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种植
在洞天之中,有的,不仅仅是这些自然的灵致,还有一幢幢房屋,在黑黄色的土地上立起,在林树间翘出檐角。
屋角下面,大丛的菊花已经含住了花-苞。
菊花的绽开,可比桃子的成熟还要慢得多,单单是花苞,从小到大,便痴长了大半月,又过了半月时候,才堪堪绽出了黄,从淡黄色的花骨朵儿,变成了金黄色的耀眼,耀出一根根的花丝出来,即便这样,它还是没有完全开放,大约还要等上好几日吧。
菊花,是隐士之花,虽然有耀眼的那一刻,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名不香的静静开放。
对于花,周易要有耐心得多;没事的时候,就给菊花浇上些灵水,希冀它开出更大的、更金灿的丝黄出来。
从两边拉开房屋的大门,脱了鞋子,走入高铺上新的木地板的堂厅,踩着软软的毛毯,不做停留,径直往楼上去。
一楼向来是留客待客的地方,二楼才是周易的安乐窝啊。
新建不久的楼房,又被某“暴发户”重新改造过了。
二楼的厅房,空间并不显大,但简约而温暖、温馨,即便一个人呆在家里,也绝不显得清寂和空旷。
周易舒服的躺入沙发窝里,镶嵌在墙壁上的一块薄透的玻璃,慢慢的变幻了色彩、迷糊了窗外的景致,如拉开的水帘一般,缓缓敞开,逐渐清晰在他的视野里,播放着电视节目。
肚子有些饿了,装满了高档厨具的小厨房,正对着小厅敞开——拉开嵌入墙壁里的冰箱,拿出昨夜制好的焦糖布丁,小勺小勺咬入口中,不甜不腻的滋味,就在口中沁出、缓缓化开……
饥饿的,不仅是人,还有鱼。
周易喜欢养植物,也喜欢一些不会带来太多麻烦的小动物,比如听话的狗,比如鱼。
他养过很多水生生物,从小时候自河里捕来的小鱼小虾到小蚌小蟹;大些时候,和一个同样喜欢养鱼的老妈,养了一些金鱼和捡来的乌龟;后来么,学习工作忙了,不再有这个时间,也就暂时将这个爱好放下了,但他对于这些水中精灵的关注从来没有放下过。
每次出去,碰到什么水族贩卖的商店,总要进去参观一番;即便在超市里,也能看着那些或活的或死去的海洋生物津津有味、啧啧称奇——内陆的孩子,总对海洋有些向往。
周易喜欢这些东西,但要说最爱什么鱼,却说不出一个好来,直到有一天,在一家酒店的大水族箱,看见一箱的鱼——并不是五彩缤纷的鱼,鱼身上,只有红、黑、白三种简单的颜色,但偏偏,白的,银白纯净,犹如刚落地的雪花,纯白而优雅;红的,比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要红、比初生的日头还有璨,火红炽热的,似乎要从水里面烧起来,烧出一片霞光晕彩;黑色,是深沉的黑,也有清透的黑,但都是纯净的黑,毫无杂色的黑,虽然有浓有淡,却如同水墨的意境,在清透的水里生动了……
但这一次,周易就爱上了这种鱼。
他回去查了资料,知道了鱼的名字,叫“锦鲤”。
鲤鱼啊,不正是应当属于中国的鱼吗?红色,可以叫中-国红;白上的黑,是中-国的水墨画;纯净的白,是留白、是净白、是雪白,是禅境的空,是莲花开落的清淡……
周易当然知道最好的锦鲤来自日-本,但他相信,它们的族脉血缘是中-国的……
他也曾看见过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乃至金色五彩的鲤鱼,但这些鲤鱼,色杂而难看,如同泥地里出来的暴发户,挺着个大肚子,支愣愣的敞开鳍背,怎么能游曳出锦鲤的优雅与闲致?怎么会有那样纯净的色彩?
周易还没有将这些小宝贝们逗弄够,外面喊声就响起来了。
“周易——周易——开种了!”“开种”,是种葡萄苗。
大湖两畔,近千亩的土地,周易都请人开垦了出来,去了杂草,划定了田亩,掘出了沟渠。
山上泉眼尽有,一条条的沟渠,如同一支支水脉,满满的萦绕、浸润着土地,稀释在其中的灵泉水,潜移默化的对土地进行着改造。
葡萄苗周易早已经发好了,从空间里运出来,摆放在屋后新建的大仓库里。
按每亩地一百苗算,近千亩地,几乎要十万苗,如果以周易最开始得到空间的时候那样,一个人慢慢的播种、慢慢的挖掘移植出来,可能累死累活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将活儿做完。
幸好,自从在藏地意外得了那块乳白灵玉之后,空间扩大几十近百倍,也与周易愈发的融洽——很多事情,无需他本人动手,一个念头,便能将事情做完;细致得活儿做不来,但控制土地、移植树木这样的事,并不算难;即便这样,十万棵葡萄树的移植也让周易累得够呛——精神的空耗,比体力耗尽还要难受万倍——精神抽空了,几乎将他脑袋里的想法念头抽干净,什么事都想不起、什么活都干不了;明明四肢有力,却好似脱离了身体的掌控一样,软绵绵的使不出劲,只能躺在床上放空;可精力的充沛,又偏偏让他睡不着觉……
植树的坑,早就挖好了;土,在开垦的时候,弄得极为松软,只需将树扶正,将土扬起,压实了,一棵树就算种好了;秋天的雨水下来,连着渠中稀释的灵水滋润,连浇水的活儿也省了。
不过十数日时间,近千亩土地,尽植上了葡萄树——周易看着满地铺开的绿,擦了擦头上的雨水和汗水,任由泥水淌下,心中满是成就!
葡萄树苗还剩下不少,斜躺在地里,任由雨打风吹,不知道命运该往哪处流淌去。
周通摸了摸头上的雨水,看着多出来的葡萄种苗,若有所思,几次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也想种?”周易看着周通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瞥向倒在地上的一堆多出来的葡萄树的神情,不由问道。
周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周易吃饭的家伙,不好觊觎,“我看这些苗,浪费了可惜……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怕种不来。”
话虽然这么说,或许是为了被拒绝的时候多些回转的余地而已,而有些意思已经在他的眼里表现出来。
周易葡萄卖五十一斤,一年就赚了千多万,谁不眼红?没人提起,一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不好提;二是怕其中有什么关键的技术,一般人种不起来。
总的来说,不是没人心动,只是很多人都在等一个时机,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来。
而周通,可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借着这当口,就把这事儿给提了出来。
“你准备种哪里?你家门口那块地,怕种不了什么吧。”
周通听见周易这么问,心中立时一喜,激动得手都发颤,知道事情要成了。他连忙答道“我准备在烟溪旁边开一块地,来种葡萄。”
周易听着他的答话,心中暗笑:这小子琢磨这事情,也不知道有多久了,直到今天才提,也真是忍得住。
他其实早有就葡萄树推广的意思。
毕竟,他这葡萄树已经形成一个品种,按他以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植物相看,这类葡萄树,应该也是可以不依赖空间灵水而生存的。
这样一来,就缺乏了独有性。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流传出去,为什么不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呢?造福乡亲,总比便宜了外人好罢!
当然,他也是有些小心思的。
作为一个神秘空间的拥有者,无论他种植什么,哪怕是种植完全相同的东西,利用空间灵水培植的作物结出的果实,必定要远超同济,这是他最大的底气。
其次,葡萄树从被人发现到培植成树,结出果实,按他的估算,没有空间的帮助,至少需要近十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他可以尽情的在家乡推广种植洞天葡萄,从葡萄树苗源头上,对种植户进行控制,统一种植与销售,依靠“洞天葡萄”这块牌子,迅速占有市场,打响品牌;以后即便出现同类产品,人家认准的,也是“洞天葡萄”。
以普通办法种植出来的葡萄作为中低档的消费品,以他自己用灵泉水,在洞天培植出来的葡萄,作为高端水果售卖,共同打造出一个农业品牌,这便是他的想法。
“洞天外面那一块?烟溪旁边?”周易听着周通的答话,疑问道。
烟溪,在平安-县,既是一个地名,也是一条水溪的名字。
这条溪,自来细细,从高山上流下,在山间缠绕,竟绵延出近百公里;因溪水上,常年生出水雾,如烟色,便称烟溪。
烟溪的源头地方,有一个乡镇,就叫“烟溪”;烟溪的下流汇流入河的地方,就是清山镇了。
而周通所说的地方,就是进洞天的那条路——从省道入洞天的口子处,进去几百米远,一条溪水潺潺的,自山间野地涌出,又不急不缓的流向另一个山坳地里。
别看从清山镇到洞天入口,走高速,钻山而过,不过三五里路,即便走省道,绕山而行,也不过**里路,但沿烟溪水下,弯弯曲曲,缠缠绕绕,需走上十来公里路,方可到的。
原本的洞天、烟溪水边以及经过清山镇的那条河边,都是乡民居住的地方,田地尽有;不过,近十几年来,几乎所有人都搬到了镇上,田地自然也就荒芜了;如今只需重新开垦出来,倒也没啥问题……
第十六章 开眼界了
从洞天出来,下了斜道,到了瀑布下方,沿着碧潭溢出的汨汨清水往前走上千许米——细流清水汇入一条三五米宽的静流潺水中。
秋雨过后一层凉,浓云渐开,洒下一抹碎金,照在水里,将水色照透,浅溪水底的鹅卵石上,映出一道道潾潾的水纹光色。
不到半个指节长的小虾米,透明着颜色,无需隐藏身形,在水里一跳一跳的悦动;小盘儿溪蟹,将两只长螯收敛了起来,在石头缝隙里游走,与石色拌在一起,若非偶尔间躲藏的移动,几乎见不到身形。
浅水里的鱼很少,只能在非常幸运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两只“趴石鱼”;“趴石鱼”是土话方言里的描述,周易并不知道这些小鱼的学名,单从这土名上,很容易知道,这些鱼常年的贴着溪底的石头移动,稍有动静,便如箭射一般的插-入石头缝里,任你有四肢八臂十二只眼,也找不出它的形貌来。
这宽敞的溪水,在阳光里,升起淡淡的水雾,如烟色一般的,脉脉而起,挥之不去,知道的人便说,是“烟溪”了。
沿着烟溪往下,尽是河谷山坳,本来应该是农田丰茂的地方,但此刻已经萧条而荒芜,唯有那一栋栋隐于草里林际的荒屋,一幢幢黑洞洞的屋子,才诉说着人迹流淌。
虽然屋子荒了,没人住了,但还是有主人的;虽然田地长满了杂草,但在律法上,那还是农田。
周通跟房屋与土地的主人打好商量,将家里的用具和女人一起搬了过来;河谷一地的几十亩土地,也被他开垦出来,就等周易送来葡萄树苗了。
他在洞天的房子与土地,早被周易这个充满了小农意识的现代“土地主”,以葡萄树苗作为代价收购了过去。
至此,在洞天谷地之中,周易算是真正的“一统天下”。
当然,作为第一个种葡萄树的人,是充满了风险的——万一这葡萄树种不出来,那就得亏本了——也幸亏这山乡野地的,不需太多资钱。
早在葡萄出售的时候,周易就受人提点,建立了一个公司,称为“洞天果业”;对内,方便管理;对外,无论是交流、销售还是税赋的缴纳,都要方便得多。
周通的葡萄,在他初种的时候,就与周易签下一系列的协议:所产的所有葡萄,必须交由“洞天果业”公司一致对外销售而获取分红。
当协议资金都交付妥当之后,从入洞天的山道旁,沿烟溪水下百许米,一个河谷堆地平平坦坦的敞开,露出地底下滋养了太久而不得使用的肥沃土地。
土地被打成一块一块,如周易在洞天开的水土一般,挖了沟渠,引了山泉水来,萦绕着一块块方形的土地流淌,缠绵着,终于汇入烟溪水中。
黑黄肥润的土地上,一棵棵葡萄树扬扬而立,碧青的叶子,在风中飒飒,精灵玉爱。
因为是秋日种的,周易怕葡萄树坚持不到冬后,又趁人不注意,少许的在灌溉沟渠的水口处,放入了一股灵泉——想来是足够这些葡萄树儿熬过这个寒冬了。
周通的果林地刚侍弄好,便有一群群的人来打听、询问,也有种植葡萄树的意向——周易没有拒绝、也没许诺,只道再看看,到明年,看看周通这里种出来的果树长怎么样再说其他。
如他的父辈一般,他在很多事情上,也持保守而谨慎的态度;另一方面,也盼着周通赚了钱之后,待价而沽,更好谈条件。
他不是舍己为人的“英雄”,在某些应该争取、可以争取的个人利益上,周易原因花费一些小心思来争取一下……
秋日晴阳洒遍的第二日,洞天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张楚天,周易的一位同学,也是少数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
此人长脸胖身,挺着个大肚子,满身的福相,一看就是个能吃的货色。
前些时候,正是周易葡萄卖得火热的时候,他跑去海南旅游去了,几顿啤酒海鲜下来,直接抬进了医院,这才没有过来凑热闹。
张楚天的老爸也是个胖子,因为吃,做得一手好菜,直接当上了某大酒店的大厨,一下跃入高薪阶层,是大好事;可也因为日吃夜吃,不知怎的,吃出个痛风出来,这下子,大菜基本上是吃不了了,再在厨房里干-下去,对于一个大吃货来讲,那是比凌迟还要难受的折磨!
一气之下,辞了酒店掌勺,张家老爹将手上资金都拿了出来,开了一家蔬菜水果店——专为他自己这个痛风病人开的水果蔬菜店。
还别说,张老爹对于吃这一行,极有门道,即便是一家小小的蔬菜水果零售店,也被他开出花样来;因为为人厚道、蔬菜水果新鲜甘美、价格优惠,很快,聚集的一批客源,没几年,一家店面发展成为覆盖全市的十几家果蔬零售连锁店。
张楚天作为蔬果零售店的继承人,听说周易这个老朋友葡萄卖得红火,早就准备过来打探行情,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当然,也有来看看老朋友的意思。
他刚入了洞天,还来不及为山中景致惊叹,便被那一树树方成熟的桃儿给吸引住了;因为帮助张父打理蔬果的生意,让他对于各类果蔬的好坏,有十分直观的了解。
张楚天看着这几亩桃林,离着还有十余米的距离,张开的毛孔就呼吸到了桃子的清香,可见其香气之馥郁!
再往前几十步,眼看就走进了桃林里。
桃林被阳光笼罩,桃上的清露,缓缓的蒸发成气,蒸发出浓郁的桃香,香得人发醉。
张楚天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楚了树上那粉顶红的大桃儿。
市面上的桃,好几个才有一斤,但这里的桃,每一个都有两个拳头大,几乎接近每季的桃王了——他估摸着,小的已有斤许重,大的么,绝对要超过一公斤的重量。
他舔了舔嘴唇,手不由自主的伸出,擦了擦桃儿上的水露,擦去桃上的莹毛。
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却不想,还是将桃皮擦皱,将皱缩粉嫩的果皮擦裂。
清润的果汁,带着前所未有的桃肉香气,沁进了张楚天的心脾之中,润入了他的心田。
“哦~~”喉口不由自制而发出的声音,连身体都打了个颤儿。
张楚天迫不及待的将桃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嘴边上,就着破口,开始汲取桃汁——他打算先将桃汁儿吮吸干净了再吃桃儿,可是,不管他怎么吸,桃子内的汁液就好像取之不尽一般,流入他的喉口,在他舌尖上宛转流连,在他大胃里酝酿芬芳,让他整个人都沉醉下去。
良久,如同在一个幻梦中清醒,睁眼一看,不知何时,手中的桃皮整个都皱缩了下去,只剩一张瘦骨嶙峋的皮包核儿。
“味道怎么样?”周易笑着说道。
“绝了!”张楚天两眼放光,激动的说道,“兄弟,你这桃一定要分给我一些,我出一百,不一千块钱一斤,咱们价格好商量!!”
周易听得张楚天的话,愣了一愣,“一千块钱一斤?”他知道市场上有些水果价格很贵,也知道他这桃子无论滋味还是品相都是极品,但万万没想到,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兄弟嫌少?不是我拿不出更好的价格啊,只是,这不是,先拿回去试着卖卖么?放心,这价格还能高,只高不低!要不,你说个价?”张楚天急了,竟没有看出周易反应出来的意思。
他确实急了。虽然要继承老爹的产业,但他也想做出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成绩。于是,他将目光瞄向了高端水果市场。
高端的客源,他手里还是有一些;但货源,却几乎少到没有。毕竟,真正高端的果蔬货源就那么一些,本来就供不应求,高价儿贩卖,不愁找不人合作。如果没有特殊的、特别的关系,怎么会轮到他?
“不是,我是觉得这个价格,是不是高了些。”
“没见识了不是?”张楚天眼一斜、嘴一歪,一脸嫌弃的模样,“你是不知道那些有钱人的生活——只要东西好,多少钱他们都卖;别说一千块钱一斤了,就是一万一斤,人家也不眨眼的!有些人啊,钱多的得找地儿花了!”
“而且,一千一斤的桃子市面上也是有的。丽水的雪顶桃,听过没有?这雪顶桃,长在雪山旁,寻常货色上百一斤;真正的好品色,上千一斤;一公斤以上的桃王,一万一个,还有市无价……”
周易被张楚天一番话给震懵了。
他知道的水果价格,上百块钱就顶天了。当初,葡萄价格被他定五十块钱的时候,他心里还忐忑着,生怕价格太高,万一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哪知道,世界原来那么的广阔,真让他这只井底蛙大开了眼界!
第十七章 擂茶
“行,这些桃子,哥分你一半。”周易看着张楚天满是急切、渴望的眼神,连忙说道,“走吧,天这么冷,先去家里喝碗热汤。”
周易家里,一层很空旷,也没什么东西,就一张地毯、一张大案和几把矮凳、靠椅以及一些抱枕、被垫,一如日式的榻榻米。
两人脱了鞋进屋,周易将大门合上。光从顶上那一圈通透的玻璃窗照进来,再加上电灯暖照,倒不显暗。
“呵——你小子倒会享受。”张楚天进了堂厅,斜躺在地毯上,靠着矮几,伸了个懒腰,说道。
“哥现在有钱了,当然要享受享受,不然赚了钱干嘛的?”
周易打开电视,便往厨房忙活去了。
不多时,端着一个大锅出来,里面满满的青绿色汤水,茶叶的清香、五谷的醇香,混合在一起,香飘满室;腾腾的热气升发出来,将这片天地最后的寒意驱散。
“这是什么?”
“擂茶,听过没有?我们这里的特产。”其实他说是特产,并不完全对,因为在周边,很多县市都有擂茶,都说是特产;在远些的地方,客家人处,也有称作擂茶的类似存在。
“擂茶?”张楚天接过碗,看了看上面漂浮了绿色的粉-末,闻着浓郁新鲜的茶香,知道那绿色,是茶叶。他拿着小勺,在汤汁里面轻轻的搅动,从底上舀出渣来,瞧见了煮开的米花和花生还有明黄色晶莹的玉米。
他轻轻的啜上一口,入口微咸而鲜,满口的茶香,比一般的茶叶泡出来的水,新鲜了太多、香了不少;茶香还没过去,米的清甜就涌了上来,淡淡的,就是挥之不去;待汤落而“石出”,茶汤、米汤都随着汤汁的沉没,沉入洞墟深处,化作一股暖液,在胃袋里宛转,驱散了秋凉冬意,整个人也舒畅了起来,如同做了一个大桑拿,满满的是舒坦;口嚼了嚼被汤水淘箩的玉米花生粒儿,花生软爽,舌头轻轻一点,就在舌尖上化开,化作一滩泥水,包裹着舌尖口腔,冲逸出花生最原本的滋味;玉米被轻轻一嚼,如同一个小炸弹一般,弹劲明黄的外皮承受不住来自内外双重压力的挤压,刹时间炸裂开去,汁水迸溅的满口都是,玉米的甜蜜与清香,在这一刻,无法阻挡的充斥了整个口腔,并从口腔里强势溢出,充得满室鲜甜。
这个时候,张楚天才敢轻轻吐出一口白气,将被包裹久了五谷杂粮的香气吐发出去,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怎么样?还吃得?”
“爽爆了!”张楚天说着,又往嘴里舀了一口擂茶。
周易见过很多吃擂茶的人,有本地的,有外地的,甚至有来自国外的,但总结下来,也无非是两类:一类人不怎么喜欢吃这样的“混合物”,觉得可有可无,但也不十分排斥,在乡人的热情下,勉强也能吃上一两碗;另一类人,则对此物一见钟情,一吃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一定要连吃七八碗,吃得满肚里汤水晃荡、肚儿浑圆,这才过瘾。
张楚天,无疑是第二类人。
说是“擂茶”,自然以茶汤占多,大抵是汤水滚汁,占肚子,并不饱肚子,一连七八碗下去,直到肚里货色难捱,张楚天这才作罢。
“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好东西吃!”张楚天摸了摸肚子,仍旧意犹未尽,望着满锅茶汤,悻悻而叹。
“怎么做的?”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他们对于一种吃的东西,每一部分都好奇,比如制作的原材料、做法等等。对于大吃货来说,见到一样美食,如果能回家自己动手做出来,那样的满足,是什么也比不了的。
周易从厨房里搬出个陶制的尖端向下的锥形物体和一根木制大杵。
“看到没有?这根-棍-棍叫擂槌,用山上的木头做的。”周易又指着下面的陶制物,道:“这个叫擂钵。”
张楚天看了看擂槌,又望了望擂钵,看着擂钵里面那一条条细细如年轮一般的槽路,恍然道:“是不是把米什么的倒进去,擂碎,煮熟就行了?”
“差不多吧。”做法很简单,也就是将东西丢擂钵里擂碎而后煮熟,但事实上,因为擂槌使用木料的不同,个人的手法区别、加料多少的区别、火候控制的区别以及材料带来的细微变化,不同的人,做出来的擂茶,完全就是两个味道,其中差别之大,任何人一吃就能吃出不同来。
米多则稠、茶多则香、花生分生熟,擂研看粗细,擂茶的秘诀,基本上就在这里面了。
擂茶,就跟某些地方的下午茶差不多——绝不仅仅是喝些汤汁,还有很多东西搭配,如酸黄瓜、泡萝卜、酸刀豆、泡蒜头以及各类用红薯制成的零食、花生、瓜子、炒米,等等。
在当地,这些东西统一叫飨料。
吃上一片酸萝卜,又能再吃两碗擂茶;擂茶吃饱了,吃点瓜子、花生、红薯片,说说话而聊聊天,休息一阵,肚子空了空,加点炒米到碗里,倒上一碗擂茶水,又能饱喝一顿,解个渴儿……
……
下午吃过擂茶,感觉肚子鼓鼓胀胀,完全满了似得,但到了晚饭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肚子已经被清空了,又咕咕乱叫起来,比寻常时候,叫得还要欢跃有节奏。
张楚天这样的胖货,实在受不得饥,从楼上跑下来,往大厨房跑去。
厨房里,肥蟹已经在火上蒸、鳝烧黄瓜汤已经出锅,一个蒜泥茄子却已经摆上了桌案。
“好香!”张楚天耐不住饿,偷了两根筷子,鬼鬼祟祟的在茄子上摸瞧,不多说,满满的一碗茄子就均匀的割去了一层。
“周易,快点,吃饭啦!”他稍微饱了点肚子,勤快的将碗筷摆上桌,将电饭煲里的饭铲松,装到饭碗里。
周易听得喊叫,感觉蒸笼里的东西差不多了,一个个整齐的码到大碗里,合着一叠叠佐料端了出来。
“哇——还有螃蟹!太丰盛了!”
周易人还没出厨房,一个胖影就跑了出来,抓了一只熟透的螃蟹,一遍叫着烫,掂乎着往案边跑。
等周易上桌的时候,这厮早已经扒蟹取黄,吭哧吭哧的吃得个不亦乐乎。
“这螃蟹不错,哪里买的?我也去弄点。”张楚天边吃着,一边嘟囔着道。
“自家养的,要觉得不错,走的时候,带点回去。”
张楚天听他说是自己养的,愣了愣,“你家的葡萄可是大大出名了;桃子我看过,绝对不比最好、最上档次的那一批差;不过都是种植,说你有天赋、说地力好,也正常,不过,这螃蟹是怎么回事?”
张楚天两只胖眼使劲打瞧着周易满身上下,似乎要找出的不同于人类的地方,直到周易被他看得全身皮毛倒竖,这才说道:“兄弟,你这可不好,将天底下赚钱的事情都包圆了,让我等小屁民干啥去?!”
“靠,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周易笑骂道。
张楚天觉得嘴里有点腥腻,看着那碗清淡的黄瓜烧鳝鱼汤,舀了一勺进嘴,很快,将全部的涩腻冲淡,只剩满口清新。
他从来不知道,黄瓜和鳝鱼可以搭配的如此之好。黄瓜软柔,鳝鱼被除去了骨刺,只剩一张煮的焖烂的皮肉,在他口里化开,化作满口鲜汁,咋呼得他不要不要的。
“不行了、不行了,哥们,要不你**我算了……”张楚天捂着再一次撑满的肚子,愈发圆润的一大坨躺在地上,呻-吟着、叫唤着,望着那满桌子的菜,仍不死心的嘟囔着……
第十八章 父子
张楚天的动作很快,毕竟,树上成熟的桃子等不得。
他跟周易商量好,吃过晚饭就跑回白沙,将早已打电话定制的一部分包装盒等一系列东西带了回来。
这边,周易早已请人将熟透的桃儿摘下。
桃儿皮极嫩极嫩、肉极软极软,自己吃的时候,不怎么在乎,但要摘下来,运到白沙去买,那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但无论如何小心,桃子实在太软,比果冻还要软,吃得时候大好,但摘的时候,却发现不容易了。
不是每个人都想周易一样,经过空间灵水的洗礼,对于自己身体力量的掌控,达到一个非常的境界,能在摘桃的时候游刃有余。
以往摘下来的桃子,即便有少许的差错,可从摘下到卖掉,不过一两小时的时间,除了品相稍有影响,也没有大问题。但这次是要运往白沙去的,要上货架销售,从摘下到售卖出去,所经历的时间,肯定要长得多,如果破损,那影响可就大了,很可能,一夜之间,损坏的桃子就全坏了。
最后还是周易想了个注意:用锋利的剪刀,从桃子根部与主枝相连处剪开,而后用塞满了泡沫与柔软物的包装盒承接,包装好后,直接送到运输车上。
即便这样小心,在剪去桃儿的过程中,仍旧有十之二三的桃子受损,虽然大多数受损程度不大,但也只能就地消化,或者送亲人朋友了。
这次一摘,就摘下一半,其他还未熟好,还可以在树上挂上几天,吃起来更有滋味,汁水也更加饱满。
桃儿虽然不多,但因为重重包装的缘故,也是运了几车才运走。
张楚天将桃子运到自家果店仓库,便准备叫人来卸货,以最快的速度,将桃子摆到货架上,作为镇店之宝,高价销售。
他还有几个富二代的朋友,准备让这些人帮忙宣传宣传,拉拢一些高端客户。
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张老爹,准备自己独自做出一番成果,再去请功。
张楚天管理自家店面已经有好几年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主的。
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瞒得过他那个老爹呢?
货车刚入库房,张老爹就出现在他面前。
“爸……”张楚天看着张老爹突然出现,尴尬的叫了声。
“你这个小子,翅膀张硬了?百来万的生意,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就做了主?”张老爹看了看不断从货车上卸下来的货物,责问道。
张楚天本想应付几句,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那一车货上。
他见一个卸货的员工手头稍微重了点,心疼的大叫了起来,“这么用力干嘛?我说了,里面都是软桃子,那可是一千块钱一斤的水一样的桃子,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要说张楚天平日里也不是一个跋扈的人,可他心疼桃子啊!
但看到卸货员工的力道,他几乎可以想象,里面的桃子肯定化成一滩水了。
卸货的员工也委屈啊。
他听了张楚天几次强调,一定要轻拿轻放;已经非常小心了,哪知道,只是稍稍重了一点,在货物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点点声音,立时就遭到呵斥。
他不满的撇了撇嘴,但看张老爹这位真正的大老板在,积威之下,不敢反驳,嘴上应着,“那我再小心一点……”
旁边站着的张老爹,听了张楚天说“一千块钱一斤的桃子”,心下一惊——什么桃子这么金贵?
他听过丽水雪桃的大名,但即便是那雪桃,也只有少数的佳品能卖上一千块钱一斤,而且还是市场零售价,绝非进货价格——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炒作的原因在。
张楚天知道这人不服气。此时他也顾不得张老爹站在一旁了,直接打开了那个包装盒。
包装盒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桃香味,清新得让人精神一震,但张楚天却暗叫不好——洞天的桃儿,确实桃香浓郁,但绝对没这么个浓郁法。
这么馥郁的桃香从盒子里冲出来,只有一个原因,桃子坏掉了——桃皮损了,桃汁从里面流出来了,才会有这样浓烈的果香溢出。
他将里面的重重包装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本来丰腴饱满的一个大桃儿,蔫了下去,桃皮耷拉着,包着桃核儿,桃汁流淌了大半个盒子,甚至逐渐渗了出来。
搬卸工见此情况,也作讪讪,但心里还是不屑道:“什么桃子,稍用力一点就烂成这样,这一车,还不知道得烂多少,赔死你!”
市面上的桃,因为运输的缘故,多是硬桃。即便所谓的“雪桃”,也是硬桃中的典范,而这样的软桃,市面上很难看到了。而软成这样的桃子,在场的所有人,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
甚至有人心里阴暗的想:不会本来就是烂桃子一个吧!百来万,买几车烂桃,还真是有钱人的做派!
张老爹听张楚天说是“一千块钱一斤”,便觉得张楚天不是被骗了就是疯了;再看那烂成一滩的桃,心更是往下沉,扑面而来的桃香,早已被他忽略过去,只剩下铁青的面色。
张楚天这几年来,看顾自家店面,兢兢业业,还是做出了一点成绩,即便此时心情不好,但张老爹还是不愿在员工面前下了自家孩子了面子,只静静的看着张楚天急切的叫骂着,亲自上手去卸货。
待几车货卸完了,其他人都走出了库房,满身大汗的张楚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老爹面色僵冷,冷森森的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
“爸,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后知后觉的他,早将自己老爹忘在了一边,更没想到,张老爹冰冷如箭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
“休息?还休息?老子辛辛苦苦十来年攒下来的基业,就要被你败光了!你叫我怎么休息?”
“爸,你说什么啊?”张楚天愣了一愣,一脸的茫然。
他还不知道他老爹在说什么,甚至以为张老爹发了病,胡言乱语呢?
张老爹见张楚天一脸茫然,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模样,心里更气,冷声道:“我问你,你老实跟我说,你前面说的,这桃子‘一千块钱一斤’,是真的?”
“是啊。”张楚天恍然,以为老爹觉得这桃子买贵了,正要解释,“爸,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说一千块钱一斤,这里这些货,往少了算,怎么也有几千近万斤吧?你在店里面支出上百万,怕是不够啊!?”张老爹脸色越来越冷,觉得自己这孩子,前些年看着还好,现在不知道干什么,不仅挪用资金,连谎话都不会说了。
张老爹现在怀疑,自己孩子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而挪用了店面的资金。他已经不相信,张楚天这个不算蠢的脑子,会被人用“一千块钱一斤的桃子”给骗住。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爸,这是我从一个老同学哪里拿的货。他那人钱看得淡,看我没有那么多资金,就先将货佘给我了。那一百万,也就是个定金。”张楚天还没说,周易担心他卖不上那价,亏了本,早跟他说,卖不好就不要尾款了。
张老爹愈发的不耐,冷哼一声道:“一千万的货,人家一百万给你了?张楚天啊张楚天,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合同呢?合同在哪里?给我看看!”
张楚天和周易关系极好,而且这单生意走得快,口头上协议了,竟没想去正经签个什么合同,此时被问起,自然诺诺不敢言。
张老爹看他样子,心中更气。
“这钱,你到底拿去干什么了,你给我说说!说不好,今天我就跟你耗着,别走了!”张老爹别看心宽体胖,可一旦涉及子女教育问题,就严肃起来。
此刻的他,看起来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毛发喷张,既怒且威。虽然张楚天自觉没有做错什么,但看得张老爹此刻模样,立刻回想起小时候的惨痛经历,不由两股颤颤,眼神也飘忽起来。
张老爹已经认定他心里有鬼。
因为身体的缘故,常年以素食为主菜的张老爹,脾气本已没有以往火爆,但如今,几年未发的火气,如同一座火山一样爆发开来,抓起一个木棍,当头就往张楚天脑袋上砸去!
张楚天没想到老爹好几年没发威,脾气竟比以往还火爆,大惊之下,连忙闪躲。
张楚天是躲开了,可张老爹一棍子还是落了地,正正落在堆满了包装盒的地上,一时之间,汁水肆意,满室桃香,冲天而起!
张楚天大为心痛。
他见张老爹举棍还要砸来,而他身后,堆满了桃子的包装盒,想要躲开,心里又不免生出几分犹豫。
张楚天累死累活找来这被他视为高端果品的桃子,接连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一颗心就系在桃子上了;本来还藏着掩着,想等事情做出来了,给自己老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事才开始做呢,就被张老爹好一番冤枉,根本不听他解释,拿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打,心中的火气一上来,恨声道:“你来吧!照着我头上打!打死了再生个好的!”
张老爹满身的火气,早已随着第一棍下去,消失了大半,但此时听得张楚天这一句顶,火气又腾腾的升了起来。
火气虽然大,但终究没狠心一棒子敲开张楚天的脑袋。
“你还敢跟我顶嘴,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是不是?”
张楚天知道张老爹那火爆性格,知道自己再敢来一句,自己老爹绝对会给他来下狠得。这样的教训,小时候就有不少。
他终究还是有理智,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语气也软了下来,“爸,你听我解释一下,行不行?”
张楚天语气一软,张老爹也不是真想将这小子打死了事,于是也就借坡下驴,手里仍旧提着木棍,道:“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解释。”
张楚天想了想,忽然觉得似乎怎么解释也与认定了他做了坏事的张老爹说不清;就在张老爹不耐的时候,库房外面一阵小风出来,浓郁的桃香扰动了张楚天的鼻息。
张楚天看着堆满地的包装好的桃子,突然一拍脑袋,从地上捡起一个包装,拆开了,捧出一个完好无损的桃子,送到张老爹面前,道:“你尝尝看,看看这值不值一千块一斤?比你吃过的那什么雪桃怎么样?”
张老爹一只手去拿桃子,手稍微用了点力,稍有韧性的桃皮耐不住这一抓,直接陷了下去,清澈的桃汁和明黄色的桃肉,随之涌出,桃香儿愈发的浓烈起来,沁得张老爹满肺腑的津香。
此时的他,才发现这股桃香如此的诱人,即便只是这么一闻闻,就将他口中涎水给闻出来了。
一只馋虫自他舌-口底下爬出,贪婪的嗅着空气里弥漫着的桃香味,不断催促着他将桃子吞入腹里。
他另一只手将破损的桃子接住,顾不得满手的狼藉,大嘴就往晶莹明黄如琥珀般的桃肉舔去。
桃肉如果冻,但比果冻要细腻得多;如有实质,可一接触口舌,一触碰到口里津液,顿时间便化作一泓清露,调皮的将他口舌戏弄,待口舌还远没有享尽它的香甜滋润的时候,又滑入喉口之中,直下十二重楼,入了那五谷轮回之所,这才真正的化开,融入张老爹身体各处,为他全身上下亿万个细胞,洗了个实实在在的桑拿浴。
“嗯~~”一声微叹从张老爹口中发出,“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美味的桃子。吃上这一口桃,也就不枉活这一世了!”越是他这样识货的人,越能了解这桃的好。如是清水镇那些乡人吃这桃,只会觉得好吃,想要再吃,但真正好到什么程度、价值几何,就没个打算了。
他看着手中仅剩的一张桃皮和一个桃核,摩挲了一阵,也不在乎这手里狼藉,只声叹道:“难道是天宫里掉下来的蟠桃?”
张楚天看着张老爹的模样,胖脸上也绽出笑容,如同一朵大大的菊花,笑声问道:“爸,你看这值不值一千块钱一斤?”
张老爹横了他一眼,“猪脑子!这东西是一千块钱一斤能买到的?传说里面西王母的蟠桃也就这样了!”他肯定道。
“这好东西,一万一个都便宜他娘的了!”
“有这天赐的蟠桃在,这次,老子要干一场大的!”张老爹满身精神,如同年轻了十岁,眼里再次闪现出熊熊的火光,将整个仓库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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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序幕
张楚天离开不到一日,又以更快的速度返回洞天。
他摘了个桃,囫囵的吃个干净,喘了一大口气,吐出一口疲累,这才说道:“兄弟,这次真要干场大的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叫一群富二代过去,卖上千多块钱一斤的天价吗?那场面还不算大?”周易笑道。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桃子赚多少钱。
之所以卖给张楚天,让他去操作,全是不想泼了这位老兄弟的冷水;如果能为这位老同学、老兄弟的事业,助一把力,那他就很高兴了。
周易看张楚天吃完桃子,丝毫没有往日的爽快,婆婆妈妈欲言又止,不由奇怪,“有病啊?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还是桃子已经赔光了?这么快,不会吧?”
周易其实想的是,会不会运输途中出了问题,桃子全烂完了。不过看张楚天样子,又不像。
张楚天磨蹭了好一阵,终于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一叠白纸,“你看看这个。”
周易结果那叠纸,仔细看去,俨然是一纸合约。
张楚天看着周易翻看着合约,微微皱眉的模样,不好意思的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支持兄弟我的事业,信任我,才把这桃子交给我卖的。”
张楚天别看粗头大脑,却不想情商还听高、心思还挺细,早已经看出了周易对卖桃子的不以为意。
他生怕周易心里起了隔阂,掰开了解释道:“按我的想法,本来也没有必要签这么个合同。毕竟货源都在兄弟你手里,那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怎么弄都赚钱,签个合同,效用也不大;不过,我家老子看上了这桃子,准备把家产全丢银行去,弄点钱来,全捣腾你这桃子了——这一下子干得有点大,所以才……”
周易听他一说,古怪道:“你家老爹要将家产全投到里面?卖个桃子,要这么多钱干嘛?”
“嗨!我老子心比我可大多了!他说这桃子是西王母降下来的蟠桃,没卖上一万块一个,就算亏了。”
“要我说,兄弟你这桃子,一万块一个,对于那些有钱人,也不算什么。但短时间内,要卖上这么个价,怎么能没点投入呢?”
“炒作?宣传?要这么多钱?”周易可知道张楚天家的资产,不算他家其他产业,单单那些卖果蔬的连锁店门店的价值加起来,再往少里算,怎么着也有几千万。
“我爸说要干一场大的,要请一些大富豪大明星过来——我家连住的房子都填进去换钱了——如果亏了,兄弟你可要收留我啊!”张楚天对周易的桃子有底,但对于张老爹这么干,心里还是没底,接着这个话头,半真半假的说笑道。
周易看了看合约,考虑了一阵,才道:“这合约我可以签。不过,我只能保证独家供应,不能保证能供应多少。毕竟,这桃子树不是长我身上的,谁知道他明年结多少果,万一再来个天灾**的……”
“还有,这违约金,一亿,是不是多了点?”
“不多不多,兄弟你这桃子,何止值一亿?我敢保证,事情要是成了,你想违约,绝对有一竿子人帮你付违约金;如果事情成不了,那这合约就没啥用啦~~”
周易看着一向开朗乐观的大胖子,乐呵中带着些许担忧,眼底的青色,显然一晚上没睡个好觉——张老爹全副身家的投入到桃子项目上,带来的压力,也压到了张楚天身上。
周易签下了合约。
他看着张楚天劳困不已,又偏偏睡不着,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不是这个那个电话打过去,指手画脚一阵,好似忙碌不已。
他想了想,最终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准备拿点东西出来,给这个老兄弟的事业,再添上一把火,给些助力。
老友既然敢做,那他这个当兄弟的,没理由干看着不是?——毕竟,这对于他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一旦事成,他也算坐享其成了。
“天别,到屋里去,我给你看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张楚天跟着周易,往屋里走,做在厅堂的大案上,无聊的喝着茶饮,等待着周易的“好东西”。
没过多久,周易从楼上捧着个大木盒子出来。
行动之间,微风扬起,一股淡淡的桃香自风里逸出,偷偷的溜进了张楚天的鼻息里。
张楚天全身一震,本来少许疲惫的精神,陡然一震,象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整个人精神振发、精气饱足起来。
“桃子?你小子还藏了好东西?”
张楚天太熟悉这股味道了。这几天,他都在为这东西奔波劳累,到现在,又为这东西担心的睡不着觉,大心脏七上八下的直蹦跳。
他以为,周易那桃树上的桃,便是天下独一无二了,是那西王母偶然间在尘世留下的一株蟠桃树,却不想,似乎还有更好的桃。
难道周易真是将王母娘娘的蟠桃偷来了?张楚天不知为何,冒出这么个想法,心脏砰砰直跳!
又一阵香来,虽然极淡极淡,但却将他心中烦恼尽皆扫除,如同凝听禅音佛唱、又遇道家仙音,心思彻底的澄澈下去。
周易没有理会他,将木盒轻放在大案上,盒子小门揭开,一个如皮球大的桃子,陡然就出现在张楚天的眼里。
桃子还连着一根小枝,桃枝被固定在木盒顶上,也将桃子固定住,不使他与木盒周围接触。
张楚天知道周易家长的桃子的软柔——这么大一个桃子,更不得了,对于他这新鲜的摆放方式,倒不觉奇怪。
周易用剪刀在盒顶盖上一剪,将桃子顶端和枝的连接处剪开,手承接住桃子,放在一个巨大的瓷盘里。
他一手握着一把极薄的竹刀,张楚天还未看清怎么一回事,数道青黄色的刀影落下,浓烈的桃香,冲发出来,将整个房屋颠覆、将在场得两人包裹到窒息!
就在张楚天承受不住,浑然欲醉的时候,桃香陡然变淡,只剩下如丝如缕的一息,轻轻的、淡淡的,往张楚天鼻息里钻、毛孔里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全身上下,都如同被彻彻底底的香浸过一样,充满的果香;万千毛孔,如被什么神秘的东西疏通了一般,尽情开放、吐纳呼吸;整个人,也愈发的宁静下去,寻常日了,所思所想的事物,全都抛诸脑外,只剩下一刻纯纯净尽的本真。
这样美妙而难以道说的境界,只持续了一个刹那,很快,张楚天就醒过神来。
等他睁眼看去的时候,偌大一个桃子,真个是王母宴上的千年蟠桃,早已经不复原初,被连皮带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如花似的绽开,只剩一个小半个拳头大小的滚圆桃核,在盘中滴溜溜的打转,敲出珠玉鸣珮之音。
张楚天看着被分开的桃子,愣了愣,“你把她切开干嘛?”
“桃子不就是吃的吗?”周易奇怪道。
“可是……可是……”张楚天可是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周易将桃肉分入自己的盘里,拿勺咬着吃起来,满口的桃香,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桃子并不是普通桃子一样的白肉,也不似周易种在外面的桃子一样的明黄色汁肉,而是碧绿莹莹的,如绿叶,更轻盈;如碧潭,更灵动;如碧玉,却更清澈柔软……
张楚天终于忍不住,还是拿勺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慢很慢,远不像以往的饕餮,好似品味着什么绝世希珍;不只是品尝,更带着对某种圣物的崇敬与尊崇。
“崇敬”,周易并没有用错。此时的张楚天,如同朝圣一般的,品尝着这人间,不,是来自某个神秘空间的至美之物。
等他将小半个桃子吃干净了时候,天色全暗下来。
虽然没有吃饭,但张楚天不觉得饿,只觉此刻无论吃什么东西,都是多余的。
他感受着嘴里久久未散的味道,金液自喉口流出,每一口吞下,肚里都暖融融的,如同又吃下了一个鲜香甜美的大桃子……
……
一夜易过。
晓风拂月。
鱼肚白的天际,吹来一股清风,带着山间独有的味道,带着清晨的薄雾,将屋中睡人吹醒。
张楚天伸了个懒腰,全身啪啦一阵香,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饱足,浑身暖洋洋的,没有半点刚睡醒的僵硬不适。
这样的感觉,多久没有了?
他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才有记忆的那几年里,午睡睡得最满足的时候,在暖阳里起来,才有这种感觉。
秋天是冷的、晨风是凉的,高山洞天,更带着外界未有的寒气,但张楚天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舒坦,无一处不是暖烘烘热爽爽;行走之间,感觉身体再健朗不过。
感受着这一切,他又想到了昨夜吃的那个桃子,口中的涎液不由自主淌了下来,可惜,这一次,只有脑中的回味,再也找不到桃儿的真味。
那,似乎是一个美妙的幻梦。
事情还有很多,他准备走了。
他没有提起昨晚吃的桃子的事。
在他看来,那就是真正的仙物,不应该多做奢求的。
周易也知道他要走了,早早的沿着湖跑完一圈回来,清爽一身,拿着两只沉厚的木箱,等着他。
“你带走吧。”周易笑着说道。他没说这两个桃子,是给他干嘛的,但周易相信,张楚天会有想法。
箱子很沉,但这份礼,更沉。
张楚天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桃子是什么培育出来的,但知道的是,绝对极为珍贵,如果拿出去卖钱,张楚天觉得,这是对她(桃子)的一种侮辱。
这样的东西,本应是仙物,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偶然一瞥,便是偌大奇缘。
他懂得周易的心意,看着他坚实有力的递将过来的抓住木箱的手,沉默的接下……
……
豪天大酒店,白沙最顶级的酒店。
张老爹以前就在豪天大酒店当大厨,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大酒店的老总,李鑫,亿万富翁,白沙市顶尖的那一批富豪之一。
“老张啊——怎么又兴趣来我这里坐坐?”李鑫和张老爹是老相识,看着张老爹这个久不登门的“贵人”上门,不由奇怪,试探着问道:“老张有没有想法再回酒店里做?你那手艺,我现在还想着呢!”
他说想着张老爹的手艺,倒不全是虚话。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真有点事情。”他也不说什么事,就将提来的一个大盒子摆上桌,揭开盒盖,从里面又拿出一个稍小的盒子,从里面小心的倒弄出一个粉透莹润的大桃子出来。
“这桃不错!”李鑫闻着果香,赞道。
“老张啊,听说你做水果生意去了,今天上门,不是来推销的吧。”李鑫笑着说道。
“别管推不推销,李总,您先尝尝这桃子。”张老爹说着话,从桌上抽了张纸,在桃子上擦了擦,从袋里拿出一只密封好的吸管,撕开包装薄膜,稍一用力,插-进桃子皮里。
李鑫看着张老爹递过来的插着吸管的桃子,疑惑道:“这桃子,难道是用吸管吸的?”
“来,尝尝。”
李鑫看着张老爹小心的动作,也轻轻的捧过桃子,嘴就对着吸管吸了下去。
却不想,这一吸,当真就一发不可收拾,停不下来了。
张老爹看着不断蔫下去的桃子,最后只剩一张桃皮包着果核,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鑫轻轻吸了一口,没想到,那桃子里的果肉,比果冻还柔软,请润润的,就入了口中;满口的桃香、满口的桃汁,如同灵蛇陡转,在舌-腔之间游荡,给口舌做了个大保健,爽得他直眯眼。
清流如水泻地,不黏不腻,静静淌着,从桃肉里出来,淌到他心田深处。
虽然是富豪,但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没日没夜的工作,让李鑫身心俱疲,但对金钱权势的渴望,又不断的催促着他往前往前,没有一刻停歇——富翁的生活,除了那些常人见不着奢侈品,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适。
但这“清泉”一入口,除了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的桃香之外,一股灵流在他胸口激荡、不断游走他的四肢,让他全身疲惫暂且消失一二,亿万毛孔舒张,亚健康的身体,似乎有力了些;干涸的精神泉海,又长出潮汐来,世界都清晰了一下!
多久没有过这样精力充沛的感觉了?
早年的病痛,留下的暗伤,一日日深入骨髓,万金难愈,但此刻,清汁一入口,浑身就轻了十斤,干瘪的身体,也感觉饱满精神有了力道。
这不是来自凡间的桃子,是仙桃、是神桃,那些什么保健品、几十万一支的针剂,在这个桃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毕竟是周易用灵水生生养出来的桃子,确实不是“凡间”能有的。
李鑫久居商场,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知道东西可买而不可求,避免被人待价而沽,但这一次,他目光微闪,直截了当道:“张老板,开个价吧,这桃,我要了。”
张老爹这次并不是来推销的。
他摇了摇头,笑道:“这桃,我说一万一个,李总买不买?”
李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成冤大头。他看了看摆着桌面上那几个装着桃子的盒子一眼,似乎闻到了清逸的桃香、温润鲜甜的桃汁,没有过多的犹豫说道:“可以。”
“哈哈,李总豪气——这桃子送你了!”
“我今天来,不是卖桃的,是想和李总谈谈这桃子的生意……”
没有人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但一场关于桃子的盛宴,一场名叫“蟠桃宴”的高端宴会,悄然无声的酝酿出来,在某一个阶层、某几个圈子掀起轩然大波。
很多人蠢蠢欲动,对这场名叫“蟠桃宴”的盛会好奇。
顶级的豪富,无一例外,都成了这场神秘盛宴的贵宾。
底下的土豪、暴发户以及各阶层的商人、各界成功人士,虽然不知宴会到底为何而开,但因为有这么多顶级豪富的前往,均好奇不已,想要一开眼界。
为利而来的人、趋炎附势的人,想要扩展人脉搭上关系的人,削尖了脑袋往这场不知名的“蟠桃宴”里挤,霎时间,人潮沸沸、大宴一门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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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把我封面换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开心……
第二十章 桃会
山里,寒秋凉夜,清润自适。
周易坐着自己新扎好的竹排出水了。
远处的秋风吹起、湖边竹叶簌簌落下,落得碧水清黄,细纹荡漾。
竹排就在这样的风里、这样的竹叶中、这样的碧湖上面,缓缓的滑行,最后停在湖中,任由风吹来去,摇摆清静。
周易躺在这样的竹排,听着风声、水鸣、鸟飞、云动,一根钓线垂如水中,悠悠而过的鱼儿,看也不看上一眼。
山里的秋,格外的静;山里的夜,格外的凉;山里的月色,清清冷冷,来得太早……
与山中的清净不同,在百许公里外的白沙城里,一栋栋高楼大厦直插云天,这是万年文明的积累造就的奇迹!
车水马龙,永不休!这里,不分春夏秋冬。
豪天大酒店,占据着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里、最高的那几座大厦中的一座。
夕阳未下、月弯儿上了楼,将大楼玻色照得光耀淋漓,照出一个灯红酒绿的世界。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在这时候,驶入豪天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整个停车场,在这一刻,演绎出一场盛大的车展。
真正的盛宴,绝不会在这样阴暗空旷的底层。
在豪天大酒店最高处,那个一览众生小的地方,灯火辉煌,无数豪商雅客,觥筹交错,亲密交谈。
很快,这里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
但实际上,对于大多数客人来说,这个时候,才是宴会的重点,至于之后那些可能带来惊喜的东西,倒成了次要。
舞台上,平日里难得一见、万众瞩目的歌星、明星,在这里,却成了最好的背景与陪衬。
天色愈发的暗了,但愈发的衬得这顶层的灯火辉煌。
即便什么都不做,站在透明的玻璃窗边,举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月,低头看着忙忙碌碌的蚁生,也就不虚此行了。
大人物们,都喜欢站在这样的地方,御酒揽风,虽然他们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能永久的待在着高楼上,他们也只是那蚁生中的一员,终究还是要为生活奔波、为生命忙碌,终究还是要脚踏实地……
热闹过后,月入中天,宴会终于进入了正题。
随着主持人一番话落,一个巨大的水晶玻璃罩,照着一个如人头般大小的桃子,随着推车的移动,缓缓的进入灯光聚会的地方。
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一道红灯罩下,整个水晶罩中的桃子显出赤红如血般壮烈的色彩;一道蓝光打出,桃子顿时莹澈胜水晶,细细的毛发,纤毫照现,耀出十色五光;一道强烈的白光照现,刹那间,万顷碧波将众人笼罩,无穷的绿意,如生命之光,自那“桃灯”中涌出,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很多人觉得,这股绿光,照得人极为舒服,整个人都安静清宁了下来,竟有一股淡淡的桃香,似从光中来去,慢慢的渗入人的鼻息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发生了错觉——没人相信,舞台上那个桃子,是真的桃子。
没有这么大的桃。
没有这么绚丽、耀目、竟然能在灯光下光彩变幻的桃。
这是张老爹一个无意中的发现,却成了“蟠桃盛会”最好的开场式。
“很多朋友,不知道我们这个‘蟠桃会’是干什么的。但我要说的是,这场盛会,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就是一场“蟠桃会”“品蟠桃的盛会”。”
“品的是真正的‘蟠桃’!”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神话传说里的蟠桃,那只能是我面前这个!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蟠桃,那么,现在,你们面前就是!”张老爹贪婪的嗅着张楚天带回来的这个来自于神秘空间中的桃子,异常激动的说道。
正是因为这个桃子,让他将蟠桃会的流程,临时改变,并亲自上台讲说。
李鑫作为张老爹的合作伙伴,自然知道整个大会的流程——此时的变动,让他眉头微皱。
他看着张老爹,看着他面前的桃子,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大个桃子、那些光彩耀人的桃子,不是艺术品,竟然是真正的能吃的桃。
他不相信。
在他看来,先前吃到的桃子,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如果还有更好的,那就如张老头所说,只能是天上王母宫中的蟠桃!
张老爹看着台下众声异议,没有多做解释。
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解释的,也是无法辩驳的。
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那个东西就在那里、那个你想象不到的事物就静静的立在哪里,沉默的接受着任何的质疑。
它的存在,已经让任何的声音无力。
张老爹在水晶盒上一转,偌大一个晶莹剔透的装扮,如花般绽开,绽开的是一朵清透的荷;而那颗仙桃,就立在水晶荷花正中央的莲蓬上。
他的手抖了一抖,因为这个桃子实在太漂亮了,他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这个依旧带着碧叶、莹着清露的仙桃是怎么样一个美妙,或许是一种深藏的气质的透出——一个“美”字,已经显得唐突而单薄,单薄得他不忍下刀。
香,不浓,极淡,却静静的,将这个宽阔的会场覆盖,让整个宴会也静了下来,难得的在灯红酒绿之中沉静下来,等待着那判决的一刀。
这股清香,更温柔的抗拒着张老爹,在请求他不要下那残忍的一刀——连张老爹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生出了幻觉,还是这桃儿真有灵性。
终于决然斩下,碧桃残缺,露出清莹碧透的色彩,比祖母绿的玉石还要清澈的绿、耀眼的绿!溅出的汁液,如同飞溅的鲜血,显得残忍而决绝,让在场无数人,都觉的不忍而突兀——他们忘了初衷,只是在想,为什么要下刀呢?
一股奇香,从碧透的桃肉里涌出,无穷无尽,将整个封闭的空间笼罩,罩得人透不过气,似乎是这仙桃最后的反扑,是诅咒。
不过,她始终是善良的,善良到即便被人割去食肉,终究还是不愿意伤害生灵,她愿意奉上自己的残躯,为些生灵们,带去一丝的纯净、一丝的善意与一丝丝的灵动。
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人说话了,有人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气息、有人静静的注视着那被切割开来的碧桃、有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切,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气氛中,如同一场古老的仪式。
碧桃被分割开了,每个碟子上,薄薄的一片,但即便这样,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灵物,或者说,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能享受到这灵物。
张老爹只从孩儿口里听说了这东西的滋味,却没有尝试过。
他小心的舀起一小勺肉-汁,任由汁液在浸润,也不知是何时滑入喉管之中、滑入胃袋之中、渗入身体与灵魂的深处……
如同在祈祷、如同在圣行,所以人都安静着。
吃的人,静静的,一丝丝的舔舐,感受着其中的美妙,任由汁液浸润;没吃到的人,闻着那股不再浓烈,但丝丝缕缕钻入鼻息的香,也不羡慕,就这么看着——他们也是在“祈祷”啊!
一个桃子分吃完,谁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
平日里争分夺秒,时间就是巨额金钱的他们,出奇的,享受着这静静流淌的时光,将这灯红酒绿里,看做那山中仙府,难得的沉下心去,感受着城市的灯火、感受着月色的浩淼、感受着星辰的暗淡、感受着人事的迷蒙……
一场盛宴,到此,突然的静了下来。
与所有人想象的不同,但却让所有人都生出满足。
这样的气氛下,后续的拍卖会无法进行下去,但对于张老爹来说、对于李鑫来说,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
与往日的喧嚣不同,偌大一个盛会,如此美妙的事物,未必会震惊世界,但一定会引起足够热烈的讨论,会引起那些八卦者、虚荣者炫耀式的述说。
但这都没有。
一切一如往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的与会者,不知为何,都保持了沉默,似乎在用沉默保护着什么、守护着什么。
盛会上的明星,依旧那么耀眼,依旧被众人娱悦,但带来最大震撼的“蟠桃”,却消失在众人的话头里,丝毫不见。
所有人,包括那些与会的记者,那些请来缔造声势的人,都消掩了声息,沉默了。
碧桃的香味,萦绕在所有人的鼻息。
但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场宴会,不那么的真实,一切都在虚幻里,每当他们诉诸嘴巴的时候,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心里空空荡荡。
虽然没有像预期所料的,引起偌大热潮,但张老爹却不以为意,因为那些与会的“沉默者”,包括那些模特明星们,都打来电话,抢购张老爹手里的桃儿。
桃子看着很多,价钱也足够贵了,但没有人想象得到那些人手里有多少钱,那些挥舞着支票的人,又多么的疯狂。
桃子从一万,提到五万;从发售,到限量;谁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桃子,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多人的疯狂。
世界上终于没有不漏风的墙。
天价的桃子,终于走入了大众的视线。
有人觉得五万块钱一个桃,实在太贵了;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嫌桃儿太少了,根本不够卖、不够分、不够吃的。
无论这场风波多大,因为桃子稀少,早被订购一空,找不到实物的所有人,当做一场谬谈,将消息埋没的信海里。
一场风暴,还没开始,便已经诡异的、平静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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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打秋风之洞庭见闻
周易看着存折里那一连串的零,已经不再惊讶。
这钱,来得太快太容易,只适合闷声发大财。
外面因桃子带来的风波,从某个层面圈子传出来,已经小了很多,越过群山万野,到达这个僻静山乡的时候,只剩些许涟漪。
无人将五万一个的桃子,与洞天之中,任人采撷的桃儿结合在一起。
这里,依旧平静着;不平静的,只有一段数字的变化。
这个世界,不乏消息灵通的人。
有媒体人不知从哪里找来周易的电话,打过来说要采访,都被周易以“你打错了!”婉拒……
几百公里外,一辆宽大的青绿色越野车,在浩淼烟波之上奔走。
一平碧波,无穷无际,水波浩荡而起,无处不在的淡雾笼统,让人无法知道,这宽阔的水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力量、什么样古怪神奇古老的生命。
就在这水面之上,不知从何处,架起一条长桥,如一条白色蛟龙,滕浪而走,飞滔而行,在这波澜四起的湖面上,将万顷碧波平顺。
周易和表姐夫钱良就开着那辆越野车,在这湖面上驶过、在这巨蛟上奔行——这样广阔的天地,这样宽广的水面,让任何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都傻眼。
飞鸟如烟,八百里洞庭,如今只剩一半,但依旧让人神迷目眩。
两人去往的地方,是周易住在洞庭湖边的大姨家里,也是钱良的岳母家,进行每年一次的打秋风(打抽丰)活动。
洞庭,自古是膏腴之地,鱼肥米白,流脂万里,“掬水便有鱼,道旁是米乡”,说的便是这里了。
既然富有,免不了要救济一下“穷亲戚”咯!洞庭的大鱼肥厚、龙虾相润、水产遍湖,即便是水上的草,对于山里人来说,也是一道新奇的菜!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还未从这湖水的广阔之中醒悟,车已经行到了陆地上。
没有到过山的人,无法想象那沟壑起伏的壮阔,无法知道,那云天之上的山峰里,是否真隐着神仙;而没有到过大湖的人,无法了解,原来内陆的水面,也能如此的宽阔——这并非大海的专利!没有到过平原的人,无法知道,原来大地是如此的宽广,确可以包容万物。
以往打抽丰,轮不到周易和他这位姐夫两个后辈,但现在,“大人事忙,小儿又长大成材”,也可担重任了!
第一次自己开着车在这平原的陆地上奔走,一条条的道路,没有山里的十步一弯——笔直笔直的,几乎看不到尽头,若非旁边偶尔凸显的树木、变化的景物,周易几乎感觉不到汽车的速度与奔驰。
“慢一点、慢一点,你太快了!”姐夫钱良偶然间瞥了一眼码表,看着指向“120”的指针,连忙叫道。
“这还快?!”周易有些不满。
开了太久的车,他的精神已经有些麻木,特别是对于车速的把控;他只感觉到了这条笔直的道路无穷尽。
“都一百二十码了!”开车的人永远不知道乘客的担忧。
周易瞥了一眼表盘,也愣了一愣:感觉半天都没前进多远,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不是高速,只是普通的两车道的柏油路而已……
大姨早已在电话里沟通,热情不已,但等两人到达的时候,却发现,这大姨的屋门敞着,屋子外面,却看不到一个人来。
“难道走错地方了?”两人想到。
他们停下车来,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只听到惊喝声、叫喊声、甩牌的声音,以及一声熟悉音色——“胡了!”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把牌一摔,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家宝贝易崽子和钱良要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群大大小小十来个不知哪家的孩子,从屋里跑出来,见着两人,围着两人转悠,叫闹招呼着。
反正是亲戚,但因不常往来,周易只认得寥寥,含糊应付;倒是钱良过来的多些,也显得热情得多,一个个招呼着名字,手里发着果糖。
两人提着大袋小袋从车上下来,进了屋。
说是打抽丰,事实上,更多是一种物质与情感上的交流。
湖区的鱼米水产,在山区都难得一见;但山区的山珍野味、上好的红薯干笋,带到湖区来,也是一道好菜。
“哎呀——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大姨胖脸上笑着,看着两人大袋小袋的拿着下车,惊讶道。
平常周家来人,也带些东西过来,但比之拉回去的,要少太多。所以有看见周家从洞庭湖边回来的人,都说:“你们是出去‘打抢’(抢劫)去了吧!”
但今年,周易在山里,各货色都有备得,诸如腊肉、黄心红薯、板栗这些都有,也是湖区不容易见的,就带了过来。
两人一进屋里,暗淡的堂厅里,首先看到的是上面挂着的一条条小有半米,长有米许的大鱼以及各色水产肉类。
视线从长吊的鱼肉往下移,是堆放在墙角的各类蔬果以及采回来的棉麻湖藕等物,看起来杂乱无章。
视野再往前收收,不知何时,堂屋里摆上了一张大桌。
两人往上面一看,心里俱自哀叹一声,“苦也!”
吃饭不是上刑,但对于两人来说,亲友不能抗拒的热情,加上那满桌鱼肉,简直比刑法还吓人。
周易刚坐下,大姨就夹了个大鸡腿到他碗里。鸡腿确实大,是连整条腿骨剁下,至少半斤重!几乎小半只鸡的重量都在这里。
另一边,大姨夫又热情的夹了块放了辣椒粉的肉——他知道周易不吃肥肉的,还特意夹了块最好的素肉,非常客气的放到周易面前的大碗里。
可是,那一块肉,整整有成人巴掌大,是怎么回事?
幸好周易现在“肚量大”,还吃得,不像旁边表姐夫,明明心里难受着,却还要装作愉快的样子,将东西硬生生的往嘴里塞,看得周易都满心不忍。
他咬了一口肉——是肉的味道,油脂满口,有盐,有辣椒的辣味……好吧,应该有的味道,一丝不差,但朴素的做法,让你不能有更多的奢求。
二表哥在周易家住过两年,知道他吃不惯这样的大!鱼大!肉,但他憋着坏,从如盆似的大碗里,夹出一块最大的,不比方才那块肉小,而厚度远远胜之的泛着淡红色的鱼肉,放入周易碗里,坏笑着道:“小弟,多吃点!”
周易勉为其难的接了,也回敬了二表哥一大坨!
即便是湖区的人,小一辈的,也不是那么习惯这些大鱼大肉了——这么大块,二表哥也只能苦着脸认下——这一顿别想再吃其他东西。
大姨看着两人兄友弟恭的模样,连连点头,笑着说道:“二子,等下吃完饭,带你弟弟出去玩玩啦!”
“周易你们不是喜欢钓鱼吗?”“还有划船……”
洞庭湖边,烟波依旧;近岸,无数古树从水里升起来,盘虬的根,用力的抓着一大块土,在水中自个儿建了个小岛,颐养天年;无数水鸟从树里飞出,白色的鸟羽从空中飘下,悠悠的,落入静水里,随着静静的水流飘荡,飘荡……
“哟——呵呵呵————”一声响彻湖面的叫喊从水的一边蔓延过去。
不多久,一群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白鸭子,从芦苇丛里、树底下、水草边,汇聚到了岸边,汇聚到呼喊着的声音里,排着长队,开始家去。
这个时候,太阳开始斜下了,照得湖边树影阑珊,照得那天上白鸟排排致敬。
周易看着天上成排飞起来,如同白鹤一般的鸟,但又似乎比想象中的白鹤小了不少,一句诗,突然落入脑中,“一行白鹭上青天”……
虽然是秋,但这洞庭之南的秋,亦能看到这样的鸟色。
周易随口道:“那是白鹭吗?”
二表哥没怎么念书,不怎么懂白鹭这样比较书面化的称呼,只按照平日里常说的话,道:“是鹭鸟。”
几人沿着河岸走动,不多远,人迹屋脊消去,露出无穷尽的荷塘与水塘。水色清纯,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鱼背的漾动;荷叶枯残,荷塘里的水,从水道边缘放了出来。
几人走过一道放水的水槽,正瞧见拥挤的水道中,一摊一摊,无数的小鱼在水洼子里结成团,相濡以沫,却无人撷取;周易甚至看到巴掌大的鱼,在泥面上,被太阳晒干。
“这鱼,不吃吗?”
“小鱼崽子,都懒得弄!”二表哥答道。
周易撇了撇嘴,直道可惜。他可喜欢吃干制的小鱼崽子呢。
“钓鱼吗?”二表哥看着鱼塘,问道。
“人家鱼塘,能钓?”周易惊讶道。
“钓条鱼,还有话说咯!”二表哥看了看鱼塘,咧嘴道。
听他口气,钓人家鱼,是给人家面子,如果还有什么说嘴,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这位二表哥自小打混,对家人好,但对外人,说话做事都很混账。
周易守着洞天千亩湖,钓鱼的事,不新鲜;钱良经常往周易哪里跑,也没这兴致,都摇了摇头。
几人逡巡一阵,看过这新鲜景致,消了阵食,感觉天色泛黑,开始往回走。
二表哥脑袋里转了转,又不知想出什么歪主意来。
他来到一口塘边,取了船,入到水中央,将人家吊在水里的网箱提起,一边贼眉鼠目的看着周围,一边从往船舱里扒弄着什么。
待船开回岸边,周易两人伸头一看,正瞧着十来个巴掌大的大蚌,被二表哥偷摸着往岸上丢。
他人也上了岸,摸出一个石头,往蚌壳上一砸!
“咔擦——”石灰色无光的蚌壳碎裂,露出五光色彩的内壁和蠕动着的白玉柔软的蚌肉来。
他在软-肉之中一阵掏摸,竟摸出十来粒粉耀耀、炫目光辉的不规则小珠子。
“珍珠?!”周易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不由惊道。
他摸着那一粒粒色彩光耀的珍珠,第一次看到这样生取出来的宝贝,不由迷目。
珍珠,生来就如此光彩炫目,不像玉石,须打磨方成器;不像木珠,需禅性方见灵;她就是天生地养、生灵孕育的真珠宝贝!
“我们偷人家珍珠,没事吧……”钱良看着手里十来粒宝贝,也不知值多少钱,傻眼又忐忑的问道。
“没发现,就没事。”二表哥非常确信了说道。
“这得值多少钱?”钱良摸着手里的珍珠,道。
“还没长好,又不圆,不值钱。”
钱良听说手里的东西不值钱,珍珠上耀眼的光彩,一下子在他眼里暗淡了下去,随意的抛弄着,全给了周易。
周易倒中意这些柔光四溢小精灵;亲手摘取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他不懂珍珠的行情,可不知道,市场上卖的那些珍珠的真假好劣,但他知道手中这些,当真“比珍珠还真”!
他悄悄的偷藏了几个珍珠蚌,丢到空间灵泉漫溢出来的溪水河里,准备养着,看她能生出个什么来……
再往回走,路上,已经很黑,全没有城市里的灯火辉煌。
星河也变得耀眼起来,摇得湖水银光四溢!
一声怪鸟的叫声从岸边树林子里传来,好生渗人;两只眼睛,在树上发着森冷冷的光,带得风色阴冷。
“猫头鹰。”二表哥轻声解释着。
他从路旁悄声走进树丛,强光手电筒猛的一照,罩住那只站在矮树上的傻鸟一动不动,任由二表哥的魔爪落下。
二表哥不知从哪里掏摸出跟草绳,将傻鸟拴上,眼睛闪了闪,耳朵动了动,强烈的光柱笼罩住一只又一只或大或小的鸟,无一例外,逃不脱魔爪的侵袭,所有的鸟们,很快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蚱蜢”。
这个时候,他们才恍然醒悟,尖叫着、扑腾着翅膀,但又怎生飞去?
不过半刻钟,二表哥牵着一大摞鸟,走了回来,一只只的指着,教周易认,“这是猫头鹰、这是黑叫子、这是红尖嘴、这是……”
周易看着那一绳上或黑或白、或红或绿,本来五彩艳丽的鸟们,在二表哥一抖一抖的手上“花容失色”,惊叫不已,不由暗道一声:阿弥陀佛。
他不知道这些鸟们里面,有多少所谓的“保护动物”,但这与他没太大关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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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年夜
往年鸡鸭鱼肉大袋大袋的往周家送,但今年,因为周易在山中开地,所获极多的缘故,周妈早打了电话,鸡鸭鱼肉一盖不要,只弄些水产和大姨自家种出来的大米就行。
大姨满脸的不高兴,提着一大袋鱼,一定要往车上放,直到看着轮胎都似乎蔫了一圈,这才作罢。
那边,二表哥姗姗来迟。
他提着四个麻袋过来,一个鼓鼓突胀,似乎放着什么硬物,剩下三个,都有生物活动的变化,周易似乎还听到了鸟叫声。
周易将最大的一个袋子打开,看见一节节刚从泥地里挖出来、洗干净,还沾着清水的白藕,小心的放在车后头;又打开一个口袋,里面是两只大鳖。
“野生的!”
二表哥说是野生的,就没错了。
现在这野鳖,是稀罕物;即便是守着一个大湖,也不容易得手;有人抓到了,一般也就自己吃,很少上市场卖的。
周易又打开那个疑似鸟叫声发出的口袋,看见里面蠕蠕动动一大窝,毛茸茸、光彩的毛色逐渐暗淡着、惊叫着抱团取暖的十数只鸟,愣了愣,“表哥,这里面,有保护动物吧。要是被抓了,就完蛋了。”
话这么说,东西他却笑纳了。
难得捉到这么多鸟,周易准备放到空间里去,给空间增加点生气。
最后一个袋子还未打开,二表哥就嚷道:“小心点,那玩意啄人。被啄到眼睛,就瞎了!”
“难道也是一只鸟?什么鸟要单独拿个袋子装着?”周易念头转悠着,小心将麻袋的打开了一个小口,正瞧见一张明黄色如有金属质地的长嘴从袋中射出,好不凌厉!
周易抖了抖袋子,将袋里的东西抖了个翻身,再次打开袋子,瞧眼进去。
白玉色似生毫光的羽绒慢慢张开,一下子跃入周易的眼帘,很快,整只大鸟,出现在周易面前——灵动漆黑的眼珠转悠着,羽冠胸饰一稽玉羽淡淡洒落,在灵动柔美之中,绘出一种高贵不群;长爪如碧玉一般的,单足独立,直直的与周易对视着,无有畏惧;一声清戾,如鹰似鹤,响彻这片逼仄的空间……
周易实在没想到,因着他无意间的几句话,二表哥竟然就给他抓了只白鹭来;看着他糟乱的头发和清明亲切等待他欢喜的眼珠,似乎说什么感谢,都多余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十好青年,对于这个没文化的流氓大混混表哥,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看不上眼的;这种感觉,曾经让他自以为的高人一头,即便随着人的成熟长大,这种自以为“高大上”的感觉渐渐的淡了下去,但毕竟扎根在心底,挥之未去。
但此刻,在这份血脉亲情之间、这份情谊之中,那淡下去的“高高在上”又陡然浮现,是那么的刺眼!
平湖微澜,为人送行。
平澈的地面,渐渐起了皱褶,山青了、水涧了,雨雾在山里洒落,地势又开始熟悉起来……
当一条条肉色青玉的大鱼、一挂挂肥瘦相间的长肉吊起,各类果蔬菜品摆满厨房厨架的时候,当一辆辆车、一群群人,向着心中的同一个地方赶去的时候——年味,就来了。
今年,洞天山中,格外的热闹。
这是周易收获的一年,成为“暴发户”的一年,也是喜庆的一年。
按往年惯例,周家过年,除夕之夜自家自过,或者一两家热闹点的搭伙过;到了春节时候,从大伯家开始,一直吃到小姑家去——每家做一天饭,直到初九初十,节庆气氛才慢慢淡下来。
今年不同,周易将所有亲戚请来,要在洞天之中,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年!
小年刚去,灶王爷才上了天,洞天之中,就张灯结彩了。
一张张红纸,被周易剪裁成合适的大条长方形,大毫一震,毫头如流水泻下,待再次挺立起来,抬眼望去,一条长联已然一蹴而就。
几条长联干透,挂在门前洞口,一下子,便人气昭彰、节气扬扬。
一个大大的春字,带着盎然的春-意与山中闲人之野趣,在UU小说流淌出来。
春字倒挂,春到了!
按道,这些春联春字,应当在年后春节时才挂上,但周易为了节庆气氛,早早的挂在了门头,这下子,看去自然简约的门房,也终于有了些华彩模样。
年尾的最后一天,工作完了的大人长辈们,陆续到来;孩子们,早已经嬉笑着、奔跑着,来得更快。
他们坐着缆车,望着瀑布升平,看着湖水清漾,鲜艳火红的喜庆,给远山青湖带来了浓烈的温暖;人心,就不由自主的跳动、欢跃起来。
孩子们望着渐渐升高的缆车,有的蹦跳着,是胆大的调皮鬼;有的安静的看着,是内向的小朋友;有的躺在妈妈的怀着,闭着眼睛,不敢多看,是羞涩与胆小。
无论是胆大的、内向的还是胆小的孩子,一旦脚踏实地,又同一的闹了起来,看着缆车上下,新奇着,又跃跃欲试了。
周易提早请了几个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过来,一张大桌摆开,一包包的饺子皮放在桌上,肉馅的、蛋葱儿馅的、香菇鸡肉馅的,各种各类调好的馅料分碗放置。
所有的人,都说笑着,手拿着饺子皮和一根筷子,忙碌起来。
作为南方人,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包饺子,总是包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来,让人评价、笑闹;待学好了怎么包的,人又觉得无趣而贪心起来,想要创造出一种更有意思的包法——于是,各种千奇百怪的饺子就出来了——正常一点的,如船形、元宝形、圆球形、三角形、椭圆形等;不正常的,如牛屎状的、风筝样的、蝴蝶形的、兔子形的、鸟形的,以及各种你无法形容形状的饺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
周易是大厨,是主厨,但没事的姑姑婶婶们,也到厨房里来凑个热闹,帮着做这做那——这些即将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传统妇人们,一辈子都在为子女为家庭为各种事情操劳,是停不下来了……
待周易将大多事情做完,所有的菜肴,都只剩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人终于稍稍清闲下来。
“周易,你这房子新装修过吧。前些时候,看着可不是这样子——带我们去看看?!”一个圆脸、眯缝的眼的嫂子作为代表,说道。
这边话还没落,另一边,刚来的几个没上牌桌的长辈,屋里屋外的看了新奇之后,无聊的叫着调侃起来,“周易,你赚了这么多钱,怎么连电视机也没买个?难道是越有钱越小气了?”
周易一拍脑袋,想着自己忙疯了,也没怎么招待这些长辈,忙跑了出去,道:“电视机——有啊!”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遥控器,手上一暗,一楼厅堂里的一块玻璃一闪,画面很快就清晰起来。
四叔家的小周浩正在玻璃窗下,趴着往外面望,突然玻璃颜色一遍,一个人影从玻璃里钻了出来,吓得他“啪”的一下,一个屁噔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那变化出电视荧幕的窗户,差点吓哭出来。
“哇——还有这么高级的东西——”几个姐妹叫了起来,“多少钱啊!”
周易笑而不语。
即便他现在赚钱了,但家里的一部电视,抵这乡镇里人家一套房子的钱,也显得奢侈了些。说出来,免不得要受某些略显保守而古板的长辈教训。
而即便亲戚,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少不得来点红眼病,又是“家长里短风波一场”,倒不如由人猜去。
周易领着几个刚来的嫂嫂和长辈,上楼去看“新房子”去了。舒适熨帖的房屋,总让人眼前一亮;不过简约的装扮,并没有让人猜出内里的豪华。
终究还是有识货的。
最开始叫嚷着的哪位圆脸眯缝眼的嫂嫂,走了一长路,看过房间后,躺倒在沙发上,感受着与众不同的柔软与舒适,连忙叫了起来,“哎呀——周易,你这沙发哪里买的?真是太舒服了!”
她摸了摸底下面料,感受着舒软贴切的手感,看着柔和的色泽,愈发欢喜。
这位嫂嫂眯缝眼上罩着眼睛,皮肤白净,显然生活还算富裕。
她往常就喜欢看各种家装。
她看着这沙发的颜色面料,以及设计形式,越看越眼熟,翻开手机,打开某个家居网站,找了一阵,终于从里面找出一张和底下沙发一个模样的东西来。
“周易,你家这个沙发,不会是这个吧……”她有些怀疑,因为这一套沙发,就近百万价钱,即便周易赚了不少钱,也没有这么挥霍的。
周易见此,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当时候看着好,也没多看价钱,上手之后,才知道要这么多钱!”
“真是个‘暴发户’……”圆脸嫂嫂酸酸的道。
她又对着坐在旁边女儿说道:“看看你哥哥,知道读书的作用了吗?名牌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种田也随随便便种出几千万来……”
她女儿撇了撇嘴,心里想:鬼知道易叔叔地里怎么“长出金子”来的。人家清北的大学生,还有杀猪卖肉的呢,也没见多厉害!要大学生都这么厉害,华夏早已冲出地球了,哪里还有它美丽坚什么事?
不过,她心里对周易明明一个理科生,硬生生跑回来种田,还偏偏“种出朵花来”,赚得大钱,还是满觉得古怪的。
“莫非真像某些人说的,我们周家祖坟上真的冒青烟了?是爷爷保佑?”
“怎么就没保佑到我身上呢?”
“重男轻女的老古董……”
……
周易也没想到,这么一件事,让这位妹妹想了这么多,甚至还想到那些老祖宗的“重男轻女”上去。
他如知道,定要哭笑不得。
当春节联欢晚会正是拉开序幕的时候,一大盆热腾腾的饺子也端上了桌,等一人吃上几个饺子,垫了垫肚子,这个时候,正菜也开始上了。
今夜里,共度除夕的,多了几个。
周小黑、周小黄、周小花几条狗儿,坐在小朋友们一桌,由周易领着,不断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除了那狗身狗脑袋,几乎与人没有太大的区别,特别是当你注意到他们眼睛的时候,里面全是人性的感情与思考。
“周易,你家的狗,怎么也上桌了?”大伯笑着说道。
“这狗现在吃的,可比几十年前我们那时候要好!”四叔感叹了一句。
四叔打开瓶盖,满满的一壶果酒给周易这桌的孩子们倒上。
“汪——汪汪——”周小花三狗一同对着四叔叫唤起来。
“你们也要喝?”周家四叔试探着问了一句,却不想,迎来三狗齐齐点头。
“周易,你家这狗成精了!”他无奈的也给三狗满上果酒。
至此,三狗再次代替周易,成了这聚会里的明星,成了孩子们最好的玩伴……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当远处镇上零零散散的鞭炮声汇聚成一片轰天巨响的时候,电视里的人声已经听不见了——看了看时间,时针指向正上方,分钟和秒钟也开始去汇合。
屋外,本来漆黑一片的山野地里,无数小儿拿着各种小花炮在追逐、大闹,不时传来一声明亮的炸响,惊得山里的牛羊远远的躲了开去。
周易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型花炮,走到湖边的平地里,离房屋远些的地方,燃了火线。
“嗵——嗵嗵嗵!”几声如鼓鸣雷炸,几个光点升上天空,炸开一朵亮色的雏菊;更多的花苞绽开,无数朵光火在天空中闪亮,一时之间,群星隐没,整片天地,成了光与火的盛宴。
所有人都走了出来,默默的看着这无数不断升起、不断炸开又不断没落的光色——逝者亦逝,无需介怀,唯有那在空中不断闪亮着的,才是我们需要把握的永恒……
镇里面,也有人看到了那一朵朵在山里盛开的烟花,看着那亮闪着的、几乎无穷无尽的光耀,一个个眼里闪着火光,心里的那颗火种,也逐渐被引燃……
第二十三章 春和
春到,燕回。
当节庆的硝烟落幕,洞天的山境,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寂。
山里的雪色,还没完全化去的时候,一只只燕子,打破了天空的沉寂——黑色剪翼灵动翱翔,是春的步伐,是风的精灵。
几只燕子,在空中盘旋一阵,终于如同找到了家一般,在周易家里那原本的几个泥筑的燕窝里,居住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周易看着那几只明显肥壮一圈的燕子,认出了它们来,跟它们一个个的打着招呼;看着几个空着的燕巢,又露出担忧——为什么没有回来呢?是不是途中出了什么状况了?
并不是每一只燕子都会回到原来的燕窝里。
也有没找到家的、或者嫌弃老房子破旧的勤快燕子,衔着草泥,一点点的往屋檐下填充——很快,一个初具雏形的泥窝就显露出来。
建筑泥窝,似乎是刻在所有燕子们灵魂深处的技能,当他们学会飞翔的时候,当他们离开了父母的时候,这种技能就在他们的血脉里面生发出来——跟人类一样,这是一种传承。
无数的葡萄树,经过一秋一冬的霜打雪凝,又再一次生发出新鲜的嫩叶来,每一株树,都是生机。
山下,烟溪边,周通小两口看着发芽的葡萄树,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初跟着周易在秋日里这个万木衰竭的时候,种下“宝树”,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但如今的嫩芽,却如同希望的种子,照现了他们前面光明的路。
他们每日里,在每一个艳阳天里、濛濛细雨中,一棵一棵葡萄树看过去;看着这些葡萄树,如同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它们一点一滴的成长,嫩芽的每一分舒展,都让他们两口子记在心里,充满了激动与生命生发的感触。
周通甚至拿出了一个相机,想要记录下这些葡萄树的生长状况。
与之相比,周易对于葡萄园的管理,就粗放得多——除了栽下去的那几日,除了十天半月在泉水眼出灌上一些空间灵水,任由它们随着泉水的活动,浸润入土地里面,撩拨着葡萄树的根系,其余时候,都放任这些葡萄苗自我成长。
一只只牛羊从山洞里钻了出来。
大羊带着小羊、头羊领着羊群,一群群不知从哪个地里走出来,在亲软的土地上尽情的奔跑,享受着春风荡漾、春意融融、春阳暖雨,享受着细雨的清濛,享受着地上经过一冬孕育后萌发出来的最鲜嫩的草芽。
羊群的数量,并没有因为周易的消耗而变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羊们在这片土地里,没有天敌;稀释的灵水,地里的牧草,保证了他们食材的丰富与体格的健壮,再加上土地开拓,周易不断从外面补充进来的羊——现在,洞天到底有多少羊,周易也只知道个大概。
说来也奇怪,这洞天里的牛羊,只有桃林里那一群,长得最健壮;接下来,就是桃林周围的羊了,体型要小上不少;再远些,虽然已经比同类大上一头,但远远没有桃林里那样惊人变态的健壮。
羊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比如树上的桃子、葡萄以及果树的叶子。
不过,第一批羊,经过周易的教训和树顶上那群鸡鸭鹅的修理,一个个安分守己,只盯着牧草吃用。
而后面的羊,又有第一批羊的教导,不再吃矮树上的叶子与果实。
不用问周易那些鸭、鹅怎么上树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鸡开始,所有的家禽,渐渐恢复了原本作为鸟类的风采,开始往天上飞、开始在树上作窝,开始如同鹰一样的,有了强烈领地、领空意识。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领地,相对于开拓的千亩土地,显得太小太小;另外的土地,又吸引了一批飞鸟前来。
白鹭,是最先到这山中来的鸟。
当先的一头白鹭,体型极大,有人高,比之寻常大鹤也不差半毫——长长的翎羽与胸饰在风中招摇,如乳白色的羊脂玉雕琢,在阳光里晶莹光色,显露出高贵不群的风姿。
她领着一群白鹭,在天上逡巡了一阵,终于在离桃林接近的地方,在接受到那些霸道的“鸡鸭鹅”的“先辈们”的警告之后,降落在一片葡萄林里,逡巡着,竟也划定了领地。
这只高傲不群的巨鹭,正是去年周易那位二表哥捉来送他的。
白鹭当高飞——被他总养在空间里,显得逼仄了几分,正趁着春日暖融的时候,将白鹭放了出来。
本以为有灵水引诱,早已“驯服”的白鹭,会在林子里安家,谁知晓,这白鹭在群山之中盘桓一阵,长鸣一声,冲天而起,竟消逝而去。
周易看着消逝的白鹭,心中怅然若失,却又不十分失望——鸟,就应该在空中翱翔、在万里长空自由,不应该被拘禁在牢笼里,不是么?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空间小了点,无法容纳这样的精灵。
说小,其实周易的空间已经不算小了。
卖桃子赚得钱,除了少数被周易用来继续改善生活环境之外,其余的一部分,都被周易用来收购玉石去了。
如今的空间,几乎已经不比外面这洞天千亩土地小多少,但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还差了太多太多。
白鹭飞走不过几日,很快,竟领着一大群同样雪白的鹭鸟飞了回来,引得周易好生欢喜,竟从空间小溪里,引出灵水灵鱼来招待这群远方的来客。
他给这只鹭鸟起了个名字,叫“白玉”。
他抚摸着白玉的翎羽、颈腹,白玉顺从的低下了头,清鸣着,似乎在诉说着离开的几日里,那说不尽的思念与缱绻。
她的清鸣,是清脆清澈的,如环佩清鸣,并不让人沉迷沉醉,并不是那少女的呢喃,而是让人精神一振的环佩空鸣,是古琴之音。
不远处,白鹭群里,所有的白鹭看着这个接近的怪人,都发出焦躁不安的叫声,不断呼唤着他们的女王。
白玉不满的清鸣了一声,焦躁的鸟鸣终于低了下去,但还是没有鹭鸟敢于接近这个古怪的“猴子”。
她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对这样的“猴子”抱着这样的戒备与警惕的,但经过一次次伤害之后,这种警觉终于刻进了这些白鸟的骨子里,才让她们生存到今日……
春时,是农忙的时候,周易再一次买来藕种,在空间里培育,在洞天湖边,种上了更多的各类荷儿——几能想象,到了夏日,这些沉默的荷种,会发出怎样清净而热烈的声音!
他还种了些稻米以及其他一些杂粮。
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他都直接从空间里取食。
但随着空间的进化,特别是那次乳白灵玉带来变化之后,空间愈发的惊人,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能轻易拿出来显于人前了,想想去年那次桃会上,那个大桃子引起的波澜吧——这样的仙物,偶尔出现,也就罢了;当大量的现出来,那就不太好解释了。
种上这些东西,为他每日吃喝打了个掩护;这些灵水滋养的东西,即便比空间里的差一些,也足够给亲人疗养身体了。
况且,他也总要找些事情做做不是?
看着地里的小东西,从萌芽到生长,到结果收获,那沉甸甸的金黄,岂不比黄金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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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出去,刚回。
天气骤变,注意防寒,特别是热水澡后,以本人为鉴!
另关于“加精”与“删帖”,绝大部分是本人亲自动手,但有一小部分是点娘脑抽,将加精的变成删除的,补不回来了;将准备删除的加精了,也删不了了(此种事故,本人碰到太多,特别是在批量处理的时候)……
最后,关于说本书缺点的评论,某些方面,本人接受,但这之后,怎么去做,是一个值得思量的问题,甚至很可能是下本书的问题——无论如何,谢谢你们。
第二十四章 葡萄酒
葡萄,除了作为一种水果,绝大多数人,想到它,更会想起酒,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葡萄酒。
周易喝葡萄酒也有些时候了。
他喝葡萄酒,是周妈的影响。
不知道谁说的,葡萄酒有美容、安眠等等效果,至此,周妈就跟葡萄酒结了缘。
她一般是兑着雪碧喝的。事实上,她也受不了干红葡萄酒的怪味。
周易并不喜欢喝雪碧兑的葡萄酒,感觉这样的混合物,喝入嘴里,总有一种飘忽的酸涩之感,配合着雪碧的甜,愈发的凸显。
不过,没事的时候,他也喝上一些——不就是饮料么?
几年前的时候,也不知哪一天,周易突然看到一段红酒的介绍,说是“红酒配雪碧”,是最大的浪费!
他开始尝试着喝不加雪碧的干红葡萄酒。
周易喜欢酒后微醺的感觉,但白酒太烈,多数时候,他并不喜欢;啤酒轻苦,除了冰镇的,寻常不喝,但冰镇啤酒,更适合配着夏日里的龙虾、烧烤,到了稍冷的时候,就不适宜了;乡下自酿的米酒,大多不错,但能喝到的时候,太少;于是,红酒,就成了最好的补充。
自周易第一次喝红酒的几年后,他再次尝试着喝不配雪碧的干红,首先闻到的是,馥郁的可以将整个房厅溢满的果香;而后,举起玻璃杯,看到酒-色微漾——宝石红的酒液荡漾到杯壁上,又缓缓流下,正是那美人泪。
一口红酒入口,柔顺的口感,驱散了些许酸涩带来的一样,化作一颗颗滚珠落入腹中,这个时候,果香愈发的浓郁了,酸涩的味道,也变成一股淡淡的酸甜,引得津液直流,刷刷的往肚里去,满肚融融。
从这一刻,他开始欣赏葡萄酒,感受这种酒的内涵、文化,与她的生命……
周易在洞天种了葡萄,自然也免不得酿制一些葡萄酒。
他是第一次酿制葡萄酒,对于酿酒的事宜,仅有的知识,还是从生物书上学来的“酵母菌发酵,将糖类转化为酒”。
不过,既然的原理通了,其他的细枝末节,也就不用去管了。
他买了一些陶制的酒坛,在去年葡萄成熟的时候,将葡萄冲洗、去枝、捏碎,任由其在封闭的酒坛里发酵。
待发酵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将酒液过滤出来,用酒坛重新装好还有些青涩的酒液,继续在溶洞里窖藏。
洞天,最不缺少的,就是恒温的溶洞。它们常年保持着十来度的温度,想来是藏酒的好地方——至少周易是这么想的。
被周易粗制滥造的葡萄酒,度过一冬,终于在春尽的时候,被周易这个“无良的主人”记起,从屋后某个不知名的溶洞里“抓出来”。
他有些忐忑的揭开酒封,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幡然醒悟,面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紧张——他害怕看到的,不是他所希望的。
不过,运气不错,只是,在酒封揭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的是清澈的带着淡淡果香的红色酒液,而不是想象中的霉变**的奇怪东西。
他用取酒的器具,从酒坛里取出一吊红酒来,看着纯澈的红色,感受着微淡的酒香,不由欢喜。
轻轻尝上一口,温顺的酒液,没有半点的刺激,驯服的滑入喉口之中,如滚珠落盘一样自然而熨帖;本来极淡的酒香,在落入喉口的那一瞬间,就如同被引爆的炸弹,从酒液之中爆发出来——也不知道蓄势了多久才有这样猛烈的力量。
没有橡木桶,也就没有那样浓烈的单宁味道,似乎就失去了葡萄酒特有的陈年能力与生命的内涵,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过怎样复杂的变化,带着清淡而值得回味的青涩,圆润的流转在口舌之间,留下淡淡的清甜,冲出极端馥郁的果香,最后决绝的冲入喉-洞之中,只留下四溢的涎水与不断吞咽津液、回味美妙的人。
他将一整坛葡萄酒抱了出去,还没走到溶洞口,就碰见往溶洞里面走来的周妈。
“这是什么?”周妈看着周易搬着的酒坛子。
“我酿制的葡萄酒,准备给你尝尝。”周易说道。
“你酿制的?能喝吗?”周妈笑着道。
“还不信你儿子的?以后你就不要喝其他红酒了,专喝你儿子酿的酒算了。”
“怎么,还想让我给你打广告不成?”周妈玩笑说道。
母子俩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屋里。
周易摆上透明色玻璃杯,给每个杯子倒上半杯红酒。
周妈拿着杯子,迟疑了一下,“有雪碧没有?我要配着雪碧喝。”虽然经过周易的科普,知道红酒不配雪碧喝才好,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虽然她喜欢红酒带来的“健康与美丽”,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因此而委屈了自己的舌头。
“没雪碧。”周易说道,“我酿的这葡萄酒,跟别的不同,你先尝尝吧。”
“好吧,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就尝一尝。”周妈只好道。
她如同以往一般,闻了闻酒香,感受到远谈不上浓郁的香味,甚至还比不上配过雪碧的红酒,不由皱了皱眉,心里不抱太大希望。
她甚至感觉,可能酒味会如同这香气一样寡淡。
一口葡萄酒入口,原本想象中的酸涩与寡淡的味道滨没有,只有清逸但值得回味的酸香与酸甜——并不浓厚,但极为活泼跳脱,如同一个豆蔻年华、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并没有太多的心思的,但那种单纯的美好,实在可爱。
周妈仔细的回味着,就如同回味当年的青春与激情。
四十多岁的她,已经将当年的味道,遗忘了太久太久,但没想到,这股青春的记忆,涌动得如此之快,就如同那口舌之间,冲逸出来的让人措手不及的馥郁果香……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果香里,很久都没有说话,渐渐泛起湿气的眼眶,并不易让人瞧见,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涌动得这么快,也不知道突然的回忆,为什么让她如此的难以自抑,但这一瞬间的美,足以让她回味一生,足以让她的心态,年轻十岁。
以往那个花雨的季节已逝,但回忆依然可以偶尔翻出来看看不是?
周妈不敢再多喝了,怕在自家孩子面前丢脸,但,并不影响她将周易手里那瓶葡萄酒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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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脑袋生锈了,就两千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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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酒庄参观
周易酿制的葡萄酒,不止一坛,不止一种。
说是酿制,更不如说是一种试验。
从酿造的材料上区别,做出葡萄酒,查看其中的分别。
结果不用多说,全在周易的意料之中——最好的酒,自然是用如今进化过的空间里的葡萄与灵水,在空间里酿造出来,早被周易遗忘,甚至连周妈到来都没想起来的酒——“琼浆玉露”四字,堪堪可评。其中之味,等闲之人,想之不到。
其下一等,便是用空间里的材质,在空间外面酿造出来的美酒,正是周妈饮用的那种;可惜如今周妈在周易这里见得好东西多了,对于这样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的稀罕和敏感。虽然觉得好喝,自有一番滋味在里头,自有一番情感记忆在酝酿在发酵,但还不到外人第一次接触空间之物的惊人感触、奉为仙品。
再差一些的,是周易挑选屋边受灵水浇灌最多的一部分葡萄,加上稀释着灵泉水的山泉制作,于周易来说,也能算可口的饮料了。
再次的,便是用洞天的葡萄,加洞天湖中水制作,也能勉强能入口。毕竟是洞天葡萄制作,利用的湖水,受从沟渠之中流淌出的稀释了灵水的山泉水浸和,也有些灵性,没见湖中的鱼都灵性多了,寻常不上钩?
最差的,便是一般的山溪水酿制的葡萄酒。虽然水仍旧是石中缱绻的好水,但却了灵水亲润,到周易口里,毕竟差了一层;葡萄虽然是好葡萄,但周易工艺不过关,缺少了在材料上的绝对优势,工艺的粗糙就凸显了出来,即便如此,也比市面上一般的葡萄酒好上不少。
葡萄酒这东西,有六七分成色在于葡萄的品质,只有三四分在葡萄酒的酿制工艺,而洞天葡萄的品质,很容易看见;所以,即便工艺的逊色,葡萄酒的品质,也显而易见。
撇开周易这个酿制试验。
他眼看着这么多葡萄树都开出花来,不几日又要挂果了,千亩土地,以去年挂果率,大约每亩近两吨的葡萄产量,一千亩,就两千吨。
这么多葡萄,周易想要维持葡萄的高价,并继续提价,饥饿销售是必要的。
当然,所谓的“饥饿销售”,都是对于周易葡萄酒计划的补充,最重要的是,周易不仅仅想直接售卖葡萄,更想将葡萄做成产品,增加葡萄的附加值。
既有想法,有钱又有闲的周大爷,自然要去实现。
要进行大产量的生产,自然不能像现在一样小打小闹由着自己性子来。他需要熟悉了解葡萄酒厂酿造葡萄酒的程序与工艺,并购买酿酒设备进行操作。
他打开某知名葡萄酒论坛。
洞天逍遥子:朋友,你不是说你开了一家酒厂在兰贺山脚下吗。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打算建一家酒厂,酿制葡萄酒,能不能到你那去参观参观、学习学习?
“洞天逍遥子”是周易胡乱取的一个网名。
他现在在那个葡萄酒论坛,也有些名气。因为他时间多,经常在论坛上灌水,买来各类低中高档葡萄酒品评;胡诌之下,几乎论坛里的熟人都知道,这厮是一个国内葡萄园主,乡下土豪,至于某些八卦人士猜测的,某人是隐富二代,周易也就笑而不语了。
明诚公子: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好朋友。朋友你尽管来,住宿酒水招待加旅游玩乐,哥全包了!
周易看着闪瞬间的回话,几乎看到了一个豪爽而广纳四方好友的大汉子在拍着胸脯在说。
周易与他稍一客气,问清楚了地址,拿了联系方式,也不再多说,又逛逛论坛,谁知点开“杯酒江湖”一看,热点一条,俨然是明诚公子发的:洞天逍遥子欲往某人小酒庄参观,待某人一揭其庐山面目!
帖子里面,除了将周易的事情拿出来说说,又免不得继续将自家小酒庄广告做起,无数风景照片贴上,力邀众酒友往酒庄参观。
就是这样一个帖子,因为涉及两个人物,都是常在论坛灌水的超级沙发,很快引来众人注意,更奇怪的是,不知斑竹发了什么疯,竟给加了一精,让这帖子火得一塌糊涂,也让某人得意了一把。
事实上,这个季节,并不是参观酒庄的好时候,特别是对于国内的小酒庄来说,没有新出的葡萄酒,没有成熟的葡萄,看着一片一片葡萄地瞪眼,完全是傻看。因此,虽然帖子火热、虽有“明诚公子”力邀,报名人数也寥寥,少许几个,也是预定了秋日葡萄成熟季节的游览。
当明诚公子接到周易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周易动作这么快。
第一日联系过,当天就驱车往白沙,精力充沛到无处发泄的周易,连夜飞往川银,稍做休息,吃了些当地的特色菜,又驾车直往目的地。
当明诚公子接到周易电话,准备出来接的时候,周易已经到了兰贺山东麓的葡萄庄园附近。
周易看着面前的一个老外和一个三四十岁大的女人,傻眼了。
“你好,请问你是‘洞天逍遥子’吗?”女人看着样貌出奇年轻、气质散逸的周易,觉得眼前这人,跟网名“逍遥”二字,竟还搭;看他穿着,又符合论坛上那个富二代的猜测。
周易看着伸出手来,似乎没有太多迟疑的女人,惊讶道:“你是‘明诚’——‘公子’?”虽然怀疑,他还是伸出手,友好的与女人握了握手。
“我就是,怎么,不太像么?”女人笑着眨了眨眼睛,微微黑黄的带着些许皱纹的脸,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
“不太像——‘公子’。论坛里面很多人要吓尿了!”
女人笑着,没有接话,拉过身边一直笑着看着两人的满脸胡髯的老外,介绍道:“这是我爱人,你可以叫他米勒。他是我在法国学习的时候认识的。”
“米勒?很像艺术家的名字。”周易说道。
“你好,我叫米勒,张程的丈夫。”满脸胡子的法国“老男人”,穿着一双胶鞋,粗糙长毛的大手上还带着泥,说着参杂着当地方言发音的普通话,伸出手来,也跟周易握手。
“谢谢你的夸赞,虽然我与那位‘播种者’‘米勒’一样出生农民家庭,但我可比他差远了。”他笑着说道。作为一个法国人,似乎天生就饱含着艺术细胞。
可惜,周易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艺术爱好者。他的话,注定是对牛弹琴。
周易对于中国的传统艺术,尚还有几分玩乐欣赏之心,但对于绝大多数西式艺术,就敬谢不敏了。
他说“米勒,很像艺术家的名字”,这完全只是他对于这个名字的耳熟,或许是多少年前在某堂课上听过这样一个人名,突然就想起来了,随口说了出来。
无论如何,总之,这次友好的见面,很快拉近了三人的距离。
招待完周易一顿晚饭,让他洗漱休息一晚,第二日,早已知晓周易目的的两人,领着周易,参观起自家酒庄。
中国的葡萄酒庄,特别是这样的小酒庄,几乎是没有所谓历史的,远不像国外——很多葡萄庄园,几乎就是一座座关于葡萄酒乃至关于西方文化的历史与艺术的博物馆。
但张程还是有一些东西给周易看——她的酒庄,传自于他的父亲,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虽然依旧只能算一个小酒庄,但还是有一些东西值得她“炫耀”与回味的。
由于她本人被父亲送去法国进行葡萄酒酿制学习的缘故,再加上那位法国丈夫,深知软文化对于葡萄酒本身作用的夫妻俩,这两年,也逐步整理建立了一间小小的陈列室,介绍葡萄酒的文化、介绍酒庄的传承、介绍葡萄酒的各种品尝与酿制的知识。
周易几乎算是这件小小陈列室的第一个客人。
他在一片介绍酿酒葡萄品种的图文面前停了下来,看着图文介绍,傻傻的说道:“原来酿酒的葡萄,跟我们平常吃的葡萄是不同的啊!”
“噗嗤——难道你一直以为,酿酒用的葡萄,跟吃的葡萄是差不多的品种?”周程觉得这是一个再常识不过的东西。她没想到,经常在论坛里灌水的“水神”,叫嚷着要建立葡萄酒庄园的人,竟然连这样的知识都不知道。
周易看着酿酒葡萄的介绍:皮厚、籽大、肉薄,甜度高——这不就是自家山上的野刺葡萄么?
洞天的葡萄新种,虽然肉多了不少,果粒大了不少,但继承了野葡萄的基因,依旧皮质肥-厚、籽粒圆大,最重要的是,经过他的简单试验,酿出来的酒品质不错。
原本他还在嘀咕,洞天葡萄籽大皮厚,要怎么再行改良才更好,现在的突然发现,原来还有“酿酒葡萄”一说,顿时眉开眼笑了。
周易看过陈列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张程又陪着他往葡萄生产车间去。
此时的葡萄生产车间,因为葡萄并没有成熟,是空置的;里面各种仪器,银光闪闪,胡乱放置着。
“你真要建立一个葡萄酒庄么?在湘南?”张程看着周易不断的围绕着酿酒仪器询问,一脸好奇而认真的模样,想着他来这里游玩时候说要“建酒庄”的话,不由惊讶道。
她本来没有将周易“要建酒庄”的话放在心上。
国内很多酒庄的建立,最开始,完全来自于主人对葡萄酒的喜爱与了解,从喝酒到自酿,其后走上工厂生产的道路,最后一步,才是建立酒庄。
她家就是这样,甚至国外很多酒庄,最开始的时候,也远不是一蹴而就的。
可她眼前这位,看他在论坛上的表现,就是一个业余爱好的新嫩,连酿制葡萄酒需要专门的酿酒葡萄都不知道的人,说要建酒庄,真让人惊讶!
更何况,湘南那地方,温暖宜人又多雨的亚热带气候,住人倒不错,种酿酒葡萄么……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知名酒庄、任何一个“葡萄带”是在那样的气候环境之下。
周易看着对方忧虑的向他不断科普着酿酒葡萄种植的知识的,对方看着他依旧一脸死不悔改的模样,心里几乎不想忍的要解释:“哥有一个神秘空间作为超级作弊器,无往不利,怎么会种不好一个葡萄?”
当然,这话不能说,但只说,人家也绝不会相信,最有可能的是,将他送到精神病院。
“我在家里发现一种野葡萄,我取名叫高山葡萄,专门长山里,我看跟酿酒葡萄差不多。在当地气候下,长得也不错。”
“我现在的葡萄园,种的全是这种葡萄的改良品种。”
“前些时候,我还用我种的葡萄酿了些酒呢!味道还不错!可惜没有带过来,不然让你尝尝。”
张程作为一个三四十岁尚还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的人,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的无力。
她根本不相信,一个不知道酿酒葡萄为何物的人,用山上的野葡萄种,用原始粗糙的工艺,能酿出多好的葡萄酒来。
或许,这只是一个富二代的玩笑罢了!
“哥们,你这么玩,你爹妈知道吗?”无奈之下,张程似乎回到了论坛上的状态,当着周易的面,吐槽道。
“没事,哥自己钱多,得使劲花!”周易也觉得,刨除了空间这种非自然物,无论自己多么的加强语气,自己的解释,在行家眼里,都是那么的无力。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顺水推舟,扮演起钱没处花的坑爹富二代。
最后参观的是酒窖。
“酒窖需要常年有较为恒定的温度,理想温度在十三摄氏度左右。当然,这可以根据个人的经验与酒精度数以及酒品质量,进行一些微调……”
周易听着张程的话,立马就想到了洞天那些溶洞,不正是理想中的酒库吗?纯天然的!
一日的酒庄参观就在张程的无奈中,在周易的好奇中度过。
周易没有想到,在他吃过一顿温暖的特色手把羊肉之后,爽爽的躺倒在床上之后,张程上了某葡萄酒论坛,留下满满的一篇对周易这个“小白脸”“富二代”“无知坑爹货”的吐槽。
她并不怕周易看见,因为这样坛友见面后的吐槽,在论坛里并不少见;况且,在她仅有的知识与世界观里,觉得自己说的,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没有一点诽谤。
某论坛看着一张张爆出来的照片,闹开了——
读书到白头:沙发水一贴,先坐后看
老衲要喝酒:楼上-撸-出来的手速
妮若:原来“洞天逍遥子”是这么帅气粉嫩一朵小鲜肉,求包-养!
白开水咸:富二代呀,我猜的没错,钱没地花了,在湘南大山里面建酒庄,i服了u!
金门大侠:我看好这小子,有前途,有胆量,重要的是,脑洞强大,有创造力——到湘南开酒庄
前世沙滩地:我能吐槽一下各种二代吗?果然是有钱就任性!洞天逍遥子,跪求包-养!
谷动:洞天逍遥子,你以前不是说白手起家创业么?白手起家的,都是你这么二?不会是偷了你爸的白手套吧……
阿明:傻叉坑爹货,不解释!
板儿油:只看见洞天逍遥子,明诚公子也露个脸啊……
明诚公子:粗汉一个,板儿油口味太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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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龙套,无责任乱入。
另外,湘南其实是有“葡萄酒庄”的,应该是近年因为种植技术的突破,新建的;不过,在葡萄酒这个行业,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就是了。
感谢“前世沙滩地”“读书到白头”打赏支持!
关于“前世沙滩地”的催更,某人想说,一天四五千,大概是我暂时的极限了,毕竟每天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做,写作终究是一门业余爱好,不能耽误了主业。
第二十六章 擂茶的商业化
周易借着“考察”的名义,出去旅游去了。
但洞天的发展,却没有停下来。
自从去年洞天葡萄上市,李瑞在电视栏目里,偷偷加了点私料,为洞天风景大大的做了个广告,于是,来往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周边乡县的人,反而不多——也就那样的山水而已,有什么看的?这是乡人的想法。
但对于城里人,就不一样了。
人群的往来,带来更多的,是财富,是机会。
周家二伯母,周宁氏,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妇人,一个终身劳动着、停不下的家庭主妇,半个旧社会里的农妇。
在周二伯母家里,很多时候,她还保持着旧社会里,妇女不上桌的传统,虽然周易那位带着强烈女权意识的老妈说过好几次,但周宁氏依然默默的做好饭,等所有人吃完,收拾桌椅,而后吃着所有人剩下的饭菜。
近几年,因为经营着一个小店铺,有了经济自主权,人的精神面貌也改变了许多,但大多时候,习惯性的,她还是不往桌边坐,而是夹了菜、端着饭碗,走到旁边,一个人吃。
她是停不下来的。
也是这样的人,养育了千百年,数以亿计的华夏子民。
突然有一天,让她停下来的时候,她就浑身不得劲了。
她年纪大了,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了许多,粗糙手脚,也不是那么的好使了,在冬天的时候,皲裂的冻疮、肿胀的手,疼得她打颤。
但她实在放不下手里的活。
孩子们渐渐出去了,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周爸周妈经常出差、应酬,无事又去朋友家叨扰、娱乐;二伯父因为职业的缘故,也经常饭点不着家——能吃上她饭的人愈发的少了。
每次做好的饭,几个电话打来,孤零零一个人下咽,多么的冷清寂寞!
小店铺,都说是小店铺,一个小镇上的小店铺,能有多少人气呢?
一个常年劳动的人,突然就闲下来了,她只觉浑身上下,空空落落的,好不失意;一把骨头,本来还是精打铜攒的,突然就感觉生锈了一样,不好使了。
她感觉,再这样下去,待上一年半年的,可以埋坟堆里去。
第一次,她对丈夫周大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主意:“家里也没什么事,我准备把店铺关了,去易儿哪里看看,你妹妹总说那边忙,我也去使使劲……”
周易在洞天修整的那些新老房子,都布置成小商店、小食店和客栈,提供给游客服务。
好几十栋房子,他这么会偷懒好闲的人,怎么会一个人累死累活呢?
正好,他那位小姑家孩子去外地上初中去了,在学校住宿,本来在家给孩子做饭的小姑,一下子没了事宜,便被周易请了过来。
小姑也是个家庭主妇,跟周宁氏相类,面对周易托付的重任,推脱连连。
“这么多房子,我怎么管理得过来呢?”
“你再找几个人呗。章程都有了,慢慢来,只要别把房子烧了,出啥事都算你侄儿的!”周易拍拍胸脯,硬气道,“工资我给你定四千,收入好,还有提成!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亲戚!姑,你就说做不做吧!”
小姑犹豫了又犹豫,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又被周易所说的薪资吸引,却还是担心道:“四千块,是不是高了点?”
看,多么淳朴善良的人!
“你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做什么事?!好好在家呆着吧!你就是享不得福!”周大军用往常一样冷硬的声音回道。
寻常这个时候,周宁氏也就不会再说了,但这一次,她却出乎寻常的,犹豫了又犹豫,最后低眉顺眼的,还是脱了口:“家里没个人,待得心慌,我要去找点事情做。”
周大军虽然大男子主义,但毕竟还知冷热,沉默了一阵,依旧硬着脸、硬着声,道:“那你就跟易儿打个电话吧。”
说完,或许觉得自己话头转变得太快,凸显不出男人大家长气势,又骂了一句,“清福不知道享,上辈子就是……”话没落完,人已经走上楼去。
周宁氏没有把周大军后面维护脸面的话放在心里。她犹豫又犹豫,终于拿起那个破旧的手机,拨打了周易的电话。
“易儿啊,我是你二伯娘嘞。”
“二伯娘,你有什么事啊?”周易有些诧异——他这个二伯母可是难得用一次电话。他一向不知道客气,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洞天那边还忙得过来吗?我在家里也没事做,去帮帮忙。”
“你在家里不蛮好的吗?闲着看看电视多好,没钱了我给你发个红包,出去花花?”周易看着一马平川的原野景色,继续说道,“二伯娘,你没有出来旅游过吧。什么时候,我出钱,你跟二伯两个,坐飞机出去转一圈?”
周宁氏被周易忽悠的一愣一愣,脑袋里想法都有些动摇了,甚至险些忘了打电话的初衷,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我也没什么见识,就不出去丢丑了。现在外面那么乱,前两天还听新闻说什么国家的飞机又出事了——我还是待家里面算了,别一把年纪,最后出去了,回不来。”
她的声音,带着明朗的笑意,倒比话里的内容要开朗许多。
“我在家里也无聊,这把骨头都锈掉了,就跟你这个大老板来讨点活计做做。”周宁氏也放开的胸怀,朗声笑道。
不知为什么,周易一听得周宁氏的话,身处外地的他,就想到了擂茶这个东西,想到每次回家,周宁氏准备好的热腾腾、白青青、香涔涔的擂茶水,一个念头突然跃入脑中,脱口而出道:“洞天湖对面,还有一间房子空着——要不,二伯母,你去开个擂茶铺子?”
“擂茶铺子?擂茶这东西也有人买?”在周宁氏看来,擂茶这东西,是个家家都有、人人会做的玩意,谁会专门花钱来买?
“怎么会没人买?”
“现在不都是倡导‘绿色、健康’么?擂茶都是用纯天然的五谷杂粮制作,好吃易消化,还有营养,养生保健哪一点不比别的什么东西好?那些淀粉丸子做出来的保健品可比不上吧?”
“你想想,咱们用野山泉水熬制,用自家种出来的五谷杂粮、茶叶烹煮,得到的擂茶,简直就是百谷精华,我看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而且,你的擂茶和飨料做得好,在咱们镇上都是出名的,那些城里人来,不就吃个新鲜、吃个特色么?你这个清山镇第一家擂茶铺,还不够特色?不仅特色,健康实惠美味好吃,全有了……”
周易越说越兴奋,总觉得擂茶售卖大有可为;他几乎看到了那些游客们的交口称赞,看到了擂茶铺的如火如荼,看到了周宁氏的笑颜开花……
“这么好的一门特色,就应该推广出去,给所以人分享么?”
“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周易想到高兴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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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进击的周宁氏
周宁氏听了周易的话,真被他说服了。
如果自己这门手艺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如果能凭着手艺收获财富,那对她来说,绝对是一间大喜事,一件自豪的事。
有些老迈的她,在这花甲之年里,第一次生出了事业之心。
那肥育的心田上,一直荒芜的田地里,本该一直荒芜下去的田地里,突然的,就从天而降了落下一颗火种,并且,注定要长成参天大树!
不知为什么,周宁氏只要一想到这事情,心里就火热热的,跟年轻时候,第一次和王大军相亲一样。
她将事情跟王大军说了。
王大军既然开始没有阻止,现在更不会阻止。
他领着一辈子难得迈出家门的周宁氏,一同往洞天去。
洞天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不多,不显得拥挤,但也不少,全身城里人,最多是来自白沙的。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洞天的葡萄;有人也瞄上了那些桃子或者其他果树,更有一些识货的,在询问那些牛羊什么时候杀,卖不卖肉。
当然,绝大多数,虽然惦记着洞天葡萄的好,但更多,还是徜徉在山水之中,不能自拔。
未开发的溶洞,让他们有寻幽探奇之心,即便被人警告了迷路的危险,但有了充足准备之后,总有人往里面跑——猎奇,是人类的天性;桥下的荷叶、藕花,在清晨含露时最好看,所以有很多人,就为了在朝阳未升、朝露未晞的时候,看看这至净的荷,而留下了。
还有很多人,拿着长长短短的镜头,对准着花草,对准着一排排往天上去的白鹭,还有那些本白鹭鸟们吸引过来,被洞天的灵气所引诱徘徊不去的禽鸟们,将它们在空中舞蹈的姿态摄下。
最耀眼的,除了群鸟中皇后一般存在的白玉,便是那两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丹顶鹤。
两只丹顶鹤纤足独立,绽着黑羽的白翅微展,如那舞台上穿着高跟鞋的舞中往后,翩翩起舞;时而曲足振翅,时而引吭高歌,时而相对唱和,时而簇翅轻盈,让众人尽皆驻足观看,静寂无声,生怕打扰了这一对自然的精灵。
比丹顶鹤愈显得仙姿盎然的白玉呢?
看着周围逐渐围拢的人群,好似受到了冒犯一般,一声清戾,直入云霄,领着群鸟而去。
翩舞的鹤呢?
也受到了这清鸣的影响,相对一视,纤细的长足微微一撑,大翅一乘,亦破空而去,只留下声声喟叹……
周宁氏未想到,当日清寂的洞天,如今以这么多人。她路都感觉有些不会走了——她常年呆着这山乡小镇,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陌生人。
好在这些年,电视上演着、新闻上录着,倒不至于真成一个现代“井底蛙”,终究还是放松下来——毕竟是熟悉的环境么。
“难怪你妹妹说忙不过来,原来有这么多人啊……”自从高速开通,不准人上去以后,周宁氏已经好久没有到洞天来了,眼见着快要排到山下的一辆辆轿车,看着一群群的人上下走动,不由感叹道,“易儿还真成了大老板了。”
她从前听说周易赚了多少钱,也只是心里的一个数字而已;即便过年时候过洞天去,也未觉得如何;待看到这么多人来人往的,才恍然,真正觉得周易赚大钱了。
“二嫂,你怎么来了?”
周家小姑,周素珍看到周家二伯和周宁氏,连忙从烦劳事物中脱了身,吩咐了一声旁边做事的女人,招呼了过来。
周宁氏看着周素珍,觉得有些恍然——眼前人似乎年轻了好几岁,满身的精干气质,就像电视里面的那些个白领,看着就不同了——她也说不完全不同在哪里。
周家二伯也没想到,不过几月时间,周素珍就这么大变化——不仅仅是样貌上的,更是一种内里气质上的变化。
他看着自家婆娘,第一次对于她来这里做事,有了支持的想法。
周宁氏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推推拖拖的,终于还是耐不住问询,将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周易,有事也不跟我打个电话!”周素珍抱怨了周易一句,又道:“那地方我知道,我带你去。”
“不会打扰你做事吧。”周宁氏看着眼前人,总有些陌生感。
“看你说的!”周素珍利落的交代了事情,拉着周宁氏,便往河对面一间宽敞的大木屋走去。
这间房子确实大,占地两百多平米,分上下两层,一个极大的空间,摆上了无数长条木桌和木凳,眼看着,周宁氏的擂茶铺子只要把东西准备好,就可以开业了。
“这房子都弄好了。周易是准备用来干什么的?”周宁氏不安的问道。她一向小心、善弱的性格,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周易的事。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给你用,你就用着!”周大军大手一挥,说道。他有些看不惯自家婆娘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特别是周围还有一个对比的时候,就愈发的觉得刺眼了。
“周易本来说是要来建个小食店的,卖些特色小食;二嫂来得倒正好,正将这刚装好的房子占了。要来晚一步,食店营业了,可就不好改咯!”
“要我看呢!这就是缘分,这房子活该就是给二嫂开擂茶铺子的。”周素珍笑着说道。
第二十九章 回家
周易在张程的酒庄玩了几日,学习了一些酿酒葡萄种植技术与葡萄酒酿造工艺,又在周围各大小酒庄转了转,最后在张程的介绍下,定制了一整套葡萄酒酿造设备,从黄河边上,玩到蒙古大草原,又为空间补充了一批小马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来。
正是夏日,洞天意料之中的热闹。
洞天葡萄成熟的季节很奇怪,有时候早、又时候晚,你摸不清她的路数,就如女人心里的事儿一般,想不到。
她没有正常女人一样的生理周期。
不仅仅是葡萄,其他果树也是这样,或许是因为灵水的缘故,让他们的生长与代谢周期受到了影响。
因为这种影响,想要来洞天采摘葡萄的游客,大多只能失望而归了。
周易进入洞天的时候,刚出了溶洞,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擂茶!而且是二伯娘的擂茶!
他恍然记起,二伯娘曾说要来做事,被他推荐去开擂茶铺子去了。
未入家门,他信步往湖对岸而去,正瞧见一栋木屋上下、人头攒动,满屋的茶香,借着升腾的白气,缓缓的流溢出去,有绿茶的味道、是刚采的茶叶,周易更进一步问出,是在他后山上采的茶叶;有米的味道,米香味,一定的上等的好米才有的味道;有玉米的甜香,必然是金黄灿灿如黄玉一般清透的玉米,咬一口,汁水四溅、甜蜜四溢!还有炸制的红薯片的脆香;炒熟的花生的璨香;酸味萝卜黄瓜的酸爽气香……
他的狗鼻子闻到如此多的香味,人就再也站不住了,蹬步就往屋里走。
他环眼一看,没有找到二伯娘的身影,但此时,口馋的他已经等不及要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擂茶了,倒不急着与伯娘打招呼,对着前台的小妹叫道:“来一碗擂茶!”
女孩并不认识周易,或者说,忙碌的她,根本没有注意看人,“五块钱!”
周易递过五块钱去,女孩拿出一张竹牌递给他。
他看了看,竹牌上正写着两个字,“一碗”。
楼下几乎坐满了人,楼上也人人头涌涌,连外间的走道上,都加了长凳,无数游客坐在长凳上,看着外面风景,海喝长聊。
周易找了个地,坐下了,不多时,一个妇人走了上来,用竹碗端着一碗擂茶,看着周易挂到墙上的竹牌,正要说话,却蓦然发现眼前的人好熟悉。
“易儿,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伯娘!吃碗擂茶,还花什么钱啊!”二伯娘拉着周易,将擂茶递给他,顺手收了竹牌,一切动作,都似排演过无数次一般,无需刻意去做,身体自然而然就完成了。
以往周宁氏虽然常得周易孝敬,但毕竟年纪老迈,早年劳作,透支太多,老来幽闭与小室之中,精神抑抑,总感觉垂老羸弱,佝偻着身子,没什么精神。
周易看着眼前二伯娘,却是荣光泛发,脸上殷红,如同涂了一层油脂般发亮,整个人都像装了一根弹簧,全身上下,充满了劲气;头上银发丝丝,却愈发衬出鹤发童颜的精神利落,若不十分相熟的人,前后一看,几乎不会认为是同一人!
不过一个月功夫,怎么就这么大变化呢?
“二伯娘,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看着都年轻老几岁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周易忍不住笑道。
周宁氏开始听着周易的话,还是挺乐呵的;虽然这些日子,总有人问她,怎么变年轻了,是不是用了什么美颜产品?她心里虽然高兴,但从周易口里说了,听到耳里,感觉又不一样。
但听得周易后一句话,整个人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矮矮的个子,难得的蹦得老高,明明老迈骨头,偏偏跟个兔子似的跳起来,一巴掌拍在周易头上,笑着骂道:“你这么埋汰你二伯娘!要我真死了,看你怎么办哦——!”
如今的人,已经不那么几乎谈生死的事了。即便原来保守谨慎的周宁氏,也要开朗得太多。
周易也走下楼去。
“二伯娘——买擂茶,递个竹牌子,挂墙上的创意很好啊!谁想出来的?”
“当然是你智慧聪明又美丽的姐姐咯!”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旁边响起,出现在门前。
“婷姐,你怎么回来了?”周易看着眼前比他矮上小半个头、白皙皮肤,戴着红框眼镜,显得自信飞扬的女声,招呼道。
“回来看看你这个千万大富翁的弟弟咯!看看有没有事做,找你赏口饭吃!”周婷笑着说道。
“要多少钱,弟弟给你开个支票,数字你填!”周易一脸暴发户的气势,玩笑着道。
“你算了吧!”
周婷脸上笑意渐渐下去,认真起来,“说起来,我真打算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说着话,又觉得严肃了点,随即道:“吃住什么的,就包给你了,我要打土豪!”
“怎么了?不干了?”周易关心道。
周婷看了看,见她妈走开了,这才小声说道:“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老畜生老色狼,吃豆腐竟然吃到我身上,然后我给他甩了一巴掌,一脚踹得他床事不能自理——公司里面,也混不下去了,干脆就回来了!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周宁氏永远无法想象,自家看着蛮淑女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竟然如此的凶虎厉害。
这位堂姐的厉害,在家里这边,也就他这个弟弟知道;对于她做出这样的事,周易早已经见怪不怪,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休息一阵也好。”
他看着这位姿色过人,看着温顺好欺负,偏偏内里藏了只你永远弄不懂的张牙舞爪的野猫的堂姐,忍不住为二伯和二伯娘担忧,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你帮我来做事……”
周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滚去!要姐给你做事,下辈子吧!”
周易知道,堂姐一向是个好强的性子,不可能屈居他这个弟弟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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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吃饭
洞天的好东西,可不止区区擂茶而已,你看旁边酒楼上卖的,全是洞天里养出来的活物食材做出来的菜色,像羊肉、牛肉、各种干制、卤制、蒸煮的鱼和其他水货,都是菜单上的好菜。
周婷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只有长期在外的人,才知道乡味难得!
洞天的酒楼都是本乡本地人做的传统菜式,高价聘请,在当地都是厨艺高超之人,再加上洞天食材之优越,一时之间,食客络绎不绝,饥肠辘辘而来,涎水潺潺在等,肚得意满而去,说得,全是这些人了。
周婷早看得眼热。
周宁氏擂茶做得极好,但饭菜么,因为生性节俭的缘故,若无客人,寻常家里少许几人吃饭,餐桌上,往往四个菜里,有三个老菜、一个半新半旧的菜,味道绝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她“擂茶事”忙,连个老菜都没得给周婷吃了,由得她喝几碗擂茶了事。
周婷哪里能干?
她眼瞅着那一只只的红汁鸡、全尾鱼、羊大腿,那一碗碗的牛大碗、猪大碗、羊大碗,端着擂茶,闻着菜香,口中那叫一个馋呐!
“这酒楼不是周易开的吗?”她脑袋里一个念头划过——咱吃大户去!
她倒不是没钱吃饭,但若真出钱,在家门口下馆子,当真要被她那个大家长的老爹打死不可!
有理的事,她还可以跟那个老爹强辩两分,但这样的事,想着周大军那张脸,她流下的涎水就全收了回去。
不过,找着周易,让他请客吃饭,又是另一回事了。
周易正躺在家里的躺椅上,想着是吃中餐呢?还是吃个西餐,或许来个牛排配红酒不错?不过自己动手有些麻烦,他又想着,是不是将食材拿到酒楼里去,让二姨夫做几个菜。
脑袋里念头还没转完呢,眼看着日头就偏斜了,楼下突然传出个清亮的女声。
“一一,一一,在干嘛呢?吃饭没有?”周婷跑上楼去,对着还在发愣的周易脑袋上一拍,将他拍醒过来,叫道。
说话的时候,她眼睛环顾着四周,又打量了周易一眼,估摸着他应该还没有吃饭,这才放心下来。
“还没呢——”
“果然。”周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想着。她又说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请我吃饭?”周易立马打了个激灵,戒备的看着她,疑惑道:“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从小到大,深知她心里住着个小恶魔的周易,在她手底下吃过不少亏;可偏偏,“恶名远播”的周易,总被认为是他在欺负他那个看似“温顺”的姐姐。因此,周易对于这位大姐所说的任何事,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说出来都是泪啊。
“没什么。”周婷一脸狐狸样,如同那个卖苹果的小女孩,嗯,是那个送苹果的白雪王后,带着“邪恶”的笑容,看着周易,“姐姐这不是赚钱了吗,难得回来一次,要好好的请你这个弟弟吃个饭,交流交流感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周易的心里话,但面上他还是带着笑容,连忙摇头道:“算啦,姐姐你难得回来一次,还是我请你吧……”
“哎呀——弟弟你怎么这么客气了?姐姐请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弟弟请姐姐,让别人看了,多不好?”周婷连忙推脱道。
“没事没事,这不是弟弟赚了钱吗?二姨夫正在洞天酒楼做大厨,菜味道不错,我们去哪里吃?”
周婷故作犹豫,想了想,终于开口道,“客肯定还是要姐姐来请的,不过既然弟弟有钱么?就你来付账好了。”她一抚掌,为自己这个绝妙主意拍手,还问周易道:“你觉得好不好?”
“好!真是太好不过了!”周易也附和着抚掌,心里却想着:权当破财消灾了!
洞天酒楼在湖边,半入水中。
两人临窗而坐,面前是一眼平湖、半池清荷,荷上红白莲净、又蜻蜓点水;远些处,一片片果林迤逦着散开,青山黛黛在眼底铺来;清风一席吹过,带走了这洞天夏日了清炎,迎来满面的水汽清爽与自然之息,里面饱含着花的气息、草的气息、树的气息、水的气息还有泥土的气息,饱含着虫唱和鸟叫……
一切的一切,并不是那么急匆匆的涌来的,而是如静静的,莲花般的慢慢开落,一层层的展现在眼底,让人心清,使人眼明。
菜很快端上来了。
不是周易常吃的辣子鸡,是蒸出来的一整只黄皮鸡,还有酝酿在汤汁里的沉浮的十来个小鹌鹑蛋。
周婷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往日不是这样的,但蒸鸡的香气,实在刺激她的味蕾;金黄的皮肉,又让她的眼里长出了钩子,让她不能犹豫,狠狠的夹了个鸡腿,干脆放了筷子,那手撕咬起来。
周易一日日饱足,倒显得不急不慢,缓缓的夹开了鸡腹,拿着小汤勺,慢慢的将里面的山珍水味捣鼓进自己碗里。
周婷眼看着,急了!
她可一点不淑女、一点不客气,嘴里还捣腾着个鸡腿了,另一只手又抓住周易的碗,竟将他碗里的汤珍全纳入自己碗里,凶狠的嚼下一口鸡肉,又灌上一口鸡汤,来不及舒口气,“血盆大口”又折磨起了那些沉沉浮浮的小小的鹌鹑蛋。
周易望着小碗,欲哭无泪。
不止是鸡,凡是洞天的特色口物,鸡鸭鱼肉,尽数端了上来,让周婷吃不甚吃、吃得满嘴流油、腹肚饱胀……
周易则在旁边着实看了个笑话。
看着她杯盘狼藉、满嘴狼狈的模样,悄悄的拿起相机,将这一幕不雅之像留存下来,心道:饶你是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还不是逃不过我如来佛祖的手心?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手机,却不想,旁边伸出来一只油爪子,在他手机上一带——手机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从周易手里飞出,飞出窗外,很快降落了下去,只听见“咕咚”一声,一个水花溅起、几条游鱼慌乱跃出,银白色的烂苹果就消失了踪影。
“手滑了……那个,好弟弟,听说你赚了几千万……应该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手机跟姐姐生气吧……”周婷非常抱歉、非常无辜的看着周易,说道。
周易并不知她是故意还真是手滑了,好吧,就全当手滑了吧……
两人吃完饭出来,正碰到周宁氏。
周宁氏一看到周婷,就责问道:“家里有东西你不吃,跑到酒楼里吃,你嘴有多贱啊!”
别看周宁氏平时是个温温顺顺的小妇人,在家里没有半点主见,但在周婷周蓉两姐妹面前,既是慈母,又是严母,特别是两人做出跟她一贯朴素、节俭的价值观相违背的事情的时候。
周婷看了周易一眼,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一脸委屈的说道:“弟弟说他开了个酒楼,看我回来,一定要请我上来吃个饭……”
“是啊是啊,是我要叫姐姐来吃个饭。”周易连忙接口道。
周宁氏对周易的话深信不疑,看着周易,又是欢喜又是无奈,说道:“虽然酒店是你自己开的,但也不能就不做饭了……家里成本总要低点。你要是自己不愿意做饭,那二伯娘给你做……”
周易听着周宁氏说了一阵话,又好话连连,终于将事情圆过去,将这尊“大神”送走了。
“哎——你看看这一个个‘重男轻女’的,你说,难道你才是他们的亲儿子,我是抱养来的?”
周婷一脸生无所望的模样,周易不由继续赔着笑脸,哄着这尊大神,感觉心好累。
明面上,他是家里最宠的那一个,谁叫家里那一个个老顽固都“重男轻女”呢?可作为男人的苦,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