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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香帅     复唐txt下载     复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1章 灌醋

    刘冕将后院的一个单独小跨院收拾了出来,请薛讷入住。薛讷是个厚道实诚人,几番推脱终是奈不过刘冕的热情,只得受领了这份好意。带着一些简单的行礼住了进来。

    然后,刘冕带着韦团儿,唤上鲁友成约上唐胡虏,一起去了北市和南市,专行考查市场。至从武则天迁都洛阳之后,就有心将洛阳的集市搞大规模越天下闻名的长安西市,如今已经颇有了一些成效。天南地北的商人云集如此,一些客栈酒店的生意更是红红火火。专门用来服务商旅的邸店更是生意兴隆人丁兴旺。

    刘冕等人去的时候,正逢店里开放午餐。几人特意找了个桌儿坐下来,点起一些小菜小酒且用且聊,顺便观察一下这里的经营状况。

    这里的饭堂,有点大排档的味道。若大的一个饭堂里,摆了数十张几凳,也有设置了坐榻的雅间。但大多数的商人都习惯在大排档里吃快餐,入耳听到的都是谈论生意。

    刘冕等人大约坐了半个时辰,看到掌柜的柜台那里一直忙碌不休打着算盘,许多人挤在那里结算开支。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至少有十余人入住或是搬出这家店子。

    生意着实红火。

    与此同时,店里左右进出的都是一队队的彪形大汉,扛着一袋袋的铜钱护送商人进出。

    刘冕心中算计,如果我地钱庄能开起来。商人就能带着一纸简单地银票进行交易了。那该省多少的事情?

    商业如此活跃火爆。钱庄的确有它生存的空间!

    众人又相继考查了多家邸店,所见与之前的店子里的情形相差不大。见得最多的,就是扛着大袋铜钱进出的一队队彪形大汉。如果有了银票这种东西,这样的彪形大汉就很有可能失业,或是转职为保镖。

    看到这一点,刘冕心中又盘算开了:如果我的钱庄能够给巨商们提供官方保镖,似乎更显得服务到位。钱庄与镖行同开,似乎也有可行之道。如今大唐也没有武侠小说里盛行地那种镖行,但已经有了许多邸店里这种镖师的前身。他们可以临时受雇于商人,在短时间内负责保护一下雇主的财产与生命安全。但是这种临时工并不能带给人多少真正地安全因素。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本身也是来自于三教九流的人物,难以百分百地信任。如果是由专业的镖行提供地有信誉的保镖,则会在不相同……这可以算是一个衍生行业或说售后服务。

    看来亲眼来看一下。还是有许多好处。刘冕为了怕自己忘记,特意让韦团儿这个小秘书从旁记录,将所见所闻值得记下的东西统统记载了下来。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多少有点累。但刘冕却精神头十足。匆匆用过饭后。他和韦团儿钻进了书房,将今天一天记载下来的所见所闻亲自统计复习了一遍,然后在自己心中理出了一个大概的思路来,并且得出了一个令他比较兴奋的结论。

    这个结论就是,钱庄已经成了市场所需求的东西,是适应当前的经济环境地。只要能够率先将它建起来,必定利润滚滚独霸大唐地金融市场。刘冕并不是什么经济学专家,但他前世耳濡目染终归是见得多了。得出这样的结论以后。他居然有点彻夜难眠——这真是一件挺有挑战性地事情。

    第二天清晨。刘冕和薛该如约一起出现在后院马场。

    两柄方天画戟横在马上,二人相对凝视。

    “天官。闲话休絮。”薛讷开门见山的道,“你的勇战之名已然传遍天下,可见武艺已有成就。但是,带兵打仗的本事并不等同于你个人武艺的成色。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今日我来亲自检验。”

    冕也不废话,开始凝聚了精神和力量。

    “八式练完可以小成。破灵二诀熟练掌握,可臻妙境。”薛讷道,“但这个境界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如果能够突破并将后面两式练好,方能成为真正的高手——先父当年在三十七岁的时候达到了这个境界,并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创下了后面的两式——万刃、无双。来,试试吧。看看你的境界如何了!”

    “来吧!”刘冕清啸一声,将方天画戟划得凌空一响。

    “来!”薛讷一夹马腹,举戟朝刘冕杀来。

    刘冕有点兴奋。薛讷一直都是他眼中的标榜和劲敌。等了许久,终于有机会和他认真的对战一场了!

    “砰”的一声,二人的战戟已然砍到了一起。相同的招式,相同的角度,甚至连力道都是如此的相近!

    不等势老,二戟同时变招,刺扎劈挑接连挥使开来。两柄神兵激烈碰撞,半空中火星四射,杀了个平分秋色。

    刘冕心中暗自惊喜:薛讷果然实力非凡!

    二人同时使出破、灵二诀,都旨在识出对方破绽因势利导借机取胜。不断的破对方招术,又不断的改变自己的战法。

    一来一往,真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薛讷屏气凝神奋力而战,刘冕也毫无保留拼尽全力。从技巧和熟练度上讲,练习多年的薛讷明显占优;可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刘冕,力道与杀气则是弥补了这一块的不足。因此,二人之间的差距当真是微乎其微。

    到最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战了多少回合,始终没有任何优劣可分。刘冕越战越兴奋。能遇到这样的对手真是太不容易了。薛讷地性格虽然低调隐忍。但骨子里也是遇强则强不肯服输地好强之人。心中惊叹于刘冕进步神之余,也战意愈来愈浓。

    这一场比试,居然杀了近半个时辰仍没有结束。座下马儿已经累得有点喘气。刘府中的家丁仆役们都来观战了。个个拍手称赞之余又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他们谁会失手受伤。

    韦团儿也来了,在一旁看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就担心刘冕会有什么闪失。心中灵机一动,冲上前来大声喊道:“大将军,时辰不早该准备上朝了!”

    二人各自虚晃一戟,方才散开。刘冕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喘了一记粗气拱手拜道:“薛兄厉害,小弟拜伏!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天官进步神,在下非常震惊。只要肯苦练,在下迟早是你手下败将。”薛讷也拱手回道。

    刘冕非常清楚。既然没能战胜薛讷,就同样也没有资格练后面的两式。于是道:“薛兄,以后你就在我府里住下。我们兄弟二人每日切磋武艺讨论兵法。争取将师父老人家留下的武艺兵法扬光大!这后面几式,我也不急于练了。等到了那个境界再说!”

    “好。那愚兄就与天官共勉!”

    二人下了马各自洗漱一番。便聚在一起用早膳,商量了一下,都没有去上朝的打算。薛讷的调令还没有正式下达,刘冕也得蒙武则天特赦一月之内不早朝。

    但是刘冕想进宫一趟,见见太平公主。跟她商量一下开钱庄的事情。这个大股东,是时候开始游说了。

    只是不知道,太平公主出关离开瑶光宫之后,住到了哪里呢?她在归义坊的豪宅还没有建成呢!

    刘冕决定。进宫去问上官婉儿。这些日子以来好似有些冷落她了。该好好陪陪她才是。

    辰时过后,刘冕估摸早朝已经结束。便进了皇宫找了一个值哨的千牛卫卫士来问,得知太后退朝之后已经回到了北门仙居院歇息,上官婉儿随行。

    仙居院位于太初宫北面,靠近玄武门。是皇帝的后花园专用来歇息娱乐地。若非刘冕是三品近卫大将军,还进不到这种地方。

    走了许多时辰来到仙居院,找卫士一问,上官婉儿果然在此。没有扑空,刘冕暗喜。正在寻思怎么想办法将上官婉儿约出来,巧不巧正好看到她从院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几本书卷。

    “婉儿!”刘冕轻呼一声走上前去。

    上官婉儿先是略作惊喜,随即脸色急晴转阴,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正色道:“刘将军唤住下官,敢问有何指教?”

    “呃?……”刘冕被堵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婉儿,你怎么了?”

    “下官很好,多谢大将军关怀。”上官婉儿甚至还轻轻含了一下,面带职业的微笑,“大将军如若没事,下官便告辞了。”

    “喂!”刘冕上前半步,疑惑地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

    上官婉儿咧嘴一笑,然后马上一脸严肃:“告辞!”一拂袖,绕开刘冕朝一边快步走去。

    刘冕滴溜溜的转了几下眼睛,摸着下巴寻思:婉儿别的嗜好没有,就好吃两口醋。莫非又听到了什么花边新闻,对我恨上了?

    对了对了,昨天我摆烧尾宴,婉儿因为要陪着太后没能出席,我也没有去请她;相反,黎歌却是去撞了个大热闹,一时肯定风声雀起……想来,上官婉儿定然是知情了。

    既然已经猜出了上大概,刘冕心中自然也就有了攻略。吃醋嘛,哄哄就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四下有人站哨,刘冕也不着急,不紧不忙地尾随着上官婉儿朝北面走去。上官婉儿仿佛背后长眼知道刘冕在跟着,故意走得又快又急,直往玄武门而去。到了大门边,上官婉儿停住脚唤来一名监门卫士问话。那士卫应了几声快步跑上了楼。

    刘冕走上前来,笑咪咪的道:“婉儿,今天事多很忙吗?”

    “不忙呀!”上官婉儿仍是一脸职业地微笑。笑吟吟的道。“相反,今日下官得蒙太后恩典,放了半天假期准我四处走动走动。心下无聊,便到这里来玩玩咯!”

    “真地?”刘冕展颜一笑,“我今天也得闲,要不我陪你出宫走走?”

    “不敢当。”上官婉儿非常有礼貌地弯腰回了一礼,“大将军还是自行方便去吧。下官……已经约了友朋去吟诗作对了。不过大将军若有兴趣,不妨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吟诗会。”

    “吟……诗?”刘冕头顿时就大了,苦笑道,“你还不如让诗来淫我。”

    上官婉儿一点都没有笑。淡然道:“那大将军就请自便。下官不奉陪了。”

    二人正说着,玄武门城楼上走下来一名穿着绯色武官袍的年轻人。远远就亲热的向上官婉儿打招呼:“上官司薄光临,末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冕仰头一看……一个顶不错的白面小帅哥——不是明是谁?

    明脸上挂着胜利地微笑,非常有礼貌地向刘冕抱拳向礼:“原来刘大将军也在。末将失敬了。”

    刘冕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免礼。”

    明调出千牛卫之后,被他的好舅舅、左监门卫大将军雷仁智调任为监门卫中郎将。专门把守皇宫地几个大门。官位虽小,职责却很大。皇宫禁内的大门。一直都是很受重视地军事要塞。能在这里守门的,都是挺受皇帝信任的将军。历来诸多政变、宫变,都与皇宫城门有着莫大地干系。最有名的,当然就是李世民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了。当时驻守玄武门地将军常何本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是他地表现却直接影响了整场政变的胜负,乃至于影响到这一段著名的历史。

    监门将军的职责之重由此可见一斑。只不过相比之下,身为皇帝近身卫率的千牛卫,则更加吃香。因此哪怕是同职辈的大将军遇到一起。监门卫的大将军也要对千牛卫的大将军客客气气。就不用说明这样小小地四品郎将了。

    但是。现在这明却明显有点盛气凌人地架式,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恭敬和低顺。

    刘冕心里一直对这个绣花枕头、纨绔子弟很看不上眼。此时又见他与上官婉儿如此亲昵。心中不由更加恼火。

    上官婉儿仿佛看穿了刘冕地心思,非但没有照顾他的情绪,反而对明笑脸相迎:“明将军披上将袍好不风流。宫中诗会,下官特来相邀,不知将军有意前来参加?”

    明面露喜色:“司薄盛情,末将安敢不从?请吧!”

    二人竟视刘冕如无物!

    刘冕心中暗怒,但马上又镇定了下来:好呀你上官婉儿,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吗?反对我灌起醋来……我偏偏不惊不恼,随你玩玩!

    二人一起对刘冕略施一礼:“大将军,我等告辞!”

    “等等。”刘冕出声一唤,“本将今日也曾得闲。如不介意,本将也想来观瞻一下你们的诗会。诚然本将不懂诗书风流,但从旁倾听也未尝不能受益。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上官婉儿微然吃惊,但马上镇定道:“悉听尊便——明将军,请!”

    “司薄有点洋洋得意,热情的走在上官婉儿身边,还刻意将刘冕挡在了一侧。

    刘冕深呼吸一口,不急不恼的跟着他们,朝前徐步而行。一路上上官婉儿刻意笑语生欢的和明聊得投机,明自然也异常热情的迎奉恭维。刘冕则是一言不,脸上挂着莫须有的微笑,不急不忙。

    没多久,三人就来到了离玄武门不远的翔龙院。原来已经有一些人在此等候了,全是些知名的宫中大学士或是鸿儒诗人。竟连武三思也在此例。

    刘冕这个著名莽夫的出现,多少让众人有点意外。他倒是安然自在宠辱不惊,一一与众人寒暄招呼。心中暗道:人不要脸则无敌!在宫里混,脸皮要够厚。诗辞虽不是我的强项,但惹恼了我、我……我就剽窃!

第242章 别逼老子想标题

    宫中的诗会,能参加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刘冕初时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私人派对,现在他有点后悔摸不清门道就赶着来了。

    坐于上的除了喜欢附庸风雅吟风弄月的武三思,还有几个大名角儿。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范履冰、元万顷、刘之。这三人现今都是四品高官,武则天提拔起来的北门学士智囊团的核心人物。

    北门学士,就是早年二圣临时时期,武则天选拔的一批有才华的学士,对外宣称是帮助武皇后编撰书籍。这些人也不辱使命,先后编撰了《列女传》、《臣轨》、《官僚新诫》、《乐书》、《少阳正范》等等鼎鼎有名盛传天下的书籍,为武则天在仕人学子当中赢得了极佳的口碑和声望。

    实际上,北门学士名为帮助武氏编书,实则就是武氏最亲密的智囊团。武则天逐渐掌权之后,将许多的朝廷政务交给北门学士来办,渐渐的提拔起来予以重用。再加上他们是武则天的亲密心腹,因此许多本该由宰相来办的事情,反而由北门学士给揽了过来。

    因此,这些人虽然目前官职并不显赫,实际上却是袖藏乾坤暗有玄机,能够对朝堂产生莫大的影响力。由于他们最初是从皇城北面玄武门入宫,因此才被人称为“北门学士”。

    刘冕大致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有七成以上都是弘文馆、翰林院的大学士。这些人饱读诗书胸藏万卷,要说吟诗作对绝对是天下翘楚。武三思出席这等聚会,刘冕也不感到惊奇。但凡手握大权之人。都很有兴趣和文人仕子们套近乎。身边也少不得养下许多鸿儒名仕当门客智囊。而且相比于粗鄙的武承嗣,武三思也地确少有几分才情,吟诗作对并不在话下。

    刘冕摸着下巴眼珠子一阵滴溜溜地转:坏了坏了,小爷今天真是误上贼船……岂不是要出

    于是缩头藏脸,静静坐在一旁也不吱声。

    但有时候官太大了,也不尽然是好事。由于他是三品大将军,在座诸位之中仅次于梁王武三思,因此被众人盛情相请坐到了上,紧挨着武三思坐着。范履冰、元万顷、刘之这些大学士还坐在刘冕的下。

    刘冕感觉到了。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除了疑惑和意外。更多的是暗藏讥讽。他既羞又恼,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

    出乎刘冕的意料之外,官职本来颇为低微的上官婉儿。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上席主位。而且众人毫无异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上座那个单独的坐几,仿佛本就是为她准备。

    上官婉儿坐了下来。面带微笑气定神闲的道:“宫中一月一次地品诗会,现在便开始了。今天新来了一些墨客才子。我先对大家作一番介绍……”

    刘冕的头皮一下就有点麻了,愣愣的、求助地看向上官婉儿……你不是吧,还当真要出我的糗?

    上官婉儿孰视无睹目不斜视,先后给大家介绍了几位新来的诗人。原来是今年新科地几位进士学子。这些人刚刚跃入龙门官品低微,能够前来参加宫中品诗会也不知道拜托多少人、走了多少门路,经由当朝大臣的举荐才有此机会。因此这些人出场时都有点诚惶诚恐,恨不得趴到地上喊上官婉儿亲娘。

    这时刘冕才知道。原来上官婉儿奉武则天之命,专门负责主持宫中诗会。同时肩负起一个让她闻名于史地职责——品评天下诗文!

    这让刘冕想起了一个传闻。相传婉儿将生时。母亲郑氏梦见一个巨人,给她一竿秤言道:“持此称量天下士。”郑氏料想腹中必是一个男孩儿。将来必能称量天下人才,谁知生下却是一个女儿。上官婉儿面貌美丽却胜过她母亲,自幼儿长成聪明伶俐,出世才满月,郑氏抱婉儿在怀中戏语道:“汝能称量天下士么?”婉儿即呀呀地相应。这也许是无聊人仕捏造的流言,也许是有人为了帮上官婉儿炒作刻意如此妄传。但事实就是,如今大唐天下的才子名仕还真的由上官婉儿加以品评。就像今天在座的,哪一个不是顶尖的才子学士,却都尊上官婉儿为。

    刘冕想得正出神,忽听上官婉儿道:“这一位,便是大唐名帅刘正则之孙、鼎鼎大名的鬼龙神将刘天官,左千牛卫大将

    刘冕暗自叫苦,也只得起身来对众人环拜了一礼,抢先给自己找个台阶说道:“在下一介武夫不善诗辞。今日前来专为欣赏诸位佳作。”

    “刘将军太过谦了。”上官婉儿面如桃花娇颜巧笑,“刘将军文武双全,当年曾拜天下名仕骆宾王为师学文数载,此天下皆知。今日能到这翔龙院里来的皆不平凡。将军又何必扮猪吃虎?”

    刘冕地脸皮轻轻抽搐了几下,上官婉儿地浅浅微笑在他看来已是不怀好意的坏笑。此刻也只得厚着脸皮故作淡定地微笑:“司薄过奖,在下惭愧。”然后顺势坐了下来,生怕上官婉儿还要继续借题挥。

    一旁的武三思对刘冕拱手呵呵笑道:“原来刘将军是深藏不露,小王真是失敬、失敬了!”

    “惭愧、惭愧……”刘冕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或是把上官婉儿拎到一边,狠狠的掐掐她脸上的细皮嫩肉。

    上官婉儿以袖掩面抿嘴暗笑了两声,恢复了职业的微笑对众人道:“诸位,品诗会现在开始了。梁王殿下,今日此间以你为尊,不如就请殿下先行献上近日诗作如何?”

    “司薄话,小王自当从命。”武三思悠悠然的拿出一卷裱好的卷轴递到上官婉儿桌上。上官婉儿徐徐展开卷轴来看。随即吟哦念道:“白鹤乘空何处飞。青田紫盖本相依。缑山七月虽长去,辽水千年会忆归……莫言一举轻千里,为与三山送九仙。梁王殿下的这七古《仙鹤篇》,诸位以为如何?”

    这下热闹了。武三思是什么人?当前权倾朝野地武家王爷。在座地诸多人仕本就是他的党羽小弟,一些新进的文人更是有意巴结讨好极尽阿臾奉诚之能事。一时间,室中响起一片欢呼之声,赞誉四起响而不绝。

    武三思得意的呵呵长笑,以手抚须道:“诸位太过赞誉,小王实不敢当。还是请上官司薄品评如何?”

    上官婉儿手捧诗卷嫣然一笑,徐徐道:“下官细品殿下全诗。便如饮下一尊佳酿唇齿留香。诚然佳作,然炼字仍有精进的余地。如欲寻东海黄金灶,仍向西山白玉台此句。欲寻与仍向虽可对仗,却不甚工整。于全诗意境也有些折损。下官秉直而言,请殿下不要责怪。”

    “嗯。好。还是上官司薄公正无私,点评得恰到好处。”武三思不怒反喜。点头赞道,“在下学识浅薄,能写出此诗已是竭尽全力。日后定当再图奋进孜孜以求。”

    刘冕心头汗颜:想来也只有在这样的场合、只有上官婉儿这样的人物,敢于直接挑剔武三思的不是了。这不好玩,我完全是个门外汉……

    接下来,在座的诸多诗人才子,相继献上了自己的诗作给上官婉儿品评。看到上官婉儿身前地矮几上堆了越来越多的精美卷轴,刘冕却只能将手放在桌下搓来搓去:我手上啥也没有。只有汗!

    轮到明了。这小子堂而皇之的闪出来。对在座诸人拱手一拜:“司薄、诸公,在下来得仓促。未曾带来诗作裱品。只好临时吟诵一,还请诸位不吝赐教,多多责评。”

    刘冕有点怒了:这小子就是成心卖弄嘛!

    众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还有一些人开始叫好。明曾是殿试榜眼郎,还是小有才名在外地。武三思也呵呵笑道:“明公子出口成章天下闻名,今日就当众献艺一回吧,我等也好一饱耳福。“谢梁王殿下!”明对着武三思郑重拜了一礼。

    刘冕算是看出来了。明巴不得给武三思舔鞋。本来他在千牛卫时就成了武懿宗的跟班小弟,对武家的人自然是奉若神明。

    上官婉儿也仿佛是成心气一气刘冕,这时笑吟吟地对明道:“明公子是下官特意专程邀请而来的,就请当众吟诵大作,让下官开开眼界吧!”

    明自信满满地一笑,还有意无意、面带鄙视和傲慢的瞟了刘冕一眼,开腔开始吟诵了。在座诸位屏气凝神听得认真,明也摇头晃脑大摆造型甚是拉风。同样一七古诗,却是表达男女之情,果然词藻华丽爱得死去活来。

    刘冕越听越恼火:妈妈的小白脸,当众勾引我家婉儿吗?

    明诵完诗作,在座多人鼓掌叫起好来。更有一些新进的文人为了讨好这个有点背景官居四品的大员,特意用笔当众写下来递到了上官婉儿的矮几上。

    上官婉儿慢条斯礼的拿起诗卷看了几眼,也没有急于表意见,只作细细端详。众人都注视着她,等着她的评语。

    明站于堂中一脸自信和风骚地微笑,看向上官婉儿地眼神也颇为含情脉脉。恼得刘冕想上前抽之。

    上官婉儿却一点也不着急,等了半晌只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来:“好诗。”

    明地脸轻轻抖了一抖,苦笑道:“司薄可是不屑加以评说?”

    “已评,好诗。”上官婉儿冲明风情万种的嫣然一笑,“好诗便是好诗,无须再评。”

    刘冕闷头暗笑:吃鳖了吧明大公子?我家婉儿哪会当真看上你这小白脸?你还以为她当真会给你什么好果子吃吗?还杵在那里不退回去,一会就要骂你那玩艺儿是淫诗了。

    武三思笑呵呵的出来替明解围了:“上官司薄一向惜字如金。明公子,这诗诚然不错。”

    众人也跟着一起打起了哈哈给明台阶下:“好诗、诚然好诗!”

    明的脸有点白,干挤出一丝苦笑来对众人环拜了一礼:“在下献丑了……”然后灰溜溜的回到了坐榻上。一脸通红。

    刘冕低着头闷声好笑。笑得正起劲。上官婉儿地声音又响起:“今日诸位都已献上了诗作。刘将军,你何不也来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

    “啊?……”刘冕地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睛就直了:婉儿,你还不如让我当众裸奔算了!……

    无奈已经被老师点了名,刘冕这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也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强颜挤出一丝自作镇定的微笑道:“在下的确不善诗辞……今日只是碰巧赶来,也未带诗作。”

    “那便如明公子一般,临机挥当众吟诵如何?”上官婉儿笑得好灿烂,一脸的期待。一旁武三思也道:“刘将军你也不必太过谦虚了。今日难得有机会彼此切磋,何妨随兴作上一?”

    刘冕涎着脸硬着头皮走到堂中,干咳了一声:“那好吧……那、那在下就献丑了。”

    官婉儿素手轻扬。一脸奇怪诡笑的看着刘冕。

    刘冕心里暗自骂开了:好呀婉儿,吃起醋来就能这么整我……等着,老爷我记下了。哪天你要是栽到我了手里。哼,哼!

    “将军似乎缺乏准备。一时没有命题?”上官婉儿还真是有点想赶尽杀绝了,一脸笑意的道,“将军扬名于军旅,就作一边塞诗如何?今日诗作多阳春白雪柔婉转,将军就来一热血澎湃的边塞诗吧!”

    上官婉儿本是有意捉弄刘冕,让他难堪。其实临机做诗、尤其是定了命题的临机做诗做不出来挺正常,顶多也就是出点糗。上官婉儿也是有意给刘冕台阶下,意思是:做不出来就别逞强。自己乖乖认输退下便了。

    上官婉儿一脸微笑。就等着看刘冕灰溜溜地退下去出点洋相。在座一些人也纷自猜测刘冕定然是作不出,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明刚刚不冷不热的碰了个钉子心中正在气恼。此时看到有人比自己被捉弄得更惨,心下立马释然,一副兴灾乐祸地嘴脸在一旁暗笑。

    且料,上官婉儿这一番作弄,还当真让刘冕急中生智想起了一诗来。那是他当年上学时非常喜欢的一诗,还曾拿来写到日记本的扉页上。后来参军入了伍,更是买来此诗地艺术画挂到了的床头每天欣赏。

    刘冕在想,如果没有记错地话,这诗的作现在应该还没有出生……哼哼,那便怨不得我啦!

    “诸位且听!”出乎上官婉儿和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刘冕非但没有灰溜溜的退下,反而当众一抱拳行了一个阳刚十足的军礼,“在下一介武夫,战场杀敌马革裹尸便是平生志愿。如今我大唐西域尽失、安西四镇沦入吐蕃之手……身为一名将军,在下日夜所思便是能够提虎狼之师收复大唐疆土——既然司薄要在下作边塞之诗,便以此为题,胡乱吟诵几句。若有不妥之处,还请不要见笑!”

    众人纷纷愕然:这家伙……难道当真还会这一手?

    上官婉儿也连连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冕,愣愣的点了点头:“刘将军,那就……请吧!”明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

    刘冕却是不急不忙,在堂中踱了几下步子,寻找一下当初在军队里检视麾下将士的感觉。

    一手握刀柄,一手叉腰。幻想之中,耳旁黄沙劲舞旌旗猎猎。壮士雄武战马赳赳……感觉来了!

    “咣当”一声,刘冕飞快地拔出鞘中宝剑,将在座一些人吓得惊咦了一声。

    只见他表情肃然双眼凝视刀锋,伸手缓缓抚过刀身,提足中气大声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便如阵前厮杀一般,这吟诗地时候,一股雄壮的气势从他身上喷薄而出。仿佛就置身于长烟落日金戈铁马地边塞沙场。

    上官婉儿的身子轻轻一颤,眼睛有点直了。其他人也跟她相差无二,惊讶之余也有点被刘冕的这股子少见的沙场霸气所震慑。

    刘冕将手中的长刀划出一朵刀花,昂提刀奋然西指大声喝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还……”雄厚如奔雷的嗓音,在室中绕梁袅袅。

    满堂肃静,全体呆。

    叮当一声,上官婉儿手中的毛笔,掉到了桌几上。

第243章 小三求见

    打破了沉寂,带头鼓了两下掌。紧跟着,一片掌声如同暴风雨一般响了起来。便之以如痴如醉的欢呼声:“好——”

    “太棒了!”

    “震聋馈!”

    “豪情万丈!”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也只有天下无敌的鬼龙将军,能吟出此等威风霸气的诗句来呀!啧啧!”上官婉儿的俏丽的小脸蛋儿也颤动了几分,勉强镇定下来恢复了淡定的笑容,凤眼之中流露出惊诧、疑惑又带点自豪和惊喜的脸神。

    刘冕暗自偷笑,缓缓收刀回鞘对众人拱手一拜了一拜:“在下献丑了。”走回坐榻安坐了下来。

    武三思啧啧的道:“刘将军果然是文武双全深藏不露,小王当真佩服、佩服啊!”

    在座有许多都是鸿儒名仕,更不乏真心好诗好文之人。那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被他们反复念叨了数次,仍是有些不过瘾。恨不能拿起笔墨上前来请刘冕签名。

    上官婉儿干咳了一声,场会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看来今日品诗会的结果,众位已然有了公论。夺魁便是……”说罢看向了刘冕,抬起手来略略提高了声音:“刘天官!”

    “恭喜、恭喜!”众人一道向刘冕拱手道贺。

    “惭愧、惭愧!”刘冕呵呵直笑的回礼,心中却道:我可是真惭愧,这是抄的别人的,嘿嘿!

    品诗会在之中结束了。众人意犹未尽的依次走出堂中,仍有许多人在反复吟诵那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啧啧交口称赞。

    刘冕故作俄延最晚出来。上官婉儿仿佛也有意拖延,故意慢吞吞地收拾着桌几上的诗卷。刘冕走上前去笑嘻嘻的道:“婉儿,这么多诗卷,我来帮你收拾。”

    上官婉儿白了刘冕一眼也没有说话,却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呀?”刘冕装傻。故意愣愣的问。

    四下已无旁人,上官婉儿低声道:“你从哪里剽来的诗作?”

    刘冕一愣,随即嘿嘿的笑道:“我自己做地呀!”

    “呸!不害臊!”上官婉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嗔道,“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要说你博闻强识机敏过人,这我倒是相信;但要说你能够出口成章吟得一好诗,却是打死我也不信。你还真是厚脸皮……朗朗乾隆青天白日之下,公然如此做作地剽窃他人诗作,也不脸红。我算是服了你了。”

    刘冕禁不住哈哈直笑。尴尬的挠了挠头:“还不是你逼我地?”

    “我何时逼你了?”上官婉儿装起了糊涂,“你自愿跟到品诗会来。当然就该献上诗作。不然跟来干嘛?这里又不是清荷莺菀那等供你花钱买潇洒的逍遥之地。”

    刘冕撇了撇嘴:“吃醋了吧?我就知道,你又吃醋了。”

    “少来!我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吃你的醋?”上官婉儿手中不停的收拾起诗卷抱到怀里,站起身来长哼一声:“少陪啦,诗魁刘大将军。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罢绕过刘冕身边就要走。

    刘冕有点恼火了。大步跨出挡在上官婉儿面前,皱起眉头故作生气的低声喝道:“婉儿,别玩得太过火了。”

    上官婉儿始料不及被吓了一弹。但马上镇定下来故作惊惶地道:“哟。大将军生气了……下官好生害怕哟!”

    刘冕索性坏人扮到底,嘴角一扬摆出一副十足的嘴脸。嘿嘿坏笑道:“生气谈不上。本将军却是看上了你这个白皮细肉地小美人。来,跟本将军乐一乐!”

    “流氓!”上官婉儿几乎未假思索就脱口骂了出来。她可从来还没有见过刘冕这副模样。

    刘冕哈哈一笑,突然力上前一把将上官婉儿拦腰抱住揽在了怀里。上官婉儿怀抱一堆诗卷无从阻拦,连人带卷一起被他抱在了怀里。

    刘冕哈哈的大笑:“来,跟本将军成亲拜堂进洞房啦!”

    上官婉儿哭笑不得既羞又恼,用力挣扎低声喝道:“胡闹!胡闹!你可是三品大将军,这是在宫里——你干什么呀!”

    “婉儿……”刘冕马上转换了态度,凑到她耳边低声温柔的道,“我跟黎歌真的没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哪能跟我心中的女神上官婉儿相比?”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上官婉儿再聪慧,也终是女人,哪里禁得住情郎的甜言蜜语来哄骗。本来心中仍有些忿然,此时被刘冕一哄已作烟消云散。只是口中仍不肯软下来,低低的骂道:“那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呢?大将军还是快放手吧,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刘冕非但不放手,还将上官婉儿抱着地一堆诗卷都抢了过来扔到一边,将她再度牢牢抱在了自己怀里不肯放松。上官婉儿惊叫了两声也不挣扎了,只是低着头上肯抬头看他。

    “婉儿,知道我为什么至今尚未娶亲吗?”刘冕怀抱玉人,低声问道。

    “那是将军私事,下官安敢过问?”上官婉儿依旧低着头,平淡地说道。

    刘冕暗自好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就是为了等你出宫,嫁给我!”

    上官婉儿的身体微微一震,这时才仰起头来木讷地看着刘冕,眼中烟波流转看似颇为动情。

    “怎么。不相信?”刘冕一偏头皱了皱眉头,“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跟太后说,请她放你出宫,跟我成亲?”

    “你疯了!”上官婉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种事情如何使得?按律来讲,宫中女宫要五十岁之后方能离宫!”

    “那老子可等不得。老子今天就想跟你洞房。”刘冕坏笑起来。一脸流氓气息的坏笑。

    上官婉儿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轻轻挣扎几下又挣不掉,只得扬起粉拳在刘冕胸膛上轻砸了几下:“满口胡言。讨打!”

    “说真的,说真的。不开玩笑了。”刘冕正了正脸色,认真说道,“如果有那一天,我有能力有本事说服太后放你出宫,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上官婉儿本在他胸口砸着粉拳。这时突然一下怔住了,又不敢迎合刘冕热切的眼神。只好低下头来闷声不语。

    “你默许,我就当你是应允了?”刘冕又笑了,笑得更加无耻。

    上官婉儿用力一下推开刘冕从他怀里挣出来,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幽怨的低声道:“等到那一天再说吧……”说罢弯腰捡起地上地画卷,逃一般的朝外跑去。

    刘冕愕然愣住,也不好再去阻挡上官婉儿了。

    看她的表情神色,仿佛很是伤心和低落。看来她对自己地处境不是太乐观。刘冕说要让她出宫嫁人。仿佛也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宫中女官。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出宫来地?尤其还是太后的心腹近臣。

    刘冕也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虽然很有难度,但我必须办到——上官婉儿。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刘冕要让你穿上嫁衣嫁给我,当我名媒正娶的老婆!

    半晌后刘冕一醒神:一不小心撞进诗会折腾了大半天,却把今日进宫的目地给忘了。太平公主人在哪里,仍是不晓得。

    刘冕有点闷闷的走出翔龙院外,颇有点惊喜地现上官婉儿仍然站在那里等她,怀中仍然抱着那堆诗卷。

    刘冕大步上前,上官婉儿脸上也挂着刘冕熟悉的那种温情的微笑。

    “我倒是忘了。你特意跑到仙居院来找我,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上官婉儿问道。

    “是有事。”刘冕笑言道,“说出来,你怕是又要吃醋。”那你就别说了呗!”上官婉儿戏谑的一笑,颇有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是正事。”刘冕正色而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经一点,“我想找太平公主,谈一些重要的事情。可是她从瑶光宫里出来后我不知道她住在了哪里。所以想找你问一问。”

    “什么重要地事情?”上官婉儿问道。

    “生意上地事情。”刘冕也不隐瞒,“以前我曾告诉过你吧?我做粮食生意的时候曾找她帮忙。她交给我一大批丝绸让我代为抛售。如今商队回来了,该与她结算了。”

    “哦……”刘冕没有说起想开钱庄地事情,上官婉儿也没有当真胡搅蛮缠一味的跟他闹,说道,“太平公主刚才就在仙居院和太后在一起闲聊,你怎么不早说呢?”

    刘冕苦笑:“你见了我就彪,我哪有机会?”

    上官婉儿也笑了起来:“我去仙居院看看,你在这儿候着。”

    “谢啦,婉儿。”

    上官婉儿走了,刘冕独自在翔龙院里无聊的闲逛起来。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名小宦官跑来告诉刘冕,太平公主已然去了临波阁。上官婉儿则陪同太后一起去了仁智殿,因此无法亲自前来。

    刘冕暗自欣慰。上官婉儿聪明,虽是让宦官传话,也告知我太平公主现在没和太后在一起,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见她。看来她虽然喜欢使小性子,办起正事来还是会竭力帮我。还有今天的品诗会上,她也有意让明难堪。所以在原则的事情上,她还是挺有分寸的。

    像她这样识大体又懂情趣的女子,谁不喜欢?

    刘冕离开了翔龙院,往临波阁而去。临波阁位于太初宫一片正殿的西面,面朝九州池。是一处清幽别雅地单独宫殿。原来太平公主出关这后,就在这里占山为寇了。

    刘冕现在可是名人了。宫中的人多半认识了他。而且这一身三品千牛卫大将军的袍服,比印信官凭还要管用。走过哪道关卡那没有人敢上前来盘查。宫中戒备本是十分森严的,就算是宫官也不敢随意四处走动。刘冕这个御前大将军却可以畅行无阻。

    来到临波阁,果然见到有铁甲卫士守候。刘冕上前让一名小卒代为通传。小卒认得刘冕,却仍然面露苦色:“大将军不如先在偏殿稍候片刻如何?”

    “怎么了?”刘冕疑惑问道。以往每次来见太平公主。可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看门的小卒子一般都是撒丫子飞跑,只恨爹娘只生了一双脚。

    小卒四下看了一眼,凑到刘冕耳边低声道:“会稽王武攸暨。刚刚进去拜见公主。大将军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刘冕不禁暗自一笑,随即却是把脸一板:“有何可回避地?本将来求见公主。光明正大公事公办。今日有要事求见,你进去通报就是!”

    小卒吓得一弹,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跑了进去。

    刘冕心中好笑:我现在跟公主之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才不用做贼心虚。再说了,正房有啥了不起?我就算当小三。也是个强势的小三。才不怕他武攸暨。

    过了半晌,小卒跑出来一脸惊愕的道:“大将军。公主有请!”

    刘冕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少见多怪!”

    “啊?是!”小卒一怔,站得笔直。

    “是个屁!”刘冕哭笑不得地骂他一声,“好好站哨,不该过问的事情不要过问。听得越多看得越多嘴巴越碎,脑袋越不稳当。明白吗?”

    “啊?是——”小卒脸上已有冷汗。

    刘冕暗笑几声,大摇大摆地朝临波阁内走去。转过几道户廊来到太平公主的寝宫前,刘冕站在门外大声道:“末将刘冕求见太平公主殿下!”

    “进来吧!”听得太平公主慵懒的声音响起,刘冕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刚看到一眼。刘冕就乐得笑了。太平公主斜躺在榻上一手支颐。曲线婀娜风情万种。武攸暨像个宦官宫女一样,跪坐在太平公主身边帮她轻轻的锤着腿。头都没敢抬起来。

    刘冕忍住笑大步上前,高声道:“末将刘冕,特来求见太平公主殿下!”

    “行了,你退下吧!”太平公主如同使唤下人一样对武攸暨扬了扬手。武攸暨大气儿都不敢出,低头行了一礼耷着脑袋退了出去。

    待武攸暨走后,刘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好歹是个郡王、不久就要成你的夫君,你却对他呼来喝去如同使唤宫人。”

    “已经算不错地啦!”太平公主坐起身来嘿嘿直笑,“昨天我去后菀看马球赛,他非要跟来。跟来就跟来吧,我让他当着母后的面给我担茶倒水剥瓜子壳儿,折腾了他整整半日。弄得他没了半点脾气都不敢主动开口跟我说话。嘿嘿!”

    “武攸暨,还真是个苦命地娃!”刘冕摇头叹息啧啧的道,“兴许是前世没干好事,这辈子遇上你这么个煞星。”

    “好哪,不扯这个没用的男人了。难得你还能想到我来见我哦!”太平公主喜上眉梢乐滋滋道:“有什么好事哇?”

    “我来找你当然是好事了。哪像你,每次找我准没好事。”刘冕调笑了两句认真说道,“还记得你交给我的那批丝绸吗?如今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我特意来见你,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卖得差不多了,这么快?”太平公主不无惊喜的道,“你手下的人挺能干嘛!说说,赚了多少钱呢?”

    “赔光了。”刘冕苦脸一笑,“一个铜板儿也不剩了。”

第244章 忽悠小太妹

    太平公主满不在乎的哂笑一声:“少来。你以为我是慈安那种小女孩子,由得你随意哄骗吗?老实交待,赚了多少。”

    刘冕呵呵一笑:“二百万贯。手下的人特意来向我请示,该怎么和你分赃。我就跟他们说,钱先全押着,一个铜板也不给太平公主。”

    “为什么?”太平公主倒也不生气,只是疑惑。

    “因为这二百万贯,很有可能会变成四百万,乃至八百万。”刘冕笑得神秘。

    太平公主也被勾起了一点兴趣:“说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我要开钱庄。”刘冕说道,“对,钱庄,你没有听错。从来没有人干过的事情。”

    “这……这钱庄该怎么经营,怎么赚钱呢?”太平公主煞感兴趣的问道。

    “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邸店你知道吗?”刘冕道。

    “知道。”太平公主说道,“我好歹也做了几年的生意了。虽然从来没有亲自经手办过事情,邸店总该知道。”

    刘冕侃侃道:“我说的钱庄,就是邸店的……进化版,呃,升级版。总之,比邸店要高级,功能更多。说白了,就是通过买卖钱来赚钱。”

    “等等,我听糊涂了。”太平公主摆着手,“什么叫卖卖钱?钱怎么买卖?”

    “现在的邸店,可以让商人存放大量的铜钱。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凭店里开出的凭信来支取。这样就可以让商人不必随身携带大量的铜钱。”刘冕说道,“但邸店有一个局限性。就是同一店子开出的信据,只能在本店提取。而我要开设的钱庄,则可以在任何地域地钱庄内提取。是的,我要在全国各地建起分号来。只要是有我的钱庄的地方,就可以凭票据取到钱。你想一想。那该会有多少人将钱存入我们的钱庄?只要是南北走商的商人,谁会喜欢拖着几车铜钱四下经营?如今只需要带小小地一张纸片即可动身上路,岂不是方便之极?”

    “哟,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需要大量的钱财来张罗呢!”太平公主道,“尤其是一开始,在别人还没有在钱庄存入钱时。钱庄自身就需要大量的存钱来随时供人支取。”

    “聪明。”刘冕扬起眉毛来笑道,“所以,这就是我打算扣下你二百万贯地意图。”

    太平公主也精明的坏笑起来:“那你也总不能白扣吧?我得收利钱!”

    “放心,绝对亏不了你。”刘冕认真道,“非但会给你利钱。我还打算让你入股,参与分红。你想一想,只要我们的钱庄建起来,店子越多,我们手上的钱越多。这钱越多,就越容易赚钱。除了收取商人们交纳的保管费,我们还可以拿大量的余钱来投资经营。普天之下,谁还给我们更有本钱?本钱越大,做的生意就越大,利润就越丰厚。这样的道理你总该是懂。”

    “你可以呀。刘冕。脑瓜子当真好使。”太平公主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这是要将天下商人的钱挪为己用,帮助自己经商呀!说得不错,地确是买卖钱的买卖……哎呀,真拗口!反正我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刘冕见太平公主有了兴趣,顺藤摸瓜的道:“可是现在……我的资本好像还有点不够。就算你那二百万贯暂时都借给我,也还不够呢!”

    “那你有何打算?”太平公主问道。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少钱!”刘冕嘿嘿一笑,露出了本来面目。

    “嗬!说了半天就是在打我的主意呀!”太平公主把嘴一撇。“我没钱了。我的钱全积压在那批丝绸上了,如今都捏在你的手里。”

    “你傻不傻?我还能坑你不成?”刘冕笑道,“钱这玩艺,就该让它活络起来。用钱赚钱、以钱生钱,这才会生生不息财源滚滚。你有多少钱,都借给我吧!大不了,我付给你利息钱!”

    “利息就不用啦!这个钱庄,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太平公主转了几下眼睛详加思索,认真的问道。“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刘冕毫不客气地说道,“钱越多,我们钱庄的底气就越足。开的分店就越多,这样招牌就越响,生意就越好。”

    “说个数。”

    “还是你说吧。”刘冕笑道,“你能拿出多少钱?”

    太平公主犹豫了一下,竖起一个指头。

    “一千万?”刘冕作大喜状。“那差不多够了。”

    “少胡扯!大唐的国库里也不定有这么多钱。”太平公主嗡声道“我只有一百万贯了。顶多就这样。你以为我真的富可敌国呀?”

    “才一百万?那你留着自己慢慢花吧。我找别人去了。长安和洛阳好几家富商。还等着我的消息呢。”看来太平公主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刘冕装作满不在乎的道。“你不愿意,别人可是急得不行了。人家都是经商多年的老人精,知道这个行当肯定赚钱。”

    太平公主仿佛有所动心,竖起两根指头:“只能这么多了……我还得找我母后哼哼去,找她要一点私房钱。”

    “算啦!我还是不强人所难了。”刘冕摊了摊手,“你那二百万丝绸货款借给我就行了,我算利息给你。看来你对开钱庄并没有多少兴趣,我就不拖你下水了。像你这么没胆儿地人,也就吃点稳当的利息钱,够了。”

    “喂,你少冷嘲热讽的。你说个数嘛,要多少?”太平公主有点急了。她知道,刘冕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以她的智慧,刚刚听了刘冕这一席解释讲说,也的确认定钱庄的确是一个好行当。

    刘冕也不客气,张开一只手:“五百万!”

    太平公主吃了一惊:“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呀!谁能有这么多钱?”

    “别人没有,你还没有吗?”刘冕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地家当。你长安府里地一个假山流水,用地都是珠宝水银彻成。纵然拿出不这么多现钱来,你那堆积如山地宝贝随便变卖一点,也轻松就能凑出这么一点儿钱来。”

    “呵!你还真是有够狠呀!让我砸锅卖铁跟着你做生意。”太平公主一撇嘴,“赔了怎么办?”

    “赔了,你仍是太平公主。想再赚回来还不容易?”刘冕坏笑了几声。“而且作为补偿,大不了本人——刘大将军到时候以身相许啦!”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值那么多钱吗?”太平公主掩嘴吃吃的笑了一阵,“等着。我去想想办法。最近母后天天找我唠叨,都在说我的婚事。哎呀我都要烦死了。等过了这阵子我轻松了有空闲了,再来和你一起认真张罗钱庄的事情。我知道你很聪明。你认定的事情差不了。可是钱庄……这可不能太随意地就开始玩,知道吗?你若当真把钱庄开得好了,天下商人的钱都要装进你的口袋。到时候你刘大将军比国库还有钱了,可不定然就是好事。”

    “这我明白,你放心。”刘冕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不会隐瞒太后的。而且,以后但凡朝廷有何所需,我们钱庄都义不容辞地鼎力资助。不管是打仗要筹饷,还是太后要兴建宫殿庙宇,钱庄都可以借款出来或是无偿资助。其实。我办这个钱庄也是为了朝廷着想。说白了,就是帮助朝廷在民间成立一个第二国库。太后现在不是正缺钱吗?相信她会赞同我这么做的。明人不做暗事,我会将此事如实向她禀报,请求她的肯才开始。”

    “不错,这样才好。”太平公主点头道,“要不,我向去母后那里先替你探个口风?”

    冕心头暗喜:得到太平公主的帮助,这事已经成功一半了。有太平公主参与其中,武则天也不会那么心疑了。至于能不能驾驭控制好太平公主这个合伙人。就要看我刘某人的本事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虽然这对母女都不是池中之物不会轻易就范,但在钱庄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有把握吃住她们的。

    刘冕突然觉得很刺激。和武则天、太平公主一起做生意,的确比较过瘾。

    “至于钱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太平公主满不在乎的扬手,“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钱,我的那些金银珠宝值多少钱。如果这件事情能得到母后地肯。钱的事情就更好办了。你说呢?”

    刘冕心中一动,警惕的道:“你难道想让太后也拿出一笔钱来,和我们全伙办钱庄?”

    “这是不可能的。母后怎么可能掺合到商旅中来呢?”太平公主神秘一笑,“但是……你好傻!她却可以用其他的名目给我们提拱资助呀!这个先不说了,你也别问了。过段日子再说吧,我要先去探探口风。”

    刘冕应允了下来,心中啧啧暗道:毕竟和我们想的不同啊!太平公主就算自己有钱也不愿意拿出来。而是想着让武则天拨一笔公款给她来做生意。赚了就爽亏了却不心疼。损公肥私挪用公款。被她干得如此光明正大。我总算知道太平公主为什么如此暴富了……

    天色渐暗,户外有了宫女走动掌起灯笼。刘冕为避嫌马上告辞要走。

    “急什么呀!”太平公主道。“难得来一次,陪我用过晚膳再走,我派人用马车送你出宫。”

    “不了。”刘冕很坚决的道,“我还是走吧。宫中耳目众多,你都快要嫁人了。”

    “不许走!”太平公主急了,站起身来走到刘冕身边,低声道:“替我上药,按一按。”

    “按什么?”刘冕一时没听明白。

    “还装糊涂!”太平公主恼火的摸了摸臀部,“这里啦!被你掐的打地,青一块绿一块,坐着都疼。”

    “开什么玩笑!宫中多的是御医和宫女,我哪能……替你按**?”刘冕瞪起了眼睛。“你别胡闹!”

    “我不嘛!我就要!”太平公主嗲了,“整个皇宫里就没有一个我看得对眼的人。他们都不好玩。我不管,你留下来多陪我一会。纵然不给我按**,也陪我吃了晚膳再走。”

    “告辞啦!”刘冕才不管许多,撒腿就朝宫外跑。太平公主始料不及伸手也没能将他挠住,恼火在后面嚷叫道:“站住。你站住——刘冕,你这混蛋!”

    刘冕一路撒丫子快跑暗自好笑,已然到了宫外。天色已有些暗下来,站岗的卒子们都在准备火把了。刘冕看到,武攸暨孤零零的站在临波阁靠近九州池地凭栏边。可怜兮兮的吹着冷风。颇有几分怨妇的味道。

    刘冕暗自好笑,生怕太平公主追出来,于是快步离开了临波阁出了皇宫,径直回到家里。

    有点出乎意料,今天家里可是来了个稀客——黑齿常之。

    至从上前刚刚抵达洛阳分手之后,刘冕还是头次与他再碰头。

    黑齿常之高大的身躯穿上了宽松地团袍,在刘冕看来感觉有点滑稽,活像是在表演踩高跷。黑齿常之大军队里粗枝大叶惯了,平常也不是特别注意个人的行头服饰。

    再度相会,二人颇有些开

    黑齿常之呵呵地笑:“天官老弟。老夫今天冒昧来打扰了。成天闷在家里,憋得慌啊!细下一想,整个长安也没什么故人可以说说话,于是想来找你父亲聊聊。且料他已经回了汴州老家。那只好叨扰你了。”

    “求之不得呀!世伯大驾光临,小侄当远迎才是。无礼让你等候了这么久,还请恕罪。”刘冕招呼下人来奉了茶水,黑齿常之也不扭妮,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长辈的上座。

    “天官,这几天都没有看你来上朝。想必是家中事情繁忙吧?”黑齿常之说道,“左鹰扬卫马上就要解散重组了。你有何打算没有?”

    “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刘冕一拍额头,“对,我还有一批粮款放在军屯里,是时候提出来交给武三思了。还有,世伯,这次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在左鹰扬卫重组的时候,将我以前亲卫的二百名越骑将士。分拨到左千牛卫来。这可行吗?”

    “这没问题。”黑齿常之微笑道,“我知道,就是那一批你挑选出来地鬼龙兵王是吧?左鹰扬卫当中本来就有许多是御林军将士。现在调回宫中是顺理成章。此等区区小事,我这个主管军事地宰相还是可以替你周全的。”

    “那便多谢世伯了!”刘冕暗自欢喜,拱手拜谢。

    “还有一件事情,我本不该与你说起,但憋在心里难受。”黑齿常之皱了下眉头。低声说道:“前两天。太后让阁部宰相推举一名大将出来,出任左卫大将军。你知道地。左右卫一直是拱卫京师最主要的府兵野战军队。左右队大将军,也就是实际的十二卫大将军之,能够掌握实际的兵权。”

    “嗯,讨论的结果如何?”刘冕也对此事调起了兴趣。这可是朝堂军政大事,左卫大将军相当于中央军区司令官,非同小可。

    “结果就是……暂时没有结果。”黑齿常之面色略显严峻,轻声说道,“阁部出现了比较大的分岐。梁王武三思推举了丘神;苏良嗣等人推举张仁愿;令人奇怪的是岑长倩这一次没有与武三思统一口径,他推举地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谁?”

    黑齿常之眉头一拧:“薛怀义!”

    “啊,不会吧?”刘冕顿时哭笑不得:“大和尚,薛……怀义?”

    黑齿常之长叹一声:“说出来你也不信吧?老夫就怀疑岑长倩那老小子,莫不是喝多了!”

第245章 白马寺玄机

    刘冕不动声色的思索了片刻,对黑齿常之道:“世伯,此等事情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说是让阁部宰相推选,实际上已经内定了人选。”

    “老夫也正有此等想法。”黑齿常之再叹一声,摇头叹息道,“大唐这是怎么了……一个贩药的商人、和尚、面,居然……”

    刘冕微笑不语,也没有去阻止他。这等言语,在如今白色恐怖的洛阳在哪里也不敢随便说。看来黑齿常之已经是憋屈得有够厉害了。

    “罢了,不说了。老夫现在自身难保,还操心这些干什么呢!”黑齿常之自嘲的一笑,连声叹息道,“我还是谨小慎微的好,你说呢?”

    “说得是。”刘冕算是看出来了。黑齿常之对这个左卫大将军非常的感兴趣。只是他也清楚,自己如今并不受太后信任。别说是就任这个大将军,能否继续留在朝堂上都难说。表面上看他现在是主管军事的宰相,可是左卫大将军的人选都轮不到他来说话,也的确是有够憋屈的。

    刘冕微笑道:“世伯,你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了。如今时局诡谲,君子当终日乾乾,以待潜龙腾渊之时。一时的憋屈,就暂时忍耐着吧!”

    “嗯……”黑齿常之长长的吐着气,低眉沉思。

    刘冕感觉到,黑齿常之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想说出来。他自作猜度,恐怕是黑齿常之看到我与薛怀义、太平公主的关系不错,在太后面前也挺受信任,大概是想借我这层关系让他就任左卫大将军……刘冕暗自苦笑,我若有此等本事,还不自己去当了吗?

    左卫大将军,中央军区司令官。从资历、声望、能力上讲。实在没有人比黑齿常之更加合适。可如今是非常时期,忠诚可信比能力资力更加重要。武则天当然只会让她最信任之人出任此职。薛怀义这个枕边人,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如此说来,薛怀义这个草莽玩艺、面男宠,大概就快要正式粉墨登场,步入大唐的朝堂之中了。这时刘冕也想起,在许久以前、当初在长安给刘仁轨办葬礼的时候。薛怀义就曾经提起太后想让他从军旅迹。当时薛怀义还找他借刘仁轨的兵法来看,为今后从军做准备。照这样一分析,薛怀义从军已是武则天早有预谋的事情。

    可是,他如今毕竟只是一个大和尚,武则天用个什么样的理由破格提拔他呢?

    刘冕决定,明天造访薛怀义。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是正是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来必有利用价值。

    八面玲珑也好,阳奉阴违也罢。刘冕认为,自己初入朝堂中枢,很有必要团结一切可团结地力量,为自己经营出一片立足之地。无论如何。只要自己的信念不丢失一切皆可心安理得。

    第二日清晨,刘冕特意从前些日子举行烧尾宴时。来宾们赠送的礼物当中挑出一只玲珑剔透的玉马带上,前往洛阳白马寺进香。

    东汉时,两位印度僧人迦叶摩腾和竺法兰来到洛阳,带回一批经书和佛像,并开始翻译了一部分佛经,相传《四十二章经》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的皇帝汉明帝命令在都洛阳建造了中华第一座佛教寺院,以安置德高望重的印度名僧,储藏他们带来的宝贵经像等物品。当时驮载经书佛像地是白马。故而此寺被称为“白马寺”。从此以后。白马寺成为中国佛教的“祖庭”和源地。

    武则天让薛怀义出任白马寺住持,用意非常深刻。李家是尊道教的。而她则要利用佛教来宣扬自己,从而达到影响民众的目的。薛怀义这个不起眼的大和尚,在武则天地政治大计中其实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白马寺位于洛阳城东二十余里外,占地广阔雄伟磅礴,气势非凡。武则天迁都洛阳后几次将这里翻修,花费了大量的人力与财力,将白马寺建得比长安大慈恩寺还要华丽方才罢休。从南往北,依次有五座大殿,分别是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和毗卢殿,以及数重院落,那便是寺中僧侣与往来香客地客房。

    其规模与气势,简直堪比皇宫。据闻,白马寺中如今至少有三千名僧侣,全由国家出钱在养济,同时还能收受不菲的香油钱,而且不用交税甚至还有田产放,僧人的社会地位也空间提高。有许多人挤破了脑壳也想到白马寺来当和尚,传来一时之怪谈。

    清晨之时,白马寺中就香客云集,四处清烟袅袅佛号吟吟。刘冕带着三两仆从到了天王殿前,和众多善男信女一样敬过了香,就到了功德箱前。

    他随手拿出一锭金子扔到功德箱上。守箱子的小和尚顿时双眼亮,对刘冕连连稽打揖:“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刘冕再拿出一锭金子:“我这里还有更大地功德。不过,要请小师父替我帮个忙。”

    “施主请讲。”

    “我想求见贵寺住持怀义大师。”薛怀义名字的由来,其实是一个赐姓薛,加上法号怀义。刘冕说道,“请小师父代为通传。”说罢,就轻飘飘地将那一小锭金子扔在了小和尚身前的功德箱上。

    “敢问施主法讳?”小和尚按住惊喜,平声静气道。

    “小姓刘,名冕,字天官。”

    “原来是刘将军!”小和尚颇为惊愕的抬眼认真打量着刘冕,将那锭金子拿起塞回刘冕手中,“将军请稍候片刻,小僧马上就去请住持大师前来!”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刘冕将那锭金子在手里抛了一抛暗笑道:省钱了。

    刘冕这样低调的来见薛怀义,其实也不是故意做作。如今薛怀义的身份敏感,许多人都想来巴结讨好一番,但又有所忌讳会触及太后的。因此刘冕也有意不作声张,免得传到太后耳目之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少顷过后。那小和尚快步跑来低声对刘冕道:“请刘将军随贫僧去毗卢殿禅仗院奉茶!”

    “多谢,请!”

    白马寺挺大。毗卢殿在最北面的僻静之地。刘冕跟着小和尚在寺中走了许多方才到了这里。走进一进禅院院落,便见薛怀义站在一间禅房门口呵呵直笑:“刘将军远来,贫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旁人自觉地退下,刘冕呵呵直笑地迎上去:“薛大师,你可真是会享受。这毗卢殿禅仗院地处优雅环境幽僻。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呀!”“见笑见笑,请!”

    薛怀义颇为热情地将刘冕请进了自己所住的禅房。刘冕入内一看,这里面还真是别有千秋。本该是简单朴素的禅房,里面却是装点得华丽异常。地下锦毯壁上名画,宫闱绦疏锦被花榻,头顶的琉璃灯盏也非寻常可见。室中四处可见奇珍异宝玉石古玩。一阵流光溢彩。

    哪里还是和尚住的禅房,分明就是暴富之人的藏宝阁嘛!

    刘冕有点恶作剧的在想:难不成武则天来了白马寺,就和薛怀义睡在这间房里?嘿!

    薛怀义请刘冕坐下。先取来一壶好酒大咧咧地道:“来,宫中佳酿,你绝对没有喝过!这还是当年高宗皇帝令人藏下的,绝对珍品!”

    那酒倒进琥珀玉杯中。泛起一阵浅蓝色的幽光,分外浓香。二人举杯小酌一口。果然清冽香甜无以言状,世间难得一见的好酒。

    薛怀义异常满足的啧啧道:“小可住在这等清苦之地,也没别的想头了。唯有吃好喝好睡好,否则就太对不住自己了。”

    “薛兄自然是会享受。”刘冕拿出那只玉马随手把玩了几下,“本来想送你件玩艺。跟你房中地珍宝一比起来,它实在太寒碜了。还是砸了的好。”

    “别!”薛怀义急忙一伸手将玉马抢了过来抱在怀里,呵呵笑道,“兄弟送的东西。那就是一双草鞋也价值万金。更不用说是此等难得一见地玉马了。谢啦!”

    刘冕暗笑,薛怀义这人混迹于商旅这么多年。一双嘴皮子端的厉害,会说话。

    “兄弟今日来访,小可真是幸甚。”薛怀义在这里难得遇到一个能说话的人,颇有几分欢喜,“来,今日就让小可做东,兄弟定要不醉不归。我都说过多次了要你来寺中玩玩,陪小可这可怜人说说话解解闷。哎呀,你今日终于是来了。”

    刘冕呵呵直笑也不推脱,和薛怀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绝世佳酿。像此等难得现世地佳酿,随便一杯的价值恐怕都能让普通地一户人家过一年。薛怀义的小日子端的过得奢侈。

    酒喝到一半,刘冕言道:“薛兄。小弟今日前来可不只是为了讨你的酒喝。”

    “兄弟有何要事?”薛怀义也认真道,“咱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我也不喜欢那等繁文缛节。有话直说最好。”

    冕展颜一笑,“我是来考一考你,《正则兵法》学得如何了?”

    “呃?”薛怀义当真始料不及,愣了一愣神哈哈大笑道:“惭愧惭愧!自从兄弟赐我宝卷之后,一直忙于编修佛经,居然一直还没来得及拜读!哎呀,真是太对不住兄弟的一番美意了!”

    “哈哈!我就知道!”刘冕大笑起来,“你这**,还会当真静下心来吗?”

    薛怀义也是聪明人,眼睛一转便道:“兄弟今日何故突然提起此事?”

    刘冕故作神秘:“我是替薛兄担心哪……”

    “有何担心?”薛怀义倒有点紧张了。

    刘冕继续神秘微笑:“万一你哪天就真的当上了大将军,对军事一窍不通。恐怕不好。”

    “哦?”薛怀义面露惊喜,低声道,“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啊!”刘冕再傻也不会出卖黑齿常之,一脸愕然的道,“我都好些日子没上朝了,全然不知朝上生了何事。薛兄,莫非你已经知晓某些事情?”

    “呃……不知,小可不知!”薛怀义尴尬的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不过兄弟提醒得极是。小可是该好好拜读一下兵书了。还有,纸上谈兵终非益事。小可还要向兄弟多多讨教军旅之事,望兄弟不要推辞!”

    “这还用说吗?”刘冕笑道,“小弟当然不会有任何推辞。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多一个可用之将才,也是大唐地福分。不是吗?”

    “那是那是!”薛怀义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个马屁,顿时喜笑颜开举杯来敬刘冕,“那小可就先谢过刘兄弟了——请!”

    刘冕已然断定了一件事情:武则天肯定给薛怀义交过底了,让他就任左卫大将军。

    这件事情,看来已是板上钉钉,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很荒谬。但是……它就是事实!既然无法改变,就不如坦然接受。如果薛怀义当真当上了左卫大将军,那他手中就真有实权了。会成为左右洛阳时局地大人物。武则天让他接手洛阳的军务,是否在暗示她自己已经有点心急,想登基称帝了?

    刘冕不动声色继续和薛怀义推杯换盏。薛怀义地心情看似很不错,酒量也很大。一杯接一杯的喝,全无顾忌。桌上也6续呈上诸多酒菜。全是精致的肉食,哪里像是寺院里该有的东西。

    酒过几巡,薛怀义的舌头有点大了。颇为得意的拉着刘冕道:“来,天官兄弟。小可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何物?”

    薛怀义神秘的呵呵直笑,拉着刘冕来到旁边地一间静室,指着一堆佛籍道:“便是此物——《大云经》!”

    “一部佛经而已,有何奇特?”刘冕不解的问。

    薛怀义哈哈的大笑:“天官兄弟就有所不知了。这便是我薛某人一世的荣华富贵呀!”

    “此话怎讲?”

    薛怀义颇为自豪的道:“小可与诸位高僧,花费了极长的时间才编撰成这部《大云经》。准备献给太后献给朝廷。此乃当年玄奘法师历经千辛万苦才带回中原地、最重要的一部佛经。如今终于编撰得成了——兄弟。何不翻看翻看?”

    刘冕也正好奇,就如他所言翻来厚厚的佛经翻看了几页。才看了几页。刘冕心中中暗自震动。佛经中说,当年佛授月光天子长寿天女为某国女主。而且,还是两位女王相继统缮天下。

    刘冕心中暗自震动:武则天地意图,完全暴露在这部佛经之中了——她真的要称帝了!而且很有想法立太平公主为嗣,来个二女治国!

    “嘿嘿,编绎得不错吧?”薛怀义拉着刘冕的手不让他继续翻看了,带他走到了正堂笑道,“太后已经见过草本了,对这部《大云经》非常之满意。想必用不了多久,这部经文就要传遍天下,让天下所有的寺庙相继抄传,让天下臣民都来颂学。到那时候,我薛某人就真地要成为一代宗师了!”

    “是啊,可喜可贺!”刘冕大笑的与他恭贺,心道这部经书,恐怕就是薛怀义借以步入仕途地契机!献上这样的经书,可以说是给武则天制造舆论立下了大功让朝廷兴建明堂!”薛怀义再而言道,“明堂是先秦时帝王会见诸侯、进行祭祀活动的场所,是帝王宣明政教的地方。到了商周之时,明堂则是帝王祭祀的所在,与天人相接的地方。大唐如此强盛,洛阳帝都却无明堂,岂能说得过去?太后已经就此事与众臣在商议了。决定在太初宫中兴建明堂——我薛某人,将会负责这件重大工程,哈哈!”

    刘冕一面与他大笑,一面心中震惊:明堂,古来皆是与宗教息息相关的行政设施。它还有一个意义,每逢新王朝的建立,都会建起明堂来布告天下……看来,武则天终于是等不及了。

    她马上就快要称帝了!

第24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薛怀义仿佛是喝得有点多了,有点得意忘形的扯着刘冕道:“兄弟,咱们男人这辈子,无非就是求个酒色财气。我冯小宝别的不爱,就爱钱财……”

    刘冕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微然一笑道:“两日后左鹰扬卫解散重组。那笔粮款我会给你送到白马寺来。”

    “嘿嘿,那就……谢过!”薛怀义满面红光,扯着刘冕又干了好几大杯。

    刘冕却是面露苦色:“只不过……前些日子梁王曾找我问起此事。”

    薛怀义警惕的一醒神:“他如何说?”

    “他没说什么。”刘冕木讷的摇头,“就说让我把钱交给你就是了。”

    “哦……”薛怀义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眼睛一阵滴溜溜的转。

    刘冕装作突然想起:“对了。末了他叮嘱我一声,让我不要将此事声张。他说,他与薛兄以及芙玉一起合作做生意的事情,不能宣扬出去。他还说,这笔钱就暂且存放在薛兄这里,他等风头过了会来取的。”

    “他会来取?”薛怀义忿然的瞪了一下眼睛:“他当真如此说?”

    “是啊,怎么了?”刘冕故作惊愕,“薛兄……有什么不妥吗?这笔钱……应该本就是梁王投的本钱吧?”

    “咳……说得也是。这的确是他投的本钱。”薛怀义脸上有道怒气一闪即过,但马上镇定自若地笑道:“来。兄弟。咱们不说这种事情。喝酒。此等好酒,可是少见哪!”

    刘冕在白马寺与薛怀义海天胡地的侃了一阵,方才告辞回家。

    回到家里方才知道,千牛卫卫所派人来找过刘冕了。说近两日就要进行左鹰扬卫的重组工作,请他这个大将军回去料理一点事情。

    刘冕心忖我就任左千牛大将军也有几天了,一直没在卫所现过身。的确不像样。于是叫上了薛讷。和他一起去千牛卫所。

    薛讷的调令已然下达了,就等明天去上工。刘冕带着他先去一趟卫所,也算是混个脸熟。

    二人穿上了战袍将铠,各自骑上马匹来到了千牛卫卫所。几名偏将和长史司马在此等着刘冕。一堆公文契书还等着批示。

    刘冕将薛讷介绍给众人认识,就带着手下这批人开始处理左鹰扬卫重组、接受回营将士的事情了。

    将士们地军籍户档,是由兵部下过来地。刘冕留心观察了一阵,自己要的那两百人果然已经在其中。看来黑齿常之和张仁愿已经提前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

    刘冕心中暗自欢喜,就不再管军籍户档的事情。他的桌上还有一份厚厚地卷宗,全是以前燕然军后勤部队留下的遗留问题。军饷的分、粮食的分配,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大笔钱,等着刘冕大笔一挥跟人结算军粮。

    这等帐薄。都是要上承户部留作存根,甚至是由皇帝过目的。刘冕心中一思索。我这人情一做就做到底去。我要让武则天也知道,我照顾过薛怀义了一笔小财……

    于是堂而皇之的批示下来——粮款交由白马寺住持:薛怀义!

    并派了千牛卫卫士马上出城来到左鹰扬卫驻地,将这笔钱提出来运往白马寺。

    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刘冕就留在卫所里签字、盖章。左千牛卫一共接收了八百余名左鹰扬卫将士。刘冕必须亲自一一批示,累到手抽筋。但一想到祝腾、胡伯乐、魏升、魏晃和越骑营地那些将士们很快就要回来,他又心头直乐。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时,千牛卫的老长史仿佛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惊乍乍地道:“大将军。属下差点忘了件重要的事情!”

    “老何。什么事情?”刘冕问。

    老何在自己桌几上摸索了半晌,颤巍巍的将一张折子交给刘冕:“这是一份宫中宴席的请帖。内苑监今天上午派人送来的,专请大将军赴宴。”

    “哦,给我。”刘冕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明日宫中大摆宴席,宴请外国使臣。请京中三品以上宫员随同。

    这等事情常见,刘冕不以为意的将请贴扔到了一边,随意的问道:“老何,知道是哪国使臣来了吗?”

    “好似是……新罗、契丹、奚还有突厥。他们其实都已经在长安住了一些日子了。近日才被太后唤到洛阳来接见。”老何认真的说道。

    刘冕稍感疑惑:“怪不得我一点音讯也不知道。”他心中暗忖,看来这几国是突厥在东北战败之后,一起来谴使修好地。动作挺快嘛,打不赢了就求和;过段时间缓过劲来了又来骚扰。这便是如今一些蛮夷之国地伎俩。遥想太宗当年称天可汗,四方夷狄哪里会有这么调皮,连突厥的可汗都被生擒了。对付这些蛮夷,最好地办法就是像李世民一样,用强横的实力将它彻底打垮,然后用王道驯服之……

    可惜,如今的大唐恐怕还没这么实力。武则天要改朝换代这么一折腾,大唐的许多实力都在内耗中烟消云散了。若不是大唐国力底子雄厚,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虽然武则天也做了许多维护大唐稳定、改善百姓生活状况的益事,在执政能力上也算尚可,可是她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倒也不可否认。

    区区一个宴会而已,刘冕也没往心里去。办完了千牛卫卫所的事情便径直回了家。

    既然宫中要摆宴并来了邀请,刘冕也不好缺席早朝了。第二天。他穿上武将官袍,和薛讷一起参加了早晨的朝会。薛讷和右千牛卫地另一令中郎将,代替了刘冕和明侍驾金銮殿前。刘冕则是和马敬臣等一帮儿武将一起,站在了武将班列之中,立于殿前。

    武则天一身玄色青花的长袍,头戴九毓宝冠。依旧坐于龙椅珠帘后的坐榻上主持朝会。

    朝会上商量的事情刘冕还挺感兴趣:关于修建明堂。

    刘冕没有插言。只听一些臣子们相继表意见。有人反对,有人赞成。反对的无非是说大唐刚刚征战连连,国库异常空虚,不宜此时兴建宫殿劳民伤财;赞成的人理由就更简单了。诸如武三思等人则是大肆夸扬太后圣德、治国有方。当建起明堂来昭告天下。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由武则天拍板敲定了下来。至于由谁来负责工程,则完全没有拿出来公议。

    不用说,自然是薛怀义了。

    建明堂之事,表面看来无关紧要。其实也是武则天表达政治野心地一个重要手段。按照旧有地陈制,明堂只能建在皇宫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是用来祭祀和询问百姓疾苦的地方。可是武则天却强制下令,拆除太初宫中的乾元殿,就在它的基址上修建明堂。称之为万象神宫。同时,还要铸造九鼎置于万象神宫之中。

    她这么做。无非就是在向所有地朝臣与李家的皇亲国戚们公然挑衅,以显示自己称帝的决心。谁要是敢在这时候跳出来,那简直就是挺着胸膛往枪口上撞。

    结果,就算是表示反对的一些臣子,也在此时乖乖的闭了嘴。裴炎在前,李家皇亲在后,还有许多被周兴来俊臣等人治死的人,都是前车之鉴。没有人再那么傻。非要做出平白的牺牲了。

    建明堂的事情议完。武则天仿佛心情不错,语调也松驰轻缓了许多。悠然道:“今日予在丽日台宴请诸国使臣,凡收到了请贴地爱卿,现在就可以随予一同前往丽日台,共进午膳了——退朝!”

    三品以上的朝臣留了下来,其他人则是毫无脾气地依次退了出去。武则天也信步走向一旁由金銮殿侧门退到后面歇息去了。

    马敬臣凑上来抹了抹鼻子低声道:“兄弟,头一次在宫中赴宴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马敬臣嘿嘿一笑,“你会明白一句话的意思:美女如

    “少见多怪。”刘冕不屑的暗笑一声,心道我跑皇宫比跑自家厨房还勤,这还用你说?

    张仁愿与黑齿常之也走了过来,各自轻松的道:“稍后酒宴,我们四人凑在一起也好有个热闹。”

    “行。求之不得!”

    三品以上大员,如今可是不太多。诸卫的大将军、六部尚书、一些宰相等人。大约有三四十余人鱼贯从含元殿里走出来,看到武则天的鸾驾已经摆在殿前了。稍等了片刻,武则天上了车,其余众臣则是步行跟在她的车队之后,朝丽日台走去。

    稍后一行人到了宴会之地,使臣客人们自然还没有来。武则天于上座坐定,刘冕等人则是依次坐在了左旁的次席,右边地席位是留给使臣们地。每人一个餐桌矮几,都分派了一名美丽的宫娥从旁伺候添茶倒酒。马敬臣一双贼眼四下转悠,时时眼冒绿光一阵坏笑。刘冕见他那副贼样暗自好笑。

    丽日台是一个圆形天坛,可能是一个经常举行国宴地地方。四方皆有龙尾道走上台来,台中开阔可以摆下无数桌几,当中还有一个比较宽广的空地,可以供歌舞助兴。就算宴请千人也会相当轻松。

    无数的铁甲卫士就站在四条龙尾道上值守。洵日当头微风轻扬,的确是个好天气。四下里旌旗飘扬曲乐悠悠,显出几分喜庆气息。

    刘冕看到,武则天与坐得挺近的武三思与苏良嗣时时攀谈几句,不时出呵呵的笑声。看来她心情还挺不错。

    也难怪,高宗皇帝死后由她来执政,如今却有北狄诸蛮主动谴使来唐修好,这可是件长脸的事情。再。边疆无战事,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为自己的登基之路打点了,岂不痛快。

    稍待片刻后,皇宫守城将来报,说诸国使臣已到太初宫门外,请求入宫赴宴。

    武则天笑逐颜开朗声道:“有请诸国使臣!”

    太初宫中的钟鼓楼。敲响了震荡天地的钟鸣声。丽日台四周。九九八十一挺巨大的号角朝天吹响连绵不绝。

    声势赫赫。

    突厥、奚、契丹、新罗的使臣们,穿着自己民族特有地服装,从太初宫长安门入城。一行大约有六十余人,前后分成了明显地四个队伍。在大唐鸿胪寺的官员和内苑监司礼宦官的带领指引之下,排成了队列往丽日台行来。

    至从当年刘仁轨平定百济、带百济君臣百余人回朝之后,大唐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举行如此重大的外交仪式了。也难怪武则天扬眉吐气心情颇佳。

    四国使臣从四条龙尾道上各自走上了丽日台台中,然后由四国使臣领最先上前,递交国书拜见太后。

    随宴地众多大臣也都站了起来表示礼貌。刘冕有点漫不经心的瞟着那四国使臣,一个也不认识。无聊之下便打量着他们独特的民族服装。

    四国使臣走到堂前来相继见礼,最先话的是突厥使。这人倒是能说一口比较流利的汉话,长得五大三粗两撇胡子高高挑起。整个脸庞就如同老虎一样颇有几分威风。但听他道:“突厥汗国使臣阿史那默啜,奉我汗国大汗之命前来拜见大唐圣母神皇。”说罢拜倒。

    武则天扬起双臂朗声道:“默啜可汗免礼。可汗远道而来辛苦了!”

    刘冕心中略微一动:默啜?这人的名字好熟呀……对了。在代州时听胡伯乐说起过。这人是突厥可汗阿史那骨咄录的亲弟弟。如今在突厥也颇有名气,听说行军打仗是把好手,专门替骨咄录执掌军事。想不到骨咄录居然派他来当的使……莫非,是有意窥探我大唐地边防与国内军务?

    默啜又高声赞美了武则天和大唐几句,便递上了国书。武则天览书后大喜,欣然道:“请回复骨咄录大汗,大唐与突厥从即日起永结盟友誓不相侵。从此罢却兵戈通市交惠。此乃两国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默啜抚胸行礼:“谢圣母神皇!臣下一定向大汗转达大唐修好的诚意。在下带来牛一千头。羊三千头。马八百匹进献给大唐,不成敬意。”

    武则天也欣然道:“予赐赠黄金千两。珍珠十斗,美女三十人。”

    “谢圣母神皇!”

    刘冕听得撇了撇嘴:尽作赔本地买卖……尤其是美女!其实这时候国库可空虚了,不知道有多缺钱。哎,也难怪。华夏有此优良传统。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嘛,且能让蛮夷小邦的说我们小气?武则天就生怕出手寒碜了被人笑话。

    后来其余三国的使臣相继上前递交了国书,折腾了足有个把时辰才算完毕。然后他们落座在了右手次席,大唐这边的臣子也都坐定了下来,宴席便要开始了。

    朝臣在左,使臣在右,两方人相对而坐,彼此中间隔了大约有一道五六米宽的过道,看得挺清楚。大唐的宫庭乐曲奏响起来,所有人都或情愿或不情愿的轻松谈笑,席间气氛颇为和谐。八队宦宫宦女从四条龙尾道上走来,每人手中都托着食盘,逞上来一道道乐香味俱全的美食。美酒倒入杯中,四下里一阵香气溢溢。

    刘冕心不在蔫地朝对面随意地观望了片刻,始终感觉有一道眼光落在身上不作偏移。微然侧头朝左前方一看,现那里正有一人盯着自己在看。

    那里坐的是突厥使团地人。看着自己的那人,穿一袭缀了白狐毛边的无袖锦衣,身上披一领紫色的披风。曲线婀娜眼神火辣,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熟人!

    刘冕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好呀,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是那个野蛮的、精怪的突厥公主阿史那洛云吗?

    刘天官你是猪巨大的条幅在刘冕的脑海里飘扬起来。

第247章 天下第一刀

    宴席进行到了一个小。管弦乐师们奏起了《庆善乐》,六十四名绝色舞姬身披紫衣长袖襦裙,在丽日台中央跳起了徐缓的柔舞。这舞曲创自太宗年间,象征和平与文德治世。一般习惯用于招待外国使臣,以示睦岭友好。

    梁王武三思代表大唐的臣工,带着岑长倩等几位宰相,向诸国使臣敬酒去了。一些拥李老臣们暗自忿然,却又敢怒不敢言。

    历来,这样的差事都是太子份内之事。如今却使派了武三思……这算什么意思?

    刘冕心细,现今天太平公主并没有出席。看来武则天还并没有急于将太平公主推上台面。或许等她与武攸暨成了亲,才会让她在政治局面上粉墨登场。

    大唐这边的人敬过了酒,轮到诸国使臣们回敬了。阿史那默啜先拿一杯酒走到堂中,带着十几名突厥使臣们先敬过了武则天。

    武则天也现了他们一群男人当中居然有名女子,惊讶的问道:“默啜可汗,此女子乃是何人?”

    默啜回道:“回圣母神皇陛下,此乃大汗的亲生女儿、洛云公主。”

    洛云也还知礼上前来拜见。武则天笑吟吟的点头赞道:“落落大方艳丽袭人,还有一股飒爽英姿。草原的公主远来的贵客,予赐你珍珠美玉留作纪念。”

    “多谢圣母神皇陛下。但是臣下不喜欢珍珠美玉,只好雕弓宝刀。”洛云一点也不生涩,心直口快的道,“臣下听说大唐的横刀最是精美锋锐,臣下斗胆请求圣母神皇赐我一柄横刀,回去也好在父汗与兄弟们面前炫耀一番。”

    “哦?有意思。”武则天煞感有趣的呵呵直笑,“那好,予便赐你一把由将作监的名师精心铸打的好刀一把。”

    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洛云居然出声拒绝。

    武则天微感惊疑:“那你要何物?”

    洛云的眼角轻轻眯了一笑,露出一丝充满野性与狡黠地微笑,学着大唐军人的模样行了一记军礼:“圣母神皇请恕罪。臣下虽是女儿身,也自幼习武打猎与男儿无异。臣下曾在代州从军与燕然军交过手。臣下认得一名大唐的猛将,他有一柄先皇赐下的宝刀。臣下斗胆,想要圣母神皇将此人的宝刀转赐于臣下……”

    默啜怂然动容:“洛云。不得无礼——圣母神皇陛下,请恕罪!”

    刘冕隔得较远没听得清楚,只是依稀听到先皇、宝刀几个字眼。此时即惊疑的现,站在前面地一批人,都齐齐的朝他瞟看了过来。

    搞什么?莫非说到了我?刘冕暗自疑惑。

    武则天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反而呵呵笑道:“洛云公主,你且先告诉予,你所说的那一员猛将,是何人?”

    洛云蓦然一个转身扬手指向刘冕:“就是他——刘天官!我想要他腰上所挎的破浪宝刀!”

    “唏!这野蛮小娘们!“刘冕这下听清了,禁不住又恼又别扭心中暗自骂咧。因为满堂宾客所有人,都顺着洛云所指一齐朝他看了过来。

    武则天长声道:“刘冕,你上前来。“

    无奈。刘冕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拱手施了一礼站于堂中。

    默啜和另外十几个突厥人一齐上下左右的打量刘冕,默啜还惊声问道:“你便是鬼龙神将刘天官?”

    “不敢。正是在下。”刘冕拱手回了一礼。

    且料,连头默啜在内,十余名突厥一齐站了个笔直,右手抚胸弯腰向刘冕行了一个大礼。

    刘冕不禁愕然:“默啜可汗……你们这是何意?”

    武则天与太座地所有人也颇感惊讶。除了向武则天正式拜礼之时,这些突厥人还从来没有向谁行过如此大礼。就算是武三思代表大唐朝臣来敬酒,他们也是随意还礼便了。

    默啜一双虎眼凝神瞪着刘冕,沉声道:“我们突厥人。敬君长、重勇士。普天之下,唯君长与勇士。配得上我们的大礼。刘天官,你是勇士。”

    “原来如此……在下惭愧。”刘冕不动声色还了一礼。

    武则天听罢颇为欣慰的哈哈大笑:“好,好得很。予早就听闻,突厥人向来最为敬重勇士。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默啜转而向武则天道:“圣母神皇陛下,请不要将刘将军的宝刀转赐予洛云公主。一来宝刀乃是大唐先皇所赐之物,转赐不敬;二来,宝刀配英雄。刘将军正配此刀!”

    洛云急了:“叔叔——你怎么能这样?不帮侄女。反而帮着外人!”

    “不得无礼!”默啜有点急了,暗自低声喝骂了洛云一句。洛云跺了一下脚。又对刘冕恨恨的瞪了一眼,闷头不作声了。

    “嗯——”武则天长嗯了一声,点头微笑道,“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岂有让客人委屈之礼?刘冕,予就令你将此刀卸下,转赠于阿那史那洛云公主。予另赐一柄精工宝刀予你,以作补偿。”

    刘冕心里微然一震,手将就刀柄握得紧了。

    这可是刘仁轨送的宝刀!

    他娘的……

    他有点恼火地转头瞥了洛云一眼,只见她颇有点奸计得逞的正在嘿嘿偷笑。还不惧张扬的当众向刘冕伸出一只玉琢小手来:“谢谢你啦,鬼龙神将。嘿嘿!”

    “小娘们……”刘冕咬牙暗骂了一句,也只好当众解下刀来,双手托着送到了洛云面前。

    洛云得意洋洋的一脸坏笑,颇有点嚣张的一只手抓住刀身提了过来,将宝刀抱于胸前朝武则天行了一大礼:“臣下多谢圣母神皇天恩!”

    “免礼——来人!”武则天自然也不敢让刘冕当众失了颜面,于是下令道,“将刑则大师进献的七彩宝刀取来——赐予刘冕。刘冕,刑则大师是予的朋友。是铸剑名家,从不轻易铸刀。予迁都洛阳时,他亲手铸下一柄七彩宝刀献给予以作庆贺。此刀吹毛断势如劈山,又兼华丽珍贵无比,可称天下第一刀。予将它赐赠于你,并赐此刀名为鬼龙神刀。你可佩此刀出入禁中,戍卫御前。”

    “谢太后……”刘冕也无话可说了。毕竟武则天也很给他面子了。

    少顷宫人将那柄刀取了来。沉香木雕成的精致剑盒,外面用上好的绫罗包裹。武则天令当众拆开。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想开一开眼界这天下第一刀究竟是什么模样。

    直筒地古铜色刀鞘,上面雕有青花暗纹。连刀带柄。长约一米四。刀柄极为华丽,镶有数颗七彩宝石,金黄色地握柄显然是用黄金金丝饰来。

    “刘冕,拔刀。”武则天下令道。

    刘冕接过刀来,手握刀柄缓缓拔出。

    刀光如泓响声沉吟。长而直地刀身,散出冷冽而阴晦的光芒。

    大唐的横刀,便是日本刀的前身。但它的刀身直而工。传袭了中原古文化中刚直与劲烈地精神。

    日光照耀之下,那柄刀从不同角度来看,隐约散出七种不同的光华来,却又并不显得夺目刺眼,便如韬光养晦一般神彩精光暗暗流溢。

    默啜等人离得最近,他们也是常年与兵器为伍的行家,这时都有点震惊地赞道:“好刀!大唐地铸刀工艺,真是神乎其技!”

    默啜看了半晌,略拧眉头轻吐一句:“神物自晦。好刀;杀人不沾血,魔刃。”

    咣当一声。刘冕将刀归鞘拱手拜道:“谢太后赏赐!”

    一旁洛云仿佛又有点后悔了,将破浪刀往刘冕身前一递:“刘天官,我要跟你换!”

    “无礼,还不退下!”默啜恼火地将洛云扯到一边,转而向刘冕赔笑道:“刘将军请不要怪罪。”

    刘冕毫不在意地微然一笑:“无妨。”

    恼得洛云在一旁暗自恨得牙痒痒,低声嘀咕道:“早知道要赐我这样的好刀,我就不要你的破烂玩艺了。哼!”

    刘冕心中一动:小娘们这么横,非得治治你!

    于是突然正色道:“洛云公主。请你说话注意一点——此刀名为破浪。乃是先皇御赐给我祖父大人以彰奖军功的圣器。你居然说此刀是破烂玩艺儿,是何用意?”

    满座大唐朝臣。尤其是一些将军们顿时忿然,纷纷瞪向了洛云。

    洛云的刷的一下就红了,恼火地瞪着刘冕气结道:“你!……我!……”

    默啜也有点惊慌了,急忙道:“刘将军请息怒……洛云不太懂事,尤其是对中原的文化不尽了解。她这也是无心之失……”

    马敬臣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跨上一步来抱拳大声道:“默啜可汗——此言差矣!洛云公主既是有意求刀,如今又污辱此刀是破烂玩艺。莫非是有意污辱我大唐的将军,无视我天朝国威?”

    默啜的脸微然一颤抖,煞时就白了。惊慌的对武则天拜倒下来:“圣母神皇陛下请明鉴,臣下等人绝无此意!臣下奉大汗之命诚心前来和盟,绝无污辱大唐将军们的意思!”

    洛云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了,虽不甘心但也只好委屈的跪倒下来:“请太后恕罪。臣下只是信口胡说无心之失……”

    武则天眉头轻轻拧了一拧尚未话,默啜严厉的对洛云喝道:“洛云,还不向刘将军与诸位赔礼认错?!”

    “算啦!”武则天这才朗声道了一句,显得颇为大度。

    洛云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着了刘冕地道儿了。只得恨恨的站起身来,当众对着刘冕行了一大礼:“刘将军请恕罪!在下向你赔礼认错了!”

    “好说。”刘冕嘴角一扬,兴灾乐祸地露出笑脸。洛云更加恼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都有点抖了。

    “好,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必再提。”武则天朗声笑了几句。“皆是战场血性儿女,磕磕碰碰过去也便罢了。此后两国盟好,两国的将军们也当亲如一家,不可再生矛盾更不可彼此寻衅。”

    “是——”众人一起拱手应诺。刘冕瞟了武则天一眼,现她颇有点自豪和欣慰。看得出,老太太对刘冕与马敬臣等人的表现相当满意。如此公开的国际场合让嚣张的突厥吃了鳖。地确是件长脸的事情。

    洛云公主不敢再造次,乖乖的退到了一边。默啜带着三两个人上前来依次向大唐地朝臣们敬酒,她却只留在自己地座位上,拿着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刘冕和马敬臣看了暗自好笑。马敬臣凑到刘冕身边不怀好意地笑道:“兄弟,我强烈建议你把这个风骚野性的小娘们摁倒在床……哦不。摁倒在地毯上、草地里、花丛中更刺激!狠狠的教训她一番!要让她长长记性,搞清楚何为阳何为阴,嘿嘿!”

    “嘿你个头!这小娘们浑身是刺,扎人呢!”刘冕也一顿坏笑,“看看,那体格多健硕,几乎和我刘某人差不多高。你见过如此雄壮的中原女子吗?”

    马敬臣却是十足猥琐的搓起手来:“这体态才叫高挑、才够有味儿呀!那种娇小玲珑地女子抱在怀里。就跟婴童一样没什么意思。这种野性的,够味

    “那你上吧。”刘冕嘿嘿的坏笑,“不过我估计你摆不平她。她仿佛比你的个头儿还要高。”

    马敬臣尴尬的咧了咧嘴:“是啊……他娘的长这么高干嘛?”

    “哈哈……”二人一起坏笑,举杯碰了下杯子。

    不远处洛云公主不进朝这边瞟望,看到刘冕和马敬臣一直朝这边向还不时的猥琐笑,越地恼火。双眼喷火恨不得此刻就上前挥刀与他们拼斗一场。一旁的几个突厥使臣胆战心惊的提防着,还有人苦口婆心的来劝她。洛云恼火极了,不停的对他们瞪眼。

    刘冕心里畅快了。当日代州之耻算是血了恨。这时他才细下打量一下洛云,果然是极为少见的女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野性。偏偏又拥有妖艳的面庞和火辣的身裁。

    这样另类的女人,对男人来讲地确是充满刺激与诱惑。而且很有挑战性。

    酒宴继续进行,也没再生出什么枝节。只不过经由默啜和洛云这么当众一闹,刘冕仿佛是出了名。许多异国使臣们来敬酒时都特意和刘冕多聊了几句,仿佛是以加深对他的印象。

    刘冕心里也清楚。这些异邦个个心怀鬼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再度与大唐开战。这些人来与他套近乎,绝对不是为了什么讨好巴结——而是对他这个劲敌加深印象牢牢记住!

    刘冕也不回避,心中暗道:记住我吧!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是你们地噩梦!

    酒宴终于散了。诸国使臣各归鸿胪寺,大唐的朝臣们也各自散去。

    刘冕安排了一下手下将士戍卫的事情。就乐得清闲无事的准备离宫回家歇息。今天他喝了不少酒。感觉有点困乏想早早歇息。

    出了太初宫走到宝城,刘冕便准备去千牛卫卫所牵马回家。这时酒劲有点上来了。刘冕不禁感觉有点轻飘飘的,脚步也轻快迷糊起来。他也没有东张西望只顾低头闷行。走到卫所门口时却险些与一人当胸而撞。他有点迷糊的细看一眼——哟喝,锦衣包裹之下一对高耸的胸部生生的拦在自己面前。

    “刘天官!你没长眼睛不认路地吗?”一声娇斥迎面传来。

    刘冕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正视前方瞟一眼不禁就乐了:嗬,这不是刚刚当众吃了鳖地洛云公主吗?

    “公主,末将也是头次遇到,有人拿身体当拒鹿马的。”刘冕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好身裁,厉害、厉害!”

第248章 逆流

    洛云的汉话学得不是太好,刘冕这一通带点吃豆腐味道的冷嘲热讽听得不是太懂,只得忿忿道:“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刘冕一听她这话就乐了,一顿坏笑的拿眼神示意她的胸部。洛云总算回过神来,恼火的一手握到刀柄怒斥:“淫贼,我杀了你!”

    “别!住手!”刘冕一扬手将她止住,“你现在可是突厥贵使,想挑起两国战事吗?”

    “哼,你是坏男人。”洛云指着刘冕一字一顿的骂道。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什么好人。”刘冕一摊手无辜的笑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来向你挑战的!”洛云把脸一扬,颇有些趾高气扬。

    “就你?”刘冕将她上下打量一眼,不禁冷笑摇头,“算了。虽然我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是欺负女人的事情却没多大兴趣。你回去洗洗睡吧,别在宝城里四处乱撞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洛云有点急了,快跑几处闪到刘冕身前,摊开双臂将他挡住:“不是我——是我师父!”

    “你师父,谁?”刘冕问道。

    “突厥第一勇士、草原三杰的师父阿史那信!”洛云银牙轻咬煞是忿怒的道,“你杀了草原三杰,我们本该向你报仇。但如此两国修好,我们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接受我们的挑战!”

    “单挑啊?”刘冕不禁好笑,“阿史那信?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草原上最强的武,也是隐。”洛云道,“要不是因为你杀了草原三杰,他是不会轻易现身的。你要是有胆量接受挑战,现在就跟我去鸿胪寺!”

    刘冕心里嘀咕道,这可真是有点骑虎难下。不接受挑战吧,固然被突厥佬耻笑;接受挑战吧。人家是贵使我是臣子,输了赢了都容易伤到和气,免不得被人骂我不顾大局。再,草原三杰契力、赤必苛、摩咄,本事都不小。他们的师父定然也是高手中的高手……能不能胜,还真难说!

    “怎么。你怕了?”洛云得意洋洋的冷笑,“你要是害怕,就写一张条幅悬到皇城的城头,上面写上刘天官是懦夫”

    “放屁!”刘冕恼火地一瞪眼,“你又玩这个?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我是大唐的将军,没功夫跟你玩小孩子的把戏。你若当真要挑战,就去向太后禀明。她若允许。就公开摆个擂台来打。私下比武,我是不会干的!”

    “好!我就让叔父去向太后请示!你等着!”洛云居然喜上眉梢,信誓旦旦的道,“你等着!不许溜!我一定要让你当众被打败,出尽丑最好是丢了性命!”

    “你这蛮女少在这儿扯淡!”刘冕有点不耐烦地道,“是驴子是马咱们牵出来溜了才知道。”

    “什才扯蛋!我们突厥人都不吃鸡蛋的!”洛云忿忿道,“我们突厥也只有马。没有驴子这等低级畜生!”

    刘冕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哎呀。跟你这种人说话可真是累。拜托你回去多念点书了再到中原来混,好吗?公主殿下,本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你请自便吧。”

    “等一下!”洛云焦急的又摊开双臂挡在了刘冕面前,瞟了一眼他腰间的长刀,“我、我要跟你换刀!”

    “我都懒得理你。”刘冕才懒得睬她,自顾抬脚朝卫所里走去。

    洛云急了,伸手就去拔刀柄。刘冕眼疾手快,一巴掌拍过来将她拔出一半的刀摁了回去,冷眼横眉警告她道:“我警告你小心点!皇城之内,除了我们御林军是不许别的人带刀地。否则罪同谋逆。你非但带刀四处走动还随意拔刀意图弑杀本将。本将身为千牛卫大将军,随时可以将你就地正法——哪怕你是突厥贵使。听明白没有?”

    “你少唬我。我吓不住我的!”洛云又羞又恼,咬着银牙恨恨道,“你捉弄我好几次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去,一边玩泥巴去。”刘冕撒了下手将她放开。

    洛云有点狼狈的蹬蹬朝旁边退开几步,恼火的喝道:“懦弱的大唐男人还不如突厥的女人勇敢!”

    “放你地鸟屁!”刘冕没好气地骂道,“你怎么转眼就忘了,在代州的时候是谁像火烧**的土狼似地夹着尾巴逃跑了?有本事怎么不继续来打呀?”

    “你、你……你怎么这么喜欢骂人!”洛云的汉话学得挺少,就更不用说骂人了。这时憋得一脸通红,叽里骨噜用突厥话骂了一通。刘冕不禁哈哈大笑;“等会儿,我去叫个懂突厥话的人来翻译一下。看你骂得那么起劲,我听不懂多无趣呀!”

    洛云公主又羞又急,扬起双手恨道:“刘冕,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上的!”

    “切——”刘冕不屑的哼了一声,再懒得理会这个泼辣又有点无厘头的突厥公主,自顾进了卫所。卫所门口的几个千牛卫卫士个个憋着笑,将洛云挡在了卫所外不让她进。

    刘冕一路轻松的哼着小曲儿牵出了火猊马,骑了上来准备回家。出卫所时还特意看了一下,洛云公主已经不在了。他暗吁了一口气,女人胡搅蛮缠起来当真麻烦。这突厥地小娘们好像还有点暴力倾向,还是离她远点地好。回家的路上刘冕在想,既然大唐已经与突厥等国修好,吐蕃近日忙着闹内乱,估计短时间内大唐边疆是不会有什么战事了。这样一来,武则天就会将全部精力放在经营自己地帝位之上。

    现在从各方面迹象来看,武则天已经有点心急了。她可不是穿越人士,对未来同样有着疑惑和恐慌。她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那张觊觎已久的龙椅什么时候能坐上去,成了她朝思暮想的事情。

    从政治环境上讲,铲除裴炎、平定徐敬业、削灭李家之后,武则天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上的强有力的政敌。就算有。也是不成规模的一些反对派在暗中鼓捣,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更重要地是,高宗皇帝死后的这几年,武则天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将整个大唐的局势稳定了下来。如今,大唐的国内整体来说是处于平衡状态。百姓们没有流离失所大面积的逃荒。时局相当稳定。

    也就是说。武则天上台之后,并没有触伤到大唐地根基、没有加重百姓负担也没有破坏整个国家的平衡。

    稳定的国内环境,让她的野心加快的膨胀。因为这有理由让她充满自信,哪怕自己正式登基上台也一样可以让国内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唯有这样,她的帝位才坐得稳。从这一点上讲,武则天与普通的野心窃位还是有着本质地区别的。至少,她将眼光放在了大局之上。从政数十年的经验告诉她。唯有让整个大唐的百姓们都有饭吃有衣穿,政权才能稳固。至于谁当皇帝……那便是有能居之了!

    这一点,从来这些年来布的诸项新政可以直接看出。她打击旧有的门阀仕族提拔了许多的朝堂新贵,借以培植自己地亲信党羽仕人集团。但是她不管怎么折腾,始终坚持着一条底线:那就是不加重百姓负担、不让朝廷失信于民。

    这是屹今为止,武则天做得最合理、也最高明地地方。看来她倒是深刻理解了太宗那句话并遵照执行: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至于这舟是谁掌舵。就是舟上的人自己的事情了。武则天再怎么争抢这个舵手地权力。也不会跟水为难。于是,她驾驶的这艘船才得已一直都在安全航行。

    刘冕想通了这一些,心里浮现出一张人的脸来。

    那是一张。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的脸了。

    李贤。

    他在乾陵守孝,已经有些日子来。如果武则天马上就要登基,李贤也是时候重新走上政治舞台,干一些事情了。否则,错过了这最精彩的一个表演舞台,再想冒了头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刘冕琢磨着,这许多的事情是不是该去和李贤通个气,商量一下了?如今自己虽然在朝堂之上略有了一席之地。但追根朔源自己始终是与李贤的利益最为统一。

    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地朋友。唯有永恒地利益,这一点刘冕深以为然。至从数年前长安东宫事变的那一刻起。自己地命运就与李贤紧密牵连在了一起。这两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与李贤无关。可实际上自己已经成为李党的一员,与李贤的政治利益是统一的。哪怕是武则天登基当权,自己身上这一块李党的印记是始终挥之不去的。

    不管这历史还会不会按照自己所知的那样去演化,自己的信念不可改变:让大唐向着强盛的方向展。现在看来有一件事情显而易见:如果真让武三思这样的小人窃得了政权谋得上位,大唐必走下坡路。

    于公于私,复唐势在必行。如果这条路充满了艰辛和凶险,那就绕走曲线又有何妨?

    刘冕觉得自己这几年混下来,变得世故变得圆滑了。也许我会和武三思笑脸相迎,也会对薛怀义那样的人曲意奉诚,更不排除利用太平公主的可能性。只要能让自己安全的生存下来,并能向着信念的方向前进,手段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世道。几番凶险折腾下来,不容人不改变自己。否则,我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生存都是求知数,还谈个屁的理想与信念。

    刘冕回到家里,酒劲越上涌,人有些兴奋,思路反而更加清晰了。他琢磨了一阵,想到一个去乾陵的借口和办法。

    这件事情,还得着落在太平公主的身上。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还不如去一趟长安到乾陵走走,就当是旅游放松也行。

    想到这里刘冕拿定了主意。美滋滋的歇息了一宿,第二天晴晨起来参加了一趟早朝。诸国的使臣们都来辞行归国了,武则天又赏赐下一批宝物并给他们饯行。至始至终,突厥人也没有提起要比武的事情,那个野性的小娘们洛云公主也没有再出现。看来是她叔叔默啜还是识得大体地,并没有由得她胡闹。

    散朝之后。刘冕想办法找到了上官婉儿。

    上次诗会之后,上官婉儿也没有再和刘冕斗气了,二人重归于好感情正甜蜜。上官婉儿也很期待每天散朝之后难得的时光,能和刘冕单独相处说说热心的话儿。

    二人并肩走在御花园里,闻花香听鸟语,心情颇为轻松。上官婉儿兴致上来还吟了几诗句,刘冕自然是拍着巴掌大声叫好。上官婉儿又好气又好笑。骂他草包之余却又笑逐颜开很是爱用。

    “婉儿,我想拜托你帮我办件事儿。”刘冕挑了个上官婉儿心情正好的当口,说起事来。

    “说呀!”上官婉儿背剪着手轻松的踢着花园过道上的石子儿,表情很轻松。

    “我想你向太后建言,让太平公主去一趟乾陵拜祭高宗皇帝。”刘冕说道,“太平公主不是要改嫁了吗?这时候是否该去告祭一下先皇呢?”

    上官婉儿何等聪明之人,脸上地轻松表情顿时一扫而光。警惕的低声道:“你是不是想去见李贤?”

    刘冕不禁愕然。随即笑而赞道:“婉儿,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恶心!……”上官婉儿皱眉作鄙视着,然后正色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跟李贤扯上任何干系。你为何就是不听?”

    “婉儿,好婉儿……”刘冕笑嘻嘻的哄道,“我去找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相信我,我不会干傻事的!”

    “不行,我不答应!”上官婉儿有点气鼓鼓的将脸别到一边,“你才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又要折腾?太后刚刚对你有所信任。你怎么又要和李贤去凑到一起?也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地脚吗?”

    “婉儿。我明白你的苦心,并感谢你的一番好意。”刘冕认真的说道。“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就真的愿意我刘某人变成一个墙头草似的势利小人吗?”

    刘冕的俏脸一抖紧张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从来就没有真心效忠于太后吗?”

    刘冕轻吁了一口气,当然不会直接回答这样地问题,只是拉着她地手道:“你要明白,我毕竟与李贤同患难共生死过。当年要不是他对我无保留的信任,我现在说不定早被处死了,最好也仍在流放之中。我也不会傻到这时候还对他愚忠什么……可是,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患难朋友,我又忍心他最危急最无助地时候,不去帮助他一把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牺牲自己什么去帮他的。也许只是举手之劳,我就能让他改变如今这样一个颠沛流离的命运——何乐而不为呢?”

    “你不用这样哄我,我不是小孩子。”上官婉儿低声但是很郑重的说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危险的事情。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太后一双慧眼。你虽然入朝这么久了,但还从来没有正面与太后交过锋。只要交过一次手,你就明白她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跟她斗,你没有胜算的。”

    “放心,我不会跟她唱反调的。相反,我还会竭力帮她。”刘冕地嘴角扬起一个微然地弧度,淡淡笑道,“我若不是一直都在这样做,又何德何能蒙她信任提拔,从一介囚徒变成了三品大将军位列朝堂呢?”

    上官婉儿有点不可置信的眨巴着眼睛:“你真地……准备帮太后?不会私下里联合李贤来反对她?”

    “相信我。我不傻。”刘冕认真的看着上官婉儿一字一顿的说道。同时,将她的小手拿来手心里握了握。

    “好吧……我相信你。”上官婉儿轻吁一口气,“你这滑头……劝你还是少弄一点险。老实一点过日子,莫非就真的做不到吗?”

    刘冕笑而不语。心中暗道:我如果老实过日子,真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说件具体的事情,我要和你上官婉儿在一起就是一件挺逆天的事情。我若不逆流而上主动想办法,就必须再老实的等三十多年。你会同意吗?

第249章 略施小计

    上官婉儿虽然有点担忧,但总是向着刘冕的。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刘冕虽然喜欢弄险,但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太平公主去祭告高宗皇帝,正合时宜。后面的不用刘冕说,上官婉儿也能想到了:定然是太平公主钦点刘冕带千牛卫皇家卫率去一路护驾嘛!

    想到此时上官婉儿又多少有点心里别扭,轻轻在刘冕胸前捶了一拳:“太平公主就要嫁人啦!你……离她远点。”

    “知道了,醋夫人。”刘冕笑,将她轻轻环在自己双臂合成的臂弯里。

    “贫嘴……不许给我起绰号!”上官婉儿淑雅的一笑,脸上荡起轻轻的红晕。

    每逢此时,上官婉儿就会感觉非常的安全。这个男人强壮有力的双臂,仿佛能将世上一切风雨都阻挡在外面。她感觉到安心、舒适、宁静。这便是她追寻了许久渴望得到的东西。

    初恋的滋味,如同一樽上好的清茶。淡雅清香回味悠长,而且不知不觉让人上瘾。和刘冕在一起的时候,上官婉儿感觉自己的心中就如同天高云淡,扬溢着淡淡的喜悦与勃勃的生机。她的女儿心思,就如同深埋在松软泥土里的种子得逢春风甘霖,在浅滋暗涨的萌。

    其实从一开始,她对刘冕并无太大好感,顶多就是感觉从此多了个说话的人。可是不知不觉之中,这个另类又独特的男人,仿佛就在她的心里生根芽。一切的一切,都在浅移默化中进行。

    以至于现在上官婉儿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这个她口中的木头疙瘩。

    刘冕看着怀中羞涩又清艳脱俗的玉人儿,一颗心也是暗然悸动。情不自禁的将她抱紧,想要吻下去。上官婉儿嘻嘻一笑伸手将他地跟挡住:“不准!这可是在宫里!”

    “抱都抱了,何妨亲一下?”刘冕被捂着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故意恶作剧的将舌头伸出来舔了下她的手心。

    上官婉儿的脸煞时就红了,急忙将手伸开娇羞的嚷道:“干什么呀……口水!真脏!”

    “嘿!”刘冕坏笑一声,趁其不备飞快的一下亲在了上官婉儿地脸上。上官婉儿恼火的直摆手:“坏蛋!不准!”

    话音未落,上官婉儿的另一边脸颊又被亲了一下。她羞急交加,为躲避刘冕的咸猪嘴心生一计,整个人往刘冕的怀里一钻。将脸贴在了刘冕厚实的胸膛上。

    “你亲呀、亲呀!亲不到了吧,嘻嘻!”上官婉儿笑,很陶醉的笑。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既而闭了上来。

    刘冕也没有刻意恶作剧了,而且是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伸手一手抚摸她额头的秀,柔声道:“婉儿。我会娶你的。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当我刘冕的正妻!”

    “不害臊!妄自托大,你有什么了不起呀?真是!”上官婉儿心里像灌了蜜似的,但冰雪聪明的她马上又寻出了刘冕话中的破绽,警觉地道,“那意思是说……还是有许多人有资格当你地小妾偏房啦?”

    “这个嘛……”刘冕呵呵一笑,“像我刘冕这样的男人。要是没个三妻四妾。岂不是被人笑话我身体不正常?”

    “你还真是会找借口呀!你就是风流、好色!还总是死不承认!”上官婉儿扬起头来,抡起粉拳在他胸膛上来了几下,嘟起嘴不乐的道:“老实交待。你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我已经知道地黎歌呀、韦团儿呀这些就不必说了。”

    “韦……团儿?”刘冕尴尬的一笑,“你……知道啦?”

    “哼,你们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莫非还能瞒得过我吗?”上官婉儿忿忿的又捶了两拳,“你不错嘛,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我最好的姐妹彻底收伏了。现在她都主动帮你撒谎骗我、护着你了!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哈、哈哈!”刘冕奸计败露。只得干笑。

    “哼……亏我当初还把你当作是正人君子。派韦团儿去你府里张罗伺候。没成想却是肉包子打狗。气愤!”上官婉儿恼火的双拳交替不停的在刘冕胸膛中捶。看着甚是凶狠,其实却又舍不得用力气。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刘冕越觉得有趣,只顾呵呵地笑,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婉儿,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如今,哪个像我这样地男人没娶亲生子呢?我承认我私下将韦团儿收进偏房是我不对。可是……这总比那些风流小子们整天混迹在***场所要好吧?我这一点原则还是有的。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仡今为止我只有韦团儿一个女人。清荷莺菀那种地方,我被马敬臣等人绑着去了几次,但绝对的洁身自好没有沾染过半个女人。啧啧,这么好的男人,现在哪里去找?”

    “呸,真不害臊!”上官婉儿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她也知道,刘冕倒是实话实说。于是心中的幽怨也消去了大半,长叹一声道:“算啦!其实我早有预料,韦团儿迟早是你的人。只是没想到……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手脚却是这么快。话说回来,团儿很苦命,几乎跟我同病相怜。你既然已经跟她有了夫妻之实,就要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回宫里受一辈子清苦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娶她?”

    “是呀!怎么,得了便宜你不又不愿意了?”

    “不。我当然愿意。”刘冕难得的坦承笑了起来,“但是,哪有先纳妾再娶妻的道理?韦团儿也挺懂事的。她在等我娶了你当正妻,才敢提起让我纳偏房的事情。”

    上官婉儿的身子轻轻震了一震,眉头轻轻拧起,幽叹一声摇头:“我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刘冕将她抱得紧了一些:“婉儿,我一定会尽快迎娶你的。”

    “这可能么?”上官婉儿低下头,颇为幽怨。

    “越是不可能地事情。我越有兴趣去做。”刘冕有些戏谑,但多半是认真的说道,“这几年来你也看到了。我能活到今天站在这里拥你在怀,已经是无数奇迹一起生的结果。我一向相信奇迹并善于创造奇迹。所以,婉儿,相信我。相信奇迹!”

    上官婉儿仰起头来。双眼之中贮满期待与坚定的神色,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相信你。”

    刘冕笑了,这一次是很自然、很率真的笑。

    上官婉儿轻轻闭上了眼睛,红唇翕张,充满了期待、渴望与诱惑。

    刘冕毫不犹豫的将怀中地美人儿抱得紧了,与自己牢牢贴在一起。然后吻上了她火热的红唇。

    许久以后,一声钟鸣声震荡传开。朝臣们下班的时间到了。刘冕和上官婉儿才从痴恋与**的拥吻中回过神来。上官婉儿有点慌乱的从他怀里钻出。鼻息间已有娇喘。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被刘冕弄皱的宫袍,低声道:“辛时了。我要去仙居殿伺候太后颂佛。你交待的事情我会办地。”

    “谢啦,婉儿。”刘冕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身体从躁动之中回复过来。

    刚才的**拥吻,让他有点蠢蠢欲动。幸得这是在御花园时常会有一些宫人从园外走过。要不然刘冕还真想就此和婉儿洞房了。而且刘冕也看出,婉儿也仿佛动了欲念……

    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刘冕觉得挺享受。相比之下,他对嫖娼这种事情实则没有什么兴趣。那是纯属无聊的泄。

    此刻的上官婉儿。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粉红的脸颊似是能掐出水来,眼神中云波暗涌烟雨蒙蒙,娇滴滴、怯生生。偏又充满了诱惑。

    “我、我先回去了。”上官婉儿仿佛有点羞怕,急急抬脚就走。刘冕也未去拦她,只在她身后唤道:“小心点,别摔着。”

    “嗯……”上官婉儿头也不回地点着头,急急地快步走了。

    刘冕突然有点婉惜的叹了一声:可怜的婉儿,她其实想和我多相处一点时间。可是环境又不允许,她只好这样走得坚决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点恼火,暗自扬了下拳头:妈妈地谈个恋爱也要受限制……等到那一天。我要抱着婉儿在宫里横着走才好!

    离宫回家之前。刘冕去了趟千牛卫所,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这两天左鹰扬卫已经解散了。诸多将士6续回到各自的军伍。祝腾调了回来升了一级,成了六品司阶;胡伯乐由一介普通的小卒被提为了九品执戟,是专在重要场合张打方天画戟的仪仗兵。这样他也差不多成了刘冕身边的周仓——以后专为他扛方天画戟了。魏升魏晃兄弟俩,托自己的父亲、宰相魏元忠稍稍活动了一下,一起转到了左千牛卫来,分任五品左右郎将,刘冕麾下的亲勋将军。那两百名鬼龙兵王在代州血战后还剩下一百四十余人,全都调到了千牛卫,充任刘冕的亲翊府亲勋卫队。

    左千牛卫卫所有诸多偏将副手们忙活,刘冕该亲自干地事情少之又少。于是大摇大摆地回家。走到宝城门口时,只见那里围了一圈人,都在指着一人议论纷纷。

    刘冕一眼见到那人,也不禁有点愣神。

    阿史那洛云双手合胸抱着一柄刀,披一领紫色披风露出圆润的小麦色手臂,正双腿分立站在皇城大门口前方,如同武侠小说中等候决斗地刀客。

    刘冕不禁哑然失笑:这野娘们又想干什么?

    看到刘冕出城,洛云也踏了几步走上来。围观的人群惊咦了一声,洛云嚯然转身杏眼一瞪:“看什么看,懦夫们!”

    围观之人被吓了得惊叫一声,顿时闪去大半。这小妞身上的凶悍之气着实浓烈,怀中又抱有宝刀,一副凶相。

    吓退了围观之人,洛云骄傲的扬了一下嘴角,径直朝刘冕走来。

    刘冕骑在马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洛云公主殿下,有何指教?”

    “我就有和叔父他们一起回突厥草原了。是来向你辞行的。”洛云说得一板一眼。如念台词。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刘冕,没有丝毫的羞涩反而有点霸道。看那架式,反而她觉得自己是男人,刘冕是女人。

    刘冕微然一笑:“难得你今天说话这么有礼貌。好吧,祝你一路顺风。有空常来大唐玩玩,多。”

    洛云眨巴了几下眼睛:“你挖苦我?”

    “没有啊!”刘冕无辜的苦笑摊开了双手。“句句真心诚意。艺多不压身,多没坏处。”

    “哼,不跟你斗嘴。”洛云依旧抱着刀,一副旁若无人嚣张模样,“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三年之内,我必定有一天会要你心甘情愿拜倒在我地脚下,向我求饶。”

    刘冕笑了:“我很期待那一天。非常。”

    洛云眉毛一挑:“你不相信?你的神态告诉我你瞧不起我!”

    刘冕摸了摸鼻子:“理解力还蛮强的。告辞!”一扬马缰。快马奔走。

    洛云看着刘冕一骑绝尘而去,四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禁越来越恼火。暗自咬着嘴唇低吟道:“走着瞧!号称大唐最强的男人,总有一天我要击败你!”

    第二天下午,刘冕这个千牛卫大将军,难得的带着祝腾等人在宫里巡起哨来。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碰巧逛到了临波阁太平公主的住所,查看那里的岗哨。问到太平公主正在殿内以后。他故意弄出一些动静来。

    太平公主被惹了清净。老大不耐烦的派宦官头儿邱大友准备出来威训斥。邱大友初时还气冲斗牛有点嚣张,一出门来撞到刘冕,顿时精气神色都没了。低眉顺目的道:“原来是刘将军前来查哨。”

    “嗯。查完了。”刘冕故作无所谓的摆一摆手,准备带队走人。邱大友急忙钻回房中向太平公主回报。太平公主正闲得慌呢,急忙一跺脚骂邱大友:“你这呆人,何不请刘将军前来小坐?快去快去!”

    邱大友去而复返,刘冕心中暗笑:好,可以不露形迹的见到小太妹了!

    入内拜见,太平公主喜出望外:“刘冕呀?嘻嘻!你又来了!来帮我按……”

    “按你个头!”四下无人,刘冕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一个大老爷们。你怎么老叫我帮你按这按那?这种事情本是宦官宫女们干的。”

    “好啦,不按就不按——那陪我玩一会儿牌。好久没玩过了!”太平公主兴致勃勃的拿出一副扑克牌来。

    “不行。我正忙呢,宫中四处查哨。”刘冕一本正经。

    太平公主郁闷的将牌一扔:“哼,没劲!听着,我过两天要去长安一趟,到乾陵拜祭我父皇。你带人来一路护驾——不许推托,否则满门抄斩!”

    刘冕的脸皮轻轻抖了一下:“护驾就护驾,你的嘴巴也忒毒了吧?我走了,你继续犯闲吧!”

    “喂——喂!站住!这混蛋……”太平公主恼火的叹一口气,翻身躺下去百无聊奈地哼唧起来。

    刘冕离了临波阁,心中暗自好笑:略施小计,就成功套上了太平公主,可以去乾陵见李贤了!

    这么久没见,不知道李贤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还有李光顺那个大头鬼,怕是足有两三年没见了吧?现在也该是十七八岁地汉子了。

    当年在巴州,三人同甘共苦渡过了三年最难熬的时光。不求同富贵但愿共患难。患难之交,总是难得。

    日月如棱星海变幻,真是世事无常。当年的太子,如今沦落成了守陵人;我一个东宫伴读无名之辈,已经是十二大将军之一,而且小有威名在外。

    多年以后再次聚,会是什么光景呢?……想来真是令人期待啊!

第250章 妖精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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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以后,武则天下令让左千牛卫大将军刘冕亲自护送太平公主,前往乾陵拜祭先皇。刘冕即刻做准备,点起两百铁甲骑兵到临波阁迎接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今天的造型可用光芒万丈来形容。高高梳起的流云髻,缀以薄片金纹的凤尾头饰;水红宫纱低胸襦裙,左右各戴一套翡翠玉臂环。肌肤胜雪举止雍容,一举一动都凝聚了所有人的视线。

    刘冕暗笑:这妖精,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能出得厅堂又进入卧房了。大庭广众之下,当今流光溢彩华丽夺目;私底下与我相片时又那么放荡不羁勾魂夺魄。

    武攸暨跟在她身边,低眉顺目小心恭顺。虽是穿了一身绯色郡王袍,举指神态却更像一个随身使唤的宦官。

    太平公主一行人出了临波阁来走到车驾前,武攸暨非常自觉的走到一匹空马前,拱手而立请太平公主上车。

    太平公主面带雍容的微笑走到车前,刘冕拱手拜了一礼。太平公主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转瞬一逝的瞬间她突然挤眉弄眼给刘冕作了个鬼脸,马上又长声肃然道:“刘冕,命你上车侍辇。刘冕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是——公主。”

    太平公主走到车前。随行宦官急忙取来特制地小木阶摆到车前方便她踏上,还伸出一只手来让她执扶。太平公主扬了一下手:“闪开。有刘将军在此侍辇,哪里轮到你这小厮?”说罢,一双凤眼充满挑衅和调笑的看向刘冕。

    刘冕不动声色走上前,抱拳拜了一礼然后伸出手来:“公主,请上车。”

    太平公主方才露出些许微笑,不急不忙的抬脚上车。但是。她却没有去执刘冕伸上来的手,反而恶作剧的扶着刘冕的肩头,仿佛挺吃力用力摁了摁他盔甲的肩头护板,才慵懒地上了马车。

    马车旁边的千牛卫卫士,全是刘冕心腹。这时纷纷目视前方不敢朝这边来看。武攸暨也是看得清楚,但也马上低下头来装作不知。

    刘冕心中暗自恼火:这小娘们越来越胆大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这样跟我亲密接触……看来得调教一下了。

    太平公主上了车,回头对着刘冕坏坏的一笑方才钻进了车内。公主出行的马车,不仅够大,而且够豪华。车子里面简直就像一间活动的豪华单间。进去之后有一道门可以合拢。这样车厢与前面车夫之间就隔了一条小走廊似的空道,这就是马车的厢阁。一般来说,侍辇的人就站在这厢阁里,随时听候车厢里的人使唤。

    刘冕可不愿意像一只小白鼠似的憋在这个小厢阁里。太平公主上车之后,刘冕将宦官邱大友扯了过来,对他瞟了一眼示意马车:“上车。侍辇。”

    邱大友面露苦色:“将军……公主可是点地你侍辇。”

    “少废话,上!”刘冕不耐烦的扯了他一把。邱大友一个趔趄急忙钻进了马车。刘冕不等太平公主反应过来,一招手大声道:“启程!”

    两百铁甲护送着太平公主的车驾。大张旗鼓的朝皇宫外走去。走了片刻太平公主将车窗拉开一道缝儿,对骑马走在车边的刘冕恨道:“死驼鸟,叫你侍辇居然敢抗命!我要诛你九族!”

    太平公主说得挺小声儿。马车旁边也只有刘冕一人骑马紧跟。他不屑的冷笑一声:“**不疼了?”

    太平公主脸蛋儿一阵颤抖,咬着嘴唇将眼睛瞪到极大:“你等着你等着,一路上我不折腾死你!哼!”

    刘冕一阵好笑:“你别太得意忘形了。你要记得,你夫君可是跟我们一起来地。你可要俭点一点。”

    “呸!少跟我提那乌龟!”太平公主忿忿的拉起车窗,一个人躲到车厢里生闷气去了。邱大友蜷在车阁里忐忑不安,时时对刘冕苦笑。刘冕反正是视而不见,悠然自得的骑着火猊,不急不忙地跟在马车旁边走着。如同出门踏青一般悠闲自得。

    闭关许久的太平公主大打旗鼓出宫远行。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从皇宫到出洛了城,一路上都有许多人围观看热闹。两百铁甲卫士开道。秩序一片井然。只是刘冕隐约听到了一些百姓们地议论:

    “太平公主哇!那就是太平公主的车驾!”

    “可惜不能亲眼见到她的尊容!”

    “太平公主是什么人,岂是你我能轻易见到的?据说她倾城倾国风华绝代,是我大唐的第一美女!”

    “咦,那个走在车驾旁边的就是鼎鼎大名的鬼龙神将刘天官吗?”

    “对对、就是他!哎呀,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一次看到两位大唐现今最负盛名的角儿!”

    “胡说什么……你有见到太平公主了吗?”

    刘冕骑在马上,感觉浑身上下都别扭,有点哭笑不得。居然又一次这样被人惨无人道围观。只不过前几次是被塞在囚车里穿街过巷,这一次却是成了鲜花旁边地绿叶。他心里暗自恼火:一群痴汉,太平公主有什么好看地?还不是一张嘴巴两只眼,掐她**也会喊。

    太平公主却仿佛是习惯了这样的阵势,闷得有点慌地扯开车窗对刘冕道:“好无聊啊,陪我聊天。”

    “哇——”道路两旁围观地百姓出一片惊呼。“太平公主!!”

    一时间还生了小小的骚动,有些人似乎还想挤上前来看个真切。

    刘冕恼火的瞪了太平公主一眼:“缩回去!”

    太平公主被骇了一跳,面露怒怨却也听话的拉起了车窗。刘冕勒马停住调过马头,指手横指对那片百姓大喝一声:“大胆!找死!——”

    那群人中多半是听到消息后蜂拥而来的男子,想挤过来亲眼见识一下太平公主的冠绝天下的容颜。这时突然看到一名猛将军策马而来、听到凭空一声杀气十足地厉喝,吓得一起惊叫一声就要作鸟兽散,更有一些人惊慌的拜倒下来。口称恕罪、恕罪

    刘冕有点哭笑不得。也幸得现在是开放宽容的大唐,百姓们这样围观皇家车驾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若不是快要生骚动,刘冕也不至于这样摆什么威风吓唬他们。放着是清朝那等奴性极重的时代,恐怕这些人轻则牢狱之灾,运气不好杀头都够格了。

    刘冕也没想为难这些普通的小百姓,冷哼了一声策马朝前而走。那些被吓坏跪倒的百姓们心有余悸的抬头看一眼,见刘冕策马走后方才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

    这下倒好。刘冕骑马所到之地,附近围观的百姓居然都自觉的拜倒下来。刘冕无奈地直摇头:权力,这就是权力啊!

    一路出城。太平公主没再露头。却苦了街道两旁的百姓,一路上跪倒一片。

    终于出了洛阳城,刘冕方才松了一口气,太平公主又露出头来,故作郁闷和疑惑的道:“出城了吧?哎哟,真是闷死人了!那些百姓怎么了嘛。干嘛要围观我的车驾?”

    四下无人注意,刘冕不急不徐轻扔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这祸害?”

    “胡说八道。长得漂亮也是我的错吗?”太平公主笑得挺得意,风情万种的扬着眉毛挑起嘴角。“现在你知道了吧?天下有多少人倾慕本公主。”

    刘冕冷笑:“关我屁事。”

    “……”太平公主到嘴边地话被堵了回来,银牙一咬满怀怒怨的瞪了刘冕一眼,恨恨的拉上了车窗。

    刘冕暗自好笑。心道在我面前摆什么臭谱。就算你是宇宙无敌地第一美人,还不是一样被我摁倒在地掐过**?神气个屁!

    太平公主的车驾,一路上并没有按例在公舍驿馆停留。两京之间建有几座行宫,车驾多半停在了这些地方,享受一流的国宾馆待遇。这是武则天临行时特意交待地。理由是太平公主此行,是代表皇室去祭拜先帝,属于公派出行。

    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行宫,那些地方州县的官员可是吓坏忙坏了。好些人出城十几里来迎接。带着官僚百姓们跪成长长的人龙。弄得刘冕和太平公主都有些烦不盛烦。却又有点无计可施。

    武则天的目的很明确。让太平公主带着准驸马武攸暨大造声势的去祭拜先皇,就是有意造势借以宣告天下。太平公主马上要嫁人了。这一路来的一个主要目的,便是做一做秀。

    刘冕深知武则天地心意,一路上也特意大张旗鼓摆足了威风。在对待那些地方州县官员时,也摆足了三品大将军地官威。可怜那些地方州县的小官小吏们,平常随便见到个京城来地大官儿都要胆战心惊,而且现在大唐武将地位高。一般的官吏都不敢招惹同级别的带兵将军。就更不用说是刘冕这样名传天下的大将军、当前朝廷的红人了。

    于是,刘冕一路上也听尽了好言奉诚,免不得也有一些人来攀交情、套关系。刘冕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除了敷衍客套其余的废话一律不谈。还有一些人更绝。他们把自家养在闺上的宝贝女人当作了诱饵,想要极力拉拢刘冕。刘冕满是不屑的暗自冷笑:如果能有太平公主漂亮,还还略有得商量。

    结果所见多是庸脂俗粉。

    太平公主得知后不忘报复打击,大肆取笑刘冕也就只配得上那等货色。

    车驾本就走得挺慢。加上一路作秀走走停停,耽搁了足有半月方才到达长安境内。按照行程安排,长安也是个作秀地重要站点。于是,车驾进了长安城。

    刘仁轨辞世后,留守长安的是宰相苏良嗣与右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苏良嗣前些日子奉诏去了洛阳办事还参加过刘冕的烧尾宴,如今人在洛阳。因此张虔勖带着长安的一干儿官员们,出城十五里前大张旗鼓的来迎接太平公主宝驾。

    太平公主探出头来看了看前方。眉头轻皱的对刘冕道:“到长安了?”

    冕说道,“我们要进城歇两日。”

    “我不想去自己府上。”太平公主低眉略显忧伤,“另挑个地方吧,随便哪里都行。”

    “大慈恩寺好不好?全是白白胖胖的大和尚。”刘冕调笑一句,太平公主方才瞪他一眼略显轻松地笑了一笑,缩回了车厢中。

    车驾向前,张虔勖等人拱手跪于路边,大声喊诺恭迎太平公主宝驾。

    刘冕骑在马上打量张虔勖。这人就是现今武党不多的军中将领之一,曾经与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一起率大军平定了李家皇室的叛乱。从那以后深得武则天宠幸,做到了三品大将军留过西京长安。至少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得风声水起令人刮目相看了。

    从品衔上讲,刘冕与张虔勖平起平坐;从背景上比较,仿佛也相差不大,张虔勖的资历更深,刘冕名望更足。

    “谁是张虔勖?”刘冕骑在马上颇为轻傲的唤了一声。身为太平公主的随行护送大将军,这样的场合可不能失了公主的范儿。得骄傲一点。

    张虔勖小跑上前在刘冕马前抱拳一拜:“末将张虔勖,前来参驾!”

    “嗯——”刘冕鼻子里长长的哼了一声,“公主有令。摆驾大明宫蓬莱殿。你带人在前开道。”

    “哦,大明宫蓬莱殿?”张虔勖有点愣愣的眨着眼睛,“公主不回自己府上吗?”

    “大胆。公主地事情还轮得到你来过问吗?”刘冕厉喝一声。“上前引路!”

    张虔勖骇了一弹,急忙抱拳一拜:“末将失言,请刘将军恕罪!”说罢就跑到路旁翻身上马,带领百官和兵马甲在前引路去了。太平公主扯开车窗嘻嘻的笑:“好威风呀,刘大将军。我太仰慕你了!”

    “少废话,缩洞里去。”刘冕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太平公主不怒反笑,笑嘻嘻的拉起了车窗。

    刘冕自己也是暗自好笑。这可真是有趣。我借着太平公主的范儿到处欺负人。太平公主本身也要被我欺负……奇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车驾变得更加庞大显眼。大摇大摆的开进了长安城。当初太平公主和薛绍,是被刘冕悄无声息带离长安地。如今大张旗鼓的回来,自然引人注目。长安城里比洛阳城中更加人潮汹涌。张虔勖派了数千军队来维护朱雀大街的治安,车队方才顺利地进入了皇城之中。

    武则天迁都之后,长安皇城中的太极宫和大明宫就无人居住了。若大的宫殿冷清得可以,只剩一些宫人们在时常打扫卫生。仅有一些留守大臣经常进出皇城办理公务,留守在这里地御林军也成了守着清水衙门的散兵游勇。

    进了皇城尤其是进了太极宫以后,车队的人就不断的减少。张虔勖都没资格随太平公主一起进宫来了。此时太平公主的车边仅剩下了刘冕与一些宦官宫女,以及为数不多的近身侍卫。

    太平公主将车窗完全打开,双眼迷离的打量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宫殿,仿佛神思飞外。刘冕也没去打扰她,任由她一个人出神。反正这宫里也没什么人影了,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围观惊叫。

    “好冷清啊……”太平公主长长地叹息一声,轻轻皱了下眉头道,“刘冕,为何让我住到这世上最冷清地地方来?母后迁都后,大明宫里还会有几个人呢?”

    “要不要我安排几百个宫女宦官来陪你睡觉呢?”刘冕笑。

    “不用了。”太平公主机警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乌龟呢?”

    刘冕道:“你没下令,他哪敢进宫?如今整座长安皇城里,就你最大了。”

    “不管他。”太平公主突然欣喜地扬了一下眉毛,低声道:“今晚,你陪我!”

第251章 放浪形骸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辉透过马车的窗陵洒在太平公主娇艳的脸庞上,红的眉梢绿的眼影,平添一丝妖媚与蛊惑。

    刘冕听闻太平公主出此等裸的邀请,脸皮轻轻颤动了一下瞪她一眼:“闭嘴!”然后眼神示意,四下还有旁人。

    太平公主暗自窃喜,嘻嘻一笑缩回了车厢中,呲牙咧嘴的坏笑还搓了搓手,低声嘟嚷道:小贱人,看你还能逃得出小姑***手心,哼!

    车驾走进大明宫,在蓬莱殿前停下。

    蓬莱殿从高宗时起,就一直是大明宫的主殿。昔日李治与武则天,就曾在这里一起渡过了多年的时光。殿里陈设奢侈豪华,堪称如今的天下第一殿。纵然是现在武则天在洛阳所住的仙居殿,也暂时无法跟此殿相比。

    太平公主落下马车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到啦!累死人了。”

    刘冕扬了下手,跟进宫来的二十余名心腹千牛卫卫士一字排开,站到了龙尾道前。几名宦官宫女也前后忙活开来,准备伺候太平公主进殿歇息了。

    刘冕走到太平公主身边,抱了一拳道:“公主请进殿歇息。末将率人在殿外守卫。”

    太平公主斜眼瞟了刘冕一眼,提步朝前走出数步。仿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般,顿住身形头也不回的长声道:“刘冕,随本公主进殿来。我有重要事情问你。”

    刘冕恨得牙痒痒,当着众人面也只得应了一声随她进了殿中。

    蓬莱殿挺大。里面有皇帝接见臣子的偏銮殿,也有诸多书房和寝宫。但凡先帝李治用过的物器如今都被列为了圣物封存起来。他睡过地寝宫用过的书房也没人敢动。太平公主在几名蓬莱殿宦官的指引下,来到了自己昔日也曾住过了的一间寝宫里。里面已经掌好灯烛一片金煌,四处一尘不染光华流溢。

    太平公主进到寝宫就坐定下来,将蓬莱殿这里的宫人都差使开来,只留了邱大友和两名心腹丫鬟从旁伺候。刘冕在堂中站了半晌,太平公主故意对他视而不见闷头暗笑。

    邱大友等人倒也识趣。替太平公主张罗好了坐榻茶水等物以后。就出到门外候传去了。

    房中已无人,刘冕长吁一口气四仰八叉的坐到一张矮几上,长吁短叹地道:“累死老子了!赶了足足半月的路哇!”

    “唏,没大没小不成体统!”太平公主故作假愠,“谁让你坐的?居然还坐在桌几上!”

    “我没告诉过你,我不习惯跪坐吗?”刘冕才懒得理会,悠然自得的拿起一旁的茶壶来自倒自饮,然后道,“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不许走!今天你非得陪我。”太平公主咬着嘴唇有点恨意的道。“刘冕。你真是个怪物!你凭什么不把我当公主?”

    “我当然是把你当公主啊!”刘冕故作惊愕的道,“我要是不把你当公主,肯定早把你剥皮拆骨炖汤喝了,或卖到奴市赚些小钱。也好远离你这祸害。”

    “你!……”太平公主气煞,一对粉拳砸到了身前的矮几上,怒目而瞪的道。“你太过分了!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刘冕咧嘴呵呵一笑:“你看你,气量也太狭小了吧?这么一点玩笑话都听不得。不跟你扯了。赶了一路累了,我回去歇息。长安地老刘宅现在不知道是谁在住呢?我还真是怀念想去看看。西市上热闹地夜市应该也快要开始了。到时候会有许多摊贩在西市大街上摆摊。天南地北的小吃,玩杂耍的民间艺人,还有诸国来的胡人商队摆出地珍奇货物。当然了,最妙的是西市诸家莺苑酒肆,声色歌舞冠绝天下。岂是刚刚建立起来的洛阳北市能比地?在那等地方,指不定就能碰到闻名天下的大诗人大才子。或是色艺双绝的美人前来弹唱轻舞。啧啧。那么的地方我岂能不去回味一下,怎么也好过陪着你这个祸害在宫里空守无聊吧!”

    长长的一席话。听得太平公主一愣一愣,也勾起了她的无限兴趣来。她兴奋的低声道:“刘冕,我跟你一起去逛西市!”

    “扯淡!”刘冕把脸一板,“你可是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样子。乖乖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要去!”

    太平公主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即骄傲地扬起脸来:“你可别忘了,现在长安我最大!母后在洛阳,也管我不着!再说了,我不过是出宫逛逛,又不干什么出格地事情。母后纵然知道了也不会说我什么!”

    刘冕明白,至从太平公主答应下嫁给武攸暨以后,武则天也知道是委屈了这个宝贝女儿,于是对她越加溺爱,大小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她。出宫逛逛这种事情,实在不算什么。

    刘冕地脑瓜子也在飞快的算计。今天要是当真留在皇宫里恐怕真是在劫难逃。纵然自己不与太平公主生什么,传将出去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怎么也说不清。与其这样,不如将这个小太妹拐骗到宫外去晃荡晃荡。那里远没有宫中这样耳目成林,而且就算传出去也远没有留宿皇宫这样的罪名大。

    “不行!”刘冕欲擒故纵,严色俱厉的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胡闹?堂堂的公主,怎么能去那等市井的地方?要是让太后知道,还不剥了我的皮?”

    “放心,肯定不会的啦!”太平公主喜滋滋的从坐榻上跳起来溜到刘冕身边,扯住他的胳膊肘儿的摇摇晃晃起嗲来,“驼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在洛阳被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牢笼来放松一下。你今天就带我去西市玩一玩好不好?我也很怀念长安啊!!”

    刘冕撇着脸盯着太平公主看了半晌,犹犹豫豫极不情愿的点了下头:“那……好吧。不过,你得改换平服。穿身男儿胡服便可,别穿这身华丽又风骚地宫袍了。”

    “没有问题!”太平公主兴奋的一跳,还学着刘冕的模样打了一个响指,“我马上去换衣服。等着呵——等着!”

    刘冕暗自好笑。在本官人的影响之下。这个大唐的小太妹真是越来越现代化了。改天是不是教她几句英语当作暗号?比如byebye,sht之类,嘿嘿!

    过了一会儿,太平公主果然换了一身金白的胡服闪了出来。头戴锦绣浑脱帽,身穿窄袖紧身翻领袍,下著条纹小口裤,足登高革靴,腰间佩一条蹀躞带。婀娜地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性感火辣之余又隐约有一股飒爽英姿。

    刘冕见过许多女子穿胡服了。但能穿得如此好看的。太平公主绝对是第一人。那一身胡服穿在她身上,将女子的娇艳娟秀与男子的俊朗潇洒,简直揉合得天衣无缝。上官婉儿穿胡服也很好看,但她身上少了一股太平公主的这种野性与挑逗。

    真是个完美的妖精。刘冕将她上下打量。啧啧的摇头。

    “怎么啦?不好看吗?”太平公主还特意在刘冕面前转了个圈儿。

    刘冕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go、go、go!”抬脚便往外走。

    “什么意思呀?”太平公主快步跟上前来疑惑问道。

    “意思就是……今天非常高兴,我们快点走,晚了就不好玩了。”刘冕哈哈的笑。大步朝外走。

    太平公主兴奋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叫道:“耶——够、够、够!”

    “哈哈!”刘冕放声大笑起来,将太平公主扯到身边低声道,“出宫时不要声张。现在天色较晚,有我开道谁也不敢阻挡盘查。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取一套铠甲给你拿来套上,我带几个兄弟将你夹在中间带你混出宫外。到了宫外,我们再一起换回衣服。就可以不露形迹的四处游玩了。”

    “嘻嘻。驼兄果然够坏!听你的——快点,够、够、够啦!”太平公主喜笑颜开。脸蛋儿笑成了一朵花。

    刘冕正欲转身走,一眼瞟见了太平公主的帽沿下露出地花钿来。于是走到她身前来,伸手朝她脸上摸来。

    太平公主始料不及,然后马上闭上眼睛仰起脸来,十足一个花痴样。刘冕禁不住好笑,扯了扯她的帽子然后在她额头上抹了一把:“笨蛋,花钿取下来。”

    “噢!”太平公主脸一红,嘻嘻笑就去对镜取花钿了。刘冕唤来几个亲密的铁竿兄弟做伴,还替太平公主取来了一身铠甲让他套上。

    太平公主地身形婀娜多姿,比起男人来却不知小了多少号。一套军甲套在身上,简直就像是武大郎穿上了武松的衣服,有够滑稽。一顶军盔罩下来,径直遮住了眼睛。走起路来摇着**一歪一扭,活像一只大笨熊。

    刘冕看她这副模样禁不住连声大笑。太平公主恼火的抱怨:“笨蛋啦你,拿这么大的铠甲给我穿!”

    “这已经是最小号的了,你将就点。出宫了找个地方换下就是。”刘冕搭上她的肩头故意用力的拍,将她的肩头护甲板拍得啪啪作响,“来,小兄弟。本将军今日带你去见识一下外面地花花世界!”说罢一手拍到她地头盔上,盔沿落了下来,直把鼻子嘴巴都遮没了。

    太平公主恼火的掀起帽盔,脸上喜色却是不改:“快点够、够、够啦!”

    “走咧!”刘冕一扬手,招呼起另外几名心腹将士朝殿外走去。邱大友正巧带着几名宦官取了食物来,见到刘冕一群人往外走低声道:“刘将军好走。”

    太平公主一缩脖子,藏在了那几名大汉丛中。

    刘冕大咧咧地应了一声,对邱大友道:“公主将我轰出来了。她说她累了,想早点休息。下令谁也不许去骚扰。否则惹恼了她可不好受!”

    “啊?是——”邱大友应了一声,急忙对那几个下人摆手:“拿走拿走。公主何时醒了再说。”

    一行人快步走下龙尾道,太平公主这个侏儒将军几乎是被众汉子架着脚不沾地的滑了下来,乐得她自己一直咯咯的笑。

    有刘冕这尊大神开路,大明宫太极宫诸道关卡无一人敢上前来盘查。一行人异常顺利地出了皇城朱雀门,上了朱雀大道。

    太平公主一路上既兴奋又有点担心。上了朱雀大街后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是跳了起来扬着拳头嚷道:“啊哈哈!太刺激了!我终于自由了——够够够!”

    旁边过路的几个路人被吓了一弹,全都诧异的朝这边瞅了过来。刘冕带来的几个凶悍的汉子把眼一瞪:“看什么看?没见过喝多了的兵大爷啊?”

    那些个路人哪里敢跟凶神恶煞地兵头们嗦,纷纷把脖子一缩胆战心惊的溜了。

    太平公主也不叫嚣了,低声的嘿嘿偷笑:“刘冕,太刺激、太好玩了!想不到当兵的这么威风。要不是穿在这一身儿太不方便了,我还真不想脱下来。要不,你哪天方便,给我量身定做一套将军铠吧?对对。就要跟你身上这种一模一样的。够漂亮。也够威风。”

    刘冕笑道:“你省省吧。我这种明光甲算是最轻的,都足有十几斤重。连我平常都不喜欢穿,嫌麻烦。少说废话了,找间客栈弄几件衣服来换上。就快天黑夜市就要开始了!”

    “好。快走!我真是等不及了!”太平公主兴奋的搓着手,扯着刘冕大步向前。

    一行大约十人,浩浩荡荡杀进一家布庄买了衣服。然后又杀进了一家客栈。太平公主固然是缩着头没露面。

    店内大堂里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喝酒,气氛挺热闹。排头两个兵丁走到柜台前将柜台拍得震震作响:“老板!给十间上房!”

    “十、十间?小店的房间都开出去大半了,顶多还有三间上房。”那老板是个四十余岁地胖子,一脸惊诧地打量的这群荷甲带剑的军士。

    排头的军士恼火地一拍柜台:“那将他们轰出来!你这店子军爷今天包了!”

    太平公主在后面暗笑:“坏人!原来你们这些家伙出来玩的时候这么坏这么嚣张!”

    刘冕暗笑几声,走上前来道:“算了,三间就三间。带我们上去。”反正也只是换下衣服。

    店里的客人都有点惊慌地朝旁边躲闪,眼神飘乎的偷着瞟看。一名军士大喝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刚刚在战场杀人回来的兵大爷吗?”那些人呜的惊叫一声朝旁边疾闪,全都闷着头没人敢瞟看了。

    刘冕一行人随着一名惊慌的店小二上了二楼。太平公主独处一间。刘冕和其他的兄弟们在另外两间房里各自换了衣服。片刻后,全都换上了平服一窝蜂似的涌出了客栈。

    老板、小二和客人们目送他们出店。居然异口同声的长吁了一口气。店内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终于上了西市大街。夜晚地大街上,行人如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更盛白天。每家店铺都张打起灯笼迎在开门营业,路边过道上更是摆出了无数地小铺小摊儿,彼此哟喝的招览客人。

    正如刘冕所说,天南地北地小吃,各形各色的杂耍,还有风骚捺人的艺伎,将整条西市大街整得精彩纷呈。

    太平公主好奇而又兴奋的拖着刘冕的胳膊肘儿四处钻来钻去,时时全然不顾形象的放声哈哈大笑,或是拿着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路摊小吃大快朵颐,引得路人一阵阵侧目。

    “西市我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不知道这里这么刺激、这么好玩!”太平公主就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兴奋异常。

    刘冕呵呵的笑。他还真没有看见太平公主像这样高兴过。也难怪,像她这么一出身就尊贵无比的人,哪里会有机会像这样在市井间疯玩?

    “驼兄,带我去见识一下莺菀吧?听听小曲喝喝花酒,定然有趣!”太平公主诡计上来,嘿嘿坏笑,“够、够、够啦!”

    “够你个头!”刘冕在她的帽子上拍了一下,帽沿落下来又遮住了眼睛,“女人也想喝花酒?抽风!”

第252章 流氓克星

    巧得很,众人经过一家莺苑时,门口的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就凑了上来风情万种的打招呼:“几位公子,进来听听曲儿喝杯酒歇息一下吧?”

    太平公主马上道:“好啊好啊!”

    那几名女子惊咦一声:“咦,女的?”

    太平公主马上掩嘴,刘冕将她一扯塞到了身后,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众人一窝蜂似的从莺苑门口涌过,又投入到了夜市大街的人流之中。

    太平公主讪讪道:“我很好奇呀,那些女人是怎么赚钱营生的呢?”

    “你想学?”刘冕邪恶的一笑,“那好办。我把你卖到那里打拼两个月,怎么样?”

    “找死!吹牛!”太平公主在刘冕胸口擂了一拳,“借你八百个狗胆,也未必敢这样!”

    众人都被逗乐,一起大笑起来。这些大头兵们,对太平公主这样的人从来都只敢仰视。如今却见她与刘冕在一起如同兄弟一般百无禁忌,当真是既感新鲜又刺激。初时的一点拘禁过后,此刻都放开了来,尽心玩乐。

    一行人在几个路边小摊上买了几只荷叶包烧鸡和糕点填肚,又在几家酒肆里买了几壶小酒捎在身上,连走边吃喝。刘冕还教太平公主螃蟹步,十足嚣张的走法。就是左手拿烧鸡右手拿酒壶,脚下八字步大摇大摆横冲直撞。

    一行近十人,全都学着刘冕这等放荡不羁的步伐走在西市大街上,被过往行人看作怪物一般。太平公主乐不可吱的连声嬉笑。居然也肯学着这等极为不雅的步伐跟在刘冕等人地身后。活像一只跟屁虫。

    众人在西市上逛了个把时辰,肚子虽然塞饱兴奋头儿过去后也都有些累了,于是准备回到存放衣服地那家客栈略作歇息,再想办法回宫里去。

    太平公主虽然贪玩好动,但也是识得大体的。刘冕也不会当真带着她彻底不回宫。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此时夜色已深。西市上的人群略见稀少了一些,一些莺苑酒肆的门口也没有站人在招揽客人了。想必夜市已然进行到了尾声。

    刚走到那家客栈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嘈杂响动。好似是有人抛翻了桌台。继而听到有人破口大骂:“姓蒋的,你别不识抬举!小爷今日肯来光顾你这破店是你的福份!居然敢跟我说没有客房了,你是存心跟小爷做对不是?惹恼了我,将你地店都给拆了!”

    太平公主眉头一拧探头朝里面望:“谁呀,这么嚣张?”

    刘冕也甚是好奇。敢在长安西市这等地方如此嚣张跋扈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但听那姓蒋地掌柜苦口婆心的赔话,几乎都要给那人下跪了:“张公子,小店的房间确实都开卖出去了。刚刚最后仅剩的三间房。也被一群当兵的给强行霸占了……小地也是没办法,谁敢惹当兵的呀?”

    “呸!我当是什么货色敢跟我抢房——你!现在就上去,将那几间房里的人赶出来。”张公子趾高气扬地道,“指不定,这些人见了我还要下跪认错。”

    刘冕等人恰巧走了进来,听到了这番话。刘冕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跟军队有些关系往来,怪不得如此嚣张。细下打量那人一眼。大约二十岁上下。穿一身淡青色的锦袍,带五六仆从趾高气扬的站在柜台前。另有三五名衣饰妖艳的女子围着他勾肩搭背。也不知是从哪家莺苑里**来私下快活的货色。胖胖的蒋掌柜和几名小二都吓得噤若寒蝉一脸惊惶。一楼仅剩的几个酒客,也惊慌的朝楼上跑或是往店外逃去,四周散落着几张翻倒地矮几地摔碎的酒具,一片狼籍。

    太平公主在刘冕身后忿忿道:“这人讨厌!!”

    刘冕暗自好笑,低声道:“有兴趣当一回逞恶扬善地流氓克星吗?”

    “好!打他、打他!”太平公主嘿嘿的偷笑,一脸兴奋到通红。身边的大头兵们听到太平公主这样的话,全都来了劲就准备冲上去扁人。刘冕把手一扬将他们挡住,大摇大摆的率先走进了店内。

    胖胖的蒋老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抬手向刘冕一指:“来了,他们来了——张公子,你自己和这几位军爷商量吧!”说罢惊乍乍的带着几名店小二闪到了柜台后面。

    那张公子上下打量了刘冕等人几眼,冷笑一声道:“何方来的虾兵蟹将?报上名来!”

    太平公主哪里见过有人对她这样说话,顿时气煞的跳出来怒道:“大胆!”其他的大头兵们也齐心的往前一涌,作势就要揍人。

    那张公子飞快的看向太平公主,顿时目露精光:“哟,好货色!”

    太平公主大怒,跳起来就想上前抽这人的耳刮子。刘冕抬臂一扬将后面的人挡住,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张公子,冷笑一声:“活得不耐烦了?”

    “呵!——”张公子先是一惊,然后甚是不屑的冷笑一声,“我长这么大,还当真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他指着刘冕:“你死定了!在死之前,报上名来。小爷我手下从来不毙无名之辈!”

    刘冕放声哈哈大笑:“我跟你恰好相反,杀人从来不问姓名。死在我手上不知姓氏的人物,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今日何妨再添几条疯狗!”

    “你——骂我是疯狗?”张公子气得脸皮直抖,又有点惊诧的看着刘冕,“你们是哪处卫所的?报上名来!”

    刘冕戏谑的一笑俏皮道:“你先说。”

    身后地太平公主和众军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公子又好气又好笑,他身后地仆从们也恨得牙痒痒纷纷凑了上来。摆出一副准备动手打架的架式。张公子看似喝了不少酒又兼有人壮胆。便有恃无恐的拍着胸膊放言道:“小爷我哪处卫所的也不是。但是放眼长安,就算是卫所的大将军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

    太平公主甚感怪异将张公子上下打量一眼,凑到刘冕身边道:“这人吹牛。有这份本事的定然是皇家贵胄无疑。但我不认识他,几乎从未见过。”

    刘冕扬起嘴角坏坏的一笑:“那意思是,我可以揍了?”

    “揍,狠狠地揍!”太平公主银牙紧咬恨恨道,“居然敢亵渎本……小姐!揍死他!”

    刘冕摸了摸鼻子对张公子扬了扬下巴:“喂。叫你呢。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跪下来自己扇耳光,扇到我们满意为止;二是我们亲自动手。把你打到满意为止。自己选吧!”

    “我呸!——”张公子气急,跳脚大骂,“就凭你?你们这些杂兵!我、我……”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冕看着他冷笑:“怎么,你一个百无一用的嫖客,还觉得伤自尊了?”

    “嫖……客!”张公子气得浑身抖。往后缩了指着刘冕怒骂,“混蛋!你们会后悔地,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群恶奴们作势就要往前冲。他们带来的女人们尖叫一阵就朝旁边闪去。其中一名奴仆凑上来道:“公子。这些人好似来头不小而且人多,要不要搬些人来?”

    “快去快去!”张公子虽然嚣张但也怕人少吃了眼前亏,急恼的扬手。

    刘冕身后的大头兵们也早就忍耐不住了,个个握着拳头捏得骨骨作响,目如喷火就准备跟这些人干上了。

    太平公主在后面直跳脚:“打、打呀!快点打!”

    “将军,打不打?”大头兵们也急了。但刘冕没有下令,他们不会妄动分毫。

    刘冕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打呗——但这些杂鱼们人太少,要是一拥而上就太没意思了。霍成、赵大山。你们两个上吧。务必在一炷香地时间内将这群恶奴放倒。要是还有一个人能站起来。我扣你们半年军饷!”

    “好嘞!”两个大头兵往前一站,面露喜色的对视一眼就往前冲。那群恶奴先是吓了一怔。随即也大吼几声拳脚相加的和二人打成了一团。

    天地良心,这五六名恶奴哪里是刘冕身边精锐地鬼龙兵王的对手?相撞的一瞬间,就有一人被一拳打飞,另一人踢来一脚却被当空踢回,抱着腿倒在地上鬼哭狼号去了。

    太平公主兴奋异常的跳着叫好哈哈大笑:“打、使劲打!”

    刘冕按住太平公主:“淡定,淡定——老板,取酒菜来!”说罢,拉着太平公主就坐到了大堂一边的坐榻上,其余一些大头兵也如同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蒋老板和店小二都被吓得缩到了柜台后面,哪里还能见人。堂中打成了一团,霍成和赵大山两个大头兵仿佛有意打一场表演赛,半玩半当真的跟这些凭力气打架的恶奴们周旋,活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张公子缩到了那群女人当中,脸皮一阵阵颤已是煞白。

    刘冕坐在一旁暗自好笑,起了身来穿过堂中走向柜台。两名恶奴被打得鼻轻脸肿了正拼红了眼,一齐朝刘冕挥拳打来。刘冕左右伸出双手抓住二人地拳头,轻飘飘地往旁边一扔,衣不沾尘的继续走到了柜台前,嘭嘭嘭将柜台桌面拍得震响。蒋老板肥肥地脸露了出来:“军、军爷,你就饶了我吧,不干小人的事!”

    “嗦什么,快上酒菜!”刘冕话未落音,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喊,一条飞腿朝他横扫了过来。刘冕都懒得回头,侧身踢出一腿,后先至正中一名恶奴胸间。那恶奴如同炮弹一般朝一旁撞去,掀翻一片桌几即刻晕死过去。

    蒋老板的一双眼睛顿时就直了,浑身直哆嗦的道:“好。小的、小地马上送上酒菜。”

    “这才乖嘛!”刘冕呵呵地笑。背剪着手大摇大摆的朝坐席走去。刚刚那惊世骇俗的一脚,在场的所有人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正在堂中厮打的恶奴们见刘冕又走了过来,纷纷胆战心惊的朝一旁龟缩,哪里还敢再来偷袭。

    霍成和赵大山可就乐了,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松松筋骨的机会,再加上太平公主在此,可要让她看个过瘾逗逗乐才行。于是二人故意摆尽了花架子。跟这些人拳来脚往打得不亦乐乎。太平公主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热闹场景,坐在榻上像个孩子似地拍手叫好连声大笑。兴奋异常。

    刘冕走过来扯了一张矮几坐到太平公主身边,摇头笑道:“真是少见多怪。等会还有更热闹的呢。你先省点力气。”

    “真地?”太平公主兴奋的直拍手,“好,好极了!今天真是太刺激了!”

    两名店小二壮着胆子摸着墙角送来一堆酒菜。刘冕拿起酒杯操起筷子就开动,如同在军营里抢饭吃一样的狼吞虎咽。太平公主一边跟着刘冕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一边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堂中的人打斗,脸上一阵阵红晕泛起,兴奋异常。

    张公子和几个女人缩在一边。个个身上直抖。他们看到,自己带来地几个人就像猴子似的被人在耍着玩;而对方的大多数人,全都无厘头地坐在了一边享用酒宴去了。张公子恨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握成拳头浑身直颤。

    刘冕朝他们这边瞟了一眼,放声哈哈笑道:“张公子,别急嘛!你的救兵马上就要到了。”

    张公子心里一咯噔,暗有点不好的感觉,于是干咽了一口唾沫。有点紧张起来。

    虽然霍成和赵大山已经很是收敛没怎么下重手。但那群恶奴实在难以招架。片刻后就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堂中,呜呼哀哉的直哼哼没一个能起身了。二人笑呵呵的走到席间。刘冕拿起两壶酒扔给他们:“打得好。有赏!”

    “谢将军!”两个汉子各自接过一挺酒壶,掀开壶盖就朝嘴里倒去牛饮起来。一口喝下大半壶,齐声叫道:“好酒!”

    太平公主兴奋得小脸蛋儿直颤:“好刺激!好过瘾,哈哈哈!”

    笑声尚未落定,客栈门口冲进来一大批人,足有三五十人。其中一些人还手持棍棒等物,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入眼见到堂中情景后,一起朝张公子涌去:“少爷,你还好吧?”

    “打,打死他们!”张公子已然怒不可遏,声音都直抖了。

    刘冕也将眉头一竖:“兄弟们,这下有得玩了——上吧!”

    七八个大头兵齐声一吼跳进了堂中。那群恶奴也没有多话,一阵吼叫就冲了过来开打了。

    这下,刘冕手下的人可就没怎么手下留情了。拳脚间加了数分力道,但求最快的度就将人放倒。只听一片片怪叫四起,恶奴们鬼哭狼号一般东倒西歪好不凄惨。

    刘冕仍然坐在那张矮几上,慢条斯礼地喝着酒。眼见人多,太平公主也有点害怕了。她轻轻扯了扯刘冕地衣角:“这么多人……行不行啊?要不你也上吧?”

    刘冕冷笑一声:“这群垃圾,难道还能狠过突厥的大军?要我动身,他们恐怕还不配。”

    话未落音,一名恶奴惨叫着朝刘冕这边冲了过来。刘冕眼疾手快将那人摁在了太平公主地桌几上,大喝一声:“打呀!”

    太平公主骇了一跳,但也就在此时被冲昏了头脑,抡起一个酒壶就朝那人头上砸去。叭叭叭连着三下,一个大汉居然就这样被她砸晕了。

    刘冕哈哈一笑抡脚将那人踢到一边,太平公主拿着酒壶一脸煞白的直抖:“我、我、我……”

    “你很勇敢。”刘冕哈哈一笑,倒下满满一杯酒到口里。

第253章 再见李贤

    太平公主的眼睛都要直了,一颗心儿几乎在跳到嗓子眼。呆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她惊叫一声摇掉酒壶,紧巴巴的挨着刘冕拖着他的胳膊肘儿不敢移开半步了。

    “爽不爽?”刘冕伸出一臂环过她肩膀,在她肩头拍了一拍。

    “爽!非常爽!……很刺激!非常刺激!”太平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被自己砸晕的恶奴,声音一阵颤的连声说道。

    堂中打得乱成了一片。鬼龙兵王们三下五除二,已然解决了一半的人。其余一些人胆战心惊畏缩不前,反而被少数人给镇住了。

    正在此时,客栈门口又涌进了一大批人。一阵大吼传进来:“大胆!何人在此寻衅斗殴,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荷甲执兵的军士,大概是直属长安府的府衙亲兵。

    一群人也就住了手各自分开。领头的小校怒气冲冲的进到堂中,雷声喝道:“谁是主谋头目,站出来!”

    张公子定睛看了一眼,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走上来道:“周将军,你来得正好!本公子今日在此被人欺辱了,你快给我主持公道!”

    周将军居然还对那张公子拱手还了一礼,低声道:“公子勿惊。待末将问清来人路数。”刘冕可是将这一切看了个清楚,凭自己的经验判断,这个领头的周将军的军衔定然高不到哪里去,要不然不可能公然向人行礼。如此看来。这个张公子也还当真有点来头。

    “就是他们!”张公子怒气冲冲地指着刘冕这边。“他们也是军队里地人!”

    刘冕仍是端坐不动,笑呵呵的看着张公子和周将军等人,甚至还扬了扬酒杯道:“周将军,既是同僚,何妨坐下来喝上一杯?”鬼龙兵王们也都6续回来站到了刘冕和太平公主的身后。一群恶奴倒在堂中呜呼哀哉的惨叫,响成一片。

    那周将军将刘冕等人上下打量一阵,见他们没有穿军服袍铠。一时也无法判定对方身份。于是倒也持重的走上前来问道:“阁下是哪处卫所的人,何故深夜在此客栈行凶打人?”

    “呵。有意思。”刘冕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我们行凶打人?你也不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在围攻我们寥寥数人。”

    周将军皱下眉头:“可是我只看到,他们有很大一批人被你们打得躺倒在地无法起身,你们却安然无恙。”

    刘冕扬嘴一笑:“那只能证明他们孬种。却与事情的清白曲直没什么关系。”

    周将军倒也忍得住:“说吧,你们是哪处卫所地,何人麾下?”

    刘冕诡谲的一笑。冲那周将军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周将军愣了一愣,凑到刘冕身边贴上了耳朵。

    刘冕低声道:“你先告诉我,你官职几品,在何处供职?”

    周将军有点恼火地站得直了,沉声道:“本将乃是长安府翊府五品左郎将。你听清没有?”

    “五品呀,呵呵,官不小呢!”刘冕捏着一个酒杯在把玩,满不在乎的呵呵直笑。周将军的心头一颤。颇为惊诧的打量了刘冕等人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逞恶扬善的好人。”刘冕扬嘴一笑。将酒杯放到了桌几上,“算了。你还是带人回去吧。今天地事情我不想闹大,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周将军愕然的一愣,在他身后的张公子闻言却是按捺不住了,跳上前来大叫道:“放屁!满嘴放屁!周将军,将这伙人抓到长安府严刑拷问!我爹会替我主持公道地。你今天要是敢放过这些人,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将军面露一丝惊惶,急忙将张公子扯到一边赔笑道:“张公子勿急。对方的来路好似不简单啊!”

    刘冕也挺好奇了。这张公子应该是个二世祖,可他是会是哪家的公子呢?

    张公子却放大了嗓门叫道:“怕什么!在长安这块地方,就算是王公贵族见了我父亲也要理让三分!”

    太平公主也颇为疑惑的低声道:“这个嚣张的家伙是什么人呀,居然敢如此放话?难不成我这个公主也要对他礼让不成?”

    刘冕暗自笑了一声,高声道:“喂,姓张的。不如就叫你老爹来吧!”

    周将军一听这话有点火了,大步上前对刘冕低喝道:“阁下不要不识抬举!惹恼了张公子的父亲,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回长安府,不要再声张闹腾了。”

    “我要是执意不肯去呢?”刘冕冷面寒霜地回敬了一句,“你是不是准备带人抓我?”

    周将军冷哼一声,回退几步一扬手:“来人,拿下!”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刘冕抽身而动快如疾风,飞快闪到了周将军面前。探手拔出他腰间佩刀咣当一声架在了他脖子上,沉声道:“你确定要这样?”

    “你、你干什么!”周将军又惊又恼,连声喝道,“你可知道,你这犯地是死罪。”

    刘冕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也知道,你正在准备犯下诛灭九族之罪!”

    “你、你说什么?”周将军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刘冕,他身后地一大群军汉全都拔刀在手,却又投鼠忌器没一个人敢上前来。

    刘冕将刀飞**进周将军的刀鞘中转身朝坐榻上走去:“带上你的人,滚!姓张的,跟着一起滚!”

    周将军干咽了一口唾沫盯着刘冕的背影在看,脸上惊魂未定。张公子也有点怕了。凑上前来道:“周将军。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不知道。但是……肯定来头很大,很大。”周将军急恼地摆手,“张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走吧……”

    “不行。本公子颜面尽失,今后还如何在长安立足?”张公子恼火地一咬牙,“你别怕。先将他们抓起来。凡事有我爹扛着!”

    话未落音,客栈门口响起一声怒气冲天的长吟:“你们干什么?”

    “爹!”张公子如获至宝。踉跄的冲上前哭号,“孩儿今天可是被人羞辱得够了!”

    “何人如此大胆?”门口那人穿一身金盔亮甲身披战袍,带着一些重铠军士大步踏进来,气冲斗牛的连声大喝。

    刘冕朝那方一看,不由得心中微动。好家伙。这不是长安留守大将军张虔勖吗?白天还刚刚见过面的。

    太平公主也看清了来人,低声道:“是这家伙!!”刘冕暗中按了她一下示意她稍坐,自己站起了身来朝前迈出一步。沉沉的朗声道:“是——虔勖身形一顿眼睛瞪大:“刘……将军?”

    “巧得很哪,张将军。”刘冕不急不忙的抱拳施一礼,“这么晚了,赶着去哪家莺苑潇洒呢?”

    一旁地张公子和周将军等人都傻了眼,呆若木鸡的杵在一旁不知所措。张虔勖一双眼睛朝座席这边瞟来,一群大头兵都站着只有太平公主一人坐着,自然一眼就瞧见。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冕,刘冕眼神示意:不可声张!

    张虔勖原本铁青的脸此时尴尬的**了几下。强挤出一丝笑来对刘冕拱手回礼:“刘将军取笑了。在下刚刚办完公务准备回府……恰巧路过。恰巧路过。”

    张公子在一旁吓傻了眼,哆哆嗦嗦的道:“爹……这人是谁啊?”

    张虔勖大怒。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孽子!滚回家去面壁!未得我令,从此不得出门!”

    啪的一个耳光可真是响亮,张公子被扇得人仰马翻连声惨叫,被三五仆从搀着狼狈逃走了。张虔勖也急恼地挥手,示意手下的军汉们都退了出去。

    刘冕微然笑:“张将军何必如此动怒?令郎也不过是贪玩罢了。”

    张虔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味瞟了太平公主那边一眼,低下头来对刘冕抱拳道:“刘将军,末将家教不严以致生出此等孽子,请将军千万恕罪、恕罪!”说罢,频频以眼神示意太平公主那一边。

    “放心,她今天玩得很开心,指不定还会感激你家公子献上这么好玩地一出。”刘冕笑了笑道:“天色已晚,在下就不留将军了,好走,不送。”

    “那……末将告退……”张虔勖胆战心惊的拱着手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朝客栈外慢慢退去。

    待他们都退出去后,太平公主方才走上前来低声道:“看来被他认出来啦!老子打儿子,打得真狠呢!那一把掌恐怕要留下五个手指印了。”

    刘冕撇了撇嘴:“别说是一个巴掌。要是你让他把儿子大卸八块,他也不敢不照做。”

    太平公主嘻嘻一笑:“张虔勖可是我母后的心腹将军,从来都对我恭敬有佳俯帖耳。他今晚回去后肯定睡不好了。那个什么张公子,也有得好受了,嘻嘻!”

    “走吧,回宫了。闹够了哦!”刘冕随手扔了一小锭金子在柜台上,“蒋老板,打坏的东西我们赔了,剩下的钱现在安排一辆马车。”

    蒋老板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连长安第一人张虔勖都战战兢兢,他更是吓得有点六魂无主,只得仓皇应诺。

    众人回房间换回铠甲,太平公主坐上了马车,一行人往皇城而去。城门早已关闭,但刘冕等人的车马来到城前尚未叫门,门就自己打开了。张虔勖站在门口拱手而立战战兢兢,倒也识相。太平公主也没掀车帘只是扔出一句:“回去歇着吧。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好好管教你那不知事地儿子。”

    张虔勖紧张地低声一抱拳:“末将遵令!”额头一阵阵冷汗直下。刘冕却聪明的没有和太平公主一起进宫了,而是留在了朱雀门外和张虔勖站在了一起。马车进皇城后。朱雀大门关闭了起来。

    张虔勖长吁一口气连连擦着冷汗。对刘冕拱手道;“刘将军,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再计较犬子地过错了!末将在此向你赔罪!”

    “言重言重。”刘冕笑呵呵地托住张虔勖的手肘低声道:“我倒是没什么……若非他言语冒犯太平公主,也不至于会这样。张将军呀,你那儿子是得管管了。”

    “是,末将回去一定狠狠的教训他!——公主那里,还请刘将军替我说说情美言几句啊!”张虔勖又惊又怕。连连对刘冕作揖。

    “放心,我会的。既是同僚。就当互相扶助嘛!”刘冕呵呵的笑。

    “那是、那是。刘将军胸怀如海,定然不会与犬子那样的混帐东西计较。”张虔勖连忙赔笑,“我张家只剩犬子这一脉香火了啊,都是他娘给惯的,哎!若能让公主息怒饶恕犬子。那末将可就是欠了刘将军地大人情了。今后但有差使,定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那在下……就尽量啦!”

    张虔勖便执意邀请刘冕去他府上歇息,意图太明显不过了。肯定是要给他塞好处。刘冕可不想拿人手段,找了个理由推脱了,钻进一家客栈睡到了大天光。

    第二天,留守长安的一些官僚们一起来拜见太平公主,为祭拜乾陵做一些准备。全是些场面功夫,也没什么值得一提地。太平公主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威严十足,俨然便是武则天第二。张虔勖一直惊魂不定,好在太平公主并没有再提起昨晚之事。他也便渐渐心暗从而对刘冕感激不尽了。

    第三天清晨。太平公主大打排场,离开长安向乾陵进了。张虔勖带着长安的一些官僚作陪。领了三五千人马开道,浩浩荡荡的朝乾陵开去。刘冕仍在太平公主近前护卫,走在马车旁边。

    乾陵坐落凉山之上属奉天县境,离长安并不太远。只走了半天便到了。早有快马上前通报,乾陵司马道前也摆开了阵势在迎接。

    守备乾陵的将军刘冕也认识,还很熟。就是当初一起征讨徐敬业、还与他有过结义之情地李知士。他奉太后之命在此保护李贤,同时兼起了守陵一职。

    司马道前,太平公主下了车来,众将士一起拱拜。太平公主领头带领刘冕、张虔勖和长安的一些官员们步行进陵,其余的兵马大部分都留在了陵外等候。

    刘冕瞅了个方便凑到李知士身边,李知士也早就留意到他了。二人递了个眼神各自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了,你可好?”当初结拜时,李知士年岁最大,因此马敬臣和刘冕也要称呼他一声大哥。

    “托三弟地鸿福,愚兄一切都好。”李知士谦逊的回礼。虽说他是名义上的兄长,可却丝毫不敢在刘冕面前托大。

    刘冕机警的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潞王何在?”

    李知士不动声色低声道:“已在先帝陵前的祭祀典礼处等候,少顷便可见到。”

    冕轻点一下头,“稍后方便的话,安排我和潞王见一下面。”

    “没问题。”李知士回答得非常干脆。想来这点权力他还是有。刘冕对他感激的笑了一笑,二人继续跟着队伍朝陵寝走去。

    宽阔平整的司马道,一尘不染。两旁林立石马人像,远处可见皇陵楼阁,气派非凡。刘冕也曾在这里代李贤守过一段孝,非常地熟悉。

    一行人静默无语地走了许久,方才到了寝陵前,看到了一块大石碑。那是武则天为李治所立的述圣记碑,一般祭礼都在这里进行。

    刘冕远远就看到,碑前站了两个人。一人紫衣锦袍金蝉头冠,不是李贤是谁?另一人和李贤差不多高还要胖一些,穿一身儿绯色地官袍头戴三梁进贤冠,莫非就是两三年没见、长大**了的乐安郡王李光顺?

    太平公主徐缓的一步步踏上了祭台前的阶梯,和刘冕一样久久凝视着眼前的二人,细细打量。

第254章 异数

    太平公主一袭白色襦裙,金白的披帛长可及地。一阵风起,衣袂飘飘。刘冕一身金甲玄袍戎装佩刀跟在他身边。二人上前,张虔勖等人倒也识趣,未得传唤留在了碑亭石阶下。

    李贤与李光顺也上前几步。四人驻步凝视片刻,一起露出微笑。

    太平公主迎着风眼睛微眯,声音中透出少有的温柔和娇气:“六皇兄……六哥!”

    “太平。”李贤上前两步托起太平公主的手握在手里,一脸慈蔼的微笑,“数年不见,你好吗?”

    平公主的嘴角牵动露出贝齿,“六哥好吗?还有皇嫂、侄儿他们?”

    “都挺好的。”李贤回头道,“顺儿,还不上前来给姑姑见礼?”

    长高长胖了许多的李光顺上前来,对着太平公主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礼:“侄儿李光顺,拜见太平姑姑。”

    “免礼。”太平公主咯咯的笑了一声,“这么久不见,都快要不认得了。长这么高大壮实了,比六哥还要粗壮一圈呢!”

    “他呀,心无牵挂能吃又能睡,固然长成这副模样。”李贤自嘲的一笑,松开太平公主的手,看向了刘冕。

    刘冕微然一笑拱起手来:“末将刘冕,拜见潞王殿下,拜见乐安郡王殿下!”“免礼。”李贤轻轻点头微然一笑,投向刘冕的眼神中尽是欣赏与高兴。李光顺正是笑嘻嘻的上前来道:“刘冕,好几年没见啦!你当大将军啦?”

    刘冕呵呵一笑:“托殿下鸿福,在下现任左千牛卫大将

    “不错啊,真不错啊!哈哈!”李光顺高兴之下也不知道说啥,只是哈哈的大笑。一旁的李贤则是一直凝视着刘冕淡然微笑,也没有多作言辞。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初一起被流放巴州时,同舟共济共患难的日子。一旁太平公主仿佛也感觉出了他们有千言万语要叙说。于是笑言道:“六哥。小顺儿,我们快点举行祭礼吧。办完了事情,你们也好坐下来叙叙旧。”

    “也好!”

    祭礼开始了。一直缩在人群中没怎么露面的准驸马武攸暨也得以现身,和太平公主一起举行了祭礼。李贤在乾陵呆了两年,每逢有皇家祭祀都由他来主持,因此一切轻车熟路。

    祭礼举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宣告结束。由于刘仁轨也陪葬于乾陵,刘冕少不得也要上前祭拜一番。太平公主有些累了,留下来暂作歇息与李贤叙聊。刘冕就在李知士的带领下去拜祭了一回刘仁轨。

    乾陵叙圣记碑旁边,专门修建了一座行宫用以安置李贤一家。文武百官们不敢托大在那里歇息,于是都自觉地退到了乾陵外和军队在一起。静静等候。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则是做客造访李贤地居所,暂作歇息。刘冕祭拜完刘仁轨回来之后,也到这里与太平公主会合。

    太平公主冰雪聪明,何尝不知道刘冕的心思。她寻了个借口让武攸暨陪她去陵寝四周走走。让刘冕有了与李贤独处的机会。李知士也很丈义的大开绿灯,破例让刘冕这个非皇族成员与李贤见面,而且将一些多余的军士耳目们都差去伺候太平公主了。

    至从上次在金銮殿上与李贤辞别之后,刘冕就再没有见过李贤了。如今再与他对座一席,颇有感慨。李光顺再见刘冕也甚是高兴,扯着他聊了一些陈年趣事来叙旧。二人一直开怀大笑。

    少顷后李贤让李光顺暂作回避,得以与刘冕单独对座。

    “殿下这两年来可好?”多时不见,李贤似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相比于以往。更多了一股沉稳之气。想必是乾陵清冷与孤寂的生活,让他更添了一些历练与城府。

    李贤微微笑道:“衣食无忧安然无恙。相比之下,这两年的生活比前几年好了不止百倍。”

    刘冕知道李贤这是报喜不报忧。以他的报负和性格,幽居乾陵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无异于是一种折磨。于是道:“其实这一次,我是特意变着法子来见一见殿下地。”

    “哦?”李贤一下被勾起了兴趣,“可有什么大事生?”

    “暂时没有,不过快了。”刘冕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所预不错的话。太后应该很快就要登基了。”

    李贤轻皱了一下眉头:“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我在乾陵与软禁无异。消息十分的闭塞。你快对我讲一讲,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是什么样子了?”

    刘冕略作寻思然后说道:“如果细细说来。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挑紧要的概括说一下。如今地朝堂,已经全在太后一手掌握。武家的子侄权倾朝野,成了太后最得力的臂膀。皇帝幽居于深宫,恐怕比你的情况还要糟糕,简直就是不见天日。这两年来也只露过一两次面。阁部宰相之中,虽有李昭德、魏元忠、苏良嗣这些李唐旧臣,可他们的权力已经被太平公主的心腹北门学士所分化。而且有梁王武三思在阁部一手遮天,李昭德等人几乎如同摆设。”

    李贤问道:“武承嗣呢?在我地印象之中,武承嗣远比武三思要有野心,也更得太后心意?”“他是很让太后称心如意。太后拔取薛绍之后,甚至有意将太平公主嫁给武承嗣。”刘冕神秘一笑,“可是,他很命苦。惹谁不好惹恼了太平公主……如今他已经成了废人,在朝堂之上销声匿迹不知道躲到哪里养伤去了。”

    “废人?养伤?”李贤疑惑的问道。看来他的消息当真闭塞,这么大地事情都不知道。

    刘冕忍俊不禁的笑了几声,将太平公主如何算计武承嗣并将他阉了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弄得李贤也禁不住大笑起来:“我这妹子,从小便是无法无天谁也没放在眼里,唯独有点怕母后。武承嗣敢招惹她,也当真是自寻死路。我看那武攸暨跟在太平身边,就像是服服帖帖的鹰犬,根本不敢丝毫造次。他若真敢娶她。这一辈子可就有得苦了。”

    “娶。是肯定会娶的。要不然以太平公主的性格,断绝不会答应嫁给武攸暨这样地人。”刘冕轻叹一声,“她地心里,仍只装着薛绍。这两年来她一直都用轻狂不羁来麻醉自己,将所有地伤痛都掩埋在内心深处。她笑得越颠狂闹得越疯,我反而越觉得她可怜。”

    李贤轻拧了一下眉头也叹道:“薛绍地事情我知道。太平……的确是一个可怜人。我这个当哥哥地爱莫能助,也只能暗底里为她祈福了……嗯,太后要登基,除了实力,其他方面的因素也是不可不考虑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李家皇室早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可是天下百姓的舆论这一关,恐怕不是那么好过。”

    “对。于是太后想了许多造势的办法,为自己登基做准备。”刘冕说道。“先,她是从根本上照顾了百姓的生活稳定。至从她造都洛阳之后,诸项费用暴增国库入不敷出。她非但没有增抽税率,反而还放宽了许多政策,用以稳定国内局势安抚百姓。”

    “这一招使得高明。这也是我那母亲地过人之处。”李贤由衷说道,“这几年十年她执掌乾坤。虽无皇帝之名却已行皇帝之实。这几十年里,包括先皇在内,的确没有什么人能在执政的能力上与之相比。也许她无力开疆阔土威服四海。可是守成稳局还是绰绰有余。如今大唐天下的百姓整体来说还是安居乐业地。要不然,当初徐敬业叛乱和李家皇室谋反时,天下的百姓就会云聚而来响应。正因为生活稳定,百姓们才不需要通过暴乱来改变生活状况。因此,这两次叛乱都失败了。相信在今后的许多年里,太后仍然能执掌乾坤定鼎天下。大唐的天下在她手上,至少乱不了。”

    刘冕何等聪明之人。听到李贤这番话已然明白了他言下之意:既然武则天非当皇帝不可、也有能力当好这个皇帝,那便让他当好了!

    不管这是出于明哲保身还是无奈的妥协。李贤的这个态度倒是不出乎刘冕地意料之外。这些大局与大计。二人早在巴州时就谈过多次了。当时定下的策略,就是先顺应历史的潮流。然后借机改变。在不具备条件之前,保存实力当为务。

    刘冕说道:“在稳定国内局势地前提下,太后借用祥瑞、佛教为她造势。洛阳献碑、大云经现世,让太后在民间名声雀起。现在已经有许多百姓们相信太后是弥勒佛转世,理当以女身治管国家。与此同时,佛教已有取代道教成为国教的趋势。洛阳白马寺的住持,便是……”

    李贤摆了摆手:“不说也罢,我知道。”

    “嗯……”刘冕点了一点头道:“民生、朝政,全在太后一手掌握。也许是天意成全,前不久大唐在东北代州完败突厥,从而让北狄俯称臣。前不久,突厥、奚、契丹、新罗一起谴使来唐修好。与此同时,吐蕃内乱,暂时无力对大唐构成什么威胁。关河宁定,太后最担忧的军事危机也消除了。正因如此,我才估计太后不久便要称帝了。”

    李贤站起身来,背剪着手来回踱了一阵步子,长长叹息一声道:“东北大捷的事情,我也早已听李知士说过了。你与张仁愿等人跟随黑齿常之,大败突厥。你刘冕更是一战成名扬名天下。听到消息我是非常高兴。从而也料定,在消除了来自异邦的军事危机已后,太后已经有恃无恐,登基上位只在朝夕之间了。她已经年逾六旬,自然比谁都心急。而且依她坚韧顽强的性格,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地。大唐地国祚,看来离结局不远了……”

    “殿下不必失望气馁。早时我们便说过了,纵然太后改旗易帜换去国号,大唐的精髓犹存。太后是不会全盘否定大唐地,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些表面的改变。因此,匡复大唐并非不可能。我们所要做地,就是保存自己实力,从而为大唐保存实力。争取将来有一天让大唐站在更高地高度。”刘冕说道。“殿下,这么多的苦难都挺过来了,现在没理由退避。”

    “是,我知道。”李贤浓眉深皱,悠然说道,“五年了。从东宫事变流放巴州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五年了。这五年来,我尝遍了人间的艰辛,一切宠辱都以看淡。既然上苍赋予我这样的使命,我就没有理由在这时候退避。刘冕。我知道你的来意。太后要登基,是一件古往今来惊天动地的大事。同时,也是一最好的楔机。我若不趁这个机会重新回到朝堂,恐怕就再难寻得良机了。”

    “殿下英明!”刘冕暗吁一口气。看来李贤这两年没白活,头脑仍是这样的清醒。

    “我自有计较。”李贤点了一点头,眼神深遂的悠然道,“你所要做的,就是保全你自己不要弄险。刘冕,我就算回到朝堂。也没什么人能帮我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殿下放心,我现在自保已是绰绰有余。经历了这么大风大浪,战场上地血火河山也活过来了。我没那么容易完蛋的。”刘冕戏谑的一笑。“这两年来,我身边生的故事可就真是多了。要说起来,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歇气。殿下何时得回洛阳,我再与殿下秉烛而谈。”

    “好,我期待那一天。”李贤难得地爽朗笑了起来。他走上前来,如同以往一样拍了拍刘冕的臂膀,“真结实。相比于前几天,你不仅更加聪颖。更添了许多成熟与稳重了。你是难得的人才。母后慧眼如炬一定不会错失你的。在这一点上,我充分的相信她的识人用人之能。只不过你也不能犯了她地忌讳。不然不管什么样的人才。她都会毫不手软的除掉。诸如裴炎,诸如程务挺、王方翼。所以,你一切小心为上。”

    “殿下放心。那我就在洛阳等候殿下地好消息了。”刘冕抱拳拜了一拜,心下释然。他了解李贤。他是一个办事非常稳妥而且不喜欢张扬的人。既然他说有把握能够趁此机会重返朝堂,那么就值得相信。

    “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李贤略带深意的微笑,“你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娶个亲了?”

    刘冕尴尬的一笑:“这几年来我一直颠沛流离自保犹然吃力,一时没想过娶亲的事情。等过阵子安定下来,再说吧。”

    李贤拍拍他的胳膊笑道:“别怪我嗦,我也是关心你。如果遇到好姑娘家,就不要错过了,早点成家吧。你我患难一场生死之交,你的事情我可都是时常惦念着。”

    刘冕笑了一笑:“谢了。”

    片刻过后,太平公主逛完了乾陵回来了。李贤带着一几个儿子前来送行。除了李光顺还有年幼的皇子李光仁和李守义。前太子妃容氏和女儿蓝田郡主并未现身,一直留在寝宫之中。大队车驾离开了乾陵,重回长安而去。这一场做秀,终于是宣告结束。与此同时,这些日子以来刘冕心中一直惦念地事情,也放是暂时放了下来。

    回程地路上刘冕心想,假如武则天改唐为周,假如李贤得以重归朝堂……那将来就当真有趣了。李贤这样一个早该死了几年的人物,会在属于武则天地时代谱下什么样的故事?

    没人知道。

    这个时代,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不再是历史上原有的模样。

    未来的魅力,就在于它的未知与变数。对于这一切,刘冕感到一丝熟悉的惶恐、兴奋和期待。

    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将来?

    历史,会走上哪一条轨迹?

    那么,只好拭目以待了!

第255章 公主斩锁

    大批的人马簇拥着太平公主的车驾回到长安,沿途大张旗鼓。

    当初临行离开洛阳时,武则天曾叮嘱太平公主,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完成祭祀然后返回洛阳。如今还剩下十余天的时间,回程之时也不必四处做秀了,动作稍快一点完全可以在两三天之内赶回去。

    太平公主对刘冕说,好不容易离开洛阳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才不愿意那么快回去。长安这里对她来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小日子过得甚爽。于是,她怎么也不肯直接回洛阳了,执意又拐进了长安,仍是住进了大明宫蓬莱殿里。

    在牢笼里拘束了多日之后,重获的自由让太平公主感觉整个人都要脱胎换骨了。在长安,远比在洛阳的日子要好过一万倍。整座巨大的城池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管束她,她也不必顾忌任何事情。

    刘冕现,太平公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整个人也比以往轻松舒坦得多了。隐约之间,刘冕觉她在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尊荣,甚至是权力。

    回京之后的第二天,歇息了一晚的太平公主精神头十足。叫上了长安的一众官员,陪她游玩大明宫的皇家禁苑,颇有兴致的举行了一场马球赛,还换上健服亲自试了一下蹴鞠。刘冕一直从旁保护,头一次看到了她由衷的欢笑。蹴鞠的时候,她和一些宫女宦官们玩成了一团,大呼小叫的将球儿踢得老高。

    唐时的蹴鞠玩法,是比谁踢得花样更多、踢得更高更远更精准。刘冕没有想到,太平公主居然还是个中高手。脚法异常地娴熟,将花球踢得非常好看。

    整整一天,她都玩得非常高兴。一串串银铃般的欢笑响在蹴鞠场上,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妙龄少女。

    这个苦命的女子,终于从薛绍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吗?刘冕心中略感欣慰。

    踢完球后。已是黄昏。太平公主额头上香汗潺潺,抱着球儿走到场边来,拿起茶水大口大口地喝。刘冕站在一旁微笑。欣赏着夕阳的余辉之下,这一副难得的图画。

    大唐地蹴鞠健装。是由胡服改制而来。爽利之余颇显花俏。太平公主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风味。彩色缀有丝绦的花球被她抱在怀里,色彩搭配得如此恰到好处。

    刘冕很遗憾自己没有丹青妙手,或是带一台相机穿越而来。否则,太平公主踢完球后在黄昏地大明宫中喝水的这个场景,要是能留下剪影,定然是美仑美奂令人称绝。

    太平公主喝完一杯水轻微的粗着气儿,展颜一笑看向刘冕:“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刘冕依旧微笑,“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你像现在这样放松和高兴。很难得。我替你高兴。”

    “是吗?”太平公主咯咯的一笑,将怀中的球儿扔给随行的宦官。宫女宦官都很识趣的闪到一边收拾东西忙活去了。

    四下无人,太平公主长吁一口气坐到了宽大的太师椅中。偏过头来煞感兴趣地看着刘冕:“你爱上我了吗?”

    刘冕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的摇头笑了起来,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太平公主笑得诡谲,却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为什么要这么问?”刘冕反问过来。

    太平公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仿佛很满足很得意:“你地眼神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当初我和薛郎在一起游玩的时候,就经常在他的眼中看到你现在的这种眼神。”

    刘冕禁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妖精。其实,只要是男人。陪伴在你身边最长不过一天。都很有可能会爱上你。尤其是像今天这样……你美极了,很动人。”

    “是嘛!”太平公主慵懒的将身子缩在宽大的太师椅里。笑嘻嘻的踢着脚尖仰望刘冕,“那你就是承认了啦?”

    “好,为了照顾你地虚荣心,我就承认了吧。”刘冕笑道。

    没想到太平公主地脸色突然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她低下头轻锁眉宇,讷讷的道:“可是,我马上就要嫁给一下我一点也不喜欢地男人了。谁也不可以再喜欢我,薛郎,你,都不可以。”

    刘冕无语沉默,走近上来拍了一下她背后的坐椅:“别想这么多,难得轻松,想点开心的事情。”

    “嗯,也是。”太平公主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装作漫不经心的道:“刘冕,陪我去长安的府第走一趟吧?”

    “行。武攸暨在大明宫前殿等了很久,要不要叫上他?”

    “不叫,让他等着!”

    太平公主换了衣服坐上车驾,让刘冕陪着出了皇城。还特意绕开了武攸暨,不声不响的出来。

    刘冕在想,太平公主可能是心境放得宽一些,已经接受现实了。以前,她都不愿意提起长安太平公主府这个伤心之地。如今却有勇气去回去看看了。

    算是最后怀念一下和薛绍相处的日子吗?

    车马在太平公主府前停下。门口没有士卒守卫,只见一把大锁。

    太平公主下了车来,走到门前静默无语。伸手摸到那一面巨大的红漆门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还要不要进去?”刘冕问。

    “走后门吧。”太平公主轻声道,“我离府去了洛阳后,府里的人多半都调到洛阳或是散了。如今这里只剩几个杂役帮着看守房子,前门不会开了。”

    刘冕陪着太平公主,步行绕着巨大的豪宅走了半晌,才到后门边。果然,这里的门是虚掩的。这是平日里供仆人丫环们进出地门庭。太平公主也没在意。率先走上前来推开了门。

    门出咯吱一声响,里面马上有人唤道:“谁呀?”

    马上闪出了两名仆人模样的人来。太平公主站定在门边,那两个杂役一时傻了眼,轮着眼睛杵了半晌,方才扑通一下拜倒:“公主!”

    太平公主也没有说话。静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刘冕跟随她身后,从这里进入了太平公主府。

    虽然是杂役们住的偏院,也不比一般的大户人家地院子差。豪华。大气,奢侈。几乎是整座太平公主府的主调。当初她出嫁的时候,高宗皇帝和武则天就下了狠心,要给这个最宝贝地小女儿建一座堪比宫殿的府院,免得她住不习惯受委屈。结果是,长安地太平公主府远比大唐长安的太极殿和大明宫,都更要奢华气派。

    太平公主一路沉默无语,缓缓的在户廊花草树阴间行走。偶尔伸手摸一摸朱廊画棱,或是折一片翠绿的树叶放到鼻间来闻。

    刘冕跟在她身后。清楚的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忧伤。她嗅到了往日熟悉的气息,在怀念曾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刻场景。这里地一花一草一亭一台都如同录影机一样,记载着她在这里度过的美妙时光。

    刘冕还是头一次看到太平公主走这么多路。而且没有大呼小叫的喊累。若大地太平公主府,她一直沉默着从后院走到了前宅,站在了太平居面前。

    太平居的大门上,一把铜锁。太平公主站在门前,抬头仰望。

    三层的小楼,金碧辉煌。这里就曾是她与薛绍的安乐窝。

    站了许久,太平公主出声道:“刘冕,砸锁。”

    刘冕走上前来。手握武则天赐给她的天下第一刀。回头看向太平公主:“改天再来吧,找人拿钥匙。”

    太平公主面带戚色走上前来。不容拒绝的道:“刀给我吧。”

    “你别这样。”

    “给我!”太平公主突然大声厉喝,眼圈有点儿红。

    刘冕无奈的撇了一下嘴,拔出刀来递给她。

    太平公主走到大门前,双手握着大横刀长长的刀柄,对准那把铜锁奋力斩了下去。

    叮当一声火星四射,铜锁依旧在。刀虽是宝刀,太平公主地力气也太小了。

    可是她丝毫没有停顿地意思,再度挥刀奋力斩下。

    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

    铜锁斩不掉,她就劈门。劈劈叭叭的一阵木屑乱飞。渐渐地,她的情绪变得越激动,出了一些低沉的哀号和怒吼。刀也斩得越快了。

    刘冕没有去拦她。这些情绪压抑在心里太久太深了,能泄出来未必是坏事。

    府中仅留的一些杂役下人们被惊动了,惊慌的跑来观望。现是太平公主在拔刀斩锁,全都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刘冕走上前去找其中一名管事的人要来了钥匙,然后示意他们都退了下去。

    许久已后,太平公主都砍得累了,那把巨大的铜锁依旧挂在那里。锁旁被砍得坑坑洼哇一片零乱,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太平公主住了手,低着头柱着刀累得直喘气儿。

    刘冕走上前去拿出了钥匙,对她苦笑道:“何苦呢?”

    “把钥匙扔掉!我今天非要砍掉这把锁,打开这道门!”太平公主固执的将刘冕拉到一边,还伸手抢过他手上的钥匙扔得远远的。然后,依旧挥刀砍锁斩门,嘴里出一阵阵凄厉又愤怒的吼叫。

    这个女人,真是快要疯了一般。

    每一刀斩下,门上就多一条痕迹。太平公主渐渐越激动了,后来就流下了眼泪,终于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哭得很伤心,很彻底。她扔了刀趴到门上,用她无力的双手砸着那一面厚实无比的大门,哭得撕心裂肺。

    刘冕从来没有见过哭得如此伤心的人。他从地上捡起刀收入了鞘中,然后走到一边任由太平公主哭得尽兴,自己去在一边的草丛中找来了她扔掉地钥匙。

    许久过后。天色都要黑了。太平公主一直不停的锤门、痛哭,几乎就快要晕厥过去。

    刘冕突然感觉有点心疼。

    他走上前去,伸出双臂将太平公主抱住,从门边拖了开来。太平公主已经浑身无力,任由刘冕拥着她。二人走到了大门边的台阶边坐下。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只有泪痕,没了眼泪。

    刘冕拍着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劝慰。太平公主眼睛有点直地看着前虚幻的夜空,木讷的道:“刘冕。薛郎,还能回来吗?”

    刘冕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着她地肩膀。“回答我啊?”太平公主声音枯涩但很固执的追问。

    “回不来了。”刘冕很残忍地回答她,“就算回来,你们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子。”

    太平公主的眼泪又无声的流了下来。她侧转过身,将自己完全投进了刘冕的怀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双手仿佛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死死的抓着刘冕的胳膊肘儿。往死里掐。

    刘冕咬牙忍着剧痛,任由她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平公主哭得自己地嗓门都哑了也没了力气。方才有点昏昏沉沉的躺在刘冕怀里,竟似要睡去。

    月光之下,太平公主布满泪痕的脸庞美得凄艳。一双星辰般地眸子黯然无光,失神的看着寥落的星幕,喃喃的道:“哭过了,就好过了。我不想一直沉浸在这种悲痛之中。刘冕,你知道吗?至从和薛郎分别之后,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一天。每天晚上做梦。我都会梦到他。梦到这里。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了。我会忘记他。重新开始生活。因为……我知道,他回不来了。我很没用,就连一把锁在大门上的锁都斩不开,又何德何能让他回来呢?”

    刘冕拿出钥匙来递到她眼前:“明明有钥匙……”

    太平公主一愣,手有点颤抖的接过了刘冕手中的钥匙,愕然一醒神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冕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有钥匙,为何还要用刀斩门呢?”

    太平公主突然一下坐直,双眉深锁重复着刘冕地那句话:“有钥匙,为何还要用刀斩门呢?……刘冕,你说得对。我真是太笨了!”

    “你在说什么呀?”刘冕不解地问。

    “没什么。”太平公主将钥匙在手里拽紧,目光深沉自言自语一般的道:“明明手里有钥匙,为何还要去砸门?我真是太愚蠢可笑了!——刘冕,开门!”

    刘冕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苦笑一声接过钥匙上前顺利地打开了门。

    房内没有半点霉味。太平公主很熟悉的摸到了灯烛点燃。房间里亮堂起来,一如当初的摆设,没有半点的改变。

    太平公主走到昔日自己经常躺卧的卧榻边坐下来,表情平静到有点冷漠的环顾四周,自言自语般道:“一点都没有改变,我甚至能嗅到薛郎身上独有气息。刘冕,你掌灯去左边的书房,打开书柜从下到上第二层、从右到左第三个格子。那里有一个木盒子,你给我拿来。”

    刘冕如言进去,果然在那里找到一个木盒子,替她取了来放到身前的矮几上。

    太平公主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杏黄的绢帛包裹的物什。打开来一看,是一个青花磁碗。

    “还记得吗,我曾跟你说过的。这是我特意请人在越窑给薛郎烧制定作的,青花磁碗。准备在她生辰时送给他,给他一个惊喜。”太平公主的脸上突然泛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皱眉、挥手,叭的一声将那只碗摔碎到了地上。

    叮呤呤,破碎的碗片仍在地上打着旋,出突兀的响声。

    “你干什么?”刘冕略感吃惊的问道。

    “没什么。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太平公主站起身来,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严肃、冷漠的表情,“我不想让那一把锁,永远锁在我的心头。痛,便痛彻心扉一次痛个够。痛完之后,该继续的仍要继续。”

    “我,是太平公主。大唐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公主!”

    “我要杀掉以往一切的悲伤,将它深埋。从此,过我该有的生活!”

    刘冕皱眉看着太平公主,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眼前的太平公主,居然变得有点陌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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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介绍:
从朝不保夕任人宰割,到醒掌下权醉卧美人膝,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东宫皇子伴读,本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可刘冕却非常的厌弃。因为他来自一千多年后,知道用不了多久,一场夺命的政治风暴和灭顶灾难就要降临东宫。而这场风暴和灾难的制造者,就是将来中华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
为了生存与理想,刘冕开始融入那一段云波诡谲波澜壮阔的历史,并义无反顾的走上了一条充满情感纠葛、尔虞我诈、男儿热血与爱恨缠绵的坎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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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冕,天官,唐,武则天复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