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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十二     佞txt下载     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不在其下

    作为启蒙教材,《三字经》、《百家姓》的字数都不多,所以易嬴府中的家奴虽有三十余人,很快还是做到了人手一份。

    在真正学会写那些字之前,许多人更是只凭记忆就学会了读和背。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身为一名曾经的流犯,虽然宋天德已得蒙圣恩重新启用,但在前往京城前,宋天德却还要到兴城县衙办理销案及户籍迁移等手续。如果是其他人的县衙,宋天德或许差个下人来走一趟就行了。但为了多看一眼芍药,宋天德还是亲自来到了易嬴府中。

    刚来到易府门前,宋天德还没下轿就听到两个看门家丁的朗朗背诵声。

    一开始宋天德并没当真,转瞬双眼就露出了惊讶之色。

    在家仆打开轿帘后,宋天德走出问道:“两位小哥,本官可以问你们一句吗?你们现在念诵的是什么?”

    “回大人,这是我家老爷给家中仆众编写的启蒙教本。”宋天德是来参加易嬴与白花花婚礼的最大官员,两名家丁自然认识他。一边解释,一边就将手中《三字经》和《百家姓》递了上去。

    简单翻看一遍,宋天德带着惊容说道:“这是你家老爷写的东西?”

    “回大人。这是我家老爷为了帮助我们读书、识字,看、写家书,特意帮我们编写的启蒙教本。老爷说了,只要我们通读里面字句,不仅将来看、写家书没问题,还能明白很多做人的道理。”

    “帮助你们读书、识字?难道你家老爷正在教你们读书、识字?”

    “老爷没教我们读书、识字,但却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了。然后老爷又说我们如果对读书、识字感兴趣,自己也可以跟着学一学,接着就给我们编了这两篇启蒙教本,让府中芍药豢抄给我们学习,芍药现在还成了府中的教书先生。”

    随着易府家丁有条不紊将事情说出来,宋天德彻底动容了。

    自北越国建国以来,虽然在各种战事压力下,朝廷也会不时提倡一下多办府学,广开教育之门,但到易嬴为止,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富户甚或官员想到要教家中奴仆读书、识字的。

    这不是说他们不希望下人能多一些知识和修养品德,而是北越国没有统一的教学模式,很多人都不知该从何教起。

    如果遇到一个好的教书先生,那还可以做到循序渐进学习,但如果碰到一个不知怎么教书的先生,许多孩子就都被耽误在了少年时代。

    “善,这才是真正的大善,这两篇教本都是你们老爷什么时候写出来的,怎么上次我没看到你们学习。”宋天德抚掌大悦道。

    “回大人,这两篇文章都是老爷在与夫人成亲后第二天写出来的,当时也是奴婢说不知该怎么教那些孩子读书,然后老爷就写下了这两篇文章,让奴婢教给他们。”门前家丁还没答话,芍药就从门内走出满脸兴奋道。

    身为北越国女子,芍药格外能体会读书、识字的艰难。如果芍药不是生在官宦人家,芍药根本就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哪像易嬴府中这些家奴,不仅轻易就得到了读书、识字机会,还能找到这么简单易懂的学习方法。

    甚至在看了易嬴写的两篇文章后,芍药也开始有种想要写些类似文章教给下人的念头。因此一听宋天德来访,芍药就迫不及待领着春兰一起出来迎接。

    在芍药夸夸而谈时,春兰已经低下身道:“宋大人,老爷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大人里面请。”

    “好!前面带路。”

    比起芍药,春兰的态度更像个丫鬟,因此宋天德也没留意她。随意点了点头,宋天德便与芍药往府中走去道:“芍药,你现在易知县府中做教书先生吗?那书房丫鬟一事……”

    “当然我现在也还是书房丫鬟,只是在老爷上衙门办公时,奴婢就在府中教那些下人读书、识字。”

    “这两篇文章真是易知县写的?”虽然知道易嬴府中没人比易嬴更有资格写这两篇文章,宋天德还是难免追问一句。

    听出宋天德语中有怀疑之意,芍药第一次露出不满道:“怎么不是老爷写的,这可是奴婢亲眼看着老爷写下的文章。”

    “我没说这不是易知县写的文章,不过比起上次那份奏折,这两篇文章的份量真是一点不轻啊!”

    随着宋天德不由自主感叹出声,春兰也在前面微微露出了笑容。因为比起易嬴前面那份奏折的发展方向难以捉摸,如果易嬴这两篇文章能得到顺利推广,得到好处的却不仅仅是北越国人民,甚至还包括天下万民。

    天下万民?

    等等!这与芍药想将易嬴的言行整理成书,传遍天下又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春兰也不禁有些期待起易嬴的未来发展了。因为比起只在北越国向上钻营,如果易嬴真能凭这两篇文章影响天下读书人,至少是影响将来的天下读书人,那其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不知春兰在想什么,宋天德很快在书房中见到了易嬴。

    直到宋天德从门外走入,易嬴才慢条斯理从书桌旁站起身笑道:“宋大人来得好快!难道大人就这么急着离开兴城县?回那京城品尝花花世界的美食、美女吗?”

    “易知县说笑了。”

    宋天德也不怕易嬴调侃,满脸笑容道:“还是易知县又喜欢兴城县这种小地方?本官敢断言,易知县很快就有机会前往京城了。”

    “承大人贵言。”

    点头示意一下,易嬴虽然不知道宋天德为什么这么说,但却并不觉得宋天德的暗示有多值得兴奋。因为比起深不可测的京城,易嬴更愿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兴城县。至少在斗垮万大户,证明自己拥有在北越国官场的生存能力前,易嬴并不急着想什么高升的事。

    而且有天英门主摆在那里,不知道天英门主为什么对垂帘听政感兴趣,易嬴更是不敢轻易涉足京城官场。

    拿起书桌上准备好的文牒,易嬴说道:“宋大人,这是大人赴京所需的公文,本县早为大人备好了。”

    “这事不急。”

    宋天德却没在意易嬴表现出的平淡,一脸快意道:“怎么?易知县不相信本官的话?本官敢断言,只凭易知县这两篇醒世警言的启蒙教本,易知县绝对能得到朝廷重用。”

    “原来宋大人说的是这个啊!谬赞,谬赞了……”

    一边客气,易嬴却不会胡乱否认什么。因为易嬴即便说出《三字经》、《百家姓》都不是自己所写,其他人也未必相信。易嬴最多只能做到不去刻意强调这点,至于别人要如何因此恭维易嬴,那就不是易嬴责任了。

    毕竟在公在私,易嬴都不可能因为别人没眼光而自担其责。官场就是这样,只要你不去否认,很多事情都会变成事实上的默认。

第四十七章、微妙的发展

    离开兴城县后,宋天德还不能立即赶往京城。因为在兴城县办过相应手续,同样手续却还要再在申州府办一次。

    与兴城县那样的下县相比,申州府所在的申州城可就要大上了许多。不仅城市面积在兴城县五倍以上,里面更是行人如织、商铺成林,看就不愧为州府衙门所在地。

    申州城不仅大,而且消息灵通。不等宋天德进入申州城,申州府的知州穆延已在离城一里外的驿亭迎候了。

    当然,不是所有得到朝廷起用的流官都会得到穆延郑重迎接,而是考虑到宋天德在朝廷的影响力,穆延自然不敢怠慢。

    穆延与其他官员不同,并不是文官起步,而是武官起步。事实上,北越国许多地方大员都和穆延一样是因为战功累积而得到封赏地方的功勋武官。虽然封赏地方后就失去了兵权,但在地方上,他们却也等于得到了半个封地一样。

    这既是一种掖制,也是一种鼓励。

    虽然也有人彻底将地方当成自己封地来处置,但朝廷对此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给他们调配的下属都是彻头彻尾的文官。

    熟悉了文官治政后,这些前任武官也渐渐知道了文官的重要性,如此才能相敬如宾,天下大治。

    “宋大人,恭喜、恭喜。”

    穆延的年纪虽然只有四十许岁,但在申州府却已呆了近十年。这既是穆延当年的战绩所累,也让他有了许多时间去了解北越国的文官体制。知道宋天德既已获朝廷起用,将来肯定还有晋升机会,穆延自然不敢怠慢。在宋天德下轿前,穆延就高拱双手施起礼来。

    从轿内施施然走下,宋天德望着穆延就有些百感交集。

    因为以易嬴的免税田奏折影响,将来最有可能造反的恐怕就是穆延这样的卸任武官。毕竟在武官进入地方后,为了掖制他们的势力膨胀,朝廷通过下面文官着实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

    很多北越国武官都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因为各种矫枉之罪死在了地方上。

    如果易嬴的免税田奏折真能得到朝廷推行,若是朝廷再想给卸任地方的前任武官安上矫枉罪名,恐怕就真要承担造反危险了。

    “宋大人,本官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由于宋天德一直望着自己不说话,穆延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仅上下打量一眼身上新崭崭的官服,更是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双脸,生怕有什么让宋天德惦记的错处。因为据野史所传,北越国大佑年间就曾有卸任武官在地方上因官服不整而获罪的先例。

    不过看到穆延举动,宋天德脸上却露出莞尔笑容道:“穆大人过虑了,以穆大人的英武强健,哪可能有不妥之处。本官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穆大人不必过虑。”

    比起文官的行状各异,武官的身体通常都要强健一些。而且穆延生来就是白面无须,穿上文官官服后,更给人一种英气勃发感。

    听到宋天德解释,穆延脸色一松道:“原来如此,宋大人想到什么事这么出神?”

    穆延只是随口寒暄一句,宋天德却顺势将亲手抄录的一份免税田奏折递出道:“也没什么,只是兴城县知县易嬴所写的一份奏折。由于易知县托本官将奏折递送给朝廷知晓,所以本官才不得不时时思索一下其中的利弊。”

    “哦?兴城县知县易嬴?他一个小小知县,又有什么能耐让宋大人给他递送奏折?”

    “穆大人一看便知。”

    由于宋天德说完就走入了驿亭,虽然不知怎么回事,穆延也知道宋天德不会马上进城了。知道谜底就在手中奏折上,于是穆延也一边展开奏折细细观看,一边跟着宋天德往驿亭里走去。

    可是,还没走入驿亭,穆延的双眼、双脚就同时停在了驿亭外。虽然穆延的身体还是挺拔俊立,但一张脸却已经变得煞白煞白。

    看到穆延脸色变化,已在驿亭内坐下的宋天德点了点头。因为穆延的脸色若是没有任何变化,那才是宋天德真正该担心的事。

    挥了挥手,宋天德说道:“穆大人,别在亭外看了,外面日头大,我们一起坐下慢慢参详吧!”

    “宋大人所言甚是。”

    将手中奏折一卷,穆延脸色已恢复正常,大步走入驿亭中。不过在穆延摆袍坐下时,宋天德还是看出了穆延的紧张。因为穆延在坐下前竟忘了将官服袍脚卷好,这可不是一个长久为官之人应该忘记的事。

    在宋天德对面坐下后,穆延也不敢等宋天德开口,随即说道:“宋大人,你怎么会答应帮那兴城县知县将这份奏折递送给朝廷,难道宋大人没看出这份奏折暗藏的问题,或者说是包藏的祸心?”

    “穆大人严重了。”

    宋天德根本不在乎穆延为了撇脱关系而对免税田奏折所做的夸张评语,一脸淡定道:“或许在穆大人眼中,是不敢做如此想。但在天下官员眼中,恐怕不管敢不敢这么想,都没人不想得到一份免税田!”

    “大人的意思是……”不知宋天德想说什么,穆延试探道。

    宋天德这次却摇头道:“……不可说,此话不可说,也不该我们说。”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要收下这份奏折?”穆延一脸不解道。

    宋天德义正词严道:“本官不收下这份奏折,又挡得下其他官员收下这份奏折吗?何况同时看到这份奏折的还有盂州知州李大人。甚至于只要有一人想出此策,天下迟早都会有人想出此策。与其逆水行舟,本官还不如竭尽所能将汪汪洪流导往正渠。”

    “原来如此,宋大人真是悲天悯人。但这个易知县,实在是……”

    即便宋天德的话很有些冠冕堂皇,可面对免税田奏折暗藏的各种发展性,穆延却也不敢轻易将心迹表露出来。,

    宋天德摇头道:“穆大人可不要小瞧了易知县,或许我们都未必能完全了解易知县的想法。”

    “此话怎讲?”穆延疑问道。

    不慌不忙将两篇文章从怀中拿出,宋天德递向穆延说道:“这是易知县给自家仆众编写的两篇启蒙教本,穆大人一看便知。”

    接过文章,穆延却没有急于展开,一脸不解道:“启蒙教本?易知县怎么又改行教书了,难道他还想教家中仆众读书、识字不成?”

    “其他人或许办不到此事,但易知县却又难说。”宋天德向穆延示意了一下已递到他手中的两篇文章。

    “哦?真是如此,本官到要看看了。”

    分别用双手展开两篇文章,穆延还在回想先前的奏折。或许那些文官是不怎么清楚免税田奏折的危险,但所有武将都知道,比起武器,造反最重要的就是钱、粮二字。只要有钱有粮,武器在北越国真是随处可寻。

    不过,情况在穆延看过两篇文章,或者说是看过《三字经》后就完全改变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随着穆延忍不住轻念出声,宋天德笑道:“怎么样,穆大人,这两篇文章作为启蒙教本的确很有意思吧!”

    “不是很有意思,而是意境深远,这《三字经》真的也是那易知县所写?与这篇奏折同为一人?”带着些许感叹,穆延却更加疑惑道。双眼不断在奏折与文章间扫视,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宋天德满脸欣悦道:“老夫保证,确实为同一人所作。因此老夫在此有个请求,不知穆大人可否应允?”

    “宋大人有何请求?”

    在这种状况下提出请求,穆延可不敢在没听清楚前就答应下来。

    宋天德却也不在乎穆延谨慎,同样一脸慎重道:“老夫希望穆大人能代老夫将这篇奏折及两份启蒙教本同时分发出去,穆大人负责向昔日武官分发,老夫负责向天下文官分发,而盂州知州李大人也已答应将这份奏折提前向皇亲贵戚们散发了。”

    突然听到这话,穆延一脸震惊,好一会才说道:“宋大人为何会做此想,李大人又为何答应宋大人?”

    “因为这些东西早些散播出去,或许有什么异动,朝廷也能将其扼制在萌芽中。”

    指了指穆延手中两篇文章,宋天德说道:“而如果能及时补上这两篇启蒙教本,相信事情更会有颇为微妙的发展。”

    “颇为微妙的发展?宋大人所言甚是。”

    同为邻近两府的知州,穆延自然对李睿祥知根知底。既然李睿祥都已答应将免税田奏折送往皇亲贵戚处知晓,穆延自然再没有拒绝宋天德的理由。而想到宋天德要自己补上易嬴两篇文章的用意,即便宋天德没有明说,穆延也开始微微有些察觉了。

    《三字经》中的哲理虽然对现代人来说已经有些浅薄,但如果用在从未有过《三字经》一类东西的北越国,那却有种发自肺腑的影响力。

    甚至被人引为“天文”都不意外。

    这就好像第一个吃桃子的人,总是有着无限动力。

    没读《三字经》前,或许不仅天下卸任的武官,甚至天下的文官,乃至穆延都难免动了造反的念头,这就有如宋天德、李睿祥第一次看到免税田奏折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在看了《三字经》后,内心得到一定程度洗涤,那些造反念头并不是很坚定的人,或许想法就会改变了。

    毕竟幼儿都能读懂的仁孝礼智信,大人却忘得一干二净,那不是比小儿都不如?

    当然,也有可能存在对《三字经》完全无动于衷的人,但这种人不管有没有免税田奏折的促进,或许都会对朝廷起反心。如此一来,该反的人再也藏不住,不该反的人再也不会反。此中微妙的发展,确实有些耐人寻味,更需要耐心去捉摸。

第四十八章、长兄幼弟

    穆延在申州府经营了十余年,不说铁板一块,但至少在申州城内,穆延已不用再担心什么。

    不过,易嬴的突然崛起还是令穆延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考虑到易嬴来日方长、为官尚浅,更想看看易嬴与万大户的争斗胜负,穆延原本是应该早招易嬴前来州府细谈的。可突然看到易嬴今日的“成就”,穆延明显感到自己已经动手晚了。

    别说易嬴已经有了越过穆延向朝廷递送奏折的大胆举动,甚至还引起了宋天德与李睿祥注意。

    即便穆延并不会太担心宋天德,但李睿祥可不简单。

    带着心中疑惑送走风尘仆仆的宋天德,穆延也独自回到了自己的知州府。

    虽然与最初的知县易嬴一样,穆延也居住在知州府中,但州城却不同于县城,穆延的知州府也不同于知县易嬴的县衙府。整个知州府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的确是大气滂沱。不计算外面的州府衙门,仅是后面的内宅都要赶得上一些京城二品大员的府邸。

    当然,这并不是说穆延有多豪言奢侈。

    而是一半继承自前任申州知州的遗产,一半得自穆延在京城为官的岳父馈赠,穆延才得以在申州住得如此舒坦。

    与其他武将在娶妻时都没有太多讲究不同,由于面貌俊朗,穆延却得以娶到了当朝兵部侍郎焦瓒之女焦玉,这也是穆延能在申州安安稳稳待上近十年的主因。

    进入州府后院,立即有家丁上前接过穆延身上袍衣道:“大人,夫人叫你一回来就去书房找她,说是小少爷又不听话读书了。”

    “又不读书?怎么又来了?”

    习惯性地埋怨一句,穆延的神情突然怔住了。

    或许是祖上有德,穆延并没因为在战场上杀戮太多而导致穆家无后,反而接连生下了两个儿子。而与大儿子穆勤不擅读书不同,穆延的小儿子穆奋却自幼聪颖,也让穆延夫妇寄托了极大厚望。

    因为穆延夫妇知道,不读书、不识字,就做不了官员。

    穆勤由于不擅读书,虽然日后要凭一身武艺做个下级武官是没问题,但由于操练不了兵书,将来在武将一途也不可能有太大长进,更不可能像穆延一样得封知州。但或许是往日太过娇宠的缘故,穆奋却根本比不上穆勤读书时的一半勤奋,也让穆延夫妇操碎了心。

    不过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摸了摸怀中的《三字经》、《百家姓》,穆延不仅对管教穆奋充满了信心,也对重新教导穆勤读书生起了一丝希望。

    因为简单,所以学起来容易,因为容易,所以能快速培养信心。有了信心,学习起来就会更容易,也觉得一切都很简单。周而复始循环下来,自然就能提高学习效率。

    来到书房前,穆延就看到一道人影从书房走出。不用看清低着的头脸,光是从衣着、身形上,穆延就可分辨出那正是自己的大儿子穆勤。

    “勤儿,又怎么了?”

    “爹爹……”嘴中轻唤一声,抬起头的穆勤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从穆勤抖动的眉梢上,穆延还是能看出穆勤气得不轻,也恼得不轻。

    穆勤今年已经十四岁,如果不是生在官宦人家,早就得像寻常孩子一样出外讨生活了。不过由于性好习武,穆勤却又比同龄孩子要强壮许多。再加上长得极像穆延,将来肯定也是个白面无须的小帅哥,走在哪里都极受欢迎。

    整个穆府能让穆勤羞恼成这样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个人。

    除了在读书上没什么长进,穆勤在穆府简直无所不能。不仅勤奋用功,而且谦和有礼。即便穆勤在读书上没有太大成就,可因为北越国读书、识字的人本就不多,穆勤还是得到了府中所有下人,乃至申州城中许多人的尊敬和爱戴。

    不过这种尊敬、爱戴却仅限于外人,因为读不好书,穆勤一直都被自己的弟弟穆奋看不起。

    每当穆延夫妻数落穆奋不用功读书时,穆奋都会拿穆勤来做反面材料,说什么用功与否对读书根本就没有丝毫帮助。

    知道又是两兄弟在闹气,穆延拍了拍穆勤肩膀,没有多说什么,走入书房道:“跟为父进来。”

    进到书房中,里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穆延只见一名三十多岁少妇正追着一个八、九岁孩子在房中疯跑,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捂着腮帮的老先生。不仅老先生满脸无可奈何,少妇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气急神情,更像只是追着做做样子。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难道先前不是穆奋在与穆勤吵嘴?看着夫人焦玉追着儿子穆奋瞎闹的情形,穆延在心中嘀咕了一下。

    转头望向跟进来的穆勤。却见穆勤很快又低下头去,穆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虽然跑起来很带劲,但转了一圈,奔在前面的穆奋还是首先发现了穆延,立即吓得双腿站住了。而在穆奋停住身体时,跟在后面的焦玉也成功追上来,一巴掌拍在穆奋肩上道:“小奋,你怎么就不知道尊重一下哥哥呢?要知道他……”

    “啊!老爷回来了。”

    焦玉还没说完就发现了穆延,立即将穆奋推到一旁,喜笑颜开迎上前道:“老爷,你也多少说说小奋吧!这孩子真是太皮了,每当不想学习时,总要拿自己哥哥来取笑。”

    “……算了,反正他以后也没办法再取笑勤儿。”

    原本还想黑脸教训一下穆奋,但一接触到穆奋洋洋得意的表情,穆延就强压下了心中恼怒。

    与穆勤长相极有乃父风范不同,穆奋虽然人很聪明,但却长得又黑又瘦。既长得不像穆延,又长得不像焦玉。如果不是极其信任夫人,穆延几乎都要怀疑穆奋是不是自己亲生孩子了。在焦玉来说是舍不得教训穆奋,但对穆延而言,更多却是懒得管教穆奋。,

    注意到穆延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问题,穆奋却没有任何不安,只是吐了吐舌头,很快就藏到了焦玉身后。

    转脸望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先生,穆延皱了皱眉,将两篇文章从怀中掏出道:“夫子,你可以帮本官看看这两篇文章吗?”

    “啊?好,好好……”

    没见穆延教训穆奋,却忽然听到穆延要自己看什么文章,老先生明显吃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却也只得点头称是。看到老先生反应,穆延又是暗自皱眉。因为不是知道这位西席先生曾教出过不少德才兼备的秀才,穆延也不会请他到府中教两个孩子。

    而在接过穆延两篇文章后,对于《百家姓》,老先生并没看多久。不过看了《三字经》,老先生却双眼一亮,竟有些激昂兴奋道:“好,好诗,……等等,这应该不是诗,……可又不是歌?”

    “知州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面对老先生疑问,穆延也略带期待道:“这是本官从其他地方找来的启蒙教本,夫子认为拿这来教勤儿如何?”

    “用这来教勤少爷?”

    怔了怔,老先生的双眼再次发亮,望了望一旁不知所以的穆勤,又看看了手中的《三字经》、《百家姓》,猛然点点头道:“不错,真不错。如果这只是启蒙教本,那就容易理解了。但这究竟是谁编写的启蒙教本,编的真是太好了。”

    “是啊!夫君,这到底是谁编写的启蒙教本,妾身看也可以拿来教勤儿呢!”

    在老先生观看两篇文章时,焦玉也凑了上去。弄清丈夫拿这两篇文章出来的用意,焦玉立即兴奋起来。

    毕竟穆勤同样是焦玉的孩子,虽然焦玉更疼爱穆奋。可穆勤如果也有读书、识字的机会,那对焦玉来说同样是个好消息。

    “这个……”

    穆延犹豫了一下,却是望向老先生说道:“夫子,既然你也觉得这两篇启蒙教本不错,那就先带着勤儿、奋儿下去试着教导一下吧!也给本官看看实际效果再说。”

    “晚生明白了。”

    知道穆延有话不方便在自己和两个孩子面前说,老先生没有多问,立即带着不知怎么回事的穆勤、穆奋走出了书房。

第四十九章、谁敢私下处置他

    在北越国,并不是所有女人地位都很低下。如果你有一个好爹爹,而且自己丈夫还从爹爹处拿了不少好处,这样的女人即便不能在家中扬眉吐气,但也绝不是任何男人所能无视的。

    甚至这不仅在北越国,现代社会也一样,尤其是那些靠妻子、岳父之力少奋斗三十年的官场丈夫。

    随着走在最后的穆勤将书房大门关上,焦玉就挽住穆延胳膊道:“官人,出什么事了?你要让夫子带勤儿、奋儿离开。”

    “就是那两篇启蒙文章的事。”

    搂住焦玉,穆延的大手就在焦玉肥厚的臀部上摸了摸。这不是说穆延好色,而是对能娶到焦玉,穆延真的非常满意。因为比起其他政治婚姻,焦玉的相貌、身材都不差,甚至当初在京城都薄有名声。

    能娶到焦玉,穆延甚至认为这是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好婚姻,乃至是最好的政治婚姻。

    脸上嫣然一笑,焦玉并没拒绝穆延抚摸,靠入穆延怀中道:“讨厌,官人难道是为做这种事才将玉儿留下来?这可是书房。”

    “为夫当然知道这是书房。玉儿,你看了刚才那两篇启蒙教本,特别是《三字经》,对写出这些东西的人有何想法。”

    “怎么?官人难道惜才了?不过官人惜才惜的好。这种人虽然不适合在官场中打滚,但用来教导勤儿、奋儿,乃至明身净己都不错,至少官人不该让那人被生生埋没了。或许将来北越国出了个大大清官,官人也有举荐的功劳。”

    “不适合在官场打滚?”

    清楚焦玉还不知道易嬴就是《三字经》作者,但穆延还是没想到焦玉竟会说出这种评价。

    如果这是所有不知道易嬴身份,不知道易嬴底细之人的想法,那事情可就大了。

    “官人怎么是这种表情?难道官人觉得玉儿说错了?”发觉穆延神情不对,焦玉在穆延怀中抬起脸道。

    穆延摇摇头道:“为夫也不知道玉儿说的对还是不对,但这人实际上就是为夫属下一个县官。”

    “真的?是谁?既如此,官人为什么还要与玉儿商谈?”

    看到穆延反应,焦玉也首次疑惑起来,因为这明显不是穆延雷厉风行的一贯作风。在北越国,想做个好官容易,但要做个能吏却不简单。如果没有识人、用人的眼光,即便焦玉的爹爹焦瓒再怎么帮忙,穆延也不可能将申州城经营得好像铁板一块。

    穆延搂着焦玉坐下道:“因为这是兴城县知县易嬴所写,而且……”

    “什么?官人说这是兴城县易知县所写?这可真是……咯咯咯咯,原来如此。”

    没等穆延说完,焦玉就怔愣一下,紧接着就在穆延怀中娇笑出声。

    不知道焦玉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当焦玉笑得身体都颤动起来时,穆延却有些紧张地握住焦玉腰肢道:“玉儿,你笑什么?还是玉儿知道易知县什么事?玉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咯咯咯……,官人,这是因为你久居申州,不知道京城那边的动静。”

    “要知道,这知县易嬴最近可在京城大大露了一次脸。玉儿原本还想找机会再同官人说说这兴城知县一事,没想到官人自己到与他结交上了,还让他为勤儿写下了这两篇启蒙教本,官人真是太棒了。”焦玉抱着穆延胸口兴奋道。

    “玉儿,你说什么?易知县已在京城露脸了?”

    虽然焦玉显然误会了两篇启蒙教本的来历,但想起易嬴那份免税田奏折,穆延就有些不寒而栗。

    因为据宋天德所说,这份奏折可是应该还没传出申、盂两州。如果知县易嬴还有别的递送奏折渠道,并能引致焦玉的大笑反应,这事情就不能用简单来形容了。

    焦玉却没注意到穆延神情剧变,笑得双眼都眯起来道:“官人知不知道,这易知县居然敢对县衙里的衙役放言,要将自己的正室位置用来虚席以待大明公主殿下呢!”

    “什么?那朝廷是什么反应?怎么玉儿你对此事会笑成这样?”穆延又惊又愕道。

    “那是官人不知道这事的后续反应。”

    焦玉更是掩嘴笑道:“虽然朝廷对这话最初也是说法不一,甚至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什么人敢这么大胆。但结果却从大明公主府中传出了一句话,结果就再没人敢过问此事了。”

    “大明公主说了什么?”

    “……随他去吧!”

    沉静着脸,也是模仿大明公主惯常表情说了一句,焦玉突然狂笑出声道:“咯咯咯……,官人你说这话有不有趣,那大明公主居然说‘随他去了’呢?难道大明公主真的看上那易知县了?可玉儿怎么听说那易知县好像是个糟老头子。”

    知道焦玉与大明公主有旧,穆延也不奇怪她会如此疯狂大笑。

    不过听了焦玉的话,穆延脸色却骤变道:“什么?大明公主怎会说出这种话?难道这事原本就与宫廷有关?”

    “与宫廷有关?官人这话什么意思?”发觉穆延脸色不对,焦玉也追问道。

    穆延这才将免税田奏折拿出道:“夫人,你不知道,为夫这两篇启蒙教本乃是随这份奏折一起到手的?你看看就明白了。”

    “奏折?什么奏折?”一边在嘴中疑惑,焦玉也将穆延递过来的奏折随手打开了。

    身为兵部侍郎焦瓒之女,焦玉当然不可能不识字。甚至当初在京城时,焦玉就薄有才女之名。可等到焦玉一目十行看完奏折后,脸色立即惊然褪变道:“官人,这奏折究竟是何居心?难道官人是在担心……”

    “夫人不必担心,为夫已经说过,这份奏折乃是连同两篇教本一起送到为夫手中的。如果这两样东西同时入手,夫人会怎么想?”,

    “连同教本一起?这个……”

    听了穆延解释,焦玉惊疑一下,顿时满脸愕然道:“难道这份奏折另有所指?”

    “所以为夫才说这事或许与宫廷有关。”

    穆延带着叹声道:“夫人不知道,这奏折并不是易知县递给为夫的,那易知县却是先让重新被朝廷启用的宋天德及那盂州知州李睿祥看过此封奏折后,并答应替他转送上京,这才由宋天德大人在先前转呈给为夫阅晓。”

    为能让焦玉替自己参详内中曲直,穆延开始将事情一五一十细细说出,其中自然也包括穆延与宋天德的种种推断。

    或许对一般人,穆延不会这么毫无隐瞒。但焦玉却不仅是穆延妻子,同样也是兵部侍郎之女,京中消息灵通,穆延迫切想听听焦玉意见。

    等到穆延话音落下,焦玉的脸色同样沉凝下来道:“夫君与宋大人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看来这事还真与宫廷有关。或者说,宫廷日后肯定会因此掀起一番争夺。即便未必会天下大乱,想必也会人心思动。”

    “那夫人认为我们该怎么办?要知道那易知县可是申州府的府下县官,不管他做什么,做了什么,为夫都未必脱得了干系。”

    “这……,官人你容玉儿想想再说。”

    没想到知县易嬴一句狂言,一篇小小的启蒙教本竟会引来如此风波。

    即便焦玉对自己的京城渠道很有自信,这时也开始感到有些难以把握了。因为整件事中最让穆延、焦玉夫妇为难的是,易嬴这三篇东西竟然不是先经过穆延这个申州知州之手传达天下,而是经由宋天德之手传达天下。即便这也可以解释为就近处置,穆延的立场还是很尴尬。

    而且不仅是现在的立场尴尬,一个处理不好,将来万一出什么事,穆延的立场也只会更尴尬。

    拣不到便宜还好说,更可能惹来一身臊。

    可要说到处置易嬴?以知县易嬴在大明公主面前的奔头,没有大明公主发话,谁又敢私下处置他?

第五十章、厚爱天心

    官字下面两张口,前面一张说白话,后面一张就说黑话。前面一张说官话,后面一张才说真正的人话。在弄清官员后面那张口说的究竟是什么话前,任何人最好都不要轻信官员前面那张嘴说出的空话。

    因为那不仅没任何意义,还很有可能会让人误入歧途。

    拿着穆延的帖子,易嬴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北越国并没有所谓的新婚之喜,易嬴也不认为自己真有必要去与白花花度什么蜜月。可在新婚期间突然接到穆延邀自己去州府小叙的帖子,易嬴还是真有些不明所以。而且帖子中又没有任何暗示,总不可能一个上官也会主动找下属叙什么旧吧!

    “老爷,你想怎么办?”看到易嬴一个劲在捉摸知州大人的帖子,也没个回话,芍药就在一旁问道。

    易嬴摇摇头道:“不是本县想怎么办?而是本县不知道知州大人想干什么?”

    听了易嬴说词,芍药却说道:“要不?老爷带奴婢一起去申州府吧!夫人不懂官场上的繁文缛节,若是外人来兴城县还好说。可大人如果带夫人去其他地方拜访,恐怕出了什么事就会让人借题发挥了。”

    这是芍药第一次在易嬴面前主动建言。虽然这并不是一个书房丫鬟该做的事,但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时,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其拉回头。

    看到芍药开始主动出击,月季也给了芍药一个鼓励眼神。跟着说道:“大人,要不你还是带芍药一起去吧!我们以前都在官宦人家做过丫鬟,知道很多官宦人家规矩。老爷你刚入官场不久,有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带你们过去?可这……”易嬴没想到芍药、月季会在这时突然行动起来。虽然很想借机询问一下两人来历,还是不免一脸诧异道。

    月季却根本没看易嬴脸色,拍着胸口说道:“不是带我们过去,而是带芍药过去就行了,奴婢可以留在府中帮老爷看着书房。”

    听到月季想岔了,易嬴并没有多说什么,望向芍药道:“芍药,你不是说自己识经明典吗?看你这么积极,难道认为这事有什么蹊跷?”

    “老爷,难道您忘了自己那份奏折吗?虽然老爷是把奏折交由宋大人递给朝廷,避免了朝廷的最大怒火。可老爷却好像还未让知州大人知晓这份奏折吧!甚至盂州知州李大人都已先知道这事,一旦知州大人辗转得闻,那么……”

    “啧!”

    芍药虽然没有说下去,易嬴嘴中却狠狠啐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犯了个错误。

    不过这也没办法。

    谁叫古代与现代不同,交通不方便,上下级官员的沟通也没那么积极。所以在知县易嬴记忆中,也就是前来兴城县上任时曾因公文需要拜望过一次申州知州穆延,此后就再没有任何联系了。

    或许这里面也有知县易嬴来申州时间不长的原因,不是易嬴想不起知州穆延,而是不知该怎么去拜访,该以什么理由去拜访。

    易嬴的免税田奏折拿给宋天德那种无关官员先看看还没问题,但真要拿给自己的顶头上司看,即便穆延不会将易嬴的功劳全部抢去,恐怕也会因为想要湮没证据而将易嬴提前处置了。

    这种据下属之物为己有的事情在现代官场早就屡见不鲜,易嬴怎么都不可能让人白白占了便宜。

    知道穆延找自己想干什么,易嬴也放下心来,对月季说道:“月季,你去帮本县告诉知州大人信使,先让他们在百民客栈休息一天,明日我们再一道启程。至于芍药的事?给本县想想再说……”

    听到易嬴说起百民客栈,芍药和月季同时一笑,看来易嬴是真将百民客栈当成自己产业来用了。

    月季更是撺掇道:“老爷,要不您还是先写张白条?不然奴婢可不好去和百民客栈的掌柜说。”

    “哼,写就写,免得万大户以后说本县没提前招呼。”在月季挤兑下,易嬴也没对她客气。别说北越国根本就没那么多白条,不可能成为什么真正负担,回到现代官场,也没有哪个官员会在白条面前轻易怯场。

    没给人打过白条,绝对不算当过官,这可是现代官员独有的特权意识。

    但在看到易嬴真想打白条时,芍药却紧张起来道:“唉,老爷。你别听月季胡说,这种事情可一不……”

    “老爷,万老爷带着阮姨娘来了,说是有要事拜访老爷。”

    芍药的话还没说完,春兰就已从书房外进来。不是春兰想故意打断芍药话语,而是比起几人在里面磨牙,春兰还是认为易嬴应该先去应付一下不请自来的万大户。

    突然听到万大户来访,易嬴也惊讶一下道:“万大户和阮姨娘来了?他们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不过万大户先前随手打赏了奴婢五两银子,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应该没有恶意吧!”

    从怀中掏出一个五两重的小银锭,春兰就双手奉上给易嬴。

    易嬴当然不可能去接,挥挥手说道:“不用这样,既然这是万大户打赏给你的,春兰你就收着这钱自己用吧!不过这事还真奇怪,万大户怎会想到跑来本县府中打赏下人呢?”

    百思不得其解,易嬴干脆不再去多想,让月季进去叫来白花花,易嬴这才领着白花花一起迎了出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不管任何人,只要是刚开始熟书、识字,或者是刚刚接触任何新鲜事物,大家的劲头都会很足。

    坐在客厅内听着外面的家仆大声念诵《三字经》,万大户却是越想越不得劲。因为如果没有意外,易嬴的《三字经》、《百家姓》肯定会很快传遍北越国,乃至传到其他国家去。,

    不需做任何事,易嬴已经名扬天下了。

    易嬴名扬天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万大户再没有资格小看易嬴。

    或许一般人不会将名扬天下看得太重,但身为大户、身为商人,万大户却知道名扬天下能给自己、能给商人带来何等巨大的好处。何况这种助学之名,更是天下大善。

    为让易嬴名扬天下,为让自己跟着易嬴名扬天下,万大户知道自己必须有所抉择,这才不得不来到易嬴府中拜访。

    见到万大户,易嬴心中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万大户已明显没有了往日的倨傲态度。易嬴虽然没去刻意注意阮红,却也能从阮红双眼中看出一种兴奋。

    阮红究竟在兴奋什么?易嬴一边思索,一边拱手客气道:“万老爷,你怎会想到上本县府中拜访啊!真是稀客、稀客……”

    “知县大人客气了,知县大人所作的《三字经》对晚生简直有醍醐灌顶之妙,晚生佩服、佩服……”

    晚生?

    这是万大户首次在易嬴面前使用带上功名的谦称,不知万大户为何如此,易嬴一脸诧异道:“万老爷刚才是说本县所写的《三字经》吗?但那又如何?怎会使万老爷如此客气。”

    “知县大人乃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万大户带着一脸激昂钦佩的样子道:“以晚生之见,知县大人的《三字经》有朝一日必定会传遍北越国,传遍天下诸国。”

    “哦?这个本县到没想过。难道万老爷去过其他国家?他们也没有类似启蒙教本吗?”易嬴略微沉吟道。

    万大户说道:“如果启蒙教本这么容易寻,北越国的读书人也不会那么少。知县大人实在是做了件利国、利民、利天下的大善事。”

    北越国的读书人少到什么程度?不是百中存一,而是千中存一,整个兴城县的几千人口中,也就只有万大户、陈员外及几个衙门中的职司是有功名的,一个巴掌就可以数过来。

    可如果有了《三字经》和《百家姓》做启蒙教本,最初的难关轻易就可以跨过,相信北越国和天下读书人都会大大增加。

    何况《三字经》中还颇多仁孝礼智信的教导,最是适合用来教导孩子和万民的教本。

    没有万大户提醒,易嬴还想不到那么多。

    “呵呵,万老爷谬赞了,本县愧不甘当。”看到阮红也是一脸激动地在旁边点头赞同,易嬴只得讪笑着摸摸脑袋道。

    “万老爷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吗?这到大可不必。反正本县也没有藏私的想法,若是万老爷有意帮本县将《三字经》、《百家姓》刻印传抄天下,那万老爷自去做便是,也不必再来多余询问本县了。”

    “这个晚生当然知道,晚生一直很钦佩知县大人的高风亮节。”

    略微赞叹两句,万大户的双眼突然灼灼有神道:“但不知知县大人前次说的话可还算否?”

    易嬴从一开始就觉得万大户今天的来意很蹊跷,不知万大户说的是什么,这时更是一脸茫然道:“……前次的话?哪个前次的话?”

    “就是知县大人让晚生拜知县大人为父的戒言。”

    万大户摆出一副异常恳切的样子道:“晚生愚钝,上次未能领会知县大人的厚爱天心,还望知县大人能收晚生为螟蛉义子。”

    “呃!”

    突然听到这话,不仅易嬴怔住了,芍药和春兰同样怔住了。

    至于原本就一直没插上话的白花花,这时更是瞪着双眼张大了嘴巴,嘴中甚至都能装下一个熟透的鸡蛋。

    长期混迹于现代官场,易嬴对各种商人的嘴脸并不陌生。如果说万大户是为了金钱、为了名声来帮自己推广《三字经》、《百家姓》,易嬴并不会感到意外。可万大户突然以此为由来拜易嬴为父,这却让易嬴着实有些被轰晕了头。

    难道这又是万大户在疑心生暗鬼?易嬴心中想着,却又有些不动声色。

    不管任何人,对于自己从没见过的事物,第一印象总是心怀畏惧的居多。而《三字经》对于北越国来说更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创举,但这是否能成为万大户向自己低头的理由,易嬴并不敢保证。

    不过,易嬴却也在心中暗乐道:“嘿嘿,本县虽然并没有以此来设套的意思,但若真有什么人因此就要飞蛾扑火,本县也没办法。”

    或者这也是另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一边暗叫侥幸,易嬴也开始慢慢斟酌这事的得失与轻重。

第五十一章、开造化之功

    为官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是让多少人向自己低头,而是如何欲擒故纵,让更多人发自心底地向自己低头。

    易嬴并没立即答应万大户的“认父”请求,因为这或许便于易嬴侵吞万大户财产,但正如万大户都会突然改变主意,如果形势真像万大户预测的一样发展,那易嬴认万大户为子就是不赚反亏了。

    所以在厘清其中的真正盈亏前,易嬴并不想急着答应万大户什么。

    反正除此之外,易嬴对付万大户的方法多的是,并不急在一时。

    第二天一早,易嬴就带着芍药、春兰及易东几人赶往了申州城。一半是应知州穆延之邀,一半也是想离开兴城县一段时间,以此看看万大户当自己不在兴城县时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万府不仅横跨了两条街,甚至还紧贴着一面城墙。只要坐在家中一间不怎么显眼的阁楼内,万大户就可以看到前往州府的官道。

    望着易嬴乘坐的小轿渐渐远去,万大户的脸色既阴郁,又恼怒。

    不知易嬴为什么要招惹万大户,一开始说要让万大户做义子,临了却又开始犹豫起来。还有万大户究竟是不是真想做易嬴义子?又为什么想要做易嬴义子?不解其中缘故,陪在一旁的阮红只能小心翼翼道:“老爷,知县大人已经离开了,你看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做些什么?你认为我们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吗?”不仅是恼怒,万大户甚至气愤得咆哮起来。

    斜眼望了一下站在阁楼角落服侍的尤姐,阮红说道:“老爷,知县大人不是说过吗?希望尤姐在嫁过去前,先到府中熟悉一下。”

    “既然早送、晚送不都是送,我们何不趁着知县大人不在,现在就将尤姐送过去,老爷也好早做打算。”

    阮红并没说该做如何打算,因为阮红根本就不知道万大户现在究竟打算干什么,或者说是又能做什么打算。不过听了阮红提议,万大户还是眼含得意点点头,也不再恼怒生气,头也没回道:“尤姐,待会你就收拾一下过知县大人府中去。”

    “是,老爷,尤姐要在知县大人府中做些什么吗?”尤姐知机的问道。

    万大户脸都不转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知县大人府中好好待着,好好与白娘子相处就是了。至于其他,你不用考虑太多。”

    “是,老爷,尤姐明白了。”

    万大户的命令既然已下来,尤姐也顺势退了下去。不过走下阁楼时,尤姐眼中却有种难掩的轻松与喜悦,嘴中没有发声,只是在心底默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如果说尤姐一开始只认为知县易嬴是个大胆的贪官,但能写出如此充满仁孝礼信节义文章的知县老爷,尤姐现在是再不担心了。带着一种不能向人言道的欢愉,尤姐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不过,在将尤姐安排下去后,万大户的脸色却又很快冷淡下来。

    留意到万大户脸色变化,阮红想想问道:“老爷,昨日你为什么说想做知县大人义子?难道那也是一种试探吗?”

    “哼!如果那老匹夫答应还好说,可他居然敢推三阻四……”一边咬牙切齿,万大户的右手就将藤椅扶手捏得嘎嘎直响。

    知道万大户是想找个由头发泄一下,阮红虽然一瞬间露出担心神情,可还是很快将双手捏上万大户肩头道:“老爷,你认为那《三字经》究竟有多大威力,真能开造化之功吗?”

    “开造化之功?”

    万大户瞬间沉默一下,右手渐渐放开藤椅扶手道:“虽然红娘这话稍嫌说大了些,但如果适当调教一下,事情也未必完全不可为。”

    “老爷是想做些什么吗?”

    阮红嘴中的开造化之功也就只是借用戏文中的一句说词,用来转移万大户注意力罢了。却没料到万大户竟然一下当起真来,这让阮红真是又惊又喜。

    因为,易嬴如果真能借《三字经》而起,不仅将来对付起万大户来更简单,阮红也等于多了一个大依仗。

    而阮红虽然对万大户心怀恨意,内心却相当认可万大户的识人眼光、断事能力。

    既然万大户都说这事不是完全不可为,那就一定是有可为之处。

    不过,万大户却并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很快打发阮红去帮尤姐收拾东西了。

    由于这已接近不是过门的过门,尤姐自然不能简简单单去到易府。在阮红张罗下,万府给尤姐准备了足足五大挑东西带去易府。整整十大箱物什,却比当初送给易嬴和白花花的八箱彩礼还要多了两箱。

    不仅如此,随同尤姐一起过门的还有四个小厮,两个丫鬟,人人都透着一脸精明,全是万大户亲自在府中挑出的人选。

    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鞭炮齐鸣,但谁也不会小看这样的队伍。包括尤姐在内,心中更是透着由衷的喜悦。

    “阮姨娘,你们这是……”

    听到消息,迎出府外的童武立即皱起了眉头。

    童武虽然并不清楚易嬴与万大户的争斗状况,但凭着早年阅历,童武早就看出易嬴与万大户相互间有些不对盘了。而且万大户什么时候送尤姐过来不好,偏偏要在易嬴刚离开,甚至还有可能没离开县境时就送过来了。

    这不是给易嬴填堵是什么?

    即便童武曾在宋天德家做过护卫班头的事情并没传出去,阮红却不敢小看任何一个敢于拦阻自己的对手。

    摆开手中的绣花丝巾,阮红巧笑倩兮道:“童管家或许不清楚,但知县大人曾说过,要我们万府早些将尤姐送来给花花姐做伴的。你看知县大人现在刚离开,妾身怕花花姐一人待在家中闷出病来,这不就将尤姐送来给花花姐做伴了吗?”

    闷出病来?

    即便这话在很多人耳中都有所不妥,但由于曾在宋天德家做过事,童武却知道这是最厉害的言辞。因为你一个下人,总不能阻着别人关心主人吧!而且阮红已经明说是因为知县易嬴离开才将尤姐送过来,也让童武没法质疑对方的来意。

    犹豫一下,童武说道:“这个,阮姨娘你也知道,童某来到知县大人府中时间还不长,很多规矩知县大人都没定下来,您看这事……”

    “这有什么关系,知县大人不在,花花姐不是在吗?这事你同花花姐说一声,她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让阮姨娘说对了,偏巧夫人现在真不在家,童某实在不敢做主。”

    ‘既然你要给我下套,那我就也给你下个套。’随着阮红脸色瞬间僵硬下去,童武却不禁在心中抽了抽嘴角。即便童武也不清楚白花花为什么要在易嬴刚离家时就出门,但如果能拿这事来应付阮红,那却是再好不过的事。

    毕竟阮红已说过这事应该由白花花做主,她也怨不得童武装憨卖傻。而以万大户在兴城县的地位,童武更不相信他们会堵在门前不离开。

    为了表示自己无辜,童武甚至一边道歉,一边开始张罗家丁关上易府大门。理由就是府中没主人在家,下人不得擅越职权。

第五十二章、被纵欲过度

    面对童武装傻充愣,阮红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因为童武不管再怎么装傻,总有一句话他说对了,那就是易嬴府中家奴全都是新买来的,不管易嬴有没有向他们说规矩,童武不敢擅专的理由都很充分。最让阮红感到不舒服的还是白花花居然不在家,这也让阮红甚至都没有了拿捏童武的由头。

    不过,看到童武想要关上大门,阮红却知道不能让他得逞,因为这样就会让万大户也觉得阮红无能了。

    童武虽然不知阮红与易嬴的关系,但阮红也不能因此就输给了一个区区管家。

    在易府家丁准备收去挡门石前,阮红就说道:“童管家,花花姐真不在家吗?可即便这样,你也不必将我们关在门外吧!要知道整个兴城县的人都清楚,尤姐就是知县大人下一个将要迎娶的女人,我们这也是奉了知县大人之意让尤姐先过门照顾花花姐。”

    “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至少童管家你总该让我们进府休息一下,免得知县大人到时怪罪。”

    下人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主人怪罪,何况还是一个入府不久的家奴。

    童武既然不知道阮红与易嬴的关系,那就是易嬴还未与他交心的缘故。一个主人未立规矩,又未能与主人交心的管家,凭什么代主人将客人挡在门外,何况还是万大户这样的重要客人。

    阮红对压下童武非常有信心。

    果然,童武一听这话就犹豫道:“这个,阮姨娘既然这样说,要不……”

    话刚说到一半,童武的眼神就望着远处突然愣住了,甚至还兴起了一抹喜色。

    随着童武一起转脸望去,阮红心中同样大喜。因为不远处,白花花正在月季和两个护卫丫鬟陪伴下慢慢走过来。看着白花花的脸色好像有些不甘愿,月季却颇有些眉飞色舞。

    不过那不是高兴的眉飞色舞,更像带着某种调侃的揶揄味道。

    不知白花花有什么事情让月季笑闹成这样,阮红也不再理会童武,拎着绯衣下摆就向远处走来的白花花迎上去。

    “夫人,你就同月季说一说好不好。月季只听说男人有纵欲过度的坏毛病,怎么女人也会有纵欲过度这喜庆毛病啊!夫人你到底是纵欲过度?还是被纵欲过度?难道老爷真有那么强?你们每天到底要来多少次嘿呦。”

    虽然月季声音并不大,最多只有白花花和两个护卫丫鬟能听到。白花花还是窘得一下满面通红,两个护卫丫鬟也竖直了耳朵。

    娇嗔一声,白花花轻啐道:“月季你闭嘴,这种事你也能拿到大街上乱扯吗?”

    “怕什么,让大家都知道也好。”

    月季却颇为洋洋得意道:“这样所有女人都知道夫人嫁给知县大人有多幸福了。免得那些不开眼的女人就只知道说老爷又老又丑。”

    “哼,你怎么越说越起劲了,要是你再这样,看我不将你这死丫头塞给老爷做陪房丫鬟。让你再说老爷又老又丑,也给你试试老爷的百般本事,你就知道老爷是不是真的又老又丑了。”

    借着调侃说出这话,白花花脸上的不甘心也仿佛烟消云散般的终于消逝一空了。

    即便北越国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可身为女人,白花花同样不希望其他女人来分薄了易嬴对自己的感情。

    可白花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会因纵欲过度,或者说是被纵欲过度而身体不适。

    不过,想想易嬴每次在自己身上的癫狂,白花花又有些喜滋滋的,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居然要因此让其他女人一起分享易嬴。这两天只能说幸好,易嬴要前往州府拜会知州大人。但等到易嬴从州府回来,白花花却同样得面对相同问题。

    “花花姐,怎么妹妹也能从你嘴中听到知县大人又老又丑的话啊!”

    白花花还在心中胡乱思索,迎面就传来一阵喜庆声。

    抬起头来,白花花就一脸欢喜道:“原来是阮姨娘,你别听岔了,花娘可没说老爷坏话,刚才只是在教训丫鬟别乱说话呢!”

    “……但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上门不算,还要带那么多东西。”

    如果只是看到阮红,白花花并不会特别惊喜。可同时看到已经停在易府门前的许多箱子时,虽然不知怎么回事,白花花精打细算的小妇人脾气立即又上来了。不管那是不是阮红带给自家的东西,总之先扒拉一下再说,说不定还能扒拉一、两个箱子留下来。

    阮红却不知道白花花的小心思,但也一脸高兴道:“让花花姐说对了,这不是我家老爷看知县大人去了州府,怕花花姐一人在府中寂寞吗?这才打发尤姐提前来陪伴花花姐。上次知县大人就曾说过,让你两人先相处一下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声音停顿一下,白花花突然展颜一笑道:“这是好事啊!阮姨娘你快带花娘去迎迎尤姐,既然尤姐是万大户做主许给我家老爷的妾室,那自然也该好好迎候才是。”

    如果尤姐是其他日子过来,白花花或许不会那么欢迎。

    但今日却正好碰上白花花因纵欲而度不得不背着易嬴看大夫,白花花再不欢迎尤姐过来“帮忙”,那就真是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女人就是这样,自己不需要时,再好的东西她们也不会看在眼中。可如果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再讨厌的事情,她们也会甘之如怡。

    与此同时,知道怎么回事的月季却已经先奔了上去。也不搭话,直接掀开轿帘往里瞅了瞅,然后就一脸满意点头道:“不错,还不错,看相貌是个老实女人。如果性格也能像相貌一样老实,那就没得挑剔了。”

    冲尤姐喷了两句,月季又扯下轿帘,开始指点万府抬箱的奴仆道:“快,快快,把东西全都给夫人抬进府去。抬进后院让夫人清点。”,

    “……别落了,一箱都别落了啊!如果谁敢落下什么东西,看本姑娘饶不饶得了你们。”

    在被月季掀开轿帘前,尤姐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即便在轿中,尤姐也能听到外面阮红与童武的交涉。

    不知白花花是不是真不在家,到了门前却入不了门,这怎么都不算一个好兆头,尤姐也开始有些担心自己日后在易府的生活了。

    不过等到月季一闹开,尤姐的心就全放下了。

    因为,做久了丫鬟,尤姐非常清楚。不止易嬴府中,哪家哪户都少不了月季这种心直口快的大气度丫鬟。要想了解易府的真实状况,与其通过白花花,还不如通过月季这种“口无遮拦”的丫鬟来了解更真实。

    听到月季已开始在外面咋呼,尤姐就打开轿帘道:“姑娘,你怎么称呼啊!花花姐已经回来了?”

    月季回头一笑道:“尤姐你别忙,刚才是月季陪夫人去看大夫了。你先在轿中坐一会,等轿子进府后再落轿吧!免得外面灰尘沾了脚。”

    一听这话,尤姐心中虽然微微一欢喜,脸上却带着焦急道:“什么?知县大人刚走,花花姐就病了吗?那我得出来看看。”

    “别,别别,夫人那不是大病,就是……”

    “就是什么?月季你别胡乱嚼舌根子,这可还是在大门外面。”没容月季继续说下去,白花花就赶上来羞叱一句。毕竟纵欲过度,或者说是被纵欲过度这种事对女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真正大毛病,甚至说出去还会让女人有些自得。

    可即便如此,事情也不能随便往外扯。

    骂了一句月季,白花花就望向轿内露出脸的尤姐道:“尤姐,你别听月季在那瞎扯,好好在轿里待着,等到了内院再下来吧!”

    “谢谢花花姐。”

    尤姐还没过门,也不能称呼白花花做夫人。不过看了白花花反应,尤姐也彻底放心下来。因为白花花至少在表面上是欢迎尤姐的,剩下该怎么做,那就全要看尤姐自己努力了。

第五十三章、大户人家规矩

    进到屋中,尤姐就下轿了,并没像月季、白花花要求的去到内院再下轿。不说尤姐不可能进了内院就一辈子不出来,尤姐也不敢在易府显得太特殊。

    如果尤姐也曾是月季那样没大没小的“丫鬟”,白花花或许会心怀顾忌。

    但只要想起上次尤姐在自己面前的温顺从容,再加上对被纵欲过度的忌惮,白花花还是在尤姐下轿时就握住尤姐双手道:“尤姐,万老爷这次准备让你住多久,还是就此不回了。”

    “这个,那得由万老爷和知县大人决定。”尤姐脸上一窘道。

    白花花想着也是,点头说道:“那就交给老爷决定吧!我们现在就到内院去,你是喜欢住东厢还是西厢。”

    “尤姐也不知住哪好,还是由花花姐决定吧!”

    “那就住西厢吧!东厢有些偏僻,给我说还是住西厢好。”白花花想想说道。

    不知东厢、西厢有什么不同,尤姐当然不会有意见。不过看了白花花迎接尤姐的方式,阮红却大为惊奇。因为白花花即便没像那些深宅大妇般对每个新妇都挑三拣四,但以白花花现在的表现,也未免太过照顾尤姐了!好像巴不得尤姐能来与自己做伴一样。

    身为亲手将房子交给易嬴、白花花的人,阮红可是深知东厢与西厢的差别在哪里。

    于是在月季指挥下,一干人就进入了内院,开始往西厢直奔而去。

    等到十大箱随礼都被放下,那些仆众也被童武带下去休息,阮红才指着跟在后面的四个小厮,两个丫鬟道:“花花姐,还有他们也是我家老爷让尤姐一起带入知县大人府中的,说是让他们伺候尤姐,也一同伺候花花姐和知县大人。”

    “让她们伺候知县大人吗?”

    对于北越国女人,特别是那些有夫之妇来说,最吸引她们目光的往往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特别白花花刚经历过纵欲过度的极大冲击,这时更是仔细打量起两个女孩子。

    两个女孩年纪都不大,头上扎着式样最简单的单头发髻。看就知道是刚刚成年,甚至绒毛都还未完全退去的青葱处女。

    长像虽然都极其乖巧明顺,但却并不惹眼,正是那种一等一的陪房丫鬟。

    睡觉时可伴着主人一起上床,但平常甚至都记不起她们。

    望都没望四个小厮一眼,白花花就看着点头道:“不错,真不错,老爷现在不在家,你们两个就先留在西厢,帮尤姐一起熟悉一下吧!但你们真正的去处却还要等老爷回来再做决定。”

    “谢夫人。”两个丫鬟也没介意白花花安排,跪下对白花花磕了个头后,立即一脸欢喜地站到了尤姐身后。

    然后白花花望了月季一眼,月季立即心知肚明的挥挥手道:“老爷曾有规定,未经老爷、夫人允许,任何男性不得进入内院,你们四个从现在开始归童管家管,自己出去向童管家报到吧!”

    听了这话,四个小厮都有些吃惊,不是望向尤姐,而是一起望向阮红。

    阮红却端着茶杯在那低头轻啜,心中暗笑不止。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户风范,万大户吃饭都要找人给自己试菜。而为了显示自己在内院的威严,易嬴竟然连男人都不让进入。如果不是不知道这些人哪个得了万大户吩咐,阮红真想建议白花花要不要阉了他们再留在内院任用了。

    看到阮红没反应,四个小厮都有些着急。因为他们一旦向童武报到,以后在易府的位置就算定下来,再没有进入内院机会了。

    相互打量一眼,其中一人说道:“夫人,我们是万老爷特意差来伺候知县大人的,如果夫人不好决定,要不我们先行到外院居住,一切留待大人回来再做决定?”

    “这也……”

    白花花没经历过那么多事,立即就想答应下来,月季却不满道:“不行,大人不在,夫人就是当家做主的人。”

    “如果你们对夫人安排有任何不满,可以先应承下来,等大人回来后再向大人提出另行安排的建议。但在夫人面前,任何下人都绝不能违背夫人命令,这点是大人临走前特意交代过的。”

    易嬴有交代过这事吗?

    虽然月季的话很对白花花味口,心中还是难免转了几个念头。因为真有这话,别说白花花不可能不知道,易嬴也应该当着所有家奴的面一起说出来!怎会只告诉月季一人?

    不过面对月季的严厉说词,几个小厮却不敢再多嘴。看到白花花闭嘴不言,只好一起磕头谢过,退了下去。

    等到几个小厮离开,阮红才瞥了瞥月季道:“花花姐,知县大人真有吩咐刚才的话吗?怎么我看童管家好像不知道这事。”

    如果易嬴真有这样的吩咐,以童武在阮红面前表现出的机警,先前就该带着几个小厮离开了。

    面对阮红怀疑,月季却不卑不亢道:“老爷的确没说过这话,但那也是因为老爷还不了解大户人家规矩的缘故。童管家先前没提这事,也是因为不知道那几个小厮居然妄想留在后院中伺候老爷。这种事情,所有大户人家都是同样处置的,难道万老爷家不是这样?”

    没想到月季竟对自己摆起了脾气,阮红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因为只要易嬴家中没人知道自己与易嬴的关系,自己在万大户家就是绝对安全的。

    虽然万府的规矩的确有些不同,阮红仍是应着月季要求说道:“月季姑娘说的没错,所有大户人家都应该是这样安排。尤姐你以后在知县大人家也要多注意些,少些和男性下人接触,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直接吩咐环儿、圆儿去找人安排吧!”

    “尤姐知道了,尤姐以后会多听花花姐和知县大人安排的。”

    “这就好!”

    点点头,阮红又仿佛只是随嘴说道:“哦!差点忘了一件事,外面那些小厮都是我家老爷亲自为知县大人挑选的,在各方面都比较能说会道、知巧乖顺,花花姐你别忘了提醒知县老爷一声,叫知县老爷给他们一些好任用,免得白白糟蹋了人才。”

    “放心,我会的。”

    处理了几个小厮的事,白花花的心思就全放在了两个陪房丫鬟环儿与园儿身上,根本没留意阮红都在说些什么。不过月季却颇为诧异地望了阮红一眼,奇怪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而阮红干脆又开始低头啜茶,心道自己也只能提醒到这一步了。

第五十四章、公主之礼

    以着自己在现代官场经验,易嬴并不认为带上芍药一起去申州府有什么大不了。

    因为不仅易嬴,不管下乡还是上访,所有现代官员出行时都会带上女孩子,至少是女性做伴。这不仅是一种表面上的风光和炫耀,紧急时还可替官员,或者是替上级官员解决身体上的需要。

    以此为带动,现在甚至已经不仅仅是官员,只需拥有一定权势的老板,甚或学校领导都喜欢带着女性一同出行。

    有句话说得好,无女不成行!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低层次境界。

    不过北越国却不同于现代社会,易嬴的轿子还没走出县境,问题就来了。

    望着已有些愁眉苦脸的芍药,春兰在看到县境界碑和驿亭时就对轿内说道:“老爷,已经快出县境了,要不我们在前面驿亭歇一下吧!”

    ‘现在就歇息吗?’

    突然听到这话,易嬴惊讶了一下,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句,掀开轿帘就望出去。毕竟在易嬴印象中,春兰虽然有些八卦,但却并不是个无的放矢的女人。不过在看到春兰前,易嬴却先看到了芍药,看到芍药微微放松的苦脸。

    留意到芍药望向驿亭的期待目光,易嬴恍然大悟。原来春兰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芍药。毕竟春兰可是练过武的人,身子不可能那么弱。

    “好吧!本县也觉得颠得慌,歇歇就歇歇,反正时间也还早。”

    在芍药发现自己动作前,易嬴就先将轿帘拉下了。心中意识到,这并不是芍药的错,而是自己的错。因为易嬴居然忘了北越国不像现代那么交通方便、道路发达。没有汽车代步,最多小轿一顶。

    别说轿外的芍药顶不住,不习惯坐轿,颠了那么久,易嬴也觉得屁股有些不舒服。

    听到易嬴吩咐,抬轿的易东几人都没说话,轿旁骑马带路的申州信使却皱了皱眉说道:“知县大人,不用这么早休息吧!不如我们再赶一赶,到了前面羊趄县再休息。”

    羊趄县?什么羊趄县,本县才不知道呢!

    心中怪怨一声,易嬴摆出一副不耐烦语气道:“本县说休息就休息,那么多话干嘛。反正知州大人也没急事,我们更不可能在今日就赶到申州城。”

    “大人怎知知州大人没急事?”信使不满道。

    听了信使语气,易嬴皱了皱眉。

    易嬴虽然并不认为知州穆延有可能将什么重要事情告诉一个小小信使,但是信使的态度往往也代表了递信人态度,或者说是代表了递信人的一贯言行举止、管教下人的方式等等。

    知道穆延恐怕不会善待身边的人,易嬴说道:“哼,本县说知道就知道,难道你还敢自比本县和知州大人不成?”

    “知县大人若要这么说也可以,但若是误了知州大人要事,知县大人也莫要怪小人没有提醒才好。”信使不阴不阳道。

    小人,还真是个小人,到哪都会遇到的小人!

    易嬴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不经意一笑。

    因为能在身边留用小人,或者说是能在身边养成小人的人,虽然未必不能做大官,但总会有各种各样因小人而起的疏漏暗藏在身边。这样的人即便再强势,在现代官场也不是值得畏惧的对象。

    想想自己与知州穆延的上下级关系,易嬴虽然不喜这信使,但却不得不高兴信使告诉了自己一个重要事情。

    在驿亭中停下,易嬴就向春兰、芍药道:“春兰、芍药,你们一起坐下来休息。看来还是本县为官时间太短,不适合乘轿子。”

    “老爷,都是小的不好,没抬好轿子,让老爷颠簸了。”不知易嬴是为芍药停轿,易东几个兼职轿夫却一脸惶恐起来。

    对于男性下属,易嬴可不会客气,体贴男性下属也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好处,易嬴点点头道:“易东你们的确得练练,不过本县不是说要你们练抬轿子,而是要练功夫。只要功夫上去了,不但轿子自然抬得稳,本县以后也方便差你们办事。”

    “是!老爷,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虽然易东几人刚到衙门当差,还没跟易嬴办过几件出彩的事,但听到易嬴暗含鼓励的话语,几人立即都将胸脯挺了起来。

    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易嬴也挥挥手让易东几人下去休息了,心中却一阵暗自得意。

    长期混迹于现代官场,易嬴非常清楚,为官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建下多少政绩,而是要时刻不忘提高下属忠诚度。毕竟官员再大也就只有一张嘴、两只手,很多政绩都要靠下属自发自觉的宣传、实行才能完成。

    例如那《三字经》,如果不是府中下人宣扬出去,万大户又怎会急着来找易嬴认父?

    心中想着高兴,易嬴就望向芍药道:“芍药,待会你跟本县一起乘轿子吧!没有小娘子跟着乘轿,本县还真觉得不习惯。”

    “是,老爷。”

    不知易嬴是在为自己双脚担心,芍药的双脸一下羞得通红。

    易嬴却不在乎芍药怎么误会。

    不说芍药原本就是一个随时都可任易嬴肆意采摘的书房丫鬟,以这种态度来逗弄下属、逗弄女下属,原本就是易嬴在现代官场最喜欢做的勾当。成则是一种美满,不成也无伤大雅。

    休息了一会,易嬴就和芍药先后进入了轿中。虽然看在州府信使和易东几人眼中是有些诧异,羞红着脸的芍药却没有任何犹豫。

    随着轿子被抬起来,不可避免地微微一晃,原本身体间还有一掌距离的易嬴、芍药立即倒在了一起。

    易嬴虽然说不上故意,芍药却羞得一躲。但在反应过来后,芍药的身体却又猛往易嬴身上一靠,瞬间藏入易嬴怀中,同时低下头去。,

    由于芍药的动作太过明显,易嬴不得不轻轻扶住芍药肩头道:“芍药,你这是……”

    “……老爷,你就将芍药收房了好吗?既然夫人无法在州府陪伴老爷,那就让芍药来伺候老爷吧!”芍药咬着嘴唇细声道。

    即便心中有因憧憬、敬佩而对易嬴生起的爱意,但在说出这话时,芍药还是忍不住藏在易嬴怀中羞颤不已。因为不是每日看到易嬴与白花花的白日宣淫,芍药也不至于总会想起自己已被易嬴在书房中抱过的事,羡慕得无法自制。

    现在不过是芍药主动一点,与已成事实的结果根本没什么不同

    没想到芍药竟会让自己主动收房,易嬴一脸大喜抱住芍药道:“芍药,你真想让老爷收房吗?你不嫌老爷又老、又丑?”

    “嗯,老爷年纪不仅不大,芍药更敬仰老爷的才学。”被易嬴抱在怀中,芍药的身体也变得火热起来。

    想了想,易嬴并不认为这是芍药在哄自己开心。毕竟在各种权势作用下,不说北越国,现代社会的老夫少妻也都越来越不鲜见。例如某著名获奖者,不也是娶了个小媳妇?而以易嬴目前的诸多表现看,的确很容易给人一种才高八斗的感觉,不然易嬴又怎能逃脱天英门主的追杀。

    虽然想到这事,易嬴就有些惦记大明公主反应,但芍药的垂青仍是令易嬴大喜过望,这多少也冲谈了一些因为知县易嬴过于老丑的郁闷。

    易嬴兴奋得身体都颤抖起来,抚摸着芍药裸露在外的香肩道:“好,好好,芍药你既然有这份心,本县也不是无情的人。本县现在就答应你,本县绝不会强迫你与本县上床。只要你跟了本县,什么时候想与本县上床,什么时候不想与本县上床,全由你来决定。”

    “啊!老爷,你这份情实在太重了……”

    对于北越国女人,特别是对于芍药这样的丫鬟来说,被老爷强迫上床根本就不是件稀罕事,哪有可能自己决定与不与老爷上床的道理。

    或许真有这样权势巨大的女人,那也得是宫廷中的公主才有可能。

    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易嬴竟会如此敬重自己,还待以公主之礼。不可置信中,芍药却又忍不住紧紧抱住了易嬴身体。

    其他人或许听不到轿内动静,芍药与易嬴的卿卿我我却根本瞒不住春兰的双耳。没想到易嬴竟会这样善待一个丫鬟,春兰替芍药感到高兴的同时,心中却也难免微微有些嫉妒和羡慕。

    ‘如果自己也做了知县大人的女人,知县大人是否也会如此礼遇自己。’

    心中畅想着,春兰的双耳忍不住有些发红,不禁说道:“易东,你们现在可以将轿子速度放快点了。”

    “放快速度?老爷不是怕颠吗?”易东一脸惊讶道。

    春兰笑道:“这哪是老爷怕颠,老爷先前是看到芍药走累了,所以才想让芍药休息一下。现在芍药已经上了老爷的轿子,颠一点又怕什么,说不定你们颠重了,老爷还会更喜欢。”

    “春兰,你凭地嘴碎干什么,本县什么时候那么无耻了。呵呵,呵呵呵……”

    怀抱着芍药,听着春兰在外面调侃,易嬴却更加兴奋起来。

    易东几人听了易嬴笑声也都全明白过来,虽然没去故意颠簸,但也开始依照春兰要求加快速度道:“好咧,老爷你和芍药姑娘就在轿内瞧好了,小人保证不会误了老爷前去拜会知州大人的时间。”

    随着轿子因加速颠簸起来,芍药却在轿内又惊又喜道:“老爷,你先前是因为芍药才休息的?”

    “不然你以为本县真那么不中用,坐在轿内也会受不了?这轿子可不是什么人想坐就能坐呢!当然,这也是你值得本县这么做才行。”

    “唔……,芍药不是说老爷不中用,而是太高兴了。”

    芍药原以为刚才只是自己向易嬴主动献身、示爱,没想到易嬴早已先一步对芍药表露过体贴了,这样易嬴先前对芍药的礼遇就不是完全没有来由。欢喜中,芍药又禁不住将易嬴紧紧抱住了。

    易嬴却没想到仅凭知县易嬴的一把老年纪,也能赢得芍药这样年轻女孩子的垂青。或许这也只有在北越国这种环境,在主仆关系下才有可能出现。可即便如此,易嬴还是忍不住抱住芍药道:“芍药,你别骗本县,你真的喜欢本县吗?如果是这样,你主动亲一下本县好不好。”

    “……老爷,芍药好高兴能成为老爷的女人。芍药要将自己的初吻和第一次都献给老爷。”

    随着芍药亲上易嬴嘴唇,听到“初吻”二字,易嬴禁不住疯狂地将芍药搂死在怀中。

    身在北越国,身为一名知县老爷,要想获得女人身体很容易,但要想获得女人爱意,特别是一个识经明典的女人主动示爱,这却是难上加难。毕竟以女子的三从四德来说,主动示爱同样是一种违德的行为。

    “原来我在北越国也很受欢迎嘛!”

    搂着芍药在怀中亲吮,易嬴第一次觉得自己穿越到北越国也是件不错的事。

    至于那公主之礼,易嬴并不担心。哄女人嘛!不这样说还能怎样说?这在现代官场可是屡见不鲜的事。而且芍药即便真认了理,易嬴家里可还有个对易嬴百依百顺的白花花,用不着犯计较,思前想后为这种小事劳神。

第五十五章、会阴胡虏

    要想由兴城县前往申州城,必须经过整整三个县境,而由于住宿客栈都不怎么样,不仅芍药没再提出与易嬴圆房的要求,易嬴也不会在那种肮脏地方侮辱了芍药。

    当然,易嬴并不会怀疑芍药对自己的爱意。

    因为从走出兴城县境开始,芍药就心安理得坐到了易嬴轿中,甚至还每天都要与易嬴兴奋地探讨《三字经》中隐藏的种种哲理。

    《三字经》中真有什么未经发掘的哲理吗?易嬴并不这样认为。但芍药如果要较真下去,易嬴也只得由她高兴去。

    这就如同现代社会有人会为一部《红楼梦》研读一生,有人却对四大名著不屑一顾。可不管他们用什么态度去看待这些书籍,书籍作者在创作时却未必会想这么多。

    兴之所致,自然就该任性而为。

    “老爷,前面就是会阴山了。”

    自出了县境,春兰就再没掩饰过自己的知识广博。

    虽然以春兰在奴隶营构造的身份,她不该拥有这么丰富的地理知识。但由于易嬴从没追问过任何一个家奴的往日来历,春兰也就有了改动自己出身的想法,免得再为个识不识字纠缠不清、耽误时间,只待易嬴什么时候再去询问了。

    甚至春兰有种感觉,易嬴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询问自己来历。

    听闻到了会阴山,易嬴立即掀开轿帘往外瞅了瞅,果然见那巨大的山包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劈成了两半一样。易嬴只从前面看就已觉得有些神似,相信如果从高处俯瞰,味道将会更足。也不知道是谁给会阴山取的山名,阴损十足。

    当然,山名是一回事,春兰提醒易嬴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北越国朝廷由于喜欢用对外征伐来抵消各种天灾、大难影响,因此带来的社会问题也很多。

    例如各种山匪、流寇,很多人都是无家可归的退伍官兵。

    这些官兵最初都是因为家乡遭遇各种天灾、穷困威胁,为了一口饱饭,不得不参军随朝廷出外作战。若是战死在境外,草席一卷,那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如果是战后归来,家乡却已不再是家乡,家人也不再是家人,没地方可去,最后啸聚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当地一患。

    “申州有山名会阴,会阴有贼名胡虏。”

    这里说的胡虏并不是易嬴所知道的胡人,而是一群以胡虏为号的贼寇。

    据说当年会阴山中曾有座大镇,镇中人全都以胡氏为姓。

    后来遭遇全国性旱灾,为减免家庭负担,胡家镇的男丁全都报名出外征战。这就有如现代社会的出外打工一样,在北越国,为逃避天灾而参加战争就等于一种打工。要走就是一村、一镇的男丁一起走,这样也可以相互多个照应,回来的机会多一些。

    可由于外敌实在不堪,战争结束却比预期要早得多。但等到这些胡姓将兵归家,屋中却已十室九空,别说女人,孩子、老人都不剩一个。

    虽然现在已没人了解当初的因由,但一怒之下,这些胡姓官兵就此放下犁耙,继续以手中刀兵为战,最终在会阴山啸聚为匪。

    这些胡虏不劫单人路客,不劫小商、小贩,但却专劫那些大型商客及朝廷官员。

    如果不是前往州府一定要经过会阴山,易嬴真不想走这条路。所以一路出来,易嬴都是做个老书生打扮,只将官服放在包袱中。

    “春兰,会阴山真有胡虏吗?”芍药同样听说过会阴山有胡虏的传说,紧接在易嬴后面,芍药也将脑袋探出轿外道。

    春兰还没说话,一旁的申州信使就挥了挥手中钢刀道:“胡虏怕什么,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

    易嬴早已看出来,这个申州信使原本就是一名兵勇。即便不是现役的兵勇,肯定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所以他才能对易嬴这样的纯粹文官不屑一顾,并尽情在易嬴面前表露自己的趾高气扬。

    “咻!”

    “……当!”

    没等信使继续炫耀下去,一支长箭突然破风射至。不仅正中信使挥舞起来的钢刀,甚至还将钢刀生生震成了两截。

    看到这一幕,众人全都一脸骇然。

    易嬴当然不认为信使的钢刀只是摆设,只能说射箭的人太厉害,不然也不可能直接射中信使手中挥舞的钢刀。

    这不仅要判断钢刀的挥舞动作,更得提前计算风向和风速。而以北越国并不存在计算风向、风速的专门算式和算法来推断,对方应该完全是凭心中估算就能得出正确结果。这已经不能说是人才,甚至可以归入天才范畴。

    所以论起真材实料,易嬴还是认为神箭手才是冷兵器时代的真正高手。

    长箭既已到来,贼人当然就不会再远,“唰!”一声抽出长剑,春兰冷声喝道:“保护老爷。”

    即便这应该是易东几人第一次面对贼人,但在春兰呼喝下,他们还是很快将轿子放落在地,直接将腰上钢刀拔出来。却只有刚刚那个说了大话的申州信使,这时却只能拿着断了半截的刀柄在那里发愣。

    “……谁,谁敢用箭射我,谁敢袭击兴城县知县的大轿。”

    敌人虽然没立即出现,但怔愣一会后,申州信使却突然愤怒地大喝出声。

    一听这话,春兰和易东几人全都惊住了,根本没想到申州信使竟会因愤怒曝露了易嬴身份。

    “春兰,杀了他。”

    贼人没出来,春兰几人也不会有反应。不过听了信使大喊,易嬴却在轿内脸色一冷,当即喝了一声。

    春兰虽然不知易嬴为什么要自己杀了申州信使,但却并不会认为易嬴的命令有问题,或者说是有任何迟疑的地方。不加思索,春兰手中的青锋剑横着一抹,直接就朝信使脖子削去。,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竟想刺杀知州大人的信使?”

    能被知州派做信使的人自然得有一身武功。及时躲开春兰削过来的长剑,信使愤怒道。

    易嬴虽然并不清楚春兰是否能替自己杀了申州信使,但更知道得让这信使早些明白自己的态度。不见转颜,脸色却更加阴冷,依旧在轿内不咸不淡道:“谁叫你要与会阴山胡虏勾结,本县这是为知州大人除害。”

    既然易嬴已经这么说了,春兰当然不会怀疑。一边将手中长剑斩向信使,一边向轿内易嬴急声道:“老爷,你和芍药快从轿中出来,轿子目标太大,恐怕挡不住先前的神箭。”

    “怕什么?本县就不信他们真敢用箭射本县的轿子。”尽管芍药已在身边露出担心神情,易嬴却依旧一脸笃定道。

    而作为天英门当代弟子中的有数高手,春兰很快就在与信使的对杀中占到上风。

    由于易嬴不愿从轿内出来,又不知神箭什么时候会再次发难,春兰更不敢在与信使的战斗中浪费时间,直接就开始使出天英门绝学。

    突然看到春兰的青锋剑上透出青森森寒芒,信使一脸大惊,不敢再继续接招,连忙急步倒退道:“住手,住手,我叫你住手……”

    “住手,听到没有……”

    听不听都没有区别,既然易嬴不愿下轿,既然暗处还藏有一神箭,春兰根本不会因为信使呼喊而止住双手,却是身体一纵,加速将青锋剑往信使身上刺去。

    “……当!”

    “咻!”

    没等春兰将青锋剑刺入信使胸口,一支精钢长箭突然从斜刺射来,不仅射偏了春兰的青锋剑,只让青锋剑在信使胸口的衣襟上划出一道豁口,甚至长箭的破空声还隐约落在了击中青锋剑的声音后面。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易嬴掀开轿帘往长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第五十六章、活该被人用唾沫淹死

    由于易嬴这次命令很突然,春兰甚至没有多想的时间。出手时,春兰也只能尽量背着易嬴视线出手,不让易嬴看出自己的真实武学根底。那样易嬴至多认为春兰武功很高,却不会因此畏惧而害怕。

    当春兰含势而发的青锋剑被箭枝狠狠荡开时,春兰也非常惊讶。

    没想到对方神箭真的不是用来狙杀轿内易嬴,而是用来援救信使。愕然中,春兰也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信使分量,自然停下了手中长剑。

    看着胸前被划破的豁口,信使又气又急,但又带着极大惊惧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隐藏在……”

    “嗤!”

    剑尖微微顶入信使胸口中,立即有鲜血开始沿着剑锋淌出来。不想让易嬴知道太多,至少现在不要知道太多,春兰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信使住口。

    “住手。”

    信使吓得说不出话来,山道旁的丛林中却传出一声暴喝,接着易嬴就看到四、五个人从箭枝射来的方向钻出。

    四、五人虽然都做着猎户打扮,易嬴却仍能从他们的动作中看出都是行伍出身。而从他们不让春兰杀那信使一点,易嬴也大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事实上,易嬴叫春兰杀信使也就是含愤而发,并不认为春兰真能成功,更不相信区区一介信使又真敢伤害春兰。

    可春兰的武功既然真能威胁到对方,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知州大人就是让你们这样迎接本县的?”将轿帘打开,易嬴慢慢行出轿子道。

    听到这话,跟在后面的芍药立即露出一脸惊怒。走过来的几人却脸色不变,当先的一个黑面汉子就拱拱手说道:“大人说笑了,小人怎可能是知州大人手下,小人只是本地猎户,特来通知大人前面有会阴山胡虏埋伏,希望能领大人由小路离开。”

    “先前只是见到大人手下要杀那知州信使,这才冒险救人。”

    “荒谬,这种神箭高手,有可能落草为寇吗?”

    在黑面汉子话音落下后,易嬴突然愤怒得身体都颤抖起来,抬着右手漫嘴叱骂道:“他真敢落草为寇,本县不活活打死他,他自己先人也会从坟地里爬出来将他活活掐死。这种胆敢辱没先人所赐天赋异禀的混蛋,活该被人用唾沫淹死。””

    易嬴根本不管对方嘴中有没有说过自己是土匪的话,双眼狠狠瞪着走在几人后面的一个身背弓箭络腮男子。被易嬴的凶狠目光逼视,络腮男子立即满脸不自在起来,但眼角中却又有些微微感激之意。

    当然,易嬴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根本不信这几人真是草寇和猎户。

    理由同上,拥有此等箭技的人,怎么可能不为官府所用?箭技不同于武技,真正能发挥箭技威力的地方还是战场上一箭取敌酋。

    听了易嬴的愤怒之言,黑面汉子的神情明显一怔。

    但却不多说什么,拱拱手说道:“大人谬赞了,小人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完,小人告辞。”

    丢下一句话,黑面汉子甚至再不提什么带路离开的话语,扭头就往山林中走去。看到这一幕,信使却急道:“等等,你们怎么走了?前面真有会阴山胡虏吗?你们不带我们离开,我们怎么过去。”

    “他们已经不会拦阻大人了,你们自可放心过去。”

    回过头来的却是那名身背长弓的络腮男子,说完话后甚至还朝易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看着几人消失在山林中,芍药反而一脸愕然道:“大人?难道他们不是会阴山胡虏?也不是知州大人手下?”

    “他们当然不是知州大人手下,而是……哼!”答话的不是易嬴,而是一旁恼怒的信使,不过话说到一半,信使自己又将话给憋了回去。

    看到信使还想隐瞒,春兰的青锋剑再次一抬,指着信使喉咙说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不说了。”

    “……算了,春兰,他不想说就不说,反正那些人也不可能为本县所用。”看出事情的确有些古怪,易嬴却也不想深究下去,挥挥手阻止了春兰继续追问。

    身为现代官员,易嬴非常清楚,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了解得越多越好。

    当别人还不知道你已经有所察觉时,你自然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肆猜测。

    可等到别人清楚你已有所觉悟后,再要去追究?那就纯粹是画蛇添足了。

    知道易嬴说的有理,春兰自然放下了青锋剑。不过春兰饶过了信使,信使却没饶过春兰,青锋剑一离开咽喉,信使立即瞪视春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隐藏在易知县的府邸中。”

    “你说春兰是什么人?”

    不用春兰回答,易嬴立即疑问道:“她不是本县前日才从奴隶商人手中买下的奴隶吗?如果你怀疑春兰的身份,那正好,本县也想托知州大人打听一下。”

    听到这话,春兰展颜一笑道:“大人客气了,奴婢只是奉家师之命前来保护大人,至于家师的名讳,大人日后自会知晓。”

    “哼,什么保不保护的。”

    易嬴一脸不满道:“春兰你既是本县从奴隶商人手中买来的女人,那当然还是本县的首领大丫鬟。没有本县准允,谁管你以前又是什么出身。……快,给本县启轿,谁敢耽搁了本县时间,看本县怎么收拾他。”

    由于知县易嬴是马上风而死,易嬴继承到的知县易嬴记忆原本就不多。从大明公主一事上,易嬴就知道知县易嬴身上藏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易嬴根本就不当春兰的解释是一回事。

    同样,春兰也是因为知道易嬴的秘密太多,所以才敢大胆掩饰身份。,

    但在听到易嬴甩出的话语时,春兰仍是宛而一笑道:“快,易东你们还在干什么,老爷不是说启轿了吗?”

    “是,春兰姑娘。”

    不是向易嬴,而是向春兰应诺一声,易东几人赶忙上去抬起了轿子。

    毕竟他们不像易嬴,可是清楚看到了春兰杀退信使的情形。易嬴只是易东几人曾经的主人、现在的上司,客气不客气都是那样,事情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但春兰却明显是个武林高手,即便表面上还是易嬴的首领大丫鬟,但不管在内、在外,都是他们必须尊重的对象。

    跟着易嬴进入轿内,坐入易嬴怀中,芍药却有些担心道:“老爷,春兰真是个武林高手吗?你这样对她,不要紧吧!”

    “什么要不要紧的,难道本县不当她是首领大丫鬟,还要当她是本县的衣食父母吗?敬畏她又不能给本县带来任何好处。既然她原本就是本县的首领大丫鬟,在赎身前本县当然要好好使唤她才是。说不得在你同本县圆房后,本县也要让春兰做陪房丫鬟呢!”

    “你想想看……”易嬴甚至手舞足蹈起来道:“武林高手那身体,那胸脯,那下身,扎实紧凑的……,绝品美味啊!”

    易嬴的话虽然有些胡言乱语,但想想易嬴解释,畏惧春兰的确不能给自己和易嬴带来任何好处,芍药也一脸释然了。

    不过听了易嬴赞叹春兰的方式,芍药还是嫉妒得猛掐易嬴腰眼道:“讨厌,老爷你怎么说话的,那有用你这种方式来说女人身体的!”

    听到易嬴与芍药在轿内对话,春兰脸上同样一窘、耳根发红。不禁狠狠撇了撇嘴角,心中却又生起一阵欢喜。

    面对刚才的状况,为了天英门主所想的垂帘听政不至于在自己手中半途而废,春兰不想曝露身份都不行。虽然不知易嬴与自己以后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变,但至少在易嬴的轻描淡写态度下,芍药和易东他们是不会再特别对待春兰了。

    剩下的事情不仅要看春兰努力,同样也要看易嬴的抉择。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林中却藏着一群人静静地望着易嬴乘小轿离开。这些人身上穿的不是猎户或农户的服装,而是正正经经的北越**服,只是洗了又洗,打了无数补丁的北越国旧式军服。

    紧跟在一名身材壮实、矍铄有神的老汉身后,一个双眼透着精光的少年就说道:“祖爷,为什么我们要放过那个狗知县。”

    “狗知县?还记得祖爷教你背的《三字经》吗?背来听听。”

    “好!”

    少年虽然有些不明白老汉要求,但还是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行了,知道这《三字经》是谁编写的吗?就是你嘴中那狗知县编写的。一个能编出《三字经》的知县,一个愿意给天下人编《三字经》的知县,谁敢说他是个狗知县。”老汉打断少年背诵道。

    “啊?祖爷你不是说假的吧!这《三字经》真是那狗……,是那轿中的知县老爷所写?”

    不仅少年听了老汉的话一脸惊讶,其他埋伏在旁边的所有壮汉也都全部惊讶地转脸望过来。

    老汉却满脸凝重点点头道:“那是因为你们都喜欢往申州城那样的大城市跑,所以才不知道兴城县这种小地方发生的事。”

    “祖爷用来教你们的《三字经》、《百家姓》,原本就是这位知县大人写给家中下人读书、识字用的,然后那些下人又自发地传到市井乡间,这样祖爷才能抄下来给你们学习。不然一辈子窝在会阴山中,恐怕你们就再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了。”

    “只要你们能顺利启蒙,掌握读书、识字本领,我们就再也不用窝在这山沟沟里了。”老汉颇为感叹道。

    “对,我们永远不要窝在山沟沟里。”少年也一脸激奋道。

    跟着少年话语,一名中年壮汉却说道:“祖爷,那这位知县大人不就是个好官、清官了?可知州大人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试探他?”

    “就凭他能写出《三字经》,知县大人的确是个好官,可要说清官嘛……”

    话说到一半,老汉就没有了言语。不过随着老汉望向转过山腰的易嬴小轿,眼中隐藏的另一种光芒却始终都没人看到。

第五十七章、愿打不愿挨

    经过会阴山的小小波折后,易嬴在前往申州城的路上再没遇到任何阻碍。

    闲下来,易嬴每日就在轿内调戏一下芍药,听听芍药发自内心的奉承之语,易嬴真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小资。

    “老爷,已经可以看到申州城了。”

    与对待宋天德不同,知州穆延并没有出城迎接易嬴。易嬴甚至怀疑,穆延根本就不会欢迎自己,甚至还有可能给自己吃个闭门羹。幸运的是,易嬴终于发现春兰好像是个冒似高手,至少只要有春兰坐镇,眼前这个信使已经不敢再对自己胡乱拿脾气了。

    “哦!上次本县光顾着上任了,还没来得及看一下申州城,这次本县可要在申州城好好逛一下。”

    掀开轿帘瞅了瞅申州城的高大城墙,易嬴的兴致非常高昂。不是因为终于到了目的地,而是因为又可以与人较量一下官场的水有多深。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一个斗字就可以概括现代官场的真实写照。

    但与易嬴的随性不同,芍药却一脸扭捏地扯住易嬴在自己大腿上抚摸的右手道:“老爷,马上就要进城了,要不奴婢还是先下轿吧!”

    “……这也好。”

    思索了半晌,易嬴这才一脸高兴道:“那本县到时就与知州大人商议一下,看知州大人能不能做主让本县纳芍药你做妾。”

    “这,这可不行,……老爷你千万别说什么纳奴婢为妾的话。”

    突然听到易嬴要纳自己为妾,芍药不是高兴,而是紧张起来。因为事实上,以芍药爹爹所犯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黄于地的奴隶营中,所以为了避嫌,甚至宋天德都没追问芍药怎么会出现在易嬴府里。

    因此芍药清楚,自己要做易嬴的陪房丫鬟固然是没问题,但若真是做了易嬴小妾,事情宣扬出去,肯定会出大问题。

    不知芍药为什么紧张,易嬴一脸惊讶道:“什么?芍药你不想做本县小妾吗?”

    “奴婢不是不想,而是奴婢不能坏了府中规矩。如果老爷真想纳奴婢做妾,……还是等等看奴婢能不能帮老爷生出孩子再说吧!这事情奴婢又不急,老爷你就不要着急了。”

    两人还没圆房,忽然就说到生孩子的话,芍药脸上当即一红,但很快又补充道:“而且有些事情,奴婢以后还要慢慢同老爷说一说。”

    如果芍药没加上最后一句,易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芍药。

    毕竟易嬴是个从现代官场来到北越国的官员,在现代官场,女人再多都不可能有名分,不像在北越国,想娶多少就能娶多少。所以来到北越国,易嬴就再也不想搞什么地下情,势要大张旗鼓让人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女人。

    当然,阮红那种不能公开的有夫之妇得除外。

    不过看到芍药话中有话,想着这里面可能关系到芍药为什么成为奴隶的原因,易嬴想想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以后再说纳妾的事。”

    被易嬴纠缠一通,芍药最后还是在进入申州城前就从轿内走了下来。

    不过伴在易嬴轿旁,芍药心中却再没有不安。不仅为易嬴的疼爱感到欢喜,更为自己能得到易嬴疼爱庆幸不已。

    毕竟芍药最初只是因为被易嬴抱过,男女授受不亲才开始关注易嬴,但在易嬴的诸多“才华”渐渐显露后,芍药对易嬴的爱意也越发变得死心塌地起来。不仅想要与易嬴一起获得幸福,更不想易嬴因为自己而失去幸福。

    进入申州城后,易嬴的轿子并没立即往州府衙门而去。

    这不是易嬴不想以最快速度前去拜望知州大人,而是身为下属官员,在前去面见自己上官前都必须经过一定梳妆、整备。甚至知州信使还提议,希望易嬴能在驿馆休息一天,明日才前往拜望知州大人。

    不知信使出的什么主意,易嬴也没急着下决定,但不管怎样,休息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轿子在信使带领下走的都是普通街道,虽然比不上知县易嬴第一次进入申州城时看到的街道繁华,但比起穷乡僻壤般的兴城县,那却是好上了太多。而在进入申州城前,不仅易嬴已经换上了官服,甚至易东他们也穿上了衙役特有的制服。

    也因此,知道易嬴大小是个官员,并不会有什么流莺上前胡乱揽客、招呼。

    为什么说是流莺,因为沿街过去,易嬴就从轿内看到了不少妓馆小楼。

    估计这是信使特意要带易嬴的轿子往这边走,也不知出于什么变态心理。

    易嬴在现代官场早见过不少挂羊头、卖狗肉的色情场所,比起北越国这种公开营业的妓馆,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城市中若是没有类似场所,那就是精神文明建设不充分。而且每到扫黄打非时,这些色情场所绝对是实打实的政绩来源。

    所以在现代官场,谁也不关心是否真能根绝黄、毒、赌。真将什么都给根绝了,政绩从哪来?官员在人民面前的光辉形象又从哪来?

    因此相比于易嬴在现代官场的经历,这种北越国妓馆对易嬴根本就是毫无吸引力,丝毫不能让易嬴的心志动摇。不过易嬴是没问题,易东几人的状况却不怎么好。因为轿子的速度不仅越来越慢,甚至颠簸得比芍药在轿中时更厉害,也不知道几人大腿已经叉成了什么样子。

    “不要……”

    “不要拦着我,让我跳……”

    “让我跳下去……”

    轿子行到一半,易嬴就突然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阵呼喊声。接着又是一个破锣般声音骂道:“死贱婢。你以为自己想跳就能跳吗?你可是大爷花了大把、大把银子买来的,这事可由不得你卖骚。快,快将她给本爷拖进来。”

    真是什么地方就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虽然看不到外面动静,易嬴也能猜出大致的事情经过。

    最多不过是某个妓女被客人看上,不管赎身还是买娼,一个愿打,一个却不愿挨,事情自然就会有如波澜万丈般风卷云涌。

    “啧啧,啧啧啧……”想到其中的强迫乐趣,易嬴就在轿内咂了几下嘴。

    “住手!”

    正当易嬴藏在轿内幸灾乐祸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句怒斥声。听那声音居然又是知州信使发出的,易嬴当即皱起了眉头。虽然这种事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易嬴可不想处处被人耍着玩,或者说是当枪使。

第五十八章、掌嘴

    在易嬴正式见到知州大人前,负责带路的信使就等于易嬴的引路人。所以当信使大喊一声住手时,不管习惯成自然,还是正义感过剩,易东几人都立即将轿子放下了。甚至不止他们,芍药也赶紧将易嬴搀下了轿子。

    直到从轿中走出,易嬴才算真正看清周围环境。

    整条街都是一模一样的两层木架小楼,即便一楼大门在大白天全都是半掩着,二楼的长长通廊上却站了不少年轻姑娘。

    乍一看,易嬴就仿佛回到了现代社会的某某一条街。那感觉,真是说多熟悉,就有多熟悉。

    由于信使的大喊,不仅街面上的人已经全都望过来,易嬴头顶上的闹剧也已经停止。只见一名绿衣女子的半边身体探在通廊外,身后却还有两、三个妓院伙计正在使命拉拽着。至于先前的破锣嗓子,因为角度关系,易嬴却没有看到。

    没等易嬴发话,通廊上就探下一个龟公脑袋道:“啧,只是个七品知县。”

    易嬴并不奇怪龟公能认得自己身上官服,毕竟州府已不是个小地方,里面多少都会有些官员往来。

    但这并不能成为易嬴容忍对方的理由,脸色一沉,易嬴就冷喝道:“大胆,竟敢轻慢朝廷命官,春兰,上去将那人给本县拿下来掌嘴。”

    “奴婢遵命!”

    妓院虽然并不是个适合女性进入的地方,但武林高手却不会将这些阻碍放在眼中。何况只是到二楼外面的通廊上拿人,这对春兰来说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知道这事不能依靠易东等人,春兰也不奇怪易嬴会直接命令自己。

    右脚在信使乘坐的马匹上轻轻一蹬,马匹没有因此退开半步,春兰的身体却已经腾上空中。

    在众人惊呼中,春兰的右手刚搭上妓院二楼的通廊扶手,探出的左手已将先前发话的龟公衣襟扯出,高喝一声“下来吧!”。随即就将龟公的身体抛上空中,揪着龟公的衣服,在还没真正踏上妓院楼板前就一起跳落在地。

    “好!”

    “好功夫!”

    不管事情因何起,不管事情如何发展,看到春兰展现的功夫,街上所有人都开始高声喝彩。

    只有易嬴冷哼一声道:“易东,掌嘴,掌到他再也不敢侮辱本县为止。”

    “是,大人。”

    不管那龟公是否有侮辱易嬴,只要是易嬴说的话,易东根本就不会犹豫。上前接过春兰手中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龟公,右手就开始“啪!啪啪!……”使劲扇下去。

    一顿巴掌扇下来,不知是不是易东没掌握扇巴掌诀窍,龟公竟扯着易东哭喊起来道:“救命,救命啊!县太爷打人了,县太爷打人了。”

    易嬴一听就怒道:“还敢诬蔑本县,春兰,给本县打掉他的牙齿,一颗都不准剩。我看他以后还怎么诬蔑本县,怎么侮辱朝廷命官。”

    “呼!”

    易嬴既然已知道自己武功很高了,春兰也不会含糊。根本用不着去与易东换手,随手空扇一下,龟公双脸就猛在易东手中扭出,满口牙齿全都混着血水喷了出来。

    十数颗牙齿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格外有些血淋淋。

    看到这一幕,不仅易东,街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很明显,春兰只用掌风就可在不误伤易东的状况下扇掉龟公牙齿,这已经不是武功很高,而是武功极高的象征。

    没想到竟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武林高手,众人又惊又吓间,全都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易嬴却继续喝道:“停手干什么,给我继续打,打到他不能再说话,不能再诬蔑本县为止。”

    牙齿掉了还能诬蔑人?易嬴的要求虽然很夸张,易东却已明白,刚才正是自己给了龟公开口机会才会造成后面的结果。所以没再犹豫,易东也不想再去思考,一掌、一掌就开始向不断喷血水的龟公脸上扇去。

    扇巴掌或许很有趣,但扇掉了全部牙齿还在扇?扇得满嘴喷血还要扇?这已经不能用惩罚来形容,而是恐怖。

    当然,这不是易嬴不想低调,而是低调在这种地方毫无用处。

    身处申州城,随便抓一个官员出来都要比易嬴大一级。如果易嬴选择在申州城中低调,那不仅是知州穆延,州府里的所有官员都能强欺易嬴一头。想起会阴山中不清不楚的遭遇,既然易嬴已拿住龟公把柄,哪会害怕张扬二字。

    易嬴早在现代官场就知道,该低调的时候要低调,该张扬的时候要张扬。

    不怕官员没理,就怕官员有理的时候。

    易嬴虽然不敢妄想以此吓退所有打自己主意的官员,但至少也要先吓退那些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与自己为敌的官员。

    “住手!”

    妓馆向来都是个龙蛇混杂之地,能与那些龙蛇混杂的客人打交道,没有一个妓馆老板会是普通人物。易嬴虽然在妓馆外面打得很带劲,但却不是什么人都允许易嬴这样没遮没拦打下去。

    随着一声呵斥,妓馆中就蜂拥般涌出一群人。

    不仅走在人群中的一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胖子满脸都是愤懑之色,一旁妓院伙计的双手也都全收在袖口中。显然他们袖子底下都别有乾坤,只是不知藏了些什么东西。

    见状,易嬴冷喝一声道:“怎么?侮辱完朝廷命官,你们又想袭击朝廷命官不成。”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何要责罚小人店中的伙计。”胖子沉静一下脸色,想要挺起胸膛,却只能挺着肚子说道。

    “你问本县为何要责罚你的伙计?”

    一边反问,易嬴一边抽笑着说道:“笑话!这条街上现在还有谁不知本县为何要责罚于他,难道你想在本县面前装聋做哑不成?自己掌嘴十下!掌得轻了,本县让春兰代为掌嘴。”

    说完易嬴又向春兰喝令道:“春兰,给本县盯着他那张装聋做哑的嘴,不见血,不算完。”

    “嗬!”

    听到易嬴命令,众人齐皆抽气出声,只有春兰微微点头笑应道:“奴婢遵命!”

    易嬴虽然只是一名小得不能再小的七品县官,春兰却是名武林高手。面对易嬴呵斥,胖子老板可以无动于衷,但面对春兰的盈盈笑意,胖子老板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因为不用交手试招,只要胖子身边没人能一巴掌扇掉龟公的所有牙齿,那就绝对没人敢与春兰交手。

    望着胖子已在淌汗的双脸,春兰说道:“怎么,还不自己动手吗?或者你想整条街的妓馆老板都来指证你有没有装聋做哑才甘心?”

    同行是冤家,春兰不说这话还好,春兰一说这话,胖子再不敢犹豫,立即抬起巴掌扇向自己嘴巴道:“我无耻、我无能,我不该在大人面前装聋作哑……我无耻,我无能,我不该在大人面前装聋做哑……”

    随着胖子开始自扇嘴巴,易嬴也挥手让另一边的易东停下了,直接将被抽晕的龟公丢给了其他妓馆伙计。

    当然,易嬴也很清楚,妓馆老板现在并不是向自己认输,而是向春兰认输。所以现在还不到易嬴离开的时候,更不是事情结束的时候。

第五十九章、小人

    区区十巴掌,并非严重得不能接受的惩罚,但在打过自己,也让嘴角微微沁出鲜血后,胖子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胖子带人出来全是因为易嬴“无故”打人,可在自己都已经自掌嘴巴后,胖子根本就没有再找易嬴麻烦的理由。当然,胖子敢这么说也是自恃易嬴肯定会自重身份,不会轻易动用春兰的缘故。

    但在春兰已然威胁过自己的状况下,胖子当然不敢再随意嚣张。

    看到易嬴没有离开的意思,胖子只得恬着脸说道:“大人,先前全是小人的错,小人姓……”

    “……谁要知道你姓名,本县问你,先前二楼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可不要跟本县说,你又是一问三不知。”易嬴打断胖子话头道。

    我什么时候一问三不知了?胖子心中一阵郁闷,脸色却渐渐沉静下来。

    若是只为了自己,胖子不介意向易嬴、春兰低头,可易嬴这样的小知县若想插手更多事,胖子却不敢轻易应允。

    不能应允又不能退缩,胖子脸色慢慢归于平淡道:“大人,不是小人无礼,申州城可是知州衙门驻地,有什么不平事,知州大人自然会过问。如果大人真对此事有兴趣,还烦请问问知州大人再说吧!”

    如果是一般官员、一般县官,肯定会被胖子吓回去。

    因为知县只是个七品官,哪可能轻易见到知州大人,真见到知州大人,谁又会因为这种与己无关的芝麻小事去劳烦位高权重的现任知州?

    那不仅不合规矩,更显得自己也不懂规矩。

    但易嬴却不同,易嬴不是见不到知州,而是不知道知州找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或许一开始,易嬴是有过低调打算,但经过会阴山一幕,易嬴根本没有了低调想法。因为自己越低调,反而越不安全,谁知道会阴山的事情会不会在申州城重演。只有高调出行,众目睽睽下,知州大人才不可能弄出那么多事情对付自己。

    所以,易嬴冷冷一笑道:“哦?你一个小小妓馆龟公居然也想用知州大人来压本县,难道你就不怕知州大人问你一个胡乱攀缘之罪。”

    胡乱攀缘?究竟是谁在胡乱攀缘?

    突然听到易嬴这话,不仅胖子一头大汗,街上众人也都开始脑门生汗。

    没想到易嬴竟会横扯到这种程度,胖子已经隐隐感到易嬴若有所指,或者说是根本不怕向知州大人提起此事。

    不怕横的,只怕更横的。

    胖子在嘴中带出知州大人只是想吓阻易嬴退缩,根本不认为易嬴会将此事与知州大人面提,或者说是有机会向知州大人面提。但易嬴若是真能在知州大人面前说上话,真敢在知州大人面前说这话,再套上胖子先前的说词,胖子自己就有麻烦了。

    想通其中关结,胖子立即一脸赔笑道:“大人说笑了,小人怎敢与知州大人胡乱攀缘,不如我们到里面慢慢说吧!”

    “……慢慢说是可以?但本县进去后,你可要立即将两个当事人给本县带出来,若是你敢藏匿不出,别怪本县打断你的狗腿。或者你认为,本县真不敢、真不会打断你那狗腿?”

    易嬴沉吟一下,并没反对胖子提议。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张扬,再闹下去不是不可以,但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下闹。

    毕竟胖子已搬出知州大人,即便对方是在狐假虎威,易嬴却没有狐假虎威的资格。

    听到易嬴愿私下解决,胖子立即一脸庆幸地往店中一送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人您请里面说。”

    随着易嬴与胖子一起走进店内,街上众人立即开始嗟叹不已。不是因为易嬴接受了胖子妥协,而是因为没热闹可看。身处州府所在地的申州城,这些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可今天这事,这么横的知县,那还真是头一次见。

    当然,易嬴也不是想横就横,而是北越国官场不同于现代官场。

    现代官场要杀一个人,那是说多难就有多难,还得担心被人拿住把柄。但在北越国这种古代官场,人头不过就是绑在官员腰带上的一个物什,不是易嬴懒得与那龟公计较,砍他脑袋也不会费太大劲。

    进入妓馆,胖子就将易嬴让入包间内,恬着一张胖脸说道:“大人,您先在这里坐一坐,小人待会就带人过来。”

    与万大户的胖而壮实,黄于地的胖而猥琐不同,眼前的龟公虽然同样很胖,但却胖得虚伪。

    在万大户和黄于地面前,易嬴都是各有所需,自然能与他们谈天说地。

    可面对一个只能带给自己麻烦的胖龟公,易嬴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将就的,冷哼一声道:“大胆,你又想敷衍本县吗?如果你敢说在自己的妓馆中连个妓女、嫖客都管不了,本县现在就打断你双腿,封了你这妓馆。反正你也管不好妓馆,留着祸害百姓吗?”

    “呃!……”

    胖子没想到易嬴竟这么难缠,望了望一旁对易嬴唯命是从的春兰,双脸苦下脸道:“大人,您就别为难小人好吗?那人可是盂州从佥校尉焦玄焦大人,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看到胖子似在犹豫,易嬴沉声道,却根本不管那盂州从佥校尉是个什么玩意。

    对方如果是个申州官员,易嬴或许还会计较一下。可那只是一个盂州官员,以着现代官场经验,一旦易嬴与对方起冲突,申州官员肯定是要支持易嬴的。这不是因为易嬴有没有理,仅是一个地域归属、官员归属的问题就足够对方受了。

    胖子低着头,眼睛一转道:“据,据说那焦大人乃是知州夫人的远房族弟。”

    “远房族弟?可有此事?”突然听到这话,易嬴有些惊讶,转脸望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州信使道。,

    知州信使却听得脸上一怒道:“绝无此事,小人原本乃兵部侍郎焦大人家的家将,后因小姐嫁给知州大人才一同前来申州,小人从未听焦大人和小姐说过有这样的族弟。那人竟敢冒充焦大人亲戚,罪不可恕!”

    “哦!还有这事,那你和春兰还不快快前去将那冒名的从佥校尉提来,一并交给知州大人问罪。”

    冒名之罪可大可小,从佥校尉虽是个武官,但却只是个六品武官,又不在自己辖地内。一听事情竟还有如此内情,易嬴立即兴奋起来。

    “扑通!”

    正当易嬴开始手舞足蹈时,胖子的双腿一软,突然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哦?我们现在要问的是那从佥校尉的冒名之罪,你又何罪之有。”看那胖子反应不正常,易嬴追问道。

    没想到易嬴身边还有知州大人亲信,更清楚兵部侍郎的家庭状况,胖子一脸煞白道:“……大,大人容禀。焦大人从未说过自己是知州夫人亲戚一事,也从未以此自居过。那,那只是坊间传言……,当,当不得真。”

    “大胆,既然当不得真,你又怎能在知县大人面前说出来妄图为其脱罪?”知州信使怒道。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这不就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却不料冒犯了知州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胖子只剩磕头道。

    “小人。”

    随着芍药骂声,易嬴也不禁点点头。

    这事虽然颇多曲折,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龟公自己多事。

    小人误事,小人乱国,如果易嬴身边不是还有个知道内情的知州信使。真让易嬴将这事记下来,那个盂州从佥校尉即便今天没事,日后也肯定会因此事误了前程。

    这种自以为是的小人在现代社会满世界都是,如果你没见识,随时都可能被这些小人坑得冤死都不知道。

    熟知现代官场,熟知现代社会的一切,易嬴自然也对这样的胖子极为不屑。

第六十章、砍下他的手

    由于北越国推行的是以战治国、以战养国之策,不仅每年大仗、小仗都很多,为保持民心安定,国内也驻扎了很多军队。所以北越国尽管积累了不少文散官,但却没有武散官,任何一名武将旗下都有或多或少的兵丁可供指挥。

    不同于易嬴了解的历史,北越国的从佥校尉即便只是一名六品官,旗下却多有两千兵丁,少也有八百兵丁可供差遣。

    可不管对方辖下多少兵丁,如果事情不是因知州信使而起,易嬴根本不可能多管此事。

    所以在胖子道出实情后,易嬴皱了皱眉道:“你去对那从佥校尉说,本县乃是盂州知州李睿祥李大人的拜兄,叫他带那女人前来跪见,本县有话问他。”

    拜兄?跪见?

    春兰虽然知道易嬴很大胆,但突然听到这话,还是神情瞬间数变,这就更不用说胖子和知州信使了。

    不过同样一脸疑惑,芍药却很快点点头。

    因为不管怎样,对方只是在妓院买嫖狎妓,即便那女人再怎么不依,易嬴也没理由多管闲事。可易嬴如果能用言语挑逗对方主动发难,事情就可回到易嬴掌控中了。

    易嬴连大明公主都敢胡乱编排,一个盂州知州,那实在不算什么。何况李睿祥又的确曾与易嬴称兄道弟。

    听了易嬴的话,胖子一阵傻眼,欺欺艾艾道:“大,大人,您说你一个七品知县,竟然是盂州知州,五品知州的拜兄?”

    “哼,这很奇怪吗?没有真实凭依,还是你也想说句类似的话给本县听听?”易嬴脸色一沉道。

    胖子双腿一哆嗦,第一次明白自己惹错了人,赶忙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但大人可否将名讳告之,也好容小人前往言禀。”

    “本县乃兴城知县易嬴,你照实告诉他就行了。”易嬴挥了挥手道。

    听了易嬴名讳,胖子却神情一愣,仿佛突然转不过弯,顿时在嘴中若有所思念叨起来道:“兴城知县易嬴。……兴城知县易嬴?……兴城知县易嬴!大人你乃是,……人之初,性本善,性不近,习不……”

    没想到竟能从胖子嘴中听到《三字经》中词句,一听胖子念错了,易嬴立即一瞪眼道:“什么性不近?那是性相近,习相远。”

    稍一停顿,易嬴再说道:“《三字经》的确是本县所写,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没想到大人竟是写出《三字经》的兴城知县易大人,小人方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胖子忽然心悦诚服道。

    易嬴点点头,不知不觉在现代官场养成的颐指气派又回来道:“哼!本县管你得不得罪,只要本县想整治你,有的是办法……。可你刚才念的《三字经》是怎么回事?何时开始在申州城流传的?流传范围又是怎样?里面的字句有没有传错,不会都是什么性不近吧!”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胖子竟有些惶恐道:“《三字经》乃是三日前开始在申州城内流传的,据说乃是由知州大人府中流出,内容一字不差。只是小人愚钝,刚刚接触《三字经》,所以才颇多错处,小人这就去替大人请那盂州从佥校尉前来跪见。”

    “去吧!”

    挥了挥手,易嬴并没在意胖子的态度大变。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时代特征,如果回到七十年代末,刚刚从动乱中恢复社会秩序,那可是人人学习、人人读书的大浪潮时期。而对于北越国而言,由于一直以来的启蒙困难,也导致读书人数量严重上不去,人民对于各种知识的了解甚少。

    所以适逢其会,易嬴这时将《三字经》推出,正好逢迎了整个社会对启蒙文化的需求,因此反响才会如此之大。

    看到易嬴只用《三字经》就将小人一样的胖子镇服了,芍药心中充满激动,更想将易嬴的一言一行记下来,留待后代去评说。

    当然,今天这事却一定得经过修饰才行。

    不知芍药在惦记什么,易嬴虽然有些诧异《三字经》对北越国的影响,但却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思索中,门外却很快传来破锣般的声音喝道:“什么?那老混蛋就是兴城知县易嬴?他还敢叫本官前往跪见?本官到要瞧瞧,他有什么本事如此猖狂。”

    早在现代官场,易嬴就见识过很多对官员的冷言冷语。

    与现代官兵追求的是纪律二字不同,任何一个古代,兵匪二字都绝不是空谈。

    兵即是匪,匪即是兵,没有读书、识字做根底,绝大多数北越国官兵就与土匪差不多。所以在退伍后,习惯了当兵时期的烧杀、抢掠,大部分退役兵丁才会投身为匪。

    这不是说兵丁无教,而是朝廷大肆推行以战养国的弊端。若将这些兵匪当成现代社会的黑社会来看待,即便有错,错也不会太远。

    “嘭!”

    “……谁?谁他妈敢说要本官跪迎来着?”

    不是敲门,而是大门一下被从外面用力踢开。随着一阵破锣般嗓门涌入易嬴耳中,屋内不是多了两、三个人,而是一下多了七、八个人。

    除了当前一个身穿红色官袍,肩披青色大麾,满嘴破锣嗓的校官外,校官身后居然还跟着四、五名亲信兵丁。

    易嬴先前要找的绿衣女子不是没在,而是被抱在了一个兵丁怀中狎弄。不仅如此,除了那兵丁外,其他兵丁怀中更是一人一个妓女。看来这不是校官在**,而是校官在带兵丁群嫖。

    这样的事情易嬴却不是没经历过,所以神色一动不动。

    回忆现代官场,那可是经常会有官员带下属去一些特色洗脚城洗脚、消遣。可如果真的只是洗脚,一个洗脚城又哪用建得如此豪华、奢侈。

    “大人,救命啊!”

    与其他女子不同,或许知道易嬴是自己的唯一救星,先前的绿衣女子再次哭喊道。

    易嬴还没说话,抱着绿衣女子的兵丁却将大手往绿衣女子胸脯上狠劲一抓道:“闭嘴,臭婊子,你可是大人赏给小人的女人,那容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大胆!”

    看到兵丁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易嬴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叱道:“春兰,砍下他的手。”

    如果是其他时候,春兰或许会犹豫。可对方即便是妓女,但同为女性,绿衣女子又已经向易嬴求救,兵丁却依旧出言不逊,春兰更是二话都没犹豫,手中长剑在没人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出鞘,唰一下横斩向兵丁手臂。

    再强悍的将官,手无寸铁的状况下也不可能应付刀剑威胁,何况春兰还是个武林高手。

    “扑!”一声,不仅那兵丁手臂立即被春兰削断掉地,断臂喷出的鲜血也都全溅在了绿衣女子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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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介绍:
我父亲姓易,我母亲姓嬴,所以我叫易嬴。
易嬴是个市长,不过是个一日市长。不是名义上的市长,而是实质上的市长,只不过风萧萧,易水寒般倒在了就任仪式上。
然后,易嬴归位到易嬴身上。
只是此易嬴非彼易嬴,而是北越国一个七品知县。知县就知县了,那也不算什么,至少还是一个官,可与如日中天、年轻俊朗的易嬴市长不同,知县易嬴却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五十多岁的人还能干什么?等着入土吧!
不过入土前,当然是该拿的拿、该要的要,该贪的贪、该抢的抢。
说我不正派?丫你五十岁了还正派个球,不是有终身累官制庇佑,五十岁的市长?等着退休进棺材吧!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咱还有啥不能干、不敢干。最多不过再死一回,换个身体再穿越去。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