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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十二     佞txt下载     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闲米养稀罕人

    易嬴来时是一顶轿子,回去时却是两顶轿子。

    不过另一顶轿中坐的却不是芍药,更不是那个所谓神箭,竟是知州夫人焦玉带着穆奋。而且穆奋也不是坐在轿中,却是与焦杰一起骑在马上,兴奋地在两顶轿子旁跑前跑后。

    经过了焦玉的第一日试探,不想再碰到同样事情,芍药也没再隐藏自己与易嬴的关系,依旧是坐在易嬴轿子里。

    从轿帘缝隙打量着外面兴高采烈的穆奋,芍药就一脸担心道:“老爷,为什么知州夫人要带着二公子在这时去兴城县。”

    “谁知道,说不定他们只是为了抢一个先机。”

    虽然半搂半抱着芍药,易嬴却并没像在白花花面前一样对芍药肆意动手动脚。芍药还是个姑娘,即便已表露过对易嬴的倾心,易嬴也不可能对她胡来,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要细嚼慢咽更有味道。因此在芍药询问下,易嬴也若有所思着。

    事实上,易嬴也没想到焦玉竟会带穆奋一起跟过来。

    原本在焦玉和穆奋一起上轿时,易嬴还以为是穆延在同自己开玩笑。但等到两顶轿子都出了申州城,易嬴才知道这事根本就不是玩笑,而且也没有哪个上官会与下属官员开这种危险的玩笑。

    既然不是开玩笑,那就肯定是另有所图,为此,易嬴也必须好好思考一下。

    “抢一个先机,抢什么先机?”芍药虽然是官宦人家女儿,但却不等于就了解所有官场暗藏的你争我夺,一脸不解道。

    想了想,易嬴说道:“一是知州夫人去到兴城县,知州大人就有了随时插手兴城县事务,乃至防务的充分理由。毕竟知州夫人的安全不容忽视。”

    “原来如此,那是好事啊!难道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由于这次有焦玉同行,穆延也给焦玉配了一百亲兵。

    这一百亲兵虽然不可能在战场上有什么大作为,但如果只是当做一种态度,芍药却非常高兴。

    易嬴却略带不悦道:“二就是知州大人还想借此将本县与他捆在一起,即便本县不可能屈尊到州府任职,但只要有这么一遭,别人也会认为我们是同一阵营的,甚至还要将本县的功劳分一份给他。毕竟谁也不会将自己夫人、儿子托付给一个寻常外人、普通下官。”

    “原来如此,没想到堂堂知州大人也会打这种歪主意。”芍药开始有些不屑道。

    “他若只是想打本县主意,本县到是不会担心。可本县就怕他日后自己出了什么乱子,却又要以此来让本县给他担待,那就说不准了。”

    如果穆延只是想从易嬴身上分点好处去,芍药并不担心,因为这事在官场上原本就屡见不鲜。但听到穆延居然也有可能想让易嬴给他分担一些责任时,即便这只是易嬴推测,一想起自己父亲的遭遇,芍药立即满脸恨色道:“什么?这怎么能行?这绝对不行。”

    “可惜本县现在实力还太弱,想说不行都没办法。”

    易嬴稍做一下无奈,却又透过轿帘缝隙,望向正从另一顶轿中探头出来叱责穆奋不要疯跑的焦玉道:“不过……,本县好在也不会一无所获。最多墙外损失,墙内补……”

    墙外损失,墙内补?

    易嬴的话让芍药稍怔了怔,一开始有些不解,可当芍药注意到易嬴视线,并将易嬴脸上慢慢浮现出的猥亵笑容装入眼中时,想起当初易嬴挑逗焦玉的事,芍药当即满脸羞窘道:“什么?老爷你竟想做这事,你就不怕知州大人杀了你吗?”

    “知州大人虽然不会这么想,但知州夫人嘛?这就很难说了……”

    易嬴满不在乎耸耸肩道:“甚至本县敢断定,这次来兴城县的主意,肯定也是知州夫人自己提出的,不然二公子怎可能一同前来。”

    “为什么?难道老爷认为知州夫人会因为两句戏言就看上……”

    知道易嬴说的有理,或许焦玉自己能以身犯险,但以一名母亲的身份而言,这主意如果不是焦玉自己出的,穆奋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可即便如此,芍药仍是相当窘迫和不解。

    易嬴抽了抽嘴角,瞪了芍药一眼道:“你这小妮子,别就知道胡思乱想行不行。”

    “难道你就没注意到,二公子的长相、性格都与知州大人差别很大吗?”

    “什么?老爷还说奴婢乱想,奴婢却更认为老爷是不是在乱想呢!这话老爷可别胡乱往外说……”没想到易嬴竟敢怀疑穆奋与知州大人的亲子关系,窘迫中,芍药又有些大惊失色道。

    易嬴翻了翻白眼道:“本县又不是小孩子,哪会将这话胡乱往外说,但不管怎样,相信知州夫人总会给本县一个确切答复吧!”

    随着易嬴在轿内闭下双眼,芍药也不再多说了。

    不仅知州夫人跟来兴城县的企图让芍药深感官场浑水的深不可测,易嬴对穆奋身份的怀疑,更让芍药有种想要退避三舍的感觉。

    因为,易嬴这个只见了几天面的人都能看出穆奋与知州大人间的不同,知州府中里里外外那么多的人,又怎会一直糊涂至今?事情既然已到这份上,当然得看知州夫人自己怎么说了。因为整件事中,唯有知州夫人最了解一切。

    一路走走停停,不一日,易嬴等人终于来到了会阴山。

    不过在正式进入会阴山前,没等易嬴发话,外面带路的焦杰就先让轿子停下了。

    翻开轿帘一看,易嬴就发现前面山路上竟然站着一个挡道的人。

    一个人挡道当然不可能是劫匪,却是那日曾与易嬴见过一面的神箭,不过就是已刮去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仔细望去,神箭的身形竟然格外高大,不说已接近1米90,更是生得一副虎背熊腰的英伟样貌。比起知州穆延,外形竟丝毫不差。,

    见是神箭,易嬴一脸高兴地走下轿子。

    不等易嬴发话,神箭已经一拱手道:“小人见过知县大人。知县大人若有差遣,小人万死不辞。”

    “很好,很好,敢问壮士如何称呼。”不算春兰,难得见到一个真正高手,易嬴又像现代官场拉拢人时一样,整个脸都堆出了笑容。

    神箭却脸色不变道:“大人不必多问,只以神箭呼之即可。”

    “只以神箭呼之?难道壮士不想要军功吗?”易嬴一脸诧异道。

    没想到竟会从易嬴嘴中听到军功二字,愕然中,神箭脸色却也数变道:“军功?大人的意思是……”

    “不错,本县要想安然度过这次兵灾,靠的就是壮士手中神箭。不要壮士去立军功,本县借壮士干嘛?”

    “摆设吗?本县可没闲米养稀罕人。”易嬴又开始略带愤怒道。

    闲米养稀罕人?易嬴的话虽然极不客气,神箭的神情却一下僵住了。不知在犹豫什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易嬴没急着让神箭回答,焦玉却已从另一顶轿子走下道:“易知县,这神箭名叫穆铁,乃是妾身夫君的一远房族弟。当初也是带着一腔热血和拳拳报国之心才投入妾身夫君麾下,预备随妾身夫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没曾想,仗还没打一次,妾身夫君便已解甲归田。”

    “由于穆铁乃是以妾身夫君的亲兵身份入军,无法继续留在军中,这才不得不一起解甲归田。寸功未立却只能解甲,此不仅为穆铁一大憾事,也为妾身夫君一大憾事。若是易知县真能助穆铁立下战功,重入军中,妾身夫妻当重谢之。”

    “穆铁叩谢夫人大恩!”

    没等易嬴回答,听闻焦玉说出自身状况,穆铁当即拜倒在焦玉身前。

    对于穆铁动作,易嬴却并不感到奇怪。

    或许穆延是怕牵扯上会阴山胡虏,没法让穆铁跟易嬴去立军功,但焦玉的放行却也等于是穆延在放行,因此穆铁才在焦玉面前格外激动。

    虽然焦玉只靠几句解释就将拉拔穆铁的功劳全抢去了,易嬴却并不稀罕,心中反而乐道:“哦。终于不掩饰了?不掩饰好啊!这事你都能不掩饰,想必其他事更不会掩饰了。”

    焦玉没掩饰什么?

    自然是易嬴上次在会阴山遭遇的“袭击”一事全是穆延安排的,虽然不知穆延与会阴山胡虏到底有什么暗中关系。但这么重要的把柄焦玉都可以说出来,其他事情,焦玉自然不会再行隐瞒。

    有了这把柄,易嬴也不算在穆延夫妇面前全无收获了。

第七十七章、攀污

    身为书房丫鬟,即便芍药已向易嬴吐露衷肠,但却仍不敢轻易逾越礼份。

    经过几日赶路,当易嬴的轿子终于进入兴城县境时,芍药也从轿内出来开始步行。不过与之相反的是,玩闹了几天,穆奋的高兴劲显然也已经过去,终于开始躲入焦玉轿子中了。

    “大人,兴城县现已紧闭城门,并在小人表明大人身份后,仍拒绝我等进入。”

    有人手和没人手时是两种安排,即便穆铁只是暂时归属自己管辖,易嬴还是得意洋洋地让他走在前面做了个前哨。

    没想到轿子还没到兴城县,穆铁就先带回这糟糕消息,易嬴可实在高兴不起来。别说盂州从佥校尉焦玄的军队现在还未打来,真的敌人已经打来了,兴城县的任职武官也不该拒绝易嬴进入。

    这究竟是一种嫉妒、报复,还是万大户的安排,或者干脆就是那武官自作主张夺权?

    易嬴并不想多想,却开始在心中计较要不要将这事直接栽到万大户头上。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浪费机会,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记得兴城县的武官名叫林放,乃是一名总兵。总兵在北越国是校尉以下的次一级武官,可领兵五百至八百。原本以兴城县的下县地位,不可能安置一个总兵在这里。但由于兴城县还是朝廷重要的流犯地,这才有了总兵的配制。

    而那总兵林放,别说易嬴,知县易嬴也只是在来到兴城县就任时见过一面,此后林放就再也没理会过知县易嬴了。

    不仅知县易嬴,甚至林放还是易嬴与白花花成婚时,唯一以军务繁重为由,推托没来参加婚礼的兴城县要人。

    即便易嬴没把握林放与万大户究竟有没有关系?有何关系?但仅凭此点,再加上林放今日拒绝自己入城的行为,易嬴就可以踩死他。

    只是,北越国的文武并行,两者并没有属辖关系。易嬴如果要以此来动万大户,显然还要费一番功夫。

    同样消息也已传入了焦玉轿中,身为知州夫人,焦玉自然也有自己想法,立即唤令停轿道:“易知县,你可知兴城县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何不前来迎接妾身,却还要将我们远拒门外。”

    “你都知道是远拒了,还那么着急干什么?”

    易嬴在心中嘀咕一下,却立即一脸气怒败坏地从轿中奔出道:“回禀知州夫人,这肯定是那万大户想要趁机抢兵夺权,伺机造反,不然一介小小总兵林放,又怎敢阻拦知州夫人的官轿。”

    “啧!”

    突然听到这话,不仅焦玉当即在轿内抽了抽嘴角,甚至春兰、芍药也满脸惊怵地扭脸望向了易嬴。

    不搞林放,而是直接攀污万大户。易嬴不仅足够大胆,也足够无耻。

    焦玉当然知道易嬴想干什么,在轿内皱了皱眉头,却又望望已靠在自己怀中睡着的穆奋,淡淡说道:“既如此,知县大人你就自行拿主意吧!焦勇,你且暂听知县大人调遣。”

    “属下遵命!”

    与焦杰一样,焦勇同样是焦玉从兵部侍郎府带着出嫁的家将。

    不像穆铁只能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工作,焦勇却能高踞知州府的亲兵首领,易嬴从这点就可知穆家人与焦家人在知州府中的地位是何等天差地别。而这也完全是由焦玉父亲兵部侍郎的地位所决定。所以在知州府中,至少是在知州府的内宅中,焦玉的话语权远在穆延之上。

    也不知道穆铁的事情是不是也与焦玉有关,难怪当初穆铁看上去会感激涕零。

    “好,起轿,本县到要看看,那林放和万大户究竟敢不敢造反。”

    只搞掉一个林放,对易嬴毫无益处。因为易嬴又不是武官,不可能兼任总兵一职,日后朝廷恐怕还要另派总兵前来兴城县接替林放。但如果能借机将万大户除掉,易嬴却不会有丝毫犹豫。

    焦铁所率的亲兵虽然只有百人,但这百人却是知州穆延的亲兵。林放真敢乱来,易嬴就能坐实对方造反的罪名。

    重新起轿后,队伍就向兴城县加速前进。

    在现代官场,收买一个县长不如收买一个警长。因为县长最多只能帮你赚钱,警长却能在帮你赚钱的同时,也能帮你保命、保护财产。不然为什么一些明明就是公开、半公开的藏污纳垢场所,在各种大检查时反而会安然无事?为什么在决心扫黑打黑时,一定都要先收缴手机?

    自己都不相信的事,还想别人去相信?世上再没有这么荒唐的事。

    现代官场如此,古代官场更是如此,北越国也不例外。所以易嬴才敢大胆攀污万大户,更怀疑这未必真的是攀污。

    望着远远走过来的一队知州亲兵,沈如就心惊胆跳道:“大人,您还是给知县大人开城门吧!那可是知州大人亲兵,您将他们拦在城外,不是给了知县大人口实,也给了知州大人口实吗?”

    文官有师爷,武官有参事,林放虽然平日并不怎么重视沈如意见,可是听说与亲眼看见,完全就是两回事。

    虽然为了看守县境内的流犯,林放手下的兵丁装备都很好,甚至都能赶上正式的州府兵了。可不说面前的乃是知州亲兵,装备远在普通州府兵之上,双方的兵源质量更不是一个等级。

    望着那一个个骑在马上、彪悍无比的州府亲兵,林放毫不怀疑他们个个都能以一敌五。

    但想想已经放入腰包的一千两银子,林放仍在城垛后坚持道:“怕什么,我们还有城墙保护呢!而且这事原本就是那老家伙不对,居然故意引兵造反。在敌我不明的状况下,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知县大人对朝廷的忠心,甚或与对方勾结,这有什么不对吗?”

    “可现在不仅是知县大人,还有知州夫人和知州亲兵啊!”沈如仍在劝解道。

    “那,……我们至少也得拦上一天,做个样子给万大户看看才行。毕竟万大户可是说让那老家伙与盂州从佥校尉在城外解决的。”

    林放颇有些不甘心道:“……还是你没拿万大户银子?”

    “这……,下官还是去看看底下兵丁吧!免得待会出乱子。”沈如犹豫一下,开始往其他地方走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虽然林放是在万大户吩咐下故意没去参加易嬴婚礼,沈如却仍是在没接到请帖的状况下,主动前去易府道贺了。

    为了此次事情,沈如也得了万大户二十两银子,而底下兵丁则是每人五两。虽然不知林放得了多少,或者说是林放以前又从万大户身上得了多少好处,沈如现在却觉得这二十两银子有些烫手了。

    毕竟易嬴并不像万大户说的那样是一个人回来,而是还有知州夫人同行,甚至还有知州亲兵保护。

第七十八章、好名声

    收了钱就要给人办事,当易嬴等人终于来到兴城县城外时,城头上兵丁也都紧张地拿起刀剑,只差没立即朝城下放箭了。

    “呔,城头上的兵丁都给咱听着,此乃知州夫人及兴城县易知县的官轿,还不快快开门跪迎。”

    焦杰能被派任为知州信使,能在外面代表知州府颜面也不是全无原因。一人独自纵马来到城门前,焦杰就大声向城头上喊道。

    骑在白马上的焦杰头顶银盔,身穿银甲,显得特别炫耀、激昂。可即便已认出焦杰就是上次前来敦请易嬴的知州信使,林放仍是躲在墙头上的箭垛后说道:“下官兴城县总兵林放见过知州夫人,……旦请知州夫人莫要见怪,下官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下官本不想将知州夫人与那易知县一起拒之城外。奈何易知县的行为实在荒谬,竟将全县子民一起拖入他个人的风流战争中。”

    “下官虽不才,但也不愿全县子民为这样的昏官蒙难、蒙羞……”

    话说到一半,林放就顿住了。

    因为这或许能成为林放拦阻易嬴的理由,但却不能成为林放拦阻知州夫人的理由。

    见状,匆匆赶回的沈如连忙递上一张字条。看过字条,林放眼中一亮,大声说道:“只要知州夫人颁下旨令,着易知县在城外御敌。下官便开启城门,跪迎知州夫人请罪。”

    听了林放在城头上声明,焦玉宛尔一笑,也不下轿,掀开轿帘说道:“易知县,你听听城上怎么说,你就不回一句吗?”

    “……就是,你那风流战争,本就该自己解决。”

    穆奋原本就是个人小鬼大的主,也不知是谁和他说过易嬴的事,这时也从轿内钻出头对易嬴扮了个鬼脸。

    易嬴虽然没觉得什么,跟在一旁骑头小驴的绿云却脸上一窘。因为易嬴虽然并未在妓馆风流,一切却都因绿云而起。一直悄声没息跟在队伍中,只是偶尔与芍药说上两句闲话,绿云这时更往易嬴轿后藏了藏。

    易嬴眉头一挑,走下轿子道:“二公子别跟本县撒泼。什么风流战争?本县若是真卷入什么风流战争,那非得大明公主殿下才有资格。”

    看着易嬴竟与穆奋扯闹起来,众人都有些忍俊不住。可说是这么说,却没一人敢胡乱说话,因为易嬴居然又开始拿大明公主说事了。

    只有焦玉微微蹙了蹙眉,抱住想要跟下轿子的穆奋道:“小奋,别下去,外面危险,你就跟娘在轿中看着就成了。”

    穆奋没有下轿,易嬴却施施然走到队列前,大声对城墙上喊道:“呔,兀那林放小儿,你我皆是朝廷钦官,当知侮言钦官是何等罪名,何况你还是当众诬言本县。看你那人面兽心之样,莫不是受了万大户与盂州从佥校尉贿赂,意图联兵造反不成?”

    直接栽了个造反罪名给万大户和林放,易嬴继续骂道:“不然说一千,道一万,何人敢在申州地面上拦阻知州夫人大轿,还妄图要挟知州夫人谋私取利。此等忤逆的谋反大罪你也做得出来,当是自己想死,也不要误了妻儿、九族。……”

    突然被易嬴一闷棍打下来,林放差点晕过去,根本不知易嬴怎会猜出此事与万大户有关。

    无凭无据,林放不怕易嬴污自己谋反,但却怕万大户追究自己泄秘之罪,当即在城头上喊道:“住口,下官为人堂堂正正,你一介文官知县,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等武勋在身之人。何况你还胡乱攀污万大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林放已将万大户搬出,其他兵丁也将手中武器握紧了。

    固然他们平日感受不到万大户太多好处,但腰包里多了五两银子,又有林放和万大户撑腰,兵丁们的胆气也很足。

    易嬴却狠狠一啐道:“呸,……兀那林放狗贼,你真以为自己有多英明果敢吗?就凭你那歹样,也敢将本县拦阻在城外?不是万大户那刁民许了你们好处,你们又怎敢背叛朝廷?若你们真有此胆,别说一介小小总兵,大将军都做得了。”

    “……,……”

    瞬间,城头上变得鸦雀无声。因为谁也说不准,易嬴这话到底是在赞人还是在损人。或者说,这种损人的方法,一般人还真难乱发脾气。

    怔了怔,林放却不想兵丁继续犹豫下去,大声喊道:“闭嘴,任你在那信口雌黄,你都遮掩不了诱人造反的罪名。”

    “我呸!本县能写出《三字经》般锦绣文章,又岂是你等小人所能诬蔑的?”

    “兀那城墙上兵丁听着,你们自己都在心中念念什么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只要你们现在斩杀了林放小儿,本县还可念你们全是被其胁迫,赦去你们的造反死罪。不若如此,你们便等着与那林放一起被诛九族吧!”

    五两银子或许能让这些兵丁过上半年好日子,但《三字经》却不仅给了这些兵丁毕生希望,也等于给了这些兵丁的家人、孩子毕生希望。

    易嬴不提《三字经》还好,易嬴一提《三字经》,甚至沈如都知道林放完蛋了。

    跟着城墙上的兵丁一起将敌视目光望向林放,沈如就大喊道:“兀那林放小贼,竟敢挟我等阻知县大人进城,并还妄敢攀污知县大人。大家一起斩了他,为知县大人正名,为《三字经》正名。”

    不仅官员好名,普通小民也同样希望能有个好名声。

    听到居然有为《三字经》正名的机会,那些原本就在犹豫的兵丁立即都忍不住了。大喊着挥起刀剑冲向林放杀去道:“……杀!为知县大人正名,为《三字经》正名。”

    “混,浑蛋,你们竟敢杀官造反。”挡住沈如斜刺过来的一剑,林放愤怒道,更试图压服众人。,

    沈如却丝毫不给林放机会,领着兵丁一起杀向沈如道:“……屁造反,你敢胡乱攀污知县大人,攀污《三字经》,还将知州夫人拦阻于城外,凭个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造反,谁想造反。”

    “浑蛋,你们以为人多就杀得了我吗?”

    什么人才能在北越国当武官,不仅要能读书、识字,看懂兵书,更要武艺高强。为确保城墙安全,北越国城墙上的通道向来都很窄小,箭垛却很多。可用于射杀城墙下的敌人,但什么人若是想在城墙上成群移动,那却根本不可能。

    在攻击、防御同样都很困难的状况下,个人武力就更见高下。

    “嚓!”一声,当沈如手臂终于被林放砍出一个血口时,沈如立即毫不犹豫退下来,只在嘴中大喊道:“围死他,围死他。”

    被兵丁堵住逃脱通道,凭着武艺高强,林放虽然杀不出去,但其他人想要杀林放也很难。

    看着城墙上打成一团的样子,易嬴只是稍稍佩服一下林放武艺,更多还是觉得有种胡闹感觉。因为易嬴可不是普通人,万大户最多只能给那些兵丁金钱上的诱惑,易嬴却可用《三字经》给他们一生的希望。

    所以从一开始,易嬴就根本没为焦玄的事情担过心,《三字经》传播得越快,易嬴也就越安全。

    但在看着一个个兵丁都被林放杀退后,易嬴也有些难耐了。

    望向身旁默不做声的穆铁,易嬴也不管穆铁能不能做到,直接说道:“穆铁,用你的最强一箭射死林放,也给那些兵丁看看你的威武。”

    “是!大人。”

    短暂惊讶一下,穆铁却没有丝毫犹豫,抽弓搭箭就开始瞄向城墙上正在往下挤的林放。

    在穆铁瞄准时,易嬴留意了一眼。

    穆铁手上的弓箭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在黝黑中却隐隐泛着乌光,而那弓弦却是银白色,在阳光照耀下更不时有些光芒反射过来。也不知道穆铁的弓箭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显然不是凡品。

    “嗖!”

    还在易嬴打量穆铁手中弓箭时,穆铁的右手一拉一放,几乎毫无准备下,长箭就直直射了出去。

    然后“咚!”一声,当易嬴的双眼追向穆铁射出的长箭时,没看到长箭,却看到城墙上林放的身体已经直直飞出去,然后就狠狠撞在一根墙头木桩上,胸口处喷涌出无数鲜血,整个人都被挂在了上面。

    挣扎两下,抖抖手脚望向城底,林放眼中充满了不甘、不信与痛悔,最终还是没能从颤抖嘴角说出一句话,眼中滴泪着闭上了双眼。

第七十九章、江湖人

    在城墙下往城头射箭是容易,但要想射死城墙上的人却很难。毕竟箭枝同样要克服地心引力牵引,这就更别说一箭将人钉死在城墙上了。

    看到林放死得这么惨,沈如一阵心惊,却又惧怕不已。因为不是沈如临时倒戈,谁知道这样的神箭会不会也将沈如钉死在城墙上。

    而在城门慢慢打开时,焦玉也领着穆奋从轿内走出道:“易知县,你怎么能让穆铁射死林放呢?即便你想断林放一个造反死罪,也该留个活口才好给他定罪吧!你这样射死他,日后不是死无对证,给别人留下口实。”

    “夫人此言差矣。”

    易嬴虽然不知别人是怎么干这事的,或者说有没有这样的先例,摇摇头说道:“这林放或许没有造反之心,但却已有造反之实,更妄以为只凭三言两语就可逃脱造反罪责。本县若是这样就饶了他,任何一人将城门一关,不是也能将知州大人、将陛下拒之于州城、皇城之外。”

    “所以此例绝不能开,林放绝不能饶。”

    易嬴甚至斩钉截铁般道:“与其让林放日后受活罪,不如本县今日就给他个痛快。说不定九泉之下,他还要对本县感激涕零。”

    感激涕零?

    焦玉翻了翻白眼,虽然也有些感叹易嬴的自大,更多却是带着赞同点点头道:“易知县此言大善。”

    焦玉说这话并不是在奉承易嬴,而是在真心感激易嬴。

    因为焦玉此前虽然也未曾听说过此类事情,但即便没人敢以此来阻止陛下进城,可身为申州知州,穆延却难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所以一言以定罪,由易嬴直接在这里将林放定为当场格杀之罪,不仅有利于穆延,甚至有利于百官与朝廷。

    城门打开后,沈如就抬着林放尸体,带着兵丁一起在门洞两旁向易嬴及焦玉跪下道:“罪臣沈如向知县大人、向知州夫人请罪。”

    “起来吧!带我们去万府。”易嬴望了一眼林放尸体,却见穆铁已上去收回自己箭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听了易嬴命令,沈如却当场尴尬起来道:“这个……”

    “还有什么问题吗?你在军中担任何职?”

    “回大人,小人在军中乃是从军参事。”虽然仍有些担心,沈如还是咬咬牙道:“请大人恕罪,小人等恐怕不适合前往万府,因为小人及属下兵丁全都收了那万大户银子。如果小人随大人前往万府,恐怕会给大人添麻烦。”

    乍听这话,易嬴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因为这原本就在易嬴预料中,焦玉脸色却瞬间黑下来道:“大胆,难道他真想造反不成。”

    “夫人莫慌,这事自有本县为夫人解决。”

    易嬴带着一种不经意态度劝下焦玉,也是提醒她不要越权多事,然后就转向沈如严厉道:“沈知事,此事非同小可。”

    “但你们既助本县除去了林放这叛逆,本县就姑妄替你们在朝廷面前担下此事了。可不管怎样,你们收了万大户多少银子,就得如数退还多少银子。等到本县处置完万府之事,再找你全数取回。”

    “小人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听到易嬴肯在朝廷面前担下此事,不仅沈如,所有兵丁全都感激涕零地开始给易嬴磕头了。

    想了想,易嬴说道:“好了,此事不用再提,你们本都是一时失足,用不着太过记挂心上。还有,在本县前往万府查验时,你就代本府去一趟范氏钱庄,请那范管事过来一叙。记得不要吓了范管事,本县不是要入他的罪,只是有些事情要与他商办一下。”

    “小人遵命,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唔,让本县想想。如今县内还有几家富户没有躲去乡村?”

    “回大人,在那狗贼林放及万大户教唆下,不仅县内富户全走光了,那些县民甚至都已经跑得十室九空。整个兴城县除了衙门和知县大人府中,已经再没有多少人了。”

    “十室九空吗?……呵呵,这不是说整个县城都变成本府的后院了?”

    虽然知道沈如这话可能有些夸张,易嬴却并不在乎,因为这样更方便易嬴坐实万大户的造反之罪、教唆之罪。

    打发掉沈如和那些兵丁,易嬴也没回易府,而是开始在知州府一百亲兵保护下与焦玉一起往万府前进。

    来到万府门前,易嬴就看到几十个万府护院已将大门守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墙头更伏着不少弓箭手正在虎视眈眈着众人,显然已得知易嬴要将万大户定罪的事。

    暴力抗法?这种事在现代官场早就屡见不鲜。

    不像焦玉一样躲在兵丁保护后,易嬴直接走到前面道:“大胆,你们也想像万大户一样造反,一样诛九族吗?”

    “大人别费劲了,咱都是江湖人,只为金钱卖命,不怕诛什么九族。”

    什么人中都会有个领头的,而且一旦决心暴力抗法,谁又会轻易退缩?当然,古代江湖人可不是现代小**可比,虽然说不上以一当十,可以冷兵器时代的江湖人来说,任一把刀剑在手,易嬴都绝不是对手。

    不过易嬴不是对手,却不是什么人都不是对手。

    看到有人以江湖身份无视易嬴,已换成武林高手身份的春兰立即往前一站道:“大胆,谁敢威胁知县大人,先试试奴婢手中长剑再说。”

    “桀桀桀,现在居然奴婢也敢自称高手了。好,本爷就来试试小娘匹的功夫。”一个样貌猥亵,眼冒邪光的矮个子挥舞着长柄锤说道。

    矮个子的个头还不足一米六,手中锤柄却已超过一米八,再加上三十公分的八宝棱锤头,看上去一大一小的比例很滑稽。也不知道他是不懂还是故意的,不懂就没什么,可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是一定有所持了。,

    在江湖人物面前,春兰并不用依靠易嬴,手上一挽剑花道:“哼,就你也敢上来挑衅?找死吧!”

    “桀桀桀,小娘匹舍得在床上弄死本爷,本爷还舍不得弄死小娘匹呢!”

    “呼……哈哈哈哈,说的好……”

    “说得好……”

    “咱江湖人何时怕过官府,何况还是一个小娘匹。”

    随着矮个子挑逗,那些万府护院全都一起狂笑出声。身为女人,春兰自然一脸怒道:“闭嘴,找死。”

    一声呵斥,春兰右手上的长剑往身旁一挽,左手就横着向口出秽语的矮个子横扇出去。

    “呼!”一声。不同上次在申州城扇龟公时没声没响,带着一股冷咧寒风,不仅矮个子身体好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击中一样,“砰!”一下飞上高空,甚至于站在矮个子身旁的几人也都摔成了一团。

    矮个子的身体还没落下,口中已经喷出鲜血,等到身体砸在万府墙头上时,长柄八宝棱头锤也已经松落掉地,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只凭空心掌就能打死人?这可不是牙齿。

    看到这一幕,满场的万府护院立即沉寂下来。

    易嬴虽然也没想到春兰武功竟高到这种程度,但还是摇晃着肩膀说道:“怎么样,现在还有哪个江湖人敢在本县面前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别的话本县也不说了,如果你们现在自行散去,本县也没必要穷究不舍,可你们如果真要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本县砍了你们后还要找你们师门问罪了。你们这些江湖人没家人、没九族,但总还有师门吧!”

    “或者说,为了一个已定下造反死罪的万大户,你们真舍得自己的花花岁月。”

    “草民多谢大人法外开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人后会有期。”

    如果只是易嬴一人,当然吓不了这些江湖人。但假如加上一个只用空心掌就能扇死一名江湖好手的春兰,那就没有一个江湖人还能做到不珍惜性命了。

    江湖人是什么?打得过就喊死喊杀,打不过就脚底抹油。

    随着第一个人领头逃跑,再没有人会敢停留。或许其中未必全都是江湖人,但连江湖人都已经跑了,剩下的万府家丁更不敢停留。

    易嬴也不让人阻拦,等到万府门前都已人走墙空后,这才望着敞开的万府大门喝道:“进府。”

第八十章、此例不能开,死都不能开

    对于易嬴是不是真有办法拿下万大户,阮红从没怀疑过。因为事情很简单,易嬴拿不下万大户,自己就得死。

    可阮红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变化竟会如此快。在易嬴前往申州府前,万大户还曾想拜易嬴为父。可等到易嬴从申州府回来,只因为一个荒唐消息,万大户竟自乱阵脚,直接被易嬴套上个造反的罪名。

    不过,光说那是荒唐消息也不成,因为换成自己,阮红也曾为易嬴,甚至为自己和兴城县的将来担心过。

    幸好现在这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易嬴被拦在城外时,阮红还不知道易嬴能不能下定决心。但在易嬴命人射死林放后,阮红就知道万大户已经再没有回头余地了。

    更令阮红意外和惊奇的是,易嬴身边的丫鬟春兰竟还拥有如此武功。

    别人会怀疑春兰怎么来的,阮红却不会怀疑,因为阮红非常清楚春兰的来历。或者只能说,易嬴拣到了一个大便宜。不仅将原本不知道打算去哪的春兰给截了下来,更获得了春兰的支持与帮助。

    只是,易嬴现在是否还会记得自己,记得两人间协议,这却是阮红不想担心,但又不得不担心的事。

    所以在正屋门前望着率州府亲兵冲入万府的易嬴,阮红是既期待,又担心。因为易嬴既然已坐实万大户的造反之罪,阮红就再没有与易嬴平起平坐的资格,只看易嬴能不能法外开恩了。

    “怎,怎么办?阮姨娘你快说说怎么办啊!”

    为逃避易嬴惹来的兵灾,万大户虽然已带着大部分家人躲到乡下去,家中却还要留人下来看守。而以独挡一面的能力来说,由于万荣已经前往京城,阮红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留守人选。

    三姨娘芳翠留在家中却是个意外。

    因为天气突变的关系,在万大户离开的日子,芳翠正好染上风寒。一直以大户自居,万大户自然无法容忍芳翠万一将风寒传染给自己,也就令她一起留下来与阮红看家,还说是多个照应。

    虽然芳翠现在风寒已好,但与阮红相互照应还说不上。看到易嬴带兵冲进来,立即往阮红身后藏去。

    一脸无奈地望望芳翠,阮红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看芳翠在万大户面前挺能折腾,挺会在家中搞风搞雨,但那不过是一个不读书、不识字,只知道耍弄小心机的俗妇。不过想想芳翠的娘家,再想想易嬴在床上的狠劲及白花花的被纵欲过度,阮红还是拍了拍芳翠胳膊道:“别怕,没事的。”

    “没事,真会没事吗?”

    看着如狼似虎冲进门的州府亲兵,芳翠担心得身体都颤抖起来。

    当然,场中不仅芳翠一人担心,易嬴也同样极为担心。因为易嬴知道,历史上很多古迹都是被这些不知轻重的兵丁给横冲直撞冲毁的。例如那阿房宫,例如那圆明园。

    所以不等那些州府亲兵靠近万府正屋,易嬴就大张双手喊道:“停,停停,先听本县说两句。”

    “停!”

    易嬴的话虽然对州府亲兵无效,但在看过易嬴下令射杀林放的狠劲后,焦勇也不敢将易嬴的命令视若无睹,直接将州府亲兵喝止下来。

    “焦统领,你看能不能这样。”

    不等焦勇询问,易嬴就说道:“万府中很多物件都是重要的造反物证。人多手杂,本县也怕出什么疏漏难以担待,不如焦统领就让这些州府亲兵守住各院的出入口,其他就容本县着人慢慢清点。至于大家的辛劳,本县过后自有每人两封银子奉上。”

    “两封银子?……那小人就代他们谢过大人了。”

    亲兵统领并不是真正的北越国官员,所以焦勇并不敢在易嬴面前轻易放肆。不过听了易嬴要求,焦勇却是先惊后喜。

    因为按照北越**例,这些兵丁虽然抄起家来是毫不含糊,但却不容许私下截留任何金银。最多就是能顺手拿些丝绸、锦缎,瓷器、花瓶一类无法遮掩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不是不值钱,但知道这些东西来历,兵丁们却绝对卖不出好价钱,最后还是要看上官有没有额外赏赐。

    听到不用抄家就能每人拿到两封银子,这已经大大超过以往抄家所得,焦勇自然大为欢喜。

    不清楚抄家行情,易嬴也不在乎焦勇表情变化。因为易嬴知道,只要自己保下了万府,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看到易嬴阻止州府亲兵抄家,阮红心中就是一松。因为这就说明易嬴并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失去理智,易嬴就不会对自己翻脸无情。毕竟易嬴可是曾写出《三字经》的人,怎么都该有些转圜余地。

    想到此,阮红走上前欠身一福道:“知县大人,您没说错吗?我家老爷真是造反了?”

    “那还有错?”

    “万大户今日能在兴城县拦住本县,明日就能在申州城拦住知州大人,再往后也能在京城拦住陛下圣驾了。有钱不是错,但有钱用错了地方,那就是错。所以此例不能开,死都不能开。别说是本县,陛下也都不会饶过万大户。”

    带着强调语气,易嬴的情绪格外激昂,就好像在现代官场发表那类蛊惑人心的讲演一样。

    “这,这这……”

    嘴中惊颤着,阮红心中却一阵狂喜。

    在万大户之前,北越国的确没有封堵城门的先例。虽然阮红也知道易嬴肯定是找到了谋陷万大户的方法,但阮红更担心有人能谋陷,有人就能分辨。可随着易嬴一解释,阮红就知道万大户彻底玩完了。

    因为仅凭今日之事,万大户别说过不了皇上那关,就是知州大人面前都过不去。

    原本看到易嬴阻止兵丁抄家,芳翠还有些欣喜。突然听到这话,立即有如天塌下来般惊恐道:“知县大人,你可别胡扯!拦住知县大人的乃是那已死的总兵林放,与我家老爷又有何关系。”

    “是没关系,是没关系……”

    “……但没关系,万大户为什么要差人给那些兵丁每人五两银子?”

    易嬴颇为余暇地捻着手指道:“每人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也算不得什么收买朝廷兵丁。但这可是五百多活生生人证,别说本县对万大户无语,再是什么人有偷天换日之功,也没能耐救下万大户。”

    不是将事情都兜在身上,而是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神情,易嬴若笑非笑道:“阮姨娘,三姨娘,你们说这话本县可有说错否。”

    “……天!”

    听到这里,芳翠抚着额头就晕了过去。

    因为一、两个人证或许很容易摆平,但上百个人证,还是五百名兵丁,这可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替万大户轻易摆平了。而在看到易嬴朝自己打了个眼色后,阮红心中却一阵暗喜,终于知道易嬴不会在这时也将自己给顺手埋了。

    只是对易嬴打算如何处置万府家业,阮红有些不解,却也有些期待。

第八十一章、开脱

    对于即将到来的兵灾,万大户及家人固然是选择逃到了乡下,家中奴仆却不能离开。他们不仅要留下来照顾万府的里里外外,万一遇到什么人想要冲入万府打、砸、抢,他们同样也得与那些已经逃散的护院一起担负起保护万府的职责。

    只不过,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江湖护院都被春兰惊走后,失去逃跑机会的奴仆却再也不能轻易离开。

    突然听到万大户竟被易嬴栽上了造反罪名,万闲非常震惊,但面对各处站着的州府亲兵,万闲却什么都不敢说。

    易嬴和知县易嬴虽然都已来过万府多次,但这次却是易嬴第一次来到万府正厅。

    万府正厅超过一百平米,这不是说整个正厅面积,而是仅仅那些奴仆所跪的空地面积。即便易嬴不甚明白万大户和北越国的欣赏品位,看不出正厅周围的摆设有什么价值,但仅是这豁敞的正厅,已然显露出万大户的倨傲气势。

    终于将所有万府家奴都集中在正厅上,易嬴并没有急着说话,因为有时沉默所带来的压力要远远超过恐吓的价值。

    一开始,家奴们还有些吵吵嚷嚷,交头低语,但随着时间渐渐逝去,看着易嬴一言不发,家奴们也都渐渐不敢说话了。

    “知县大人,你不说些什么吗?”

    有意无意,易嬴并没让阮红、芳翠与那些奴仆跪在一起,而是让人给她们在自己身边添了两张椅子。

    固然芳翠不知在那胡思乱想什么,心中已经妥定下来的阮红却又渐渐活跃起来。

    “咳!……”

    听到阮红询问,易嬴先望了望已在一旁闭眼休息的焦玉,这才习惯性咳嗽一声,转向跪在面前的万府家奴说道:“……诸位,相信不用本县介绍,你们都知道本县是谁。本县现在只问你们一句,在万大户离开后,除了阮姨娘及三姨娘,你们这些下人又是以谁为主?”

    “唰!”

    随着家奴们一起转脸望向自己,万闲的双脸顿时苦下来。

    虽然万闲也清楚这些家奴中肯定还有万大户的真正心腹,但无论如何,表面上统领这些家奴的仍是万闲。双唇哆嗦一下,当易嬴也将目光转到万闲身上时,万闲“扑通!”一声就将脑袋磕下地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

    开恩?

    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万闲就先软了。易嬴摇摇头道:“万管事,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面,你当知本县为人如何,用不着那么着急。本县在这里先向你们许一个诺,那就是本县不仅今日不会杀你们,日后也不会为了今日之事怪罪你们任何一人,现在你们可曾明白。”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怔了一怔,不仅万闲,所有跪在地上的万府家奴竟都全部狂喜起来,甚至还有人开始喜极而泣。

    易嬴对这种状况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以北越国对造反者的处置,那可不仅仅是诛九族,阖家上下的奴仆也都全部是一应处死。

    不过听了易嬴法外开恩,焦玉却忍不住睁开双眼道:“易知县,你现在就说这话合适吗?”

    挥了挥手,易嬴说道:“知州夫人不必担心。不说万大户一人造反如何,若是一介王爷造反,难道陛下又能杀光城中所有属民不成?何况他们本就不知道万大户造反一事,并没有任何跟着造反的行为。”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小人确实不知万大户造反一事……”

    “小人也不知万大户造反一事……”

    听到易嬴为他们在知州夫人面前开脱,虽然不知易嬴为什么这么做,一干万府家奴还是跟着呼喊起来,甚至嘴中都开始不称万老爷,而是直呼万大户。不过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芳翠却双眼一亮,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安安稳稳坐着的原因了。

    焦玉自然不在乎万府家奴鼓噪,皱了皱眉道:“既如此,易知县又打算如何处置尔等呢?”

    “这很简单……”

    在易嬴话音停顿下来时,先前还鼓噪不止的万府家奴们立即安静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易嬴接下来就要宣判对他们的处置了。

    做势想了想,易嬴却说道:“虽然他们的确没参与万大户谋反,但说到谋反二字,恐怕很多人还不理解。所以在做出相应处置前,本县认为应该先让他们知道罪在何处。……万管事,你先来说说,你知道万大户为何会被本县入了谋反之罪吗?”

    “小人不知,还忘大人明言。”

    既然易嬴已说了不会杀自己,万闲也不再担心。因为即便是卖身为奴,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换个主人而已。

    “你们的确不知。”

    易嬴点点头道:“如果不是经过细细思量,本县或许也不得而知。但万管事不妨想想,不说今日之事,如果万大户从乡下回来,万管事却联合家中护院堵门不让万大户进入,并向万大户要挟金钱或是其他方面好处,万管事认为自己会得到何等惩处?”

    “这,这个……小人如果这样做了,肯定会被万老爷杖毙吧!可是……”万闲一脸迟疑道。

    在北越国,一旦卖身为奴,生死就全都操纵在主人手中。

    所谓律法不准杀人害命,保护的也只是平民和没有隶属关系的奴隶与外人。除了奴隶主人,任何人杀了并非自己的奴隶,同样也要治罪。

    可一旦主人要治自己奴仆的死罪,那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拦阻,这也是奴隶制的强大之处。

    易嬴并不意外万闲在万大户往日淫威下的吞吞吐吐,挥挥手说道:“不要和本县说什么可是!既然万管事已明白这是死罪,相信万管事也应该清楚,一旦本县在这里放过万大户,那天下的大户不是人人都可将县官、州官,乃至是陛下拦阻于龙庭之外?”,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并无意为万大户辩解啊……”

    没想到易嬴一句话就扯到了龙庭、陛下,万闲立即惊得魂飞魄散了,再次跪地磕起头来。

    易嬴依旧摆摆手道:“万管事不必着慌,本县说过不会治你等之罪,自然就不会治你等之罪。但万管事既然都已明白这是死罪一条,相信也能明白本县不得不治万大户谋反之罪的痛惜之心。”

    “现在不是本县不想饶过万大户,而是陛下肯定不会饶过万大户。”

    不是说说而已,易嬴真在脸上摆出一副看了就会让人感到痛其不争的神情道:“本县在这里就定下万大户的造反死罪,万大户和你们还可能有条活路,例如本县就可以赶在朝廷旨意下来前先赦免你们。但本县若在这里放了万大户,让你们继续跟着万大户讨生活。一旦陛下从旁得知此事,龙廷圣怒之下,那不仅万大户日后得死,你们也一定会跟着一起被处死。”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

    不管易嬴是不是真在为万大户惋惜,弄清其中纠结后,包括万闲在内的一干万府奴仆立即全对易嬴感激涕零起来。

    只有焦玉眼中微微露出疑惑神情,因为焦玉怎么听,都觉得易嬴好像是在为自己开脱,避免直接面对万大户反击一样。

    易嬴却不管焦玉怎么想,一脸快意地点点头道:“嗯,你们知道本县善意就好,那本县现在就说说对你们的处置。”

    “不管你们以前在万府担任何职,任何人想要转为平民,都可到本县这里缴纳十两赎身银,本县即刻为你们开具赎身书。可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拿不出十两银子,或是暂时没有可投奔之处,本县也可将你们转为本县家奴,继续在府中当差。”

    “一旦你们攒够银子或是有了可奔去处,随时都可向本县提出赎身要求,本县概不拦阻。”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十两银子虽然对一般人来说是一大笔钱,例如那些兵丁为了五两银子就敢将易嬴拦在城外,但对这些万府奴仆而言,却并不算什么。

    不过听了易嬴安排,不仅焦玉,甚至阮红也都皱起了眉头。因为不说留下这些万府家奴会不会在朝廷面前惹来祸患,易嬴又如何保证这些留下的家奴不会在暗中替万大户卖命?甚至是谋取了易嬴性命?

第八十二章、造反与否

    易嬴为什么要为自己开脱,为什么要给自己留后路?因为经历过现代官场的你争我夺,易嬴非常清楚那些豪门大户的真正手腕。

    除非自己能在杀死林放时就用雷霆一击当场将万大户拿下,甚至是同时击杀,他们总有各种各样方法为自己脱难。

    真正的大户人家是很难断绝的,至少这不是一介知县就能轻易办到的事。

    何况万大户现在根本就不在兴城县,这让易嬴想找都没法找。以万大户与宋天德都已相互憎恨到不能同桌吃饭的地步,易嬴可不信北越国除了自己外就没有一个想弄死万大户的官员。

    可万大户一直能活到现在,活到易嬴给他栽上造反罪名。不到真正抓到万大户,易嬴可不会急着与万大户扯破脸皮。

    毕竟易嬴不是宋天德,在北越国朝廷没那么多根底,又不能将什么事情都寄托在春兰一身武功上,自然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边看着万府奴仆开始散去拿银子,易嬴就发现鲍英等一干衙役已护着白花花几人进入了万府。

    不过,从鲍英等人右手都按在刀柄上这点,易嬴却有些怀疑鲍英等人在没有自己命令下带着白花花来此到底想干什么。脸上不动声色,易嬴却不等鲍英带人靠近,直接大喊道:“鲍捕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不带衙役到乡下去抓捕万大户?”

    虽然整个兴城县都没人知道鲍英与万大户的叔侄关系,但听到易嬴居然给万大户栽了个造反的罪名,鲍英就非常气愤。

    知道造反罪会带来怎样的恶果,如果不是听说春兰武功很高,甚至吓走了万府那些由江湖人组成的护院,鲍英甚至想抓了白花花为质,寻机杀死易嬴。

    不过听了易嬴吩咐,鲍英还是一下怔道:“大人叫卑职去抓万大户?”

    “哼,你既是本县的衙役班头,本县不让你去抓万大户,还让谁去抓万大户?本县对易东他们还另有差遣,你就自己看看要带多少衙役去抓捕万大户吧!不过本县不管你抓不抓得到万大户,一定要按时回报,不然休怪本县无情。”易嬴装模作样道。

    “卑职遵命。”

    虽然在易嬴下令前,鲍英的确有过杀死易嬴报复的想法,但在听到易嬴让自己去抓捕万大户时,鲍英的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

    自从易嬴法外开恩后,沈如就下令封锁了城门。

    没有传递消息的途径,鲍英也无法将兴城县内的种种变化通知万大户。可易嬴现在既然给了鲍英离开兴城县,甚至是去“抓捕”万大户的机会,鲍英也就等于终于有机会通知万大户逃跑了。

    所以转念一想,鲍英毫不犹豫放弃了暗杀易嬴的念头。抬手一拱,领着衙役又急匆匆奔出了万府。

    看到鲍英离开,阮红皱了皱眉头,明显感到易嬴是有意放过万大户。

    可不知易嬴为什么要放过万大户,人多口杂,在自己与易嬴的关系未明前,阮红也不好在白花花面前多说什么。

    不过听到易嬴下令抓捕万大户,长期生活在万大户阴影下的白花花还是有些不知所措道:“老,老爷,万老爷真造反了吗?”

    “哦!万大户造没造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例不能开。为警告天下官员、士人,陛下和朝廷必定会下旨严惩万大户。至于万大户能否脱罪,那就不是本县所能预料了。”易嬴一脸随意道,仿佛事情与自己全无关系一样。

    白花花当然不懂这些东西,却又望望阮红、芳翠,甚至望望站在自己身后低着头的尤姐道:“老爷,那阮姨娘和尤姐她们呢?”

    “她们当然没事,但尤姐怎会与小娘子在一起。”

    “知县大人,尤姐是万大户在知县大人离开兴城县后,就送去给花花姐做伴了。”阮红在一旁说道。

    “哦!这就有劳万大户关心了。不过万大户这次真是可惜,可惜,……真可惜啊!”

    嘴中感叹几句,易嬴又望向尤姐说道:“尤姐,既然我们的事情早就有言在先,万大户今日的事情自然与你无关,不如今晚我还是陪小娘子欢聚一下,你先休息一日,压压惊,明日我们再圆房吧!”

    话没说两句就提到圆房,尤姐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但不管怎样,尤姐一直忐忑的心却总算放下来。

    毕竟尤姐在没正式与易嬴圆房前,还算万府的长房丫鬟。现在万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尤姐可也不愿沾边了。

    不过尤姐乐意,白花花却又有些期期艾艾道:“老爷,这,这个……”

    “小娘子想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易嬴觉得白花花反应有些奇怪,不禁追问了一句。白花花却在易嬴追问下脸色一窘,赶忙说道:“我们还是回府再说吧!”

    “回府?小娘子你还说什么回府,以后这万府就是本县的易府了。”

    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诧异目光,易嬴一脸气势高昂道:“红娘,待会你先带小娘子去选个房间。”

    阮红没有答话,一旁早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焦玉就说道:“易知县,你这样合适吗?要知道按照朝廷律法,只要是造反大罪,犯人所有财产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先行查抄的。”

    “哦!造反?知州夫人真认为本县能入得了万大户的造反之罪?”

    “怎么入不了?你不是已将那林放杀了吗?不入也得入。”焦玉还没说话,穆奋突然从焦玉身后探出头道。

    易嬴却不理会穆奋,挥挥手拨开穆奋脑袋道:“去去去,大人谈事,小孩不要多嘴。”

    其他人听了易嬴这话还没那么多感觉,原本就在一旁躲躲闪闪的万闲却一脸惊吓道:“大人你说什么?大人入不了万大户的造反之罪?那大人让我们散去,岂不是……”

    “本县只是一介小小知县,哪有这么大本事入万大户造反之罪。”

    易嬴毫不在意道:“虽然林放已死无对证,但想那万大户都能与宋天德大人分庭抗争,岂是本县轻易能将他入罪之人。除非本县能在今日就拿住他,否则本县的奏折即便送上去,万大户也是迟早会为自己脱罪的。”

    “当然,除非万大户不想为自己脱罪就得除外了。”

    说到这话,易嬴甚至还笑了笑。看到易嬴笑容,阮红这才恍然大悟。

    因为不说万大户认罪伏法会怎么样,一旦万大户不认罪,真的走上造反一途,那就根本不是易嬴个人所能应付抓捕的了。当然,这还得看万大户自己如何选择。

    不过听了这话,万闲却更加担心道:“……什,什么?知县大人你这样说,我们不是更危险吗?”

    “危险?什么危险?”

    “如果万大户真要造反,你们丝毫帮不上忙,散去自然不会有危险。可万大户如果一心脱罪,再留着你们,他还怕你们多嘴说出些什么。所以能散去的,你们还是早些散去的好。不然知道太多,小心万大户灭你们的口!”

    这话是一个清官能说出口的吗?

    听着易嬴毫不掩饰的翻云覆雨,焦玉是既惊且佩。

    佩服易嬴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与荒佞,同时也是惊然易嬴竟在自己面前也毫无隐瞒。好像已看清了自己,看准了自己。

第八十三章、另有所指

    女人心,海底针。女人不仅是世上最难理解的生物,同样也是最多秘密的生物。

    在万府家奴都陆续拿出赎银离开后,万府家奴很快十去其九,剩下的也就是些好像紫莲这样的小丫头。不是紫莲没处可去,也不是阮红不愿帮紫莲出赎银,而是紫莲自己不愿回家。

    “夫人,你就留下紫莲吧!紫莲即便回到家中,也会被卖给其他人家做丫鬟,那还不如留下来伺候夫人。”

    回到万府内宅,或者现在该说是易府内宅,紫莲就跪在地上开始哀求道。

    “阮姨娘,你不如就留下紫莲吧!”

    知道穷人难处,好不容易在内宅中安顿下来,白花花看了就有些不忍道:“反正老爷也不会拿你们怎么办,你身边以后多个人也好。”

    看到阮红望向自己,易嬴咳嗽一声道:“……咳,本县在这里先说一句。那就是红娘现在已不是万大户妾室,而是本县妾室了。至于什么时候摆酒?不如我们就等到万大户的事情定下来再说?”

    “那红娘就随老爷安排了。”

    随着易嬴回望向自己,阮红忍不住娇笑一下,点头说道:“紫莲,你现在明白了。你要跟着红娘不是不行,但现在真正能替红娘和你做主的却是知县大人。你要去要留,还是对知县大人说吧!红娘现在是管不着你了。”

    “啊!”

    听了易嬴与阮红对话,众人都吃了一惊。白花花更是惊愕莫名道:“什么?老爷你要收红娘为妾吗?”

    “怎么?小娘子不许?还是又在嫉妒了?”易嬴逗着白花花说道。

    “不……花娘不是嫉妒,花娘是高兴,如果是这样,今晚就由红娘来陪老爷吧!”神情变换一下,白花花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突然就说道。

    听了这话,易嬴惊讶道:“小娘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你怎么就是不愿陪本县呢?”

    “老爷,不是夫人不愿陪老爷,而是大夫说了,夫人不仅还要多歇几天才能同老爷行房,以后也必须有所节制才行。”

    月季一边说着,一边就怪模怪样向易嬴一挑大拇指道:“老爷真厉害。”

    “厉害?什么厉不厉害的?怎么小娘子去看大夫了吗?难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对于月季反应,易嬴明显觉得有些奇怪。

    却见白花花脸上一窘,月季更是乐不可支道:“老爷,所以奴婢才说你厉害啊!夫人不是不舒服,得的也不是什么女人病。而是被纵欲过度,听听,被纵欲过度,多舒服的女人病啊!”

    不是女人病却胜似女人病,即便知道月季有些没大没小,突然听到这种事情,不仅白花花羞红了脸,房内女人也都羞红了脸。

    反应过来,芍药立即掐住月季胳膊道:“月季,你又胡闹什么,别在这里胡乱说话。”

    “谁说这是月季胡乱说话了!月季可是陪着夫人一起去看大夫的,当然还有夏荷她们,不信你去问夏荷。”

    虽然在春兰随易嬴前往州府后,夏荷就在易府中取代了春兰的位置,更是好好逞了几天威风。但在听到春兰竟拥有如此武功时,夏荷立即又恢复了原本模样,开始乖乖听春兰指使。

    毕竟比起文无第一,还是武无第二更值得尊重。

    听到月季扯起这事,夏荷也一脸娇笑道:“老爷,月季说的没错,大夫的确说了夫人是纵欲过度。夏荷虽然知道老爷喜欢夫人,但老爷也该体贴一下夫人,不要每次都弄那么凶吧。”

    “……凶?本县很凶吗?那不就是一日两次吗?”

    虽然屋中除了自己外都是女人,除了芳翠、焦玉外更没有别的女人,但突然听到这话,易嬴还是掰着手指忍俊不住。

    因为仔细想想,易嬴那套从现代官场学来的床上功夫,或许去偶尔应付一下深闺怨妇是没问题,但如果真是每日不缀,易嬴却也有些摸不准对女人来说是不是一种负担。当然,这里面不仅有易嬴的原因,同样也有知县易嬴的身体异常原因。

    不知道易嬴是不是想要炫耀什么,忽然听到月季、夏荷竟拿这种话在自己面前说,焦玉和芳翠脸上同时一窘。

    不等芳翠说话,焦玉就站起身说道:“易知县,既然你这边已经没什么事,妾身就先下去休息了。”

    “哦,哦哦……本县孟浪了。”

    虽然这事并不是易嬴引起,易嬴仍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子道:“小娘子,既然你今日不舒服,那就代本县先去陪陪知州夫人吧!顺便也学学知州夫人的气派、做功……”

    气派?做功?

    虽然不知易嬴这是什么意思,白花花还是喜笑颜开道:“知州夫人,刚才那话您别介意,还是让花娘陪你去房中休息吧!”

    “那就多谢夫人了。”

    易嬴的话虽然不至于字字诛心,但焦玉总觉得好像另有所指。特别是易嬴家里的丫鬟或许不懂规矩,易嬴自己怎么可能不懂规矩?不是闺房琐话,而是夫妻房事竟也能当着知州夫人的面前说出,这实在有些不将焦玉放在眼中。

    难道仅是芍药一事就能让他如此介怀?还是他想试探什么?一边走出屋去,焦玉就望向远处没人管的穆奋一阵发愣。

    在焦玉离开后,芳翠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得劲,望了望阮红说道:“红娘,你是要离开老爷,跟从知县大人吗?”

    “那芳翠你呢?难道还想继续跟从万大户造反?”阮红追问道。

    脸上一阵迟疑,芳翠却只是喃喃自语道:“老爷也未必会造反吧!”

    “难道你真认为万大户不会造反?万大户不造反,他还有什么奔头。真去做那天下的大户,然后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员一层层剥皮吗?以万大户要做天下大户的志向来说,还有什么比坐地称皇更能说得上天下大户?”

    不知是不是想说易嬴也是众多官员中的一员,甚至是最过分的一个,阮红似笑非笑地望了望易嬴。

    易嬴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芳翠脸上再次现出苦涩道:“天哪!事情怎会变成这样,那红娘你到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万大户,再回去肯定不妥,回去万大户也不会相信你。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独自回娘家,二是随我一起留在知县大人府中。”

    “……留在知县大人府中?可以给我想想吗?”虽是望着阮红怯怯说话,芳翠却难免偷看了易嬴一眼。

    不说易嬴,甚至知县易嬴都未能完全了解万大户的家庭状况。不知阮红为什么要替自己留下芳翠,易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以默认态度答应芳翠留下来。毕竟屋中还有其他女人,芍药、春兰都在身边,易嬴也不可能露出吃急好色的穷酸模样。

第八十四章、幽山二鬼

    什么叫天下的大户?天下的大户就是握有天下的大户之意。

    万大户虽然也知道自己未必真有机会握住天下,但在积攒下万贯家财后,万大户很快就将包括自己祖屋在内的整个村庄都买下来。然后沿着村庄外围修建了高高院墙,将一个小小万家村建成了一个堡垒般的巨大万家庄。

    万家庄的摆设虽然比不上兴城县的万府豪奢,但若是论起安全性,却远在兴城县的万府之上,这也是万大户选择“逃回”万家庄的主因。

    经过七、八道盘查,当鲍英终于看到万家庄可比兴城县城门的庄门时,天色已近日落。

    由于前面已经过多次通报,回到熟悉的万家庄,鲍英也以最快速度见到了万大户。

    万大户不仅喜欢在万府花厅中待客,同样也喜欢在万家庄的花厅中待客。万家庄的花厅里虽然没有假山钟乳石,但却同样有一座巨大的青玉屏风,显得万大户的欣赏品味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叔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见到万大户的第一眼,鲍英就“扑通!”一声跪下道:“那狗官易知县不仅杀死林放夺去了兴城县,甚至还将叔爷诬蔑成造反大罪。叔爷你快想想办法吧!不然大家和万家庄就全完了。”

    “造反?你先莫急,慢慢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万大户皱了皱眉,但却格外轻描淡写道。

    不明白万大户听了造反二字为什么还如此镇定,鲍英心中一阵佩服,立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不仅包括鲍英从那些兵丁处打听到的消息,也包括鲍英从那些散去的易府家丁嘴中听到的消息。

    等到鲍英说完,万大户轻“咦!”一声道:“……你说真的?不仅那丫鬟春兰是个莫测高深的武林高手,易知县身边还有个能从城墙下一箭射死林放的神箭高手?”

    “是,是这样吧!……虽然这些事情小侄都未能亲见,但如果不是这样,那狗官怎能吓退五百兵丁及全由江湖高手组成的万府护院。”

    虽然鲍英有所迟疑,万大户却并不认为他有可能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最多是没有时间,或是找不到人细细打听。

    低头斟酌一下,万大户突然说道:“先生以为此事如何?”

    先生?不知万大户在说什么,鲍英一阵发愣。

    但紧接着万大户声音,花厅内侧的角门帘子却突然往上一掀,然后里面就走出一个面留长须的清濯老者道:“这就要看老爷如何选择了。但不管怎样,老夫还是觉得那易知县是个人物,居然抓住老爷错处就直接来了个狠的,也不怪他会给老爷套上个造反的罪名。”

    这?这人是谁?这人究竟是谁?

    忽然看到老者,鲍英一阵心惊。因为在鲍英离开万家庄前,或者说是在鲍英每个月都回一次万家庄时,鲍英都从未见过此老者。

    “难道这人是最近才来到万大户身边的奇人?”

    鲍英知道万大户很喜欢雇佣一些有能耐的奇人,不仅是武林高手,甚至还有智者及一些特殊的能工巧匠。

    万大户却一脸憾色道:“……这全怪学生愚钝。不仅没早看清这点,或是早来请教先生就好了。如果早知这样会被易知县套上个造反的罪名,学生也就不会那么孟浪了。”

    “这事老爷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但或者也是老爷被那易知县逼得太紧的缘故吧!可不管是否易知县,结果或许都没有不同。”

    跪在地上看着两人侃侃而谈,鲍英非常惊奇。因为鲍英从没看过万大户用这种低声下气的态度对待别人。不管是那些成名的江湖高手、或是名动乡野的奇才异士,万大户或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也不可能将身段放得如此低。

    万大户说道:“请先生教我。”

    老者说道:“这个不用老夫教,就看老爷是不是仍打算做个天下的大户了。”

    “此话怎讲?”

    “即便老爷使手段摆脱了这次的造反罪名,但有易知县的先例在,无论哪个官员,相信以后都敢咬上老爷一口。剩下的话,老夫已经不必多说了。”说完老者没有停留,一掀门帘,身影又消失在了角门后。

    剩下的话已经不必多说了?

    不用万大户去揣测,甚至鲍英都猜出来了。清濯老者虽然没有逼万大户造反,但明显却在说万大户只有造反一途可走。

    毕竟万大户这次犯下的错误太大,大到逃过一次,随时都有重新被揪出来的可能。

    没想到万大户竟会被动到如此境地,想到造反的后果,鲍英也不禁有些慌乱起来道:“叔爷,……你,你真要造反吗?造反哪可能这么容易,这种,这种事情……”

    “哼,这种事情还不用你来替我操心。”

    一摆袍袖,万大户再也不愿多看鲍英的不中用神情,跟着也往角门里走去。

    角门进去后是条长长通道,通道尽头只有一间书房,但却更像个闭关静室。因为整间房中不仅没摆几个书架,甚至一旁床榻也是粗石所制的石榻,上面没有任何被褥,只有两、三个蒲团,看起来粗糙无比。这就更别说整间屋子都没有一个窗户,只有一盏烛台在亮着幽幽烛光。

    当万大户走入静室时,老者已经端坐在石榻蒲团上。

    跪在石榻前,万大户说道:“请先生教我。”

    万大户居然也会在外人面前下跪?如果看到这一幕,鲍英一定会很震惊。可与在鲍英面前的含蓄不同,老者却说道:“不用着急,老夫已让幽山二鬼去杀那易知县了。等到他们此行的结果出来,老爷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幽山二鬼?先生竟让幽山二鬼去杀易知县?”万大户的脸色惊变道。,

    杀了易嬴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万大户根本就不用怀疑。

    因为易嬴再怎么攀污万大户造反,只要消息传不出兴城县,万大户就有办法一一摆平。而与那些在万府逃散的江湖好手不同,真正的武林高手,万大户却一直留在身边。

    可一想到幽山二鬼的武功,特别是幽山二鬼的性情,万大户就知道不仅易嬴死定了,恐怕知州夫人及上百知州亲兵也死定了。

    这事一旦翻开,那就不是说万大户要不要造反,而是万大户非反不可了。

    没想到自己将府中一切交给老者指挥,老者竟会做出如此决断,万大户百思不得其解。

    老者却淡然一笑道:“怕什么?还是老爷真认为幽山二鬼的武功很高?不过这也难怪,老爷也没见过多少真正的武林高手。”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万大户一脸愕然道,却又隐隐有些不信。

    老者摇摇头道:“很简单,不管幽山二鬼此行的结果如何,老夫只是让那幽山二鬼去告诉易知县一个态度。或者说,在那易知县面前给老爷制造一种假象,让他认为老爷还是以前那种鲁莽的人。”

    “先生认为幽山二鬼会失败?如果幽山二鬼真将易知县和知州夫人都杀了呢?”万大户有些不甘心道。

    “虽然老爷在身边留一、两个江湖高手的想法是对的,但这种江湖高手必须是老爷能控制的才行。可老爷认为自己真控制得了幽山二鬼吗?所以他们不是会不会失败,而是老夫根本就不会让他们成功。”

    突然听到老者这话,万大户一脸震惊,

    因为幽山二鬼即便性情易怒,甚至还有每个月吃一次人肉的恶习,万大户还是没想到老者轻易就定下了两人死期。

    当然,万大户也承认自己的确不怎么控制得住幽山二鬼。

    让幽山二鬼替自己去杀人还行,让两人保护自己?万大户还不至于如此犯晕。

    看到万大户若有所思,老者说道:“如果他们能杀死易知县和易知县身边的高手就好,再多的人,老夫是不会容许他们轻易杀死的。而他们如果杀不死易知县,老爷以后就再不能用这种手段对付易知县了。因为老爷可以在易知县面前犯一次晕,但却不能一直在他面前犯晕。”

    虽然万大户并不是非常相信老者的话,但还是颇能理解老者的说法。

    因为易嬴身边如果真有能杀死幽山二鬼的人,那就不是普通江湖高手所能对付的了。何况考虑到知县易嬴含糊不清的背景,谁又知道究竟什么人才会派春兰那样的高手去保护他。

    当然,从幽山二鬼的行动中,万大户不仅能确定下日后的发展方向,更可以进一步探清易嬴底细。

    相比于是否造反,想想那份免税田奏折,万大户也认为这个比较重要。

第八十五章、本姑娘

    在所有离开万府的奴仆中,万闲觉得自己最冤。

    不是万闲不想留在易嬴府中,而是万闲不敢留下来。因为万闲敢确定,留在易府的那些下人中肯定有万大户的真正心腹。以万闲在万府的地位却还要留在易嬴身边,即便易嬴不介意,这也绝对是种找死行为。

    一直等到傍晚都没见万府下人主动联系自己,并希望自己一起留下来,万闲也只得带着无比不甘,乘着城门关闭前离开了兴城县。

    为什么要离开兴城县?

    虽然荒郊野外也充满了危险,但只要避开那些猛兽出没之地,相对于万大户经营了一辈子的兴城县,万闲却认为荒郊野外往往更安全。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万闲已赶到县境附近。看着前面用来休息的驿亭,万闲就松了口气。

    不过还没走到驿亭,万闲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呜……呜……呜嗥……”狼嗥声。

    在进入万府前,万闲曾做过一段时间少年猎手。所以对于狼嗥,万闲并没有太紧张。知道没遮没拦的驿亭现在已经不安全,万闲双眼一转,立即往一旁的老桃树上快速攀去。

    不过,万闲边攀就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狼嗥声不仅不像万闲熟知的几种狼嗥节奏。听声音来处,更是沿着官道直奔驿亭而来。

    什么时候狼也学会走官道了?爬到安全地方,万闲就往狼嗥传来的方向望去。

    “什么人?”

    不知是不是老天看不得万大户造反,今日又是一个无月之夜。万闲还没看到狼影,一道喝声就突然从狼嗥方向传来,跟着狼嗥也迅速停止了。不知那是人还是狼,或者说是狼妖,万闲吓得差点从老桃树上掉下。

    仔细望去,这才看到竟有两道黑影直奔自己而来。

    “我,我是……”

    不管黑影是什么东西,对方敢在黑暗中质问自己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人或普通狼妖,万闲根本就不敢隐瞒。

    不过,正当万闲哆嗦两句,还想着该怎么扯慌时,随着两道黑影渐渐靠近,万闲神情突然一惊,立即抱紧枝干道:“……两,两位大人,我是万闲,万府管事万闲啊!你们知道万老爷上哪去了吗?我有重要消息要向万老爷回报,我有重要消息向老爷回报啊!”

    幽山二鬼一叫青面鬼,一叫红面鬼。

    换成一般人,或许很难知道平日阴沉着脸躲在屋中的幽山二鬼是什么人,但作为万府中仅次于万荣,至少表面上仅次于万荣的二管事,万闲却非常清楚幽山二鬼的来历及底细。

    幽山二鬼的青脸、红脸并不是特意染出来吓人的,而是在练过相应武功后,两人脸色自然会往青、红二色转变。再加上幽山二鬼都没有束发习惯,平日也都是披头散发惯了,黑夜中看上去更是有碜人。

    尤其是,幽山二鬼最让人害怕的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每个月都要吃一次人肉,而且还必须是活人肉才行。

    虽然他们一直都说这是练功需要,但不管幽山二鬼为什么吃人,万闲都绝不敢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单独接近两人。

    因此万闲抱住桃树的双手都快要掐入树干里了。

    什么是保护措施?那当然是身边至少要有一个能代替自己的活人,万闲才敢在幽山二鬼面前出现。

    武林高手的视力自然要强过万闲,不然幽山二鬼也不会在万闲之前发现他。认出万闲,二鬼中的青面鬼就说道:“原来真是二管事,你爬在树上干什么?”

    听到青面鬼发话,万闲却不敢下树,抱着树干说道:“大人,你们不知道,那易知县居然栽了万老爷一个造反的罪名,甚至还……”

    只要能强调自己对万大户还有用处,万闲才不管幽山二鬼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是不是对知县易嬴的事情感兴趣。

    跟着青面鬼询问,万闲立即将有关兴城县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随着万闲开始述说,一旁的红面鬼却在鼻中微微哼出“嗥嗥!”低吟,也不掩饰着说道:“大哥,我们管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不如将他吃了,再一起去杀那狗知县吃!反正那狗知县太老了,也比不得二管事好吃。”

    “你别就知道吃、吃、吃的,二管事说的事情非常重要。我说先生为什么要我们来杀易知县,原来还发生了这种事……”

    与青面鬼的沉着不同,红面鬼却相当直梗与粗暴。

    听了两人对话,万闲几乎都想哭出来。但又不敢有任何害怕表示,只好将事情说的要有多严重,就有多严重。不仅包括易嬴为什么要逼万大户造反,还有易嬴的“真实”态度,以及对万大户日后的行动判断等等。

    “嗥……嗥嗥……嗥……”

    红面鬼显然不关心这事,又在旁边开始一声声狼嗥。青面鬼却听得饶有兴趣道:“二管事你说真的?那易知县说万老爷定会造反?”

    “大人,小人怎敢骗两位大人啊!这事对万老爷真的很重要。”

    “万一万老爷不知道这事,真去求其他官员帮他掩藏。不仅对万老爷是个大祸患,说不定两位大人也会有麻烦,……啊!不不不,小人说错了,两位大人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有麻烦。”

    不用万闲去激将,青面鬼也已听出他想法。

    想了想,青面鬼笑道:“好吧!这事的确很重要,看在你给我们兄弟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上,我们就不吃你了。”

    “谢,谢谢两位大人开恩……”

    说实话,青面鬼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尤其是两颗犬牙从嘴边撑出时,万闲更仿佛能闻到从中透出的一股股血腥味。但知道幽山二鬼一向都很重信诺,不然万大户也未必敢将两人留在身边,万闲仍是抱着树干露出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

    可幽山二鬼却并没有离开,青面鬼反而望了望仍抱着树干的万闲说道:“不过,万管事既然这么喜欢抱着这树干,那就继续抱下去等我们回来吧!等我们回来后,自然会带你去寻万老爷。但你如果在我们回来前敢下树……”

    “小人不敢下树,不敢下树。”知道幽山二鬼此去是为了杀知县易嬴,万闲立即将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更是抱着树干动都不敢动。

    只盼幽山二鬼杀完知县易嬴就顺嘴吃了,吃饱了就不会再来找自己。

    青面鬼却不在乎万闲怕成什么样子,向一旁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红面鬼点点头,两人立即仿佛一阵风般直奔兴城县方向而去。

    当然,一路上还带着红面鬼那一声惨似一声的狼嗥。

    看着两人离开,万闲抹了一头冷汗,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可是,没等万闲放松手脚轻松一下,头顶上却突然刮过一阵冷风,接着一个咯咯笑声就传来道:“咯咯咯,二管事你刚才说真的吗?如果不是真的,别管本姑娘不饶你……”

    本姑娘?

    没想到自己头顶上还有人,万闲惊得身体一颤。偷偷抬眼看过去,身体却在瞬间彻底松懈下来,一脸苦笑道:“唉,我的姑奶奶唉,您在的话怎么不早说一声,刚才那幽山二鬼真是吓死小人了。”

    虽然自称本姑娘,藏在树顶上的女子却明显是个三十多岁的妙妇人,不仅相貌妖媚、体态更是婀娜多姿。

    身体一飘,妇人身子落在靠近万闲的另一根桃枝上,但却伸手勾住万闲脖子道:“二管事,你好大胆,居然敢勾引本姑娘,你就不怕本姑娘拧了你脖子?”

    “姑奶奶,你就放过小人吧!小人可不敢乱打姑奶奶主意。但姑奶奶怎会在这里,难道也是要去杀知县大人?”

    “不,我是……”

    刚想说什么,妇人的嘴却又立即闭上了。然后身体向前一跃,直奔官道前方跑去道:“二管事,你在这里好生等着,别怕什么幽山二鬼。你刚才说的事情的确很重要,回头本姑娘再带你去找万老爷。”

    与幽山二鬼离开时万闲是一脸担心不同,看到妇人离开,万闲却一脸遗憾。

    妇人名叫包三娘,江湖上有花蝴蝶之称,不仅武功高强,更擅用迷药。尤其是**春药,最喜欢与那些年轻秀才风流长短。

    虽然包三娘年纪已不小,但由于一直没嫁人,所以总喜欢用姑娘自称。据说包三娘曾与万府中不少小厮相好过,甚至还帮不少小厮解决了童贞烦恼,可偏偏就是喜欢挑逗万闲,又不让万闲吃到嘴中,这才一直让万闲耿耿于怀。

    但想到包三娘答应来接自己,万闲又不担心了。因为不说武功,仅是包三娘的一身迷药、毒药,都够幽山二鬼受了。

    抱着桃树干,万闲又开始幻想那桃枝就是包三娘火热的身体。

第八十六章、官印条子

    坐在熟悉的万府花厅中,易嬴兴致极为高昂。

    因为万大户除非放弃造反,万府中的一切都将属于易嬴,至少暂时属于易嬴。而万大户即便真放弃造反,易嬴也不信他还能从自己手中将万府平白收回去。除非哪位上官开口,还得有足够利益才行。否则不止易嬴,任何一个现代官员咬住就绝不会松口。

    至于易嬴为什么没按朝廷律令查封万府?万大户的造反罪又不是朝廷定下的,事有权全,县官自然要现管。

    而且朝廷真有命令下来时,说不定只因查抄了万大户造反一功,易嬴都有升迁的可能。那时万府变成什么样,就与易嬴全无关系了。

    一边翻看手中的范氏钱庄帐簿,易嬴的眼角余光就在打量跪在地上的范远。

    原本按易嬴计划,范远应该是被沈如请到府中的。可出去转了一圈,沈如在交回那些兵丁收下的万大户银子后,却又回报说范远竟拒绝随自己同行。

    居然还有人敢在兴城县违背自己命令?

    易嬴毫不犹豫就下令易东几人去将范远和范氏钱庄的帐簿都给自己拿来了。再敢抗拒?那就要封铺、抓人,而且是春兰去抓人。

    现在兴城县还有不知道春兰厉害的人吗?在易嬴表露出足够强硬态度后,范远也不得不老老实实被易东等人拿到易府中。

    摆弄着手中帐簿,易嬴望向已经有些汗津津的范远说道:“范管事,我说你为什么敢在沈如面前推三阻四!原来万大户仅在你这一个小小的兴城县钱庄分号就存了十万两银子,难怪你不敢拿给本县看。”

    “……知县大人恕罪,知县大人恕罪啊!这只是钱庄规矩,不许小人轻易将钱庄账本交出去。”

    范远可不是自己要跪在易嬴面前,而是刚进花厅就被春兰瞪了一眼,立即吓得跪倒在地。

    这时更是不住给易嬴磕头,希望易嬴快快饶过他。

    看着范远被易嬴吓得战战兢兢的哆嗦模样,与易嬴坐在一起的阮红却是觉得既好笑、又兴奋。因为一看到万大户居然在范氏钱庄存有十万两银子,阮红就知道易嬴为什么急着找范远,还是用那么强硬的态度了。

    毕竟万大户的家底虽然丰厚,家中现银却不多,甚至还不到一万两,只是值钱东西却不少。

    如果不是知道还有这笔银子,仅凭易嬴表现出的贪婪性格,阮红都要怀疑易嬴是不是立即就要拿万府里的东西出去高价变卖了。

    易嬴抽抽嘴角,一副不将范远哀求放在眼中的样子道:“哦?不许你交,你就不交,即便范氏钱庄因此背上了造反罪名,也是这样吗?”

    “造?造反?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突然听到造反二字,范远吓得魂飞魄散,腰板也迅速挺起来。因为易嬴连万大户都敢攀污,范远可不信他又会独独害怕范氏钱庄,何况兴城县的范氏钱庄还是以范远为主。

    冷笑一声,易嬴说道:“哼,谁跟你乱说了。想那万大户既然犯了造反大罪,那他存在范氏钱庄的银子就是罪银。本县查脏拿私,你却顽抗不允,这不是协同造反又是什么?”

    “这,这这,……大人开恩啊!”

    不管有理没理,范远再次一脸惶恐地开始给易嬴磕头。

    易嬴却满不在乎道:“开恩?你就会说这话吗?如果本县拿你来此就只为了听你喊几句开恩,本县为什么不将范氏钱庄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十几口人一起拿来,那样你们叫起开恩来,不是更动听?”

    “大,大人开恩呐!”

    刚喊了一句,注意到易嬴狠狠瞪过来的目光,范远赶忙收敛哭声道:“……哦,哦不,大人想要如何?”

    易嬴并不奇怪范远变脸如此迅速,没有这本事,怎能做好一个钱庄管事。

    这就好像现代社会的银行一样,放贷与收贷时完全是两种嘴脸。没考虑太久,易嬴说道:“很简单,由于这笔银子是罪人万大户所有,为免万大户转移财产,本县必须将这批银子提出来封存才行。”

    “提,提出来?可万大户……”范远习惯性地犹豫起来。

    听到范远又在嘴中提起万大户,易嬴双眼一瞪,突然从条椅上站起身大喝道:“万大户什么?难道你还想说,自己仍在等万大户找范氏钱庄提银子?或者你们范氏钱庄真与万大户结党营私,图谋造反?”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绝对没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范远嗫嚅一阵,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是……,大人可不可以宽待一段时间,等小人禀告过东主后再做决定?”

    “禀告东主?你说的好简单。”

    “难道你不知道万大户那些护院都是什么人?万一你今夜回去,万大户就差了有如春兰般高手到你们范氏钱庄杀人灭口,杀光你们钱庄的人,再截走你们钱庄的银子。别说你们东主怎么将万大户的罪银交给本县,其他富户的银子你又能从坟地里爬出来替东主赔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突然听到这话,范远顿时惶恐得痛哭流涕,更是使命在地上磕起头来。

    与范远一样,阮红也抽了抽嘴角,偷眼望了望在一旁抿嘴不语的春兰。

    因为,易嬴居然不用其他人比喻,而是直接用春兰做比喻。这就好像是说范远如果不许易嬴提银子,易嬴立即就会让春兰去范氏钱庄灭口一样。别人做不出这事,阮红却不信易嬴真做不出这事。

    别说易嬴已有了攀污万大户的前科,甚至等春兰将范氏钱庄灭口,易嬴还可堂而皇之栽赃给万大户。

    易嬴却没有看范远哭嚎的坏习惯,冷喝一声道:“别在那嚎了,要不要本县给你指条明路。”,

    “……请,请大人示下。”不是彻底对易嬴服了,而是范远知道自己彻底拿易嬴没辙了,只得停止哭嚎,一脸哀求道。

    易嬴做势想了想,沉吟说道:“范管事,不是本县不帮你,但为了范氏钱庄阖家上下安全,今天这银子你是想拿出来就得拿出来,不想拿出来也得拿出来。不过本县也不会让你为难。为让你在东主面前有话可说,本县就给你开张官印条子。”

    “有官印条子做证,你家东主知道本县为什么要让你提出这笔银子,想必也不会再追究你向本县交缴万大户罪银之罪了。”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虽然易嬴一开始的话仍是吓了范远一跳,但听到易嬴愿意开具官印收条时,范远也彻底放心下来。

    不过,同样的话却让阮红皱了皱眉头。因为任何加盖官印的东西,即便不是按正规手续收下的,同样都等于朝廷物品。不知易嬴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易嬴真不想贪墨这十万两白花花银子,阮红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不管阮红怎么想的,易嬴却在范远连声道谢下挥挥手道:“芍药,帮本县研磨,备纸。”

    “是,老爷。”

    听到易嬴只说备纸,芍药虽然疑惑一下,但却没有太多犹豫。虽然任何加盖官印的文书按例都该用官文的专用文牒书写。可易嬴既然很多地方都与普通官员不同,芍药却也想看看易嬴到底准备给范远写些什么。

    毕竟那也是要加盖官印的东西,容不得易嬴马虎。

    在芍药研好磨后,易嬴提笔想了想,却没有丝毫犹豫,龙飞凤舞般就将脑海中拟下的收条写了出来。当然,那字体不仅不是被李睿祥备加推崇的皇体字,同样也不是易嬴曾用来打草稿的王羲之行草,而是规规矩矩的颜体。

    看起来很规整,但如果只从字体上看,谁也不能说那就代表了易嬴。

    在易嬴一边给范远写收条时,阮红也凑上去观看起来。只看了两眼,阮红嘴角立即憋中一丝笑意,心道易嬴果然还是自己认识的易嬴。

    贪起来没谱,贪起来疯狂。

第八十七章、军银

    芍药虽然是官宦人家女儿,但任凭芍药见多识广、明经识典,仍是对易嬴的一次次举动感到惊诧,感到佩服。

    易嬴的官印收条并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有一个字与众不同,那就是易嬴收缴的并不是万大户的赃银、罪银,而是军银。大致就是说在兴城县范氏钱庄收缴了万大户所存军银十万两等等。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意义却完全不同。

    什么是军银?

    可以说是用来供军队吃喝、发放粮饷的银子,或者也可以说是用来收买军队,乃至组建军队的银子。但万大户区区一介富户,凭什么要与军队牵扯上关系,这就是仅仅一个军字体现的价值。

    愣愣看着收条上的“军银”二字,范远就有些发傻。

    因为收条虽是收条,意义却完全不同。

    不说易嬴再次借着写收条的机会攀污了万大户一把,除非范氏钱庄打算正式对付易嬴,否则只凭这张官印收条,他们都不可能找易嬴要回这笔银子。当然,如果范氏钱庄真想对付易嬴,有没有官印收条已不是重要的事。

    不是罪银,而是军银,一个军字就将范氏钱庄扣得死死的,再也不敢轻易将这事抖出去,因为抖出去就是范氏钱庄收下了万大户的军银。

    甚至万大户不去造反,或者根本就没有造反,回头真知道这事,他也不敢再提这笔银子。

    毕竟万大户可是实打实给了沈如那些军人一大笔银子,这是怎么都推托不掉的。

    看着范远还在那里思前想后,易嬴一瞪眼道:“范管事,你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要是你不在收条上签字,本县可不给你盖官印,更不会负责保护你们范氏钱庄在兴城县的安全。本县都已经签字画押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保护范氏钱庄在兴城县的安全?这也是一个知县大人该说的话?

    不仅范远的长脸立即拖得更长,甚至芍药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扭到一旁。心中发誓,她绝对不会将这话记在易嬴的传记上。

    范远的嘴角抽了抽,再看看收条上龙飞凤舞的易嬴签名,不禁苦下脸说道:“知县大人,小人真的也要在上面签名吗?”

    “你不签怎么行,你不签,别人不乱说本县拿范氏钱庄银子了。反正本县拿的是万大户银子,你那东主知不知道又能说什么?还是他有什么值得与本县说道的事情,你就叫他自己来找本县。本县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有人喜欢与造反拉帮结派的……”

    拉帮结派?

    虽然在现代官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站对队伍,但在古代官场,最惧怕的却是结党营私。

    所以一听易嬴又开始胡乱攀污,范远连忙摇头道:“知县大人,小人求求您别再说了行吗?……您要小人签字画押,小人就签字画押。免得越听大人说话,小人就越心慌。”

    “哼,知道就好,本县活这么大了,还真没见过什么硬骨头。”

    在易嬴若有若无威胁下,范远最终还是将大名签在收条下。然后由易嬴盖上知县大印,易嬴就等于将这十万两白花花银子装入了腰包。

    当官最怕什么?最怕胆小二字。在官不举,民不究的状况下,易嬴才不信谁又敢说出自己贪墨了十万两银子的事。

    弄好一切,易嬴向春兰说道:“春兰,今天你可能要忙一些,如果万大户那边有什么反应,恐怕也就是在今晚了。错过了今晚,老爷再给你补偿怎么样?”

    “老爷太客气了,春兰只是老爷的丫鬟,当然老爷说什么是什么。”

    对于易嬴的判断,春兰并不奇怪。

    虽然钱庄里的银子可以改日再取,但正如易嬴说的一样,打铁要趁热。如果万大户不想“造反”的罪行被举发出去,今晚就势必要来袭击易嬴。所以无论如何,春兰都必须保护好易嬴,甚至是保护好整个易府。

    在春兰盯着万闲离开后,阮红就习惯性来到易嬴身后,双手放在易嬴肩膀上揉捏道:“老爷,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平白无故就收获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哼,这有什么厉害的,本县如果不是不想破坏这好好一座万府,非得在这万府中掘地三尺,看看有没有什么藏银才行。”

    深挖洞,广积粮。

    虽然阮红已说过万府现银不多,但易嬴不是不相信阮红,而是不相信万大户,不相信万大户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阮红。

    凭着易嬴在现代官场的经验,别说万大户这样的天下大户,就是那些贪官赃官,有钱也很少存在银行去等人发现。更多都是在各地买些隐蔽房产,直接将那些房产当成私人银行用,放大量现金在里面。

    虽然这会给人一种小气感觉,但除非是有机会经常出国,并将各种赃银、贿银存在外国银行里,国内银行却是最不保险的地方。

    例如范氏钱庄,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被易嬴将偌大一笔银子给弄出来。

    “我知道老爷厉害,但老爷以后到底打算对万大户怎么办?要与他和解吗?”阮红问道。

    想起阮红与万大户还有杀妹之仇,易嬴将肩头上的阮红小手拉下,放在手心抚摸道:“放心,以万大户的身家,本县是绝对没有与他和解的可能。万大户什么都好,但就是钱太多。钱多生乱,除非他去造反,迟早都是个死字。”

    “富有不是错,但富有却喜欢招惹官员,这就是万大户的不是了。只要本县开了这个头,本县保证天下都没有万大户的容身之地。”

    不是易嬴的信誓旦旦给了阮红极大信心,而是阮红同样了解那些贪官究竟是怎样一个贪婪,自然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易嬴与阮红的亲近模样,芍药却有些惊讶,犹豫一下道:“老爷,你和阮姨娘不是今日才相好上吗?”

    阮红在万府是阮姨娘,来到了易府同样是阮姨娘,易嬴却不会将这话留给阮红去回答,大咧咧说道:“没错,本县跟阮姨娘好上就是芍药你们进门的那一天。”

    听着易嬴开始讲解两人往事,阮红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因为易嬴既然能在芍药面前将两人事情说出来,那就是对芍药的绝对信任。

    而且由易嬴嘴中回味两人曾经发生过的事,阮红也可以感到易嬴对自己的毫无保留。

第八十八章、跟我去城头

    将范远送出易府,或者该说是递解出易府后,春兰并没有急着回去保护易嬴,而是继续往外院走去。

    由于范远在易嬴处耽搁了太多时间,等到离开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天色变暗是个大问题,但对武林高手而言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由于万大户的奢侈浮华,只要点亮府中所有灯光,整个易府立即会变得有如白昼般明亮。

    春兰并不认为只靠自己一人就能保护下易嬴,甚至是保护下整个易府,但这也不等于春兰就会去求助那些州府亲兵。

    问明穆铁住处,春兰就直接找上门去。

    在阮红安排下,穆铁也得以单独住在万府最好的客房中。不用敲门,春兰就在门外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在客厅中摆弄弓箭。穆铁摆弄的依旧是自己那把“神弓”,蹲在一旁的穆奋却正在兴致勃勃摆弄一把小木弓,也不知道是不是穆铁临时给他弄来的。

    没想到穆奋也在这里,春兰皱了皱眉头。

    不是因为穆奋居然会跑来找穆铁,而是春兰想起来,这次焦玉来兴城县居然没带一个侍候丫鬟。即便不是为了侍候自己,也应该找人侍候穆奋吧!还是说,一离开家,焦玉对穆奋的感情就全变了?竟让穆奋有机会野到这种地方来。

    “福康安,你怎么在这?”

    春兰虽然不知福康安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却并不妨碍她跟着一样叫唤穆奋。毕竟福康安这外号首先是从易嬴嘴中吐出的,即便这不是说易嬴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但易嬴能说的,春兰自然也能说。

    听到有人唤自己福康安,穆奋立即习惯性瞪起双眼。

    不过等到发现叫自己的人是春兰时,穆奋立即转怒为喜道:“春兰,你是来教我武艺的吗?”

    “教你武艺?别开玩笑了,我找穆铁有事,你就别在这里玩了,快回去睡觉。”

    随意挥了挥手,春兰几乎是用与易嬴一模一样的态度在对待穆奋。这对其他人或许很困难,但对曾在天英门长期接受类似训练的春兰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没想到春兰也露出易嬴一样的态度,穆奋敢在易嬴面前发脾气,但却不敢在春兰面前发脾气,只得苦着脸说道:“为什么?妈妈说过我可以留在铁叔这里的。”

    “这我不管,我找穆铁有正事,你快回到知州夫人那里去。”

    由于这是万府最好的客房,自然会有伺候丫鬟,不过在那些大丫鬟都缴了银子兴高采烈离开后,剩下的自然都是些小丫鬟。

    例如在穆铁房中伺候的悠儿,虚数还不足十三,虽然也是阮红精挑细选出的伶俐丫鬟,但怎么也不会让人有太多念想。反而是派去伺候那些州府亲兵的,到有几个年纪差不多可以上床的嫩丫鬟。

    不知这是易嬴的意思还是阮红自作主张,春兰并不会在意这些与己无关的事。

    看到春兰转脸望向自己,矗立一旁的悠儿立即走到穆奋身边道:“奋少爷,还是让悠儿领你回房休息吧!再晚就要熄灯了。”

    望了望春兰,穆奋没看到一丝宽容神情,只得一脸郁闷道:“好吧!回去就回去。”

    直到穆奋离开,穆铁才望向春兰道:“春兰姑娘,知县大人找小人有什么事?”

    “不是知县大人,是我想问问你,你今天用来射上城头的那一箭还可以射几次,最长距离是多远。”春兰一脸严肃道。

    没想到春兰竟是问这事,细一思量,穆铁脸色瞬间一沉,整个人都挺直腰杆道:“春兰姑娘,是有敌人要来了?”

    “我也不知道,但大人是这么说的。如果万大户还想摆脱造反罪名,他唯有今晚就派人过来。错过了今晚,以后就没什么事了。当然,我不是说一定要你出手,只是对方如果来人太多,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希望你能在暗处搭把手。”

    “没问题,我们一起去同焦勇说说吧!只有焦勇才能指挥那些州府亲兵。”穆铁攥紧手中弓箭道。

    “不用了,如果是我都挡不住的敌人,那些州府亲兵根本就不管用。我找你就是希望你到时能用箭技帮我牵扯一下敌人,你那箭技的有效距离究竟有多远?”春兰一脸淡然道。仿佛不仅不将那些州府亲兵放在眼中,也不将来犯之敌放在眼中一样。

    注意到春兰神情,穆铁也不那么紧张了,点点头说道:“那就全依春兰姑娘了。不过我那箭技一日最多只能射三次,最有效的距离还是在五十米以内。”

    “五十米,足够了。你待会……”

    刚说了两句,春兰神情突然一变,猛地扭头就望屋外望去。看到这一幕,穆铁也跟着望向屋外,但却没见什么人出现,只得惊讶道:“春兰姑娘,怎么了?”

    “……已经有人到了,跟我去城头。”

    丢下一句话,春兰的身影已经闪出屋子,等到穆铁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却见春兰的身体已经飘出了院门。

    虽然这不是穆铁第一次看到春兰施展武功,但见到这一幕,穆铁仍是颇为动容。而且不仅如此,春兰居然在自己屋中就发现了城外,至少是城头上的敌人,这究竟说明了什么,穆铁根本就不敢想。

    顿了顿脚,短暂怔愣后,穆铁并没有迟疑,跟着就奔出了屋外。

    可没等穆铁脚步跑开,一旁门侧就传来欢呼般声音道:“铁叔。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猛一转头,穆铁才发现穆奋刚刚放开悠儿被掩住的小嘴。瞪了穆奋一眼,穆铁说道:“小奋你现在还瞎闹什么,不知道这事很危险吗?还不快去通知知县大人和你娘,敌人这次是冲着知县大人来的。”

    “对啊!奋少爷。春兰姐姐在这里就能发现城头上来了敌人,这说明敌人很强呢!”

    穆奋虽然一开始并不将穆铁的话当真,可没等穆奋开口分辨,听到悠儿补充,穆奋立即闭下了嘴。

    毕竟从城头到万府可是有不少的距离,对方能在城头就被春兰发现,这不仅说明春兰武功高,同样说明敌人的武功很高。

    不过脚步奔出时,穆铁也有些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悠儿,却不知万府中的一个使唤丫鬟怎会也有这般见识。如果不是悠儿年纪太小,穆铁现在还真有些不敢离开了。

第八十九章、挖心食之

    北越国虽然遵循的是以战养国之策,但为了挟制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官,北越国对各种将官权限却有着极其详尽的规定。

    例如,主帅一旦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视事,其部队不是交给那些下属武官去掌领,而是交给部队中的下属文官去掌领,为的就是避免下属将官趁机强兵夺权。不过,下属文官即便拥有暂时的掌军权,其权力却不允许超过一个月之期。

    因为一个月内,朝廷、州府必定会重新任用部队主帅,或是直接在武将下属中择人晋升,掌握部队。

    而由于总兵属下只允许配属一名参事,所以在林放被易嬴下令射杀后,沈如就变成为事实上的代总兵人选。

    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沈如是既惧且怕,因为当初如果不是沈如选择正确,很可能就与林放一起被杀了。毕竟参事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主帅做参谋,如果主帅真要“造反”,参事哪有不知情的道理。

    不过那只是当初,沈如现在却要为另一件事担心。

    因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在林放今日被射死的木桩上,现在正站着一个蒙面的蓝衣老者。而且就在老者身上,似乎正有无穷劲风在一股股卷起,令得沈如和那些兵丁根本就无法靠近。

    知道老者是个武林高手,沈如自然不会下令兵丁擅自向老者出手,只是连忙派人去通知易嬴。

    唯一让沈如感到幸运的是,老者现在是面朝城外,背朝兴城县,显然不是为了城内目标而来。

    “前辈,不知您这是……”

    沈如还没等来易嬴消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问。

    转脸望去,沈如立即一脸大喜。因为白天时,其他官兵或许不能轻易离开城头,沈如却得以跟到易府看到了春兰出手的情形。知道春兰同样是名武林高手,沈如顿时没有了顾虑。张嘴说道:“春兰姑娘,你……”

    不等沈如将话出口,屹立在木桩上的老者却忽然说道:“来了两个人,你一个,老夫一个。”

    虽然不明白老者来处,但从老者站立的方向,春兰同样知道老者的来意并非不善,所以一开始就用上了前辈的敬称。

    突然听到老者提醒,春兰立即转脸望向城外,随即感到两股强大气机正直奔兴城县而来。即便不知道老者是如何判断对方敌意的,春兰仍是一跃而起,站上另一根木桩道:“春兰多谢前辈援手。”

    “春兰?……你还没对知县大人说过自己的江湖名号吗?”老者语气中有些奇怪道。

    春兰却一脸淡定,并没像老者一样急于释放气机道:“前辈多虑了,这是春兰第一次行走江湖,还未有自己的江湖名号,不知前辈……”

    “……居然是幽山二鬼?该杀!”

    老者并没有回答春兰,却突然望着远方低吟一句,春兰甚至都能听出老者心中的愤恨之情。

    虽然不知老者是打哪来的,虽然不知老者为什么要帮自己保护兴城县、保护知县易嬴,春兰仍是点点头道:“如果真是幽山二鬼,那就的确该杀了。”

    “幽山二鬼又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该杀?”沈如并不想在武林高手面前显得自己太没用,立即追问道。

    春兰双眼浮起一丝冷意道:“不说幽山二鬼的武功如何,他们不仅以杀人为乐,同样以食人为乐。只要是被幽山二鬼所杀之人,无论江湖人还是普通人,幽山二鬼一律会挖心食之。”

    “……你们速速退到城墙下去,等到穆铁赶来时,告诉他注意寻找掩体,别让幽山二鬼发现他的存在。”

    挖心食之?

    一听这话,不等沈如下令,所有兵丁都后退了一步。在听到春兰确切建议后,沈如也满脸发白地赶紧喝令道:“快,快快,所有人全都下城墙,不要阻了春兰姑娘为民除害。”

    “春兰姑娘威武……”

    不知是从哪学来的一套,还是林放的一贯教导,离开前,兵丁们竟齐齐唱喏一声,弄得春兰也有些哭笑不得。

    而在那些兵丁终于退下城头后,幽山二鬼正在逼近的身形也渐渐在视线中显露出来。

    “我们到城下去迎击他们。”

    没等春兰发话,老者已断喝一声,身体也飘下了城墙。虽然春兰短暂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放开了眉梢。因为老者即便处处抢先,春兰却敢保证永远没人能取代自己在易嬴身边的位置。

    尽管不知道老者出手的意图为何,但老者如果能先出手,这却方便春兰考察老者的武功,顺便也从对方是否尽力这点来确认老者来意。

    当然,这并不是春兰第一次行走江湖,因为任何师门都不可能派任第一次行走江湖的人如此重任。只是春兰不仅没有自己的江湖名号,甚至天英门弟子都没有太多人拥有江湖名号。

    因为拥有江湖名号就意味着曝露在江湖人视线中,这对于一心权势的天英门而言,显然没有太多利益。

    所以身体跟着飘下城墙时,春兰也没将自身劲气全部释放出来,只保证落地不会受伤就行了。

    “什么人?”

    比起在夜间的视力,幽山二鬼自然远在春兰之上。看到春兰,两人并不惊讶,因为幽山二鬼即便没见过春兰,但从春兰的装束对照传言,幽山二鬼还是很快判断出春兰身份。只是对于另一个将两人吸引来此的蒙面老者,幽山二鬼却颇多狐疑。

    老者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愤恨道:“幽山二鬼,没想到你们也有栽在老夫手中的一天。老夫说你们为什么在江湖上消失这么久,原来你们竟然躲在了万大户家中。要是早知道你们就藏在兴城县,老夫也不用等这么久。”

    “……去死吧!”

    随着老者一声爆喝扑上去,青面鬼也冷声迎上老者道:“死老鬼,别在那信口雌黄了。有本事就将自己身份一五一十说出来,连张脸都不敢露,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幽山二鬼面前说三道四。”

    “桀桀,大哥,既然你已找上了老鬼,这小娘匹可就是兄弟的了。”

    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带着一种兴奋,当青面鬼开始与蒙面老者交手时,红面鬼也扑向了春兰。

第九十章、这也太猛了

    自从与红面鬼交手开始,春兰就知道对方不愧成名多年的江湖高手。即便双方在功力上没有太大差距,但包括战斗经验和交手招式,春兰都知道自己还欠确红面鬼许多老道。甚至可以说,这是春兰出师以来最严峻的一战。

    当然,现在更令春兰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一旁已明显落入下风的蒙面老者。

    这不是说蒙面老者武功不如春兰,而是青面鬼的武功明显高过红面鬼一筹。如果换成春兰对战青面鬼,恐怕春兰早已落败了。

    但场中真正感到惊惧的却不是春兰或蒙面老者,而是红面鬼。因为青兰只以不到二十岁年龄却已拥有足以对抗红面鬼四十多年积累的雄浑功力,这只能说明春兰拥有一个顶尖的师门。

    在江湖上,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要看师门强弱。

    而以红面鬼、青面鬼的特殊形象,他们根本隐瞒不了向春兰动手的事实。

    这就意味着,一旦幽山二鬼在这里将春兰杀了,肯定得面对春兰师门的报复。身在江湖,幽山二鬼并不惧怕敌人武功高低,因为敌人武功再强,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如果要幽山二鬼去面对一个强大师门的报复,这就不是两人敢轻易面对的了。

    红面鬼怎么能确认春兰师门肯定会报复?

    因为从春兰来历看,如果不是师门允许,这样的武林高手绝不会留在一个小小的知县府中。

    幽山二鬼动了春兰也就等于动了春兰师门的利益,不报复才怪。

    “沈参事,那名蒙面老者是什么人?”

    赶到城头,穆铁立即看到正在城墙下激战的四人。虽然这是一个无月之夜,但由于城头上灯火通明,穆铁还是很快看清四人的交手情形。既然与春兰交手的是个红面披发的家伙,另一个青面披发的家伙肯定也是敌人。

    穆铁唯一不明白的是,易嬴身边怎又多出一个高手。

    藏在箭垛后,沈如却一脸担心道:“穆大人,那蒙面老者就是将春兰姑娘引到城头之人。不过听两人说话,似乎春兰姑娘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至于春兰姑娘的两个敌人,听说好像是什么幽山二鬼……”

    “幽山二鬼?”

    穆铁虽然不认识幽山二鬼,但在听到两人名号时,眼中却瞬间闪过一道寒芒。

    然后仔细看看蒙面老者身形,穆铁忽然举起弓箭,并在嘴中暗道一声:“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没想到他竟能在这里碰上幽山二鬼,这还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沈如虽然没听到穆铁在说什么,但看到穆铁抬起弓箭,沈如连忙一拉穆铁道:“等等,穆大人!……春兰姑娘先前说了,要你藏好身形,别让幽山二鬼发现你。”

    “我知道。”

    嘴中顿了顿,穆铁却并没放下弓箭,而是继续瞄往城下道:“沈参事,你现在就代我喊上一声,提醒春兰姑娘我已到位了。万一幽山二鬼袭击我们,我也好在暗中发箭。”

    “……好,好吧!”

    双脸瞬间苦了一下,沈如却不敢违抗穆铁命令,不然先前也不会称呼穆铁为穆大人。

    但为了确保安全,沈如还是先跑到穆铁身后,然后才站起身大喊道:“春兰姑娘,加油,我们城墙上的所有兄弟都会支援你的。”

    城墙上的所有兄弟?支援?

    在春兰命令下,城墙上还可能有其他兵丁存在吗?而且说到支援二字,现在兴城县内还有什么人能支援春兰?所以沈如的话虽然说的极为没谱,春兰还是很快醒转过来。

    看来穆铁不仅已经到了,甚至也已做好出手准备。

    望望另一边已开始有些险象环生的蒙面老者,即便穆铁、沈如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春兰却清楚蒙面老者已坚持不了多久。

    知道机会不多,时不待我,春兰也不敢犹豫。

    身形一转,让开红面鬼的单边腿,春兰就移到面对城墙的位置,猛地扬起双掌,朝向跟着自己一起转身的红面鬼推去道:“去死吧!”

    “桀桀,小娘匹居然还敢与本座对掌,那本座就成全你。”

    由于两人在功力上旗鼓相当,红面鬼并不惧怕与春兰对掌。反而还乐意与春兰对掌。因为春兰的功力即便与红面鬼相差无几,但由于打基础的时间不长,耐力肯定比不上红面鬼。注意到青面鬼已在另一处战场占上风,红面鬼自然想消耗完春兰内力,然后再擒下她另做打算。

    不过,当两人双掌“嘭!”一声重重击在一起时,红面鬼却感到微微有些不对劲。

    因为与前面几次对掌不同,这次春兰的掌力却不是一触即发,发完即止。而是对完掌后,春兰的掌力仍在继续吐出,推着已被反震开的红面鬼身体朝城头方向崩去。

    “这有什么意义吗?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单纯消耗内力的蠢事?”

    心中狐疑一下,红发鬼耳中突然听到“噗!”一声轻响。

    接着红发鬼胸口就是一痛,感到自己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推一下,定在了半空。然后再就是“嗖!”一声巨响,低头望去,红发鬼才发现自己胸口上竟然穿出了一个碗口大血洞,穿出的半截箭杆上甚至还带着半拉子心脏。

    晃眼中,一般人或许很难辨明心脏的模样,但对一向以吃心为乐的红发鬼来说,却绝对不会忘记人心是什么样子。

    “浑,浑蛋,原来你们还藏有……”

    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红发鬼的身体一边往下掉落,一边就想起兴城县中还藏有一名神箭的消息。

    最后一眼虽然已看到春兰开始转向另一处战场扑去,红发鬼嘴中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二弟!……我要杀了你们。”,

    如果不是蒙面老者一直采用以命换命的搏命招式,青面鬼早将蒙面老者解决了。所以与红面鬼的应付自如相比,青面鬼更是随时都可观察战场动静。突然看到红面鬼被来自城头的神箭射杀,青面鬼立即又惊又怒长吼一声,转身就朝城头方向扑去。

    早知道青面鬼会有怎样反应,春兰的身体及时拦在青面鬼面前,再次用力推出双掌道:“你也给我去死吧!”

    “嘭!”一声巨响,青面鬼的功力至少比红面鬼足足高上两成,即便春兰早有防备,同样被震得身体高高飞起。

    不过面对春兰全力一击,青面鬼也不可能再去接住红面鬼落下的身体,同样被震得倒飞出去。

    “扑!”

    可没等青面鬼落地站稳脚跟,还在空中时就听到一声闷响,接着胸口就猛地往前一震,一只血淋淋大手就从青面鬼右胸穿出来,手心上更是狠狠攥着一颗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不!我不服……”

    随着青面鬼最后长啸一声,蒙面老者也满眼激动地用力将手掌一捏。“啪!”一声鲜血溅开,顿时捏碎了青面鬼跳动的心脏。

    “……这,这这,真是太厉害了。”

    第一次面对江湖厮杀,沈如就看到一个心脏被射穿,一个心脏被捏碎的惨状,顿时有些张口结舌。因为战场上的拼杀即便再激烈,可也很少见到这种一击致命的血腥事。

    与此同时,包三娘也在道路远处吐着舌头道:“切,这也太猛了吧!居然用这种手段搞死幽山二鬼,幸好本姑娘要解决的对象同样是幽山二鬼,而不是那该千刀的知县大人。”

    停下身来,春兰拱起双手道:“晚辈多谢前辈帮忙!”

    “……不,不用谢,这本就是老夫该做的事,不知姑娘可否答应老夫一个要求。”

    蒙面老者似乎有些激动,春兰甚至能感到一种哽咽的味道,不知怎么回事,春兰点头说道:“不知前辈有何请求。”

    “姑娘能不能转请知县大人将幽山二鬼的尸体交给老夫带回处置。”这回换成老者拱起了双手。

    稍稍迟疑一下,也是仔细想了想,春兰却不觉得易嬴是个会对尸体感兴趣的人,不过仍是顿了顿说道:“这个应该没问题,但前辈只要尸体吗?他们身上的东西,前辈要不要。”

    “这没有问题,我只要尸体,姑娘需要在他们身上找什么东西,尽管自便。”

    “那就多谢前辈了。”

    点了点头,春兰先从青面鬼尸体开始翻起,找出几张银票及书信后,也没有细看,直接就过去翻起另一具红面鬼的尸体。

    这时穆铁已从城内出来,走到春兰身边说道:“春兰姑娘,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哦!……我不是找那些东西,我是在找他们身上有没有银票,你也知道老爷脾气有些古怪。”一边说着,春兰脸上就露出一抹笑容。因为不是为给易嬴一个交代,春兰还真不愿去翻两具尸体。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对人言,毕竟一个有缺点的官员,总比一个没缺点的官员更让人放心。

    听了春兰解释,不仅穆铁表情梗住了,旁边的蒙面老者更是带着欢喜声音道:“这不算什么,人之好财,天经地义。”

    “前辈能理解就好!”

    收拾完两具尸体,见目的已达到,春兰也不去追问蒙面老者要幽山二鬼尸体干什么,再次感谢一句,直接就往城内走去了。

    望着春兰离开的背影,穆铁却对老者说道:“郭老,恭喜大仇得报。”

    “这还有赖铁哥儿和春兰姑娘帮忙,不过铁哥儿可不可以不将这事告诉知县大人及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也不能说吗?”穆铁眼中惊讶道。

    “……最好别说,大恩不言谢,告辞了。”似乎非常了解穆铁性格,郭姓老者甚至没有多说什么,拱拱手就带着幽山二鬼尸体离开了。不过望着郭姓老者离去的背影,穆铁却陷入了沉思中。

    不仅思考郭姓老者为什么要隐瞒知县易嬴,同样思考他为什么要隐瞒知州穆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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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介绍:
我父亲姓易,我母亲姓嬴,所以我叫易嬴。
易嬴是个市长,不过是个一日市长。不是名义上的市长,而是实质上的市长,只不过风萧萧,易水寒般倒在了就任仪式上。
然后,易嬴归位到易嬴身上。
只是此易嬴非彼易嬴,而是北越国一个七品知县。知县就知县了,那也不算什么,至少还是一个官,可与如日中天、年轻俊朗的易嬴市长不同,知县易嬴却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五十多岁的人还能干什么?等着入土吧!
不过入土前,当然是该拿的拿、该要的要,该贪的贪、该抢的抢。
说我不正派?丫你五十岁了还正派个球,不是有终身累官制庇佑,五十岁的市长?等着退休进棺材吧!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咱还有啥不能干、不敢干。最多不过再死一回,换个身体再穿越去。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