆哮。
“凡是算计打压我的人,都要付出惨重地代价!——我刘冕,对天誓!”
血红袍,黄金甲;虎头盔,卷云靴。腰佩长刀,手提画戟。
刘冕再度站在了右卫将士的面前。
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五万多道视线凝聚在刘冕的身上,这些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渴盼与兴奋。
“兄弟们,我回来了。”刘冕说的声音并不大。没有扬声器,他说再大听到的人也不会太多。
“那么,我们再度并肩一战吧!”刘冕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扬起来当空一舞:“右卫——战!”
“战——”
数万兵器当空舞起。吼如奔雷,士气爆裂!
第299章 天意!天意!
论弓仁手提一根马鞭来回的踱步,脸色难看目含怒意。
“从大非川到这里,一马平川粮道通畅,为何粮草迟迟不见运来?”论弓仁恼火的大喝,“出征之时赞普一再重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我东征大军的供给。现在为何又出现这样的纰漏?”
一名副将小心的上前来道:“将军息怒。粮草要从格尔木转运到大非川,再送到这里来。我军已经突进六百余里,纵然道路通畅粮食运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论弓仁恼火的挥了一下马鞭:“可恨那魏元忠,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死守不战。兰州城池坚固极难攻取,硬是将我十万大军阻拦在这弹丸之地!”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声长唤:“报——唐军出城,主动前来搦战!”
“什么?”论弓仁与众将一起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一起冲出帐外来对他报信的小卒问道:“当真?”
“确实属实!”小卒急道,“兰州城门大开,大约有两万余铁骑出了城,正朝我军大营逼近!”
“两万人?如此胆大!”论弓仁既恼怒又兴奋的一击拳,“来得甚好!今日就让他魏元忠知道我昆仑铁骑的厉害!”
“点将——兵!”
吐蕃大营里,牦牛骨号角呜呜的吹响,三军齐动。很快聚集了两三万人马,布成阵势向唐军迎面而来。
刘冕提着方天画戟慢慢的策马前行,心静如芷水。看到前方烟尘翻动听到马蹄震震,刘冕扬起了方天画戟示意大军止住。排成了阵势静待来敌。
马敬臣担忧的道:“大将军,我们这样按着不动,失去了第一轮冲击的优势与先机。”
“无妨。论弓仁不是鲁莽之辈擅长用兵。看到我们用骑兵摆下阵势,定然不会贸然出击前来与我混战。”刘冕平静地说道,“我主要也不是来与他拼命的。不然哪敢只带两万人出来。他可是十万大军。”
论弓仁一身漆黑的精铁蛮甲,头戴一顶光亮的钢盔,手提一柄丈二铁槊冲在最前。他惊讶的现。前方宽敞的黄沙土地上。黑茫茫的一片唐军骑兵排成了守势地圆翼弧形阵,像是守株待兔一般。
很奇怪——这不是唐军习惯地打法与阵势!
论弓仁心中生疑,号令麾下大军放慢度。在离唐军大阵一里开外的地方停住落阵,小心谨慎的排下了阵势。
“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副将惊讶的问道,“唐军一般是以陌刀为主战兵,今日却悉数派出了骑兵为阵,看来就是有心与我军硬碰硬。可他们又放弃了冲击力排成一个守势的阵形……是何用意?”
论弓仁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黄沙之中唐军的军阵。半晌后沉声说了句:“这是右卫的兵马,全是精锐的越骑。估计应该是马敬臣或是薛仁贵之子薛讷领兵出阵了。看来。大唐地朝廷给魏元忠施加了压力。让他们坐不住了。”
正说着,唐军阵营中闪出四骑,朝前走来。
“如此大胆?”论弓仁眉头一皱,甚感好奇的注视着那走近地四人。
刘冕提着方天画戟,慢慢地拍马前行。左边铁枪马敬臣,右边方天画戟薛讷,身后祝腾张打着一面血红的刘字将旗。四个人三前一后,不急不徐朝吐蕃大阵走近。
论弓仁身边的副将扬了一下手,一排骑射手抬起弓箭拉得骨骨作响。
“放下。”论弓仁沉声说道。“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算计我的对手。他们既然敢支身上前来。必然有所意图。待我上前会一会他们!”
说罢,论弓仁狂傲的清啸一声。抡起手中铁枪拍了一下马臀。那匹马受了惊,咴咴的嘶鸣一气撒蹄奔出。副将们都吓了一跳,马上有几个人一起跟了上来。他们清楚这少将军勇猛无畏可是出了名的。每战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百万军中取上将级这等事情可没少干。别说对方只上前来四个人,就是要他这样冲杀进唐军大阵中也不见得就不敢。
看到对面一骑飞奔而来。刘冕勒住了马,平静的注视前方。
论弓仁一骑如电飞奔到三丈开外停住,一勒马横枪指着刘冕等人:“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刘冕单手架起方天画戟斜指半空,笑道:“怎么,这才没几天不见,居然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论弓仁愕然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冕不可置信道:“你——刘冕?”
“可不是我嘛!”刘冕扬起嘴角微然一笑,“幸会啊,论将军。想不到我们一语成,当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什么一语成什么,我不懂——兵戎相见了便甚好,我们可以好好地算一下账了!”论弓仁怒气上来了,跨下地马也焦躁的来回盘旋,一柄长铁槊却始终指着刘冕。他怒声喝道:“你这卑鄙无耻地小人!居然用那等低滥的计策来算计我,杀我族人!今日我就要报仇血恨!”
马敬臣和薛讷一起扬起兵器,严阵以待。论弓仁身后的副将们也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作势就要拼命。
刘冕反而将扬起的方天画戟放了下来,轻松的哼了一声:“论将军。本来我对你印象很好,认为你是一个智勇双全明白是非的人,才特意在百劫余生之后,最先到阵上来见一见你,想跟你说清事实的真相。没想到你却如此莽撞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徒逞匹夫之勇,真是令我失望!”
论弓仁表现狂怒,心中其实如同明镜。虽然他对刘冕还谈不上什么信任与好感,但是一个杀害使团、又神秘失踪了数月之久的卖国贼,又重新回到了右卫以大将军的身份领军而出。这让他感到事情有几分不寻常。至少在弄清事实之前,没必要轻举妄动。
于是,论弓仁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将指对着刘冕的长铁槊放了下来,凝神瞪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三句话。”刘冕简短地说道,“其一,吐蕃使团的人不是我杀的。是突厥人;其二。我也是被害,被他们掳到了草原刚刚才逃亡出来;其三,这是一个阴谋。目的就是挑起吐蕃与大唐的战争,突厥人从中渔利。”
论弓仁沉默了片刻:“有什么理由和证据让我相信你?”
“理由很多,证据暂时无法拿给你看。”刘冕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用心的想一想,就能明白这其中的蹊跷。突厥人假扮成右卫地唐军将士,用下****然后设伏突袭地方式。灭了你们的使团。所有的人都被杀了,唯独你被半途故意放掉。这很明显。就是要让你回去报信然后挑起战争。然后。我成了杀人嫌疑。他们又将我伏击掳到草原,所有的罪名就都落到了我的身上。现在,只要我们在兰州一开战,突厥的数万铁骑就会翻过阴山杀奔河陇、直指大唐关内。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这全是你地一面之辞。你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论弓仁凝视着刘冕地眼睛,想通过他地眼神来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刘冕的神色很凝重,但眼神很淡定:“突厥的公主阿史那洛云,和我一起来到了兰州。她可以给你解释一切。不过,我没有带她到阵前来。这里太危险。”
“什么?”论弓仁明显不相信。“她可是……突厥的公主!怎么会跟你来到兰州?你撒谎也不该这样来撒。没有人会相信的——你要是随便找个女人告诉我,她就是突厥的公主。又如何?”
“信不信,随你。”刘冕没有一味的解释与辩白,而是淡然的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没有任何向你妥胁服软地意思。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能糊里糊涂被突厥人利用,进行这样一场无谓地战争。别到时候死也死得不明不白当个糊涂鬼。听到这里,论弓仁突然狡黠的一笑:“刘冕,你是个明白人,为何要在这里装傻?使团一案真相如何,你是不是真正地凶手,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我知道这只是你们吐蕃主战派的一个借口。你们没兴趣关心案情的真相,也没兴趣寻找真正的凶手。”刘冕脸色一沉双眉竖立,“先前你们还有这样的一个幌子,可以称得上是师出有名;但是现在,我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对你和盘托出。如果你再执意要战,那就是无礼侵略。此前算得是我们理亏,但是现在,抗击侵略那是义不容辞!论弓仁,你的昆仑铁骑或许是很厉害,但我刘冕麾下的右卫可不见得就怕了你!”
“你在挑衅?!”论弓仁提高了声音,又将铁枪扬起。
“你要战,那便战!”刘冕单臂扬起方天画戟,双目如炬看着论弓仁,“但别怪我没警告你——只要你敢真当上前来厮杀,后果不堪设想!且不论你不一定就打得过我的右卫,就算打胜了我,也踏不过兰州城半步!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你的伤亡会非常巨大,甚至是被我击败!”
论弓仁恼火的冷哼了一声,怒目瞪着刘冕用铁枪指着他。
刘冕却是显得异常淡定从容,一副踌躇满志信心百倍的样子。二人就这样僵持,谁都没有说话。
“你没有胜算。”半晌后,刘冕如此说道,“回去好好想想,吐蕃是否真的有必要这样跟大唐全面开战。你们自己内乱不休,当真有实力与我大唐抗衡吗?你麾下的十万铁骑,可以说是你们父子俩手中宝贵的、唯一的王牌之师。要是在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之中损失惨重,是否真的划算?再,你尽提大军大外,你父亲已是孤身无靠。万一吐蕃国内生什么变故,你们就会成为无根之萍。你别忘了。我大唐在西域还有数城经略,副都督唐休麾下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随时可能前来袭你身后。”
说到这里刘冕稍事停顿了一下:“你本就没有任何把握击败右卫、拿下兰州,再面临前后夹击,你将如何?师出大非川连克三城,你的确打得很不错。但那时候你没有遇到任何真正地对手,也没有经受任何真正的考验。现在你面临的是大唐最精锐的军队、最坚厚的城池、可能被前后夹击的局面。你论弓仁纵然有通天的本事。还有把握逆天而行取得胜利吗?”
论弓仁心中暗自惊悸。表面上却是满不在乎地冷笑:“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
刘冕无所谓地淡然笑了一笑:“随便你爱信不信。我们这些将士到前线来本就是拼命的,本不用这么婆婆妈妈。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战,那便战。随时都可以,哪怕是现在。”
嚯的一声,刘冕将手中方天画戟横指起来对向论弓仁,沉声道:“我也想让你看看,我大唐军队的真正实力!”
“你以为我怕你?战便战。求之不得!”论弓仁当仁不让将铁槊挥出,和刘冕的方天画戟架到了一起。
二人没有再继续出招。但各自用着暗自单臂比拼。
旗鼓相当!
薛讷、马敬臣和论弓仁的副将等人。一起祭起了兵器怒气腾腾。两方人马身后的将士们也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准备。
局面剑拔弩张!
刘冕的脸上却仍然有笑容。他主动先收回了方天画戟:“回去想清楚。我知道你不是那么莽撞与冲动。你们无非是想凭此借口出兵侵唐,捞点好处。可是只要你动手我们就会打得两败俱伤,突厥人挥兵南下,什么便宜都要被他们占尽。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为人作嫁衣而已。”
论弓仁缓缓长吐一口气,缓慢地收回了长铁槊。
“回去考虑考虑吧。三天之后,我们再在此处相见。”刘冕长声说道,“到那时候,要战要和我等你一句话。”论弓仁没有答复刘冕。而是挥起长铁槊长啸一声——“撤兵。回营!”然后策马回头带着一群副将先奔回了本阵。
马敬臣和薛讷齐吁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都放了回去。刘冕也是暗叹一声:还好论弓仁是个明白人。要真是个莽夫。今日这场血战再所难免!
“撤兵——回营!”刘冕也下令了。
两方人马,未开一弓未动一刀,全部按着来时地路线回去了。
魏元忠一直站在兰州城头观望,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看到两方人马未及交战就各自退回,他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
论弓仁回到军营,将铁槊往兵器架上一扔,就坐到榻上呆去了。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上前来道:“少将军,我们这样不战而退,要是让大论和赞普知道了,恐怕……”
“滚!少废话!”论弓仁怒骂一声,将那名副将骂了出去。
方才安静了半晌,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论弓仁着实恼火,大声吼道:“谁敢喧哗?!”
帐门却在此时被撞开了,一名副将惊慌的叫道:“少将军,是小论赞婆来了!”
“我叔叔?”论弓仁惊讶的站起身来,“他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有个人冲进帐中撞开了那名副将,大声哀号道:“侄儿、我的好侄儿——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论弓仁大惊失色,冲上前来扶住论赞婆瞪大眼睛喝问道:“叔叔,生了什么事情?”
“完了,全完了!”论赞婆居然痛哭失声,“就在二十天前,器弩悉弄那个小儿以外出狩猎为名,邀你父亲陪同而行。就在半路上,论岩这群小人突施杀手——将你父亲谋害了!我们一家上下老小和所有的亲信大臣将军们,也被剿杀殆尽了!”
“什么?!”论弓仁宛如头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就呆了。
第300章 狂澜
深夜,繁星点点密如棋盘。天气微凉,一片静谧。
刘冕很自然的睁开了眼睛,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失眠,而是确实睡饱睡足了。撤兵回来后,他饱吃了一顿喝了些酒就一觉睡下了。
很久没有像这样安稳舒坦的睡了过一觉了。
刘冕慵懒的爬起身来洗了一把脸,推开窗户深呼吸一口,神清气爽。
门外有祝腾带着一些兄弟们在值哨,看到刘冕推开窗户都一起向他行礼。刘冕笑了一笑推开门走了出来。
“大将军饿了吗?末将去给你弄点酒菜来。”祝腾热情的道。
“也好。我们一起弄点吃喝,兄弟们值夜哨都辛苦了。”刘冕还真感觉到有点饿,祝腾马上就动身去了。
刘冕走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睡得酸麻的四肢,感觉挺舒坦。大军驻扎在兰州城内,比驻扎在野外的生活条件要好一些。像刘冕这样级别的将军,都分配有庭院来歇息。
闲逛了片刻,刘冕隐约听到夜空中传来一阵低微的音乐声。仔细辨别,应该是笛声。
“隔壁住的谁?”刘冕问值哨的将士。
一名将士暧昧的笑了起来:“回大将军,住的那个突厥公主。”
“洛云?想不到她还会吹笛。”刘冕自言自语了一句,索性闲来无事,就走到了隔壁厢院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妈子,看来是魏元忠请来伺候洛云公主了。他上下打量了刘冕一眼,谦恭的道:“将军所来何事?”
“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刘冕求见。”
“哦?刘将军!”老妈子不认识刘冕,却是听过他的大名,急忙就闪到一边。“将军先请进,老身马上进去向公主殿下通报。”
没过一会儿,洛云就自己走出来了。双手剪背,仍是那一副突厥装扮,精神头比前几天要好了许多。
“洛云。”刘冕微然一笑走上前去,“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还可以。”洛云从身后拿出长笛来在刘冕面前晃了一晃。“你会吹吗?”
“不会。我在这方面是个纯粹的白痴。”刘冕呵呵的笑,“不过,我喜欢听。”
“来。我吹给你听!”洛云今天地心情不错,伸手拉着刘冕带他一起走到庭院的石桌凳边坐下,对他道,“这是敦欲谷恩师教我吹的。中原的乐器,很好听哦!其实我还会弹琴,突厥的琴。”
刘冕面带微笑看着她,洛云有点不满的道:“怎么。瞧不起我呀?”“地确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门手艺。”刘冕笑道,“我以为你只会舞枪弄棒!”
“少瞧不起人!”洛云低嗔了一句。就拿起笛儿吹奏起来。
一节奏很悠闲、很舒缓的曲子。洋洋响起。曲中透出浓郁的草原风情,粗犷不失浪漫。
“好听。”刘冕赞道,“很少见到女孩子把笛子吹得这么好听。”
这时候,门口冒冒失失地闪现一个人影,祝腾低声道:“将军,要不要把酒食送来?”
“搬来吧,鬼鬼祟祟的作什么?”刘冕扬了一下手,祝腾担着一大盘东西过来放到了石桌上,嘿嘿一笑就闪了。
有酒有肉。还有两盘小点
“来。吃点。”刘冕递给洛云一双筷子。
洛云一笑:“这东西,我还真是用不惯。”
刘冕一愣。然后醒神过来哈哈的笑:“我倒是忘了,你习惯用手和用刀子。”
“不过我可以试一试。”洛云伸手拿起筷子,却是一把将它拽在了手心,如同抡刀子。
刘冕哈哈的笑:“来,我教你。”说罢,伸手过来一一瓣开洛云的手指,细心的教她如何用筷。
洛云的表情始终很平静,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些酡红。“就是这样了,试一试。”刘冕做了个示范,夹起一粒花生米。洛云好奇的学着刘冕的样子来夹,那两根筷子却怎么也不听话,要么粘在一起死活分不开,要么叉开老远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就不用说夹起花生米了。
“算了,一时难以学会,我夹给你吃。”刘冕夹起一颗花生米递到洛云嘴边。洛云怔了一怔,张嘴含下,点头轻道:“好吃呢!”
刘冕很少看到洛云像现在这样安静和温柔。星光之下,狂野又温柔地洛云,美仑美奂。
“刘冕,我不知道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这样相信了你。”洛云低下头来,低声说道:“其实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刘冕放下筷子,认真地问。
洛云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郁的看着刘冕:“我害怕到最后,我会变得一无所有。我怕我非但搭救不了我父亲和家人,也会被我的叔叔和族人们抛弃,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洛云是一个很直耿的人,没有中原女子习惯的那种过多的羞涩与隐晦。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向刘冕直接表露过爱意。
现在,头一次说得如此明白。
刘冕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想。从代州第一次见到洛云开始,他谈不上喜欢上了她,但至少被她独特的气质和性格所吸引。然后是洛阳再会时的那场闹剧,再到自己被俘到草原,最终和她一起患难与共逃亡千里回到中原。
所有地故事,都充满了戏剧性,让人怀疑它地真实性。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时间坐下来谈论过感情这一回事。是现实,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相处下来,彼此都在对方心目中占据了得要的一席。
刘冕也无法把洛云和上官婉儿、太平公主她们摆在一起。和后二,刘冕与她们之间地男女情感很明确。和洛云在一起的时候,既像敌人又像朋友。刘冕对她充满了好奇、感激和愧疚。他也明白。洛云的内心不像她地外表那样狂野,其实是一个很温情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洛云低声的追问。
刘冕吁了一口气,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会竭尽全力来达成我对你的承诺。我们患难与共携行千里,这份情谊我会永远铭记在心。今后,就请让我来照顾你。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义不容辞!”
“嗯!……”洛云咬着嘴唇郑重地点头,双手紧紧握着笛子,眼圈有点泛红。
刘冕头一次伸手过来将洛云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拍了一拍:“放轻松一点,事情会向好地方面展的。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不要放弃。虽然局势很困难,但我们要相信奇迹!”
“奇迹吗?”洛云轻轻的点头。
“来,我再喂你吃点。”刘冕轻松的笑,夹起一块鸡肉来喂。洛云的心情也舒展了一些,张嘴吃下刘冕送来的鸡肉。马上又伸手将整个盘子担了起来:“还是用手抓比较爽快一点!”
“哈哈,也好!那就一起用手抓!”
二人玩乐得很开心,祝腾又冒冒失失的闯来了。看那情形是有事情。
刘冕起身走过来道:“你这呆子。怎么又来了?”
“大帅派人来请,说有紧急军情。”祝腾道。
刘冕眉头一拧,大半夜地专程来叫,那应该是重要事情了。
“我马上来。”刘冕转到洛云身边对她道:“抱歉了,军队里有事情,我得现在过去一趟。”
“嗯,去吧。”洛云也起身来送他。刘冕正欲要走,洛云将他唤住。停顿了片刻,她好似还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笑低声道:“若是上阵。小心一些。”
“嗯……我会的。”刘冕对她一笑,转身大步走了。
都督府议事厅里。已经有了好些人,右卫和左玉钤卫的一些将士谋士们,甚至都到齐了。刘冕刚进去,魏元忠就道:“好,刘冕来了,人到齐了——我有重要地事情要讲。”
魏元忠站起身来,凝重地环视了众人一眼,郑重说道:“刚刚我收到前方探子传来密报,吐蕃生了大事!”
众人一齐惊咦,静待魏元忠下文。
“吐蕃的国内生了政变。”魏元忠说道,“他们的赞普器弩悉弄在一些心腹之人的帮助之下,设计谋杀了大论蔼尔钦陵。钦陵一党近二千余人,全部被捕或是被杀。如今,吐蕃一切军政大权已经全部回到赞普器弩悉弄之手。他为了防范论弓仁回击报仇,已在天山格尔木一带集结大军,准备开赴大非川来掐死论弓仁的后路。据探子报讯,这一次器弩悉弄是下了狠心,几乎起了倾国之兵开挺大非川——人数,有近三十万人!”
众将士一起惊呼。
这个消息,未免太过震憾!
刘冕双眉深锁一直没有吭声,心中不停的在思量考虑。
魏元忠继续道:“吐蕃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大唐在西域、北庭一带的驻军,也应该会收到消息,不会坐视不理定会率军前来驰援。据我估计,安西副都护唐休,应该会在近几日内率军赶到。人数不会太多,顶多就三五万。”
“那便好啊!”已经有些性急的将军嚷开了,“夹击论弓仁,很把那小子给生吞了。吐蕃人自己内耗,实力大大折损。器弩悉弄搞来三十万人,人心不齐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另外一些人大声附合。刘冕始终一言不。
众人吵了一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见魏元忠未出来表态,片刻后也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不经常冒现地身影,闪出来道:“大帅,诸位将军。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冕一看,是右卫长史姚崇。
魏元忠眼前一亮:“说。”
崇不卑不亢。侃侃道,“器弩悉弄率大军而来,并非是为了与我大唐交战。他们刚刚经历了内乱,元气大伤国内局势大乱,是不敢轻易言战地。器弩悉弄提兵而来镇守大非川,不过是为了阻止论弓仁杀回本土为父报仇。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前去攻击论弓仁。他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若遭受攻击必然竭尽死战。到时候必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们只须坐壁上观,等论弓仁与器弩悉弄打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说得好。此论正合我意。”魏元忠大声赞道,“等唐休地大军一到,我们就可以对论弓仁形成合围之势。他想要活命,就只有杀回高原为父报仇重夺大权。论弓仁与器弩悉弄之间,势必有一场血战!到时候,我们就来个坐山观虎斗!”
众将士一起大声赞叹哈哈的大笑:“妙计、妙计!真是天助我也!”
“不!——”一直没有做声的刘冕,突然大喝一声。闪将出来。
众人一起吃了一惊。魏元忠拧眉道:“刘冕,你有何想法?”
“大帅,诸位。”刘冕抱拳环拜了一揖帅与姚长史地计策,固然精妙绝伦。照此安排,我军可立于不败之地,占尽便宜。但是,这样的计策未免太过保守——我们完全可以采取另外一个可行之策,将胜果无限扩大!”
“天官有何妙策?!”魏元忠惊喜的问。
刘冕双眉一拧,沉声道:“说降——论弓仁!”
“啊?!”
“什么?!”
众人大惊,不可置信。
“这可能吗?”魏元忠显然也不相信,“论弓仁性烈如火一向自视甚高。如今他手执十万大军咄咄逼人。何其狂傲?天官。你这想法是可以。但是执行起来未免太过困难。他们毕竟是吐蕃人,和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试了不一定成功。不试就一定没有机会!”刘冕重重一抱拳,“大帅,就将此事交给末将去办吧!纵然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论弓仁是个重诚信守承诺之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他定然会遵守。如果劝降失败,再执行坐壁上观之计,也不迟!”
“这?……”魏元忠有点犹豫。刘冕所提出的这个点子,未免太过大胆。
“大帅,不必考虑了!末将强力请缨!”刘冕沉声喝道,“且不论那十万大军,论弓仁也是个难得地将帅之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请大帅下令吧!”
马敬臣有点急了:“兄弟,你可是想清楚没有?吐蕃人野蛮得紧。如今论弓仁又被逼急了。俗言道耗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这样送上门去,岂不是送死?”
“不入虎**蔫得虎子?”刘冕异常坚决的道,“大帅,相信我!末将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此行纵然无法成功,也能全身则退。”
“好。我准了。”魏元忠狠一咬牙,重重点头道,“天官,此计若能成功,那可是完成了旷世奇勋!但是,你不可勉强——若无法成功,当先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大帅放心!”刘冕信心百倍地一抱拳,欣喜应过。
众人则是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盯着他,或惊骇,或担忧,不一而足。
刘冕的内心则已经**澎湃:安静了两年,人变懒变蠢了。最近搞的事情,却是一件比一件刺激!
马敬臣最是放心不下,走到刘冕身前拍着胸脯:“要死一起死,老马陪你去!”
“不用了。”刘冕笑,“我不是去送死,是去立功的。你想抢我的功劳吗?”
“我!……”马敬臣一时愣住了哭笑不得,学着刘冕的口头禅恨骂了一句:“靠!”
“放心,成功与否暂时难说,但我一定会安然回来地。”刘冕对众人抱拳施了一礼,大步朝厅外走去。步伐轻松自如,不像是去敌营反倒就像是去逛窑子。
刘冕身上所散出来的强烈自信,让在场所有人感觉有点匪夷所思。这种浑身是胆力挽狂澜的气概,让他们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