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一定要想个自保的方法
面对天英门弟子威胁,面对军队失控的危险,贾垣即便再怎么不甘心,最后也只得依照师爷林嵩建议,前去找西齐王贾浃商议及请罪。
当然,贾垣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颜守等人被杀的消息,但他隐瞒得住别人,却根本瞒不住西齐王贾浃。
只是再从贾垣嘴中听完一遍事情经过,贾浃嘴中也有些发苦道:“王弟,你叫王兄怎么说你才好?即便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世间却从不缺乏名传天下的奇女子,你这样又叫王兄究竟该怎么帮你……”
“王兄不必为王弟的事情操心,王兄只需把握好军队,别让那些天英门弟子钻了空子就行。”
不管贾浃在说什么不知怎么帮自己,贾垣却信誓旦旦道:“王弟以后最多不再干涉朝政,免得又被那些女人借机衅事。幸好北越国还有府兵制这一条,只要王兄不再犯王弟的错误,那些贪心女人也别想在西齐城中占到便宜。”
贾垣认输了吗?
贾垣只是向天英门弟子的手段和野心认输,但却根本没有向天英门、向大明公主,乃至向女人认输的想法。
而贾垣自己即便必须退缩,他却仍希望贾浃能在这时站住来。
原以为贾垣已经悔过,没想到又从贾垣嘴中听到诋毁大明公主的话语,贾浃的脑门就一阵发黑,不得不说道:“王弟,那王兄问你,王弟可知道这次西齐国为何能成功并入北越国?”
“王兄为何问这话?难道这不是因为皇上仁慈吗?”
早觉得贾浃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虽然贾垣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让自己改变的地方,但仍是相当坚持自己的理解。
稍稍有些无言,贾浃说道:“王弟这是听钟大人说的吧但王兄怎么就不知道王弟什么时候学会那么信任一个刚见面的人了。”
“刚见面的人?王兄想说什么?难道钟大人有什么地方欺瞒了王弟吗?”
“王弟认为钟大人不可能欺瞒王弟?”
即便贾垣有些不愿相信,可随着贾浃追问出声,贾垣脸上就现出了一阵干怔表情。因为,为让贾垣投效育王爷,甚至说是为让贾垣只能依靠育王爷,钟厚甚至都能建议贾垣牺牲自己女儿,乃至拒绝与天英门虚与委蛇。
以这样的心态,贾垣怎么可能从钟厚嘴中听到真正的真相。
因此脸色瞬间难看一下,贾垣说道:“那王兄你说,西齐国为何能成功并入北越国。”
“这都是因为大明公主的帮助。”
“大明公主?这……”
突然听到贾浃话语,贾垣顿时一脸难看起来。
因为,从大明公主插手西齐城事务的程度,特别是大明公主曾给西齐王贾浃留下一封密信,还有导致与贾垣结仇的独特懿旨,贾垣就已经隐隐想到了这点。
可想到归想到,贾垣却绝对不想承认。
而身为兄弟,又互相扶持了那么久,贾浃自然知道贾垣的想法,叹了一口气道:“王弟,难道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大明公主对西齐国的作用吗?即便大明公主对西齐国恩重如山。”
“但是王兄又不知道女人对朝廷的胡乱之害吗?”
“是,女人或许在大多数状况下对朝廷来说都是种祸乱之源。但不说里面有没有特殊例子,王弟又认为女人仅靠自己就能祸乱朝廷吗?”
“王兄是说大明公主得到了易少师和一些大臣的支持吗?那是他们一时糊涂,等到王弟异日前往京城,定要拨乱反正,重整朝纲……”
没想到自己越说,贾垣反而越退回去了。
原本西齐王贾浃还打算给贾垣看看大明公主密信,或者说说大明公主安排,但看到贾垣这个样子,贾浃也知道自己不能着急了。不然仅凭贾垣对大明公主的怨念、对女人的怨念,贾垣不知道这些事还好,一旦知道大明公主竟在谋划这么大的布局,恐怕贾垣在内部就会先闹起来。
想到天英门现在西齐城中的行事态度,贾浃就不敢再冒险。
而在西齐王贾浃开始为贾垣感到头痛时,韩冬也来到了《百莺楼》。,
这不是说韩冬就不想帮着操办一下颜守等人的后事,而是面对林嵩怨念深重的目光,韩冬却不得不放弃用自己的热脸去贴林嵩的冷屁股。
因为韩冬再怎么觉得自己委屈,却也不得承认,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正是因为韩冬给东郡王贾垣出的馊主意。
而为此,韩冬也必须来找高先生解释一下。
因为不是贾垣突然改变主意,原本向颜守他们授意用军队攻击天英门弟子一事的人选可是高先生。万一事情真落在高先生肩上,说不定以贾垣的性格,最后还会将全部责任都扣在高先生身上。
“什么?天英门弟子真这么狠?那不是说某逃过了一劫?”
不过,随着韩冬说出事情经过,高先生的语气却有些异常轻佻。
韩冬见状也不禁怔了怔道:“高先生,你这是什么话?难道高先生就不怕天英门弟子报复吗?”
“怕?某为什么要怕?”
“难道韩大人就没想过,其实这件事中最该杀的人就是韩大人吗?可天英门既然连韩大人都能放过,真是某参与了这事,天英门也不会跑来杀某。现在真让她们感兴趣的还是西齐城中的那些将官,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
小人物?
虽然不认为高先生这是在贬低自己,可面对高先生说整件事中最该死的人正是韩冬,韩冬却有些无言以对,更有些庆幸。
因为,不是韩冬想要为自己哥哥报仇,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到现在。
可一想到贾垣现在已经不得不退缩,自己恐怕再无法为哥哥报仇,韩冬嘴中却也一阵发苦道:“高大人,那你说韩某就再也不能为哥哥报仇了吗?”
“谁说不能?”
“……高先生还有办法为韩某兄长报仇?”
不是不相信,而是东郡王贾垣现在都只能在天英门弟子的强势下退缩了,韩冬对高先生的自信就有些不解。
高先生的语气却极为不屑道:“怎么?韩大人忘了王爷现在为什么要退缩了吗?”
“为什么要退缩?难道高先生想……”
贾垣现在为什么要退缩,当然是因为他不能将更多西齐城将领牵扯进来,甚至对于颜守等人的死因都必须做一些特殊安置才行。可这或许是贾垣为了西齐城大局的不得已选择,但却未必意味着高先生也必须有同样的觉悟。
而在看到韩冬开始犹豫时,高先生又冷冷说道:“怎么,韩大人害怕了?”
“韩某不是害怕……,好吧高先生说韩某该怎么做。”
对于高先生的暗示,韩冬原本还想说说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会连累多少无辜的人。可别说韩冬的哥哥同样无辜,想起高先生语气,韩冬就知道高先生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得摆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隔着珠帘,韩冬虽然看不清高先生长相,高先生却可将韩冬的所有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韩冬是因为什么才下定决心,高先生点点头说道:“韩大人放心,这次事情用不着我们去述说,自有其他人帮我们说出去。”
“其他人帮我们说出去?谁会帮我们说出去?”
“怎么?韩大人忘了还有一个将领也知道王爷打算用军队对天英门弟子下手而没有被杀吗?”
“还有一个将领?……,高先生是说琮兕琮都司?难道琮都司现在还活着?”
在高先生提醒下,韩冬很快想起了早早就被贾垣哄走的都司琮兕。虽然琮兕的确不同意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但不得不说同样是个知情人。而琮兕所以能活下来,想必也与他不同意用军队袭击天英门有关。
但琮兕可以不同意用军队袭击天英门弟子,但却不等于他也需要为这件事保密。
而只要琮兕将事情泄露出去,自然就可掀起底下将领的义愤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让琮兕自己去泄密的问题。
看到韩冬兴奋起来,高先生就点了点头,因为这就说明韩冬的确是真的仍想对付天英门弟子,而这也是他与贾垣的最大区别。因此,高先生就一脸轻松道:“琮都司当然还活着,而且他现在就在我们《百莺楼》一个姑娘的房中。这样韩大人可以放心了吧”,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琮兕还活着,没想到自己还有为哥哥报仇的机会,韩冬就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意。
为什么说韩冬还有为自己哥哥报仇的机会?
因为,只要琮兕将颜守等人死亡的真相泄露出去,颜守几人的属下肯定会想要替他们报仇。而只要事情牵扯得越来越大,天英门弟子也就不可能轻易脱身。
随着事情变化,说不定韩冬也能为自己哥哥报仇了。
※※※※※※
“什?……什么?颜大人他们都死了?”
“是的,据王爷判断,颜大人他们都是被天英门弟子刺死。而琮都司或许是早走了一步,这才错过了天英门的刺杀,所以……”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刚从赛媚儿床上起来,琮兕就从韩冬嘴中得知了这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虽然琮兕也曾短暂怀疑过韩冬怎么会在赛媚儿的房间中找到自己,但比起韩冬怎么进来的,颜守等人的死对琮兕的震动显然更大。
毕竟与颜守的二品副将官衔相比,琮兕的四品都司可要小得多了。
天英门弟子连颜守都可以不放过,又怎会独独放过琮兕?
当然,韩冬是不会去为琮兕分析为什么颜守等人死了,却唯独琮兕单独活下来的事。
因为琮兕如果不感到紧张,又怎会病急乱头医。
因此,在琮兕一脸焦急中,韩冬就说道:“琮都司你不要急,琮都司的唯今之计就是赶紧与颜大人他们的部属取得联系、寻求自保,只有颜大人他们的部属都知道了这事,那些天英门弟子才会投鼠忌器,韩大人也可度过难关,不然她们总不可能将西齐城的所有将领都杀了吧”
“说得对,说得对……”
“可是韩大人,琮某现在出去,万一被天英门弟子发现怎么办?”
由于韩冬找到赛媚儿房间时,琮兕都没从床上真正起来。因此心急下,琮兕就披着一件长袍在屋中急得走来走去。
因为,琮兕虽然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将领,甚至一开始就看出了不能轻易刺杀天英门弟子一事。但奈何颜守等人被杀的事情实在太过让琮兕震惊,六神无主中,琮兕也有些不知该怎么思考了。
而一直看着韩冬在那“劝说”琮兕,虽然不知韩冬为什么要恐吓琮兕,赛媚儿还是帮着琮兕说道:“琮都司你不用着急,虽然琮都司不方便出去,但是韩大人却方便出去啊既然天英门弟子没有杀死同样知情的韩大人,韩大人肯定能帮琮都司将那些将领叫来《百莺楼》……”
“对啊韩大人,你可不可以……”
刚说了一句,琮兕却立即从赛媚儿先前的话语中反应过来道:“等等,这事不对。本将虽然也知道那些天英门弟子不敢轻易向王爷下手,但韩大人不是同样知道内情吗?怎么颜大人他们都死了,韩大人却没死,不会……”
随着琮兕一脸怀疑地望向自己,韩冬先是稍稍诧异地望了一眼赛媚儿,这才解释道:“琮都司不要误会了,天英门弟子没对韩某下手可不是因为对韩某手下留情,乃是因为韩某手中没有兵权,她们根本没有杀韩某的必要,好像林师爷不也一样没事。”
“林师爷也没事吗?那她们为什么只盯着我们这些将领。”
听到韩冬说师爷林嵩也没事,琮兕也不再怀疑韩冬了。
而至于赛媚儿为什么还在房间中,那当然是因为韩冬想尽一切可能将这件事传播得更广泛一些,所以他也不会介意赛媚儿先前的多嘴。
面对琮兕疑惑,韩冬说道:“兵权,因为琮都司你们手中有兵权随时都可以用军队去袭击她们,所以她们才不会放颜大人等人离开。”
“可琮某并没答应用军队去袭击她们啊”
不是说反应过来,而是面对天英门弟子的威胁,琮兕现在只知道拼命为自己寻找开脱理由了。
韩冬也点点道:“或许这也是一个可能,但琮都司真能保证这就是天英门弟子放过琮都司的理由吗?还是她们根本不知道琮都司也参与了这件事的可能更大一些?而她们现在不知道这事,却不等于将来也不知道这事。”,
“琮都司,韩大人说的对。”
看到琮兕还在犹豫,赛媚儿也说道:“如今情况不明,即便琮都司打算与天英门弟子修好,但在琮都司前去与天英门弟子修好前,也应该先设法自保才对。”
“对自保、自保,某一定要想个自保方法才行。”
“那韩大人你说,琮某现在该怎么自保?”
赛媚儿虽然又多嘴了一句,韩冬却不觉得她这句多嘴有什么不好。
面对琮兕追问,韩冬就说道:“琮都司不用着急,这事还是如同韩某最初说的一样,只有韩大人立即联系上颜大人他们的部属,并让他们也知道真像,琮都司才能真正自保。”
“不然只有琮都司一人知道这事,手中又有能威胁天英门弟子的兵权,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回头就将琮大人灭口。”
“说的对,说得对。可琮某现在不方便露面,这事就拜托韩大人了。”
虽然事情转了一圈仍是回到韩冬身上,但韩冬这次却没有再行推托,也不能再去推托。点点头说道:“琮都司放心,韩某也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怎么都不会看着琮都司遇险而不出手。不过以韩某身份,实在不适合去与颜大人他们的部属接触。”
“要不琮都司你先给自己部属写一封信,然后由韩某去通知琮都司的部属来《百莺楼》见面,等到琮都司将事情告诉自己部属,再由琮都司的部属去通知颜大人他们的部属。这样不仅更安全,由于知道这事的人多了,那些天英门弟子肯定就不敢随意下手了。”
“韩大人说的没错,那某现在就立即给自己部属写信。”
不说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而是细想一下,琮兕也觉得韩冬的安排更合理。
毕竟,琮兕并不能肯定天英门弟子为什么独独放过自己一个领兵将领的原因,不是为了找天英门弟子麻烦,也不敢找天英门弟子麻烦,琮兕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要怎么才能自保。
因此不敢耽搁,也不敢在信件中透露太多,琮兕很快就写好了交给自己部属的信件。
而等到韩冬将信件收起后,琮兕又有些急切道:“韩大人,你说这事只通知颜大人他们的部属合适吗?要不再让本官写几封信给几个相熟的官员。多一个人知道,也多一分安全。”
“琮都司此言差矣。”
“琮都司能将真相告诉颜大人他们的部属,乃是因为他们有责任为颜大人等人的生死负责。可琮都司如果将事情让无关的人知道,这就是故意在撒播不利天英门的消息了。当然,琮都司真不放心,最后仍可让颜大人他们的部属去散播这事,但琮都司自己却绝不能去随意散播。”
“还是韩大人说的对,这事的确是本官急躁了,那就拜托韩大人早去早回、早去早回……”
被天英门弟子的手段所惊,不管愿不愿意,琮兕现在也知道自己只能依靠韩冬了。
因此带着期盼,琮兕是真的希望韩冬能早去早回。
第四百三十七章、凭什么颜将军得死,东郡王又不能死
赛媚儿虽然是《百莺楼》的百名姑娘之一,但却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ji户。
这不是说西齐国的娱乐经济导致了赛媚儿ji户身份的改变,而是在ji户身份掩护下,与曾经的君莫愁一样,赛媚儿同样是个密探。
当然,由于大梁国对西齐国的强势,不觉得西齐国有什么需要重视的情报,只当是一个信息收集与整理的简单工作,赛媚儿在大梁国密探系统中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大梁国在西齐国中也只派遣了赛媚儿一个可有可无的密探。
可现在不同了,西齐国并入了北越国。
虽然不知西齐国为什么能并入北越国,但这也等于北越国与大梁国直接接壤,双方已成了一个正面交战的对手。
所以,尽管目前还没有变化,赛媚儿却相信大梁国朝廷肯定已在着手考虑这件事,并在做出种种针对布署。只是说路途较远,还有边境封锁较严,暂时并没有新的人手、新的消息抵达西齐城。
毕竟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后,西齐国原本用来防御北越国的军队已经全部调往防御大梁国。
边境减少,也就意味着要突破边境将会更困难。
但尽管如此,赛媚儿却知道自己绝不能放松。因为在没有新的人手增加状况下,现在西齐城中的一切就要全靠赛媚儿一人来掌握了。
可赛媚儿却没想到,通过原本看似价值不大的都司琮兕,自己居然知道了那么多隐秘情报。
大明公主?天英门?
虽然赛媚儿在大梁国的密探系统中不是没听说过天英门弟子喜欢在朝廷中辅佐官员之事,但天英门弟子居然成了北越国的朝廷钦差,还以此种态度来清除西齐城的反对势力,这实在让赛媚儿有些吃惊。
而且西齐城中反对天英门、反对大明公主的竟是握有极大权势的东郡王贾垣。
即便贾垣并不反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但这无疑也给大梁国提供了一个将来可做工作的重要对象。
“大人,这是真的吗?颜将军真被天英门弟子杀了,可属下今早还看到……”
“操,你只是今早,本将中午还与颜将军在东郡王府中听命呢不想死的话就立即将这消息通知颜将军他们的部属,别给那些天英门弟子拿我们灭口的机会。”
在韩冬通知下,赶在入夜前,琮兕的几个重要属下就都被叫到了《百莺楼》中。
不过等他们弄清琮兕找自己干什么后,几个属下的脸色就全变了。
而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兵,虽然步英等人并不是普通士兵,更是人人都统领着千余士兵,但面对天英门弟子连颜守那样的将官都敢说杀就杀的暴虐,他们却也是异常恐慌道:“大人,但颜将军他们都死了,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
依照往日的领军风格,琮兕大声训斥道:“你们看看本将死了吗?本将都没死,你们又怎会死?只要我们不去袭击天英门弟子,自然就不会死。但为预防万一,我们却也得让颜将军他们的部属都知道颜将军等人是怎么死的才行,不然你们才要随时提防天英门弟子动手呢”
“是,是,大人睿智,可我们该怎么和他们说呢?”
知道谁都无法说服现在的琮兕,步英只得说道:“万一他们也要去找天英门弟子给颜将军他们报仇怎么办”
“这简单,你让他们去找东郡王就是了。”
“颜将军他们的尸体现在都还在东郡王府中不知怎么发丧,没看过颜将军等人尸体,他们有什么权力乱动刀兵。”
听到琮兕吩咐,韩冬的脸色就沉了沉,因为他可没想到琮兕竟会这么冷静。
但不得不说,韩冬的确无法阻止琮兕这么做。
然后在楼上看着步英等人都成功离开《百莺楼》,分别赶去寻找那些被天英门刺死的将领部属时,韩冬才一脸庆幸道:“琮大人,他们全都安全离开了,看来天英门的确不会对琮大人下手了。”
“那是自然,本将又没说要用军队去对付天英门弟子,而且颜将军等人的事情瞒得了一时,又瞒得了一世?这还得王爷亲自解决才行。”,
拍了拍胸口,虽然并没真正看到天英门弟子杀人的场景,琮兕却丝毫没有冒险的想法。
毕竟比起逞英雄,琮兕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更要紧。
※※※※※※
“什么?步统领你说颜将军死了?这怎么可能?今早将军前去东郡王府时不还好好的吗?”
“许总兵所言甚是。”
知道这事很难让人相信,找到颜守旗下的总兵许鲎时,步英也只得按照琮兕要求耐心解释道:“可颜将军就是在东郡王府门前被天英门弟子刺杀的,不然许总兵可以去打听一下,那些颜将军的随从有没有回来……”
打听?这还用得着打听吗?
虽然许鲎并不愿相信步英所说的话,但他们原先即便并没有担心颜守前往东郡王府会发生什么事,可也知道颜守的随从并没有回军营。
想到颜守死亡的后果,许鲎“刷”一下扯过挂在墙上的披风道:“不行,某得去找武将军才行。”
“找武将军?许总兵你可别乱来,这事情哪能随便传出去。”
许鲎说的武将军是什么人?
武将军名叫武霸天,名字虽然有些匪气,但却是现在坐镇西齐城的唯一一名一品大将军,而且也是颜守的顶头上司。当然,颜守真要私自动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是不用经过武霸天,可武霸天如果有什么命令下来,颜守却也不能完全不听从。
许鲎想去找武霸天,也是为给颜守撑腰。
因此不是说愤怒,许鲎甩开步英胳膊就说道:“什么随便传出去?如果颜将军真的死了,这事情藏又能藏多久。而东郡王既然不敢给颜将军撑腰,我们当然要去找武将军给颜将军撑腰。”
“撑腰是撑腰?可许总兵想过没有,颜将军他们是因何而死,那可是因为想要刺杀朝廷钦差而死。”
“……钦差?钦差又怎么样?”
神情僵硬一下,许鲎却又极为怨怒道:“凭什么颜将军得死,东郡王又不能死。你别拦我,你再着拦我,别怪某不念军中情分。”
凭什么颜将军得死,东郡王又不能死?
听到这句话,步英就有些发傻。
这才知道许鲎不仅想为颜守讨回公道,更想向东郡王讨回公道。
想起琮兕吩咐,步英就继续拉着许鲎说道:“许总兵你先别急,你真想找东郡王讨回公道,也得先去东郡王府看看颜将军的死状,听听东郡王怎么说吧或许你要去找武将军,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带着对东郡王的怨念去啊”
“许总兵,步统领说的对。”
“即便颜将军这次真是被东郡王坑了,我们也得先找东郡王问个清楚,这才好去找武将军说话。”
与许鲎对颜守的忠诚一样,身为颜守的随军参事,海庆同样对颜守忠诚无比。只是与两人对颜守的忠诚不同,两人却不像颜守一样对东郡王贾垣死忠,这也是两人没随颜守一道前往东郡王府的原因。
当然,这主要因为两人坐上这位置还不久,像是不久前刚刚战死的两人前任,同样也是东郡王贾垣的死忠。
而不说步英的劝阻有没有效果,想到颜守竟是为贾垣的私心而死,还是因为意图刺杀钦差而死,海庆就有些郁闷难平。
知道海庆同样与东郡王不对盘,许鲎也咬着牙齿“咯咯”做响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东郡王问个清楚,他凭什么要教唆将军去袭击钦差?难道他还想造反不成?”
没想到许鲎、海庆的态度与自己原先想像中截然不同,步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看着许鲎点齐一营兵马往东郡王府赶去。
※※※※※※
“什么?许鲎想见本王?那是什么人?”
当许鲎带着一营兵马赶到东郡王府时,贾垣却正在临时布置出来的灵堂上望着颜守等人的棺柩发呆。
因为,天英门弟子虽然如同想像中一样并未向贾垣下手,但对于颜守等人的死因,贾垣却知道自己得尽快想个解释办法才行。毕竟颜守等人虽然都是贾垣死忠,为贾垣赴死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可作为堂堂二品副将,颜守等人又怎能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突然听到许鲎在外面求见,贾垣脸上就有些狐疑。
师爷林嵩也一脸担心道:“王爷,许鲎乃是颜副将麾下的总兵,对颜副将忠贞不贰……”
“哦?许鲎是颜守麾下的总兵?他为什么会找到郡王府来?”
由于许鲎一直对贾垣不感冒,所以颜守也没对贾垣说过许鲎的事。而且在颜守麾下的众多将领中,也就只有许鲎一人对颜守死忠贾垣的态度有些不满。所以,颜守也并不认为在自己麾下留一个异类有什么不好,毕竟这也利于预防万一。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今日在军营中当值的恰巧是许鲎和海庆。
因此稍一疑惑后,贾垣又追问道:“本王叫你留下的颜副将他们的随从现在哪里?”
“王爷放心,颜副将他们的随从都在府中休息,不过小人却在许鲎身边看到了步英,许鲎的身份也是步英告诉小人的。”
“步英?你是说琮兕手下的统领步英吗?他怎么会与许鲎在一起?难道琮兕也……”
“……这个,步英说琮都司并没有死。只是为了预防天英门弟子杀人灭口,琮都司才不得不让他们将消息通知颜副将等人的部属,而步英也不知道许鲎竟会,竟会……”
琮兕对贾垣的忠诚虽然不像颜守等人一样死忠,但对贾垣也没有任何保留,所以不仅贾垣,甚至师爷林嵩也认识琮兕的左右手步英。
可一听林嵩的犹豫方式,贾垣就有些惊疑地回过身道:“师爷你说什么竟会……”
“这个……”
“许鲎这次并不是自己前来王府,而是带了整整一营兵丁将王府大门堵住了。小人还听步英说了,好像许鲎认为王爷不该让颜将军去袭击钦差大人,并认为这才是导致颜将军身亡的真正原因。原先许鲎还想直接去找武将军,最后还是被步英拦下来……”
“混帐?鼠辈尔敢……”
没想到这才是林嵩犹豫的真正原因,贾垣不是担心,而是立即愤怒起来。因为贾垣可以不在乎受天英门弟子威胁,毕竟她们不仅拥有超绝武艺,更有着钦差的身份。但许鲎是什么人?那只是颜守麾下的一介总兵,更像贾垣养的一条狗一样。
即便不知道许鲎是怎么被提拔上来的,但狗也想咬主人,这却是贾垣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看到贾垣发怒,林嵩连忙说道:“王爷息怒,那许鲎恐怕是新近被颜副将提拔的将领,不知颜副将对王爷的忠诚,只知对颜副将忠诚、对朝廷忠诚,而且他们又带了那么多兵丁前来。如果……”
“如果?你想说如果什么?难道你以为本王会怕了这些小人吗?”
“你立即去帮本王将那许鲎带进来,本王到要看看,那许鲎又能在颜副将的棺柩前说些什么?”
什么叫越说错越多?
虽然林嵩的确是在为贾垣着想,可贾垣在颜守等人被杀后都没对天英门弟子真正认输,又怎可能对许鲎这样一个颜守麾下的总兵认输。
不过幸好,贾垣并没打算出去见许鲎,而是让林嵩去将许鲎带进来。
※※※※※※
“什么?王爷要许总兵进去见他?”
听到林嵩转达的贾垣要求,海庆立即惊疑出声。
“是的,颜将军英灵不灭,王爷正在为颜将军守灵。由于不克分身,故此王爷特请许总兵入内相见。”不知海庆身份,望了望海庆,林嵩一脸平淡道。
入内相见?
虽然是怀着一腔热血赶到东郡王府,但听到“入内相见”四字,许鲎和海庆立即都皱了皱眉头。毕竟两人现在可是带着整整一营兵丁来到东郡王府门前问罪,即便贾垣不恶颜相向,这样的反应还是太平淡了些。
而步英当然不希望双方闹起来,立即说道:“入内相见就入内相见,不管许总兵对王爷有什么意见,总得双方见面再说吧”
“好吧那海参事你帮许某看着这一营兵丁,千万不能让他们给人带走了。”
“许总兵放心,不过在许总兵前往面见王爷前,最好先见一下那些被留在王府中的将军随从。”
两人的话都另有所指,一边提醒许鲎,海庆就望了望林嵩。没想到海庆会给许鲎这样的建议,林嵩也望着海庆说道:“不知这位是……”,
“林师爷,这是海庆海参事,乃是颜将军身边的新收参事,今日乃是许总兵和海参事当值,所以……”
不是说要两边讨好,步英可没有许鲎、海庆那么大胆,也没有两人的激愤心情。
不过听完步英介绍,林嵩却有些吃惊道:“原来海参事也是颜将军身边的人,小人失敬,那不如海参事也一同进去见见王爷吧”
“不必了,海某只是颜将军的参事,在颜将军牺牲后,海某的参事一职就再无用处了,当不得王爷邀请。”
说完海庆甚至不等林嵩挽留,扭身就往后走入了一营兵丁中。而现在虽然已是入夜时分,但看到东郡王府门前竟围了那么多兵丁时,附近却也没有一户人家敢开门。
没想到海庆竟会拒绝自己相邀,林嵩就有些皱眉。
因为林嵩原本以为带许鲎离开,外面的兵丁就没有指挥了,不管贾垣在王府中对许鲎做了什么,外面的士兵都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身为颜守的随军参事,万一许鲎无法回来,海庆却绝对有统领这些兵丁的权力。
这不仅会对贾垣造成障碍,甚至许鲎进不进王府都没区别了。
而且海庆还提醒许鲎应该先去见见那些被留在王府中的颜守等人随从,可见他也已经有所提防。
但为什么说许鲎无法回来?
因为身为王府师爷,林嵩非常了解贾垣的脾气,甚至比西齐王贾浃还要了解。
或许贾浃都曾“妄想”贾垣会不会与天英门“化干戈为玉帛”,但许鲎待会的脾气如果不好、态度不端正,林嵩却绝对敢说贾垣不会给许鲎任何好脸色。
没想到自己竟要面对这样的状况,林嵩就有些进退两难。
可林嵩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林嵩开始犹豫不决,许鲎就有些怀疑道:“林师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海参事不进王府,林师爷就不敢让本将进王府了?”
“许总兵说笑了,小人只是不知海参事误会了什么,哪敢代王爷提什么要求,许总兵里面请……”
“请……”
不是林嵩要装做客气,而是林嵩不得不客气。
因为,在贾垣还没决定该怎么处置这事之前,林嵩却知道自己不能代替贾垣做出任何处置的决定。这不是什么自作主张的问题,而是贾垣绝不允许东郡王府中有任何脱离自己控制的事。
至于说许鲎提出要先去看看那些颜将军的随从,有海庆在外面坐镇,这也不算什么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万一后面再有部队过来
许鲎虽然是颜守麾下总兵,但什么人才能成为颜守的随从或者说是随身护卫,那必须武艺出众、绝对忠诚才行。
所以,在院中突然看到许鲎,那些颜守的随从立即全都跪下道:“许总兵,小人该死。”
“该死?你们的确该死。”
虽然几名随从跪下时就低下了头,许鲎仍是无法遏制地暴怒道:“身为将军的随身护卫,你们怎能让将军死在你们前面?说,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回禀许大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你们不会说将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由于韩冬一开始就描述得相当细致,所以虽然是经过步英转达,许鲎却不能说对颜守的死况一无所知。但了解归了解,听到几名护卫说他们也不知道颜守是怎么死的时,许鲎还是异常愤怒。
面对许鲎斥责,几名随从无以回答,只得痛泣道:“许总兵,你一定要替将军报仇啊”
“报仇?你们叫许某找谁报仇?”
“当然是找天英门弟子报仇?”
“找天英门弟子报仇?你们看到天英门弟子向颜将军下手了?”
一边怒斥,许鲎就悲愤无比。不仅因为颜守的死因,更因为他现在连颜守的仇人都找不到、都不能找。因为颜守是因什么而死?是因为想要袭击钦差、想要袭击天英门弟子而死。
如果真能确定是天英门弟子下的手,许鲎或许还能为颜守讨回一些公道。
可天英门弟子下手时实在太隐蔽了,根本没人看到她们出手,也就没人能指证是她们杀了颜守。因为,除了颜守企图袭击天英门弟子的事情外,颜守与天英门弟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直接矛盾,甚至再怎么冷酷的官员,都无法将颜守等人的死因与天英门弟子联系在一起。
因为他们真要将双方以某种因果关系硬凑在一起,那就唯有先揭开颜守企图袭击天英门弟子、袭击钦差的罪状。
那样颜守不仅照样是死罪,甚至还是叛国的死罪。
许鲎能想到的事,几名随从当然也能想到。
毕竟与许鲎是刚刚知道颜守遇难的事情不同,在颜守身亡时,几名随从就已在思考怎样才能给颜守报仇了。
因此听到许鲎质问,一名随从就抬起脸道:“许总兵,我们虽然没看到天英门弟子下手,但我们敢肯定是她们下的手,求许总兵为颜将军报仇啊”
“报仇?你们叫本将怎么为颜将军报仇?”
“或者说,你们如何能肯定是天英门弟子对颜将军下的手?又或者说,你们想说西齐城中的什么人是天英门弟子?”
“这,这个,求许总兵为颜将军报仇啊”
不知许鲎知道了多少,几名随从却也不敢吐露实情。
但他们不吐露实情却仍想撺掇许鲎去给颜守报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也想叫许鲎去袭击钦差、去侵袭天英门弟子、去送死。
因此,几人虽然在那里哭喊得极为大声,但他们越是哭喊,就越是让许鲎感到愤怒。
一脚脚踹开几名跪在自己面前的随从,许鲎就怒不可遏道:“滚……滚滚……滚”
“你们这些垃圾,你们这些渣宰。”
“你们以为许某能来到这里还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吗?什么东西?什么玩意?你们竟敢让颜将军去袭击朝廷钦差、让将军去送死。甚至看着将军想要袭击钦差,你们竟然都不知道阻止。”
“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袭击钦差是什么罪名?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将军的?”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但这是王爷的命令。”
“是的,这是王爷命令”
“但将军不知道阻止王爷,难道你们就不知道阻止将军?你们这张嘴是长来做什么用的?还是你们以为将军成功袭击了天英门弟子,以后又不会因为袭击钦差被朝廷问罪?你们这些混蛋混蛋……”
看到几人还想辩白,还想用贾垣的命令来辩白,许鲎就更加气愤了。
抓住一名随从衣领,许鲎就扬起巴掌“劈劈啪啪”掴了下去。,
而在许鲎教训几名随从时,林嵩却也回到了东郡王贾垣的身边。
听完许鲎正在干什么,贾垣就皱了皱眉头道:“什么?许鲎就这样教训那些护卫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人不知,但他恐怕也知道自己不能找王爷麻烦,所以只能找那几名护卫撒气吧”
“撒气?”
“如果只是撒气,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兵丁过来,而且还将那什么海参事留在外面掌握军队?”不是怀疑,而是贾垣不得不怀疑道。
师爷的工作是什么,就是给官员、老爷想点子、出主意。
虽然一开始并没太过参与这件事,但在贾垣疑惑出声时,林嵩仍是说道:“王爷,你说许鲎的目的是不是想要王爷表示一下,毕竟颜将军也可说是为王爷而死。如果王爷一点表示都没有,恐怕……”
“表示?他们想叫本王如何表示?……道歉吗?凭什么?”
凭什么?
虽然这话若出在其他官员嘴中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但贾垣是什么人?即便西齐国并入了北越国,不去考虑那些真真假假的钦差,贾垣仍是西齐城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郡王。
要贾垣向一个属下道歉?别说其他人怎么认为,凭着对贾垣的长期了解,林嵩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说不可能?
因为在贾垣心中,颜守等人能为自己而死正是他们的忠义象征,也是贾垣的地位象征,身份证明。或许他可以为这件事感到惋惜、感到遗憾、感到不愤,但怎么都不可能向什么人道歉。
如果贾垣真能如此“礼贤下士”,那他也不会现在还不愿向天英门弟子低头了。
因此在贾垣责难下,林嵩也不会期望自己真能说服贾垣去向许鲎道歉,只是借此开了个头,然后才退而求其次道:“王爷当然无需向他们道歉,但却应该嘉赏一下颜将军等人的忠义,并且嘉赏许总兵带兵对颜将军所表忠义的支持。”
“嘉赏许总兵的支持?如果他拒绝呢”
与韩冬只知道为兄报仇,甚至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相比,林嵩却绝对说得上老谋深算。
所以一听林嵩建议,贾垣心中的怒气也全消了。
因为,许鲎如果真接受了贾垣的“嘉赏”,说不定他还可带着这些士兵去皇宫闹一闹。
不是用这些士兵去袭击天英门弟子,只要他们前去抗议一下天英门弟子的“不教而杀”就行了。毕竟颜守只是答应派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可还没有真正实施,也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一点。
而在他们指责下,天英门弟子却未必会否认杀了颜守等人的事。
以此“不教而杀”的行为,说不定就能公开打击一下天英门和大明公主的声望了。
可想是这么想,贾垣可不敢保证许鲎真会这么听话,毕竟许鲎一开始就在王府门前留了一手,将海庆留在外面坐镇军队了。
听了贾垣疑惑,林嵩就说道:“那王爷要不还是在这里稍等一下?等小人先出去探探口风,或者再有其他将领部属也赶过来,看看他们的态度是怎么样?王爷也好确定先嘉赏谁。”
“说的不错,那本王就在这里多等一会吧”
不是说信任,而是几乎挑不出林嵩建议的任何毛病,贾垣点点头后就将双眼转向了临时布置出来的简易灵堂。
这不是说贾垣还想对那些死去的将领表什么姿态,而是单纯为了让自己心安,贾垣也知道自己必须多陪一陪他们。
毕竟颜守等人都是为贾垣而死,贾垣也无法这么无情。
然后,林嵩独自离开灵堂,也没去管许鲎是不是仍在教训那些颜守的随从护卫,直接就来到了王府门前。
看到林嵩出来,一直在旁边等消息的步英就赶紧迎上来问道:“林师爷,你怎么出来了?许总兵怎么没出来?他还在里面干什么?”
并没急着回答步英,林嵩却是先望了望站在王府前军阵前列的海庆说道:“海大人,王爷请海大人进府一叙。”
“免了,下官无意与王爷多叙。除非许总兵自己从里面出来,不然下官只会带着一营将士进府迎出许总兵。”,
迎出许总兵?
一听这话,林嵩就皱了皱眉头道:“如果是许总兵想海大人进府迎出颜将军的灵柩呢?”
“那同样免了,因为颜大人既然是为王爷而死,下官不相信王爷连扶柩而出的想法没有。那不仅会让海某失望,亦会让全军将领失望。”
“呼”
再次听到海庆的硬碰硬话语,林嵩鼻中就吐了一口粗气,知道自己恐怕无法将海庆诳入王府了。而且从海庆态度中,林嵩也明白已经进入府中的许鲎恐怕也没有多少与贾垣合作的可能,不然海庆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强硬。
毕竟海庆已经说了,不见到许鲎从王府出来,海庆就不会进入王府,甚至只会带兵进入王府去接应许鲎。
这种只有怀疑没有信任的态度,林嵩不说是第一次见,一辈子也没见过多少次。
因此林嵩很快说道:“那海大人就在外面多等一会吧许总兵现在正在教训那些对颜将军保护不力的随从,恐怕暂时还没有去见王爷的想法。”
“是吗?那下官就在这里恭候了,也希望林师爷莫要再拿刚才的假话欺瞒下官。那不仅是林师爷在自贱,同样也是在作践王府威严。”
自贱?作践王府威严?
突然听到海庆这种讽刺味极足的话语,林嵩就气得满脸发黑。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转向步英说道:“步统领,你们究竟通知了多少将领前来王府,怎么他们都还没到吗?”
“这个,林师爷误会了。”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步英也不会太过害怕林嵩道:“末将我们只是奉命将真相告知几位大人部属。至于他们会做何选择?会不会像许总兵、海大人一样带兵来王府询问消息?末将可没有把握。”
“那不知琮都司现在什么地方?他这样做对得起王爷的往日栽培吗?”
“林师爷误会了,琮都司可没有拆王爷台的意思。”
步英略带赔笑道:“琮都司只是因为怕被天英门弟子在暗中灭口,想要自保才让末将等人将颜将军他们的死亡真相通知其部属。而琮都司现在根本就不敢在外面随便露面,因为谁知道那些天英门弟子藏在什么地方,万一让她们知道……”
一边说着,步英就望了望台阶下还没完全清除的几滩血迹,顿时也就不再多说了。
同样想起颜守等人的死状,虽然知道步英有些滑头,林嵩也立即闭上了双嘴。
不过,没等安静一会,夜幕中就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而为了安全,王府前院虽然并没有掌灯,黑压压的有些碜人,但王府外面街道上的灯火却依旧如同西齐成一贯的白夜城一样通明。
借着灯光,沿着脚步声方向,众人就看到又有一支部队开过来。
而在林嵩还没有说话,也不知该不该高兴时,海庆就已经喝令道:“全队右转,让出一半通道。”
“诺”
虽然西齐城的军令有些过于简洁,但这也是因为往日要面对大梁国、北越国的侵略太多,士兵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简洁、快速的军令,很快就将原本堵在东郡王府门前的横排队伍收缩及向后拉长,让出了正对王府大门的一半通道。
而在海庆指挥让道后,后面赶来的军队也没有停留,沿着海庆让出的通道就直奔向王府大门。
等到在海庆的军列旁完全停住时,那又是整整一营的兵丁。
队伍停下后,立即就有一名铠甲分明的将领奔上前,对着林嵩抬了一下手,行了个军礼道:“林师爷,末将柯镇前来听从王爷号令。”
听从王爷号令?
一听这话,原本有些紧张的林嵩立即脸色大定,因为比起许鲎、海庆的不合作态度,林嵩还是更习惯柯镇表现出来的这种死忠姿态,点点头说道:“柯总兵,你来得正好,王爷现在正需要你们的支持。”
“这是末将的荣幸。”
柯镇的声音依旧异常洪亮道:“不知林师爷可不可以让柯镇拜见一下王爷。”
“这没有问题,柯总兵请进。”
什么是师爷?师爷就是最了解官员和老爷的人。,
即便林嵩也与贾垣一样最初并不认识刚被颜守提拔不久的许鲎、海庆,但林嵩对另一名柳姓参将手下的总兵柯镇却相当熟悉。
知道柯镇带兵来此乃是另一种形式的“勤王”,甚至有可能是为接过袭击天英门弟子的任务而来,林嵩顿时一脸大喜地将柯镇往王府内引去。
至于为什么在颜守等人死后还会有人想要袭击天英门弟子?
那自然是因为富贵险中求
因为这样再不仅能为自己的上司报仇,更能取得东郡王贾垣的信任,甚至有可能直接接过死去上司的权力。
而贾垣最后如果再改变袭击天英门弟子的命令,那柯镇现在的表现就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毕竟比起惜命程度,当然是贾垣这样的王族比他们这些将领更惜命。
看着柯镇孤身随林嵩往王府内走去,步英再去与随同柯镇一同前来王府的琮兕属下说了两句,直接就来到海庆身边说道:“海参事,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呢海参事要不要先带着队伍离开?”
“情况不对?难道他们也想袭击钦差不成?”
望了望旁边队列严整的另一支队伍,海庆的脸色就沉了沉。
步英说道:“这个他们虽然不敢明说,但据下官同僚传言,柯镇好像对接掌柳参将的位置非常有兴趣。原本他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该以什么方式来拜见王爷,但听说许总兵和海参事已经带了一营兵丁来到王府门前时,也就去点了一营兵丁赶过来。”
“拜见王爷?他们尔敢”
没想到自己和许鲎带一营兵丁来到王府门前也会造成反效果,海庆的双脸当即就有些发黑。
因为,不说海庆与许鲎是如何看待东郡王贾垣的,海庆却早知道其他颜守的部属也同颜守一样对东郡王贾垣绝对死忠。而他们先一步带兵前来王府,一半是为表明立场,另一半也是为了将那些同样死忠东郡王贾垣的部属立场扣住。
免得给他们先做出表示,海庆、许鲎即便不想去袭击钦差,恐怕也会被当成同样想要袭击钦差了。
“这个?海大人就不改变主意了?那万一后面再有部队过来……”
没想到海庆真会说出“尔敢拜见王爷”一类话语,步英就提醒了海庆一句。因为不管海庆如何选择,由于琮兕的机敏,步英却不用面临同样的抉择。这或许有些幸灾乐祸,但面对这种非生即死的局面,步英知道自己还是紧跟着琮兕为好。
不是说没可能,而是同样不能保证后面还有没有部队继续赶过来,或者说是带着怎样的立场赶过来,海庆的双脸也立即沉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去皇宫前伸冤
因为立场不同、要求不同,所以得到的待遇也就不同。
一边将柯镇领进王府,林嵩就说道:“柯总兵,你先前说是来听从王爷号令的?难道柯总兵不知道柳参将是怎么死的?”
“这个柯某当然知道。”
知道林嵩是在试探自己,柯镇也拍拍胸脯道:“林师爷放心,只要王爷旦有所命,柯某绝对会与柳参将一样,不皱一下眉头。”
而柯镇虽然并没说可以帮东郡王贾垣去刺杀天英门弟子,但以柯镇的态度,不说却也等于说了。
但柯镇为什么敢这样说?
因为依照北越国的钦官与府官双重制度,既然西齐国并入了北越国,那柯镇这样的西齐城官员就只需听从西齐王贾浃,乃至东郡王贾垣的命令就行了。
不是说他们不用听从朝廷号令,而是贾浃和贾垣如果愿意听从朝廷号令,他们自然没得选择。
可贾浃、贾垣如果不愿听从朝廷号令,身为府官,他们也可选择听从贾浃、贾垣的命令。
毕竟他们的官职都是贾垣给的,不是朝廷给的。
而在发生了颜守和柳参将等人被杀的事件后,要说贾垣还会继续反对朝廷、反对天英门弟子,打死柯镇都不相信。
因此带着对贾垣的忠心来到东郡王府,即便柳参将等人的确是因为想要帮贾垣袭击天英门弟子而死,但知道贾垣并非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蠢货,柯镇却不认为自己真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说不知道贾垣会对自己有什么新要求,会不会答应让柯镇接手柳参将的职位而已。
至于说帮柳参将报仇?
那种事情贾垣都不敢想,柯镇又岂会多想,而且柯镇也不像许鲎、海庆那样无法舍弃对柳参将的忠诚。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哦?柯总兵现在还愿听从本王号令?”
“末将万死不辞”
来到东郡王贾垣面前,虽然贾垣也对林嵩竟然不经通报就将柯镇带到自己面前的事感到有些惊讶。但随着贾垣的慢条斯理低询,柯镇却立即一脸激切地跪倒在地。
看到柯镇的样子,贾垣也点了点头。
因为这才是贾垣最熟悉的柯镇态度、最熟悉的官员态度。
不像许鲎和海庆,简直就是两个没资格成为西齐城官员的家伙。
因此,在柯镇跪倒在自己面前后,贾垣也仿佛斟酌了一下才说道:“那好,既然柯总兵那么想为本王效劳,本王也不会将柯总兵这样的忠臣往外推。本王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柯总兵或其他将领帮本王去办一下,不知柯总兵可有这样的胆量。”
什么叫驭下?
要想真正驾驭好下属,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而且要想让他们感到上级对他们的重视,上级还得给他们加一些好像难以完成的担子,甚至是危险的担子才成。
当然,在驭下过程中,上级必须时刻表现出自己的威严,甚至是一种略带施舍的威严。
因为,即便没有人喜欢被人施舍,但所有人却都喜欢施舍别人的感觉。所以要想让他们卖力办事,上级就必须让他们先尝尝被人施舍的滋味,这样才能促进他们拼命努力,拼命成为一个能够施舍他人的人。
因此在贾垣充满施舍的态度面前,柯镇也显得异常谦卑道:“末将万死不辞。”
“很好,那柯总兵你现在就带着自己的一营兵丁赶去皇宫前面,要求朝廷使团交出杀害柳参将的凶手。”
“要求朝廷使团交出杀害柳参将的凶手?这个……”
突然听到贾垣要求,柯镇顿时就迟疑了一下。
因为,到底是谁杀死的柳参将等人?自然是天英门弟子。虽然贾垣并没叫柯镇带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但叫他带士兵到皇宫面前要求交出凶手,这不是逼宫又是什么?
没想到贾垣会叫自己去逼宫,万一引出天英门弟子又该怎么办?
虽然知道不该在贾垣面前犹豫,柯镇仍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看到柯镇陷入犹豫中,贾垣并没有不满。因为相对于只是答应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带着军队到皇宫前面逼宫的责任一点都不小。,
如果柯镇真不会犹豫,贾垣还要对他失望了。
因此没让柯镇继续为难下去,贾垣就说道:“柯总兵不必担心,本王只是希望柯总兵到皇宫前要求朝廷为柳参将他们申冤,并不会让柯总兵为难。”
为难?
贾垣的语气虽然没有任何埋怨,柯镇却不敢真让贾垣为自己为难,赶紧表态道:“王爷多虑了,只要是王爷交代的事,末将万死不辞。”
“本王知道柯总兵的忠心。”
不去理会柯镇态度,贾垣说道:“以柳参将等人对西齐城的功劳,朝廷又怎可能对他们的死无动于衷。身为柳参将部属,柯总兵要求为柳参将伸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然,柯总兵不必将矛头指到天英门身上,即便天英门弟子自己承认这点,柯总兵也没必要去为难她们。”
“天英门弟子会自己承认这事?”
不是不相信贾垣判断,柯镇却有些不解,毕竟柯镇并不像贾垣那么了解天英门弟子。
眼中带着一种不屑,贾垣却有些隐隐兴奋道:“以天英门弟子的狂妄,她们怎可能害怕承认这事。而她们只要承认,自然会在西齐城和朝廷中离心离德。即便本王在西齐城治不了她们,回到朝廷,朝廷也肯定要过问她们的罪责。”
“末将明白了,可她们万一将为什么杀死柳参将他们的事情说出来呢”
“那……那就不让她们说出来。”
不让她们说出来?
虽然不知贾垣为什么这么保证,但贾垣既敢这么说,柯镇却也没什么好担心了。毕竟不说这事情真被掀开,贾垣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如果贾垣只是让柯镇去皇宫前要求朝廷为柳参将他们伸冤,这事情的确算不上什么。
※※※※※※
“什么?王爷要我们去皇宫前为颜将军他们伸冤?”
人比人,气死人。
如果没有柯镇的到来,没有柯镇的表态,贾垣或许还要考虑一下该怎样“接待”许鲎的事。但有柯镇做表率后,贾垣根本就懒得再去接待柯镇,直接就让师爷林嵩将柯镇带到了许鲎面前,看看许鲎对此又有什么反应。
而许鲎也没让林嵩失望,听完柯镇将要做的事,许鲎当即呆住了。
不过,许鲎是呆住了,柯镇却没有呆住。
望着几个已被许鲎打得半死的颜守随从,柯镇却对几个同样因为柯镇到来而有些胆战心惊的柳参将的随从一脸随意道:“好了,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柳参将他们的死原本就与你们无关,责备你们也没什么意思。”
“可本将虽然不好苛责你们,你们自己却要去柳参将他们家中请罪才行。毕竟柳参将他们的家人才是现在最辛苦之人。还有,将他们几个也一起带走吧本将与许总兵还有话要谈。”
“谢谢柯总兵,谢谢柯总兵……”
如果没有颜守那些随从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包括柳参将随从在内的这些人并不会特别感激柯镇的法外开恩。
但正因为有了对比,他们才格外对柯镇感恩戴德。
而在听完贾垣对柯镇的建议后,许鲎也顾不上那些被带走的颜守随从了。因为事情如果真照贾垣、柯镇的安排进行下去,恐怕又会有许多变化发生。
看到许鲎陷入沉思,柯镇就说道:“怎么样,许总兵,你要不要同柯某一起到皇宫前为颜将军、柳参将伸冤?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纠缠东郡王。莫非许总兵真认为能在东郡王身上找到什么收获吗?”
收获?如果真能找到收获,许鲎也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那些随从身上了。
他只是不想被人牵扯入谋害钦差的罪行中,这才会想要抢先行动。
不过,听到柯镇追问,许鲎却仍是“哼”了一声道:“柯总兵,虽然许某承认的确很难叫东郡王承担害死颜将军、柳参将的责任,但柯总兵又认为做这事对自己有任何好处?柯总兵可不要对许某说,自己真是一心为柳参将伸冤。”
“柯总兵真想给柳参将伸冤,那就得直接去找天英门弟子,或者像本官一样找东郡王伸冤才是……”
听着许鲎在这里质疑,站在院门处的师爷林嵩并没有着急。,
因为,林嵩虽然不在乎柯镇能不能说服许鲎,但也想看看柯镇是不是真的依旧死忠于东郡王贾垣。
至于说柯镇为什么要说服许鲎?
一是为向东郡王贾垣表明自己的能干,二是从许鲎的行动中,柯镇也看到了自己的机会。那就是他如果能收复许鲎,将来接替柳参将位置后,势力定会大增,也不怕别人来抢夺柯镇的位置了。
而柯镇有把握这么干正是因为看到了许鲎的尴尬处境、尴尬选择,正是收复人心的大好机会。
所以,面对许鲎质问,柯镇虽然并不会将自己想要取代柳参将的事情说出来,依旧说道:“许总兵说哪里话,那些天英门弟子刺杀颜将军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难道她们无故杀人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吗?这样我等以后在朝廷为官还有何安全可言。”
“没有安全可言?那柯总兵应该直接去造反,自己做皇上才有可能真正安全。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还能不死吗?”
眉头上的肌肉跳了跳,柯镇根本没想到许鲎会说出这样的气话。
因为若以两人的选择来比较,许鲎应该比柯镇更冷静才对。
所以柯镇也没着急,直接说道:“许总兵何必如此,柯某这样做也是希望能为我等多谋取一些将来。不然以朝廷旨意,我等岂不是再无晋升可能。所以我们才应向朝廷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朝廷更加重视我等。”
“重视我等?”
“柯总兵难道不知朝廷已经停止了西齐城内的官员晋升,而总兵也已经是府官中的最高品级武将,柯总兵还想朝廷如何重视?”
“……这当然是为了我等日后前往朝廷任职的设想。”
虽然不能说是刚刚想到,柯镇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原先的想法好像有些问题了。因为西齐城的官员现在已经不再是国家的朝廷编制,而是王府的衙门编制,虽然那些高品官员的品阶还可保持不变,但下级官员、将领的晋升空间却已经没有了。
例如总兵就已是府官中的最高品阶武将,柯镇或许能接掌柳参将的权势,但却无法接掌柳参将的品级,因此才是他想要拉拢许鲎的原因。
不过在许鲎提醒下,柯镇还是不得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但望了一眼柯镇,许鲎眼中却有一抹嘲讽道:“为了日后前往朝廷任职的设想?柯总兵都在这里得罪朝廷钦差了,还想得到朝廷重用?”
“朝廷又不是天英门弟子的朝廷,更不是大明公主的朝廷,等到王爷翌日前往朝廷为官,不也是同样能够提拔我等?不然许总兵还想向女人屈服?”
一直默默听着许鲎与柯镇对话,林嵩心中也在不断起伏。不仅因为柯镇的野心,同样也因为柯镇的想法。
但作为贾垣的师爷,林嵩却知道自己不能阻止柯镇具有这种野心与想法。
因为,柯镇若是没有自己的野心和想法,他又怎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前来听从贾垣的号令。
而柯镇的目的如果是在贾垣前往朝廷任职后才能得到的好处,这却的确不会脱出贾垣的控制了。
听到柯镇说起什么向女人屈服的话,许鲎却也不得不皱了皱眉头道:“许某可没说什么会向女人屈服,只是……”
“许总兵你就不要再说什么只是了,既然许总兵不可能在王爷身上找到什么收获,那还不如随王爷命令,去闹一闹那些女人也好。这不仅可为我们将来在朝廷发展打个好基础,也可为提拔我们的颜将军、柳参将尽一分心力。”
一边说着,柯镇也不与许鲎多费口舌了,扳着许鲎肩膀就往外走去。
虽然犹豫了一下,许鲎却并没有坚持。
因为,从贾垣让柯镇来说服自己,他自己却没有来见许鲎的状况,许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东郡王府得到什么收获了。
所以与其继续纠缠下去,还不如先看看动静再说,至少许鲎想要表达出的对贾垣的不满已经足够了。
然后两人一起出到王府外,这才看到外面又多了一些人。
当然,他们都是些如同柯镇、许鲎一样的那些死去官员的部属,只是不像许鲎、柯镇一样会带兵前来而已。,
“各位同僚,东郡王有些话想要某来转告各位。”
看到王府外已经聚集了那么多武将,柯镇顿时兴奋起来,也不等他们找自己询问,放开许鲎,柯镇就走到王府台阶前张开双手高呼道。
已经有人认出柯镇,立即问道:“柯总兵,王爷说了什么?”
“王爷说要我们带兵前去皇宫前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当然,如果你们没带兵来,也就不用特意再跑回去一次了,但你们如果真要回去领兵再前往皇宫前为颜副将、柳参将伸冤,那也没关系……”
“为颜副将伸冤为柳参将伸冤”
“……为颜副将伸冤为柳参将伸冤”
“为颜副将伸冤为柳参将伸冤……”
与普通人一样,军队其实也是最容易煽动的对象,尤其还是为自己上司伸冤的事。因为在效忠朝廷之前,他们首先要效忠自己的上司。而要想表现出自己对朝廷的忠心,他们同样要通过对上司的效忠来体现。
因此一听柯镇鼓喝,那些将官还没反应,被许鲎、柯镇带来的兵丁却都已经喧嚣起来。
看到这个状况,海庆立即皱了皱眉头,对着单独走到自己面前的许鲎说道:“许总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全是东郡王给柯镇出的主意,许某在里面根本就没见到东郡王。”
由于前面那些颜守的随从都已被提前搀扶出来,海庆也大致知道许鲎都在里面做了些什么,这时也不禁有些惊疑道:“东郡王给柯镇出的主意?难道东郡王还想继续闹下去?”
“显然是这样没错不过对柯镇的想法,许某总觉得有些问题……”
随着许鲎说出事情经过,海庆立即一脸惊怒道:“什么?柯镇想在前往朝廷后依旧依附在东郡王羽翼下,这个蠢货。”
“蠢货?海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与许鲎只是与东郡王不对盘不同,他却能感到海庆对东郡王有不少怨气。虽然不知海庆为何会如此,许鲎仍是追问了一句。
海庆说道:“很简单,虽然东郡王现在待在西齐城,大明公主不可能对付他。但有今日之事,一等东郡王前往朝廷任官,恐怕第一个要对付东郡王的就是大明公主。而要想从大明公主手中逃生,东郡王就只能依附在其他朝廷官员,或者说是育王爷庇护下。”
“一个只能依靠他人庇护的官员,短时间又有可能继续他们这些人提供庇护吗?”
听到这里,许鲎也不再言语了。
因为,他们或许都想为颜守等人的“屈死”伸冤,但真说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他们还是更多要为自己将来的官位、将来的发展考虑。
毕竟武将与文官不同,武将的升迁虽然快,但却需要依靠各种军功来升迁。而在他们已是府官中的武官极至,也是最高品级的总兵,再想在西齐城中升迁已经不再可能了。
这就只有为朝廷效力,他们才会有新的发展。
而这就出现了一个他们该效忠谁才能获得更大发展、更快升迁的问题。
第四百四十章、民愤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一直在与那些官员商谈如何为颜守、柳参将等人伸冤的问题,但柯镇却并没忘记留意许鲎、海庆这边的状况。
而由于那些官员多都是些与柯镇一样死忠东郡王贾垣,并想继续从贾垣身上获得好处的将领。因此没过多久,柯镇就说服了他们与自己一起前往皇宫给柳参将等人伸冤。
摆平众人后,柯镇就望向许鲎说道:“许总兵,你们那边怎么样,要不要与柯某一起带兵到皇宫前为颜将军、柳参将他们伸冤。”
“柯总兵请了,虽然许某也为颜将军的遭遇悲愤异常,但现在已那么晚了,夜聚宫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事还是留待明日再说吧”
“……这样也好那我们就明日宫前再见了”
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虽然知道许鲎还在犹豫,柯镇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给他们在王府中一耽搁,时间已来到亥时,不管有什么重要原因,他们的确不能现在就跑去皇宫前胡闹,因为那少少都有一个夜闯宫门的罪名跑不了。
于是再留在王府门前已没有意思,在许鲎、柯镇带兵离开后,其他官员也陆续离开了。
这不是说他们就没人想要进王府中表示一下,而是以明日的宫前伸冤为条件,林嵩却让他们先回去考虑一下再说。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明白了。那就是他们如果不参与明日的宫前伸冤,日后就不会再得到东郡王庇护。
带队离开东郡王府,还在回营路上,许鲎就一脸犹豫道:“海大人,难道你认为我们应该投效大明公主吗?可大明公主身为一介女流,我们这样做……”
“怎么?徐总兵真认为大明公主只代表大明公主吗?”
“海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徐大人想想这几日那些使团官员都在干什么就行了。他们不是在宣扬朝廷功绩,而是在宣扬育王府的功绩。但实际所有人都知道,西齐国并入北越国这件事全都是皇上一力决定的,甚至都没有通过礼部那群人。”
“而在这种状况下,礼部尚书钟大人却还在一力宣扬育王府的功绩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育王府……”
一听这话,许鲎的脸色就猛然一惊。因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可能知道北越国皇上图韫已经命不久矣一事。而在皇上依旧在位时,一名王爷却要拼命宣扬自己的功绩,这不得不说有些不臣之心。
相比起来,虽然大明公主也被钟厚说成想要分薄皇上的功劳,但怎么说都是在为皇上办事。
可他们即便并不知道贾垣想要对付天英门弟子全是因为“个人私怨”,贾垣如今选择与大明公主交恶,却又与育王府继续接近的态度,已经隐隐表明了朝廷中蕴涵着某种动向。
而天英门弟子在西齐城中的霹雳举动,恰恰也说明了这绝对是大明公主所不允许的。
海庆也点点头道:“虽然本官也不知道朝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朝廷允许浚王图浪出境立国,又加上同意西齐国并入北越国这件事来看,估计现在朝廷中的争夺也相当严重。而在这种状况下选择投靠育王府,无疑是舍本逐末。”
“毕竟不管是允许浚王图浪出境立国,还是同意西齐国并入北越国,这都是皇上与大明公主的主张。”
“在皇上已经表现出来的一力进取心态下,本官可看不到育王府又做过些什么。何况天英门弟子会怎样行动,谁又能保证?”
“因此,只要大明公主和天英门弟子是站在皇上一方,我们还有选择的必要吗?”
“……海大人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没有选择必要了”
虽然稍有些误会育王图濠是不是想要造反,但若让一个全不了解内情的西齐城官员在皇上和育王府间做选择,无疑更多人都会选择皇上。至于说东郡王贾垣会选择投靠育王图濠,却是因为对皇上倚重大明公主乃至天英门的不喜。
因此,在不可能真正投效害死了颜守的东郡王贾垣的状况下,许鲎、海庆自然也不可能考虑投效育王图濠。,
只是刚回到军营,没等找地方休息,许鲎、海庆就被几名脸色阴郁的将领拦住了。
“许总兵,听说你带兵去东郡王府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我们想干什么,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效忠东郡王,尽可明日将自己军队带到皇宫前去为颜将军伸冤,没人会拦住你们。”
不是许鲎,而是海庆替许鲎挡住了问话。
因为同海庆不同,许鲎手握兵权,不能将话说的太满。而海庆要想在日后继续保持自己的立场,那就必须对许鲎有所保护,这样也才能保护自己。
“你说什么……”
没想到一个参事也敢朝自己顶嘴,几名将领顿时愤怒起来。
因为当颜守在位时,他们也仅是需要听从海庆所传达的颜守命令,并不需要听颜守多说什么,何况颜守的参事也不仅仅是海庆一人。
看到几名将领的样子,许鲎也替海庆挡在前面道:“怎么?你们是不满海庆,还是想将自己不打算去皇宫参与为颜将军伸冤的责任推卸到海参事身上。如果是前者,那当然不算什么,可如果是后者……”
“住口,我们又怎会不去皇宫前为颜将军伸冤,许鲎你们别以为能将污水往我们身上泼,我们走……”
怒斥一句,几名将领这才扭身离开了。
因为,这就如同许鲎的出兵正是为了避免被这些只知道死忠东郡王贾垣的将领牵连一样,由于许鲎的出兵过于迅速,在不敢破坏整体的状况下,这些官员也害怕被许鲎牵连,所以才显得相当恼怒。
毕竟军队要想形成战力,必须首先成为一个整体才行。
而许鲎、海庆既然坚持不与他们、不与东郡王贾垣成为一个整体,他们也没必要理会许鲎、海庆了。
望着几名将领离开,海庆也知道自己无法替许鲎做决定,继续说道:“许总兵,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如果我们不能继续听命东郡王,那就只能听命大明公主了。”
“这样我们就还得做一件事。”海庆点点头道。
“做什么事?”
“就是将颜将军的遗体从东郡王府弄出来还给颜府,免得又被东郡王拿颜将军的遗体做文章。”
“……我们还是先去颜府听听他们是怎么想吧”
如果只是自己和海庆的事情,许鲎当场就可做出决定。可事情牵扯到颜守遗体,不知道颜府是什么态度,许鲎却不敢保证了。
于是在安顿好一营士兵后,许鲎、海庆就开始往颜府的方向赶去。
※※※※※※
“呜……呜呜……呜……”
虽然在王府封锁消息下,一开始颜府并不知道颜守遇难的事。但随着几名颜府护卫回到家中,即便还是深夜,整个颜府还是立即哭开了。
等到许鲎、海庆来到颜府,两人立即被颜府一家的老老少少围住了。
“……许总兵,你一定要为大人报仇啊……呜,……你一定要为大人报仇啊……”
报仇?
听到颜府众人的哭喊方式,许鲎的脸色立即一沉,望着旁边几个刚被自己在王府打了一顿的随从就怒道:“是你们叫颜府报仇的?”
知道许鲎与东郡王贾垣不对盘,看到许鲎瞪向自己,几名随从的身体就往后一藏,却又坚持道:“许总兵,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颜将军死得那么无辜,我们为什么不能给颜将军报仇。”
“无辜?企图刺杀钦差是什么罪名,你们真不知道吗?难道你们害死了颜大人不够,还要害死颜大人的家人不成。”
“许鲎你不要这样说,或许家父的确是为效忠东郡王而死,但那也是家父的节义所在。”
作为西齐国的二品副将,颜守的血脉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个儿子在朝为官。不过颜奇却并不是在武将中任职,而且因为体弱多病,最后只做了一个五品的文散官聊胜于无。
不过,颜奇即便不像颜守一样死忠于东郡王贾垣,却知道只有贾垣才能让自己更上进,因此也对许鲎稍稍有些不满。
可对于颜奇的辩白,许鲎却更加愤怒道:“颜奇你给你住口,即便大人是为效忠东郡王而死又怎样?但他更是因为想要刺杀钦差而死,难道你认为东郡王又能保颜家不受株连?他真能保颜家不受株连,又怎会被人在大门口杀了颜将军而不敢吭声,你说,你说啊……”,
“嗬”
被许鲎一阵怒吼,原本就有些弱不禁风的颜奇立即吓得倒退两步,甚至几名一直在怂恿颜府报仇的随从也不敢多说了。
因为,颜守是在什么地方被刺死?那可是在东郡王府门前被刺死。
可东郡王贾垣即便也因此入宫过一次又怎么样?那还不是不敢声张,最后却是被许鲎带兵前去王府才憋出了一个主意来。不然贾垣若是真有信心,不说让他自己去为颜守等人喊冤,也应该不用等到被许鲎带兵堵住门前就先做出安排吧
而在颜奇被许鲎吓住时,颜守的夫人颜许氏就拖着许鲎的胳膊说道:“许鲎,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许鲎为什么能在颜府中怒吼颜奇,更在与东郡王贾垣不对盘的状况下依旧被颜守信任,并提拔到总兵位置上,这自然是因为许鲎不仅是颜守夫人的娘家血脉,也是颜许氏的亲外甥。
因此在被颜许氏抱住胳膊时,许鲎也拖住了颜许氏的身体道;“姑妈您别伤心,姑父的死虽然令人可惜,但好在天英门弟子的目标乃是在东郡王身上,只要我们将姑父遗体从东郡王府弄出来,不给他再利用姑父遗体兴风作浪的机会,应该朝廷也不会继续为难颜家的。”
“许大哥,你这话不对吧”
“既然爹爹都已参与这事,朝廷和天英门弟子又怎会轻易饶过我颜家。小弟反而觉得东郡王让我们前去皇宫前喊冤的事情更恰当些,至少我们自己不能先认定爹爹有罪才行,反正那些天英门弟子也没证据。”
颜府虽然只剩下颜奇一人在西齐城中为官,而且还是个文散官,但这却不是说颜守就没有其他儿子了。
只是颜守的小儿子颜郢固然文武双全,但就是年龄太小了些,至今只有十一岁。
可比起对颜奇的漠视,面对颜郢询问,许鲎却一脸重视道:“郢弟你说的没错,但你认为他们这样到皇宫面前喊冤又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那不管天英门弟子承不承认这事,或者说有没有证据,都会造成一定意义上的民愤吧”
一边自言自语,颜郢的小脸也渐渐变色了。
许鲎点头道:“郢弟说的没错,可民愤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造反。何况这件事的起因本就是姑父为了东郡王想要去刺杀那些身为朝廷钦差的天英门弟子,错不在天英门弟子身上。”
“她们没有证据又怎样,只要能定罪,照样可以杀一儆百。”
“即便颜奇真想跟着去凑热闹,你们这些颜府家人还是必须躲出去,至少与这件事撇清关系才行。”
“……谁,谁说我想去了,许鲎你别乱说,我可没那兴致。”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固然颜郢小小年纪就从颜守身上继承了一身文武双全的好本事,但一听去皇宫门前喊冤就等同于造反,颜奇立即就蔫了下去。
早知颜奇是怎么回事,许鲎和颜府家人也不会有人去与他计较,颜郢就说道:“许大哥,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明天许大哥就会带上颜奇去东郡王府讨回姑父遗体,这样才能让颜家与东郡王彻底撇开关系,免得再被东郡王利用姑父遗体弄出什么事情来。至于其他,那就只能看情况变化了。”
“什么?要我去,我不去,你带郢弟去吧”
“你说什么?”
听到颜奇又想推卸责任,许鲎立即怒瞪了他一眼。虽然颜郢也想说话,但却立即被颜许氏拉住道:“好了颜奇,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到时去了王府你全听许鲎的就行了,又不用你自己去做什么。”
“真不用我做什么吗?”颜奇有些怀疑,更有些期待道。
不能说无视,至少是撇了撇嘴,许鲎说道:“不用,到时某会带着一营兵丁一起前去王府,抢都要抢出姑父的遗体。”
“抢出爹爹的遗体?许大哥你就那么不信任东郡王?”
由于年纪还小,没从东郡王贾垣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颜郢也难产生对东郡王的忠心。只是对于许鲎的态度,颜郢却有些不解。,
许鲎一脸恨恨道:“哼,如果东郡王值得信任,他为什么要将姑父的死隐而不发,如果不是得到步统领传的消息,我们恐怕都不知道姑父已经遇害的事。”
“步统领?步统领是什么人?”
“那是琮兕琮都司的下属,琮都司也是参与了这件事而唯一没被杀的人。”
“参与了这事而没被杀?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颜郢追问,没想到颜郢连这事都不知道,许鲎又狠狠瞪了几名颜府随从一眼,吓得他们赶紧说道:“许总兵你别怪我们,这事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呢”
“好吧那我就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虽然许鲎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随着许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有各种判断说出来,颜府众人也都全说不出话了。
甚至颜许氏的双脸也相当难看道:“许鲎,你说真的?这事情全是因为东郡王不喜欢大明公主在朝廷中占据太大势力闹出来的。”
“虽然侄儿了解的不多,但应该是这样不错。”
“不然大明公主远在京城,那些天英门弟子又明显代表着大明公主意志。同样来自朝廷的人,同样没什么交情和冲突,东郡王为什么偏偏要与大明公主做对?即便他是受了礼部尚书钟大人蛊惑,他又用得着那么着急对付天英门弟子吗?”
“可惜了姑父对东郡王的忠诚却被他用在了不当之处。”
由于许鲎不知道内情,而且颜府比许鲎更不知道内情,所以谁都挑不出许鲎话中的毛病。
因为,不说这是不是东郡王贾垣的顽疾,西齐城中的很多官员都知道东郡王贾垣看不起女人之事。例如以往前去东郡王府中赴宴时,颜守都专门叮嘱过颜许氏要注意这点。
可颜许氏固然是悲愤无比,颜郢却清楚现在不能只想着自己父亲为什么死的事,拉住许鲎说道:“许大哥,那你的意思说,我们颜府选择大明公主比选择东郡王和育王图濠更好吗?”
我们颜府?
虽然在进入颜府后,海庆就再没有说话,一直看着许鲎表现。但听到颜郢话语时,还是禁不住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颜郢这个半大孩子,或许也是将来唯一能继承颜府一切的人。
许鲎却没有海庆想那么多,摸了摸颜郢脑袋道:“放心郢弟,有许哥在,绝对不会让颜府替东郡王白白牺牲的。不管东郡王是不是想帮育王图濠在朝廷中争夺权势。至少西齐城中的天英门弟子都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占到便宜。”
“嗯那就拜托许大哥了。”
虽然颜守底下还有不少原本忠于颜府的将领,但比起他们对东郡王的死忠,这种忠诚还是要差上一大截。证明就是他们现在只想着要如何去完成东郡王的吩咐,却没有一人好像许鲎一样来探访颜府。
所以许鲎这个许氏族人,现在也是颜府的唯一希望。
第四百四十一章、找我们天英门弟子有事?
与北越国皇宫一样,西齐国皇宫的正阳门前同样有一个巨大的宫前广场。不过与巨大的宫前广场相比,仅有的唯独一个入口却相当普通。而且不仅北越国皇宫和西齐国皇宫,大陆所有皇宫的宫前广场同样就只有一个出入口。
为什么只有一个出入口?
自然是为了方便阻止那些不请自来者,特别是入夜后,这唯一出入口处的戒备更是比宫内还严。
至于说这样也会不方便皇宫里的人突围?
如果一国皇室真被人堵到了这种程度,他们突不突围都没差了。
而与其他人的做法不同,在率军队离开东郡王府后,柯镇并没急着带军队回营。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确认许鲎的军队确实已经回营后,这才直扑皇宫而来。
不过,刚来到宫前广场入口处,柯镇的军队还是立即被值夜的御林军拦住道:“什么人?”
“大人不必紧张,某乃柳参将麾下的总兵柯镇是也。”
面对柯镇带来的整整一营士兵,只有几十名的御林军却并没有丝毫慌张。不仅如此,挡在道路正中央的一名御林军校尉更是眉头一皱,大声训斥道:“柳参将麾下的总兵?没事你们夜晚跑来皇宫干什么,想造反吗?”
“大人误会了,下官乃是为了明早为柳参将伸冤而来。”
虽然御林军校尉只是五品官,但如果是他们在宫中当值时,那就是见官大一级。所以即便身为四品总兵,柯镇依旧得称呼对方为大人。
而稍一解释后,柯镇也不等对方答应,立即回头喝道:“所有人听令,立即队分两列,沿墙边坐下休息。”
“呼啦啦”一下。
虽然没想到柯镇趁夜就将军队带到皇宫前,但由于在东郡王府已知道他们要来皇宫为柳参将伸冤,立即所有士兵都分左右退到了两旁,全都靠墙坐下来休息了。
看到整整一营兵丁的整齐动作,御林军校尉就皱了皱眉头,不过仍是一脸惊疑道:“柯总兵,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你先前说为柳参将伸冤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大人不知道吗?”
带着一种无比悲愤表情,柯镇就说道:“今日午间时分,柳参将与颜守颜副将和一干将领都被人在东郡王府门前杀死了。末将无能,无法为自己长官伸冤,只得连夜前来皇宫恳请西齐王及朝廷为柳参将伸冤。”
为显示皇宫威严,与外面西齐城中的街道一样,皇宫广场的入口处同样也是灯火通明。
可即便如此,为保护皇宫安全,整个宫前广场却是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藏了多少东西。
而在听完柯镇禀报后,不仅御林军校尉满脸愕然地惊怔住了,黑暗中更是传来一声急叱道:“什么?颜守死了,是谁杀死的颜守?”
“回禀武将军,末将不知”
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叱声,柯镇立即满脸惊恐地跪倒在地。而随着柯镇跪下,黑暗中就走出了一个脸如锅灰般的铁塔般老年壮汉,那正是当初许鲎想要去找来为颜守伸冤的武霸天武将军。
没想到武霸天竟会隐身在宫前广场的黑暗中,柯镇就一阵想不通。
因为,武霸天虽然的确是现在西齐城中的一品大将军,可却并不是御林军统领。
“不知?不知你一个小小总兵也敢深夜跑来皇宫伸冤?你再不说,本将撕了你的嘴巴/”
不但声音粗横、态度粗横、表情粗横,随着武霸天微带颤抖的沉重脚步一步步走向自己,柯镇干脆就开始在地上磕头道:“武将军恕罪,颜副将等人乃是在正午时分被人在东郡王府门前刺杀。”
“别说东郡王府立即封锁了消息,下官也是在入夜后才得到的消息,怎可能知道究竟是谁刺杀的颜副将等人。”
为什么柯镇要在武霸天面前磕头?
因为,正如许鲎一开始就想找武霸天为颜守伸冤一样,颜守的职位虽然没有武霸天高,年纪也没有武霸天大,但却对武霸天却曾有过救命之恩,而且还不是一次救命之恩。,
因此除了武霸天外,许鲎不相信任何人会为颜守真心着想。
知道颜守的死对武霸天意味着什么,柯镇干脆就不敢抬头了。
听完柯镇带着颤抖的禀报,武霸天的双脚一下停住了,满脸怒道:“什么?你说颜守是在东郡王府前被杀的,而且还被东郡王封了消息,东郡王为什么要封消息?”
“末将不知,但末将却听说东郡王之后曾进过一次皇宫,所以末将才想连夜来为柳参将和颜副将伸冤。”
“东郡王有进过皇宫?你说皇上……,西齐王也知道这件事吗?”
“末将不敢,这只是末将猜测。”
如果不是看到武霸天在这里,柯镇可不会这么老实,至少不会说什么连夜为柳参将和颜副将伸冤的事。因为柯镇虽然的确赶了个早,但他原本也只是为赶在其他将领带兵来皇宫伸冤前,先带兵在皇宫前占住个位置,剩下的事情依旧准备明日一早再说。
毕竟柯镇再有胆量,但也不可能真来个夜闯宫门。
可在武霸天面前,柯镇却不得不这么说。
因为以武霸天对颜守的重视,他如果敢说自己只是来抢个先机,等明日才帮颜守伸冤,肯定会被武霸天给活劈了。
毕竟武霸天的年纪虽然大了些,武艺却相当高。不仅是军中的武艺第一,同样也是公认的西齐国武艺第一。
但事实是否真是如此,那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柯镇却没有怀疑的理由。
“猜测?猜测……”
“你们帮本将看住这家伙,要是他敢逃,格杀勿论。”
而在听完柯镇回答后,武霸天的神情显然僵硬了一下,语气中稍带一种憋闷感觉,扭身就往黑暗中的皇宫走去。
武霸天为什么要憋闷?
因为,武霸天即便不像柯镇一样是在入夜后才得到消息,却也是在傍晚时分就被宣召入宫。只是入宫后并没有被西齐王召见,只是让他为自己看着宫门而已。
不知西齐王为什么突然要自己看守宫门,出于对贾浃的忠诚,武霸天并没有追问。
可没想到,柯镇现在却带来了颜守和柳参将等人被杀的消息。
想想今日西齐王的怪异旨意,武霸天就想问个清楚。
而在武霸天一边思考西齐王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以及为什么明知颜守已死却不告诉自己,只让自己守在宫门前而“慢慢”走入皇宫时,西齐王贾浃却也已经得到了柯镇带兵前来的消息。
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贾垣竟如此不甘心失败,贾浃也只得一脸无奈地对正在侍侯自己的宫女说道:“去,将天英门女侠请到本王的南书房见面,并且告诉她们武将军与颜守的关系,以及柯镇连夜带兵前来的消息。”
说完贾浃又补充道:“还有,如果武将军求见,同样请他到南书房来。”
※※※※※※
与外面灯火通明的西齐城不同,如果要说西齐城夜晚最黑暗的是什么地方,那肯定就是皇宫。
这不是说皇宫中没有任何灯火,而是比起为享受夜生活有如白昼般的西齐城,皇宫却只有在有必要的地方才会点灯。
而虽然没人给武霸天带路,在得知贾浃已在南书房中等自己时,武霸天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异常缓慢但却又异常沉重地来到了南书房前。
看到武霸天站在南书房门前一脸迷惑地望着自己,眼中好像充满着诸多不解、不甘的样子,贾浃也是一阵痛心,迎上去抱住武霸天胳膊说道:“武将军,是本王不该,本王不该瞒着你这件事。”
“皇……王爷为什么要瞒着微臣这事。”
当贾浃抱住武霸天胳膊时,武霸天眼中就瞬间露出一丝慌然,差点将贾浃再次称为皇上。
而在听到贾浃自称本王后,武霸天虽然已反应过来,眼中的不甘却又再次开始浮现。
并没避开武霸天双眼,贾浃说道:“因为颜副将他们犯的乃是刺杀钦差的死罪。”
“刺杀钦差?这不可能。”
“颜守为什么要去刺杀钦差?而且他能用什么去刺杀钦差。”
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武霸天也知道贾浃没有特殊理由必定不会向自己隐瞒颜守的死因,但听到颜守竟是想要刺杀钦差才被杀时,武霸天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因为,与武霸天还可说是一名不入江湖的武林高手不同,颜守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武将。,
至于说什么刺杀钦差一类的话语,由前日使团驻地发生的事,武霸天也知道贾浃说的刺杀钦差乃是对天英门弟子下手了。
而以武艺高低来说,武霸天自己都不敢轻易招惹天英门弟子,更不相信颜守也会有这种胆量。
贾浃却一脸遗憾地扶着武霸天胳膊痛惜道:“不是颜守要刺杀钦差,而是东郡王要颜守他们用军队去刺杀钦差,你也知道颜守在东郡王面前是怎样的态度了。”
“用,用军队……,东郡王居然想用军队去对付天英门弟子?”
得知真相后,武霸天脸上立即满是苦涩之色。
因为,武霸天虽然也会由于往日的救命之恩在公务上照顾一下颜守,但那最多也就是公务而已。可相比于武霸天的公私分明,东郡王贾垣却可用各种东西去笼络颜守。甚至因为对东郡王的死忠,颜守还曾利用对武霸天的救命之恩而替东郡王在武霸天处要到不少额外的好处。
虽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但如果是东郡王命令,武霸天并不怀疑颜守会为了东郡王而考虑去刺杀天英门弟子。
至于说动用军队去对付有着朝廷钦差身份的天英门弟子,这是什么罪名,武霸天根本不用去思考。
因为别说刺杀钦差是死罪,私自调兵同样是死罪。
贾浃也是一脸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道:“所以武将军,这事虽然是因东郡王而起,本王却也爱莫能助。要怪这也只能怪本王往日对东郡王实在太纵容了,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王爷你不用说了,如果颜守不是那么贪心,他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不过王爷可答应末将一件事吗?”
“武将军请说。”
“末将想要见一见天英门弟子。”
“这个,在武将军进宫前,本王就已经通知了天英门弟子这事。但她们自己如果不愿前来南书房见武将军,本王也没有办法,要不要武将军再在这里等一等?”
对于武霸天的要求,贾浃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出了这种惊天大事,武霸天若是还不想见见天英门弟子,自己若是还不安排武霸天见见天英门弟子,谁都说不过去。
可不奇怪归不奇怪,说到天英门弟子的行为,贾浃却有些无奈。因为比起别人只知天英门的武艺有多强,整个西齐城中现在就只有贾浃一人知道天英门弟子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强势。
听到贾浃回答,武霸天就怔了怔。
可没等武霸天张嘴,南书房中就传来一声冷冷声音道:“怎么?武将军找我们天英门弟子有事?”
找我们天英门弟子有事?
听到声音,武霸天和贾浃就同时转脸望去。因为从贾浃迎出南书房开始,两人就一直站在南书房门口。
可等到两人回头看到端坐在南书房御座上蒙着面的沅,以及带着贾堇站在沅身旁的芡时,仍是不禁双双色变。不仅因为沅竟然大摇大摆坐在了贾浃曾经使用过的御座上,还因为两人根本不知沅和芡是如何出现在南书房中的,何况芡还带了一个可以说完全不懂武艺的贾堇。
而身为武林高手,武霸天也在贾浃前面先反应过来,脸色一沉道:“你们就是天英门弟子?”
“是,我们不仅是天英门弟子,同样也是钦差,武将军想说什么?”
“武某不敢,武某只是想请教一下天英门弟子的武艺。如果……”
不管武霸天想说什么,沅就打断武霸天的话语道:“武将军想以什么名义来向我们请教武艺?还是武将军嫌颜守一人死了不够,仍想连累颜副将的家人一同赴死不成?”
“不然颜守自己赴死是小,若他也累得武将军及西齐城军方大乱,那就不再是他一人的罪过了。”
“你们可放过颜副将的家人?”
听出沅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武霸天的脸色顿时一喜。因为,武霸天所以想与天英门弟子比武,本身就是为了换取颜守一家人的安全。不然仅凭颜守意图刺杀钦差的罪名,那都是要株连九族的。
不知武霸天一开始的打算,沅却知道武霸天为什么高兴,只是一脸轻描淡写道:“不是我们想要放过颜副将家人,而是颜副将家人在一个名叫许鲎的总兵帮助下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我们自然就没必要再针对他家人了。”,
“许鲎?许鲎做了什么?”
“他做的事情可要比武将军多得多。”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在武霸天询问下,沅也开始将今日许鲎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兼之也说了一下琮兕、步英和柯镇等人围绕今日之事的所作所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许鲎如何去到颜府,以及颜府准备放弃找天英门弟子为颜守报仇,甚至投效大明公主一事。
没想到许鲎能做出这种事,一边为颜府家人感到庆幸,武霸天和贾浃却都有些胆寒。
因为,贾浃即便一直留意着东郡王府中发生的一切,但对《百莺楼》、颜府和各个军营中的事情却很难做到无处不在、无所不包。
但在沅的话音落下后,武霸天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道:“好许鲎不愧是颜府至亲,总算为颜府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说完许鲎,武霸天却又话锋一转,脸色发沉道:“不过,女侠你们不能否认颜守他们只是答应用军队去刺杀你们,而并没有真正动用军队去刺杀你们吧不说这是不是不教而杀,但在动手之前,你们为什么就不想想挽回一下他们呢?”
“这个简单,王爷,你现在可以将大明公主为什么要让北越国吞并西齐国的事情说给武将军听听了。”
“微臣遵命。”
虽然贵为原西齐国皇帝,现在也仍是西齐王,但由于贾浃现在只是北越国朝廷的臣子,在身为钦差的沅和芡面前,贾浃仍是只得老老实实低头。
可是,随着贾浃说出北越国皇帝命不久矣,以及北越国朝廷不得不因此让浚王图浪出境立国,再又不得不通过吞并西齐国,并且直指大陆第三大帝国的霸业来挟制浚王图浪的野心时,武霸天还是立即肝胆欲裂般的满脸震惊住了。
因为,武霸天尽管再是西齐城的军中第一人,他也想不到北越国朝廷,或者说是大明公主一介女子竟会拥有这样庞大而充满野心的布局。
而在贾浃说完后,沅就冷冷说道:“武将军,你现在明白了吧”
“为了将来成就大陆第三大帝国的霸业,也是为让西齐城子民永远脱离战祸之危,不管西齐城中任何不打算听从大明公主调遣的将领、官员,我们都可以格杀勿论,何况是还想与大明公主为敌的将领。”
“至于说东郡王贾垣会得到怎样的下场,那却只有大明公主才能处置了。”
“末将明白了大明公主旦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
不用沅再解说下去,想起北越国皇帝死后,大明公主扶助太子登基的场景,武霸天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怀疑大明公主能力及权力的资格。
何况这还牵扯到建立大陆第三大帝国,并让西齐城永远脱离战祸危险的美好前景。
第四百四十二章、由谁来掌握西齐城兵权
身为西齐国第一武将,虽然武霸天在西齐国内无人能及、无人能比,但武霸天也有自己的遗憾。
那就是他为什么要是一个西齐人?
夹在北越国和大梁国包围中,武霸天不仅不能实现自己为国家开辟疆土的野望,更是只能在各种防御战中左奔右跑地拼尽心力。而他如果能生在一个更强大的国家,肯定能去帮助国家开疆裂土,建下无数功业。
不过,武霸天现在再没有遗憾了。
因为事情如果真照大明公主的布局进行下去,他不仅立即就会得到为国家开辟疆土的机会,更能帮助西齐人永远生活在不会被战争打扰的安乐中。而作为一名西齐人,这却是比让西齐国并入北越国更令人热血沸腾的事。
因此兴奋中,武霸天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要向女人臣服。
因为,比起只知在朝廷中争权夺势的东郡王贾垣和育王图濠,显然大明公主的所作所为更受武将欢迎。
而在武霸天跪下表示愿为大明公主效忠后,沅也点点头道:“武将军请起既然武将军愿意追随大明公主,大明公主也定会厚待武将军。等今次事情结束,大明公主希望武将军能率领西齐城内的多余军队立即前往边境防御大梁国,并且作好一应进攻大梁国的准备。”
“末将遵命,但浚王图濠那边怎么办?”
不是武霸天要担心,而是大明公主要建立大陆第三大帝国的初衷既然本就是为了对抗浚王图浪,又怎可能不考虑浚王图浪的威胁。
而在听到武霸天已开始为大明公主思考时,沅也点点头道:“武将军放心,关于建立大陆第三大帝国一事,浚王图浪同样也已经知晓。所以在扑灭大梁国之前,应该我们双方还不会起直接冲突。至于谁会在最后领北越国帝位,那就只能等到那时再说了。”
“浚王图浪怎会也知道这事?”
突然听到浚王图浪也知道了大明公主计划,贾浃顿时一脸惊疑。
沅却只能耸耸肩道:“没办法,这只能说浚王图浪身边同样有高人,而为了帮助武将军防御大梁国,大明公主之后也会陆续从北越国境内调遣军队进入西齐府。然后在西齐城整编后,交由武将军统一率领。在一切开始之前,武将军的最大任务就是在防御的同时整军备战。”
“末将明白,可大明公主就那么相信末将吗?”
不是怀疑,而是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从沅的话语中,武霸天已经听出大明公主甚至有把将来进攻大梁国的指挥权交给自己的意愿。
这在让武霸天有些热血沸腾的同时,他却不明白大明公主对自己的信任又是从何而来。
但沅却是异常平淡道:“大明公主不是相信武将军,而是以现在北越国内的那些将领,却比武将军更难得到大明公主信任。所以,武将军更应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为北越国建功立业,也是为西齐人的世代安康鞠躬尽瘁。”
“末将万死不辞”
虽然沅并不是朝廷官员,沅口中所说的事情也不能现在就以圣旨的形式颁布下来,但身为不入江湖的武林高手,武霸天却知道这种经由天英门弟子的口传谕命比那种白纸黑字的圣旨更加可靠。
因为圣旨还有可能改变,天英门的命令却无人敢去违背。
而在听到大明公主打算把将来进攻大梁国的指挥权交给武霸天时,贾浃也相当激动。因为这即便是北越国内的将领不可信的原因,但也等于对并入北越国后的西齐人的最大信任。
不过,与武霸天只懂军事不同,作为一直以来的老对手,西齐王贾浃却也对北越国的政局相当了解。
因此在武霸天再次站起后,贾浃就说道:“沅女侠,虽然本王有些多嘴,但以北越国的朝中状况,既然大明公主具有这样的宏心,为什么不能早一步实施呢?而将来太子登基后,大明公主又打算用多少时间来平定国内的乱局。”
“对于国内之事,王爷尽可不必担心。”,
“因为公主殿下不仅有对国外的布局,同样也有针对国内的布局。当然,这仅凭大明公主一人之力也是办不到的,因为易少师才是最初做出这一切布局的功臣。不过没有大明公主支持,易少师什么也不是。”
“易少师?原来如此。”
贾浃虽然已在严松年密信中知道这一切全都是易嬴的推动,但没有大明公主和天英门弟子允许,他却不敢私自将这件事告诉武霸天。因此贾浃先前虽然也说了不少,但也只是说了一些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说这些事情是怎么开始的。
因此在听到沅说真正布局的人乃是易嬴时,武霸天顿时一脸恍悟,甚至也有些一脸庆幸。
知道在西齐国,女人的地位远比在北越国更低,沅却也只是轻哼一声,再不多说了。
因为这固然是为让武霸天安心为大明公主做事的不得已安排,但她也无法否认易嬴在这件事中的真正作用。
至于说为什么要让武霸天安心?
一是要让他在日后不对效忠大明公主产生什么不必要情绪,二是易嬴都能效忠大明公主了,武霸天还有什么不能效忠大明公主的?
然后再说了一会,沅和芡就将贾浃与武霸天两人丢在南书房中,自己带着贾堇先行离开了。
而一边随芡离开,虽然刚才在南书房中一直都没吭声,贾堇却有些满脸兴奋道:“师父、师父,你说武将军真能打下大梁国,让北越国成就大陆第三大帝国吗?”
“这不是能不能的事,而是必须做到的事。不然你以为天英门为什么要帮助大明公主?这样的事情,天英门同样也没经历过”
“哦那个易少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事情?”
“这简单,等到堇儿以后随师父前往京城,跟随易少师学习时就自己明白了”
“跟随易少师学习?芡师妹你想干什么?”
虽然无意多管芡怎么教徒弟,甚至对芡为什么要带贾堇一起去旁听收复武霸天的经过都不感兴趣。但突然听到芡要让贾堇跟从易嬴学习的事,沅就有些满脸惊讶。
而芡却有些兴致高昂道:“怎么?沅师姐认为这样不好吗?”
“芡的武艺虽然足以做堇儿师父,但关于政治、才学方面的事情,芡却不敢说有多少教导堇儿的把握但易少师却不同,易少师的政治才学简直是世间难匹。有这样一个好老师不去让堇学习,那不是白白浪费资源吗?”
“反正易少师也需要天英门弟子保护。以后就由芡来教堇儿武艺,再让易少师教堇儿政治才学,将来堇儿的成就肯定在所有人之上。”
“这?……随便你。”
虽然只教了小碟一个徒弟,但沅也知道教徒弟有多难。因此芡的打算虽然有些不可思议,沅却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一听这话,贾堇就再度兴奋起来道:“师父你说真的?师父要让易少师来教导徒儿政治才学。”
“那当然,师父可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如果能学到更好的东西,师父当然要让堇儿去学。”
“师父最好了,堇儿也好想看看什么人才能写出《三字经》、《百家姓》那种东西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早知道自己生在东郡王府中是怎样的命运,所以在得知天英门并不会轻易对付自己父亲后,贾堇就再没有了值得担心的事。只想着自己能随芡学到多少武艺,又能随易嬴学到怎样的政治才学。
※※※※※※
而不知道皇宫中发生的事,一直待在宫前广场入口处,柯镇却越来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不管武霸天打算以怎样态度去面对颜守被杀一事,柯镇都不认为他应该这样一去不返。
不说武霸天暴怒起来肯定会立即离开皇宫,即便他不得不“接受”这事,肯定也不愿再在皇宫中多待一刻。毕竟从武霸天不知道颜守被杀这件事来说,可见西齐王贾浃也对武霸天有所隐瞒。
被西齐王贾浃所瞒,颜守又是因东郡王贾垣而死,柯镇都不知道武霸天要如何接受这事了。换成自己,柯镇自己都接受不了。,
因此一边期待事情结果,柯镇却并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
一直等到黎明时分,柯镇虽然依旧没等到武霸天,但却看到了逐渐由宫前广场黑暗中显露出来的黑压压御林军列阵。看那数量,至少也有上万人。而在身形显露出来后,那些御林军也不再隐藏,这才在统一号令下慢慢往皇宫中退出。
没想到自己的行动竟然全在这些御林军监视下,柯镇一脸汗颜,也不由庆幸自己昨晚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当举动。
然后有些不解,柯镇就望向一直守着自己的御林军校尉说道:“大人,怎么武将军还没出来吗?”
“哼武将军出没出来你不知道吗?不过……”
先是横了一眼柯镇,御林军校尉却也有些担心地转脸望了望宫中。
因为很显然,对于颜守的死,武霸天肯定不会无动于衷。但在武霸天不可能漠视颜守屈死的状况下,他又怎可能一夜待在宫中不出来?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武霸天也折在皇宫中了。
想到这里,柯镇心中就一阵狂跳。不是担心,而是有些兴奋起来。
因为,不说颜守死了会怎样,如果武霸天也因而屈死在天英门弟子手中,西齐城中一定会发生类似兵变的事。而只要天英门弟子承认了这点,自己就可用带来的一营兵丁直接袭杀她们,完成东郡王贾垣消灭天英门弟子的心愿。
虽然这对武霸天来说不是件好事,但对柯镇而言却绝对是个机会。
因此盯着也有些担心的御林军校尉,柯镇就说道:“大人,你看现在天已经亮了。末将可以带自己士兵到宫门前为柳将军伸冤了吧”
“伸什么冤?武将军还没出来,你们休想乱动。”
虽然同样有些担心,御林军校尉却并没给柯镇什么好脸色。
柯镇却恬了恬双脸道:“大人说的是,可武将军万一一直不出来怎么办?大人要不要找个人进宫中去问一问。”
“这还用你来说?”
作为西齐城军中的第一人,武霸天虽然并不统领御林军,但御林军中敬仰武霸天的人同样不少,更是非常清楚武霸天对西齐城军方的影响力,不然武霸天也不可能昨夜在御林军中来去自如。
所以在训斥一句柯镇后,御林军校尉也一脸担心地开始往宫内赶去。
而在御林军校尉离开后,柯镇也没有闲着。因为,不管武霸天在皇宫中到底有没有出问题,柯镇都不认为御林军待会还会阻止自己进入。
不过没等柯镇让那些露宿了一宿的兵丁全都从墙边站起,道路尽头却又开进来一支队伍。
看到率队的乃是颜守麾下的另一总兵戚荣,柯镇就装出一副惊讶样子笑了笑道:“戚总兵,怎么今日是你来给颜副将伸冤?许鲎呢?他怎么今日没来?”
“哼,你就不要再提什么许鲎了,我们差点都被他害死。”
与许鲎不同,戚荣等人也与颜守一样乃是死忠东郡王贾垣的将领。这不是说颜守将他们培养成这样,而是依照贾垣的命令,这些死忠贾垣的低级将领都会陆续聚集到颜守这种死忠东郡王贾垣的高级将领麾下。
不是许鲎、海庆这种被颜守近期提拔上来的人,他们自然都是铁板一块。
至于说戚荣等人为什么不在乎颜守私自提拔许鲎、海庆,那也是因为两人将来即便被调换离开,却也等于拥有一个不错出身了。
只是没想到,没等两人被调离颜守麾下,颜守就先为东郡王贾垣而死,许鲎、海庆更是直接表现出了不与贾垣合作的态度。
因此听到戚荣抱怨,柯镇也没多说什么,一脸会意地拍了拍戚荣肩头道:“行了,戚总兵你就不要抱怨了,要知道今日同样还有一件大功在等着我们呢”
“大功?什么大功?”
早知今日要来为颜守等人伸冤的事,戚荣可不认为这真会是什么大功,顿时就有些疑惑起来。
毕竟他们在这件事中的立场看似没问题,可总有些要挟朝廷的嫌疑。
这主要因为颜守等人的死因乃是刺杀朝廷钦差,虽说没有证据,但知道的人还是都会知道。如果他们不是一直死忠东郡王贾垣,并且深信贾垣肯定会保护他们,将来他们在朝廷中的前途肯定就没了。,
而在戚荣疑惑中,柯镇却也将他拉到墙边,小声说道:“戚总兵你不知道,昨晚柯某在这里看到武将军了。”
昨晚?
一听这话,戚荣就朝柯镇翻了翻白眼,难怪他刚才看柯镇的一营兵丁都好像是刚刚从地上爬起一样。不过,比起柯镇这领先也等于没领先的一步,戚荣却更清楚武霸天与颜守的交情,立即一脸惊喜道:“武将军已经知道颜副将被害的事了?那他是什么态度?”
“戚总兵说错了,在柯某见到武将军前,武将军并不知道这事。而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武将军就立即进宫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什么?武将军进宫了,但他怎么现在还没出来,难道……”
什么样的官员才能成为具有死忠性质的官员,那必须是善于钻营的官员才有可能,而善于钻营同样也是一种智慧的象征。所以,无须去考虑背叛东郡王的可能,戚荣立即从武霸天与颜守的关系中想到武霸天为什么会进入宫中却整夜都不出来了。
“怎么样,戚总兵你也想到了吧”
看到戚荣的神情微微变白,柯镇就点点头道:“虽然武将军是否遇害还未经证实,但你想想这会不会又是大功一件?”
遇害?
听到柯镇直言武霸天的遇害可能,戚荣的脸色又是变了一变,但却又很快点头道:“如果是武将军,他的确有可能想找天英门弟子给颜副将报仇,可那些天英门弟子真敢杀害武将军吗?”
“她们连在东郡王府门前都敢杀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她们万一承认这事,我们就有用军队替东郡王除去那些天英门弟子的机会了。”
一边说着,柯镇就抬起手掌狠狠往下用力一挥。
点点头,戚荣也有些兴奋道:“这没有问题,只要柯总兵敢做,戚某也同样敢做。只是武将军万一真的也栽在天英门弟子手下,你说日后将会由谁来掌握西齐城兵权。”
“由谁来掌握西齐城兵权?”
撇了一眼似乎有些私心膨胀的戚荣,柯镇却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这还用说?当然是东郡王。除了武将军外,西齐城中还有谁的威望比东郡王更大?”
“东,东郡王?可东郡王的威望是没问题,但东郡王却不是军人啊”
不是说不能接受柯镇的说法,戚荣在露出一脸遗憾态度时,却又微微开始有些期待了。
因为,由军人来领导军队虽然更符合常理,但如果不得不由并非军人的贾垣来领导军队时,贾垣为更好的掌握和指挥军队,那就必须重视自己的副手。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无法直接取代武霸天领导西齐城军队,但如果是在东郡王贾垣麾下,他们却也并非不能争夺一下这个副手职位。
没想到戚荣还会有这种想法,柯镇也不再言语了。
因为,柯镇知道,要想在现阶段取得东郡王信任,那就唯有替东郡王除去那些天英门弟子。
第四百四十三章、一网打尽
柯镇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将武霸天进入皇宫的事情分享给戚荣知道?
不是因为柯镇认为仅以自己的一营兵丁消灭不了区区十名天英门弟子,而是柯镇知道天英门弟子和西齐王未必会给他这个动手机会。
但知道这事的人如果多了,那消灭天英门弟子就变成不再是柯镇一人的事。即便西齐王贾浃想要阻止,却也不可能触犯众怒。毕竟比起颜守和柳副将等人,武霸天在西齐城中可是所有军人的象征和向往对象。
而且万一,只是说万一,不是还有个罚不责众吗?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多一些人知道这事,说不定柯镇还能从里面找出一个垫背的。
因此,随着后面的其他将领也陆续带兵赶到,柯镇、戚荣也开始将武霸天被困在宫中生死不知的消息说了出去。
而即便进宫打探消息的御林军校尉一直都没有出来,但过了不久,宫中却也走出一个传令兵将广场入口处的御林军士兵都给撤掉了。
没有了御林军阻挡,柯镇、戚荣等人的军队立即黑压压地冲入了宫前广场,直往半敞着宫门的皇宫扑去。
只不过,即便皇宫的宫门半敞着,但却根本没有一个将领敢私自率兵闯入皇宫,而是迅速在宫门前各自停住,一列列地排散开来。
然后,在下面的领队还在忙着整理队伍时,柯镇与几名将领也来到守在宫门前的几名御林军士兵面前说道:“各位兄弟,可不可以麻烦你们通报一声,末将等人想要向王爷和朝廷钦差伸冤。”
“伸冤?伸冤你们怎么跑到皇宫来了?你们的状纸呢?奏折呢?”
什么人才能在御林军中当差,那一定必须是效忠皇上之人。即便西齐国现在已经不再存在,但那些普通御林军士兵依旧没给柯镇等人什么好脸色,更不会惧怕皇宫前排列整齐的一行行士兵。
毕竟他们并不是已被图韫荒废了已久的北越国羽林军,还能被箜郡王图兕一下拉走了两营兵马。
不过,面对区区几名御林军士兵训斥,柯镇等人却也不敢恼怒。
不说武霸天现在生死不知,早已习惯了这些御林军在西齐城,特别是在皇宫附近的高人一等气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立即改过来。
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奏折从怀中掏出,柯镇就说道:“各位兄弟,你们也别怪末将给你们添麻烦,但实在是颜副将和柳参将他们死得太惨了,末将我们也是不得不前来找王爷和朝廷伸冤啊”
“什么?颜副将、柳参将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柯镇说明,几名御林军士兵顿时都露出惊讶之色。
这虽然有些出乎众人预料,但反正就是个迟早的事,柯镇也不害怕再次说明一下道:“这就是昨日午间发生的事,而且几位大人都是死在东郡王府的大门前,你说这事到底冤不冤”
“死在东郡王府门前?你们怎么不早过来通报?”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几个御林军士兵也有些急了。
不清楚他们怎会不知道这事,柯镇也只得再度解释道:“我们来了,而且是昨晚就已经来了,可是被拦着不能进宫。不过,武将军已经将消息带入皇宫了,但就是至今没收到消息,你们有在宫中见过武将军吗?”
“我们没有见过,也没听过这件事,恐怕是轮值时错开了。但事情既然是这样,你们就在宫外稍等,容我们进去禀告再说。”
“那就拜托几位兄弟了。”
不得不说,几名御林军士兵都很有些沉稳大度之气,只不过这是否真正的沉稳大度却并不好说。
毕竟在官场中,不仅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太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更是太多太多。即便颜副将、柳参将,甚至武将军都死了又怎样?痛心或许是痛心,但如果自己从中得不到任何利益,谁又会去为一个旁人的死活伤心。
因此,不仅那些御林军士兵是面无表情地拿着奏折离开,柯镇等人的心思也并不全在什么真正的伸冤上。,
※※※※※※
“什么?武将军昨晚一直在宫中没出来?现在更是生死不知?”
身为东郡王贾垣的死忠,并在得知武霸天昨晚进宫后就再没有出来后,柯镇等人立即将消息传到了东郡王府。
而在听到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时,贾垣同样很吃惊。
因为武霸天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西齐城所有军人的象征。
只不过在为此事吃惊的同时,贾垣更为另一件事震惊。
那就是从柯镇等人进入宫前广场开始,同样消息就已经由宫前广场开始传回来。可即便这件事或许已经传遍了整个西齐城,东郡王贾垣却是直到正午才第一次接到这消息。
甚至由于一直没等到消息,贾垣还曾担心今日究竟会不会有人到皇宫前为颜守等人喊冤。
到底什么人会在这时阻截贾垣收到消息?阻止贾垣收到消息又有什么用?
或许贾垣不知道别的事情,但却非常清楚正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前去皇宫给柯镇他们支持,以至于柯镇他们虽然将奏折递入了皇宫中,但却一直没办法让西齐王贾浃正面处置这事。
也就是他们在皇宫外闹得再欢,贾浃也可以在皇宫中当成不知道。
毕竟现在已不是贾浃还是西齐国皇帝时,每日都必须听取朝臣意见,想避都避不开。身为西齐王,贾浃并没有召集朝会的权力,更可拒绝任何人的求见及传递消息,而不必承担荒废朝政的责任。
没想到贾浃竟会用这种方式来拖时间,显然贾垣自己如果不亲自前往皇宫,事情就没办法办成。
这在说明贾垣自身的重要性同时,贾垣却也有些担心。
那就是西齐王贾浃为什么要逼自己前去皇宫?难道就因为发生在武霸天身上的事?
而以武霸天同颜守的关系,贾垣也很难确保武霸天为给颜守报仇会做出什么事。再如果武霸天真因此也出了什么事,西齐王贾浃又会不会将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可是,如果没人阻截贾垣得到这个消息还有可能,真的他们阻截这消息,又能阻止西齐王找贾垣发泄怒火吗?
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发展,贾垣第一次感到有些头疼。
而由于师爷林嵩并不会主动回答自己问话,贾垣也抬脸问道:“林师爷,你怎么看这事?”
面对贾垣询问,已在心中思考过无数遍的林嵩就斟酌道:“首先,小人认为武将军不可能真出事了,因为武将军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西齐王不管做出任何举措都是根本无法补救的。所以他不只会召王爷进宫,甚至还有亲至王府问罪的可能,怎么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无动于衷。”
“而西齐王现在做的事,就好像比王爷更希望将事情闹大,好一网打尽一样。”
一网打尽?
虽然林嵩得出的结论并不好,但贾垣却也是点了点头。因为这即便不是西齐王的主意,肯定也是天英门弟子的主意。
所以贾垣又很快问道:“那你说到底是谁在封锁王府的消息?”
“对于这点,小人认为也不应该是西齐王,甚至也不应该是那些天英门弟子所为,因为她们完全没必要在王爷面前如此小心翼翼。毕竟说句不中听的话,王爷的实力再强,还是比不上西齐王和天英门弟子,特别是西齐王和天英门弟子联手。”
“因此,小人觉得这更好像某个想要推波助澜,借机扳倒王爷的其他势力所为。”
“其他势力?现在西齐城中还有什么其他势力?”
听到林嵩说起其他势力,贾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先生那些江湖人,并以此来遗忘林嵩说自己的实力不如西齐王贾浃和那些天英门弟子的话。毕竟比起只能隐藏在暗处的高先生,贾垣更讨厌这种失败感觉。
可说到高先生,贾垣又想不出他们对付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而因为林嵩先前说自己实力不足,贾垣却也不想再去询问林嵩,直接从椅上站起道:“备轿,本王要亲自进宫去瞧瞧。”
※※※※※※
“许鲎,你们这样干没事吧人家都说武将军很可能已被天英门弟子杀了。”,
“哼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颜奇你就是太没主见了。”
究竟是谁封锁了东郡王府的消息?不是西齐王也不是天英门弟子,更不是什么高先生,而是许鲎带人封锁了东郡王府的消息。
许鲎为什么要封锁东郡王府的消息?
自然是为了能将颜守的遗体从东郡王府中成功要出来。
不然许鲎即便堵住了东郡王府,只要西齐城中还有听命于贾垣的部队,或者说是自愿听命于贾垣的部队,许鲎将贾垣堵在东郡王府中,同样也就等于将自己堵在了东郡王府前。
所以,许鲎就只有暂时封锁东郡王府消息。
等到那些有意向东郡王表功的将领、部队都已经前往宫前广场后,许鲎在东郡王府堵住贾垣才不会被任何人滋扰。
而为了创造堵住贾垣的条件,直到正午、直到再没有部队赶往宫前广场,许鲎才将再次从宫前广场赶来传递消息的人放入了东郡王府。
没想到许鲎竟会做这种事,害怕、担心中,颜奇更感到有些刺激。
因为,作为一名只能拿朝廷俸禄的文散官,现在的颜奇与以前的徐琳一样,真正经历的事情并不多,哪像今日这么惊心动魄。
因此藏在许鲎身后,颜奇就说道:“许鲎你别小看某,要不是某当年……”
“行了,颜奇你就别再说什么当年了,你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身体上的原因,而是性情上的原因。”
堵住颜奇没能说下去的话语,许鲎现在根本就不想听颜奇再说什么自己完全是因为小时候一场大病才导致身体受损,并且学文、习武都开始受限的事。因为颜奇真要有心,他的胆略、性情又如何会像现在一样糟糕。
听到许鲎不想听自己显摆小时候的事,颜奇瘪了瘪嘴,只得说道:“那许鲎你怎么认为天英门弟子不会杀了武将军。”
“因为她们随时都有能力杀武将军,所以根本就不会杀武将军。”
因为有能力杀,所以就不杀?
听出许鲎是说天英门弟子没必要杀武霸天自找麻烦,颜奇就说道:“许鲎,你怎么这么相信天英门弟子。”
“因为某以前见过天英门弟子。”
同样不解许鲎为什么比自己对天英门弟子的行事作风更有信心,突然听到许鲎回答,不仅颜奇怔了一怔,海庆也满脸惊讶道:“什么?许总兵你以前见过天英门弟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天英门弟子。”
“你们不要误会了,某不是现在见过天英门弟子,而是很久以前,还没来西齐城时。那是……”
眼中带着怀念之色,许鲎嘴中虽然说着天英门弟子的事,脑海里却浮现起了往日的家乡情景。
只是没等许鲎继续说下去,前面就有一个兵丁奔过来说道:“大人,王府大门打开了,而且王爷的轿子也已经出来了。”
“好我们出去。”
要想在第一时间堵住东郡王,那就必须在贾垣出门的时候动手。
不然王府内四通八达,即便许鲎等人将贾垣堵在王府里面,不仅贾垣有战力不弱的王府护卫可供保护,他也很容易等来援兵。所以,许鲎才会在那些贾垣可以调动的部队全都前往宫前广场前截住消息,直到贾垣无兵可调时才把消息通传进去。
因为许鲎相信,那些部队进入宫前广场容易,但真要想从宫前广场出来,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皇室(王室)尊严不容侵犯,朝廷尊严更不容侵犯。
而许鲎为什么能堵截东郡王府得到的消息?
那是因为东郡王府只有一条道路可通,而且府邸旁还有一条起防火道作用的侧道。只要许鲎将部队藏在侧道里面,并且拦截所有进出通道的人,那就没人会知道竟然有一只部队藏在里面了。
当然,这不包括军队清剿的状况。
只是现在的状况下,谁会想到有人敢在东郡王府旁边藏一支军队,并且堵截东郡王府的消息。
“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由于许鲎的部队藏在侧道深处,当他们冲出侧道时,正好将贾垣准备前往皇宫的队伍堵在了侧道出口处。,
这不是说贾垣的队伍就没听到侧道中传出的脚步声,而是不知怎么回事,王府也从没面临过被人攻击的危险。虽然听到了脚步声,他们一时也没想到立即要调头回王府,或是加速冲出街道,反而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想要弄清是怎么回事。
而即便十几名王府护卫都已摆出了战斗架势,可面对整整一营士兵,贾垣的轿子还是被里里外外地包围了几层。
“林师爷,请了。”
“许鲎,原来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随着许鲎在部队后现身,林嵩立即愤怒起来。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许鲎竟然敢带兵堵住贾垣的轿子。因为许鲎昨日的态度即便不善,却也仍可说掌握在王府的鼓掌中,最后许鲎被柯镇带出王府时,甚至话都不敢多说什么。
哪像现在,居然敢带兵围住贾垣的轿子。
许鲎的双眼却也扫了一下轿帘飘动的大轿,冷然说道:“林师爷,末将不想做什么,末将只是想替颜府请回颜将军的遗体而已,免得再被什么人拿颜将军的遗体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
虽然同样没想到许鲎竟会堵住自己轿子,突然听到这话,贾垣仍是在轿中满脸恼怒道:“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替颜府请回颜将军遗体?”
“许某没有资格,但颜奇总有资格吧”
被许鲎从身后让出,同样没想到许鲎真会将贾垣轿子围住,颜奇就有些汗颜地躬了躬身道:“下官颜奇见过王爷。”
“颜奇?你们颜府为什么要急着拿回颜副将遗体,难道你们真敢认为本王会借颜副将的遗体生事吗?”
“……下官不敢”
真敢认为?
没想到贾垣在这种状况下还敢呼喝自己,颜奇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看看包围了贾垣轿子的士兵,颜奇也稍稍带上一种硬气道:“但是王爷,皇宫门前现在已经聚集了那么多部队,下官虽然不敢说这是有人在拿家父的遗体生事,但下官身为人子,却也不得不将家父遗体请回颜府。”
“或者王爷想说,身为人子,颜府就没有资格请回家父遗体吗?”
“哼,颜奇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对本王说话了,这事等本王从皇宫回来再说。”
作为颜守的长子,贾垣当然认识颜奇。
不过认识归认识,贾垣却从没将颜奇真正放在眼中过。因为,贾垣不是没想过要栽培颜奇,即便不是为让颜奇继承颜守的衣钵,贾垣也希望颜府中的所有人都能效忠自己。
可在短暂的任官生涯中,颜奇不仅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更是差点让颜府和东郡王府丢尽颜面,最后才以一个文散官草草收场。
因此,尽管被许鲎的军队包围,贾垣仍是不为颜奇的反抗所动。
而在听到贾垣训话后,颜奇的神色也僵硬一下,只得转脸望向许鲎。
因为,颜奇即便也知道自己有些胆小、有些懦弱、有些不负责任,但颜奇却并不蠢,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抢着负责,抢着将一切责任都揽到颜府身上。因为颜许氏虽然的确要颜奇全都听从许鲎安排,但许鲎也只是颜府外戚,将来真出了什么事,颜府未必不能说是被许鲎威胁。
所以,颜奇只是代表颜府出来表示一下立场,别说贾垣有没有羞辱自己,颜奇都不愿在这时多做表态。
第四百四十四章、王爷认为颜府没有找王爷报仇的理由吗?
许鲎为什么不喜欢贾垣,就是因为贾垣这种盛气凌人态度。
所有人都知道颜守是为贾垣而死,但在颜守死后,颜府没人能挑大梁,贾垣就不再将颜府放在眼中了。或者说,即便颜守还在世,即便颜守对贾垣如何死忠,对于一无是处的颜奇,贾垣依旧可以不将他放在眼中。
在贾垣眼里,官员就只是被他利用的对象而已。
因此在听到贾垣的不屑话语时,许鲎就冷冷说道:“王爷,难道王爷先前没听清末将说的话吗?王爷想去皇宫可以,但却先得将颜将军的遗体交还给颜府才行,不然谁知道王爷会拿颜将军遗体做什么事。”
“你说本王会拿颜将军的遗体做什么事?”
听到许鲎暗带指责的要求,贾垣也不禁在轿中恼怒了一句。因为这不仅是许鲎对贾垣的不信任,更好像对贾垣的羞辱一样。
许鲎却面无表情道:“谁知道?可从颜将军对待颜奇的态度上,又有人能相信王爷不会拿颜将军遗体做什么事吗?”
“你……”
没想到许鲎竟会这样指责自己,贾垣低叱了一声,却在轿内同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贾垣先前对颜奇的不屑只是往日态度的延续,的确没考虑到颜守刚刚因为自己而死的事。但不得不说,这种态度不仅对颜守的家人算不上尊重,更有轻视的嫌疑。
可贾垣是什么人,贾垣乃是东郡王,哪有因为许鲎一句话就动摇的可能。
所以,轿帘虽然没有任何缝隙,贾垣仍是在轿内用力一拉轿帘,将轿门遮了个严严实实道:“本王说过了,这事等本王回来再说。”
“王爷认为颜府没有找王爷报仇的理由吗?”
报仇?
突然听到许鲎一句话,原本就在戒备的十几个王府护卫立即捏紧了手中刀剑,贾垣更是在轿内脸色一沉道:“颜府想找本王报仇?”
“颜府只想请王爷还回颜将军遗体,但王爷如果执意要利用颜将军遗体做什么事?那就不是颜府要找王爷报仇,而是王爷在告诉颜府,颜府应该找王爷报仇了。”
“……哼,没想到你还是个人才。”
许鲎的话语虽然有些尖刻,但却并没有偏离事实,只是隐隐有些引导事实的嫌疑。
因此一听许鲎说明,贾垣的脸色也不禁在轿内沉了沉。
因为,贾垣固然不需要利用颜守的遗体做什么事,至少是并非一定要留下颜守的遗体做什么事,但给许鲎这样将话语一扣,的确很容易变成是王府故意想将颜守尸体留下做什么事了。
而面对贾垣讽刺,许鲎也冷冷说道:“王爷谬赞,既然王爷自己也明白这事,那就请王爷同末将回府,先由末将将颜将军遗体取回,王爷再想自己该去做什么事吧”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王爷认为颜府没有找王爷报仇的理由吗?”
再次听到同样话语,不仅贾垣的脸色在轿内一黑,甚至林嵩的脸色也有些发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放王爷离开,由小人带你们前去取出颜将军遗体。”
自作主张?
虽然林嵩这的确是在自作主张,但贾垣却并没有阻止。因为林嵩可以答应许鲎的条件,贾垣却决不可能答应许鲎的条件。
所以林嵩虽然的确是在自作主张,但也等于是在给贾垣解围。
而在听到林嵩话语后,许鲎也回头道:“海大人,那就拜托你了。”
“许总兵放心,海某一定会将颜将军遗体安全带出王府。”
拱了拱手,站在林嵩身后的海庆并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一下林嵩,扭身就往东郡王府方向走去。
知道如果不将颜守遗体交出来,许鲎肯定不会放贾垣离开,甚至还有可能伤害东郡王贾垣,不然又怎么说“王爷认为颜府没有找王爷报仇的理由”,于是林嵩转身时就望了望颜奇说道:“颜大人不要一起去吗?”
“不,下官在这里站站就好。”
这时候进王府?颜奇可没有这么大胆。
没等林嵩再次相邀,颜奇就直接往后退入了士兵群中,甚至都没让林嵩再看到自己。,
一脸不屑地摇摇头,林嵩也不会再客气什么,领着海庆和几个跟上来的士兵就往东郡王府方向走去。
在海庆离开后,虽然被许鲎迫得无法动弹,贾垣仍是在轿内仿佛没有任何感觉道:“许鲎,如果本王不让你们去取颜将军遗体,你们真敢找本王报仇吗?你们就不想想这事的后果?”
“后果?哼……”
许鲎却一脸不屑道:“如果王爷因此而死,王爷认为朝廷真会为做出如此愚蠢选择,昏庸无能、不知进退的王爷找本将索命吗?那根本就不是本将要为难王爷,而是王爷自己在自贱性命、咎由自取。”
自贱性命?咎由自取?
没想到许鲎会这样说自己,贾垣的双脸又是一阵发黑的叱道:“……尔等斗胆,那你就不想想今日做出此事,本王又饶得了你们吗?”
“哼,颜副将既死,颜府的擎天柱也已经倒塌。以王爷先前对颜奇的态度,王爷认为颜府还有将来可言吗?”
“既然做不做都是一个结果,末将何必还要去做选择。”
“你……”
没想到竟会再次被许鲎拿自己对颜奇的态度说事,贾垣的脸色就憋了憋。
可听到同样话语,躲在人群中的颜奇却也在暗自点头。
因为,许鲎的话语不仅很让颜奇解气,以贾垣先前对颜奇的态度,颜奇也看不出颜府继续追随贾垣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
随着贾垣被堵在王府侧道的入口前,王府中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不过得到消息归得到消息,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不敢做。
这不仅因为贾垣对王府的铁腕统治,没有任何王府属官敢私自下令前去营救贾垣,同样也因为贾垣对女人的轻视,王妃彭丹也轻易不能调动王府中的兵力。当然,他们更不可能轻易向外求援,因为那样就等于丢了贾垣的脸面。
所以看到海庆领着林嵩走出包围圈,几名王府护卫立即迎上前道:“林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了?”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前来索取颜副将遗体的。”
一脸轻视地望了望海庆,林嵩说道:“只要带走颜副将遗体,王爷自然就没事了。还有,这消息不要外传。”
“林师爷不用担心,我们只关心颜副将的遗体,并不关心王府和王爷会如何做。”
“海大人很大胆嘛”
面对海庆表现出来的冷淡,林嵩脸上也露出了极尽讽刺之色,甚至可以说是看一个死人的样子。
海庆却毫不退让的说道:“那是,至少我们还没大胆到刺杀钦差的程度,听说王爷还想前往朝廷任官,难道王爷都敢做的事,王爷就认为别人都不敢做吗?或者说王爷在西齐城中做得太过分,朝廷又真能容下这样一个不安定要素继续留在新领地中?”
“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海庆竟敢这么说,林嵩一边黑着脸怒叱,心中却也一阵狂跳起来。
因为,贾垣自己或许不会去想刺杀天英门弟子的后果,更认为有育王府撑腰,自己日后尽可在朝廷中大展抱负。但这个前景却是寄托在只有贾垣敢去刺杀天英门弟子,天英门弟子却不敢刺杀贾垣的状况下。
可天英门弟子真不敢刺杀贾垣吗?
或许在西齐城是如此,但离开了西齐城,谁又敢说贾垣不会遭到天英门弟子报复?
又或许贾垣继续留在西齐城中,等到天英门弟子公开离开西齐城后,谁又能保证她们会不会暗中潜回来?
再或贾垣真成了朝廷眼中的西齐城不安定要素,为了西齐城的安定,贾垣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第一次,林嵩开始感到贾垣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而在看到林嵩脸色变化后,海庆根本就没去理会他,更是摆出了一副自作自受的模样向前走去。但在咬了咬牙后,林嵩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贾垣在西齐国时固然是贵为东王,可现在西齐国已经并入了北越国,他就仅是一名郡王了。
不是郡王的身份低了多少,而是贾垣即便还可在西齐城中猖狂一下,可一旦真去往北越国京城,不说贾垣自己怎么想,林嵩都有些担心贾垣的脾气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祸患。,
而后一路进入东郡王府,还在前厅中,林嵩、海庆就遇到了闻讯赶来的王妃彭丹和一些贾垣的妃子及属臣。
不去看海庆,一见林嵩,彭丹就急切追问道:“林师爷,王爷没事吧王爷人呢?”
“王妃放心,王爷没事。”
知道不能说太多,林嵩略做安慰道:“他们也不是真想为难王爷,只是想来请回颜副将遗体,只不过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什么?请回颜副将遗体?从哪里请回?为什么是遗体?难道颜副将……”
以贾垣对待女人的态度,虽然颜副将之死震动很大,但他又怎会与去王妃彭丹乱扯。因此听到林嵩禀报,彭丹立即满脸色变起来。因为不说熟不熟悉,至少每次东郡王府的宴会中都会有颜守参与,彭丹也知道颜守在贾垣心中的分量。
而在彭丹追问下,林嵩的面色也僵了僵,这才反应过来彭丹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就在林嵩不知该不该向彭丹解释时,海庆却说道:“王妃不用担心,虽然颜副将为国捐躯很让人伤心,但我们也只是代替颜府过来请回颜副将遗体而已,并无他意。”
“这个海庆,还真有趣啊他居然想在王妃面前帮东郡王遮掩。”
没有东郡王贾垣主持,固然宫前广场的事态显得很紧张,但却并没有人会去当真。甚至在知道许鲎、海庆想要封堵东郡王府的消息后,芡还有时间带着贾堇过来看看热闹。
隐藏在房梁深处的黑暗中,贾堇却有些不满道:“哼,他们怎么能对父王这样?”
“堇儿你说他们怎么不能?”
面对贾堇、贾垣的父女关系,芡却毫不在意道:“就凭你父王所做的事,不是他是东郡王,我们没有私自处置他的权力,他早就该死几百次了。反而这个海庆还知道在你母妃面前遮掩一下,到是很有趣的样子。”
“唔”
听着芡轻描淡写的话语,贾堇立即有些说不出话了,因为她根本无法否认自己父亲对自己师父所做过的事。
江湖人讲究什么,讲究快意恩仇。
如果芡她们现在不是朝廷钦差的身份,只以江湖规矩来说,恐怕贾垣的确早就死了几百次。
而在芡教导贾堇时,虽然王妃彭丹也很吃惊海庆竟然就是在外面堵截东郡王贾垣的将领,但由于海庆的态度非常得体,彭丹却也没有因此惊慌失措,甚至还陪同海庆一起前往了东郡王府临时布置的灵堂。
不过,在看到灵堂中整整齐齐的七、八具棺柩时,彭丹仍是满脸吃惊道:“林师爷,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府中怎会有这么多棺柩。”
“王妃你就别再问了,这是王爷不想让王妃担心。”
稍稍滞然一下,对于林嵩的回答,彭丹也想起了王府的规矩,只得说道:“……本宫知道了,但他们都是怎么死的,本宫可不可以前去慰问一下颜府家人。”
“这个,王妃还是等王爷吩咐下来再说吧”
随着林嵩的无奈敷衍,海庆就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然后寻找到颜守棺柩,并且开棺验明了颜守遗体后,海庆这才招过几名士兵将颜守的棺柩抬起往外走去,恭恭敬敬说道:“王妃殿下,末将不胜讨饶,这就告辞。”
“……好,好的,海大人你慢走。”
望着依旧停在灵堂中的几具棺柩,彭丹现在根本说不话来。
因为,不去想颜守是怎么死的,仅是看着王府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棺柩,彭丹就知道贾垣这次惹的事情不小,也脱不了干系。
虽然彭丹因为贾垣的脾气无法过问太多,但在林嵩带着海庆离开时,她仍是选择了留下来给灵堂中的几具棺柩祈祷。
而在终于带着海庆离开灵堂,离开王妃彭丹的视线后,林嵩也松了口气。因为海庆至少没在彭丹面前乱说话,这也让林嵩、贾垣少了许多事情。不过一边往外离开,林嵩仍是问了一句道:“海大人,你为何没在王妃面前说出真相。”
“说出真相?林师爷以为我们也和王府一样喜欢牵连无辜吗?”,
“哼那你们就没对颜府牵连无辜吗?”
“颜府?”
虽然林嵩不尽是在威胁,海庆却仍是一脸不屑道:“颜府现在对王爷来说还存在吗?如果王爷真要继续找颜府麻烦,恐怕担心的就不该是我们,而是王爷自己吧”
听到这里,林嵩也不再言语了。
因为,贾垣如果真因今天这事对已经没有主心骨的颜府下手,或许颜府的确会伤上加伤,但同样也会让其他追随贾垣的官员感到失望和离心离德。
因此林嵩又说道:“那你们就没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
“……将来?”
海庆却摇了摇头道:“林师爷在说我们的将来吗?可王爷如果继续这样胡闹下去,别说我们有没有将来,西齐城有没有将来都不好说,我们又何必在乎自己在西齐城有什么将来。”
“哼”
再次被海庆硬顶回来,林嵩也有些无话可说。
因为,两人前面就已说过,贾垣对付天英门弟子之事并不是长久之策。在没有解决掉天英门弟子这个祸患前,东郡王府的确没必要急着将许鲎、海庆两人放在眼中。
然后海庆带着颜守的棺柩来到外面,迎住颜守的棺柩,许鲎也和颜奇一起扶棺痛哭起来道:“姑父?你死得好惨啊”
姑父?
听到许鲎哭声,贾垣也在轿内有些恍然大悟,不然他怎么都不信颜奇居然会听一个外人摆布。
然后在林嵩来到自己轿前时,贾垣也追问道:“林师爷,王府中没出什么事吧他们有在王府中闹事吗?”
“没有,而且……”
随着林嵩将海庆在王府中的表现说出来,贾垣的双眼却也立即眯起来道:“这个小子,很有趣啊”
“是的,王爷好像他们并不敢真得罪王爷。”
“……行了那就不管他们,我们先去皇宫前面看看吧”
发现原本包围自己的兵丁已经散开,贾垣也不去理会还在守着颜守棺柩痛哭的许鲎等人,直接就命令轿子往皇宫赶去。
而因为许鲎、海庆今日的表现,贾垣也不急着再说什么惩治他们的话语了。毕竟比起那些在贾垣面前只知道唯唯诺诺的死忠官员,贾垣现在已经很少在西齐城中看到敢向许鲎、海庆一样对自己说话的官员了。
即便这不是一种欣赏,贾垣也想多看一下两人的发展再说。
然后随着贾垣的轿子走出视线,许鲎才从颜守棺柩上抬起脸道:“海大人,你们先前在王府中没事吧”
“没事,有王爷在许总兵手中,他们怎么敢随便胡来。”
随便说了两句,海庆并没强调自己在王府中对王妃彭丹的态度,许鲎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毕竟许鲎也知道贾垣在西齐城的强势,这也是他们敢扣下贾垣来换回颜守棺柩的原因。
而在许鲎停止“做戏”后,原本就算不上有多悲伤的颜奇也抬起脸道:“许鲎,你说我们颜府以后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机会投靠大明公主吧”
不是望向皇宫方向,而是望向更远的京城方向,许鲎说道:“反正现在西齐城我们也不能待了,不如顺势一起前往京城,那样不仅郢弟会有一个好将来,或许颜奇你努力一下……”
“对,京城,我们还可以去京城”
虽然许鲎并没有说下去,颜奇却也好像立即开窍了一样。
因为,不管颜郢会在北越国京城得到怎样的发展,想起自己已在西齐城中臭大街的名声,颜奇同样希望能前往京城开始自己的新发展。
第四百四十五章、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身为朝廷的传旨钦差,虽然在宣读过圣旨后,钟厚等人的钦差工作就算正式结束了,而且还不能长期留在地方上,以免给地方政务带来负担和影响。
但钟厚是什么人,不仅是礼部尚书,更是育王府心腹,自然用不着在乎这些小事。
不过,随着东郡王贾垣与天英门弟子的争夺越来越激烈,钟厚在心中窃喜的同时,所受到的震动也相当大。
因为,钟厚怎么也没想到那十名蒙面宫女竟然都会是天英门弟子,而且竟敢公然在东郡王府门前杀人。毕竟钟厚勉强也算参与了这事,而且死者中还有西齐城的二品副将。
二品副将都能死了,同样是二品尚书,钟厚现在又远离京城,谁又能保住钟厚性命。
重要的是,钟厚根本想像不出大明公主为什么会给天英门弟子这种权力。
不然以天英门弟子的名声及往日做法,她们都理应在颜守等人有所行动后再展开刺杀才对。
而她们行动如此迅速,镇压手段如此果决,的确非比寻常。
不仅如此,贾垣在安排颜守等人用军队袭击天英门弟子失败后,竟然不与钟厚商量,直接就让柯镇等人率兵到皇宫前闹事,这仅有些不将钟厚放在眼中,同样也有些不将朝廷放在眼中。
如果给贾垣带着这样的性情前去京城与育王府合作,那育王府再想要堂堂正正获得皇位的事情就很麻烦了。
而且,贾垣还不愿告诉钟厚自己为什么不打算与钦差队伍一起回京任官的原因。不是感觉,而是钟厚由此就可认定,贾垣并不是个永远甘于人下的郡王。
不过相比于此,钟厚却知道自己绝不能错过今日皇宫前发生的事。
即便那算不上兵谏,却也近似于兵谏了。
一直等不到贾垣来请自己前去皇宫,虽然有些懊恼和不满,钟厚还是在午前赶到了皇宫前。
“什么?东郡王还没到?”
为了获得更多支持,柯镇等人并没有将颜守等人被杀,以及武霸天生死不明的事情对众多闻讯赶来的西齐城文官隐瞒。可即便如此,在与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文官大臣汇在一起后,钟厚还是有些难以想像这个消息。
因为,这虽然解释了东郡王贾垣为什么没来通知自己的事,但随着这事在宫前越拖越久,对众人和朝廷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而鸿胪寺卿姚兆即便已经投效了东郡王贾垣,可姚兆也知道自己还需慢慢获得东郡王一系官员的信任,特别是在他成功阻止贾垣立即前往朝廷任官的事情后,更需要多多表现一下。
因此听到钟厚询问,姚兆就说道:“钟大人不必担心,或许王爷是另有想法吧而且我们从清早开始就已派人前去王府通消息了。”
“王爷现在还没到,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清早就已派人去通消息了?那你们有没有谁亲自去看过?”
虽然不满姚兆在这时插话,可听到钟厚询问时,所有官员却又立即闭上了嘴,因为谁都怕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姚兆虽然投效东郡王贾垣的时间并不长,却也非常清楚贾垣的脾气,不然也不会选择贾垣做投效对象。看看其他官员都不愿解释,于是就再次说道:“钟大人不必担心,这主要是王爷的治下方法所致。”
“治下方法?那你们就不怕王爷也遇到危险吗?”
从这些官员对贾垣畏惧如虎的态度上,钟厚不是不能想像贾垣的治下方法。但在暗自为贾垣的倨傲态度皱眉时,钟厚更有许多地方不解。
“这不可能吧”
脸色虽然同时僵了僵,姚兆仍是说道:“如果王爷也已经遇险,西齐王又怎会不知?又怎可能依旧留宫不出?”
“……那万一,万一西齐王也出了什么事呢?”
有天英门弟子在,钟厚也知道西齐王贾浃的确不可能不知道贾垣是否在东郡王府中遇险的事。毕竟从贾浃将国玺、国书、国器都已交予天英门弟子的事情上,钟厚就知道贾浃已经与天英门弟子合作很深了。,
但要是西齐王也万一出了什么事,钟厚却有些心惊胆战。
脸色同样变了变,在其他大臣也将要开始担心起来时,姚兆却因为久在陆中正身边,立即摇头道:“这不可能,不仅先前柯总兵等人已将奏折成功递入宫中,宫门前的御林军也已经换了两次岗。如果西齐王真出了什么事,宫内哪可能这么平静。”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随着钟厚疑问,这些文官顿时也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跑去询问那些正在皇宫前陈兵申冤的武将。
这不是说什么文武之别,而是随着时间越拖越久、事情越闹越大,能不趟这次浑水,他们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卷入其中。毕竟比起那些以武生事的将领,这些文官在朝廷中见到的稀罕事、荒唐事都更多,轻易不会在事态不明时投身其中。
而不知道那些文官站在宫前广场的入口处都在议论什么,随着时间延续,柯镇及戚荣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戚总兵,我们已经派出多少传令兵了?”
“每半个时辰一次,现在已经有四、五个人了。”
知道柯镇在担心什么,戚荣也回头望了望。
“可怎么没有一个人回来?”
这不怪柯镇等人会心神不宁,因为传令兵是什么,那就是传令用的士兵。这又不是什么战场上,传令兵也有可能在传令途中一去不回。按照常理而论,即便东郡王贾垣不想这么快到皇宫支援他们,贾垣也应该放传令兵过来让他们安心才是。
可现在一个传令兵居然都没有回来,这也让柯镇等人不得不担心。
“那你们说怎么办?是继续派传令兵?还是立即离开皇宫……”
“离开皇宫?离开皇宫又有用吗?恐怕刚离开皇宫,我们立即就会被……”
会被做什么?并没有人说出来。因为身为武将,他们比那些文官更明白掉脑袋是怎么回事,也更清楚掉脑袋是怎样一件容易事。而以他们在皇宫前陈兵这么久,又怎能无功而返。
即便他们不再要西齐王和朝廷解释,恐怕西齐王及朝廷也会向他们要一个解释。
“那怎么办?”
再有人询问时,柯镇就说道:“不如我们再等半个时辰,然后由末将亲自去请东郡王。如果请不来东郡王,末将提头来见各位大人。”
“不如还是末将去请吧”
“末将去……”
“……末将去”
随着一个个将领开始争执起来,柯镇有些尴尬,但更有些恼火。
因为不管柯镇承不承认,如果真请不来东郡王贾垣,恐怕他们今日这些前来皇宫前兵谏的将领一个都跑不了,争又有什么用。
可就在这时,宫前广场的入口处就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道:“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
听到喧嚣声,柯镇等人立即扭头往外望去。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柯镇等人都看不清那些官员哪个对哪个,但对于正在行进过来并慢慢停下的东郡王府轿子,他们还是相当熟悉。
因此不说庆幸,几人脸上立即松了口气。
“我们也去迎接东郡王。”
“……对,我们也去迎接东郡王。”
“等等,我们去与那些文官掺在一起干什么。”
看到周围将领同样鼓噪起来,柯镇连忙拦住众人道:“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像个军人一样的迎接东郡王。不然给那些文官找机会插进来,不是更不好?”
“说的对,这本就是我们军方的事,凭什么让那些文官参与。”
不知不觉中,柯镇已成了这些武将的领头人。
而这也正是柯镇想要的效果,不然他做这么多就全白费了。
※※※※※※
“王爷,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都已等王爷半天了。”
“没事、没事,本王只是在府中耽搁了一下。”
被一群文官围在当中,贾垣没来由的就开始感到一阵烦躁。
因为,这些文官除了在贾垣耳边聒噪外,根本就不能为贾垣做什么事。面对今日发生的兵谏,他们甚至不能为此出一分力、不愿为此出一分力,这也让贾垣有些不愿去应付他们。,
而这就是文官与武将的不同,文官靠嘴皮说话,武将靠实力说话。
其他人或许注意不到贾垣的烦躁,鸿胪寺卿姚兆却从贾垣望向前方的视线中有些察觉,连忙上前替贾垣拦了一拦那些官员道:“王爷,你还是赶紧进宫去看一看吧免得事情又起什么变化。”
“那就劳烦各位大人多等一下了。”
因为姚兆的开口,贾垣也得以从那些文官包围中脱身出来。再看到钟厚只是在不远处朝自己点点头,贾垣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钟厚并不愿在这件事中多做参与。
当然,这不仅是钟厚不愿参与,包括姚兆这些原本属于东郡王贾垣一系的文官,同样也不愿过多参与今日这事。
毕竟这可是兵谏,一个不慎就会让所有人掉脑袋。
再以付出和收益来说,只有那些武将才能得到好处,文官自然都不愿参与。
于是没有任何阻拦,甚至也没有任何追随,东郡王贾垣就一路来到了守候在皇宫门前的柯镇、戚荣等人面前。
而在贾垣站住时,柯镇等人全都立即单膝跪倒道:“末将参见王爷。”
“很好,现在皇宫中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贾垣如今再隐藏自己在这件事中的立场还有用吗?根本没用,所以贾垣也不想再隐藏。而面对贾垣询问,柯镇也立即答道:“回禀王爷,宫中还没有任何消息,包括武将军的消息也没有。”
“武将军的消息也没有?你们也不知道武将军的消息?”
惊讶了一下,贾垣却转脸望向了几名兢兢业业守在宫门前的御林军士兵。
几名御林军士兵也点点头道:“回禀王爷,小人也不知武将军的消息。如果不是前来交班,小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望了望宫门里面,贾垣这才发现宫门内的前庭同样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或许往日经常在宫门附近走动的太监都因为西齐国并入了北越国而被打发回家了,但附近甚至连个宫女都没有也的确令人感到有些惊奇。
而西齐城的御林军虽然只忠于西齐王贾浃一人,但由于没收到刻意疏远东郡王贾垣的命令,几名御林军仍是说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换防回去的御林军都被带到其他地方了。”
“带到其他地方了?本王明白了,那你们继续看守宫门,不要亏了职守。”
“卑职遵命。”
一听御林军士兵解释,东郡王贾垣立即明白了大半。
因为这不过就是西齐王贾浃封锁消息的手段而已。不然仅是皇宫前的几营士兵,恐怕整个皇宫早就闹起来了。哪像现在,只有几名御林军用于看守宫门。
而这几名御林军士兵如果在换岗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全被暂时隔离了起来。
至于隔离他们做什么,贾垣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去多想。
因为等他入宫后,西齐王贾浃自然会全都说出来。
于是没有任何迟疑,贾垣就好像往常一样,带着十几名护卫就一起进入了皇宫中。其他人或许不可能在皇宫中得到这样的待遇,但贾垣是什么人,那可是东郡王,当然要有些特殊的地方。
而作为皇宫要地,前庭虽然比外面的宫前广场小了许少,但却有足足三个进出门户。
正面大门乃是专供皇亲国戚使用,左右两个小一些的侧门则是分别供大臣和那些御林军、宫女使用。
进入正面大门后,贾垣的双眼就往两旁一扫,立即看到旁边两个侧门后果然站着几名御林军士兵,明显就是用来控制进出的,只是人数比较少而已。
不过,在认出那些御林军身份后,贾垣的双眼就缩了缩。
因为在御林军中,即便同样是效忠西齐王贾浃,里面依旧有着亲疏之分。而现在守住宫门的几个御林军则全都是西齐王亲信,便是贾垣的面子,他们都可以不卖。
幸好他们看守的只是左右两侧的侧门,不然贾垣恐怕都要吃一些排头。
当然,看到这些西齐王亲信出现,贾垣也立即明白了西齐王为什么能将消息在宫中封这么久。,
不知贾浃为什么这么干,犹豫了一下,贾垣也有些迟疑自己该不该找这些御林军士兵问一下。
“吱呀”
可没等贾垣考虑清楚,正前方的一道宫门却被缓缓从里面推开了。进入这道宫门后,再往前面就是原西齐国的议事大殿。可由于西齐国已经并入了北越国,随着议事大殿正式被封存,这道宫门也同样不是封存的被封存了起来。
因此,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时推开前往议事大殿的宫门,贾垣也满脸惊讶地抬脸望去。
而在宫门打开后,里面出来的却并不是什么依仗、队伍,仅仅只是一个人。
只是认出那人身份后,贾垣也不禁惊呼一声道:“武将军”
与柯镇那些人还会幻想一下武将军是不是也被天英门弟子暗害了不同,出于对西齐王贾浃的了解,贾垣根本不认为武霸天真有可能在皇宫中遭遇天英门弟子杀害。
因为如果真有这种可能,西齐王贾浃肯定不会让武霸天进入皇宫,更何况让他与天英门弟子接触。
而武霸天能安然无恙出现也证明了贾垣的猜测。
可在此之外,贾垣却又有些不明白。
那就是武霸天即便不去找天英门弟子给颜守报仇,却又为什么会帮着西齐王贾浃及天英门弟子匿藏在皇宫中,任由宫外事态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
难道武霸天看着柯镇他们在皇宫外兵谏就一点不担心,甚至不在乎西齐城军方也会因而大乱?
又或者说,武霸天看着西齐城军方陷入混乱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如果贾垣只有天英门弟子一个敌人,贾垣并不担心,因为天英门弟子对西齐城来说毕竟只是个外来者。而如果贾垣有天英门弟子和西齐王贾浃两个敌人,贾垣也并不会太担心。因为贾垣敢保证,这世上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西齐王贾浃。
但武霸天如果也成了贾垣的敌人,贾垣却有些头疼了。
因为,武霸天不仅是西齐城所有军人的精神象征,假如武霸天也倒向了天英门弟子一方,那贾垣手中的军队更有失控的危险。
毕竟贾垣只是在用利益拉拢那些军人,而只有武霸天才是那些军人的真正精神支柱。
证明就是,看到武霸天现身,甚至几名守住宫门的御林军也满脸惊喜的高呼道:“武将军”
这叫什么?谣言不攻自破?
即便贾垣早知道这可能是个谣言,但真以这种方式证明了武霸天开始倒向西齐王和天英门弟子一方,这对贾垣来说却绝对说不上好事。
因此在看到武霸天缓缓朝自己走来时,贾垣甚至都有些尴尬,有些慌张。
因为,不仅贾垣今日让柯镇他们来皇宫前兵谏有些过火,甚至颜守等人也是因为贾垣让他们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而死。而且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的事,本身就已触犯了武霸天在军中的权威。
第四百四十六章、绝不能说,甚至都绝不能想
作为军人,武霸天同样是一名视命令为自己性命的真正军人。
不过与那些只知死忠贾垣的愚蠢家伙不同,武霸天效忠的只有国家,只有西齐王贾浃一人。这或许让他在一开始也承受了不少波折,但自从武霸天正式进入西齐王贾浃的视线后,武霸天就成为了西齐城、成为了所有西齐人的守护神。
因此看着贾垣,武霸天心中总有些百感交集。
这不是说贾垣不爱国,只是在爱国的同时,贾垣更注重自身能得到什么利益,并将这种维护自身利益的行动同样当成了一种爱国行为。毕竟贾垣乃是原西齐国的东王,有资格这么说。
而由于之前没遭遇过什么挫折,贾垣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挫折。
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过,听到贾垣招呼,短暂的沉凝后,武霸天还是抬了抬双手道:“东郡王请了,王爷在南书房有请。”
“武将军,你怎么……”
张了张嘴,贾垣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贾垣若真去问武霸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不去阻止柯镇等人在外面兵谏?乃至柯镇等人为什么会在外面兵谏?总会难免要向武霸天解释颜守是为什么而死一事。
而且贾垣即便拥有再多理由去杀死天英门弟子,这也难掩他私自调兵,乃至想要刺杀钦差的罪名。
可在贾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武霸天却没去理会他,点点头说道:“东郡王,请……”
随着武霸天转身向宫内走去,贾垣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几名护卫跟了上去。
因为,不说贾垣现在再害怕已没什么用,他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害怕武霸天。毕竟贾垣想要对付的只是天英门弟子,天英门弟子或许现在是钦差,但她们不仅以前不是钦差,以后也不会是钦差。
“武将军,你可知本王为什么要对付天英门弟子。”
“为什么?”
“因为她们居然敢在本王的卧室中杀人。”
跟上武霸天脚步后,贾垣并没有保持沉默,因为那就会显得他好像心虚了一样。而随着贾垣回忆起上次在自己卧室中见到尸体、见到天英门弟子的事,贾垣的双脸也再度狰狞起来。
对于贾垣与天英门弟子的恩怨,武霸天知道的并不多,主要也是因为沅并不认为有必要告诉他这件事。
因此听到贾垣解释,武霸天也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又很快默然道:“那王爷可知道,天英门弟子为什么要在王爷卧室中杀人。”
为什么要在自己卧室中杀人?
在前面对事情做出说明时,贾垣已解释过大明公主懿旨一事。所以忽然听到武霸天询问,贾垣当然不会认为他是没有听清自己说什么。皱了皱眉头,贾垣就说道:“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武将军认为她们应该在本王卧室中杀人吗?”
“本将没有这么说,但王爷认为,天英门弟子若是不在王爷卧室中杀人,又该在哪杀人?在王爷书房中吗?”
“你说什么?”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对武霸天生气,但突然听到这话,贾垣还是难以掩饰的愤怒起来。不是因为武霸天居然站在天英门弟子一方,而是因为武霸天居然认为天英门弟子或许有可能在贾垣的书房中杀人。
不是杀那些想要叫醒贾垣的王府管家、侍卫,而是杀那些想要与贾垣一同前往朝廷任官的大臣。
面对贾垣愤怒,武霸天却摇了摇头道:“难道王爷就没意识到?那些天英门弟子拿的可是大明公主懿旨,也是密旨。不说朝廷对于密旨的规矩是什么,换成西齐国时的密旨,王爷认为西齐国任何一个拿到同样密旨的官员又会怎么做?”
“哼难道武将军想说本王还该感激那些天英门弟子吗?”
西齐国任何一个拿到同样密旨的官员会怎么做?
这话根本就不用怀疑,那当然是杀了再说。
可明白归明白,贾垣却不会认为自己真是承了天英门弟子的情,一脸恼然道:“大明公主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她有什么资格随便下懿旨祸乱朝政。什么聚众前往京城任官?难道我们要前往京城任官又有什么错吗?”,
一介女流之辈?
听到贾垣打从心底对大明公主的不屑,武霸天的双眼也不禁闪了闪,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大明公主现在做的事即便全都是易嬴出的主意,但能接受易嬴的主意,任用易嬴出主意,乃至是易嬴愿意为大明公主出主意,这都足以说明大明公主并非普通女人。更何况一个普通女人,又怎能得到天英门弟子支持,又怎能支撑得起易嬴的庞大计划。
所以不是说责备,武霸天就一脸淡然道:“王爷要前往京城任官是没错,但王爷又何必要召集官员一起前往朝廷任官?难道王爷就不知道现在前往朝廷任官会有多大险阻?召集这些官员前去朝廷任官就不是想要为难朝廷?”
“为难朝廷?武将军你竟敢说本王想为难朝廷,本王哪里为难朝廷了。”
不是愤怒,而是几乎咆哮起来。
因为不用武霸天提醒,当日姚兆就曾说过,贾垣等人急着前往朝廷任官并没有好处。可即便如此又怎样,身为西齐城的东郡王,贾垣日后若是还想在朝廷中继续发挥影响力,他就不能向朝廷退缩,不能向大明公主退缩。
因为什么是官员?
官员虽然是朝廷的官员,但也是要与朝廷进行争斗的官员。不与朝廷争斗,官员自己的利益就无法保障。
没有自己的利益,官员为什么还要去做官,待在家中享清福不是更好。
贾垣不想留在家中享清福,更不想被朝廷小看。因此想起自己在西齐国曾拥有的权势,即便西齐国并入了北越国,贾垣也仍想在北越国朝廷中拥有同样的权势。
这不仅是贾垣一人的想法,也是所有迁任官员的想法,只是说他们能不能在新的官任上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
当然,在遇到真正的失败前,他们绝对不会主动退缩。
因此面对贾垣咆哮,武霸天的表情并没有变化,甚至也没有转脸道:“王爷是没有为难朝廷,但却是在为难西齐王、为难西齐城、为难西齐人。”
“你说什么?”
再次愤怒一句,贾垣的胸口就开始不住的上下剧烈起伏,不住的大口吸气、大口吐气。
因为,比起天英门弟子的无视,比起西齐王贾浃的故做不知,武霸天的直言更让贾垣恼怒不已。
因为贾垣也清楚,一旦自己聚众前往朝廷为官,或许朝廷的确不得不对自己进行安置,甚至是进行极为优厚的安置,以平定刚刚并入北越国的西齐城和西齐人的民心。但不得不说,这同样也会让西齐王、西齐城,乃至西齐人在朝廷中的整体评价降低。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
身为原西齐国权倾一时的东王,即使西齐国并入了北越国,贾垣仍认为自己应该享受更多的权势快乐,而不是就此沉寂下去。
或许西齐王、西齐城、西齐人暂时会被自己牵累,但贾垣只要能在朝廷中成功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自然可以慢慢提高西齐城、西齐人在朝廷中的地位。不然没有贾垣在朝中努力,往后一辈子只能呆在西齐城的西齐王贾浃又能在朝中为西齐城、为西齐人做什么?
所以,不仅武霸天的其他说服不足信,这样的指责,贾垣更不可能接受道:“难道武将军认为本王想去朝廷为西齐城、为西齐人争取利益也是件错事吗?或者武将军认为本王好像西齐王一样待在西齐城中,西齐城和西齐人在朝中的利益就能得到保证了?”
“如果朝中没人肯为西齐城、西齐人说话,武将军认为西齐城、西齐人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怎样的下场?王爷认为朝廷为什么同意吞并西齐国?”
面对贾垣的愤怒,或者说是自诩,武霸天却轻描淡写道:“只是为了多一些土地、多一些人口,多一些累赘吗?如果真是这样,朝廷为什么要将西齐国的国库留下来只做振兴西齐城、扶助西齐人之用?难道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吗?”
“这……,他们不就是为了增加一些扩张国土的功绩吗?”
“这可是扩张国土,不是什么区区的多一些土地、多一些人口,而且西齐城和西齐人又怎会成为朝廷的累赘?”,
武将就不懂政治吗?
虽然不知武霸天也是在听过大明公主的安排后才开始开窍,可随着武霸天疑问,贾垣的神情却第一次僵硬起来。
因为,不管朝廷怎么想,贾垣都找不出朝廷吞并西齐国的理由,尤其是朝廷为什么会以这么优厚的条件吞并西齐国。不但给贾氏王族留下了原本的皇库,更将西齐国的国库也都给西齐城、西齐人留下来振兴经济之用。
好像他们就是为了施舍西齐人,为让西齐人过得更好一样。
这样的傻瓜即便在民间都是稀有动物,又怎会出现在官场上?怎会出现在朝廷中?怎会出现在国家事务中?
当然,贾垣不会承认自己的无知,所以只将这当成一种扩张国土的功绩来理解。
而随着两人对话,两人也一路来到了南书房前。
由于现在皇宫中已没有太监,直接就由守在南书房前的御林军通报了进去。当然,贾垣毫不怀疑,即便是南书房前的御林军,肯定也不知道皇宫外面发生的事。
不过在进入南书房后,贾垣却稍稍惊讶了一下,因为他居然没看到原以为也应该在南书房中的天英门弟子。
可只要没有天英门弟子干涉,贾垣就知道自己并不需要“惧怕”东郡王贾浃,这也让贾垣有些窃喜。
“王弟,你在高兴什么?”
看出贾垣眼中喜意,深为了解贾垣的西齐王贾浃就在心中叹了口气。
因为,贾垣往日在西齐国中的势力为什么会膨胀?还不是因为原西齐国的皇位并没有什么值得恋眷的地方,而贾垣既然喜欢权势,西齐王贾浃也不在乎他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但除了搜刮权势外,贾垣却并不愿接受贾浃随时都可交给他的西齐国皇位。因为谁都知道,西齐国皇位只是看起来好看,但却是一个随时都要面对内外交困两种压力的尴尬位置。
而只想获得权势,不想承担权势所带来的责任,这就是贾垣最大的毛病。
不然贾垣又怎会只将颜守等人的遗体停在王府中,甚至都没想过请颜府那些家人先到王府坐坐,安慰一下并共商对策?
但贾浃会去留意贾垣的眼神,贾垣却根本不想去看贾浃的表情,随即做出一种急切样子道:“王兄,皇宫外的事情王兄已经知道了吧不知王兄打算如何解决。虽然这事的确是因王弟的一时不慎而起,但他们若是硬要朝廷交出凶手怎么办?”
怎么办?
听到贾垣略带推脱的话语,在进入南书房时就已落后一步的武霸天也不得不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因为,如此大事竟被贾垣只用一个“一时不慎”就给绕了过去,虽然这的确也是官员的通常做法,但也由此可见贾垣的责任心有多淡薄。
可早知贾垣脾气,贾浃也不会多说什么,顺着贾垣意思就说道:“那王弟打算怎么办?”
“不如让天英门弟子与柯镇他们对质吧或许天英门弟子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也说不定。”
让天英门弟子与柯镇他们对质?
一听这话,贾浃就皱了皱眉头。
因为,不说天英门弟子的性情如何,贾垣的建议就纯粹是添乱性质。可由于沅的叮嘱,贾浃又不能对贾垣说太多,只得说道:“王弟为什么要让天英门弟子与柯镇他们对质?这又没有证据说是天英门弟子杀害的颜副将等人。”
“王弟也没说是天英门弟子杀害的颜副将等人,但戚荣、柯镇他们既然怀疑到了天英门弟子身上,朝廷总该给他们一个解释吧”
“王弟确定要这么做吗?”
满脸担心地望了望贾垣,西齐王却露出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而在面对贾浃询问时,贾垣也第一次露出了迟疑态度。
因为很显然,事情都已开始这么久,贾垣可不信自己还能打天英门弟子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以武霸天前面的态度,贾垣不得不怀疑天英门弟子已经对此早有准备。
因此,不是说对自己的主意开始有所怀疑,贾垣仍是一脸镇定道:“如果王兄担心天英门弟子不知该怎么应付,要不王兄让天英门弟子出来与王弟一见?或许王弟能说服天英门弟子也不一定。”,
让天英门弟子出来一见?
会提出这种要求,贾垣当然不是已对天英门弟子有了退缩想法。而是作为官员,贾垣即便已打从心底地憎恨天英门弟子,但也知道某些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
也就是他即便再怎么憎恨天英门弟子,可也不能公然表露出来。
至于见到天英门弟子后又能说些什么,贾垣并不想去认真考虑,也没必要去认真考虑。
因为,正如贾垣没有证据证明是天英门弟子杀了颜守等人一样,口说无凭,天英门弟子不仅同样不能证明贾垣曾叫颜守等人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的事,更不能将上次使团被袭事件与贾垣联系起来。
因此装做事情与自己全无关系的样子,贾垣也不怕说出让自己去说服天英门弟子出面对质的荒唐话语。
可面对贾垣的故做无辜,西齐王贾浃的脸色却变了变。一脸无奈,甚至都可说是有些颓然的样子道:“王弟过虑了,可是……”
“可是什么……”
不明白贾浃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贾垣也微微疑惑了一下。
而西齐王贾浃则是望了望贾垣,好一会才万般为难道:“可那些天英门弟子却说不想见王弟。”
“什么?她们竟然不想见本王……”
突然听到贾浃话语,贾垣立即勃然大怒起来。
因为,贾垣并不认为这是贾浃想要减少双方冲突的自行举措,而很有可能真是天英门弟子对自己的态度。因为贾浃真想减少双方冲突,肯定得拼命斡旋让双方坐下来面谈才行。
可贾垣即便也没有与天英门弟子和好的想法,但却并不妨碍他与天英门弟子虚与委蛇。
只是,突然听到天英门弟子连谈都不愿与自己谈一下,甚至都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时,贾垣就有些再也不能忍受了。
而面对贾垣怒气,贾浃也很为难道:“这个……,王弟为什么一定要与天英门弟子为难?即便王弟为难天英门弟子,也不可能为自己、为西齐城和西齐人带来任何好处,不如……”
“王兄你说什么不如?”
“难道王兄想让王弟与天英门弟子和解?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而且王弟又怎能看着朝廷被一群女**乱?”
“如果这样,如果这样……”
随着贾垣说到什么“如果这样”,还在贾垣犹豫时,武霸天就立即打断贾垣话语道:“王爷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过界了。”
过界?
贾垣当然知道武霸天在说什么过界。因为真给贾垣自己说下去,他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该不该说下去。
难道贾垣还能说如果这样就不让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如果这样他就要反叛北越国?
贾垣虽然憎恨天英门弟子,可也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这话绝不能说,甚至都绝不能想。
第四百四十七章、所以他该死
颜郢今年只有十一岁,即便再怎么懂事,颜府都不会将他当成大人来看待。
而即便知道许鲎已带着颜奇去取回颜守遗体,可无法预测他们会在东郡王府遇到什么事情,颜府的人都相当担心,所以只有颜郢才能好像小孩一样到门前偷看状况。
当然,这不是说颜郢就不知道为自己父亲身亡而伤心。
而是还没见到自己父亲遗体,或者说还不能确切理解伤心含义,颜郢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去伤心。
“师父,这就是颜府吗?我们来颜府干什么?”
一直看着路口方向,由于没见到许鲎身影,颜郢也不会去注意街上到底有什么人在走动。
突然听到有人说起颜府时,颜郢这才注意到已有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停在自己家门前。大的女人穿着一身宫装,脸上却蒙着面纱,腰旁还挂着两支长剑,样子显得特别怪异。小的女人却只是个八、九岁的红衣女孩,粉雕玉琢中又有些天真可爱。
不过在其他孩子,或者说是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只会对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感到奇怪。
但想起近日传闻,颜郢就蹭一下奔回颜府台阶上,挡住颜府大门说道:“你们是天英门弟子?你们来颜府干什么?”
“哦?小家伙怎么知道吾是天英门弟子。”
“我当然知道,现在西齐城的官员中还有谁不知道天英门弟子扮成了蒙面宫女在朝廷使团中活动。别说现在西齐城中已没有多少女人能继续身着宫装,只凭你蒙面佩剑的模样,除了天英门弟子,还能有谁?”
“呜哇好聪明的家伙,这样就能猜出来。”
对于颜郢的分析,芡不置可否,贾堇却大惊小怪了一句。
因为换成了当时的贾堇,那可是直到芡升上空中,甚至还说出了自己的天英门身份后,贾堇才反应过来。
而颜郢年纪虽小,却也不会将贾堇放在眼中,只是双眼盯着芡说道:“我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们说了?你们来颜府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是来等许鲎的。”
“你们是来等许大哥的?你们找许大哥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说等?”
没去想芡为什么会回答自己,听到芡说是来找许鲎的,颜郢的双眼立即紧张起来。
可紧张归紧张,颜郢却又有些不解。
因为所谓也就只在知道要找的人肯定会回来的状况下才能生效。可她们又怎知道许鲎会回来颜府?
虽然也对颜郢的聪明有些惊讶,芡可不会为了一个小孩子费神。
伸手将挡在颜府门前的颜郢拨开,芡就直接拉着贾堇走进颜府说道:“因为许鲎已将颜守遗体从东郡王府弄出来了,正在回程途中。吾找许鲎有些事情要说,不想在外面谈,所以才借你们颜府一用。”
“啊……你说什么?徐大人将家父遗体请回来了?这是真的?真的吗?”
虽然因为芡对小孩子也毫不留情,颜郢差点被芡推得倒下台阶。但在听清芡说的到底是什么后,颜郢还是立即兴奋得惊叫起来。
但如同先前对颜郢的无视一样,芡依旧看都没看颜郢一眼,领着贾堇就进入了颜府大门。
而身为从二品副将,颜府又怎会没有护卫看守大门?
平常当然不可能,但随着颜守意外死亡,即便那些颜府护卫不可能立即离开颜府,颜府自己却也懂得要尽量收敛的道理。不然不用朝廷和天英门弟子问罪,仅是颜守平日在官场上的敌人都会来找麻烦。
所以,放弃了大门外的守卫,几乎所有颜府护卫都留在前院中,预备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
因此一进入颜府大门,贾堇就惊呼一声道:“哇好多人。”
“人多有什么用,让开。”
嘴中轻叱一声,芡却不去管那些颜府护卫到底是带着怀疑还是猜测目光望着自己,右脚往前轻轻一踏,地面上的地砖立即“扑腾腾”的以芡的右脚为中心向外翻滚起来。
看到这一幕,那些颜府护卫立即面色大变,立即明白芡是一名武林高手。
而被芡从地面掀起的地砖一直延伸到那些护卫站立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只是看到地砖停下的方式,十多名颜府护卫的脸色就全都变了。,
因为,停下的仅是地砖向外的扩展范围,而在已经翻滚起来的地砖范围内,地砖却依旧在不断翻滚、不断碎裂。
由大变小、由小变无。
这显然已不是芡的功力有多高深的问题,而是芡对功力的控制有多精细的问题。
不然一般武林高手释放功力都只能控制一下功力的出入,哪像芡还可将释放出的功力控制在一个极为精细的范围内。
没想到芡还有这本事,站在芡旁边的贾堇也不敢轻易乱动,只是拍着小手兴奋道:“师父,你好棒哦好像耍戏法一样。”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贾堇赞叹出声前,那些颜府护卫都被芡的举动骇得说不出话来。可随着贾堇开始欢呼,立即也有护卫反应过来质问了一句。
而从芡和贾堇身后追进门的颜郢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生怕那些颜府护卫惹恼了芡,连忙说道:“你们都别乱来,这是天英门女侠,她们是来找许大哥的。”
“天英门女侠”
一听这话,那些颜府护卫的脸色更是全变了。不仅一些护卫手中的武器都拿了起来,更有几名护卫的脚步都惊得倒退了一下。
因为,虽然没法证明,但颜守的死因据说就与天英门弟子有关,甚至都说是天英门弟子直接下的手。
天英门弟子现在来到颜府,谁又能保证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面对众人惊呼,芡的脸色却依旧不变,只是微微动了动肩膀道:“小家伙,帮我们带路去个安静地方,我们要见的是许鲎,还有那个海庆也可以见一下。不是你们颜府的人。”
“小子明白,请女侠随小子进来。”
如果说芡在展现自己控制功力的能力前,颜府还可将天英门弟子的武艺当成一种传闻。但随着亲眼看到芡展露出来的技艺,颜郢就再没有反抗想法了。
而且,芡的话语中也透露出她对颜府并无敌意,因为芡想找的乃是许鲎、海庆两人。
不然芡只说找许鲎,由于许鲎也是颜府外戚,颜郢并不敢保证芡找许鲎是否真与颜府无关。可芡如果同时也要找与颜府没什么太深关系的海庆,这就几乎可以肯定芡的来意与颜府没有多大关系了。
当然,不仅因为颜郢乃是颜府小少爷,更因为芡所展露出来的武艺,那些颜府护卫更不敢对颜郢带着芡和贾堇两人进屋多说半句。
※※※※※※
由于颜守乃是西齐城的从二品副将,颜府规模在西齐城中并不显得小。可由于西齐城中足足住了上百万人,别说拿颜府与住在云兴县的北越国官员相比,就是比之住在北越国京城的白原林白府的面积都不如。
而在将芡和贾堇带到颜府书房后,颜郢就立即被颜许氏叫到了房中。
只是听完颜郢述说经过,颜许氏却一脸担心道:“郢儿,你说那些天英门弟子来颜府是为了找许鲎?那你有没有问她们,你爹爹究竟是不是她们杀的。”
“娘,孩儿没问她们。”
不奇怪颜许氏已知道消息,颜郢就摇摇头道:“娘没看她们在外面展露的武艺,孩儿怕问了她们会给颜府带来祸患。”
“给颜府带来祸患?颜府都成这样了,还怕什么祸患。”
颜许氏脸上却没有一丝放松道:“郢儿你现在不该只想着颜府,也该多替许鲎想想。万一许鲎现在出了什么事,颜府就真是没指望了。”
没有了颜守,颜郢的年纪太小,颜奇又不成大器。
虽然许鲎从东郡王府要回了颜守遗体的确是件不是好事的好事,但想想许鲎现在的确是颜府的唯一希望、唯一依靠,颜郢也微微有些色变道:“娘不用担心,她们不是说还要一起找海大人吗?如果她们怀有对许大哥不利之心,又怎会一起找海大人。”
“这不是有利没利的问题。”
“娘也知道她们可能是为了什么公事来找许鲎,但她们如果真是杀你爹的凶手,不说她们值不值得信任,她们又为什么要在这时间来颜府找许鲎?即便她们不知道许鲎与颜府的关系,这又应该吗?”,
“这个,孩儿知错了,孩儿这就去问清楚。”
听到颜许氏提醒,颜郢也反应过来。
因为,天英门弟子假如不是杀害颜守的凶手,她们来颜府见许鲎还勉强能被接受,当然,只是勉强而已。但天英门弟子如果就是杀害颜守的凶手,不管她们以什么理由来颜府找许鲎,这都有些难以解释。
可这又能说明天英门弟子就不是杀害颜守的凶手吗?
以天英门弟子的性情,颜郢却并不敢保证,这也是颜府必须弄清这点的原因。
不过,在看到颜郢想要转身时,颜许氏却立即拉住颜郢胳膊道:“不行,郢儿你现在是颜家的唯一希望,你不能再去见那些天英门弟子,还是娘去问问她们吧”
“娘……”
嘴中悲苦地轻唤一声,颜郢却不能拒绝颜许氏的要求。
因为,从小被灌输男尊女卑道理,颜郢也知道自己对颜府的重要性。因此心中即便再怎么不愿,颜郢也不得不看着颜许氏自己去书房找那些天英门弟子交涉。
而为了方便待客又要具保密性质,颜府书房也被安排在内院入口处,这样也使得颜许氏可以独自来到书房前。
来到书房后,颜许氏先是在门外稍稍整了整仪容,这才推门进入了书房中。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理……”
书房中,芡正带着贾堇围在书桌旁,毫不见外地教贾堇写字。
一边在桌面上写着字,贾堇却还要背诵《三字经》。
看到两人的样子,颜许氏就有些惊讶。因为颜郢即便也说了芡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但颜许氏怎么也没想到贾堇的年纪竟会这么小,而且两人竟然不用招呼就自己使用起颜府书房来。
“前辈……”
由于芡蒙着面,不知道芡的年纪大小,颜许氏只得对她使用敬称。
虽然早知道颜许氏进入书房的事,但直到颜许氏开口,芡才抬脸说道:“有事吗?”
“妾身……”
“吾知道你是颜守妻子。”
没等颜许氏将话说完,芡就直接打断了颜许氏话语。
被芡抢先一步说出自己身份,颜许氏额头上就微微有些汗色,只得侧身一福道:“前辈慧眼,妾身确实是颜守的……”
“有事吗?”
再是同样一句,芡又打断了颜许氏话语。
接连被芡中断自己说话,颜许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小看了天英门弟子。
或许为了许鲎,也是为了颜郢了安全,颜许氏可以独自前来面对天英门弟子,但她显然没考虑过天英门弟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她又该怎样与天英门弟子说话,只得说道:“前辈,妾身只想知道亡夫……”
“你想知道颜守是怎么死的?”
“……请前辈赐教。”
虽然又被芡打断了一次,但芡既然已帮自己说出了来意,颜许氏心中到也松了口气,顺势做出恳求。
芡却一脸满不在乎道:“颜守是被我们天英门杀死的,但却不是被吾杀死的。”
“这,……可以请问……”
终于从芡嘴中得到证实,颜许氏的双脸“唰”一下变白了。不是害怕,而是差点流出泪来。因为,颜许氏虽然早已知道自己丈夫已死的事,但至今还没看到丈夫尸体,怎么都有些期望。
现在期望终于破灭,颜许氏的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何况芡虽然说自己并不是凶手,但也承认了天英门的确是凶手,这也应证了颜许氏一开始的担心。
但芡可不管颜许氏心中是什么想法,继续漠然道:“你想知道天英门为什么要杀你丈夫?那当然是因为他想刺杀朝廷钦差,想用军队来袭击我们天英门弟子。军队乃是保家卫国的利器,他却想用来满足个人私欲,所以他该死。”
所以他该死
脑中“轰”的一下,在芡饱含斥责的话语中,颜许氏顿时有些说不出话了。
因为,颜许氏即便原本还想为颜守辩白一下,例如就说颜守答应刺杀天英门弟子乃是受东郡王贾垣唆使等等。但颜守即便真是受贾垣唆使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可也同样是用军队满足个人私欲的行为。,
不管是满足颜守的私欲,还是满足贾垣的私欲,或者说是通过满足贾垣的私欲来满足颜守的私欲,颜守都逃不了罪责。
因此摇晃一下,颜许氏就在身体一歪时,“扑”一下用右手撑住了墙面。颤着声音说道:“那你们为何来我颜府,难道……”
“难道什么?你想说我们杀了颜守,就不能来颜府办事?皇上杀了臣子,国家就不是皇上的了吗?”
不是颜许氏在迟疑,而是芡再次打断了颜许氏话语。
“臣妾不敢,只是……”
一次次被芡打断话语,不是说已经有所觉悟,颜许氏就有些惶然。
因为,颜许氏固然考虑过天英门弟子杀了颜守就不该轻易来颜府的事,但却没想过颜府挡不挡得住天英门弟子,官员挡不挡得住钦差,臣子挡不挡得住皇上的事。
依旧不等颜许氏说下去,芡就满脸轻视道:“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杀光你们颜府?”
为什么不杀光你们颜府?
终于听到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颜许氏心中就一阵狂跳,也不敢抬头,跪倒在地道:“请前辈赐教。”
“很简单,这不是我们想不想杀光颜府的事。而是大明公主虽然有懿旨我们可清除西齐城内的所有反对势力,但却没有给我们代行上意的权力。杀颜守是因为他触犯了大明公主懿旨,而杀不杀你们颜府,这却得朝廷来决定。”
“毕竟我们现在乃是朝廷钦差身份,不是江湖人身份,所以才不得不放过你们颜府。”
“谢前辈开恩。”
不得不放过颜府?
听着芡的轻描淡写般话语,颜许氏的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因为,江湖人追求的是什么?追求的就是快意恩仇。
虽然不能说是万幸,但就因为西齐城中的这些天英门弟子现在都是朝廷钦差,不是一般江湖人,所以才不能以江湖规矩在杀了颜守后再将颜府灭门,只能遵照朝廷旨意办事。
因此反应过来,颜许氏就有些紧张道:“那你们……”
“你想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杀光颜府,或者说朝廷还会不会杀光颜府?”
“请前辈赐教。”
到了这时,颜许氏已经再不感到芡打断自己话语是种折磨了,因为她至少可代颜许氏说出自己绝对不敢说的话。
因此不仅仅是低头,颜许氏的整个身体都已伏在了地上。
第一次,芡好像想了想才说道:“虽然我们天英门如今不仅是钦差,同样也是江湖人,但江湖上并没有罪及妻儿的规矩。而江湖上即便也有斩草除根的说法,但颜守想要袭击的毕竟是身为朝廷钦差的我们,不是身为江湖人的我们,所以我们天英门是没有理由报复颜府了。”
“只是朝廷最后会不会处置颜府,会怎样处置颜府,那就不是我们所知道的了。”
“谢前辈开恩。”
听到斩草除根几字时,颜许氏就差点晕倒过去,但幸好最后并不是个坏消息,颜许氏才勉强撑了下来。
而当芡说到不知道朝廷会怎样处置颜府时,颜许氏更是不敢多说半句。因为那不仅不是颜许氏该去过问的事,身为颜守的妻子,颜许氏也知道那不是芡能去过问的事。
第四百四十八章、誓死效忠大明公主殿下
与东郡王府非常靠近皇宫乃是因为身为皇室宗亲相同,为便于调动军队,颜府也相当靠近城市外围。
迎回颜守遗体后,虽然许鲎、海庆并没有耽误时间,但因为时至正午,路上行人较多,队伍的行进速度却并不快。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被护在队伍当中的颜守遗体,海庆就说道:“许总兵,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试着前往朝廷任官,不然就只能浪迹天涯。”
“许总兵有把握朝廷和大明公主会接纳我们吗?”
“没把握,但以许某与颜府的关系,颜府若是出事,许某自己也无法独存,不过海大人又为何要与许某一起走到这一步?”
不是许鲎以前不想询问海庆,而是因为不想独挑重担,许鲎就有意无意忽略了这点没去询问。
但海庆现在既与许鲎一同将颜守遗体从东郡王府中抢了出来,两人就算真正绑在了一起,许鲎也想好好了解一下海庆的真正想法。
不过,眼中瞬间疑惑一下,海庆的视线却转向前方道:“很简单,不仅颜大人于海某有知遇之恩,东郡王虽然没杀害海某全家,但海某一家却也是因东郡王而死,所以无论如何,海某都不会让东郡王那匹夫好过。”
“那你又怎么在王妃面前……”
“王妃是王妃,东郡王是东郡王,记得许总兵前面说自己认识天英门弟子,那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认识,许某只是见识过她们的行事作风。”
如同海庆一样,许鲎的话也只说到一半。
这不是两人都在对彼此隐瞒什么,而是两人都知道,对方的事情或许并不适合随意告诉别人。
然后一路来到城西颜府,虽然路上行人都在奇怪为什么有军队经过,但由于那些支持东郡王的军队几乎都已去了皇宫,许鲎与海庆的队伍也没受到任何拦截。
只是刚来到颜府所在的路口附近,许鲎就被颜郢堵住了。
“什么?天英门弟子来颜府找许某和海大人,她们没对颜府做什么吧姑母现在有没有危险?”
“娘亲没有危险,但娘亲虽然不让郢弟靠近书房,可据在书房外伺候的侍女表示,娘亲在书房中并没有危险。许大哥你说,天英门弟子找许大哥和海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
不奇怪颜许氏不敢让颜郢靠近书房,许鲎却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转脸望了望海庆。
海庆也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二少爷,天英门弟子真的也说要找海某吗?她们是怎么说的。”
“海大人客气了,现在家父已经不在,海大人就不要再称呼小子什么二少爷了。海大人既然帮小子请回了家父遗体,那就和徐大哥一样直呼小子一声郢弟吧她们当时虽然只是说还有海大人也可以见一下,但小子总觉得她们好像话中有话一样。”
“也可以见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去想颜郢为什么想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事,听完颜郢叙述,海庆就有些疑惑起来。因为他可不认为天英门弟子应该轻视自己,或者说是自己有什么值得让天英门弟子轻视的地方。
因为与轻视相比,天英门弟子完全可以无视海庆,又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
同样想不通为什么,许鲎却一脸干脆道:“管她们找我们干什么,去看看就是了,总不能她们还想帮东郡王杀了我们吧”
“这个绝不可能。只是她们真要见我们,又有必要在颜府吗?”
听到海庆说出同样话语,颜郢立即摇头道:“这个郢弟也不知道,这也是娘亲不让郢弟再与天英门弟子见面的原因。”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自言自语一句,但谁都无法回答海庆。
而几人虽然一直都在说话,队伍的行进却并没有停下来。
等到颜守的棺柩被运到颜府门前,立即有颜府护卫出来接过了士兵手中抬棺的长棍,小心翼翼将颜守的棺柩抬入了颜府中。
跟着棺柩进到颜府前院,颜奇也听到了先前几人谈论的事情,望向颜郢说道:“二弟,待会你跟许鲎他们一起去书房将娘亲接出来。有许鲎他们在,你应该不会遇到危险,而她们也不会注意你这样一个小孩子。”,
“好的大哥,二弟知道了。”
在颜郢点头时,许鲎却狠狠瞪了颜奇一眼。这不是说颜奇的表现好像不相信许鲎、海庆一样。而是身在颜府,即便天英门弟子只是找许鲎和海庆两人,许鲎也承认颜府多少会有一些不安。
只是说颜奇居然将这么重要,或者说是有些危险的事情交给颜郢这样的小孩子去办,自己却逃到一旁,这难免会让许鲎有些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许鲎却不能说颜奇的决定有什么不对。
因为比起颜奇的无能,颜郢不仅更能代表颜府在天英门弟子面前表示一些态度,也的确不容易引起天英门弟子关注。
然后在颜奇扶着颜守的灵柩前往已经准备好的灵堂时,颜郢也领着许鲎、海庆向书房走去。
“师父,你真是太酷了。”
随着芡与颜许氏的谈话告一段落,贾堇立即就惊叹了一句。
因为贾堇即便是东郡王贾垣的女儿,却也没看过东郡王这样对待人,或者说是听过有用这种方法对待人的事情。
芡的做法不仅好像事情全在她一手掌握中,更没有给颜许氏留下一丝反击的机会。
揉了揉贾堇的小脑袋,芡就说道:“这算什么,我们既是天英门弟子,当然也要有天英门弟子的骄傲,怎么能任人摆布呢?堇儿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我们天英门弟子低头认输,就是皇上也不行。”
“嗯嗯,堇儿知道了。”
一边点头,贾堇却又追问道:“可师父你们又怎么会成为钦差呢?这又不是在向皇上低头吗?”
不奇怪贾堇疑问,也不在乎贾堇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芡继续不屑道:“这怎么是向皇上低头?我们只是受大明公主命令来协助压制西齐城中的不臣官员而已。”
“原来如此,但大明公主为什么能命令天英门?”
“……这个,为师也不清楚。”
第一次有些迟疑,芡却不可能将天英门正在利用大明公主进行垂帘听政的试验一事说出来,略带敷衍道:“因为这是天英门内的命令。就好像我们天英门也会辅助一些官员工作一样,我们现在就等于是在辅助大明公主压制西齐城的工作。”
“那师父,你看能不能……”
虽然贾堇年纪还小,但对小孩子来说,不仅孩子是否聪明很重要,大人怎样教导同样也很重要,不然现代社会也不会有小孩子早早就能登台表演什么的。
因此听完芡的解释,贾堇也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没等贾堇继续说下去,书房门前就传来一声惊呼道:“姑母,你怎么跪在这里。”
随着惊呼声,颜郢也立即奔到从先前开始就跪在地上的颜许氏身边急道:“娘,你怎么了,她们把你怎么了。”
迎住许鲎望过来的愤怒目光,芡的眼中却充满不屑道:“你们看吾干什么?又不是吾叫她跪下去的。而且她既然自己要跪下去,吾凭什么又要叫她站起来。”
“你……”
没想到芡会这样说话,许鲎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而早知道芡是如何厉害,生怕许鲎顶撞了芡,颜许氏也赶紧在颜郢搀扶下站起道:“许鲎你不要这样,前辈说的对,刚才的确是姑母自己跪下去的,为的就是感谢前辈饶过我们颜府一家性命。”
“你们真肯放过颜府吗?”
听着颜许氏的说词,许鲎脸上也有一丝惊喜。
芡却一脸不在意的点点头道:“颜守他们想要刺杀的是身为朝廷钦差的我们,而并非身为天英门弟子的我们。所以作为天英门弟子,我们没必要追究颜府及其他人的责任。但同样作为朝廷钦差,我们却也无法保证朝廷最后是否会追究颜府责任,那却得大明公主公主来决定。”
“……多谢女侠开恩。”
身为官员,许鲎当然知道芡不能代替朝廷放过颜府,立即权当感谢江湖人般向芡道谢了一句。
芡却直接挥了挥手道:“不必,听说许大人和海大人想要效忠大明公主殿下,不知此话可当真。”
刚说完天英门不会追究颜府的事,突然就听到芡问自己愿不愿意效忠大明公主,许鲎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紧跟在许鲎身后,海庆却立即一拉许鲎后襟,当即跪下道:“微臣愿听大明公主号令。”,
“微臣愿听大明公主号令。”
在海庆一拉下,许鲎也反应过来,这才知道芡为什么找自己和海庆,连忙一起跪了下去。
不管旁边的颜许氏和颜郢的惊讶目光,芡却点点头道:“那好,从今日开始,许鲎你就是西齐府的指挥使,掌管西齐府的一切军务,而海庆则是西齐府知州,掌管西齐府的一切政务,对此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
指挥使?知州?
突然听到芡许下的官位,许鲎就一阵发怔。
依旧是海庆最先反应过来,低下头道:“微臣万死不辞,但微臣的知州一职是否还要听从西齐王命令。”
没为许鲎的反应迟钝不满,反而对海庆的反应迅速微微有些惊讶,芡点点头道:“相信你们都知道,北越国实行的乃是钦官与府官的双重制度,作为西齐王的封地,西齐王虽然可以拥有大量府官,但海庆你们则将是西齐府最高职位的朝廷钦官。”
“以后关于西齐府的治理,虽然作为西齐王的封地,主要是由西齐王来办理,但真正需要向朝廷负责,并拥有与朝廷沟通责任的将是海庆你这个西齐知州,听明白了吗?”
“微臣明白,谢大明公主恩典。”
作为西齐城官员,海庆当然明白北越国中府官与钦官的区别。
没想到自己一下就成为了西齐城中品级最高的钦官,虽然在工作上可能要受西齐王制约,但自己只要依旧是西齐城中朝廷的唯一代言人,海庆自然知道里面的价值有多大。
而在海庆表态后,随着芡望向自己,许鲎也赶紧低下头道:“微臣多谢大明公主恩典,可关于西齐城的军队。”
你们先出去。”
张了张嘴,芡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先望了望旁边已经有些目瞪口呆的颜许氏与颜郢。
不怪颜许氏和颜郢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两人根本想像不出这就是芡找许鲎、海庆的目的。
指挥使?知州?
两人这么容易就成为西齐府的指挥使和知州?成为西齐府的钦官首脑了。
因此,许鲎、海庆虽然不好多说什么,颜许氏却有些满脸惊讶道:“前辈,你刚才的话都是当真的吗?大明公主为什么会让许鲎和海大人担任西齐府的指挥使和知州一职?大明公主到底看上了他们什么?”
“不是大明公主看上了他们什么,而是我们看上了他们什么。毕竟时间这么短,大明公主根本不可能那么快知道西齐城的消息。不过你们尽可以放心,关于就地任用西齐府指挥使和知州的权力,大明公主还是交给了我们。”
“至于说为什么要选许鲎、海庆你们来担当这两个职位,自然也是因为你们在颜守被杀一事中的表现。”
“当然,如果你们敢背叛大明公主……”
“前辈请放心,微臣绝不敢背叛大明公主。”
随着芡暗带威胁的话语,许鲎、海庆也毫不犹豫低下了头去。
因为,只以天英门对待颜守等人的态度,他们毫不怀疑自己背叛大明公主的下场。而由于芡已说出了为什么任用许鲎、海庆的原因,知道芡可能还有大明公主的命令吩咐两人,颜许氏即便仍有许多不解,但也是立即将颜郢带出了书房。
而对两人会被任命为指挥使、知州一事,颜府当然没什么不高兴。因为整个西齐城中,现在也就只有许鲎、海庆两人还愿帮颜府说话了。
至于说许鲎、海庆都是因为在颜守被杀一事中的表现才会被天英门弟子看中,这自然也是他们因祸得福。
在颜许氏带着颜郢离开后,芡也没让跪在地上的许鲎、海庆站起,直接说道:“你们知道北越国朝廷这次为什么会急急忙忙地吞并西齐国吗?”
“请前辈赐教。”
虽然不知芡一开始是怎样打断颜许氏的话语,但从芡的态度中,许鲎、海庆就知道她绝不允许两人轻易违背自己。
所以不管芡打算说什么,两人都只能低头接受。
“这主要与北越国皇上命不久矣有关……”
北越国皇上命不久矣?
突然听到芡的话语,许鲎、海庆立即满脸大惊,但随着芡渐渐将事情一一说出,两人脸色不仅在不住变化,心中更是庆幸不已。,
因为,别说是前往北越国朝廷为官,假如他们不知道北越国皇帝图韫命不久矣,不知道北越国为什么要吞并西齐国,不知道北越国的真正目标乃是大梁国,或许他们能得到北越国朝廷任用,可若错过了这次被大明公主赏识的机会,恐怕将来都要后悔不矣。
等到将事情说完,芡才一脸平淡道:“许鲎、海庆,你们听好,此事现在西齐城中只有西齐王、武霸天及你们四人知道。你们千万不能再将这事让任何人知道。”
“武霸天很快就会率领现在仍留在西齐城中的军队前往边境驻防,你俩以后也一定要配合西齐王治理好西齐城中的一切,并把将来由北越国调入的军队按大明公主要求在西齐城整编成忠于公主殿下的部队,直到北越国开始进攻大梁国为止。”
“只有攻破大梁国并消灭郡王图浪的势力,西齐城和西齐人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
“微臣誓死效忠大明公主殿下。”
不再是嘴中说着怎么效忠,随着芡将北越国的将来发展对两人一一解说清楚,许鲎、海庆都是感激涕零地往地面磕下头去。
毕竟只有西齐人才明白和平是如何可贵,而也只有将大梁国吞并进来,西齐城和西齐人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
点点头,芡说道:“那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前辈,如果有西齐王的配合及领导,微臣不怕将西齐府治理得有如大明公主要求般繁荣昌盛,可万一朝中有什么人对微臣的工作,或者说对微臣如何成为西齐府知州一事有什么不满,会不会给大明公主……”
“那是我们要考虑的事,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
知道海庆想要说什么,芡却有些颇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然后才说道:“你们现在还年轻,用不着急着表现什么。只要你们能按照大明公主要求做好进攻大梁国的准备,将来自然有你们发挥实力的机会。不然你们认为大明公主为什么要让武将军来准备与大梁国的战事。”
“微臣万死不辞”
大明公主为什么要让武将军来准备与大梁国的战事?
当然是因为北越国国内的官员不可信任,不然钟厚又怎么敢在西齐城中为育王府大肆拉拢官员,西齐城中又为什么只有许鲎、海庆和西齐王、武霸天四人才能知道北越国将来进攻大梁国的计划。
因此不用芡再去多做说明,许鲎、海庆都知道自己只要紧跟大明公主,将来肯定能得到大明公主重用。
这不仅是两人的机会,同样也是所有西齐人、所有西齐城官员的机会。只是比起其他人,许鲎、海庆更了解事情真相而已。m
第四百四十九章、贾氏王族以下,格杀勿论
经过南书房中的一番交涉,不仅天英门弟子没再来见东郡王贾垣,东郡王贾垣也同样没去见天英门弟子。
而身为原西齐国国王,虽然这不是说西齐王贾浃缺乏必要的威严、威信,但由于原西齐国王位实在没什么值得眷恋之处,所以贾浃也早习惯了贾垣不听从自己命令的状况。
所以,不管贾垣现在的脾气是不是来自于自己的放纵,在贾垣坚持下,贾浃最终还是与贾垣一起来到了皇宫前。
当然,贾浃不是出到皇宫外与柯镇、戚荣等人面谈,而是随着西齐王贾浃的到来,皇宫大门立即慢慢关上了。
然后贾浃才与贾垣一起登上宫门高处原本用于检阅军队的骑楼。
而在登上宫门后,不去管贾浃打算做什么、打算怎么做,贾垣立即来到宫墙边上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柯总兵、戚总兵,你们不是说要来皇宫伸冤吗?现在西齐王已经来到了宫门上,有什么冤屈你们就大声说出来吧”
从贾垣挥手的动作上,所有熟悉贾垣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心情激动且相当不耐烦。
而从宫门关上开始,柯镇等人就都已猜到贾垣出宫的消息。因为,关闭宫门才出来虽然是贾浃往日作为西齐国皇帝时的规矩,但出于习惯性的危机感,不仅贾浃一时改不了这习惯,其他人也不会感到不妥。
所以,看到贾垣在宫墙上高喊,不等贾浃在宫墙上现身,柯镇就跪下大声喊道:“王爷冤枉,冤枉啊王爷你一定要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啊”
“柯总兵你有何冤屈要伸?”
走上墙头前,贾浃就先往骑楼左侧望了望。
因为在贾垣去往墙头说话前,骑楼左侧还没有丝毫人影。但随着贾垣话语落下,骑楼左侧就出现了一名蒙面宫女。
而在贾浃上前问话时,贾垣也注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骑楼上的蒙面宫女,脸色顿时就变了变。
但不知骑楼上变化,柯镇却在看到贾浃在墙头露面后,立即在地面磕下头道:“王爷,你一要要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一定要让朝廷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啊”
“行了,柯总兵,你们不必多言。”
不管柯镇等人想干什么,不管天英门弟子想干什么,在这种状况下,西齐王贾浃也只得不偏不倚道:“虽然本王也很可惜颜副将、柳参将他们的意外身亡,但由于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或因何而死,你们先把部队带回去,容本王为你们查一查再说。”
听到贾浃解释,宫门外的众人并不感到奇怪,但柯镇却依旧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恩典,但末将听说颜副将、柳参将他们都是被天英门弟子所害,请王爷准末将与天英门弟子对证。”
“天英门弟子?”
看到柯镇还在坚持,西齐王贾浃就略微恼道:“那你该上江湖去找,凭什么找本王要天英门弟子,难道你将本王也当成江湖人了?”
“这个……”
迟疑了一下,柯镇并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柯镇今日既然已经站出来,那就一定要将事情辩个清楚。
而且随着贾垣先前在宫墙上表露的态度,柯镇就知道贾垣绝不会与天英门弟子妥协,随即说道:“王爷容禀,末将听说现在住在宫中的那些朝廷使团中的宫女就是天英门弟子,请王爷准末将与之对质。”
“你是听谁说的?”
“末将乃是听一些江湖人所说,还有就是听朝廷使团官员说的。那日夜间就曾有江湖人因为她们是天英门弟子而冲击使团驻地,朝廷的使团护卫都可证明这点。”
将事情扯到使团驻地身上,柯镇也知道自己必须先坐实天英门弟子的身份才行。
皱了皱眉头,想起沅在贾垣到来前的吩咐,西齐王贾浃只得先望了望左侧的蒙面宫女,然后才说道:“柯总兵你说朝廷的使团护卫可证明这事,那朝廷使团护卫何在?”
“王爷,臣等在此。”
虽然由于蒙面宫女并没站在宫墙前,钟厚并不知道天英门弟子已来到宫墙上,但如果只是证明一下天英门弟子的身份,钟厚却不在乎帮柯镇等人一把,立即带着护卫统领朱敬就迎了上去。,
而看到钟厚等人迎上来,东郡王贾垣才一脸敌视地望了望左侧的蒙面宫女一眼。
因为,贾垣即便没看到蒙面宫女是怎么出现的,但她只要没有阻止事情发展下去,贾垣就不怕她待会不承认杀了颜守等人的事。
但同样是看到钟厚,西齐王贾浃却只能用恼火来形容。
因为,不是钟厚诱惑,贾垣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且身为使团成员,钟厚居然不在乎使团的整体一致性,只想到个人利益、育王府利益,这与背叛国家根本就没有不同。或者说,即便他自己不会背叛国家,当育王府要求时,钟厚同样会背叛国家。
所以在钟厚带着朱敬上前时,西齐王贾浃的双脸就立即沉下来道:“钟大人,你说自己能证明什么。”
“回王爷,不是微臣能证明什么,而是使团的护卫统领能证明天英门弟子的身份。”
即便已经站出来,钟厚自己却不可能去证明这事,直接就将朱敬给拖了出来。
当然,这对朱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添油加醋,也不需要添油加醋,朱敬就跪下道:“王爷,那日末将的确听到了有江湖人在那些宫女住的院子中喊叫着要找天英门弟子江湖寻仇一类的话语。而且最后末将赶到时,更看到她们正在与那些江湖人厮杀。请王爷明察。”
“王爷,你也听到了。”
随着朱敬说出事情经过,不等西齐王贾浃做出结论,戚荣也跟着高呼出声道:“当时的确有人说要找天英门弟子江湖寻仇,而且朱大人他们还在那些宫女住的院子中搜出几十具尸体,这都足以证明她们的确是天英门弟子。”
戚荣为什么要在这时站出来?
这不是戚荣要抢着表现,而是他不能让柯镇一个人表现。
而且这么明显的事,戚荣也不害怕西齐王贾浃再去偏帮天英门弟子。
不过,不用贾浃想办法开口,沅就走到宫墙前说道:“是我们又怎样,我们是天英门弟子又怎样,你们认为自己有资格与我们对质吗?”
“哗”
不仅因为沅承认了自己是天英门弟子,更因为沅表现出来的态度及出场方式,宫墙下的众人全都一片哗然。
柯镇也摆出一脸愤怒地样子抬手斥道:“你们承认自己是天英门弟子就好,那你们说,颜副将和柳参将他们是不是为你们所杀?”
“是我们杀的又怎样,不是我们杀的又怎样。”
虽然这并不算沅在承认,但沅不承认,柯镇也有办法让她不得不承认,立即挥手叱道:“是你们杀的,你们就要偿命。”
“偿命偿命偿命”
听到柯镇说出“偿命”二字,从柯镇手下的兵丁开始,队列在宫墙下的兵丁立即全都带着愤怒呐喊起来。
因为与柯镇相比,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只知道要为颜副将、柳参将等人报仇。
而面对众人呐喊,虽然在宫墙下的钟厚及宫前广场入口处的西齐城文官都有些吓得满脸苍白,沅的眼神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看到宫前广场上的士兵已经群情激愤起来,贾垣也是一脸得意地望了望沅。因为朝廷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引起各种民愤。为了平息民愤,不管事情对错总要有人出来承担。
因此在兵丁呐喊一阵后,虽然沅仍没有任何表示,柯镇还是大手一挥,制止了那些兵丁呐喊,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如果真是你们杀了颜副将等人,你们就要偿命。”
“偿命?你们说偿命就偿命了?他们犯的乃是刺杀朝廷钦差的死罪,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其罪当诛……”
虽然只是一个人说话,但随着沅将自身功力加诸到声音中,不仅沅的声音立即传遍了整个宫前广场,更好像有无数回音在众人耳中轰轰作响一样。
不仅那些士兵立即满脸色变,好像钟厚这样身体孱弱的文官更是在听到耳中传来的震鸣后立即有种头晕目眩感。
没想到沅竟会用这种方式来镇压民愤,强忍着耳中不适,贾垣就怒斥道:“住口,你说他们刺杀朝廷钦差,他们就刺杀朝廷钦差了吗?证据,证据呢”,
“证据?哼”
一脸不屑地望了望贾垣,沅却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大声宣读道:“大明公主懿旨”
“吾北越国今以苍生、黎民百姓福祉计,纳西齐府、西齐城子民为朝廷子民,乃当一体同心,共为北越国昌盛、西齐城昌盛鞠躬尽瘁。然在昭昭青天白日之下,若有任何邪徒妄图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贾氏王族者可由西齐王酌情处置,贾氏王族以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随着沅再是用同样方式将话语传遍整个宫前广场,不管文官、武将还是那些前来兵谏的官兵,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而右丞相杜龟虽然一直都是抱着“看热闹”心情在对待此事,这时却也是满脸色变,立即跪下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右丞相杜龟为什么要跪下?
因为,钟厚即便在西齐城中说了大明公主许多坏话,但只要沅手中的大明公主懿旨是真的,她就有先斩后奏之权。而且大明公主的懿旨对于反抗者只有“格杀勿论”一种处置,这也容不得杜龟不低头。
不然他想说大明公主懿旨的不是,却也得先去往北越国京城,面见了北越国皇帝后再说,这对现在的状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因为,他们若是在这里就被沅以大明公主懿旨杀了,又有谁能去北越国皇帝那里帮他们伸冤。
即便伸冤,又有用吗?
因此在杜龟跪下后,那些聚在宫前广场入口处的文官立即都在杜龟一系官员带领下接连跪下高呼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那些官员都已跪下,附近一些前来兵谏的士兵也都慌了神,同样跪下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一个士兵开始,见样学样,不仅宫前广场上的士兵全都跪了下来,甚至柯镇等人也不得不全都跪下了。
因为,大明公主的懿旨说的很清楚,任何妄图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都会被格杀勿论。以这点来说,他们虽然不承认自己是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但也同样不能说大明公主对这种邪徒的格杀勿论处置有什么错误。
因此不管愿不愿意,柯镇等人都不能将、也不敢将自己归于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范围,只能先接旨再说。
而面对这种状况,即便钟厚再不甘愿,却也只得一起跪下接旨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宫前广场上原本义愤填膺的士兵全都跪下,沅也冷冷说道:“很好,既然你们都已知道大明公主懿旨,自然也就明白了颜副将、柳参将他们的死因,那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钦差大人,你这话不对吧”
不是说害怕失败,而是一听到沅的声音,贾垣就知道沅正是当初在卧室中威胁自己的天英门弟子,立即心怀不甘道:“大明公主的懿旨乃是说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格杀勿论,但本王怎么不知道颜副将、柳参将在哪里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了?”
“怎么,东郡王想替颜副将、柳参将他们申述?”
沅却一脸不屑道:“行东郡王以后尽可去朝廷找大明公主、找皇上申述,但在西齐城内,现在大明公主的懿旨高于一切。而作为代行大明公主懿旨的钦差,吾虽然没有处置东郡王的权力,但任何胆敢挑战大明公主懿旨及钦差尊严的西齐城官员。贾氏王族以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不是处置,也不是责罚,随着沅的“格杀勿论”话语再次震动耳膜,柯镇、戚荣等人也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因为,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大明公主竟会颁下这样的懿旨,而要怀疑大明公主懿旨的效力,别说他们没这个资格,贾氏王族都没有资格。
毕竟现在西齐国已并入北越国,贾氏王族只是王族,根本没有反抗大明公主这种图氏皇族的权力。,
而大明公主敢公开颁布这样的懿旨,自然也是肯定得到了北越国皇帝应允,不然谁又敢公然做这种大不讳之事。
于是在贾垣也被沅呛得哑口无言时,西齐王贾浃才说道:“钦差大人,东郡王只是一时失言,还望钦差大人勿要怪罪。既然钦差大人已宣读完大明公主懿旨,便请暂且下去休息,也待本王遣散这些兵士再说。”
“西齐王客气了,但在此之前,奴家还有一道大明公主懿旨需要宣布。”
转脸说了一句,沅又再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高声宣读道:“大明公主懿旨,今西齐城子民归入北越国朝廷怀抱,为令西齐城军民安心效忠朝廷,特此卿命原西齐城总兵许鲎为西齐府指挥使,统领西齐府内一切军务。并卿命原西齐城副将参事海庆为西齐府知州,统领西齐府内一切政务,西齐府内的一切府官当遵从两位钦官之命为朝廷效命,钦此。”
“啊什么……”
突然听到这话,那些不认识许鲎、海庆的人或许还不能理解这道旨意的用意,但柯镇、戚荣和那些认识许鲎、海庆的人就全都变了脸色。
因为,许鲎、海庆为什么会被沅等人认识?为什么会被选派为西齐府指挥使及总兵?那还不同样是因为颜副将和柳参将等人被杀之事。
同样事情,不同选择也带来了不同的结果。
心中懊悔中,柯镇等人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与那些西齐城官员不同,钟厚却在这时大声不满地站起道:“等等,你们有什么权力代朝廷任命西齐府的指挥使及西齐府知州。”
“钟大人,谁给你站起来了?”
先是居高临下地叱了一句,沅才带着浓浓不屑道:“虽然我们看似没有这个权力,但大明公主总有这个权力吧而大明公主既然将在西齐城官员中选择第一任西齐府指挥使及西齐府知州的权力交给了我们,我们自然也就有了酌情处事的权力。”
“或者钟大人想改?那也得等皇上说话才算数。”
“可钟大人真认为皇上会为了钟大人的一己之私而改变我等代大明公主所做的任命吗?”
“什?……什么一己之私”
虽然没被沅吓得当场跪下去,但想到被大明公主抢去了西齐府指挥使及西齐府知州的结果,钟厚却也不得不坚持道:“本官才是朝廷的真正钦差大臣,大明公主若是有这样的旨意,也理应由本官来择人宣布才对,你们怎么能……”
“钟大人说的没错,钟大人的确曾是朝廷的钦差大臣。”
“但可惜钟大人只是朝廷的宣旨钦差,并不是行旨钦差。在完成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务后,钟大人的钦差之职就已经正式卸下。所以现在西齐城中只有秉承大明公主懿旨的我等仍是朝廷钦差,钟大人只不过是宣完旨后未及时归朝交旨的普通官员罢了。”
再是不屑地望了一眼宫墙外傻傻站着的钟厚,沅在说完后扭头就走,根本就没去理会宫墙外的钟厚及西齐城的文武官兵。
因为沅不仅无须理会,甚至也没必要理会钟厚。
看到这一幕,所有西齐城官员这才全都明白过来。
不说钟厚现在还是不是钦差,至少现在住在皇宫中的那些天英门弟子仍是能代行朝廷旨意、代替朝廷任命西齐府指挥使及知州的钦差。
想到自己将来可能都在这些天英门弟子手上,谁还去管钟厚是怎么回事。x
第四百五十章、天英门弟子的天下
天英门弟子为什么能代大明公主选定西齐府的指挥使及知州?
因为,即便不是天英门弟子,除非北越国朝廷和大明公主决定从国内选派官员前往西齐府担任指挥使及知州,他们都必须听从,并在一定程度上接受西齐城本地人的意见。
而同样要接受他人意见,甚至还要接受原本并不熟悉的人的意见,在大明公主而言,自然更相信天英门弟子的选择。
万一天英门弟子选择错误,不说更改起来容易,朝廷也不必为此承担责任,最多只是用人不当而已。
当然,这只是其他人的想法。
因为对大明公主来说,她能选择沅和芡带队前往西齐城,大明公主就没有不相信她们的理由。
“什么?许鲎、海庆做了西齐府的指挥使及知州?”
自从帮都司琮兕传递完消息,韩冬就没有急着回东郡王府,而是与琮兕一起留宿在《百莺楼》中。
因为,即便是在《百莺楼》中,韩冬也可以知道西齐城中的几乎所有消息,何况这件事本就有韩冬的责任。至少在大局定下之前,韩冬并不想急着去触东郡王贾垣的霉头。
不过琮兕是继续住在赛媚儿的房间,韩冬却另外找了个住处。
只是从步英处得到消息时,韩冬也被步英一起拉到了赛媚儿房间。
但韩冬却怎么也没想到,同样是颜守等人被杀一事。柯镇等人没从东郡王府捞到任何好处,许鲎、海庆却从天英门弟子手中捞到了好处。
一边端着酒杯在手中摇晃,步英也大声叹息道:“某就说是吧?这事绝对出乎了所有人预料。要说当初可还是末将去通知许鲎、海庆的颜副将被杀一事。没想到两人却因为与东郡王打对头,居然还打出了一片新天地。”
“娘的,琮某怎么就没这样的好机会”
“要不琮都司也试着去投效一下天英门弟子?”
一边听着琮兕在那里骂娘,一边帮琮兕揉着肩膀,赛媚儿就开始轻声细语劝说道。因为这即便对赛媚儿来说没有任何益处,但赛媚儿却想以此证实一下天英门弟子现在西齐城中的影响力。
因为,与大明公主乃至北越国朝廷拥有多大势力、多大野心不同,天英门弟子几乎遍布整个大陆上的所有朝廷。
不知天英门弟子为什么突然在北越国、在西齐城投入这么心力,赛媚儿就有些不解。
“啪”一声拍了下桌面,琮兕就抱怨道:“娘的,琮某也想啊但现在西齐府的指挥使及知州二职都已被许鲎、海庆那两个幸运小子拿去了,即便琮某前去投效大明公主,又能得到什么?”
“不管能得到什么,不管是不是投效大明公主,琮都司现在都应该找个人投效吧”
“毕竟看今日的状况,西齐城以后就是天英门弟子的天下了。”
天英门弟子的天下?
虽然不满赛媚儿想要劝说琮兕投效天英门弟子,可随着赛媚儿这话出口,韩冬的脸色就立即沉下来。因为,仅凭钟厚已经不是钦差,那些天英门弟子却仍是钦差一事,不说西齐城中就已无人可挡天英门弟子。以着大明公主的两道懿旨,西齐城也的确成了天英门弟子的天下。
“这不可能吧难道天英门弟子以后会常驻西齐城?”
虽然韩冬已被步英拉到了赛媚儿的房间,但由于沅乃是在皇宫广场前当众宣读许鲎、海庆的任命,所以不用韩冬通报,高先生同样得到了消息。
而即便是刚被送回《百莺楼》不久,翟青却也在高先生的调教下很快苏醒过来。
躺在床上,翟青也是满脸苍白地担心道:“这的确是个问题,难道我们又要离开西齐城吗?”
“离开西齐城?这却未必。”
面对翟青的担心,高先生却有些不经意道:“既然天英门弟子现在没来对付我们,那她们以后也不可能来对付我们。”
“高先生,翟青不是这个意思。”
出于对天英门的了解,不仅高先生很熟悉天英门的行事作风,翟青也相当熟悉天英门的惯常做法。可即便如此,翟青仍是躺在床上,苍白着双脸摇头道:“虽然天英门未必会因为此事追究我们的责任,可有天英门在西齐城,以后我们又能在西齐城中做些什么?”,
“这个……”
光想着会不会被天英门弟子追究责任,突然听翟青说自己以后在西齐城的发展会不会也受天英门弟子影响,高先生第一次有些踌躇起来。
虽然两人现在没有珠帘相隔,但坐在翟青床边,高先生脸上却也遮了一块面纱。
半是犹豫,半是迟疑,高先生也是好一会才说道:“天英门真会常驻西齐城吗?”
“这就要看大明公主如何吩咐了,虽然天英门作为一个江湖门派,自己是没有长留西齐城的必要,但如果是大明公主命令……”
大明公主命令?
一听这话,高先生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因为,天英门弟子或许没有长留一地的习惯,但如果是已进入辅佐官员状态的天英门弟子,随着官员命令,她们却极有可能长留在某一处地方。而且大明公主身边又不是只有一、两名天英门弟子,她完全有余力在西齐城中留下足够天英门弟子。
以现在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的状况,大明公主都知道让天英门弟子作为钦差来西齐城示威,又怎会轻易放弃对西齐城的控制。
因此一边大皱眉头,高先生就说道:“难道我们真要离开西齐城吗?难得西齐城这么好的环境。”
“那除非高先生以后再不去做会引起天英门弟子介意的事。”
高先生为什么要说西齐城的环境好?
因为在古代社会最本书~整理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土地,而是人口。在各个国家都遍布着大量缺乏人力耕种的荒地状况下,只有人口众多的城市、国家才更吸引人、才能让那些向往权势的人满足。
当然,与琮兕和高先生相比,得知皇宫兵谏的最终结果,整个西齐城官场立即全都沸腾了。
不仅使团驻地瞬间冷清下来,更有无数官员开始在皇宫门前排队请求,希望得到天英门弟子的召见。
因为,西齐府的指挥使和知州两职既便已被许鲎、海庆两人拿去,又即便西齐城中再没有多少值得追逐的钦官位置,可他们将来若要前往北越国朝廷为官,同样要打好与大明公主的关系。
因为与钟厚代替育王府的空头许诺相比,沅和芡却是确确实实拿出了西齐府指挥使和知州两个要职赏给了许鲎、海庆。
事情已摆在面前,自然没人再会去怀疑大明公主对朝廷的影响力。
而受此影响,东郡王贾垣虽然已在家中闭门不出整整三日,府中却仍能不时听到贾垣的怒吼。
“混帐,混帐,那些天英门弟子真是混帐……”
这不怪贾垣会谩骂出声,因为在许鲎、海庆的表率下,即便那些贾垣一系的官员并没有立即离心离德。可考虑到现在贾垣与天英门弟子的关系,特别是许鲎、海庆如何获得西齐府指挥使和知州职位一事后,柳参将等人的家眷也都陆续来到东郡王府请回了柳参将他们的棺柩。
即便他们这样做已经不可能再像许鲎、海庆一样得到天大好处,但以贾垣与天英门弟子的关系,现在已没人敢轻涉其中。
顶着贾垣在书房中的咆哮,或许其他人能躲,师爷林嵩却不能躲。
硬着头皮来到书房前,林嵩就说道:“王爷,那些官员已在外面等着了,不知王爷需要小人叫他们上哪里等候。”
“上哪里等候……”
刚想暴怒出声,扭头间贾垣就发现书房内又被自己掀了个乱七八糟。只得沉了沉脸,贾垣才说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所有人都来了”
“……什么?所有人都来了?这怎么可能?”
不是不相信,而是有些难以想像。
因为,当天英门弟子在皇宫城墙上拿出大明公主的懿旨后,贾垣就知道自己在西齐城中已很难再得到官员支持了。不过即便如此,贾垣也没有太过灰心。所以在安置完那些将领遗体后,贾垣立即将那些原本忠于自己的官员都召到了东郡王府中。
只是,召是召了,贾垣却不认为所有官员都会到齐,更相信肯定会有官员好像许鲎、海庆一样背叛自己,却没料到他们竟然全都到齐了。,
林嵩却一脸淡然道:“王爷过虑了,如果他们现在背叛王爷,不说其他人会怎么看他们,他们的行为又真能得到天英门弟子接受吗?因此至少在短期内,王爷还不必担心他们的背叛。只是以后再要用人时,王爷却还需要稍加注意就是。”
“短期内?本王明白了,那林师爷你带他们到花厅相见。”
点点头,贾垣也很快反应过来。
因为迫于名声,那些官员可能短期内不会背叛东郡王贾垣,可贾垣往后如果继续失势,那就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出卖贾垣了。
于是没再做耽搁,先让林嵩去安顿那些官员,贾垣才整理了一下仪容慢慢往王府花厅走去。
“微臣参见王爷下官参见王爷。”
“末将参见王爷……”
随着众多官员一起向贾垣见礼,双眼微微一扫,贾垣就点了点头。因为正如林嵩所说的一样,不仅琮兕这种原本就是东郡王贾垣的嫡系都已经赶到王府,甚至鸿胪寺卿姚兆这种新投效贾垣的官员都没有缺席。
不去考虑将来怎么样,至少眼前的群官荟萃已让贾垣非常满意。
抬手示意一下,贾垣就说道:“各位大人免礼,这里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用不着这样拘礼。”
然后坐回主位上,贾垣再次说道:“前日皇宫广场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就不再多说了。现在本王只想问问你们,我们以后该如何继续与大明公主、与天英门相抗的事。”
与大明公主、与天英门相抗?
乍一听这话,不少官员脸上都露出了傻眼神色。因为,他们即便不可能现在就背叛贾垣去投靠天英门弟子,但也知道继续与大明公主和天英门弟子相抗会是怎样的下场。
当然,更多官员脸上却都是漠然表情。因为在大明公主懿旨下,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摊上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罪名。
那可是格杀勿论,并不是削官去职。
等不到回答,贾垣就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就没人想要说话吗?”
“王爷,下官有话想说。”
投靠大明公主、投靠天英门弟子?如果是去到北越国京城,鸿胪寺卿姚兆或许真会去仔细想想,但在自己仍留在西齐城的状况下,鸿胪寺卿姚兆却宁可什么都不做,都不愿被人当成是背主求荣的官员。
这就好像陆中正如果不是前往了北越国京城,鸿胪寺卿姚兆也不会转投在东郡王贾垣旗下。
而与往常一样,在看到鸿胪寺卿姚兆想要说话时,琮兕就哼了一声。
只是与在朝上两人随时都会因为对方开始争吵起来不同,现在东郡王府中,除非别人先对鸿胪寺卿姚兆提出反对意见,琮兕却不能轻易做出这种让东郡王贾垣不满的事。
听到琮兕哼声,鸿胪寺卿姚兆也挑衅般地望了他一眼。
知道两人积怨很深,东郡王贾垣也不想多去劝解,直接问道:“姚大人,你想说什么。”
“启禀王爷,下官认为我们现在不应急着考虑该如何继续与大明公主、与天英门相抗的事,而应该先想办法证实,那些天英门弟子究竟会在西齐城停留多长时间的事。”
“停留多长时间?难道姚大人认为她们不会随使团队伍一起离开?”
随着东郡王贾垣追问出声,花厅中的官员脸色立即全变了。
因为,天英门弟子如果随使团队伍一起离开,他们在西齐城再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可天英门弟子若是一直滞留西齐城,他们却也很有可能会永世不得翻身了。
面对众人眼中惊疑,鸿胪寺卿姚兆说道:“王爷容禀,虽然下官也不敢保证天英门弟子会在西齐城中停留多久,但王爷不认为这次前来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太多了吗?”
“所以,不说我们不该急着去考虑如何对付天英门弟子的事,以她们手中所拿的大明公主懿旨,下官就觉得我们最好还是静观其变。不说等她们离开西齐城,至少也等她们将该办的事情办好再说。”
“姚大人认为她们还打算在西齐城办什么事?”
随着姚兆的提示,贾垣也开始追问出声。,
因为,这次大明公主可是派了足足十名天英门弟子来西齐城,不说装样子不可能这样装,摆威风也不是这样摆。
姚兆却摇摇头道:“下官不知,但总归不是一、两名天英门弟子就能办好的事。”
听完姚兆说明,不止那些大臣,甚至东郡王贾垣也不再言语了。因为不说那些天英门弟子手中有没有大明公主懿旨,这次来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都似乎太多了些。
而在天英门弟子手持贾氏王族以下都可格杀勿论的大明公主懿旨状况下,还有什么需要她们带那么多人手来西齐城?
不弄清这点,早早就说什么对付大明公主及天英门弟子的确有些不妥当。
因为,不说这样会不会再次走上颜守等人的结局,谁又能在对敌人一无所知的状况下做出必胜的准备?
因此,姚兆即便并没给东郡王贾垣带来什么好主意,贾垣也知道自己不能轻视姚兆的提醒了。
想了想,贾垣说道:“那姚大人知道天英门弟子来西齐城到底想干什么吗?”
“下官虽然不知,但西齐城中肯定有人知道。例如一直坚定支持天英门弟子的西齐王,以及忽然倒向天英门弟子的武将军,还有突然被天英门弟子提拔的许鲎、海庆等人,他们肯定都知道天英门弟子到底想在西齐城干什么。”
“姚大人所言甚是姚大人高见。”
“下官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不满姚兆抢去了众人风头,但随着姚兆提出几人名字,一众官员立即纷纷附和起来。因为,不说一直支持天英门弟子的西齐王,武霸天的变化及许鲎、海庆的突然被提拔都很能说明问题。
于是不用东郡王贾垣再做提醒,花厅中的议论立即就开始围绕着许鲎、海庆两人展开了。
毕竟比起去动西齐王贾浃及武霸天的脑筋,不仅要从许鲎、海庆身上弄清真相较为简单,只因为心中那点妒嫉,众人也不会让两人好过。
而当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时,贾堇却也被芡带到了花厅顶部的暗处苦着脸说道:“师父,你说父王为什么要一直与天英门做对啊”
“这就是权势,权势的魔力。”
“权势就能让父王改变那么多吗?”身为东郡王贾垣的女儿,贾堇不是不理解芡所说的权势。只是想想自己师父已经放过了父王,自己父王却还在想着要怎么对付自己师父,贾堇就非常不解。
“堇儿你错了,改变的不是你父王,而是堇儿你自己。”
摸了摸贾堇脑袋,芡却不在乎让贾堇多接触一些朝政的黑暗面。因为这即便会让贾堇不高兴,但却能避免贾堇将来走上弯路,或者说是识人不明。不然总说什么保护孩子,不让孩子知道真相,最后被害的人仍是孩子。
因为,孩子即便现在不知道真相,将来也会知道真相。即便不从这件事中了解真相,也有可能从其他事情中了解真相。
而天英门的所有教导却全都是围绕着真相来展开,因为只有真相才是最好的老师。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