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奇害死猫
“美女!”
二十三岁资深吊丝兼处男郝仁刚才还哈欠连连,此时却突然来了精神。
深夜的龙城,天空无星无月,幸好路灯还发出昏黄的光,照在那个从轿车里出来的女人身上,曲线玲珑,引人遐想。
郝仁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却坚信,能拥有这种身材的女人,一定是美女!
“大半夜的,一个弱女子来春晖路,想干什么?”郝仁喃喃说道。
春晖路是龙城市最烂的一条路,路面坑坑洼洼,路两边不是倒闭的工厂,就是臭不可闻的垃圾堆。
郝仁之所以来到这里,都怪他命苦。今天晚上加班到半夜,误了最后一班公交,他又不舍得打车,只好步行回住处。恰好春晖路最近,是他的必经之路。
郝仁左腿有残疾,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他的残腿早已又酸又痛,不得不坐下来喘口气。
郝仁坐下来的地方恰好路灯坏了,又有一丛疯长的冬青树挡着,就算有人近在咫尺也看不到他。
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不远处的龙城机械厂门前。然后,车上就下来那个女人——郝仁眼中的美女。
半夜三更的,这么荒僻的地方突然来了个美女,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
起风了,风中夹着雨腥,天空越发的阴沉,似是大雨的前兆。
“格格格格”,暗夜中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极其清脆,那女子向着路边的龙城机械厂走去。
郝仁很奇怪。他知道,龙城机械厂倒闭多年,里面的设备都拆得一干二净。工人们开不出工资,全都自谋生路,离开工厂。这里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那女子进厂干什么?
那女人走到门前,先在锈迹斑驳的大铁门上敲了几下,似乎是发出了什么暗号。很快那铁门就开了一条缝,女子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那女人是与情人约会吗?场面一定很火爆吧?”郝仁也是鉴赏过岛国动作片的,自行脑补之后,立即心跳加速。
“她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要不要英雄救美?我人如其名的!”
闷骚男的特性显露无遗。
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的人会自信心膨胀,把自己想象成各种无敌的人物。郝仁就是如此。但他忘了自己是一个瘸子,虽然练过太极,其实只是健身用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想玩英雄救美?
主意已定,郝仁尽量放轻脚步,一瘸一拐地向机械厂的大门走去。
门内似有声音传出,但是郝仁听不清。他贴着门缝向里看,除了一点亮光,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他色胆包天,索性推开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直冲大门的是机械厂的主厂房,底下是钢结构,上面是彩钢瓦。但是因为年久失修,彩钢瓦锈得厉害,到处都是洞。夜风吹来,发出阵阵鬼叫一般的声音。
主厂房里已经空无一物,人倒是有两个。一女一男。
那女的应该就是刚才从跑车里出来的女子,男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想必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那男子的手中捧着一个看不清形状的物件,发出亮光如豆,不似电灯,倒象是油灯或蜡烛。虽有风吹,火焰却纹丝不动,十分诡异。
他们正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在对峙,而且已经用言语交锋了。
“某最后再问你一句,跟不跟某回去?”那个男子的声音很古拙,郝仁根本听不出他是哪里的方言。
“那我也最后再说一次,绝不会回那个地方。我不希望再有人来打扰我的生活!”那女子说完,慢慢收了姿势,转过身子,便向郝仁的方向走来。
“想走?哼哼!进了某的‘混元无炁阵’,还没有人能再走出来呢!”那男子说着,突然双手连连挥动,做出各种诡异的姿势,象神汉在跳大神。
郝仁听了直挠头,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摆阵!”
那女子听了,却面色大变,同时加快脚步。可是,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女子本来想走得快一点,可是脚下却越来越慢,而且身子不住地颤抖,好象她的肩上被人加了看不见的重物。眼看着,她脚上高跟鞋的鞋跟就慢慢的陷进地面。
机械厂的地面原本就是水泥浇成,虽然荒废这么久,长出很多野草,但还是有一定的硬度,怎么也不应该让鞋跟深陷啊!郝仁越发感觉诡异。
那女子眼看着就要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倒,突然,她娇喝一声,口中喷出一物。就在这一瞬间,他们之间突然爆发出强光,比电焊的弧光强上十倍,几乎和太阳一样,差点刺瞎了郝仁的双眼。然后是一声巨响,厂房轰然倒塌。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郝仁抛向空中!
“真倒霉,早知这样,我就不跟过来了!”郝仁的肠子都悔青了。
冲击波中飞出一个物体,无巧不巧地射中郝仁的小腹,那种开膛般的痛楚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是闷哼一声:“我要死了!”就昏了过去。
等郝仁醒来时,已是大雨滂沱,冷得他直打哆嗦。他发现自己竟然挂在一棵树上,这棵树在春晖路的另一边,离机械厂的大门有百米之遥。
郝仁一米七五的个头,体重七十公斤,竟然一下子飞出这么远,可想而知那股冲击波的力量有多大!
可是,郝仁摸遍全身,竟然没有一处伤,昏迷前的剧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又惊又喜。
此时,机械厂那边,警灯闪烁,110、120正在一片废墟上呼啸着。警察和警犬在雨帘中穿梭。
“那一对狗男女搞什么飞机?害人害己!”郝仁在心里咒骂着。
刚才的那场“爆炸”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他自然恨不得那两人死。想来他们已经被掩埋在废墟下面,但愿别那么容易就获救。
郝仁担心警察会找到这里,他可不想让自己暴露在警方的视野中。如果有人知道他被一股冲击波抛到百米之外,竟然毫发无伤,一定会把他送进实验室。
郝仁紧抱树干,慢慢的向地上滑。他能感觉到,自己双手的力气大了很多。树干被大雨淋透,十分湿滑。放在以前,他根本抱不住树干,直接就滑了下去,非摔个屁墩不可,此时他却稳稳地站到了地上。
春晖路上有警察巡逻,他不敢再从那儿走,就绕过一个垃圾场和一片停了很久的工地,转了一个圈子,急急地往住处赶。
郝仁现在租住的地方叫福山村,隶属于江南省龙城市平原区福田街道办事处。这几年政府要建新城,福山村的老百姓为了迎接即将来临的扩建,把自己的家盖得象碉堡一样,平时收点租金,拆迁了还能大赚一笔。
郝仁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意识到一件事:“走得这么快,我的腿怎么一点也不觉得痛?”
因为左腿有残疾,平日里郝仁走上几百米就会觉得痛,但是,刚才他绕了一大圈,起码有三公里,也没有任何不适。
洗了澡,他光着身子又在镜子前晃了晃,从头到脚的端详一番,还是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他记得被冲击波抛在空中时,小肚子被什么东西击穿了,可是现在小肚子也完好如初,肚皮上连个红印也没有。
“那一对狗男女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用了什么秘密武器,竟然爆出如此威力?难道那股冲击波让我因祸得福?”郝仁带着一连串的问题睡着了。
第二章 人如其名
“瘸子,开门!”
郝仁睡得正香,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他睁眼一看,已经太阳老高了。他先是一惊,以为上班迟到了,突然又想起今天是周日,顿时全身放松,又懒洋洋地躺下了。
“瘸子,我是迟小敏!你小子再不开门,我让你立刻滚蛋!”
郝仁这回更惊,是房东大姐驾到!欠人家两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再把她关在外面,还想不想混了!
郝仁立即跳下床,迅速地套上裤子,披着衬衣,趿着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一身ol装的迟小敏俏生生地站在门前!
“哎呀,小敏姐,几天不见,你又年轻了几岁!”郝仁夸张地说。
“想赖房租是吧?你小子嘴再甜也没有用!”话虽如此说,迟小敏的脸上终于“阴转多云”。
“姐姐,你可别误解我!我郝仁人如其名!”说着,他还用力地拍了拍胸脯。
“人如其名”是郝仁的口头禅,从小到大,这句话他起码说了几万遍。谁听了谁乐,百试不爽。
迟小敏也不例外,她笑着在郝仁的肩膀上打了一下:“油嘴滑舌!”这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只要让她高兴,一切都好说。
迟小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一头波浪般的秀发十分时尚,秀眉弯弯,琼鼻笔直,身上的小西装和短裙非常合体,将身材勾勒得凸凹有致。她的脖子上还戴着个玉佛,老是在胸前晃,将男人的目光吸引向那两个半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有点大,显得有点剽悍,这与她女汉子的性格倒很匹配。
看到迟小敏露出了笑脸,郝仁这才放心。他迅速系好衬衣的扣子,又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给她端了过来。
接过郝仁的水杯,迟小敏问道:“为什么不给我放门?”
“姐啊,我昨天晚上加班到半夜,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我还准备睡到晚上,能省了早上和中午的两顿饭钱才好。唉,穷啊,连饭都吃不起了!”
郝仁故作一副可怜相。其实他身上还是有几百块钱的,只是不够房租。况且万一交了房租,他就得饿肚子了。
“手机怎么也关了?”
提到手机,郝仁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被大雨淋个透,手机大概进水了。他从昨天换下的裤子里掏出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他抠开后盖和电池,主板底下竟然流出水来。
用了三年的手机就这么报废了,郝仁还真有点恋恋不舍。他抠出里面的小卡,将废机子扔进了垃圾桶,临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嗬,还挺念旧!”迟小敏揶揄他。
“我人如其名,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然后径直进卫生间洗漱,不管她了。
等郝仁从卫生间出来,发现迟小敏正盯着他看,脸上写满了惊奇:“瘸子,你腿好啦?”
“是吗?”郝仁抬起左腿看了看,“小敏姐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走几步我看看!”迟小敏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吧!”郝仁就在迟小敏的面前绕了两圈。
“哎呀,好多了!”迟小敏女汉子的特质又体现出来了,嗓门大得象吵架,“你以前走路可不是这样的,左腿向外摆动,象这样……”
迟小敏不光说着,还模仿。她放下水杯,学着郝仁以前走路的姿势,每走一步,左腿都向外甩一下。
“小敏姐,你就别学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女朋友,都是你们这些人闹的!”郝仁不怪自己穷,反把黑锅往别人头上扣。
迟小敏不在乎郝仁说话的语气,她笑道:“行了,这回你找女朋友就没有那么费劲了!”
“好吧,托你的吉言!”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脸!”迟小敏又说道,“几天不见,你的气色好了很多,是不是挣大钱了!”
郝仁苦笑:“小敏姐,你看我象能挣大钱的人吗?我要是挣了钱,还不先把你的房租给交了?我人如其名!”
“这可不一定,你有钱还不先拿去治你的腿啊!告诉姐,你这腿花了多少钱治好的?”
“哪里好了,不还和以前一样吗?”郝仁哪里能看到自己走路的姿势,又没有摄像机?
“比以前好多了!上次我看到你,还不是这样的。肯定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医吧?别打岔,跟姐老实交待!”迟小敏揪住郝仁的腿不放。
“我没打岔!”郝仁嘴上跟迟小敏扯皮,脑子里开始想辙。昨天晚上的事,他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那么自己腿的事,就只有编一个理由了。
“小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住进来的时候,你就曾经盘问过我,我当时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医学院刚毕业,刚刚找到工作。”
迟小敏拍了拍脑袋:“哦,我忘了你是个医生,还是学中医的。”
郝仁开始扯谎:“我们学院的一个老教授,曾经针对我的病情,传授我一个按摩的手法。我自己按了两三年,最近才略见效果!”
迟小敏听了,眼前一亮:“这个老头叫什么?跟你关系怎么样?我最近熬夜玩微信,脖子老是疼,你跟他说说,给我看看呗!”
郝仁瞎编出来的,哪有这事!他暗暗思忖,以后关心他腿的人会有很多,一定要这个谎给编圆了。
想到这里,郝仁作沉痛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郝仁所在的中医专业确实有一个老教授叫陈正德,去年春天死的,这样的事正好推给他。
迟小敏半信半疑:“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什么,我人如其名!再说,你这种小病,我就能治!”
郝仁不是吹牛。他在龙城大学的医学院苦读五年中医,除了中医学基础、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中医内科学、针灸学等主科外,还选修了按摩、推拿等科目,给迟小敏揉揉脖子绝对不在话下。
“那你帮我看看!”迟小敏环顾郝仁的房间,连个沙发也没有,就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去楼上我那里吧!”
迟小敏的家是一个四层小楼,她把下面三层出租给郝仁和其他十几个租客,独自一人住在四楼。这一层里卧室、书房、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健身房应有尽有,而且装修得十分豪华。
郝仁还是第一次进迟小敏的闺房。他这才明白,怪不得租友们经常说,谁要是能把她追到手,这辈子就什么也不用干了。
不说别的,就看人家的房产,拆迁时起码能落个几百万。
迟小敏将郝仁带进房间,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扔一个给郝仁,然后她往沙发上一躺:“你准备怎么治,按摩还是推拿?”
郝仁搬了个凳子,坐到迟小敏的身边,笑道:“按摩!”
其实按摩颈椎,患者应该取坐式或俯卧式。郝仁看到迟小敏躺在那里,胸前波涛汹涌,心中一喜,贪看大好风光,就故意不给她纠正。反正他按摩的手法多得是。
“等等!”迟小敏说道,然后,她把脖子上的玉佛解了下来,递给郝仁,“给我放那边茶几上!”
郝仁伸手将玉佛接过。
就在这时,他的掌心突然一阵震颤。从玉佛中涌出一股温热的气流,撞开他掌心的“劳宫”穴,沿着手臂,涌入他的体内!
第三章 透视
吉凶莫测的气流涌入体内,这种事郝仁还是初次遇到,不知道是否应该抗拒。惊慌之际,那股气流已经涌入胸部,最后在小腹处滞留。
学了五年中医,郝仁对人体的经络可是太熟悉了。他知道,气流流动的路线是手阳明大肠经,最终停留的位置更是经络的最重要部位——丹田。
郝仁没有练过气功,但是他猜测,那股气流应该就是武侠小说中经常提到的——真气。
难道我有成为绝世高手的潜质?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交给我了?郝仁脑补着电影《功夫》中的对白。
能不能成为绝世高手不敢说,他倒是很有希望成为绝世逗逼!
最多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玉佛中的气流没有了。再看那玉佛,虽然形状、大小、光泽丝毫不变,但比先前似乎少了一点什么。
据说玉石有灵气,难道那股气流就是灵气?没了灵气的玉,还能是玉吗?郝仁整不明白了。
“你还等什么?”到底是女汉子,这才刚刚闭上眼睛,迟小敏就不耐烦了。
“我在运气呢!”郝仁不可能将真气入体的事说给她听,急忙小心翼翼地把玉佛放在茶几上,随口找了个理由。
迟小敏的颈椎,只是因为她最近玩手机搞出来的,虽然疼痛,但尚属初期。这种情况,对郝仁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郝仁将双手托住迟小敏的颈椎两侧,展开捏、摇、扳、拔等手法,搞得这姐们儿大呼小叫,一个劲地喊“过瘾”。
郝仁又按住迟小敏后颈的“大椎”穴,给她疏通经络。说也奇怪,就在他中指用力按压的时候,他丹田内的那股真气,竟然随着意念涌动,最后沿着指尖,灌注进迟小敏的体内。
“啊——啊——”迟小敏突然变了嗓音,似乎她并不是被按摩,而是进行某种别的运动。如果她再来两声“雅蔑蝶”,就更象了。
一股邪火从郝仁的心底直涌上来!这姐们儿叫得太投入太忘我,以至于他也受到了刺激。
迟小敏平躺在沙发上,郝仁就坐在她的身后。低下头专心按摩时倒也没有什么,只要他稍一抬头,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对山峰。
那对山峰实在太挺拔,迟小敏的西装里面虽然还穿着一件吊带,却只遮住了一半,另一半还是被郝仁看到了。
郝仁看到了山峰,看到了山谷,耳边再有迟小敏的伴奏,他下面的小弟弟有点蠢蠢欲动。一番挣扎后,它开始昂首挺胸。
郝仁也随之有点贪心不足:“这女汉子的衣服要是透视装就好了!”
郝仁刚动这个念头,奇迹就出现了!
迟小敏身上那件普通的吊带衫竟然以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变成透明。而且,吊带里面应该有的一层蕾丝罩罩也只是略一闪现就迅速变淡,就象电脑左下角出现的漂流瓶弹窗似的,无人点它,它就静静地消失。
郝仁最想看的风景终于出现了。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情不自禁地瞪大双眼。
“瘸子,好了吗?”郝仁看得太入迷,把正事给忘了,他的手渐渐停了下来。迟小敏从潮涌一般的快感中平复,还有些意犹未尽,就闭着眼问道。
郝仁吓了一跳。如果迟小敏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胸脯看,以她那女汉子的风格,铁定会给他一个嘴巴。
万一让她看到自己的裤裆还支着帐篷,弄不好会直接在这个部位踹一脚!
想到这里,郝仁急忙说道:“别急,小敏姐,刚才那只是第一个疗程。现在,我们开始第二疗程!”说着,手上用力。
迟小敏似乎上瘾了:“好吧,我再眯一会儿。什么时候好了,你把我叫醒!”
郝仁这回再也不敢看山峰了。他在考虑刚才的情形:“难道我有透视的能力?”
为了验证这一功能,郝仁边做按摩,边把目光转身旁边的茶几。他瞪了瞪眼,想看穿茶几后面的东西,结果没有如愿。
他又把目光盯向冰箱,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几种饮料。可是他使劲地瞪着眼睛,以至于眼角都有撕裂的痛楚,目光依然无法穿透冰箱的门。
郝仁又试了几次别的物件,均告无效。
“难道刚才是幻觉?”郝仁又把目光收回,再次看向迟小敏的双峰。
奇迹再现!和刚才一样,吊带和胸罩依次消失,草莓依然鲜嫩!他下意识地将双手撤离迟小敏的身体,眼前的一切立即消失,重新回到吊带半掩的情形。
郝仁有底了——他的目光只能穿透双手直接接触到的物体,或者与之紧贴的物体。稍远一点的茶几、冰箱显然不在这个范畴。
当然,这个功能的细节还需要多次试验,在迟小敏的房间里还是收敛一下吧,免得待会儿万一得意忘形,被她看出什么来。
“小敏姐,起来吧!”郝仁想早点离开这里。
“好了吗?”迟小敏缓缓坐起,扭动脖子和双肩,觉得再也没有不适之感,欣喜地问道:“以后不会复发吧!”
郝仁笑道:“只要你别再象以前那样每天抱着手机狂玩,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也太快了吧!我在附近的按摩房里治过,他们要我每天都去。一个疗程,起码需要一个星期!”迟小敏说道。
“姐姐,你小看我!我的老师可是全国一流的中医,都是给省委领导看病的。你可不要把我和按摩诊所里的那些盲人相提并论!”
郝仁这牛就吹大了。真正能给领导人看病的,基本上都是华夏国各大医院的院长、副院长或者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医学院的普通教授,如果不参与临床研究,根本没有多少实践经验。领导人都怕死,才不会找这样的二把刀呢!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象郝仁刚才提到的那个老教授陈正德,此人医术精湛,据说曾经为几任江南省的主要领导看过病。但是他性格孤僻,并不为现任的各级领导所喜,连带着整个中医专业的学生都不受人待见。
郝仁又吹:“我的好多校友、师兄现在都为厅局级领导服务。小敏姐,你能得到我的服务就知足吧!”
迟小敏一听,敢情她跟厅局级领导一个级别了。她笑靥如花地向郝仁一伸手:“再为姐姐服务一下,待会儿姐姐好好地奖赏你!”
“姐,你要什么?”郝仁心中打了突。
“小笨蛋,把玉佛递给我!”
其实,刚才迟小敏一伸手,郝仁就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心里有鬼,那个玉佛已经没了灵气,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来。
现在,郝仁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伸向玉佛,他轻轻地挑起系着玉佛的红线,将玉佛挑到迟小敏的面前,故意说道:“小敏姐,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戴上吧!”
迟小敏向他翻了一个娇憨的白眼:“美的你!”
就在她以左手掌心将玉佛接过,右手习惯性地摩挲玉佛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第四章 莫装B,装B成穷B
只听很轻微的“喀”的一声,那玉佛竟然碎裂了,而且裂成四五块!
迟小敏吓了一跳,她低下头仔细审视,然后右手再次轻捻玉佛的碎片,稍一用力,就把碎片捻成粉末,自指间洒落!
这是什么情况?
迟小敏惊呆了,她用质询的目光看向郝仁。
郝仁双手一摊:“不是我弄的,我人如其名!”
迟小敏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不是你弄的,你想弄成这样,也没有这本事!”
“这不会是滑石粉粘成的吧?”郝仁故意提出一个脑残的问题。
迟小敏闻言,突然面色一黯,接着眼泪就下来了,喃喃自语道:“三年前,你与别人领证,只给我这个玉佛,还让我等你回来。我信了,每天戴在身边,拿它当宝,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玩意。还想让我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郝仁惊呆了:“我靠,是什么人敢让小敏姐等,而且一等就是三年!”
过了半晌,迟小敏才抹了一把眼泪:“算了吧,坏了就坏了,负心汉送的东西,不戴也罢!”
郝仁一听就明白了:“这姐们肯定是被男人伤害过!哪个男人真他妈不是东西,连这样的女人也舍得抛弃!”
女汉子毕竟与众不同,伤心只是一瞬:“瘸子,谢谢你治好了我的颈椎,姐姐要好好奖赏你。想要什么你大胆说!”
“姐啊,求你以后别再叫我瘸子了!只要你改了这口,我什么奖赏也不要!”郝仁真担心自己的外号被人叫到老。
“好,算姐姐口误。但是,奖赏还是不能少,这两个月的房租不要了!”迟小敏带着歉意笑道。
她经常和一些家境宽裕的同事出入按摩院,知道里面的行情。几次按摩、推拿、理疗做下来,差不多得几百甚至上千块钱,而且那些技师还不一定能治好她的病。
就算能治好,技师们也不好好治,一天甚至一个小时就能做好的事起码拖上一个星期,让病人无端的多受几天罪。毕竟拖的时间长,收费的理由也更足。
迟小敏才不是在乎钱的人,只要能尽早解除痛苦,再多花点钱她也愿意!
“别啊,姐姐!欠你的房租我一定给,只是你要允许我拖到发工资!我给你治病,那是我们姐弟感情,我可没有别的企图!请不要误解我,我人如其名!”男人面子最重要,此时必须要装b!
“少啰嗦,我说定了!”迟小敏手一挥。
郝仁“拗”不过迟小敏,只好“无可奈何”地转身欲走,心里却乐开了花。两个月房租就是一千块钱,说省就省了,他能不高兴吗?
迟小敏见郝仁要离开,又说:“慢着,我这有部旧手机,你拿去将就着用!”
郝仁将她的旧手机接过去一看,好嘛,九成新的三星9006。放到二手机店,差不多要一千。这姐们奢侈啊,这种成色的手机说送人就送人了。
过了二十多年的穷日子,郝仁就没有用过象样的电子产品,一部二手的三星机就让他心花怒放。可是,客气话他还是要说的:“姐,你的手机太高端了,我不能白拿,我得给你钱!”
“不要钱,这是谢你的!”迟小敏说得很明白。
“我必须给!”郝仁觉得人家已经免了两个月的房租,再白拿人家的手机,真的过意不去。
“有钱为什么不早点交房租!”迟小敏狡猾地笑着。
郝仁结结巴巴地说:“钱不够……”两个月房租一千,他连一个月的也交不上,况且还要吃饭。
“那好,你给钱吧,我只要五百!”迟小敏伸出手来。
郝仁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自己怎么就那么欠,非要跟人家客套?瞧,这一客套不要紧,五百块就得乖乖地往外掏。
郝仁慢吞吞地把手伸向口袋掏钱包。他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迟小敏能动了恻隐之心,放他一马。可是这女人却冷冷地看着他,还催促了一句:“你倒是快点啊,我的手都伸累了!”
郝仁好不容易掏出钱包,将其中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细细地点了一遍——四百八十六块,还有三个一毛的硬币。
郝仁很尴尬,又仔细数了一遍,还是四百八十六块三毛。他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小敏姐,还差十三块七!”
迟小敏手一划拉,将茶几上的所有钱都抓了过去:“记着,还欠我十三块七啊!”
郝仁连连点头:“是、是,小敏姐,有钱我一定还!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迟小敏点了点头。郝仁这才狼狈而去。望着郝仁的背影,迟小敏的嘴角绽出笑意。
郝仁一边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一边禁不住的打自己的嘴。
“唉,我怎么就这么贱!平时一向洒脱,怎么在女人面前就喜欢装b,闷骚男难道都是这个毛病?”郝仁站在窗前,无声的自责。
这回,他是彻底的山穷水尽了。身上连半毛钱都没有,看来,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要饿肚子了!
以后打死也不跟人瞎客套了,尤其是和女人!
郝仁一边自责,一边把迟小敏的手机拿出来摆弄。他将自己的小卡放进手机,再开机,很快就有来电提醒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一共八个未接来电,一个来自发小郝义,一个来自室友江涛,四个是单位的电话。还有两个是迟小敏的,当然这就不要回复了。
郝义是郝仁在福利院时结下的兄弟。
出生不久,郝仁就被发现腿有畸形,然后就被丢进了龙城市福利院。他在这里生活到十八岁。
福利院的弃儿有很多,但是残疾的只有四男一女。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很多健康的孩子都被人领养了,只有这五个总是没人要。
没有人要的孩子,也就没有学名,起码没有姓氏。院长郝思家只好让这五个孩子随他姓,并且给他们取了大号,依次是郝仁、郝义、郝礼、郝智、郝信。
郝义比郝仁小一岁。他的眼睛有毛病,郝思家花了好多钱给他治,病情总是反复。现在,郝义的眼睛依然是弱视。他眼里布满了血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红眼病。
为了维持视力,郝义一直吃药,而且价钱还不便宜。四年前郝院长病故,福利院被福田街道办接手,就把郝义的药给停了。
郝仁主动这个担子接了过来。他找到几个毕业后在本地医院工作的师兄、校友,托他们的关系,给郝义买了便宜的药送去。
这次郝义打来电话,就是告诉郝仁,他的药快吃完了。
接下来郝仁给江涛回电话。
十八岁那年,郝仁考上龙城大学的医学院。因为穷,再加腿的缘故,他难免自卑,平时少言寡语。只有回到宿舍,在三个室友面前,才能展示他闷骚的一面。三人和他很对脾气,知道他每日下课后还要拖着病腿打工挣生活费,就时常接济他,其中江涛付出最多。
毕业之后,和郝仁保持联系的也就这三个人。江涛与他通话最勤,虽然没有什么大事,聊天打屁也很愉快的。这次也不例外。因为聊得开心,他本来想向江涛借钱,最后却给忘了。
至于单位的电话,郝仁根本就不想回。他知道,给他打电话的一定是办公室主任周长风。那家伙欺负他腿有残疾又没有背景,老是让他加班,还不给加班费,连宿舍也不给安排。
“我如今真气在身,一定找机会给姓周的一点教训!”郝仁恨恨地想。
可是,眼前里,郝仁还要为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发愁。难道还要再给江涛打电话,让他打钱过来?
郝仁正犹豫,忽然他透过楼上的窗户看到远处街边的一景,顿时有了主意!
第五章 初次秀“赌技”
“猜瓜子喽,猜瓜子!单双任选,赢了就给钱!”
迟小敏家不远处,是福田中心小学。郝仁小时候就在这里读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学门前多了个外地来的老头。这老头不做别的,专门摆摊骗小学生的钱。他的手法就是猜瓜子。
所谓“猜瓜子”,就是摊主手里抓一把瓜子,往面前的白布上一洒,然后用一只碗盖住。再把碗外面的瓜子清理干净,赌客可以猜碗底下的瓜子数是单还是双,最后摊主掀开碗来数瓜子,对了就赢钱。
“我来玩玩!”郝仁慢慢地踱到瓜子摊前。
因为是今天是周末,这里很冷清。初次秀“赌技”,没有人围观,郝仁难免有些惋惜。
“小伙子,我这是逗小孩子们玩的,一次输赢一块钱。你要玩,就得涨,起码五块!”那老头看了郝仁一眼,笑着说道。
“五块没意思,我们玩十块钱一把!”郝仁说着,掏出手机,“我钱包忘带了,拿手机抵,你给估估价吧!”
老头拿起郝仁的手机,端详一下:“三星的啊?看着成色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翻新的,算你一百吧!”
“什么?”郝仁几乎要暴跳,“九成新的三星9006你只给一百!我拿到二手机店里起码得给我一千!”
“爱玩不玩!我只出这个价!”老头眼一眯。
“好吧,一百就一百!我人如其名,不和你老头子计较!说好了,十块钱一一把!”郝仁有必胜的把握,还怕什么。
老头不再废话,抓起一把瓜子,往面前的白布上一洒,然后用碗往最稠密的地方一盖,又把碗周围的瓜子清理掉,这才向郝仁问道:“单还是双?”
郝仁将右手往白布上一按,心念一动,丹田内的真气立即向手臂流去,并从指尖流出,缓缓地渗进白布,且一直延伸到碗底。
碗底的景象很快就出现在郝仁的脑海里。那里真的盖住一些瓜子。他细数了一下,二十八颗。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数了一下,还是二十八个。
“我选双!”
那老头笑了笑,掀开碗来,又拿过一根细竹竿,将瓜子两个两个的往外拨,到最后还剩两个。
当然是郝仁赢,他笑着收了老头十块钱。
“这一把玩二十的!”
老头用碗盖住瓜子后,郝仁又用透视眼来作弊。一共是二十二个瓜子,他还报双。又赢二十。
“这次玩四十的!”眼睛能透视,他这四十赢得十分轻松。
……
“八十!”不出意料,他又赢了。
……
“一百六!”此时的郝仁已经赢了一百五十块钱,他大胆地报了一百六。
郝仁打小受郝院长教育,要远离赌博,可是如今他心无分文,自己要吃饭,阿义要吃药,没有钱怎么办?
如果这次再赢,郝仁就有了三百多块钱,他打算收手了。三百块虽然不够,但是可以给阿义少买点药,坚持一段时间,等自己发工资就行了。他没想着多赢。
这老头也不容易,不能把他赢完了,人家还要吃饭呢。
“小伙子,人心不足啊!小心这一把翻盘!”老头输了一百五十块,浑不在意,笑着调侃了一句,“输了,你还倒欠我十块!”
“输了我一分不会少你的,抓紧洒瓜子吧!”郝仁不理他这一套。
老头又开始操作。他抓了一把瓜子洒出,用碗盖上,又把边上的瓜子清理掉,问郝仁:“选单先双?”
郝仁象刚才那样,越来越熟练地放出真气,一眼就看出碗底下是十七颗瓜子,就笑道:“我选单!”
老头掀开碗,用竹竿一对一对的把瓜子往外拨。郝仁自以为必赢,得意洋洋的,只等着数钱了。
当老头数完第五对瓜子的时候,郝仁不经意地向白布上看了一眼,还剩八个瓜子!
简直不可思议!郝仁明明数的正好十七个,怎么不明不白的多了一个?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郝仁双手按在白布上,真气继续外放,他这才发现,问题出在老头手中的竹竿上。竹竿本就空心,这老头的竹竿里竟然还藏着几个瓜子!
怪不得这老头刚才说“小心这一把翻盘”呢,原来他就指着这根竹竿,在最后的关头来一次翻盘!
郝仁再也没有耐心等着老头将瓜子数完,他一把从老头的手中夺过竹竿,冷笑道:“这根竹竿不错,我看看!”说着,用力一拗,将竹竿折断。竹竿芯内藏着的瓜子立即洒了出来。
原来那竹竿内部藏着一个小机关,在需要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点,竹竿就能吐出一粒瓜子。在选单还是选双的赌博中,多出一个就能翻盘。
老头脸都白了,嗫嚅着说道:“好汉,放我一马!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总是这么翻倍,赢了这么多还不知足,谁受得了!再说了,我跟小孩子也很少用这一招的,除了赢点饭钱,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郝仁手一挥:“你走吧,以后别在这儿出现,否则,我还会揭穿你的把戏!”说着,他拿起白布上的手机和钱,气冲冲地走了。
转过身来,郝仁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意。不到十分钟,他就赢了三百一十块,阿义的药钱有着落了,能不高兴吗?
郝仁在迟小敏家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一箱桶面,今天晚上就指着它充饥了。
他进了迟家的大门,刚刚走上楼梯,就看到迟小敏站在那里,横眉冷对。
“小敏姐,你有事啊?”郝仁心中有点犯嘀咕。毕竟人家刚刚送他的手机,他就拿去当赌注,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但愿她不知道这事!
“输了赢了?”敢情这姐们住在四楼,刚才把郝仁在小学校门前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赢了点,不多?”郝仁亮了亮手中的钱,“还你十三块七!”
“不要了,这个也给你!”说着,迟小敏塞给郝仁一沓钱,竟然是刚才郝仁用来买她手机的钱。
“为什么?”
“奖励你的!”迟小敏笑道。
“我赌博你也奖励,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郝仁不明白。
“我上六年小学,几乎所有的早点钱都被那老头赢去了,谢谢你替我报仇!”迟小敏说着,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郝仁这回再也不客气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随便吃了桶泡面,开始研究自己的透视眼。把这功能练好了,以后一万个手机都能挣来!
郝仁用手摸墙,能看到里面的电线。
他用手摸手机,能看到里面的电子元件。
他用手摸书,想看哪页看哪页。
……
郝仁又用手摸到自己的大腿,隔着裤子能看到里面的皮肤,接着就是鲜红色的肌肉和血管,想看什么就有什么,最后连骨头都看透了!
他又惊又喜:“我成人形x光机了,这以后给人看病就轻松多了!”他似乎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钞票和美女。
郝仁的左腿患了先天性运动神经元损伤,虽然经过治疗已经不耽误生长发育,但是运动起来总是不得力,费了力气却走不动路。
通过刚才的透视,郝仁知道自己的左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与昨天晚上的那场事故有很大关系,刚才吸收了玉佛的灵气后,似乎对残腿也有好处。
郝仁决定试验一下,他先伏在地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然后又一口气做了一百个蹲起。嘿,这体格,比学校里的那些个体育特长生也不差!
郝仁还即兴将自己在大学里学的太极拳练了一遍。嘿,有进步,比以前流畅多了!先前只是做为一种健身的手段,现在似乎可以用来防身了!
除了打工挣生活费,郝仁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一番折腾之后,累得他腰酸背痛。最后,他又禁不住试验了一下自己的透视功能,突然发现自己的透视眼不灵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郝仁想着前前后后的细节,脑子慢慢静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丹田中的真气竟然没有了!
难道透视必需真气的支持?而刚才做的一切把真气给耗完了?
郝仁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道理。想要恢复透视,应该先补充真气。可是如何补充真气呢?
最初的真气来自迟小敏的玉佛。现在他的身边再也没有这类物品,象他这样的穷鬼,想买件玉器也要攒几个月。
那么,别的东西有没有灵气呢?
郝仁把手伸向铁门,无效;伸向桌子,无效;自来水,无效;煤气罐,无效;地板砖,无效。金、木、水、火、土全试过了,都没有郝仁想要的灵气。
郝仁绝望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早知道刚才玩手机算了,也不至于把自己体内的真气浪费得一干二净!
第六章 怦然心动
周一,新华医院。
这年头,医学院的毕业生,如果没有相当的关系,想进龙城这类省会城市的公立医院,起码要掏几十万。
郝仁没有钱,只能应聘私立医院。即便如此,因为腿有残疾,很多稍有名气的私立医院都不收他。历尽波折之后,他才进了这家新华医院。
新华医院于去年秋天创建。院长赖大昌是福建莆田人,据说全国大多数的私立医院都是福建人搞的。
创建之初,各个科室都缺人。负责业务的副院长张志海到处挖人。一个多月前,张志海在一个招聘会上看到郝仁的简历,当即拍板把他给收了。
郝仁的试用期是两个月,在此期间他只拿生活费。如果试用不合格,就得另寻出路。
“瘸哥,今天来得这么早!”刚走进候诊大厅,导医台前的美女导医员小梅就跟他打招呼,同时不停地上下打量他,眼光很奇怪。
郝仁很无奈。他这人其实很有人缘,才进这家医院不久,就和好多同事打成一片。但是大家总爱叫他一声“瘸子”,象小梅这样能在“瘸”字后面加个“哥”字,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早吗,我跟往常一样,都是六点半起床的,”郝仁笑道,“只是觉得这段时间走路特别快,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梅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你今天一进来就有点不一样,原来是你腿的原因。你已经不瘸了,所以走得快!哪个神医给你治好的?”
虽然多年来郝仁习惯的一瘸一拐还不能马上改掉,但是已经有了较大的改观。昨天,迟小敏就说郝仁步伐有变化,现在小梅也这么说,让郝仁十分高兴。他坚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摘去“瘸子”的帽子。
“当然是郝神医啦!”郝仁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地说,“我上大学时,一个教授传授我一种神秘的按摩手法,自己按了三年,直到最近才有所好转!”
“什么手法这么厉害,能把你这种先天性的病给治好?瘸哥你还不如辞职,开个按摩店,一定能发财。等你财源滚滚了,也拉妹妹一把!”小梅嗲嗲地说,似乎很看好他。
“那当然,只要哥哥发达了,绝不会忘了你!我人如其名!”
但是郝仁话音一转,开始苦笑:“开按摩店可不容易,门面、装修、设备,哪一样不要钱?我现在连养活自己都难。领导看我不顺眼,很有可能过了实习期就把我给炒了!到时候,哥没有地方吃饭,你可不能装作看不见!”
经郝仁这么一说,小梅也想起来了:“昨天周胖子找你了,打你的电话也不通,气得摔了杯子,今天非找你算帐不可!”
郝仁点了点头:“谢谢,我会防备的!”
这时又有几个医生进来了,郝仁立即上前主动与他们打招呼。
外号叫“郑屠”的胸外科主治医师郑鸿图比郝仁大不了几岁,他们曾经喝过几次酒,比较熟悉。他看到郝仁走与站的姿势与上周大不一样,十分奇怪,指着他的腿问道:“瘸子,怎么回事?”
郝仁见大家都和郑屠一样盯着他看,心想正好趁此机会把昨天编来骗迟小敏的谎言再说一遍:“我大学时的教授陈正德曾经针对我的病,研究出一套按摩手法。我学会之后,在自己身上试验,三年了,终于见效!”
郑屠曾经在龙城医学院进修,知道里面的一些掌故:“听说陈正德是有名的怪人,独身一辈子,而且从来不带徒弟,这么说你是他唯一的传人!”
郑屠如此说,大家自然信得过。他们都为郝仁高兴,互相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一起走进电梯。
郝仁的办公室在七楼的中医理疗科。因为是私立医院,各项规章制度都不太严格,所以他虽然还在实习期,却得了个主治医师的牌子。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中医理疗科就郝仁一个人呢?
郝仁坐到办公桌边,开始认真思考刚才小梅说的话。
小梅口中所说的“周胖子”就是医院的办公室主任周长风。此人傲慢跋扈,在医院里说一不二。据说他的妹妹是平原区卫生局副局长陈子木的小三,就连赖院长都让他三分。
郝仁与周长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周长风看他不顺眼,只因为他是张志海引进的。周长风与张志海不对付,就拿张招进来者的人开刀。
郝仁一无背景,二无钱,三无资历,这样的三无人员正是拿来敲打的最佳人选。所以这段时间,周长风老是安排他加班,除了本职工作,就连夜间护理、应急接诊甚至是打印材料、端茶倒水也支使他。
郝仁几次想辞职,辞职书都写好了,又被张志海劝回去了。
张志海对他说,象他这样一个三无人员,想再找一家医院实在不容易。还是忍一忍,在这里熬两年资历再说吧!
郝仁正咬牙切齿,桌上的电话响了。
“瘸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对方正是周长风。
“人渣!病人还没来,我这医生先要被整治一番!”郝仁挂了电话,恨恨地骂了一句。
周长风的办公室在十一楼,医院几个高层领导的办公室都在这一层。郝仁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一声“进来”,这才推开门。
“砰”,周长风坐在大班台后面,他看到郝仁,还没有说话,先重重地拍一下桌子。
郝仁早就习惯了,姓周的发脾气之前就喜欢用这一招。他心中好笑:“只要不嫌手疼,你使劲拍!”
周长风从皮椅上跳起。这家伙五短身材,走路两边摇晃,象一个企鹅。他正要发飙,身边的电话响了。
“局长妹夫!有事你说话……我办事你放心……我这个南极仙翁像确保是缅甸老坑,且出自名家之手……请四五个专家鉴定过,绝对没错!……”周长风接电话的时候,早已换了一副笑脸。
趁着周长风接电话,郝仁就环顾四周,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姓周的真奢侈,一个人霸占了一大间办公室,足足有八十平方。里面的陈设也五花八门,富贵竹、发财树、各类盆景、麻将桌、茶道桌、真皮沙发应有尽有,还有一个似乎比双人床还大的大班台。
大班台上有一个红木描金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南极仙翁雕像。
郝仁心中一动。他看到这个仙翁像的时候,正好听到周长风对着电话里说“缅甸老坑”,缅甸出翡翠,难道这个仙翁是翡翠雕成的?不知道是不是象迟小敏的玉佛一样蕴含灵气?
第七章 不能釜底抽薪,只好扬汤止沸
周长风还在接电话。
“妹夫,这个宝贝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乱放。我这里有个保险柜,平时就放在保险柜里……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什么,你让人来取?……马上就到……我不认识他……你给我电话……好的,再见,妹夫!”
放下电话,周长风的脸又黑了起来。
“瘸子,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周长风正式发飙,“你知不知道,中医理疗科就你一个人,你不来,病人怎么办?你还有没有一点医德!”
“主任,你前天晚上让我加班给外科打下手,忙到下半夜。我回家时被雨淋了,第二天发高烧,一直睡到天黑才醒,到现在我的头还疼呢!”郝仁不慌不忙地解释。
“病了为什么不请假?我打电话为什么不通?分明是故意关机!你这是眼里没有领导、没有医院的规章制度,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这种态度怎么能把工作做好!”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压过来。
几个从门外经过的同事听到周长风的咆哮,都敢怒而不敢言。
“我的手机淋湿了,已经报废了!”郝仁苦笑。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周长风又要拍桌子,手都举起来了,看到桌子上的南极仙翁像,唯恐震坏宝贝,只好将手收了回来。
“主任,你这仙翁真漂亮,是翡翠的吧?”郝仁不是个直脾气的人,深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趁此机会,他要拍拍周长风的马屁,想借此消减一下对方的怒气。
“你懂个屁!”周长风似乎担心郝仁能用目光把他的宝贝看融化了,立即把红木盒子盖上。
墙角有一个保险柜,柜门上还插着一串钥匙。周长风将红木盒子刚刚捧到保险柜前,他的电话又响了。
周长风似乎知道这个电话很重要,他慌忙拉开柜门,将盒子放进去,再关上柜门,还来不及拔钥匙,就急着过来接电话。
“妹夫,你说谁来取?……哦,董区长的司机?……到了吗?……哦,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招待!……什么,要到门口去迎?……好的好的,我这就下楼!”
与便宜妹夫说完,周长风又打了个电话:“老刘吗?我周长风,我要订个包间。还要那个细腰的妹子侍候!我这次带个贵客,你可不要怠慢了!”
周长风挂了电话,气冲冲地呵斥郝仁:“回去写检讨,不低于一万字,一定要深刻。我看过了,还要到职工大会上读!”
郝仁上学时是个老实孩子,成绩也一向不错,但是检讨却经常写,其实都是替那些调皮孩子写的,赚点零花钱。不过,这一万字的检讨,就太大了。
“还不快滚!我这里的东西可贵着呢,随便弄坏哪一件,你这样的穷b都赔不起!”
周长风说着,连推带搡将郝仁赶出他的办公室。他猛地关上门,还用力推了一下,确定是关死了,然后警觉地看了郝仁一眼,这才扬长而去。
“检讨,检你妈!”
郝仁望着周长风的背影,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刚想离开,却又站住了,若有所思。
从周长风的电话中,郝仁隐约可以猜到,周长风为他的便宜妹夫陈子木弄了一块翡翠,准备送给平原区的董区长,一会儿董区长的司机就来提货了。
这是一起典型的行贿受贿案,是个人都会义愤填膺,郝仁也不例外。
但是,仅仅义愤是没个屁用的,这个社会这样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每天都为这些人生气,那日子就别过了。
举报?郝仁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如果举报成功,有关部门来查,真能把周长风、陈子木甚至董区长抓起来,那倒也不错。没了周长风,郝仁在新华医院的日子就舒服多了。
有那么容易吗?郝仁摇了摇头。他在龙城生活了二十多年,深知董区长的身后是龙城四大世家之一的董家,董氏家族一门烈火烹油般的富贵,想让郝仁消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如果就此放过这个机会,郝仁也不甘心。举报不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你让我写检讨,我让你到你妹夫那里写检讨,你妹夫到区长那里写检讨!
郝仁咬了咬牙。他想看看那翡翠仙翁有没有灵气。如果有,吸了它;没有,毁了它!既然不能釜底抽薪,扬汤止沸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郝仁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废了的银行卡,环顾左右无人,他将卡插入周长风办公室的门缝。
“喀嗒”一声,门上的暗锁弹开,郝仁立即钻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保险柜上的钥匙还在。郝仁就是记得周长风忘记拔钥匙,才临时有了这个想法。周长风即便后来想起来,也会觉得他下去接人,最多一根烟的功夫,不可能出岔子的。
郝仁学着周长风刚才的姿势,轻易就将柜门拉开。柜子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几沓现金,几条金项链。
郝仁现在只想试试翡翠,别的东西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他强抑心头的激动,将红木盒子取了出来。
郝仁掀开盒盖,将手伸向盒中。就在他右手接触仙翁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流撞开他掌心的劳宫穴,流入他的体内。
“好舒服啊!”在热流的滋润下,郝仁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那叫一个爽,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昨天他吸取玉佛的时候,只一个呼吸就结束了。现在这个仙翁比玉佛大百倍也不止,如果吸取其中全部的灵气,估计要费时不少。
为了节省时间,郝仁索性把左手也伸了过去,与右手成合抱之势。顿时左手掌心的劳宫穴也被气流撞开。
两股气流沿着郝仁的双臂,进入他的胸腹,汇聚在丹田,最终凝成真气。
与上次不同的是,今天凝成的真气并不停滞在丹田一处,而是向全身的经脉中扩散,一点一点地改造着郝仁的身体。
如果此时有人在郝仁的身边,一定会为他的变化大吃一惊。只见他眼神迷离,面色发红,然后汗出如浆。只是这汗水颜色发黑,带有微微的腥臭味。
只有道家高人才知道,这是真气在淬炼筋、骨、皮!
第八章 二领导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郝仁才把翡翠仙翁里的灵气全部吸收。然后,他迅速地将仙翁放进红木盒,关上保险柜的门,恢复原状。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周长风的声音:“哎呀,看我这记性,下楼太急,把钥匙忘在房间里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这有什么,象你这种门,我一秒钟就打开了!”
郝仁一惊,知道是周长风回来了。他不想被撞见,看到沙发后面的紫色窗帘直垂至地,立即钻到窗帘后面。
如今真气在身,他手抓窗帘,就能透过窗帘看清外面的一切。
“领导,你请!”门开了,周长风点头哈腰,谄媚的声音能拧出水来。
“周主任,别客气!”一个中等身材目光炯炯的汉子只是口头上客气了一下,然后就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想必此人就是平原区区长的司机。看他那精干的样子,也确实能做领导的司机,时不时的为领导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那汉子的鼻子抽动两下,似乎闻到了刚才郝仁散发出来的腥臭味,但是他根本想不到这气味的来源。
“不好意思啊,领导!可能是空气清新剂过期了,让你见笑了!”周长风没有那人的嗅觉,还以为人家嫌他房间里不上档次。
“可别叫我领导,我们老板才是领导!”那汉子笑道。
“董区长是大领导,你排第二!”周长风陪笑道。
“好了,别啰嗦了,把你宝贝拿出来看看吧!”那汉子来到大班台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好嘞,你就情好吧!”周长风走到保险柜前,将那个红木盒子拿了出来,放到大班台上,揭开盖子,“我曾经托人请我们龙城的‘神眼邓’过目,他老人家就说这是正宗的缅甸老坑翡翠,无论是雕工和创意都是一流的!”
“神眼邓”本名邓自高,据说是龙城古玩界第一人。郝仁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他的鉴宝节目,很有名士风范。
那汉子听了,不由点头。送给领导的东西,就得先由权威人士鉴定一下。
然后,他低头看那翡翠南极仙翁,一见之下他就十分意动,情不自禁地把仙翁请到手上,从上到下好一番端详。
“好东西啊!我们董老板一定满意!”那汉子赞叹,“咦,这条黑线是怎么回事?”
躲在窗帘后面的郝仁暗暗好笑。经过昨天的试验,他深知灵气对自己的重要,所以他刚才就一点也没有留,将仙翁上的灵气吸得干干净净。
这灵气就好比翡翠的凝聚力,没了它,翡翠就成了豆腐渣。既然出了黑线,想必就是裂纹。
周长风上前一瞅,果然看到仙翁的脖子上有一条隐约的黑线,他十分自负地说:“刚才我把玩的时候还没有呢,肯定是包裹它的丝绒脱线了,粘到上面了。不信,你轻轻一搓就掉!”
那汉子听了周长风的话,就伸出手指,对着那黑线轻轻地搓。可是他搓了两下,黑线丝毫不动。他略一用力,那黑线竟然变粗变长了。
那汉子觉得不妙,手上再次加劲。只听“喀”的一声,好端端的仙翁脖子竟然断开,脑袋掉到红木盒里。
“怎么会这样?”周长风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把仙翁的头捧了起来。他发现仙翁的两个耳朵根部也有黑线,就轻轻一点,没想到耳朵也脱落了。
“*****,你敢骗我?”那汉子怒了,他手中还拿着仙翁的身子。盛怒之下,他一把将它掼到地上,顿时满地都是粉末。
“领导,领导,不应该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周长风傻了。
“解释你妈b!让陈子木跟我老板解释去!”那汉子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汉子这样说,分明是对陈子木非常不满,他不满,就代表董区长也不满。领导不满,陈子木的副局长就干到头了。
“领导,领导,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在宝丰楼订了位子,你最喜欢的那个服务员我都付过订金了!”说着,周长风紧跟上前,一把扯住汉子的衣袖。
“订你妈!”那汉子手轻轻一抖,就将周长风甩了个跟头。
郝仁在窗帘后面看得惊心:“领导的司机果然有些门道,此人是个技击高手!”
“咣当”,汉子摔门而去。周长风欲哭无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一想,又跟了上去,苦苦哀求。
趁此机会,郝仁也溜了出来。他身上还有点腥臭,就没有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下到七楼,先去卫生间洗了一下,然后才水淋淋的回到自己的中医理疗科。
郝仁刚刚坐定,几个相熟的医生、护士就跑来慰问。
胸外科的郑屠递给郝仁一根烟,还主动给点上:“瘸子,你别往心里去,姓周的没有好下场!”
皮肤科的江山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他出手将二人的香烟全给没收了:“抽烟有害健康!小郝,我看周胖子哭丧着脸出去了,怎么回事?”
七楼的护士长诸姐笑道:“周长风肯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要是知道的话,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
郝仁佯做苦笑:“我哪知道,还要写检讨呢?”
专门从一楼导医台上来安慰郝仁的小梅不信:“瘸哥,看你满面春风的,根本不象是挨骂的。你一定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了!”
小梅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蹊跷。
也难怪,郝仁从翡翠仙翁中吸收了那么多的灵气,不只是身体强壮许多,精气神也有所提升,就连外表似乎都帅了些。
“我人如其名,有好事怎么会瞒着大家!”郝仁绝不可能说实话的。
“呵呵,你小子不厚道!”大家一致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周长风不开心,他们就开心。这就象斗地主,地主开心了,农民就输了。
领导与下属,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立的!
郝仁正被大家吵得不知道说什么,业务副院长张志海进来解围:“大家别扯了,快回到各自的科室去。病人都要投诉了!”
大家走后,张志海面有愧色:“小郝啊,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委屈了!”郝仁写检讨,可都是因为他。
“老大,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很无奈。我会好好做,尽量不给周长风抓住我的把柄!”郝仁反而安慰他。
“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惭愧了。”张志海苦笑,“再坚持坚持,等你有了一定的行医资历,我带你一起跳槽!我听说,你连自己的腿都能治,将来到哪儿,你都是香饽饽!”
二人又聊一会,郝仁的病人来了,张志海也去忙自己的了。
别看郝仁年轻,他的病人可都是慕名而来。
记得他刚到这家医院坐班的时候,接连一个星期,一个病人也没有。周长风曾经威胁他,如果下个星期再这样,就把中医理疗科给关了。
第八、九、十、十一天,依然没有病人上门。第十二天下午,七楼的一个产妇与婆婆吵架,把老太太给气得晕厥了。十几个护士、医生都束手无策,是郝仁用一根银针让老太太起死回生。
那老太太退休前是街道妇联主任,嘴上的功夫不容小觑。经她一宣传,郝仁成了铁拐李再世,除了自己的瘸腿,别的什么都能治。很快,郝仁的中医理疗科就有病人登门。
今天来的几个病人都是做针灸的,十天一个疗程,他们还要再来几次才能康复。
郝仁轻车熟路地给他们施针,然后陪他们聊天。这时,张志海打来电话。
“兄弟,来我办公室一趟。你来好事了!”
第九章 病美人霍寒烟
龙城方言,女人来大姨妈,称为“来好事”。
张志海的话让郝仁哭笑不得:“我又没有亲戚,哪有什么好事!”可是那边已经挂了。
郝仁对他的几个病人打个招呼,就匆匆忙忙地赶往十一楼。一路上,他还在想,莫非张志海看到他的腿好了,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新华医院中未婚的女性不多,最漂亮的非小梅莫属。可是小梅早就放出风声了,谁要追他,必须有房有车,否则自取其辱。
闷骚男郝仁一想到车与房就摇头苦笑,他这样一路摇到了张志海的办公室。
“郝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张志海正背对着门,陪一个老太太说话。那老太太看到郝仁,一下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郝仁当然记得,这老太太是他的福星。一个月前,就是她与自己的儿媳妇吵架,然后晕厥,郝仁这才有一展身手的机会。郝仁叫她王姨。嘿,让张志海说着了,还真是个姨妈!
“王姨,你好!看你老红光满面的,一定是有什么喜事!”好话不用钱买,郝仁绝不吝惜。
王姨笑得更甜了:“小郝啊,瞧你这张嘴,真像抹了蜜!阿姨没有什么喜事,但是你有喜事!”
郝仁嘴一瘪:“难道你老要给我介绍对象?有件事必须先说明,我无房无车!”
张志海和王姨都是哈哈大笑。
“你弄岔啦,小郝!”王姨说道,“我的一个亲戚生病,想请你去看看!”
这算什么喜事?什么人架子这么大,非得要我上门服务服务服务?郝仁是坐诊,不经得院领导的同意,他是不能随意外出的。想到这里,郝仁向张志海望去。
张志海知道郝仁的意思,他点头说道:“这次,你必须去!”
这么说那个病人很有来头!郝仁又看向王姨。
王姨说道:“龙城霍家的老祖母,是我的远房姑姑。我这个姑姑的宝贝孙女霍寒烟病了。”
郝仁一听,当时就有点懵。王姨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自清朝末年起,龙城就有“四大世家”的说法。他们分别是霍家、诸家、董家和许家,其中霍家居首。在打鬼子和打老蒋的时候,四家都争着出钱、出粮、出枪。此外,他们还派出很多族中子弟上战场。
华夏国成立后,当年在战场上幸存的子弟自然就成了干部。如今六七十年过去,四家已经把持了龙城乃至整个江南省的重要岗位。象平原区的区长董紫府,也就是陈子木一心巴结的那个董区长,就是靠着家族的力量上位的。
再说那个霍寒烟。
去年秋天,龙城市委宣传部曾经牵头各个相关部门,评选龙城旅游形象大使。一时报名者云集。经过一番初试、复试,选出前十名佳丽。
当时郝仁还在医学院,正着手准备毕业论文。但是他作为一个闷骚男,别的可以不关心,选美什么的却绝不放过。
郝仁记得,当时坊间流传一个童谣:“小霍眼,吴双唇,宣萱素手迷死人”。大体意思是,小霍的眼漂亮,吴双的唇好看,宣萱的手迷人。
小霍就是霍寒烟。
霍寒烟、吴双、宣萱,这三人是大家公认的前三甲。但是,最终的评选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除了霍寒烟获得冠军,吴双和宣萱都被淘汰。
获得亚军和季军的两个女子,虽然长得也不错,但是比起吴双和宣萱,起码差两个档次。没办法,谁让人家一个姓诸,一个姓许。
评委们都是老江湖,略一打听,就知道她们都是四大世家的女人。谁敢给她们打低分,从今以后就别打算再做评委了!
据说当时董家也派了一个女孩参选,但是那女孩耐不住寂寞,评选的关键时刻,她的肚子大了,反应还特别厉害,只好回家结婚养胎。
霍寒烟成了旅游形象大使最初的一段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能出现在媒体上,但是不久她就销声匿迹了。
难道从那时起,她就得病了?
“霍寒烟得了什么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郝仁问道。
“大概是去年冬天开始的吧,霍寒烟就觉得胳膊不得劲儿,当时因为形象大使的评选刚刚结束,她还以为是累的,就没当回事儿。转过年,休息了一段时间,手臂反而更不舒服,她这才想到看医生。”王姨说道。
郝仁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开始看的是西医。做了些检查,吃了些药,都不见效。西医不成又找中医。龙城的几个老中医都看过了,据说是哪条经脉不通畅。但是他们针灸、按摩、熬汤药,也没见好转。霍家有的是钱,有的是能量,于是就把霍寒烟送到国外。美洲、欧洲、大洋洲都跑了一圈,结果姑娘的病更重了,现在每天直喊心口疼,连床都下不了!”
郝仁苦笑:“我也是中医。这一行讲究资历,越老越精。那么多的老中医都看不好,我更不成啊!”
“别啊,小郝!我跟姑姑说了,郝医生是铁拐李再世,除了自己的腿治不好,别的就没有能难倒你的病!”王姨急了。
“我的老姨,你可别赶鸭子上架!这种事不是开玩笑,我去了治不好,不光我出丑,将来你老在你姑姑面前也不好说话!”郝仁也急了。
王姨尴尬一笑:“你好歹去试试!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基本上已经与霍家不来往了,这次是我厚着脸皮往上靠,才得到一个与姑姑说上话的机会。如果你治好了霍寒烟的病,那我们王家跟霍家的关系就近了一步,以后说话、做事底气也足一些。这是老姨的私心,希望你能理解!”
郝仁点头一笑:“我理解!”
“只要你去,老姨我的脸上就有面子,别让姑姑家人说我做事不靠谱。我可是当着姑姑的面,拍着胸脯说郝神医一定能成的。”王姨说着,都近乎哀求了,“对了,刚才你进门,我就看出来,你走路的姿势与以前大不一样,说明你的腿已经大好!神医啊,你比铁拐李还厉害!”
一直没说话的张志海也帮着王姨:“兄弟,你去看看,一切尽力而为。万一治好了,不光王姨有好处,你也会因此出名。霍家可是一座大山,值得我们仰望的!就算治不好,霍家也不会为难你。再说,你以后找对象,说不定王姨还能帮上忙呢!”
“就是,就是,我一定帮你留意,看看有没有不在乎房子和车子的好姑娘!”王姨笑道,“哎,对了,霍家的规矩,凡是上门出诊的,但凡能说出病因,不管能不能治好,诊金一万块!”
郝仁顿时被吸引住了。虽然他身上已经有了几百块钱,但是要长期给郝义买药,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
“王姨既然都拍胸脯了,我还能说什么,一定给你老一个面子!”郝仁也拍了拍胸脯,“别提钱,我人如其名!”
同时,他在心里说:“只要你给钱,我不接我是孙子!”
第十章 初进雨佳山房
见郝仁终于答应走一趟,王姨十分高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霍家的车子都在下面等着了!”
嘿,这老太太是志在必得!
“别忙,”郝仁说道,“我那边还有几个病人,都还扎着针呢,我要给他们拔下来!”
说着,郝仁急匆匆来到中医理疗科。那几个病人都趴在床上,他们的背上、腰上、脖子上都扎着银针。郝仁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着手起针,将他们送出门去。
王姨却是心急如火,她跟在郝仁的后面,看到郝仁没事了,抢着帮他脱下白大褂,又帮他拎起针灸包,然后拉着他进了电梯。
医院门前的花坛边,本来不是停车区,此时却停着一辆奔驰s600。郝仁多了句嘴:“这谁真没素质,把车停这儿,不影响我们的救护车吗?开个大奔就了不起啊!”
“这是霍家的车,专门来接你的!”王姨不好意思地说,“下次一定注意!”
郝仁十分尴尬,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打定主意,再也不多嘴了。
这时,奔驰车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英俊青年指着郝仁问王姨:“这就是我们要接的郝神医吗?”
王姨挽着郝仁的胳膊笑道:“就是他。病人太多,走不开。我要不是找了院长,他可能到晚上也不会闲下来的!”
郝仁心中好笑:“这老太太,真会给我脸上贴金!”
那青年见郝仁比自己还年轻,眼神中便透出一丝不屑,根本不相信有这么毛嫩的“神医”。即便如此,他仍然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霍寒山!”
郝仁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微笑与他握了握手:“幸会,我叫郝仁!”
霍寒山大概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如此自我标榜自称“好人”的,不由一愣。
“我真的叫郝仁,赤耳郝,仁义的仁!”郝仁解释了一句。
霍寒山这才明白,会心一笑,招呼郝仁与王姨上车。奔驰一溜烟,开出医院。
车子在市区绕了一圈,专拣人少的路走,然后上了高架,直奔西山而去。
龙城作为江南省的省会,又是历史文化名城,旅游胜地,下辖五区四县。其中市中区、西山区、南湖区、临江区都是景色秀美,只有平原区脏、乱、差,就象一个大工地。
西山属于西山区,因为坐落于龙城之西而得名。这里植被茂盛,古迹众多,生态保护完好,是国内公认的宜居之处。因此,政府在此修疗养院,达官贵人在此建别墅。
奔驰上了西山,在古木参天的林荫道中绕行,半个多小时后,才停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山门前。
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霍寒山指着车前一处爬满藤蔓的大门,对郝仁说道:“到了!”然后他按了按喇叭。
郝仁顺着霍寒山的手势看去,只见那两扇大门上有四个遒劲的大字:“雨佳山房。”他呵呵一笑。雨佳合成“霍”字,想必此处就是霍家的私邸了。
大门里面的人听到奔驰车的喇叭声,立即有人开门。霍寒山就慢慢地将车驶进里面的院子。
进了大门,才知道别有天地。光看那片院子,就起码几千平方米。更有百年以上的假山,姿态婆娑的绿植,锦鲤翻涌的人工湖,郝仁从车窗中往外看,处处景致,让他叹为观止。
霍寒山将车停在一幢三层小楼前。郝仁先自己下了车,然后又把王姨也扶了下来。
霍寒山说道:“郝神医,请跟我来!”
郝仁做了个手势,说一声“请”。其实他是个随和得近乎随便的人,一向不拘什么礼数。但是到了这里,却不由自主地讲究起来了。
霍寒山将郝仁和王姨带进别墅。他们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正对着楼梯的是一个大客厅,装修得富丽堂皇。面对这样的环境,郝仁就是个土鳖,有点睁不开眼。
客厅里面的沙发上,坐着几个老头子。一个个白发如雪,却派头十足。他们有的在品茶,有的在沉思,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为他们端茶倒水,似乎是他们的跟班。
听到三人的脚步声,几个老头子抬头看了看,又视若无睹。那中年胖子却盯上了郝仁。
霍寒山也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将郝仁带到了与客厅一墙之隔的卧室。王姨自然也跟着进来了。
卧室很大,雪白的蚕丝被盖着一个人,因为脸朝里,只能看到一绺青丝。
旁边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都一言不发。中间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眼里一片慈爱。
霍寒山轻咳了一声,向老太太说道:“奶奶,郝神医来了!”
那老太太转过脸来,看向郝仁时,脸上已经由慈爱变为威严:“你就是郝……”
郝仁被她盯得心中一跳,知道这老太太怀疑他。此时,他只有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了:“神医不敢当,我姓郝名仁。赤耳郝,仁义的仁!”
郝仁身后的王姨也帮着腔:“大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郝神医,一根针救了我的命。上次他还是瘸的,这才一个月不到,他就把自己的腿治好了!”
王姨的话刚说完,后面突然有人说道:“治好自己的病,不算什么,也许自己根本就没病!”
郝仁回头一看,刚才在外面客厅的几个老头子已经跟了进来。他们开始并不知道郝仁是来治病的,所以对他漠不关心,此时听说他是“神医”,立即出言质疑。一人说话,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郝仁说道:“我瘸了二十多年,有那么多人看着。难道这二十多年里我都是装的,你装给我看看!”
装病能装二十年,不说别的,光是这份毅力,就没有人能做到。
刚才说话的老头子想了想,就不再纠结此事,又问道:“小子,你是中医还是西医?”
“中医。”郝仁不动声色。
“哪个学校?”
“龙城大学医学院。”
“跟谁学的?何自成?梁满?还是白兴文?”
郝仁在大学的时候,教中医的教授确实是何、梁、白这几个人,但是他听那老头子的口气,似乎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我师从的教授很多,你说的三个都是!”
“这几个都是我师侄,你回去可以问问他们,认不认识我冯一指?”
郝仁一惊。龙城中医界,谁要是没听说过冯一指,就别在这一块混了。
大凡中医诊脉,都以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按住病人寸、关、尺三部,而冯一指则独以一指切脉。此人出自中医世家,医术精湛,曾经自夸:“一根食指,试遍江南脉。”
冯一指身后的几个老头和那个中年人,也都跟着笑起来。因为房中有病人,他们不敢太放肆。看来他们都以冯一指马首是瞻。
郝仁心说:“就不信你能独霸龙城中医界,我抬个人出来,看你能不能吃得下!”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说道:“我还有一个老师,但是他没有正式带过我的课,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传我一些手法!”
“是谁,你说出名字来,九成九也是我的后辈!”冯一指十分不屑。
“陈正德!”
“是他?你说的是陈老怪?”冯一指定定地看着郝仁,他身后的几个老头也都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第十一章 “名师出高徒”
郝仁提到陈正德,纯属拉大旗做虎皮。其实,他与陈正德连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据说陈正德医术精湛,本省的几任主要领导都曾经找他看过病,都是手到病除。市长、厅长之类的找他看病,还要看他高兴不高兴。
陈正德出了名的性格古怪。他终身不娶,当然没有子嗣,也从不收徒弟。在学院中,即便是校长、院长,他都爱理不理。
这些年,西医大行其道,中医日渐式微。西医大发横财,中医畏畏缩缩。整个社会都厚西医薄中医。陈正德看不惯这种大气候,发誓把一身医术带进棺材里去也不传人。
郝仁曾经亲眼见过陈正德当着一大群教授和学生的面,对着教育厅厅长大发脾气,那厅长只是陪着笑脸,一声大话也不敢说。
老头子是江南省中医界的一杆大旗,他这么牛,等于是把龙城中医学院给推向了深渊。市内各大医院都看着领导脸色呢,厅长都吃瘪,他们可不敢收中医学院的学生。这也是郝仁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之一。
当然,无钱行贿医院的院长才是主要原因。
刚才冯一指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郝仁十分不爽,他必须找一个可以压制冯一指的人,这样的人他只认识陈正德。
郝仁昨天骗迟小敏,今天骗郑屠,都拿陈正德做道具,现在又抬出来骗冯一指。反正这老头已经不在人世,谁也无法去找他核实。
郝仁赌对了。冯一指听说陈正德是郝仁的老师,立即蔫了。他讪讪地笑着向霍家老祖母说道:“陈老怪的高足,想必是有点本事的。老夫人,你就让他给寒烟把把脉吧!”
郝仁在心里说道:“这姓冯的老家伙真是霸道!如果我刚才不把陈正德抬出来,可能现在已经被他轰出门了,连把脉的机会都没有!”
霍老夫人似乎很相信冯一指的话,就对郝仁说道:“郝神医,那你就给我家丫头试试吧!”
说着,霍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会意,就走到床边,轻轻地掠起病人的秀发,低声说道:“寒烟,你醒醒,郝神医来给你把脉了!”
喊了几声,霍寒烟才“嘤”了一声,将右腕从蚕丝被下面伸出。
郝仁却不急着把脉,他要先看看霍寒烟的气色。望、闻、问、切四法,是中医必守之则。
只见霍寒烟面白如纸,双目微闭,嘴唇发青,气息十分微弱。已经是苟延残喘之兆!
郝仁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去年曾经倾倒整个龙城的那个美人儿。无限怜惜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
他轻声问道:“你现在哪儿难受,是不是心口疼!”
霍寒烟“嗯”了一下,就再也不吭声了。
郝仁这才伸手搭向她的手腕。大概是因为长期患病,霍寒烟的手腕也是异常苍白瘦削,皮肤上有一溜针眼,想必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针灸的缘故。
在医学院五年,郝仁下功夫最多的就是切脉。平日里,别人出去逛街、泡妞,他没钱不敢出门,就窝在宿舍里研究教授们的笔记。
每逢周末,在打工的间隙,他都要去市中医院,看几个师兄为病人试脉。不仅如此,在师兄试完脉后,他也厚着脸皮在病人的手腕搭一下。有了什么心得体会,都要及时记下来。不明白的,就向师兄请教。
可以说,郝仁五年的切脉经验,相当于别的同学二十年积累。
所以,霍寒烟的病症虽属疑难,郝仁略一用心,就试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运用透视眼,把霍寒烟的**也看了一下。可能觉得这样有点唐突佳人,他立即把真气收了回来。
“手少阴心经莫名闭塞,导致气血两亏,心脏绞痛!”郝仁十分肯定地说。
冯一指眼一亮,他与身边几个人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惊骇。因为郝仁说的与他们诊断的丝毫不差。
那中年胖子则面露嫉妒之色。别看他年过四十,论起诊脉的功夫比起这小伙子还略差一线。
胖子突然问道:“你小子才多大,怎么切脉如此之准?是不是曾经听人说过霍小姐的病,编了几句术语,专门来骗出诊费的?”
郝仁“豁”地站了起来:“你不光是看不起我,还看不起我老师!”
胖子冷笑道:“想要别人看得起,就得证明给大家看,你有没有真才实学!”
郝仁慢慢踱到胖子身边,缓缓说道:“那我就拿你证明一下!”别看他话说得慢,出手却是迅速,食指“刷”地点在胖子的肩窝“肩井穴”。
那胖子突然觉得浑身麻软,一个坚持不住,竟然瘫坐在地板上。
“点穴!”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种以前只出现在武侠剧中的功夫竟然真的有人会,而且还“现场直播”。真是开眼了,怪不得人们常说“高手在民间”呢!
郝仁这一招太漂亮了!
以他的医术,除了搭脉还行,别的方面可能还不如胖子。郝仁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此时只有出奇制胜。
昨天,他给迟小敏按摩,就知道自己体内的真气能够透过手指流出。恰好,今天他又吸足了翡翠仙翁里的灵气,全部转化为自己可以利用的真气,何不趁机“实习”一下。
在很多外行人的认知里,点穴才是中医脉络学的最高境界。就算是冯一指,也认为穴位找得准,效果才最佳。郝仁能把人点到瘫软的效果,当然是准得不能再准了。
只有郝仁自己知道。他若不用真气,只凭手指点在胖子的穴位上,即使点得再准,以胖子的体质,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过是略麻而已,和蚊子叮一下没多大区别。
“行啊,小伙子,果然得了陈老怪的真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搭脉认穴的功夫!”冯一指十分动容。
其实,他在心里想:“没听说陈老怪会点穴啊!难道这小子比陈老怪还厉害?”
那胖子是冯一指的徒弟,可是老头却不能发火,否则就显得自己护短,太没有度量了。好在胖子只是瘫坐一会就恢复正常,冯一指直接把他轰出去了。
霍老夫人终于知道郝仁是个高手,就问道:“郝神医,你有没有办法救我家丫头?”
经脉阻滞这类疾病,一般的方法就是针灸加汤药。郝仁知道,冯一指和他身边的这帮人都是中医高手,象这种常用的方法,想必他们都用过了。
郝仁皱着眉头:“要说办法,就是刺穴顺气加汤药理中,但是这种思路很有可能不对霍小姐的路子!”
有个老头很替胖子抱不平,就问道:“你怎么知道,又没有试过?”
郝仁笑了笑,没吭声。心中却说:“我没试,你们能不试?如果管用,小美人早就好了,还轮得到我来!”他早就想到这一层,要不是王姨硬帮他拎着针灸包,他根本就不想带那些行头。
冯一指叹道:“我们几个,把重针、艾灸、刺络、放血等法子试了个遍,汤药更是换了几十种,都不见效。如果你有新的思路,请不要藏私!”
郝仁点了点头:“我郝仁人如其名,绝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
第十二章 神秘的气旋
名叫郝仁,还说什么人如其名,这简直是自我标榜的典范!
在这么紧张严肃的地方,郝仁难得幽默了一把。房间里的人,包括霍老夫人在内都是一乐,气氛轻松多了。
只有郝仁没有笑,他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开了十几年,已经疲了。他在发愁,怎么为霍寒烟治病?
如冯一指所言,所有的法子都试过了,除非有新的思路。郝仁恰好就有新思路,而且这种思路也象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那就是用真气。
刚才郝仁已经用真气玩了一把“点穴”,镇住了所有人。如果他再用真气为霍寒烟治病,不管能不能治好,都会造成轰动。
“这样做是不是太高调了,会不会惊世骇俗,给我带来麻烦啊?”郝仁心中有顾虑。
“怕什么,我穷鬼一个,出名了才好挣钱啊!张爱玲不是说过‘出名要趁早’吗?”另一个念头又驱使着他做下去。
郝仁正在患得患失,刚才叫醒霍寒烟的那个中年妇女大声对他说:“郝神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郝仁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年妇女的相貌与霍寒烟有三四分相似。她们很有可能是母女。
他再把目光看向病床上的霍寒烟,哪知那病美人此时正强撑着身体,抬起头来,也盯着他看。二人的目光一接,那一缕无言的哀怨和乞求将郝仁心中所有的顾虑都融化了。
“我试试吧!”
郝仁说着,又走到床前,拉过霍寒烟的右腕,将自己右手的食指递了上去,紧紧地抵着她的小指。
霍寒烟的病因是手少阴心经莫名其妙地闭塞,而小指尖的“少冲”穴位于手少阴心经的最末端。再往上依次是“少府”、“神门”、“阴郄”、“通理”、“灵道”、“少海”、“青灵”,最后归于腋窝的“极泉”。
郝仁的思路是,将他体内的真气从霍寒烟的少冲穴度入,沿着手少阴心经往上走,看看到底是哪个穴位出了问题。
一缕有质无形的真气缓缓流出郝仁的指尖,在霍寒烟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侵入她的经脉,顺利地与她体内的手少阴心经对接上了。
咦,这是什么情况?郝仁突然发现,霍寒烟的少冲****有一缕气旋!
那缕气旋盘踞在霍寒烟的经脉中,所有的阻滞与闭塞都是它造成的。而且,此气旋与郝仁的真气能够互相消融,它们之间,显然有某种潜在的联系!
郝仁顿时被惊到了,那缕气旋也是真气的一种,不过是出自别的高手。这说明霍寒烟的病是人为的!
“难道这世间还有人跟我一样?他是男是女?什么来头?他与霍寒烟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把女神坑成这样?”郝仁被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弄晕了。
凭着一缕真气,让别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被做了手脚。郝仁自问,他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别看他会点穴,他的真气在别人的体内只能维持几分钟的效果。而害霍寒烟的那个人,他的真气起码在霍寒烟的体内存在了大半年。
但是,郝仁可以确定,只要他保持与霍寒烟的身体接触,并发出足够的真气,就能将霍寒烟体内的气旋全部消融。倘若如此,霍寒烟的病就好了。
此事如果让那个祸害霍寒烟的人知道了,他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郝仁越想越觉得刚才的顾虑有道理,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
可是,眼前的小美女又不能不救。他还指望着借治病的机会,挣一笔出诊费,甚至一亲芳泽呢!
怎么办?郝仁陷入了沉思。
“郝医生,你的点穴也是跟陈老怪学的吧!”
最初叫郝仁“小子”,后来叫他“小伙子”,现在又改口称呼“郝医生”,冯一指的态度变得够快的。
“我与陈老怪斗了几十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一手。我真是井底之蛙!”冯一指长叹一声。
冯一指的长叹打断了郝仁的沉思,他突然有了办法。
“如果我老师还在世的话,他或许还能解了霍小姐的玉体之厄。我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啊!”
听郝仁如此一说,霍家人都急了。他们一开始根本看不上郝仁,都以为来个骗出诊费的。直到郝仁露一手“点穴”的功夫,他们的态度才开始转变,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转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最后竟然以一句“无能为力”要撂挑子。
臭小子,你调戏我们神经啊!你不是标榜好人的吗?
倒是冯一指身边那帮老中医略显轻松,他们大概都在想,你小子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嘛!
郝仁转过身来,向霍寒烟看去。只见她的眼里满是无助和恐慌,似乎能看到死神正在她的床头柜前磨镰刀呢!
郝仁歉然一笑,趁自己背对着众人的时候,手向后一指,又摆了摆,然后大拇指和小指伸直,食指、中指、无名指弯曲,用力地晃了几晃。
霍寒烟冰雪聪明,郝仁相信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电话联系,别让那帮老医生知道!
然后,郝仁向着霍家老夫人微一鞠躬:“不好意思,老夫人!小子无能,就不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说着,郝仁就要向外走。
“慢!”霍老夫人手一挥,霍寒山立即递上来一个红包。
“这是什么意思?”郝仁连连推辞,“无功不受禄!”
郝仁此言一出,冯一指身边的几个老中医都变了脸色,心中暗骂:“你小子让我们难堪是吗?我们可都是无功也受禄的!”
霍老夫人微微一笑:“耽误了郝医生的工作,实在过意不去,这点茶钱请郝医生务必收下!”
郝仁还要推辞,霍寒山说道:“这是我们霍家的规矩,不能白使人的!”
郝仁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心中却说:“我这是怎么了?原来打定主意给钱就收的,怎么一看到美女就不由自主地想装b!”
他一捏红包,就知道是百元大钞,而且不会低于一百张。对了,来之前王姨也说过,成与不成,都奉上一万诊金,霍家果然大方!
霍老夫人又让霍寒山将郝仁送回医院,并一再叮嘱他开慢点。
郝仁和王姨又上了霍寒山的奔驰车。这一趟就与刚才来时不一样了。一路上,霍寒山十分健谈,妙语连珠。大家族子弟的见识果然不凡,天上地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和郝仁的观点还很接近,让他不由自主地引为知己。
王姨也不住口地称赞郝仁医术高明。他们幸亏坐的不是敞篷车,否则,郝仁非飘起来不可!
奔驰车又来到新华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车子刚刚停稳,郝仁就看到一个脑袋裹着纱布的胖子从医院里走出来,象头上顶着一个硕大的白粽子。
这人是谁啊,走路的架势象个企鹅,这么眼熟?
第十三章 兄弟与美女孰重
郝仁下了车,霍寒山和王姨争着要请他吃午饭。郝仁婉言谢绝,目送着奔驰离去后,就往医院的候诊大厅里走。
迎面看到导医台后面的小梅,这丫头一脸的喜气。
“美女,你这是怎么啦?中奖了,还是捡到钱了?”郝仁问道。
“你没看到周长风吗?”小梅向外一指,“刚刚出去那个。”
郝仁恍然大悟:“刚才那个头缠得粽子似的家伙是周长风啊?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他怎么了?”
“姓周的叫人给打了,肿得象个猪头!”
“苍天呀,大地呀,是哪个天使大姐替我出了这口气啊!”郝仁学着范伟的口气跳起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然后又问:“谁干的,我要请他酒!”
“我正想问你呢!早晨他刚把你训了一顿,这还不到中午就倒霉了。你说,你是不是乌鸦?我甚至怀疑就是你找人干的!嘻嘻!”小梅娇笑着。
郝仁辩解道:“妹子,你可别冤枉我,我人如其名的!”
小梅笑道:“这个时候,你就别装好人啦!你要是能把姓周的打一顿,我才真的承认你是好人!”她以前也经常被周长风吃豆腐,早恨死他了。
这时,张志海满面春风地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郝仁,立即大叫起来:“兄弟,你来晚了,没看到一出好戏!”
“什么戏?”郝仁能猜出他说的是什么,却故意问道。
“周长风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董区长的司机,被骂得狗血喷头。然后,他又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区卫生局,再回来就成了猪头!”张志海边说边比划,动作十分滑稽。
郝仁这回知道了,打周长风的,九成九是他的便宜妹夫。
要说陈子木太有理由揍他了。那么重要的事让周长风给办砸了,直接得罪了区长大人,今后这个副局长肯定干得不顺,想再上一个台阶更是不可能了。打死他都是活该!
“跟我走!”张志海一把抓住郝仁的胳膊。
“去哪里?干什么?”
“当然是吃饭!”张志海说道,“今天中午,我们不在食堂里吃了。去外面,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看到周长风的惨相,郝仁早就有喝一杯的**,所以立即同意张志海的提议。小梅听了,吵着要跟他俩蹭一顿,也不管导医台这边的事了。
三人在医院门口找了一个上档次的饭店,要了个包间,边吃边聊。
“兄弟,你来新华快两个月了吧?”张志海问道。
“是啊,还有十来天,就过了试用期。”郝仁说。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张志海笑道,“姓周的被人打得满头包,脑袋上还开了一个大口子,估计没有半个月好不了。他不在,你的业务鉴定我来评,然后直接找院长签字盖章。半个月之后你就是正式聘用的医生了!”
说完张志海向小梅看过去:“妹子,别看郝仁现在没有钱,却是大大的潜力股啊!连霍家的人都请他去看病,这知名度一提升,车子和房子都是手到擒来。你要抓住机会啊!”
郝仁大窘,小梅也粉面羞红。
结账的时候,郝仁使劲拦住张志海:“这顿算我的。老大你对我那么照顾,我可不能没有良心!”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红包。
“霍家真的给你一万出诊费!”张志海惊呼。
郝仁从红包中抽出三张递给服务员:“谢谢老大给我介绍的机会!有钱大家花,兄弟我人如其名!”
小梅看着郝仁从来没有的大方,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
下午,郝仁回中医理疗科继续坐诊。恰好没有病人上门,他就趁着酒劲打盹,不知不觉就混到了六点。
六点是下班时间。没了周长风,就没有人安排他加班。难得早下班一回,郝仁想趁此机会去一趟福利院,把郝义的药送去。
郝仁从药房买了一大包便宜药,刚刚走到候诊大厅,就看到小梅拎着小包,站在导医台前看着他。
这丫头已经脱了医院的白大褂,换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脚下是一双细高跟凉鞋,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小梅,怎么还不走,在等我吗?”郝仁半真半假地问。
“瘸哥、啊不——”小梅觉得以后再叫“瘸哥”不合适了,立即改口,“郝哥,今晚请我看电影好吗?”
郝仁大感意外。在他心中,小梅这丫头一向高傲,从来都是男人约她,还总是被她拒绝,就没见她主动约过别人。
他早就对小梅有好感,只是因为又穷又瘸,从来不敢表白。偶尔说两句半真半假的话,自己都嫌砢碜。没想到小梅竟然主动约他了!
郝仁正要答应,突然又想起了手中的药包。他急忙将手举起:“改天吧,妹子!我还要给兄弟送药,他药快吃完了,但是病还没好,药不能停!”
小梅顿时愣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约男人,更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两行清泪一下子流出眼角:“在你心里,兄弟比女朋友还重要吗?”
郝仁直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子:“我真是傻到家了!郝义的药,明天再送也不晚啊!”
可是,此时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小梅忿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兄弟与女朋友相比,到底哪个更重要?”郝仁望着小梅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要说兄弟与女朋友哪个重要?肯定是郝义比小梅重要。但是,如果小梅换做霍寒烟呢?
想到这里,郝仁苦笑了:“我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霍寒烟的主意!”
上午在雨佳山房的时候,郝仁曾经主动暗示过霍寒烟,如果需要治病,可以给他打电话。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他的手机就没有响过。看来那丫头对他根本不在意。
郝仁拎着药包,怏怏走出候诊大厅。咦,这不是霍家的奔驰车吗!郝仁心中一阵狂喜,立即大踏步走了过去,再也看不出瘸腿的样子。
车门开了,霍寒山从车里下来,笑着对郝仁说道:“郝神医,我六点准时到,不晚吧?”
霍寒山这句话让郝仁有点莫名其妙:“我没跟霍家人约定什么时间啊?”
郝仁坐在副驾驶上,手拉着安全带,却又犹豫着问道:“霍先生,能不能先送我去一趟福利院!”
看来,在他心中,还是兄弟重要啊!
第十四章 翻花孩儿(一)
郝仁这个请求刚刚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在他看来,霍寒山出身世家,平时架子一定很大。
霍寒山手抚着方向盘,欲言又止。
“福利院离这里不远,不会耽误霍小姐看病!”郝仁说道,“要不霍先生在这里等一会,我打出租,去去就来!”
听了郝仁的话,霍寒山抛开疑虑:“郝神医坐稳了,我们这就走!”
霍寒山奉祖母之命来接郝仁,自然不敢怠慢。他发动车子,向着龙城福利院所在的钟山路驶去。
“郝神医去福利院干什么,献爱心吗?”霍寒山边开车边问道。他见郝仁手中拎着药包,不知道是给霍寒烟准备的,还是送给福利院的。
郝仁拍着药包苦笑:“我的一个兄弟住在福利院,他身体不好需要长年吃药,这就是给他送去的!”
“你兄弟?”霍寒山将信将疑。他以为郝仁将自己患病的兄弟扔在了福利院,即使经常送药去,也很不厚道。
“不是亲兄弟,发小!”郝仁解释道,“我从小在福利院中长大,现在有了工作,能挣钱了,就有义务照顾往日的发小!”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郝神医真是宅心仁厚!”霍寒山禁不住赞了一句。
“霍先生谬赞了!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人之常情!”郝仁淡淡地说。
如郝仁所说,新华医院离钟山路不远,而且路上车子和行人也不多,霍寒山的奔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不过,龙城福利院在钟山路中段的一个巷子里,巷子太窄,加之附近是一个农贸市场,摊贩太多,奔驰车开不进去。
郝仁让霍寒山把车子停在巷口,说道:“霍先生,你在车里等一会,我把药送进去,跟兄弟们说几句话就出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这样吧,我跟你进去看看。这种地方,我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呢!”霍寒山一听郝仁说“跟兄弟们说几句话”,这“兄弟们”肯定不止一人,他着实不想耽搁,如果跟在郝仁身边,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催一催。
说着,霍寒山摁响车钥匙,锁上车门,这才跟着郝仁走进巷子。
巷子两边,摆着各种小摊,蔬菜、瓜果、老鼠药、针头线脑,应有尽有。小贩们大声叫着,十分热闹。
郝仁看着这一切,禁不住有些感慨。十几年前,他上小学的时候,这里还很冷清。
那时候,龙城福利院还处在龙城市的远郊。眨眼的功夫,城市就发展到这里,要不了几年,这里就得拆迁。新的龙城福利院还不知道建在哪儿呢!
“翻花孩儿、这边来,到这边来发大财!”一个公鸭嗓坐在地上,边拍巴掌边叫唤。
翻花孩儿,是龙城的特色赌博。看庄人拿出三张扑克牌,其中两张数字一张字母(jqk中的任意一张,在这里称为花孩儿)。看庄人将三张牌先让闲家看一遍,然后翻过来背面朝上,经过一番挪移,让闲家翻出花孩儿。翻对了赢钱,否则输钱。
“傻子,敢不敢来练练手?”公鸭嗓对着围在身边的人群中的一个人喊道。
“我不傻,你别想骗我钱!”有人瓮声瓮气地回应。
郝仁听声音就知道被叫“傻子”的人是他的四弟,他立即停了下来。霍寒山也在他身后止步。
“你不傻,但你是胆小鬼!”公鸭嗓使激将法。
“我不是胆小鬼,练手就练手!”
郝仁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要上当,立即挤进人群中。
“看清望明,一翻就赢!傻子,你翻吧,翻对了,我给你一百;错了,你手上的一百就归我了!”公鸭嗓笑道。
“四儿,别翻!”郝仁出言阻止,可是晚了。
“翻就翻,这张一定是花孩儿!……哎哟,真是奇怪,怎么变了呢?”四儿懊恼地说。
郝仁虽然没看到里面的情形,也知道四儿输了,但是他仍然挤了进来。
四儿听到郝仁的叫声,抬起头来,惊喜地叫道:“大哥,你来了?”
“又叫人给骗了吧!”郝仁笑道,却并不生气,只是伸出手来,在四儿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
四儿今年十九,他和郝义一样,也是郝仁的兄弟,仁、义、礼、智、信五兄妹中的老四,名叫郝智。他生下来时,大脑缺氧,一直就傻乎乎的,所以被父母丢了。
郝院长当初给郝仁几个人排名字时,恰好把“智”字给了四儿。郝仁记得,当时郝院长曾经叹气说,“智”字给傻子,乃是天意,今后或许有转机。
郝智一米八五的个头,比郝仁还高十公分,但是郝仁摸着他的脑袋,他象个孩子似的,一动不动。
“四儿,你哪来的钱?”郝仁问道。
“今天三姐来看二哥,给我一百块钱,叫我出来买点好吃的,让我给输了!”
郝智口中的“二哥”,就是郝义,“三姐”则是他们五兄妹中唯一的女孩、郝礼。
“兄弟,你是干啥的?”公鸭嗓对郝仁有些敌意,“我这翻花孩儿可不是骗人,全凭运气。傻子运气不好,你怪谁来?你敢不敢翻,不敢翻,趁早滚开,莫耽误别人发财!”
郝仁笑道:“怎么不敢!就怕你输了掏不起钱!”说着,他掏出霍家给他的那个红包,在公鸭嗓面前一亮。
公鸭嗓不由得直咽唾沫:“乖乖,果然是红通通的钞票,差不多有一百张!”
“我这里就一万块。我只翻一把,输了,钱都给你;赢了,你赔我一万!”其实红包里只有九十七张,有三张中午吃饭时花了。
郝仁说着,向身后看热闹的人大声呼唤:“老少爷们帮着盯一眼,别让他出老千。如果我赢了,每人两张红票子!我郝仁说到做到,人如其名!”
一旁看热闹的起码有十几个人,听了郝仁的话,顿时兴奋起来,大家齐声叫好。就连一旁的霍寒山也有了兴趣,想看看郝神医除了治病,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公鸭嗓却面色微变,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好,现在开始。看清望明,一翻就赢!”公鸭嗓盘膝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张棋盘。那三张纸牌就在棋盘上。
公鸭嗓将黑桃二、梅花二、红桃q共三张纸牌全部亮给郝仁看了一遍,然后手腕连晃,手法比刚才快多了,几个繁复的动作做下来,三张扑克牌就依次排在郝仁的面前。
郝仁已经蹲了下来。他将右手放在棋盘上,双眼盯着那三张扑克牌。体内真气一运转,他的透视功能就有了。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棋盘上的三张扑克牌分别是黑桃二、梅花二,第三张又是一个黑桃二!
还敢出千!
郝仁的目光再向棋盘深层搜索,他发现这棋盘有夹层,而那张红桃q就藏在夹层里。敢情公鸭嗓刚才在运牌的时候,把花孩儿给换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居然没人发现,这家伙的动作可真不慢!
郝仁向着公鸭嗓阴森一笑,把那货笑得浑身发毛。
“兄弟,你翻还是不翻?要是不敢翻,我不强求。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真不知道他这话是服软,还是激将。
“你说我敢翻不敢翻?”郝仁反问了公鸭嗓一句,又回头问大伙:“你们说我翻不翻!”
“翻!”
第十五章 翻花孩儿(二)
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儿大!
起哄的反而将看庄的和翻牌的逼上了绝路。他们都想看看,今天到底是谁出血。至于谁输谁赢,他们其实是不在乎的。
郝仁这次连头也不回,向身后的大伙说道:“你们帮我看着啊,要是他敢出老千,你们都得给我做主!”
同样的意思,郝仁已经说过一遍了。大家听在耳中,都是心中一动。
凡是经常在这里玩的,几乎都输过钱。他们也曾怀疑过看庄的出老千,闹了几回,却找不到人家的破绽。这个年轻人刚才就提醒大家一次,现在又说一句,难道他看出什么门道不成?
只要郝仁能找到看庄的破绽,大家肯定会就他的势,把以前输的钱要回来。
郝仁成功地将大家都拉到自己这一边,然后才向公鸭嗓冷笑:“你确定这三张牌里有花孩儿?”
公鸭嗓被说中心事,顿时暴跳起来:“你小子什么意思,敢怀疑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跟谁混的?”
郝仁微微一笑:“冷静点,几句话就把你惹毛了,真没出息!管你跟谁混!你是不是心中有鬼?”
公鸭嗓知道上了这小子的当,急忙又坐了回去:“谁心里有鬼?有种的你翻,赢了保证不少你一分!”
郝仁对郝智说道:“四儿,你把他抱着,免得他再生气,弄不好会打我一顿!”
郝智最听郝仁的话。
打小他就经常被人捉弄。有人画个圈,让他站到里面,他就乖乖地站进去,还不敢出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郝仁就上前用脚将那个圈给踩开一个口子,对郝智说:“门开了,你可以出来了!”郝智这才敢出来。
说也奇怪,别人用这种法子“解救”,郝智总是不信,就算是画圈的人也不管用,必须大哥过来。就为这,他宁愿站在圈子里,不吃不喝不撒尿,直等到郝仁放学。
此时郝仁发话,郝智立即跳到公鸭嗓身边,抓住了他的两条胳膊。任凭公鸭嗓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挣脱。
大家看着傻子笑嘻嘻的,一副毫不费劲的样子,这才知道,傻子力大如牛!
郝仁大声叫道:“大伙一定要看清啊!”说着,他迅速出手,把三张扑克牌全给翻了过来。
没有红桃q!
“****,出老千!”
“妈的,老子一个月输了上千块,真是太冤了!”
“打b养的!”
立时群情大哗,就有人向着公鸭嗓冲过去,要大打出手。
“我看谁敢动!”人群中有两个混混跳了出来,把上衣一脱,露出里面刺龙画凤的皮肤。
刚才喊冤叫屈的那帮人立即被镇住了,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可不敢跟亡命徒硬拼啊!
怪不得只要公鸭嗓一摆摊,这两个混混就出现,敢情他们是一伙的。平时当托儿,关键时刻当打手!
两个混混见一脱奏效,顿时得意洋洋,他们大摇大摆地来到郝仁面前:“小子,你胆儿肥啊,敢跟我们兄弟作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郝仁在大学里练了五年的太极,如今加之真气在身,完全可以应付这两个混混。但他根本不想搭理他们,只是大叫一声:“四儿,给我揍!”
郝智虽傻,但也不是全不知好歹,大哥被人威胁,他看了就不舒服。大哥不说话,他就不动;大哥一发话,他就象狮子一样跳了过来。
郝智小的时候,整天被人打,就是不知道还手,甚至不知道躲。因为傻,他不长记性,房间里待不住,看到人多的地方,他总想上去瞧热闹,却又总是鼻青脸肿地回来。
针对他这种情况,郝思家院长就专门为他缝了一个一人高的口袋,里面装上锯末,后来又在锯末中掺入沙子。
郝院长每天逼着郝智对着沙袋各种拳打各种踢各种摔各种扛。不为别的,就为了把他的身子练得壮实一点,被人打的时候不疼。
十几年下来,不知道被他打坏了多少口袋。现在这货还每天坚持摔打口袋,要知道,那口袋里面装的可全是沙子,起码有二百多斤。
郝院长这一招歪打正着,把郝智练出一身钢筋铁骨,不光能挨打,还能打人。
此时的郝智,就象一个机器人。而“遥控器”,就在郝仁的手里攥着。
两个混混刚刚听到身后的动静,郝智那沙包大的拳头就打了过来。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两个家伙很快就倒地不动了。
公鸭嗓想跑,被郝仁一指头点在后腰的“肾俞”穴上,顿时瘫在地上。
“把骗的钱都拿出来!”郝仁说道。
“不要动!你们知道我跟谁混的?”公鸭嗓动弹不得,只好大叫,准备抬出一尊救星。
“管你跟谁混,骗了老子的钱,就得全部吐出来!”看热闹的刚才被两个混混镇住,现在混混都被傻子打晕,他们的胆子又大了,抢着上前到公鸭嗓的口袋里掏钱。
“福山村的吴刚是我老大,你们今天敢动我,以后就别吃福山这碗饭!”公鸭嗓很傲气。
众人一听,胆子又小了。
凡是在福山村一带讨生活的,哪个不知道吴刚的大名!
福山村党支部书记叫吴太冲,吴刚就是他的独子。如果说,吴太冲是福山村的土皇帝,那么吴刚就是太子爷,这一带的小霸王!
能当村支书的,有几个不是黑白通吃!公鸭嗓说他和吴刚是哥们,大家还真信,因为他们都是一类。
如果哪个做正经行当的说他与吴刚是哥们,肯定会受到大家的耻笑。你小子跟人家根本就不是一路,太子爷才不带你玩呢!人家手上有几条人命,跟你一个身世清白的人玩,弄不好你都会去举报!
郝仁没想到这帮看热闹的都是胆小鬼。如此一来,事情就有点骑虎难下了。说实话,他也有点顾忌吴刚。那小子凶名在外,自己虽然有了真气,能不能对付吴刚,还真难说。
郝仁本来想把公鸭嗓放了,回头看到霍寒山,心想:“此事我若处理得虎头蛇尾,这霍家大少肯定会怀疑我没有真本事,指不定会在霍老夫人面前怎么说我呢。如今,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公鸭嗓的钱给下了!”
想到这里,郝仁冷笑道:“我人如其名,绝不动粗。但是,你今天骗大家的钱,可得交出来!”说着,他就开始搜公鸭嗓的身,从他的口袋里掏出几千块,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都扔给看热闹的那帮人了。
“郝神医,走吧!你正事还没有办呢!”霍寒山热闹看完了,这才出来催促。
郝仁哈哈一笑,带头往福利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