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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十二     佞txt下载     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短期目标

    自从正式表达了投效大明公主意愿后,严松年并没有着急。

    因为随着来到北越国,随着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严松年对原西齐国密探的掌握度就开始降低。或者说,他并不是非常积极去重新联络原本的西齐国密探,为的就是让他们辛苦一生后也有一个放松的机会。

    不然再继续为北越国朝廷,特别是现在的北越国朝廷工作,想想北越国朝廷的野心,那真是相当辛苦。

    因此有意无意,严松年也放慢了对这些滞留在少师府的准密探培训时间,不管是为了多雕琢一下他们,还是再看看北越国的形式发展,在大明公主一直都未有确切要求下,严松年也没有急于让他们出去锻炼自己。

    为什么要等大明公主确切要求?

    因为,密探可不是一种主动性越高就越好的工作,密探存在的本身就证明了秘密的重要性。如果没有上司的确切要求,如同密探本身的存在一样,谁又知道那些看似敌人的“敌人”是否真是敌人。

    所以跟着上司的指挥棒转,在上司的设定范围内工作,这不仅能保护自己的密探身份,同样也能保证密探工作的真正成果。

    这在密探界来说,绝对是个不错的工作态度。

    而在来到严松年和那些准密探住的小楼前时,不用进到里面,听到屋里传来的严松年那抑扬顿挫的独特声音,苏客等人就停下了脚步。

    不是他们不想去打扰严松年,而是他们不能去打扰严松年。

    这不是为了严松年的威信,而是为了那些正在接受严松年培训的准密探能在将来多一个活命的机会。

    古代教书虽然有课本,但却没有教案,甚至在易嬴将《三字经》、《百家姓》写出来前,大陆上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启蒙范本。教到什么地方,学到什么地方。自己昨天教了什么、前天教了什么,甚至今天要教什么,这可未必是什么人都清楚。

    因此所谓的教学,在古代社会不仅有天分上的要求,也有运气上的要求。

    如果你能碰到一个好老师,那就是事半功倍,不然就会反过来,怎么学都不成了。

    而比起一般性的启蒙,密探教学不仅不可能有教案,更不可能有什么课本,几乎全都是由严松年脑海中一点点挖出来。所以在密探老师非常稀少的状况下,一般人都不会去打扰密探教学,免得给老师在课上说错一句话,那就有可能害了所有人一辈子。

    因此听着屋里传来的教学声,苏客等人不仅没有急于进去打扰,更是同样在屋外认真聆听起来。

    可其他人会认真,秋心却不可能认真。因为别说秋心现在已开始安心做易嬴妾室,秋心对所谓的密探工作原本就不怎么感兴趣,来到北越国后,做得更多的也是君莫愁的护卫工作。

    所以与往日熟悉的密探说了几句后,秋心就望向苏客说道:“苏客,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做到了秦州府密探首领的位置,爬得可真快啊”

    “什么爬得快不快的,这种事情有人喜欢去爬吗?”

    不能说抱怨,只能说是事实,苏客又说道:“但这还是秋心你和莫愁的功劳大居然帮严大人办下了将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大事。”

    “那,那当然,但你们怎么会想到前来北越国京城?难道你们还想做密探吗?”

    “做不做密探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而是我们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为什么还要让那些孩子与我们遭受同样的罪?毕竟从我们最初走上这条路开始,为的就是不我们,而是他们。”

    “说的好”

    身为西齐国密探首领,不仅苏客等人的密探技艺全是严松年传授,包括他们的武艺,也都全来自严松年的传授。

    所以,苏客等人虽然没去打扰严松年在屋内的教学,但却不是说严松年也不知道他们来了。

    刚结束教学就听到苏客说出这样感人的话,走出屋子时,严松年也禁不住道了一声好。

    而在看到严松年出现后,苏客等从秦州前来的密探更是一起单膝跪地道:“属下参见大人。”

    “好,好好,起来、起来,你们是怎么想到前来北越国京城的,某不是叫罗大使传话你们立即撤回西齐国吗?”

    “大人,正因为这是罗大使的传话,我们才不能简简单单回到西齐国。因为别说回西齐国后,没有大人领导,我们根本不知该做些什么。大人身在北越国却不给我们亲自传话,这更会让我们为大人的处境感到不安,为西齐国百万子民的处境感到不安”,

    “这个……”

    被苏客说的一阵哑口无言,严松年才叹息一句道:“是某失误了,苏客你还是一样的感觉敏锐啊”

    “苏大人,怎么你也来到北越国了?难道你也是要为大明公主效力吗?”

    随着严松年授课结束,不仅严松年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些原本西齐国的准密探也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从里面出来。看到当初曾在秦州城帮助过自己的苏客,几个女学生也兴奋地围了上来。

    “为大明公主效力?怎么大人现在是为大明公主效力吗?”

    苏客虽然比不上图扦那样的中年伪娘,但却也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所以落在那些还是准密探的女学生眼中,自然就成了她们一心憧憬的对象。可是苏客虽然对这种状况并不陌生,但在听到女学生们话语时却立即一惊。

    因为,严松年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后却不为朝廷效力,而要为大明公主、为一个女人效力,这实在让苏客有些难以想像。

    对于苏客眼中流露出来的疑惑,严松年并不着急,点点头说道:“我们进屋说吧好了,你们也散去把”

    “是老师”

    在那些准密探们恋恋不舍散去时,严松年等刚从秦州回来的二十多个密探也随严松年一起进入了屋中。

    先是简单寒暄一下,严松年才说道:“苏客,你们来到京城真是想继续做密探工作吗?”

    “老师,我们早就有所觉悟了,我们不仅要继续做密探工作,还要继续为西齐国做密探工作,也好让西齐国少一些同我们一样不得不做密探来求生的孩子。”

    “是啊老师,你就放心吧我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可老师为什么却像是在为大明公主工作呢?难道老师现在不为北越国朝廷工作吗?”

    在严松年和苏客面前,先前那些准密探说话并没有避着别人,这也让其他西齐国密探有些惊讶。

    虽然没有黑板什么的解说工具,严松年却并不担心,点点头说道:“我们先不说为谁效力,苏客,你知道北越国这次为什么会同意西齐国的并入请求吗?”

    “这个,不是老师同莫愁的努力?还有罗大使的努力吗?”

    说到西齐国为什么能并入北越国,苏客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即便早知道自己无法与君莫愁守住这段感情,可在听说君莫愁居然嫁给了又老又丑的易嬴后,心中还是明白了几分。

    可明白是明白,苏客却不愿当众说出来。

    不知苏客曾与君莫愁是对恋人,就好像自己与罗庆新当初的关系一样,严松年摇摇头道:“或许老师是努力了一下,也或许莫愁是努力了一下,但实际上,这却是少师大人想要让西齐国并入北越国。”

    “少师大人?老师说的是易少师吗?他为什么想让西齐国并入北越国?”

    “因为要保太子登基,少师大人不得不让浚王图浪出境建国。”

    严松年说道:“当然,你们都是从秦州城过来,也不用为师再说易少师为什么要让浚王图浪出境立国才能保太子登基了……”

    “这个学生明白,可这与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又有什么关系?”

    “这很简单,或许你们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但你们只要想想,假如浚王图浪将现在除了西齐国外的秦州其他周边国家都吞并后的结果是什么就成了。”

    严松年为什么要说苏客等人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

    因为,苏客他们为什么要去秦州做密探,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秦州城却拥有西齐国在北越国数量最多的密探,这就是因为他们绝不能让浚王图浪的野心得逞,不能让北越国的野心得逞。

    所以,突然听到严松年说什么浚王图浪将除了西齐国外的秦州其他周边国家都吞并后的结果,苏客就一脸大惊道:“什么?浚王图浪想将除了西齐国外的秦州其他周边国家都给吞并了,这怎么行?怎么会有人允许他这样?”

    苏客虽然作为一个密探是合格,乃至是优秀的,但这却并不等于他也能一下看清天下大势。

    所以对于苏客的疑问,严松年并不奇怪道:“苏客,我们先不说浚王图浪做不做到这点,那你认为,如果浚王图浪能做到这点,那结果又是如何?”

    “结果如何?那肯定是打回北越国京城”苏客几乎斩钉截铁般说道。

    因为苏客可以不了解天下大势,但却不可不了解浚王图浪。

    深知浚王图浪想要成为北越国皇上的野心,苏客毫不怀疑这点。,

    被苏客的态度吓了一跳,严松年就怔了一怔,好一会才莞尔笑道:“好,好好,老师知道浚王图浪肯定会打回北越国京城,但在浚王图浪打回京城前,你们认为他还会有什么其他想法没有?”

    “其他想法?老师指什么?”苏客不解道。

    严松年说道:“西齐国与几个国家接壤?”

    “以前是大梁国和北越国,现在并入北越国后,就只有一个大梁国了。”苏客毫不犹豫道。

    严松年点点头道:“那浚王图浪吞并了西齐国外的秦州其他周边国家,又会与几个国家接壤?”

    “如果浚王图浪真的脱离了北越国,那就是与北越国与大梁国接壤……”

    话说到一半,苏客就开始惊呼起来:“等等,难道老师想说,北越国朝廷盯上大梁国了?所以才让浚王图浪出境立国?并且同意西齐国并入北越国?”

    看到苏客终于明白,严松年也是一脸感叹道:“应该说是在让浚王图浪出境立国后,北越国朝廷为了转化浚王图浪势力扩张的危局,必须将目标打到大梁国身上。通过将大梁国拖下水的方式,不仅控制浚王图浪的扩张,甚至一举将浚王图浪和大梁国两个祸患一起解决。”

    “最终成为大陆上的第三大帝国。”

    “第三大帝国,这,这这……”

    没想到严松年的话语竟会拥有如此冲击性,苏客几乎要因此惊呆了。

    而严松年也是一脸叹息地望向西齐国,或者说是更远处的大梁国方向道:“所以,苏客你们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帮大明公主做事了吧因为只有将大梁国也给打下来,等到西齐国变成了北越国的内陆地区,现在的西齐国子民才可以真正无忧。”

    “真正无忧,真正无忧……”

    “可北越国朝廷有实力办到这样的事吗?那可是大陆上的第三大帝国,大梁国应该不会坐视北越国的扩张不理吧”

    苏客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严松年说道:“所以这就是北越国朝廷让浚王图浪出境立国的原因,为了这个目标,浚王图浪必须吞并掉周边所有小国,而大梁国也必须阻止浚王图浪这样做。随着双方展开交锋,军力也会随之消耗,北越国朝廷才能坐收渔人之利。”

    “这个,学生明白了,可北越国朝廷真做得到这样的事吗?”

    “这与老师帮大明公主做事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一切全都是易少师的权谋,而易少师又与大明公主是合作关系,或许说是通过大明公主在实现他的主张,所以为师才想要帮大明公主做事,以免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

    时代的浪潮?

    苏客可不知道什么时代的浪潮,但听到这一切居然全都是出自易嬴的权谋时,不仅苏客,几乎所有从秦州过来的密探都望向了少师府前院的方向。

    而在想起易嬴长像后,苏客仍是有些难以置信道:“老师,这真是易少师的想法吗?或许这事情的确有些不得不为之的意思,但也未免有些,有些……”

    “有些胃口太大是不是?可为师却觉得,这并非易少师的真正想法”

    “这不是易少师的真正想法?那易少师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这个为师也不知道,因为为师隐隐越得,在帮助北越国扩张国土这个基础上,易少师似乎还在与大明公主暗中图谋着更大的事情。”

    “图谋着更大的事情?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

    虽然严松年并没对苏客说起北越国皇上图韫已经命不久矣,也没必要对他说这件事。但听到易嬴还在图谋什么比让北越国成为大陆第三大帝国更大的事时,苏客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严松年却摇摇头道:“这个就不是为师现在所能知道的了,好像现在莫愁、秋心虽然都已是易少师妾室,却也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当然,这不是说易少师在刻意隐瞒莫愁、秋心,而是这件事除了易少师、大明公主及天英门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易少师的妾室也不例外。”

    “天英门?天英门也卷进来了?不是说天英门不干预朝政吗?”

    “天英门不干预朝政,但不等于天英门对朝政就没有任何想法,不然她们也不会一心只在各国朝中发展了。可即便如此,为师还是想不通在此之外,易少师和大明公主还在与天英门合作什么?”

    对于严松年来说,建立大陆第三大帝国已是件天大的了不起之事。,

    他根本无法想像除此之外,易嬴还与大明公主和天英门在合作什么?

    而即便让北越国更进一步到统治全大陆规模,别说东林国、大范国那样的老牌大陆强国都未曾实现这样的目标。真的只是这种事情,易嬴又有必要隐藏这么深吗?

    所以,不知管易嬴在与大明公主、天英门合作什么,为了解他们的合作目的,严松年都认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此叹息一句,严松年又望向苏客道:“怎么样,苏客,你们愿意随为师协助大明公主工作吗?不过今天你们到来的事情既已被大明公主所知,恐怕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了。”

    “这个,为让西齐国子民真正的后顾无忧,学生责无旁贷。可老师选择帮助大明公主,万一北越国皇上……”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虽然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实际上北越国皇上最多就只有两年寿岁了。两年后太子登基,这北越国朝廷自然是在大明公主和易少师掌握下。或许将来太子的权势会逐渐增长,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威胁到大明公主和易少师的权力。”

    “何况以易少师的岁数,为师并不认为他会考虑那么久的事情。”

    突然听到北越国皇上命不久矣,苏客等人就非常吃惊,但对于严松年的判断,君莫愁和秋心却相当认同。

    因为,就以易嬴的年龄,他或许可以为了北越国成为大陆第三大帝国布局。但真想完成这样的霸业,易嬴自己却很难保证有这个时间。

    所以不管易嬴是在与大明公主及天英门合作什么,这肯定就只是个短期目标,而这也是严松年选择与大明公主合作的原因。

第四百二十二章、格杀勿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弟安定好西齐城事务后,年内往京城述职即可,钦此”

    对于北越国钦差的到来,西齐国所有皇室成员及官员原本都充满着欣喜和期待,可等到钦差将圣旨宣读完毕,虽然那些没什么成就的皇室成员还是一脸喜色,但对于一些有所成就的皇室成员及所有朝廷官员来说,那就谈不上任何喜悦了。

    因为对他们来说,待遇虽然不变,官职虽然不变,但不能升迁这点就实在太煎熬人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后,西齐国朝廷立即将降格为西齐国衙门,不可能再有丞相、将军等高品官职供他们升迁之用,但他们却希望能直接由西齐国的官员序列晋升或是平调到北越国朝廷为官,那也是一种奔头。

    可现在这种奔头不仅没了,圣旨中更明言任何西齐国官员想要到北越国朝廷为官,都得经过西齐国朝廷重新考核,并与北越国官员平等竞争才行。这种没有任何优势的竞争,还是离乡背井的竞争,又怎能让他们高兴起来。

    而即便是右丞相杜龟那种不用去考虑晋升的官员,哪个官员、大臣又会没有子息,没有子息在朝中为官。

    虽然不敢说将自己的官职也代代相传,难道就要他们跟着自己在西齐国养老不成。

    所有人中,也就只有原西齐国皇帝贾浃,也就是现西齐王贾浃早了解这一切。等到圣旨宣读完毕,贾浃就立即磕下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贾浃开始磕头,那些平日就只知道混吃混喝的原皇室成员也立即跟着一起磕下头去。因为他们原本在官场上就没什么建树,只要从皇室降为王府后的俸禄、供给不削弱,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如同东王贾垣等原本在朝为官的皇室宗亲及众多朝中大臣,这时却有些难以平静了。

    不过不平静归不平静,他们却不能不接旨,毕竟他们不是易嬴。

    犹豫了一下,东王贾垣还是跪下谢恩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东王贾垣开始,在所有皇室宗亲都跪下去后,右丞相杜龟也只得带着一众原西齐国大臣跪下谢恩。毕竟他们只是原西齐国朝廷官员,如果原西齐国皇室都已经接旨,他们再不接旨就不仅是反对北越国朝廷,也是反对原西齐国朝廷。

    不需北越国朝廷动手,贾浃都可治他们一个叛乱之罪。

    而在所有人都领旨谢恩后,礼部尚书钟厚也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这不是钟厚找什么人争取到这个宣旨工作,而是身为礼部尚书,这原本就是钟厚的工作。只是说在钟厚正式出发前,他根本没想到皇上和大明公主竟丝毫不介意是不是派他来西齐国宣旨。

    好像根本不在乎钟厚是不是育王府的人,以及育王府想要在西齐国做些什么一样。

    当然,钟厚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证据就是在钟厚的上百人宣旨队伍中,居然掺有整整十名来自宛华宫的蒙面宫女。这些蒙面宫女并不是从皇宫,甚至也不是从京城跟着钟厚一起出来的,而是在钟厚离开京城、翻越乌山后才拿着圣旨追上来。

    钟厚虽然也想抗议,但随着一句“抗旨者死”的话语,在易嬴“抗旨”一事还没发生前,钟厚可没有易嬴那么大胆。

    所以,钟厚现在不仅是对西齐国朝廷没人“抗旨”松了口气,同样也是对那些蒙面宫女没有表示要更改旨意松了口气。

    因为北越国皇帝图韫给西齐国皇室和朝廷的条件即便再优厚,同样也符合育王府利益。

    只要这些西齐国官员想到北越国朝廷为官,作为曾经前来西齐国宣旨的礼部尚书,钟厚自然可以早一步替育王府进行安排。

    只是不知这些蒙面宫女跟来干什么,一直让钟厚有些心怀忌惮。

    所以,在所有西齐国皇室宗亲及朝中大臣都在西齐国皇宫正殿前跪下接旨后,钟厚才上前将圣旨交给贾浃道:“王爷多礼了,王爷今日的义举,想必永远会记在西齐城人民心中,记在北越国历史上。”

    “钟大人谬赞了,为民请命本当是我贾氏的责任,请钟大人随本王前去收存国玺、国书。”

    嘴中微微有些唏嘘,站起身接过圣旨时,贾浃同样松了口气。,

    因为与钟厚相比,贾浃更担心在接旨时发生什么问题。

    可现在只要将圣旨接下来,再出什么事情,那都是国家内部矛盾,再不是什么两个国家间的争端了。

    不过,随着贾浃话语,原本的东王贾垣,现在已是东郡王的贾垣就站起身趋前一步道:“钟大人,或许小王不该多事。可现在这些原西齐国大臣如果选择继续留在西齐城中任职,他们的官职再升迁的确不该超过一个王府的最高界限。但他们如果选择前往朝廷为官,朝廷就不能让他们在同样品级状况下平移官职,或者说是晋升官职吗?”

    听到东郡王贾垣提出了众人都关心的问题,几乎所有朝廷官员都将双眼齐刷刷望向了钟厚。

    以任何一座皇宫来说,拥有最大空地面积的无疑就是宫前广场,因为宫前广场往往都是皇帝用来阅兵的地方。而如果是在皇宫内,那拥有最大空地面积的肯定是偶尔用来大宴群臣的殿前广场。

    随着众多官员黑压压地一起全都望向自己,钟厚心中也微微心悸一下,首次感到自己与皇上的差别。

    因为,钟厚这只是第一次面对群臣将目光投向自己,而好像贾浃这样的皇上及原皇上,却是几乎每日都要面对这样黑压压的目光。

    定了定神,钟厚才说道:“东郡王客气了,关于这事,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大明公主却曾有一道口谕。”

    “口谕,大明公主有何口谕?”

    在东郡王贾垣追问下,钟厚却仿佛回想一下才说道:“大明公主说了,除非特例,想要前往朝廷任职的西齐城官员都必须先辞去西齐城官职,举家搬迁到京城担任三年的文散官或武散官后才会考虑平职任用,而由于有这三年沉淀,将来的晋升就与其他官员一样了。”

    “……任职三年的文散官、武散官?那么特例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是大明公主口谕?大明公主的口谕能在朝廷中算数吗?”

    要说起当官,尤其是到京城为官,有几人没做过文散官、武散官的?

    可不考虑到了这个年纪还要背井离乡去北越国京城做上三年的文散官、武散官做考验,即便身为往日的敌对国家,西齐国也听说过大明公主之名,可比起最近一段时间的大明公主风头劲出,东郡王贾垣实在不理解一个公主又怎会在北越国朝中拥有这样大的力量。

    听到东郡王贾垣询问,钟厚脸上立即堆起笑容道:“东郡王尽管放心,大明公主的口谕只代表了大明公主个人的意思。本官虽然也不知道大明公主的口谕是否能当真,但包括育王爷在内,朝中还是有许多大臣在关心东郡王及西齐城大臣想为朝廷效力之事。”

    “至于说特例什么……”

    停顿一下,钟厚就打着官腔道:“不如还是等到本官与西齐王接收完国玺、国书后,本官再找时间与东郡王及众位大臣细说吧”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钟大人了。”

    什么是官员?官员就是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捞好处。

    所以一见钟厚开始打官腔,即便队伍中的十个蒙面宫女眼中都露出了厌恶目光,但对于东郡王贾垣和这些朝中大臣来说,却是看得一个个心领神会、心花怒放。

    因为,不管大明公主还是钟厚先前所说的育王爷,恐怕都会为那什么“特例”费一番心机。

    而这所谓的特例,应该就是为这种地方准备的。

    因此,在东郡王贾垣相送下,那些朝中官员也开始高声恭送将要前去接收国玺、国书的钟厚。

    ※※※※※※

    北越国一贯主张的国策乃是以战养国,所以自从开国以来,北越国就未曾真正吞并过其他国家。

    所以没有先例,也是为了保护西齐国国玺、国书等贵重物品安全,自然不可能在宣读圣旨这种公开场合进行授受。而即便换成现代社会,一些重要物品的交接同样不会在公众场合进行,只会以一些仿制品来作为替代,例如经常在一些活动中看到的支票奖励就是如此。

    因此随着西齐王贾浃和东郡王贾垣往宫殿内走去,钟厚心中就好像乐开了花一样。

    因为,只要钟厚能帮育王府拿到西齐国的国玺、国书等物,育王爷将来对西齐王及西齐城、西齐府就有了确定的话语权。甚至钟厚只要再多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促成西齐王投效育王爷,为育王府立下大功。,

    而作为交接国玺、国书的地方,当然也就是在群臣正在守候的西齐国朝议正殿中。

    虽然这只是一殿之隔,但也是为了预防什么大臣万一临时想不开的举措。

    不然再出一次陆中正的事件,谁都受不了。

    而在进入大殿后,虽然走在前面的钟厚和西齐王贾浃是没有注意,可留意到十个蒙面宫女居然也一起跟了进来,并不像其他钟厚的随行官员、侍卫都留在宫殿外等候时,东郡王贾垣还是疑问一下道:“钟大人,你这几个宫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是蒙着面?”

    宫女?

    钟厚可没想到几个宫女也会跟进大殿,回头一看,双脸立即沉下来道:“你们怎么也进来了?还不退出去。”

    由于无法把握这些蒙面宫女的真正身份,钟厚一路上都是很克制。可由于蒙面宫女在先前钟厚宣旨时都没有多说什么,钟厚同样不认为她们有资格在此时多此一举。

    不过,与往日在路上没怎么抗拒过钟厚的命令不同,在钟厚训斥出声时,一名蒙面宫女却从腰间掏出一份圣旨道:“钟厚接旨。”

    “……微,微臣接旨。”

    没想到蒙面宫女手中还有圣旨,不仅钟厚,甚至西齐王贾浃和东郡王贾垣脸上也是一惊。

    想到蒙面宫女为什么在这时拿出圣旨,钟厚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却又不好当着西齐王贾浃和东郡王贾垣面前抗旨,只得跪了下去。

    而圣旨即便不是给自己的,在圣旨面前,西齐王贾浃和东郡王贾垣也只得跟在钟厚后面一起跪下去。

    见到三人跪倒,一些在宫殿中留守的西齐国太监、侍卫也连忙全都跪了下来。

    然后展开圣旨,蒙面宫女就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斯西齐王接旨谢恩后,原西齐国的国玺、国书、国器等物都交由手持圣旨的宛华宫侍应带回,其他人等严禁沾手,违者格杀勿论,钦此。”

    “嘶”

    圣旨内容虽然不长,但什么圣旨中才会出现“格杀勿论”四字?那只有对某人怀有疑忌的圣旨中才会出现这种少见词汇。

    何况这圣旨还是专门说给钟厚听的。

    因此突然听到“格杀勿论”四字,不仅钟厚的双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西齐王贾浃和东郡王贾垣都一脸诧异地望了望钟厚。

    然后不等钟厚回话,蒙面宫女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道:“西齐王,此乃大明公主殿下予王爷的密信,王爷可自行观看便知。”

    “微臣谢恩。”

    东郡王贾垣或许不知道大明公主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一事中的作用,但有严松年的密信在先,西齐王贾浃却一清二楚。想起先前钟厚在提起大明公主口谕时的态度,以及钟厚嘴中提到的育王爷,贾浃就知道他未必是与大明公主一路。

    因此也不去看钟厚,西齐王贾浃就站起身接过了大明公主的密信。

    而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蒙面宫女并没说让自己一起观看密信,但因为自己在西齐城中的地位,东郡王贾垣也顺势抬脚想要跟着一起看看密信中到底写的是什么。

    不过,没等东郡王贾垣真正站起,突然他就感到双腿一重,不仅“扑通”一声重新跪了下去,身上也一下感到阴寒无比。

    身为皇室宗亲,或许练武的天分各有高低,但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为了自保,没人不会练武。

    所以瞬间,东郡王贾垣就知道这是有人在用功力硬压自己屈服。

    没想到皇宫中混进了这样的高手,东郡王贾垣顿时一脸大惊。

    可没等东郡王贾垣高呼出声,先前宣读圣旨的蒙面宫女就说道:“你们想要站起来可以,但那封密信乃是大明公主写给西齐王一人的,你们可不要有什么轻言妄想。”

    轻言妄想?

    不说什么妄想不妄想,随着蒙面宫女话音落下,跟着身上压力消失,东郡王贾垣立即满脸震惊地望向了说话的蒙面宫女。

    因为不用怀疑,东郡王贾垣就知道先前施展功力强压自己跪下的乃是说话的蒙面宫女。

    而一直都在怀疑这些蒙面宫女身份,钟厚更是心惊胆颤地抬头道:“难道你们都是天英门弟子?天英门不是从不插手朝政吗?”

    “我们什么时候插手朝政了?或者说,钟大人连北越国皇上和大明公主的命令都不想遵循?”

    面对蒙面宫女冷言冷语,钟厚立即哑口无言。

    抬头看了看了同样满脸震惊的东郡王贾垣,西齐王才一边低头继续看大明公主密信,一边说道:“王弟莫要着急,这次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一事的内情相当复杂。等到事情真正定下来,愚兄再对王弟一一细说。”,

    “臣弟明白了。”

    不是明白,而是不得不明白。身在朝中,东郡王贾垣又怎可能不知道天英门的传闻。

    但知道归知道,这不仅是东郡王贾垣第一次亲眼见到天英门弟子、亲身感受到天英门弟子的功力威压,同样也为天英门弟子能在北越国的朝廷事务中公然现身感到震惊。

    毕竟如同钟厚说的一样,以往天英门的传说虽然一直存在各国朝廷中,但却从没有得到证实过。

    可从钟厚反应及蒙面宫女的回应中,东郡王贾垣就知道天英门在北越国朝廷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

    这到底是传说有误?还是天英门在北越国有什么不同?东郡王贾垣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而即便被蒙面宫女顶回来,钟厚却又有些兀自坚持道:“辩解,你们这就是辩解以往天英门不仅从不会在朝中公然出现,即便是在易少师身边,她们也没有为易少师公开干涉过朝廷公务,你们这分别是……”

    “唰”

    不是说钟厚说的有理还是没理,而是不等钟厚继续说下去,蒙面宫女右手一挥,不知从什么地方就掏出了一柄短剑。

    然后剑光过处,钟厚头上的羽冠就“啪”一声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

    随着羽冠落地,蒙面宫女更是冷冷道:“钟大人,你当吾真不敢杀你吗?别忘了圣旨上可有“格杀勿论”四字,虽然吾得到命令只是替大明公主取回西齐国的国玺、国书和国器,但可不等于我们天英门又允许谁来说三道四。”

    “有本事你就将今日之事扯出去试试,看你能不能活着看到明日的太阳。”

    “嘶”

    听完蒙面宫女话语,钟厚和东郡王贾垣又是在嘴中同抽了口冷气。

    因为,不说蒙面宫女还有圣旨在身,即便蒙面宫女没有圣旨,如果她真将钟厚给杀了,照样没人知道天英门曾干涉朝政之事。

    为这事死值不值得?不用多想,钟厚立即老老实实将头低下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妖女

    大明公主的信件中都写了些什么?

    一是北越国皇帝图韫命不久矣,二是北越国朝廷现在的形式,三是北越国将来的发展等等。

    这不是说大明公主对一个没见过面的前西齐国皇帝就这么信任,而是她必须首先表现出信任贾浃的态度,才能在西齐府收到更大利益。

    至于说贾浃如果不值得信任,那就正好用其他方法来处置,例如大明公主派到西齐国的众多蒙面宫女。

    而严松年的密信虽然准确说中了北越国将来的发展乃是直指大陆第三大帝国,但真正看到大明公主的密信,西齐王贾浃才算松了口气。因为这就表明大明公主并没有将他当外人,也说明贾浃让陆中正投靠大明公主的选择正确无比。

    可第一次知道北越国皇帝图韫命不久矣,还有现在育王图濠、浚王图浪都想去争夺皇位的事,贾浃却也不敢轻易放松了。

    因为很明显,从先前的话语中,贾浃就知道钟厚乃是属于育王图濠一脉。

    可由于密信中并没有叫贾浃帮助挟制钟厚在西齐城中的行动,这也让贾浃感到有些困惑。

    再看看几个蒙面宫女,贾浃也有些担心大明公主将会在西齐城采取的动作。

    因为,不仅东郡王贾垣是第一次,贾浃也同样是第一次看到天英门弟子公然现身、公开现身。这究竟代表着什么,贾浃也不知道。

    不过,不说大明公主的密信让贾浃更了解了北越国的朝中状况,几个天英门弟子的强硬态度也不需贾浃考虑太久。

    将密信收回怀中,贾浃就向一直发话的蒙面宫女点点头说道:“姑娘,那就请你随本王来收受国玺、国书和国器吧”

    “王爷请。”

    随着贾浃往前走去,蒙面宫女却又丢下一句话道:“你们都站起来吧但记得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往外说,大明公主并不想西齐城有太多人知道这事,否则,格杀勿论。”

    “微臣尊旨。”

    虽然东郡王贾垣只是皱了皱眉头,但形势比人强,钟厚却老老实实回了一声才站起来。

    毕竟现在的争夺不是朝廷上的争夺,而是武艺上的争夺,钟厚可没有胜算。

    但随着钟厚一同站起,东郡王贾垣就皱着眉头说道:“钟大人,这位姑娘真是天英门弟子吗?怎么天英门弟子在朝中好像与传闻中有很大不同?还有你先前说的易少师身边也有天英门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东郡王贾垣可以不了解大明公主只在京城中的“异军突起”,但却不可能不了解写出了《三字经》、《百家姓》这样名篇的易嬴。

    在贾垣询问下,不知道大明公主给西齐王贾浃的密信中写了什么,大明公主又允不允许贾浃将密信内容告诉东郡王贾垣,钟厚却也不会轻易透露内情道:“东郡王过虑了,虽然易少师身边有天英门弟子辅佐是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本官也没料到,易少师竟会将自己的天英门弟子借予皇上和大明公主使用。”

    “哦?她们是易少师借给大明公主使用的天英门弟子?大明公主在朝中的势力有这么大?”

    “这不是大明公主在朝中势力有多大的问题,而是易少师为官以来一直都将大明公主遥尊为正室,所以……”

    “遥尊为正室?这怎么说……”

    虽然不是说全信,但在天英门弟子的眼皮子底下,东郡王贾垣却不认为钟厚又真敢胡言乱语。所以看到随西齐王贾浃前去殿上取国玺、国书、国器的天英门弟子没说话,东郡王贾垣就隐隐相信了半分。

    而随着钟厚解释,大明公主很快就变成了朝中一个普通公主,只是因为身为皇上的长姐,这才微微有些权势能提拔易嬴为官。

    投桃报李,易嬴自然也会让身边的天英门弟子以大明公主名义帮助皇上行事等等。

    说这些话,钟厚不仅是为了东郡王贾垣,同样也是为了西齐王贾浃。因为西齐王贾浃即便再怎么接到大明公主密信又怎么样?没有亲眼见到大明公主、亲身了解大明公主,钟厚相信自己的解释绝对足以混淆视听。

    因为西齐王贾浃毕竟只是从信件中了解大明公主和北越国朝廷,而信件那种东西,又是一个“陌生人”的信件,谁能去当真。

    因此,在钟厚解释下,大明公主在朝廷中的影响就变得微乎其微,而易嬴则变成了一个得到北越国皇帝宠信的佞臣。,

    不敢说相信,但也不会轻易不相信,在将一干国玺、国书、国器都交予蒙面宫女后,西齐王贾浃才有些迟疑道:“姑娘,钟大人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那就需要西齐王你自己去判断了,或许大明公主很期待西齐王的合作,但没有西齐国的合作,那也不算什么……”

    “这……”

    听着蒙面宫女冰冷话语,西齐王贾浃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因为,身为昔日的西齐国皇上,贾浃从没被人这样轻视过。虽然蒙面宫女只是天英门弟子,并不是老于世故的朝廷官员,可面对蒙面宫女的回答,西齐王贾浃也不得不担心一些与大明公主的合作后果。

    看到贾浃神色变化,蒙面宫女却又轻哼一声道:“怎么?西齐王对自己的判断就那么没信心?或者说,西齐王就那么容易改变主意?若真是如此……”

    虽然蒙面宫女没有继续说下去,贾浃的神情却也微微一动,这才恢复常态道:“姑娘多虑了,但大明公主对本王就没有其他交代吗?”

    这不是说贾浃理解了蒙面宫女话语,而是身为原西齐国皇上,贾浃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听信臣子的谗言。而且在明知钟厚可能与育王图濠有关的状况下,对照严松年的密信、对照大明公主的密信,贾浃自然清楚自己该相信谁,至少现在该相信谁。

    毕竟圣旨中也说,贾浃只要一年内到朝廷述职即可,他没必要那么着急。

    面对贾浃询问,蒙面宫女却也一脸平淡道:“西齐王莫用担心。”

    “如同皇上圣旨所说一样,大明公主对西齐府、西齐城的唯一要求就是安定、团结,并且尽快恢复生产力。如果到时西齐府及西齐城重新发展起来,大明公主自然不会吝啬对西齐子民的仁慈。不过以当前形势论,西齐府的一切还需西齐王自己努力才行。”

    “微臣明白了。”

    失望吗?

    虽然不知蒙面宫女的话语是否能代表大明公主的意思,但大明公主如果真是这样想,贾浃却也不能说失望。因为一直以来,在大梁国和西齐国反复侵扰下,西齐国的经济早已经走向了崩溃边缘。

    比起考虑将来能在朝中占多少便宜,对现在的贾浃而言,更重要的的确是如何重振西齐城和西齐府的经济一事。

    ※※※※※※

    而在交接完国玺、国书、国器后,几人又重新回到了大殿外。

    对于原西齐国的国玺、国书、国器竟是捧在北越国来的几个蒙面宫女手中,那些西齐国大臣并没有表示太意外。毕竟身为北越国的礼部尚书,钟厚又怎可能亲自去捧这些东西。

    于是在蒙面宫女带走国玺、国书、国器后,早就准备好的宴席也直接在殿前铺开了。

    虽然这样的宴席以后不是不会没有,但那时就不再是国宴,而是府宴了。甚至为了与国宴拉开距离,宴席的规模、菜色都必须依照严格规矩予与相应减少才行。

    毕竟他们不是万大户,想摆多少就摆多少。

    而没有了蒙面宫女所带来的压力,钟厚也开始畅所欲言。

    因为从蒙面宫女并没留下监视自己的状况,钟厚就知道自己只要不违反她们收到的大明公主命令,她们就绝不会阻止自己。

    这就好像在北越国京城一样,虽然人人都知道易嬴身边有天英门弟子,可除非是与易嬴做对,或者说是想用武力与易嬴作对,易嬴同样不会滥用,也没有权力滥用天英门弟子一样。

    钟厚唯一有些介意的就是,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收到育王府传来的消息。即便他已向育王府传递过无数消息,但也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难道所有消息都被这些天英门弟子截下来了?

    如果蒙面宫女不曝露出今日态度,钟厚并不会往这方面想。但事情如果真是如此,他就不能急着把自己在西齐城的收获说出去了,因为那很可能又会落到天英门和大明公主的手中。

    反正自己只要不违抗她们收到的命令,相信这些天英门弟子也不会像先前一样威胁自己。

    最多有什么事情都等回到京城再说,钟厚也不是太担心。

    “钟大人,你说朝廷中的官职多都是由育王爷来安排吗?难道皇上就不会因此介怀?”

    从钟厚在席间多次说到育王爷的事情上,东郡王贾垣就知道钟厚应该是属于育王一脉的官员。虽然不知道在这次的使团队伍中还有没有其他派系官员,但贾垣也知道自己不妨先听听育王一脉的条件。,

    对于东郡王贾垣的询问,钟厚也是相当殷切道:“东郡王你这就不知道了。事实上,我朝皇上已有将近十年未曾理政,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但由于不理朝政的时间太长,朝中大臣仍都习惯以育王爷的号令为主。”

    “还有这种事?”

    不是西齐王贾浃不想陪伴钟厚,而是作为一个地位无法动摇的王爷,贾浃是否陪伴钟厚根本就没有意义。

    因此感觉到钟厚另有想法,贾浃就将钟厚在宴席上的位置安排在了东郡王贾垣和右丞相杜龟身边。

    听到钟厚回答,右丞相杜龟也相当惊讶道:“不是说这次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情乃是皇上一力主张吗?皇上又怎会不理朝政。”

    “本官说的乃是年前,而不是近段时间。”

    钟厚仿佛浑不经意道:“相信杜丞相已经知道,皇上现在是新得太子,而在易少师携太子还朝前,皇上的心思都一直在如何求嗣上,哪有心思去理会朝政这就只有太子就位,皇上才重新安定下心思,这才有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壮举。”

    钟厚在东郡王贾垣和右丞相杜龟面前贬低皇上合适吗?

    一般时候当然不合适。

    但如果说是个普通大臣,如果说是个朝中重臣,如果说是一个钦差大臣都敢这样贬低皇上,皇上在朝中的威严、威信都可想而知。

    其他官员或许不敢这么干,但当权势大到一定程度,并且有育王府撑腰时,为了在西齐城获得更多支持,钟厚却只能这么干。

    身为官员,东郡王贾垣和右丞相杜龟又怎会不知道钟厚话语间透露出的隐藏含义,满脸诧异地对望一眼,还是东郡王贾垣说道:“那照钟大人之意,现在朝中主政的乃是育王府和大明公主吗?”

    “东郡王此言差矣。”

    “事实上在太子还朝前,朝中主政的一直都是育王爷。只是在太子还朝后,皇上虽然也曾想拿回一些权力,但却被同样对朝政突然表露出兴趣的大明公主分薄去了一些。好像现在一样,大明公主同样想分薄皇上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一事中的功劳。”

    什么叫政治?

    政治就是只要对方不知道真相,自己就尽可以胡编乱造。这样对方即便最后知道了真相,不同“真相”依旧可以产生混淆视听的作用。

    除了西齐王贾浃和已经前往北越国的陆中正外,西齐国并没有人看过严松年的密信。因此突然听到钟厚这么说,即便不是完全相信,东郡王贾垣还是皱了皱眉头道:“大明公主怎么能这样?她不过是一介女子,难道皇上和育王爷都没想过要挟制一下她吗?”

    “给一个女人在朝廷中兴风作浪,这成何体统。”

    不是东郡王贾垣在看轻大明公主、在看轻女人,而是身在北越国,身在古代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早就成了社会上的共识。

    甚至对一些男人来说,要让他们听女人命令,同样等于一种屈辱。

    想起先前被蒙面宫女用功力强压、用圣旨强压的事,东郡王贾垣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从东郡王贾垣的反应,钟厚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开始起作用,立即一脸遗憾道:“没办法,谁叫大明公主乃是皇上的长公主,而且因为与易少师的关系,她现在又成了太子义母。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想在朝中做事都避不开大明公主。”

    “与易少师的关系?大明公主与易少师究竟是关系?”

    已不止一次听说大明公主与易少师的关系很亲近,在钟厚引导下,东郡王贾垣已形成了大明公主手中的权力都是借助易嬴得来的概念。

    虽然这对易嬴形象也会有些拔高,但早知道易嬴所写的《三字经》、《百家姓》无人能匹,又看出东郡王贾垣对女人涉政非常不感冒,钟厚自然清楚该怎么在西齐人心中降低大明公主的分量。

    而只要他们看轻大明公主,并肯替育王府压制大明公主,那完全是依仗大明公主发展起来的易嬴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全是因为易少师被大明公主的美色所迷,甚至在不能娶到大明公主状况下,易少师还将自己的正室位置留给了大明公主……”

    什么叫先入为主?

    同一件事落入不同人嘴中,都会有不同的解释方法。

    随着钟厚叙述,东郡王贾垣和右丞相杜龟很快就形成了易嬴乃是一个好色官员的印象。当然,官员好色不是问题,但官员好色如果会造成国家危难,甚至让女人干政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尤其当钟厚说起大明公主现在每日都与太子一起垂帘听政时,东郡王贾垣和右丞相杜龟的脸色就又变了变。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想像之事。

    为什么说无法想像?

    因为西齐城现在的经济是靠什么来支撑?靠娱乐业,或者说是靠女人出卖身体来支撑,由此也可见女人在西齐国的地位之低下。所以,大明公主即便可在北越国朝廷中呼风唤雨,但这在西齐城官员心中却是件绝难接受之事。

    因此听到钟厚说易嬴竟被大明公主迷得如何神魂颠倒时,东郡王贾垣就怒道:“妖女,这分明就是一个妖女,易少师怎能被这样的妖女迷惑?不行,为了北越国的将来,我们绝不能允许这样的妖女在朝廷中胡来。”

    妖女?

    虽然东郡王贾垣已经有些义愤填膺,但从最开始的不解到后面的沉默,杜龟却渐渐有些不愿相信钟厚了。

    因为,不像贾垣一样生来就是皇室宗亲,同样经历过在官场上的一步步艰难爬升,杜龟自然知道钟厚现在想干什么。

    或许大明公主的确是不该,但说来说去,钟厚就是想拉拢东郡王贾垣及西齐城官员投向育王图濠。因为钟厚既然敢在前面说什么皇上长期不理朝政一类的话语,那就说明他并未将皇上真正放在眼中。

    不将皇上放在眼中,又在诋毁大明公主,钟厚的心思自然可想而知。

    杜龟只是不明白,往日颇为冷静的东郡王贾垣今日为什么会对大明公主如此斤斤计较。即便大明公主只是个女人,没有过多交往,贾垣也不能急着跟在钟厚身后诋毁大明公主吧

    不知道殿中发生的事情,杜龟却对能做到这点的钟厚深怀忌惮。

    而钟厚如此急于诋毁大明公主也让杜龟有些明白,看来大明公主对北越国朝廷的影响力并不像他说的一样小。

    不然钟厚又怎需急着去诋毁大明公主?

    各怀心思下,杜龟也并没有急于将不信任钟厚的心态表露起来。而围绕着钟厚及那些随同宣旨的北越国官员所带来的各种消息,宴席上的气氛也一直都很欢乐。

第四百二十四章、睡觉睡到饱

    作为陆中正的原本忠诚追随者,鸿胪寺卿姚兆虽然也曾无比遗憾陆中正怎会在朝上犯了一个那么大错误,结果只能到北越国京城去向朝廷请罪,但他却并没有真正担心过自己的将来。

    因为,姚兆即便不能在陆中正离开西齐城后就去投靠陆中正曾经的“敌人”右丞相杜龟,但也能去投靠以礼贤下士著称的东王贾垣。

    而且事实也证明了姚兆的选择并没错。

    因为在北越国钦差前来宣旨前,贾垣对姚兆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是一直很信任。

    所以听了今日朝廷旨意,或者说是听了钟厚及那些北越国官员对北越国朝廷的描述后,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姚兆当晚就前往了东郡王府中,希望与东郡王贾垣商量一下今日的圣旨一事。

    不过,真正来到东郡王府中,姚兆还是发觉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姚兆即便原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很早,但在姚兆赶到东郡王府时,里面早就聚集了各种原本就是东郡王派系的官员。

    为什么说派系?

    因为,营党结私虽然在历朝历代都是仅次于造反的大罪,而且每次造反肯定都是先从营党结私开始,但为了保证官员在朝中的利益不受侵害,更为了保证官员能在朝中拥有足够话语权,营党结私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朝廷的一个组成部分。

    毕竟没有结党营私,哪来的百官应和?

    所以,看到这么多官员走在自己前面,姚兆也只是对自己来得太晚微微有些遗憾,并不会惧怕什么。

    “……王爷,你说我们也要去北越国朝廷为官?”

    “那当然,不然你们也想和那些没用的贾氏族人一样混吃等死吗?身为官员,为朝廷效忠本就是我辈的责任,现在京城朝廷居然被一介女**乱,我们又怎可能视之不顾。”

    “啊?”

    刚刚坐下就听到东郡王贾垣的宣言般话语,姚兆立即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姚兆即便也只是个不上不下的正四品鸿胪寺卿,不能说他就没有了上进想法,但姚兆却没想到东郡王贾垣竟会在这时就做下了要带他们前往北越国朝中为官的决定。

    或许东郡王贾垣在说话间还有些酒气,但姚兆可不认为这也应该是一种酒话。

    可姚兆虽然只是突然听到东郡王贾垣的宣言有些吃惊,但因为室内非常安静,姚兆的惊呼却非常清晰。

    而在满室寂静中,听到声音,东郡王贾垣就略带不满地转过脸来。看到发出声音的乃是鸿胪寺卿姚兆,这才皱了皱眉头道:“姚大人,你认为本王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下官不敢……”

    根本没有听到东郡王等人前面的谈论,对于自己会被东郡王突然逮到的事,姚兆吃惊中又有些无奈。

    可东郡王贾垣却并没有轻易放过姚兆道:“不敢?姚大人现在还说什么不敢,既然姚大人都已投入本王门下,当然是该畅所欲言才是,本王又不是听不见意见的人。那你说说,姚大人到底认为本王的话哪里不妥。”

    这怎么又成不妥了?

    心中抱怨一声,可面对众多官员和东郡王贾垣望向自己的目光,姚兆却也不敢推说不知。

    先是思考一下自己听到的仅有几句话语,姚兆才说道:“王爷,下官不是说我们不该前去京城朝廷为官,而是我们似乎不应现在就带着一种改变朝廷的愿望去为官。毕竟我们即便去到朝廷为官、即便得到朝廷重用,怎么说都是一个新人。”

    “如果我们一到朝廷就急切地想要表现出某种主张,那恐怕还会让朝廷感到不喜。”

    ……,……

    短暂的沉默过后,立即就有大臣说道:“姚大人所言甚是,虽然大明公主在朝中干政的行为确实有违女人的三从四德,但若朝中大臣都容得大明公主此举,我等不是不能前往朝廷为官,却也不应急于从事了。”

    大明公主在朝中干政?

    听到这话,姚兆才知道东郡王贾垣都在和大臣们说些什么,不禁就有些怀疑贾垣是不是真喝醉了。

    因为,东郡王贾垣即便真想带官员前往朝廷供职,又怎能将目标定在大明公主身上,定在一个女人身上。

    皱了皱眉,不是说姚兆和大臣们的话有什么不对,而是想起今日在殿中被天英门弟子用大明公主名义压制的不满,贾垣就说道:“姚大人的话语虽然有一定道理,可即便不是前往朝廷与大明公主做对,为了早一步把握朝中形式,本王认为我们也该早日前往京城摸清状况再说。”,

    “王爷,如果只是为了摸清状况,下官认为我们不能着急,特别是王爷不能着急。”

    作为新近投效东郡王的官员,姚兆知道自己得把握住每一个表现机会才行。

    所以,姚兆虽然并不知道东郡王贾垣为何如此急躁的原因,但也不妨碍他立即开口阻止。

    看到姚兆又想表现自己,王府参议韩冬就说道:“姚大人,你为什么总不想王爷前去朝中任职?难道你想王爷留在西齐城,与那些混吃等死的贾氏族人一伍吗?”

    不怪韩冬会对姚兆不满。

    因为身为王府内官,韩冬不仅要在任何时候都表现出对东郡王贾垣的支持态度,他更不允许姚兆这样一个“新人”抢去了风头。

    被韩冬的话语一顶,姚兆顿时尴尬道:“韩大人严重了,下官不是不想王爷前去朝中任职,而是以王爷在西齐城的身份,若是王爷急切间就想前往朝廷任职,不说朝廷会不会怀疑王爷用心。恐怕朝廷也难以安置王爷,反而会让王爷前往朝廷后无所适从。”

    “无所适从?姚大人认为王爷也是那种不中用的官员吗?”

    “而且由西齐城前往京城乃有千里之遥,或许王爷现在启程的确仓促了些,但朝廷却肯定会在王爷到达京城前就先得到消息。只要朝廷先得到消息,他们又怎会不对王爷先一步做好安置。若非如此,朝廷又怎能安下西齐城众多官员往朝廷发展之心。”

    “所以小臣认为,王爷不但应该前往朝中任职,更是早去早好。”

    随着韩冬气势渐渐上来,不仅姚兆的双眼立即暗淡下去,东郡王贾垣也兴奋起来道:“韩卿所言甚是,想是以本王身份,只要本王在西齐城启程,恐怕不日朝廷就会得到本王率群臣到朝中为官的消息,朝中又怎会不对本王早做安置。”

    “若非如此,朝廷又岂能显出对我西齐城官员的重用。”

    “王爷睿智……”

    “王爷英明……”

    看出东郡王贾垣已拿定主意要前往朝中为官,众多官员自然不会再去做无谓劝阻,更是一个个高声庆贺起来。

    同样庆贺中,姚兆心中却有一丝丝惊吓。

    因为,姚兆不知道其他官员有没有同样经历,但在姚兆正式辞别陆中正时,陆中正却特别叮嘱过姚兆一句话。那就是姚兆若不准备与陆中正一起前往北越国朝廷试探任官的可能,那就尽量不要急着前去朝廷为官。

    好像在陆中正眼中,北越国朝廷不仅隐藏着许多机会,同样也隐藏着不少危机。

    当然,在现在气氛下,姚兆是绝不可能再将这话说出来了。

    ※※※※※※

    与所有皇室一样,原西齐国皇室的血脉同样众多。因为一个皇室的血脉若是不足,那根本就没有绵久延长的可能。

    但血脉多是血脉多,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再加上荒于yin.乐等等,皇室中真正能做到长寿的人却并不多。好像原本的西齐国皇室,虽然原本有多达七名男丁,但到了现在西齐国成功并入北越国时,仍能生存在世的就只有贾浃、贾垣两人了。

    当然,因为西齐国成功并入了北越国,两人身份就自动降低一级。

    只是由于北越国皇室恩典,只要他们继续生活在西齐城中,所有待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但东郡王如果要前往朝廷任职,情况又会不同。

    而从昨日由皇宫回来开始,又在府中招待了一下那些依附在自己羽翼下的官员,东郡王贾垣直到深夜才真正睡下。

    “唔”

    日上三竿,被窗外亮光映入屋内照醒,带着一声呻吟睁开双眼时,东郡王贾垣在一时间却又有些疑惑。

    当然,东郡王不是在疑惑自己去到朝廷任官会得到怎样的待遇,而是按照东郡王府中规矩,即便贾垣没有留宿在任何妻妾房中,即便贾垣睡得再晚,也会有人在日出前将他叫醒才对。

    这不仅是为了方便每日上朝,同样也是因为贾垣的两个最好兄弟都是因女色而死后,贾垣对自己的自制措施。

    甚至延续到东郡王府中的妻妾身上,贾垣在房事上的要求也很克制。

    可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为什么还没人来叫醒自己,却要贾垣被窗外亮光映醒才自己醒过来。一脸疑惑中,贾垣就在床上翻了个身,双眼也由床内移到了床外。

    只是,刚转过脸来,贾垣神情却就是一惊,立即从床上翻身坐起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爷救命王爷救命啊”

    随着贾垣惊呼,几个原本憋着脸跪在贾垣床前的丫鬟、妾室就全都哭喊起来,而在几个跪着的丫鬟、妾室身后,地面上却还有几具尸体,分别都是王府管家和几个贾垣的随身护卫。

    没想到醒来竟会在自己卧室中看到这样的光景,望着几具原本被遮在几个丫鬟、妾室身后的尸体,贾垣立即一脸惊怒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在本王府中杀人,敢在本王卧室中杀人。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难道堂堂的东郡王就只会朝女人耍威风吗?”

    面对贾垣逼问,几个丫鬟、妾室都只知道在那里哭。可没等贾垣开始烦躁,耳边就听到卧房外传来一声冷哼。

    等到东郡王贾垣在床上抬脸望去,这才见是昨日殿中的蒙面宫女缓缓从卧房外走了进来。

    看到蒙面宫女,几个丫鬟、妾室却又是“哇”一声抱在一起哭喊道:“王爷救命,王爷救命啊”

    “住口”

    没想到会在卧室中看到曾在大殿里逼自己跪下的蒙面宫女,东郡王贾垣根本不用去猜王府管家和几个随身护卫是死在谁人之手了。

    所以不是蒙面宫女,而是东郡王贾垣喝了一声,这才满脸怒意地望向蒙面宫女道:“为什么?为什么?”

    “王爷想问什么为什么?”

    蒙面宫女略带懒散道:“如果王爷想问吾为什么要在王府中杀人?那当然是因为吾不想他们打扰了王爷休息。如果他们不反抗,自然就会和王爷这些丫鬟、妾室一样只在王爷床前跪等一下就行了。但谁叫他们不听话,硬要反抗,吾就只好杀了他们。”

    “你,你……,你凭什么只因他们想叫本王起床就杀了他们?”

    没想到这就是蒙面宫女杀人的原因,虽然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看到几个并没受到伤害的丫鬟、妾室,东郡王贾垣却又不得不相信。

    只是不管相不相信,贾垣心中都有些郁愤难平。

    蒙面宫女则冷冷说道:“哼,如果不让王爷多睡一下,多用睡眠冷静一下头脑,吾可不想王爷最后做决定时用什么刚刚睡醒、神智不清来为自己开脱。所以为了王爷没有开脱借口,吾当然要让王爷睡觉睡到饱,没有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才行。”

    睡觉睡到饱?

    没想到这就是蒙面宫女杀人的理由,气怒中,东郡王贾垣就叱道:“开脱?本王需要为什么开脱?”

    冷冷望了一眼东郡王贾垣,蒙面宫女却伸手一抽,手中就多了一份圣旨道:“东郡王贾垣接旨。”

    “呃”

    突然看到蒙面宫女拿出一份圣旨,东郡王贾垣就呆了呆。

    虽然从蒙面宫女敢在王府中杀人这点,贾垣就知道她定是不怀好意而来。可不怀好意归不怀好意,贾垣却没料到她竟也是带着圣旨来的。

    如果蒙面宫女是“自作主张”来王府闹事,贾垣还可设法抗争一下,可她如果是带着圣旨而来,除非贾垣打算抗旨,却再没有追究蒙面宫女在王府中杀人的权力了。

    因为,现在能说是圣旨的东西只能由北越国朝廷发出,即便贾垣想追究蒙面宫女杀人的权力,在已经移交国玺、国书、国器的状况下,他也只能去到北越国京城找皇上才能抗争。

    因此双脸扭曲一下,即便知道蒙面宫女可能是借机滋事,贾垣还是只得老老实实从床上下来,直接在床前跪下道:“微臣接旨。”

    “大明公主谕命,任何西齐城官员,两年内可自行入朝为官或在意气相投下相约入朝为官,但不得聚众入朝为官,违者格杀勿论。”

    “嘶”

    听到“格外勿论”几字,几个王府丫鬟和妾室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神情僵硬一下,贾垣却有些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贾垣不仅没料到这不是朝廷圣旨、不是皇上圣旨,而是大明公主懿旨,更没料到大明公主的懿旨竟是这种内容。

    可以自行入朝为官,也可以意气相投下相约入朝为官,但不得聚众入朝为官,这简直就是针对贾垣昨夜在王府中与那些大臣的商议而来。或者说,贾垣与西齐国大臣会有这种商议,早就在大明公主预料中。

    没想到大明公主的准备竟如此充分,仅凭这份懿旨,如果贾垣现在接下来,那他两年内都不可能前往北越国朝中为官了。

    不是说贾垣自己不能入朝为官,而是贾垣一旦入朝为官,有了昨夜之事,肯定会有其他官员相随,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聚众入朝为官。,

    而在贾垣仍在思考时,蒙面宫女却冷冷说道:“怎么?王爷不想接旨,还是王爷看了几具尸体,仍不知道吾是不是敢对王爷格杀勿论?”

    “微,微臣接旨。”

    形势比人弱,在蒙面宫女威胁下,早在西齐国朝中见过无数风浪,贾垣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就磕下头去。

    “王爷知道接旨就好。”

    蒙面宫女却也没将圣旨交给贾垣,直接收回怀中道:“但王爷以后可不要忘了,王爷现在已不是西齐国贾姓皇族,而是北越国贾姓王族,身为王族,王爷如果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那最好还是多留在西齐城冷静一下头脑才好。”

    “大明公主的仁慈只是对生活困苦的西齐国子民仁慈,可不是对你们这些日享夜享民脂民膏的王族、大臣的仁慈。或许你们不想接受、不愿接受大明公主现在朝中的地位,但在大明公主正式开恩前,你们最好还是将自己的心力留在如何为西齐城百姓谋福祉上为好。”

    “不然你们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大明公主的恩典是小,对不起西齐国子民的期盼才是不赦之罪。”

    不赦之罪?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不赦之罪。

    低着头在心中无比怨怼地说了一句,贾垣却只得老老实实说道:“微臣知道,请大明公主殿下恕罪,微臣绝不会再犯昨日之错了。”

    “……你知道就好,但你知不知道又与吾有什么关系?哼”

    不用去叫贾垣抬起脸来,冷哼一声后,蒙面宫女却也再没有理会贾垣。只仿佛是说完了大明公主的吩咐一样,一扭身就扬长而去地离开了贾垣卧室。

    而直到蒙面宫女离开,不仅几个王府妾室才一下扑入贾垣怀中开始痛哭,贾垣也仿佛脱力般坐在了地上。

    什么睡觉睡到饱?那分明就是说贾垣的性命一直在她们掌握中。

第四百二十五章、一山还有一山高

    有天英门弟子辅助的官员与没有天英门弟子辅助的官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个人保护,乃至无关政治的武力上的不同。

    可一个皇族如果也有天英门弟子辅助又会怎样?

    那就会好像大明公主这样,以武力来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因为大明公主本身就是政治、本身就是朝廷的一部分。所以当天英门弟子辅助大明公主时,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成为干涉政治、干涉朝廷了。

    等到蒙面宫女离开后,东郡王贾垣也渐渐冷静下来。

    可是冷静下来,贾垣却感到一阵后怕。

    不是因为自己违反大明公主旨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而是大明公主如果要用天英门弟子来强行推行自己旨意又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虽然在大明公主之前,大陆上从没有出现过垂帘听政一事,但因为对女人的喜爱,一些帝王却的确因为女**乱朝政而给国家带来过巨大损失,西齐国在这方面也同样有过沉重教训。

    好像西齐国当年最强盛时,终于拥有了五府土地后却不思如何巩固国土,仍想一力扩张就是因为一个宫中宠妃的蛊惑。为讨宠妃开心,当时的西齐国皇上贾绿就想通过战争继续扩张国土,结果却遭到北越国和其他国家同时打击,最后只剩下了三府土地,国力也一败涂地。

    这也是西齐国朝臣最讨厌女性干政的原因,因为在将战败责任推卸到女人身上后,失败的原因就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面对大明公主表现出来的强势,贾垣却知道自己不得不低头。

    “王爷,姚大人已经来了。”

    关在书房中思考半晌,只要想起王府管家和几个随身侍卫死在自己卧房中的尸体,贾垣就有些不寒而栗。因为这不仅代表了大明公主拥有的武力,也代表了大明公主推行自己主张的决心。

    因此在警告几个丫鬟、妾室绝不能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后,贾垣也重新将昨日唯一说过反对自己立即前往朝廷任官的姚兆召进了府中。

    “微臣参见王爷。”

    在书房中见到贾垣,姚兆就有些惊讶。

    不仅因为贾垣为什么要召见自己,更因为姚兆已看出贾垣的脸色相当不好。

    而在让姚兆进入书房后,望了望仍有些不明所以,或者说依旧恭顺无比的姚兆,贾垣才走过去扶了扶姚兆肩头道:“姚卿不用多礼,来,来来,我们坐下再说。”

    “王爷,这,这这……微臣不敢”

    没想到东郡王贾垣竟会亲自过来扶自己肩膀,姚兆立即就有些受宠若惊,更不知道贾垣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但在拉着姚兆在书桌旁坐下后,贾垣就说道:“姚卿,昨**是唯一一个反对本王立即前往朝廷任官的大臣,可你又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在昨日当着所有大臣面前说要前往朝廷任官吗?”

    “……这个,难道王爷不是真想前往朝廷任官,只是想以此知道群臣态度?”

    虽然不敢说激动万分,但听到贾垣的询问方式,姚兆也有些心领神会了。

    即便姚兆还不知道贾垣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前往朝廷任官的决心,但以贾垣的问话方式,他也只能这样帮贾垣解释。

    点点头,贾垣说道:“姚卿不愧是当初左丞相最看中的大臣,果然甚知本王真心。可叹陆卿是不得不前往朝廷请罪,本王却也不得不放弃前往朝廷为官,却要让朝中诸大臣失望了。”

    “王爷说哪里话,王爷的睿智,微臣一向顶礼膜拜,可王爷为何要说不得不放弃前往朝廷为官?”

    姚兆应该在这时提问吗?

    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而是贾垣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姚兆就必须帮贾垣将事情真相,或者说是将贾垣准备好的解释说出来。不然贾垣可以对姚兆一人解释,他又能对所有参加了昨夜商议的官员解释?

    因此听到这里,姚兆也知道贾垣召见自己想干什么了。

    那就是借姚兆之口,将贾垣改变主意的原因说出去。

    停顿了一下,贾垣却在那里继续点头道:“姚卿问的好,可姚卿认为以本王身份,如果急急去朝廷任官,落在那些图氏皇族眼中又是怎样的想法?”

    “这个,微臣斗胆,恐怕他们会认为王爷,乃至贾氏王族有心朝廷。”

    不只是斗胆,而是一边说出这话,姚兆就一边心寒。因为,不管北越国的图氏皇族会不会这么想,这却是贾垣希望姚兆说出来的话。,

    “唉”

    嘴中叹息一声,贾垣望了望自己卧室方向才说道:“姚卿说的没错,本王担心的就是这点。虽然本王去到朝廷任官的确可帮朝廷安定下西齐国民心,但不得不说,这对我贾氏王族来说却太危险了。”

    “可叹除了姚卿外,没人能看清这点。”

    由于蒙面宫女带来的大明公主懿旨威胁,贾垣不得不放弃前往朝廷为官的想法。

    可昨夜说过的事情又能轻易不算吗?

    这就是贾垣早早将姚兆叫来自己府中的用意。因为,不管现在是不是贾垣先提出不想去朝廷为官,只要贾垣改变主意,知道姚兆曾单独造访东郡王府,其他人都会将责任推到姚兆身上。

    阴险吗?

    这怎么叫阴险,贾垣不过就是想将自己改变前往朝廷为官主意的责任推到姚兆身上。

    而且贾垣既然造出了这种假想,促使贾垣发生改变的姚兆自然就立下了“大功”。即便其他官员不满姚兆的功劳,那也不是贾垣的责任。

    所以不知道贾垣想法,姚兆却也有种倍感信任的兴奋道:“王爷谬赞了,这也是下官要为王爷的安全着想。”

    “那姚卿认为我们现在又该做些什么?”

    “我们应该……”

    随着姚兆开始眉飞色舞述说自己的心中抱负,贾垣的心思却一点都没放在姚兆的话题上。因为只要想起今早起来看到的事情,贾垣就有种想要做恶梦的感觉。

    如果天英门弟子都有这种能耐,如果大明公主要以这种方式来统治西齐城,贾垣根本不敢想像西齐城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贾垣甚至不知道大明公主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来要求西齐城官员。

    ※※※※※※

    贾垣为什么要召见姚兆,只是为了一个不再前往朝廷为官的借口。

    所以,姚兆尽管因为贾垣的“赏识”兴奋无比,但贾垣可没有留姚兆共进午餐的想法,早早就打发姚兆离开了。

    而在赶走姚兆后,贾垣很快就下令关闭府门,并将府中重要人等全都聚在了书房中。

    虽然韩冬并不知道贾垣卧室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里面的几具尸体却瞒不了人。只是因为贾垣要接见姚兆,众人才没法询问。

    现在一等姚兆离开,韩冬立即颇有些急切道:“王爷,小人的哥哥怎会死在王爷卧房中?难道……”

    不怪韩冬会着急,因为王府的管家韩贵不仅是韩冬的亲哥哥,而且韩冬还是经由韩贵介绍进入王府工作的,最后更被东郡王贾垣封为了王府参议。由于这是王府内的官职,所以除了要在朝廷报备一下外,并不需要朝廷同意,也表明了贾垣对韩冬、韩贵兄弟的无比信任。

    可韩贵如果是因为冒犯,乃至冲撞东郡王贾垣而死,不说有什么想法,韩冬再想在王府安心效命也难了。

    不然韩贵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死,王府中又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更要秘密发丧。

    知道韩冬在担心什么,贾垣摇了摇头道:“韩冬你不必担心,韩贵乃是被大明公主下令所杀。”

    大明公主下令所杀?

    一听这话,韩冬等王府内官全都惊呼出声,师爷林嵩更是满脸吃惊道:“王爷你说什么?大明公主下令所杀?难道大明公主也秘密来到西齐城了?但她为什么要杀韩贵?”

    “大明公主没来西齐城,但大明公主的懿旨却到了西齐城,而且韩贵他们还是为本王尽忠而死。”

    随着贾垣说出事情真相,韩冬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不过悲愤中,韩冬心中却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哥哥并不是因得罪东郡王贾垣而死,而是为向东郡王尽忠,想要叫醒贾垣而死。

    当然,韩冬也明白,这即便不是东郡王贾垣的一面之词,肯定也是那蒙面宫女的一面之词。

    因此等到贾垣话音落下,韩冬脸上立即升起一股恶色,双膝跪下道:“求王爷开恩,准小人辞去王府官职,小人要……”

    “韩冬,你不要冲动,你以为本王就不为韩贵他们的牺牲痛心吗?可你又知道那些蒙面宫女是什么人?她们手中不仅有大明公主懿旨,而且还是天英门弟子。”

    “天英门弟子?天英门弟子又怎样?不说一山更有一山高,她们武功再高,小人也可以召集更多武林高手去扑杀她们。”

    “兄仇不共戴天,请王爷成全。”

    身为朝廷的东郡王,或许贾垣不敢不知道天英门的一切,但只是一名王府内官,韩冬却对天英门一无所知。所以,韩冬即便从贾垣态度中已知道天英门武艺可能很高,但也没有丝毫退缩。,

    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觉得韩冬不自量力,而是贾垣心中也对蒙面宫女的行为有些不爽。

    再想想韩冬乃是韩贵的亲弟弟,如果不给韩贵去报仇,说不定韩冬以后依旧会对这事耿耿于怀。韩冬耿耿于怀不要紧,但若是因此就自作主张拖累了王府,贾垣就有些觉得不值了。

    看到贾垣没有发话,韩冬就知道这事有门,一脸激愤地在地上磕起头道:“请王爷成全、请王爷成全。”

    “好吧韩冬你莫要这样。”

    从椅子上起身扶起韩冬,贾垣说道:“韩冬,你要去找天英门弟子为韩贵报仇,本王拦不住你。但你要知道,那个杀人的天英门弟子现在是奉大明公主的懿旨行事,本王却不能违旨。”

    “王爷放心,小人省得。小人绝不会连累王爷的,请王爷再受小人三拜。王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来世再报。”

    说完韩冬又跪下向贾垣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义无返顾地走出去书房。

    而望着韩冬离开的背影,其他王府内官或许只是有些群情激愤感觉,却又因为大明公主的懿旨不敢擅动,但身为王府师爷,林嵩却一脸担心道:“王爷,韩冬这样不会出事吧那可是天英门。”

    “天英门又怎样?不说一山还有一山高,兄仇不共戴天,我们又能因为那是大明公主懿旨阻止韩冬报仇吗?”

    或许在江湖中,天英门的确有着金枝玉叶之称。

    但一直在朝廷中发展,天英门在江湖中的名声却不像一般人想像中那么响亮,至少绝对没有天英门自己认为的那么响亮。

    例如韩冬就不知道什么天英门之名。

    所以,不是说试探,在知道自己不是蒙面宫女对手,又不可能动用朝廷力量去抓捕为大明公主宣旨的天英门弟子状况下,心有不甘的贾垣也唯有借助韩冬去召集武林高手报复了。

    ※※※※※※

    “什么?他们居然敢说一山还有一山高,还想召集更多武林高手来扑杀我们?”

    虽然在东郡王府中动手的蒙面宫女在见过贾垣后就已经离开了,但一个蒙面宫女离开了,却不是说所有蒙面宫女都离开了。

    毕竟没人看着东郡王府,别说现在的动静她们不可能知道,昨夜的事情她们同样不可能知道。

    刚回到使团驻地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蒙面宫女虽然并没有揭下脸上面纱,眼中却可见的怒了起来。

    虽然在加入使团队伍后,十名蒙面宫女就一直是自行自事,没有太多去听从钟厚和其他使团官员命令,钟厚等人也不敢轻易对这些来自宛华宫的宫女下令。但为了保证身份的正当性,钟厚和使团官员或许在宣读完圣旨后就受到了右丞相杜龟和其他西齐城官员招待,但十名蒙面宫女却早早回到了使团驻地休息。

    站在貌似头领的蒙面宫女身侧,另一名蒙面宫女就说道:“沅师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杀了韩冬,再警告一下东郡王。”

    “杀韩冬?杀韩冬就能警告东郡王吗?芡师妹你怎么不想想,大明公主为什么会派我们这么多天英门弟子同行?”

    为什么会派这么多天英门弟子同行?

    觉得沅师姐话中有话,芡师妹就说道:“不是为让我们盯住那些西齐城官员吗?大明公主还专门下了懿旨。”

    “懿旨是懿旨,但我们要对付那些没骨头的西齐城官员真需要费多大劲吗?即便我们现在不能完全掌握他们的动向,但等到他们真敢聚众前往京城求官,前路漫漫,那还不是一抓一个准。”

    “这个……”

    迟疑了一下,芡师妹就说道:“那沅师姐说大明公主为什么要派我们这么多人过来?”

    “芡师妹你想想这西齐城中有多少居民就行了。”

    “西齐城中有多少居民?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都知道,西齐城中有上百万居民,可在这上百万居民中,师妹又认为有多少能被称为武林高手的人。”

    说到这里,沅师姐竟又开始冷笑道:“或许有大明公主懿旨,那些西齐城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东郡王贾垣也只得有苦自己吃。但大明公主的懿旨对东郡王和西齐城官员有效,对那些自称武林高手的人又能有效果吗?”

    突然听到这话,芡师妹就不禁一脸讶异道:“武林高手?难道大明公主想让我们替她清除西齐城的武林高手吗?”

    “哼,不是如此,大明公主有可能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吗?”,

    “不过这样也好,等我们杀了韩冬叫来的这批武林高手,说不定就能引出更多不服的人。正好我们在宛华宫中呆得也有些腻烦了,在这西齐城中松松筋骨,震慑一下宵小也好。”

    正在两人说话时,屋外却又走进一名蒙面宫女道:“沅师叔,找到小碟了。”

    “找到了?人在哪里?”

    没看到小碟,坐在椅子上的沅师姐第一次露出了急切神色。

    刚进屋的蒙面宫女却说道:“师叔不用找了,小碟已经离开了。”

    “离开?怎么会离开?难道小碟辅佐的官员不在西齐城?”

    “小碟辅助的官员名叫陆中正,乃是西齐国原左丞相,只因为前日在朝中说了些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不当话语,已被贾浃革职后带着小碟一起前往北越国京城请罪去了。”

    “请罪?请什么罪?”

    听到小碟已经离开,沅师姐眼中顿时有些遗憾道:“陆中正可以不知道北越国朝中是怎么回事,小碟又怎会不知道,估计这就是小碟的脱身之计了。只是可惜,没想到吾又与小碟生生错开了,却要等回到京城才能见到吾那徒儿。”

    “师姐不必担心。”

    听出沅师姐语气中有些遗憾,芡师妹就说道:“反正大明公主对我们在西齐城的行动也没有太多命令,最多我们和钦差队伍一起回京城就是。不然小碟不在,我们也不清楚西齐国朝中官员的具体状况,总不可能将他们都一起给杀了吧”

    “这也是,反正有大明公主懿旨在。等到大明公主懿旨传开后,吾就不信那些朝廷官员还真敢反抗,”

    眼中带着一种锐利眼神,随着沅师姐从椅子上站起,屋中几个天英门弟子也是精神一振。

    因为以天英门的一贯作风,的确很少这种以门派名义与人正面交手的机会。

第四百二十六章、将天英门弟子驱逐出使团队伍

    作为王府参议,韩冬最大的本事就在交游广阔上。

    而且与其他国家、其他城市不同,由于西齐城聚集了太多人口,也是最适合韩冬这种擅长与人交往的官员生存的地方。

    尤其韩冬还是东郡王府参议,以着贾垣的庞大背景,比起自己哥哥韩贵,韩冬在外面认识的人更多,人面更广。

    离开王府后,韩冬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名为《百莺楼》的ji馆中。而与其他ji馆的名字都是图个好听、好看、好记不同,《百莺楼》的名字却主要体现在一个好用上。

    为什么说好用?

    因为《百莺楼》中只有一百名姑娘,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即便有什么《百莺楼》的姑娘被达官贵户看上赎身,《百莺楼》也很快会递补上相应的新姑娘,好像《百莺楼》并不在乎生意好坏,只在乎能不能满足这个《百莺楼》的名字一样。

    看到韩冬进入楼内大厅,立即就有经过的伙计笑道:“韩大人,你怎么这个时间就上《百莺楼》了,难道韩大人想用《百莺楼》的姑娘当午餐吗?”

    “别跟我废话,某想见你们老板。”

    “韩大人请。”

    虽然已不再是东郡王府参议,韩冬却并未在伙计面前表露出来。而且谁又会在正午时分跑出来找姑娘,这分明就是伙计在调侃他。

    知道韩冬恐怕是有正事才会这个时间来《百莺楼》,伙计也很快通报了上去。

    然后韩冬一路往《百莺楼》楼上走去,等到来到一个房间前时,屋门前的两个半裸侍女就微微向韩冬侧身一福道:“韩大人请,高先生已在里面等着了。”

    望了望随半裸侍女身体动作剧烈摇晃起来的两双**,韩冬眼中就瞬间闪出一抹贪婪,但却又很快淡了下去,甚至连捏弄两下的兴致都没有了。

    因为韩冬知道,自己现在已不是东郡王府参议。

    虽然他有把握说服高先生与天英门弟子相抗,但却已经没有资格利用东郡王府参议的身份继续占便宜了。

    于是在两个半裸侍女充满**的眼神、动作中,韩冬还是挺了挺胸,推门进入了屋内。

    屋中是一个比一般房间更大的大厅,但在大厅正中央却垂挂着一面巨大的珠帘,完全是由珍珠串成的珠帘不仅将房间分隔成了两半,同样也将房间中央的一个巨大圆桌分隔成了两半。

    而在珠帘对面的圆桌另一端,却正有一个身穿黑蟒袍的峨冠男子在慢慢用餐。

    只是由于珠帘相隔,韩冬也看不清男子相貌。

    依照惯例,韩冬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直接坐到圆桌旁等待起来。

    但在韩冬坐下后,珠帘对面正在用餐的男子却边吃边说道:“韩大人,哦不,某现在是不是该直接称呼你韩冬才是,不知韩冬你辞去了东郡王府参议一职,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与某同坐一桌?”

    说话时,男子并没有停止用餐,甚至都没有停止咀嚼。可即便如此,男子的说话声却依旧清晰无比,好像他不是在用嘴说话一样。

    面对男子询问,韩冬却没有太过惊讶,淡淡说道:“高先生说的是,但即便如此又如何,难道高先生认为天英门弟子会很快离开?会全部离开?会永远不再回西齐城吗?”

    “天英门弟子?韩冬你在什么地方见到天英门弟子了”

    男子虽然好像已知道韩冬辞去了东郡王府参议一职,但却对韩冬嘴中的天英们弟子意外的有些吃惊。

    甚至说话时都将手中筷子放了下来。

    韩冬则在嘴角撇出一抹哂笑道:“怎么?高先生只知道韩某辞去了东郡王府参议一职,却不知道韩某为什么辞去东郡王府参议一职吗?”

    “正要请教,或者韩冬你想说,这与天英门弟子有关?”

    “自然,因为天英门弟子在王府中杀了韩某的兄长,王府无法替韩某找天英门弟子报仇,韩某就只有来找高先生,希望高先生用江湖力量帮韩某的大哥报仇了。”

    “天英门弟子在王府中杀了韩大人的兄长?”

    “韩大人的兄长不是王府管家吗?某怎么记得韩大人的兄长在王府中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常都不怎么得罪人,怎么又会被天英门所杀?”

    “因为韩某的兄长乃是为了王爷而死”

    虽然男子话中再次将韩冬称呼为“韩大人”,但韩冬却一点都不感冒,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只是对方为了方便说话而已。,

    听了韩冬回答,男子果然更加惊讶道:“什么?韩大人的兄长是为了王爷而死,既然如此,以王爷的宽厚待人,又怎会弃之不顾?即便对方是天英门弟子也不可能吧”

    宽厚待人?

    乍听男子说话,韩冬就撇了撇嘴。却没有在男子对贾垣的评语上纠缠,直接说道:“很简单,因为对方是代行大明公主懿旨,奉旨杀人,王爷无法抗旨,自然不能帮韩某那可怜的兄长伸冤。”

    “代行大明公主懿旨?奉旨杀人?”

    男子的声音瞬间明了道:“难道天英门弟子现在辅助北越国的大明公主吗?”

    “据某所知,事情并非如此,只是大明公主借到天英门弟子来西齐国代行懿旨而已。”

    “天英门弟子也能借?”

    “如果高先生愿意帮忙,韩某自会告知高先生一切,不然高先生问这些事情又有何意义?”

    ……,……

    随着韩冬寸步不让的话语,男子声音停顿一下,好一会才说道:“行,但韩大人得答应以后帮某做事才行,不然某实在没必要帮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

    帮某做事?

    先前一直都是男子在为韩冬透露的消息吃惊,可听了男子要求,韩冬却也有些惊讶道:“高先生想韩某帮先生做事?虽然韩某现在身无长物,根本没有拒绝高先生的理由。但对韩某这样一个身无长处的人,高先生又想韩某做些什么?”

    “韩大人不用妄自菲薄。”

    男子略带淡然道:“虽然韩大人现在已经不是东郡王府参议,但知道这点的人可不多。只要韩大人愿听某调遣,将来自然还可继续用东郡王府参议的身份行事。”

    “是吗?高先生就那么信任韩某?”

    一听男子要求,韩冬顿时知道对方想要自己干什么了。

    那就是当他们替韩冬哥哥报仇后,高先生就会让韩冬回到东郡王府继续做王府参议,只是效命的对象不再是东郡王贾垣,而是高先生。

    虽然这对韩冬无利可图,但对高先生来说却有很大利益。

    毕竟韩冬只是因为要替哥哥报仇才从东郡王府辞职,却不是失去了贾垣信任,难怪先前要称呼他“韩大人”,原来是早就有此想法。

    而面对韩冬疑问,男子却意外地轻松道:“韩大人认为自己不值得信任吗?”

    “韩某没这么说,但这既是高先生要求,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好,可韩大人又能说明一下愿意为某效力的理由吗?”

    不认为对方这是不信任自己,韩冬一脸淡然道:“很简单,与某有恩的乃是西齐国的东王殿下,而不是北越国的东郡王殿下。何况某的兄长又是为东郡王而死,某自然没有任何亏欠东郡王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韩大人可以说说自己了解的状况了。”

    似乎是因为韩冬回答惊讶了一下,男子却又很快释然。

    然后就是韩冬开始述说天英门弟子怎会来到西齐国,以及为什么杀了自己哥哥韩贵的事。

    而韩冬虽然在离开东郡王府书房时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天英门的事。可为了让韩冬的行事更有把握,东郡王贾垣却在韩冬离府前再次召见了韩冬,专门将有关天英门的事情对他说了说。

    可即便如此,韩冬也仅知道贾垣是在借刀杀人,内心不仅没有任何对贾垣的亏欠感,也不认为自己答应效命高先生有什么不妥。

    ※※※※※※

    随着韩冬开始将天英门弟子来到北越国后的种种事情说出,高先生就一直在沉默中。

    因为,韩冬或许可以不了解天英门弟子,那些朝廷官员也可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即便天英门的主要发展方向不是在江湖,江湖中一些人对天英门的了解却要比那些朝廷官员多得多。

    而巧之又巧的是,高先生同样是个对天英门极其了解的人。

    不过了解归了解,听到韩冬所说的天英门弟子在西齐国采用的镇压手段,高先生也相当吃惊。

    因为,这些手段或许是天英门曾在江湖中使用过的,但高先生却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天英门弟子曾使用这么激进的手段来辅佐朝廷官员。

    即便这在以前可能与高先生无关,但现在西齐国已并入北越国,天英门弟子不仅就在西齐城中大肆张扬,韩冬又已经求到高先生身上,高先生就不能拒绝,也不可能拒绝了。

    因此等到韩冬话音落下,高先生才带着疑惑道:“韩大人说这次随朝廷使团一共来了十名蒙面宫女,难道她们都是天英门弟子?”,

    “这个东郡王并没有明说,但应该不大可能。”

    “毕竟那些天英门弟子都是一对一的辅佐朝廷官员,固然大明公主可从易少师手中借到天英门弟子,易少师也没办法将太多天英门弟子借给大明公主所以韩某认为,其他蒙面宫女很可能都是在为天英门弟子做掩护。”

    “掩护吗?这并不重要。”

    “可那易少师又怎能将辅佐自己的天英门弟子借给大明公主?难道真是因为女色不成?”

    已经确定要帮韩冬对付天英门弟子,虽然高先生并没告诉韩冬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对付天英门弟子。但比起对天英门弟子的了解,高先生现在却有些稀罕易嬴的行为。

    因为与天英门借圣旨威胁东郡王贾垣的行为相比,易嬴“借出”天英门弟子的做法更让高先生感到惊奇。

    不过,迟疑了一下,韩冬却说道:“高先生,韩某只能说这是东郡王的看法,但你说有没有可能,不仅易少师得到了天英门弟子相助,大明公主同样也得到了天英门弟子相助?只是为给大明公主做掩饰,易少师才放出大明公主身边的天英门弟子都是他借出去的消息?”

    “……这,这有可能吗?”

    虽然高先生嘴中还在怀疑,内心却已感到这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大有可能了。因为,高先生和东郡王贾垣或许都会因为“太了解”天英门而产生盲点,但这样的事情却不会发生在初次了解天英门的韩冬身上。

    特别是易嬴与大明公主的关系又不一般,比起让易嬴“借出”天英门弟子,大明公主也拥有天英门弟子相助的可能的确要大一些。

    从高先生声音中,韩冬就知道他已认可了自己的判断,更是趁热打铁道:“不管这有没有可能,此次前来西齐国的天英门弟子数量都不可能太多,只要高先生安排好一切,以众敌寡,那些天英门弟子的性命肯定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哪有这么简单。”

    “韩大人和东郡王都太过看轻天英门弟子武艺了。”

    虽然不认为这是韩冬与贾垣合谋要自己去对付天英门弟子,可即便同样想试试天英门弟子实力,更想让天英门弟子栽个大跟头,高先生却不敢轻易看低天英门弟子、看低天英门武艺。

    因为,只有真正了解天英门的人,才有可能了解天英门的武艺究竟代表了什么。

    没想到高先生竟会如此看重天英门弟子,韩冬只得说道:“那不知高先生打算何时开始对天英门下手。”

    “这个,那还需要韩大人去找东郡王帮个小忙,让东郡王将那些使团官员全部支开,某才好安排人手去使团驻地为韩大人报仇?”

    “高先生要去使团驻地对付天英门弟子,这个……”

    想不到高先生竟会提出这种条件,韩冬顿时迟疑起来。这不是说他自认为说服不了东郡王帮忙,而是高先生如果要前往使团驻地刺杀天英门弟子,那样的惊动就未免太大了些。

    看到韩冬开始犹豫,高先生却也不介意道:“韩大人放心,只要韩大人前去告诉东郡王某的要求,某相信东郡王肯定会答应的。”

    “高先生怎能如此确定?”

    “这很简单,不说天英门弟子对东郡王的羞辱肯定会让他如梗在喉,韩大人又认为一次刺杀就真能解决掉隐藏在使团队伍中的天英门弟子吗?那可是有着整整十名蒙面宫女单是要从里面找出真正的天英门弟子,事情恐怕都不会那么简单。”

    听完高先生说辞,韩冬也点点头道:“可这样动静会不会太大了些?”

    “动静大?动静大怕什么?”

    “难道韩大人忘了那些天英门弟子在殿内对钦差钟大人又是怎样的态度了?若是知道我们的目的乃是为了对付天英门弟子,恐怕钟大人还会拼命帮我们创造条件呢”

    “一次不行,他们还可将袭击目标推托到不是针对使团,只是针对天英门弟子身上,继续为我们创造更多袭击天英门弟子的机会。”

    “更多袭击天英门弟子的机会?难道高先生不能将事情一次解决?”

    “将事情一次解决?韩大人想得太简单了。”

    高先生摇了摇头道:“而且事情真的一次解决了,那还真成了某想袭击朝廷使团了。这就只有一次不成,转为第二次针对天英门弟子的袭击时,钟大人才有可能以某种“公开形式”将天英门弟子驱逐出使团队伍,那样我们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将天英门弟子驱逐出使团队伍?

    听到这里,韩冬终于明白高先生在犹豫什么了。

    因为,高先生固然可以召集武林高手去袭击使团驻地,但却不能让人真认为是有人想要袭击使团队伍。因为那不仅会让化装成蒙面宫女的天英门弟子隐藏更深,更会让人误认为高先生想要破坏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之事。

    只有将使团驻地里的朝廷官员全都清空后,高先生再带武林高手去袭击蒙面宫女,事情才会变成只是针对天英门弟子的江湖之争。

    而不管天英门弟子武艺高低,若是她们最后被驱逐出使团驻地,高先生可用来对付天英门弟子的手段就更多了。

    因此想通事情关键,韩冬就点点头道:“高先生放心,韩某一定会说服东郡王将使团中的那些官员调开的,但高先生认为时间定在什么时候为好。”

    “那就定在明日晚间吧有一天半的时间,某也差不多能安排好人手了,而且夜晚行动也比较不引人注目。”

    “韩某知道了,那韩某就在这里提前多谢高先生了。”

    “韩大人现在还说什么谢字,难道我们现在不已经是一家人吗?”

    “高先生说的是,韩某知错了。”

    一边在嘴中说着知错,韩冬心中却有些颇不以为然。

    因为,高先生即便已经“招揽到”韩冬,但他至今却仍未让韩冬一窥真面目。只是因为要借重高先生的江湖力量去为自己哥哥报仇,韩冬才不需要在乎这点而已。不然换成以前还是东郡王府参议的韩冬,根本不会将摆出这种态度的高先生放在眼中。

    于是再说了两句,韩冬就带着轻松心情离开了《百莺楼》。因为韩冬知道,只要是高先生想杀的人,在西齐城中还没有杀不掉的。

    想到终于可以为自己哥哥报仇,韩冬的脚步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没有接到这份懿旨

    古代社会没什么更好的健身手段,为了生存,练武就成了每一个人的选择。

    一个几千人的小城就可能会有两、三个武馆,这就如同现代社会某些发达地区的篮球场密度一样。虽然这样的武馆不可能提供太高的武艺指导,可一旦从军、打仗乃至遇上劫匪,由这些武馆学到的技艺就成了人们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唯一依靠。

    而在西齐城这样上百万人的巨大城市中,武馆数量更是以千数计。

    虽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武馆中诞生真正的武林高手、诞生太多的武林高手,但奈何基数太大,西齐国子民又几乎都集中在西齐城这一个城市中,因此不用费劲去寻找,西齐国的武林高手几乎都集中、乃至隐迹在巨大的西齐城中。

    “哦?他们打算明晚来袭?那个高先生又是什么人?”

    “高先生应该是个化名,不过从他那么积极安排这件事来看,估计不是想借天英门扬名,就是在什么地方与天英门有旧怨。”

    “扬名?”

    “真想扬名他就不会化名了,可他在西齐城化名的意义又是什么?”

    由于此次前来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较多,沅和芡就成了两个主要首领。可沅即便不在乎高先生是否与天英门有旧怨,但却有些奇怪高先生为什么要在西齐城中化名。

    因为一个人为什么要化名?肯定是为了不让人确认自己身份。

    而要想让自己的化名成功,那又肯定要前往一个全新的、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才行。毕竟天英门弟子虽然在各种“公开”场合都是蒙面行动,可如果换成私下行动时,为了不引人注目,那却肯定是要揭下面纱的。

    所以,相对于天英门弟子来说,高先生或许有地主之便,但对于那些长期居住在西齐城的人来说,高先生却又肯定是个外来者。

    一个外来者却能在西齐城中召集武林高手袭击天英门?

    这不仅说明了高先生的武艺独特,更说明了高先生的手腕高明。

    因为,没有足够武艺,高先生不可能在让自己成名的异地具有这么大号召力,而没有足够手腕,高先生同样不可能号召太多人。可问题是作为一个需要化名的人,高先生的行为却又未免太过张扬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化名?为什么要在西齐城化名?这就成了一个巨大问题。

    ※※※※※※

    “什么?那些武馆、门派都不愿参与袭击天英门的行动?为什么?”

    “因为他们说天英门现在是在帮朝廷做事,袭击天英门就等于袭击朝廷,何况还是袭击朝廷的使团驻地。在西齐国已经并入北越国的状况下,这就等同于谋逆。”

    “……这个”

    或许对于将要到来的袭击,住在使团驻地中的天英门弟子不需做太多准备。可为了更好的袭击天英门弟子,高先生却必须做大量安排。

    但在听到前去联络的那些西齐城中知名武馆、门派都带来的拒绝消息时,高先生的脸色就沉了沉。

    因为,高先生的确只想到天英门是个江湖门派,却没意识到天英门现在是帮朝廷做事,袭击天英门就等同于谋逆的行为。

    不过已经走出这一步,特别是已经让人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高先生仍是寒了寒脸说道:“那如果天英门弟子被逼出使团驻地了呢?”

    “这个他们说可以出手,但得天英门弟子正式脱离使团队伍后才行。但真到了那时,我们还需要他们吗?”

    不仅仅是对韩冬那样的外人,包括面对自己属下时,高先生仍是隔着珠帘来传达命令和问话。所以,即便这样的疑问非常少见,高先生也不会太过介意,双眼沉了沉道:“的确如此,原本我们找上他们就是为让他们当炮灰,没想到他们竟敢不听号令。”

    “那要我们现在要去先除掉他们吗?免得泄露消息。”

    “不用,这样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他们也不是不想对付天英门,只是被谋逆两字绊住了而已。”

    似乎是在帮那些拒绝自己的武馆、门派说了句好话,高先生却又说道:“所以要想对付他们,还是等到天英门弟子离开后再说。”

    “等天英门弟子离开再说?他们真会离开吗?毕竟西齐城可是个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她们现在又在为大明公主效力。为了增加对西齐城的控制力,大明公主又怎会……”,

    虽然的确是高先生属下,但翟青早年在江湖上却也有着剑诸葛之名。

    即便高先生需要翟青智慧的地方并不多,但为了满足自己的表现欲,翟青有时也会像今天一样主动提出意见。

    而翟青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藏在珠帘后的高先生脸色却更见难看起来。

    因为,高先生答应韩冬袭击天英门或许只是由于往日恩怨,但天英门毕竟是个披着朝廷外衣的江湖门派,或者说是披着江湖外衣的只在朝廷中打滚的鹰犬。再加上她们现在辅佐的乃是在北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公主。

    即便天英门不会正式插足西齐城中的江湖事务,但以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的状况,朝廷又怎会不加强对西齐城的控制力。

    因此,为了不至造成“远水不及救近火”的状况,天英门弟子会留在西齐城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咬了咬牙后,高先生却摇头道:“或许你说的不错,但天英门弟子这次却奉有护送西齐国的国玺、国书、国器回京的任务,她们不可能在西齐城做长期逗留。再说天英门中也很少有太多弟子辅佐同一个朝廷官员的状况,大明公主又乃一介女流,怎可能例外。”

    听到这话,翟青也点了点头。

    因为,在人人都知道各国朝廷中都有天英门弟子活动的状况下,为什么天英门弟子在各个朝廷中还能隐藏那么久、那么深?这就是因为她们多都是以妻妾身份隐藏在那些朝中大臣身边,根本让人无从查找。

    而与那些大臣不同,大明公主却是一个女子。

    或许宫女身份的确也可作为一种掩护,但大明公主与辅佐她的天英门弟子如果没有其他大臣与天英门弟子间的夫妻羁绊做联系,又怎么可能肆意差遣天英门弟子行事。

    所以明白过来,翟青说道:“那先生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找那些零散的江湖人,还是我们自己出手。”

    “这次袭击主要是为将天英门弟子逼出使团队伍,并不是为了杀死天英门弟子,所以找些临散江湖人就行了。至于说我们自己的人手,让他们去盯住那些已经知道消息的武馆和门派,如果他们……”

    不用高先生说下去,翟青就明白了。

    因为,他们或许可用为韩冬报仇的名义袭击天英门,但也不想将天英门的目光吸引到《百莺楼》身上。

    于是两人没再多说,在翟青继续出去安排时,高先生也很快从珠帘后消失了。

    ※※※※※※

    而作为朝廷使团驻地,虽然钟厚等人并没住在原本的皇宫中,但由于西齐城中空置的王府不少,整个使团也被安置在了一个巨大王府中。

    至于说钟厚等人为什么不住在皇宫中?

    因为,在接下朝廷旨意后,皇宫或许已不再是皇宫,但至少在贾浃接下朝廷旨意前,那可是真正的一国皇宫。

    而且不像浚王图浪在秦州城那么猖狂,由于西齐城贾氏现在只是王族,不是皇族,在接下圣旨后同样也得将原本的皇宫进行大量改建,至少得让它看起来不再那么好像皇宫才成。

    所以,为了避免对建筑工期造成妨碍,钟厚也没要求将使团驻地放在原本的西齐国皇宫中,而且这同样是一种避讳。

    只是不住在皇宫外,没有皇宫中的更多规矩束缚,使团驻地门前却变得更加车水马龙起来。

    为了各种目的,不分品级的西齐城官员都开始在使团驻地中进进出出,为的就是在新朝廷中能给自己找一个好位置。

    毕竟真是三、四品高官,去到北越国朝廷为官也不可能还有现在西齐城的地位,不说愿意前往朝廷为官的人不可能太多,他们也未必在停官三年后又真能竞争得过现在还是五、六品的那些低级官员。

    因为没有亲自前往北越国朝廷,谁也不能只凭一己之见就肯定北越国朝廷的现状。

    而作为朝廷钦差的礼部尚书钟厚,更是得到了许多人追捧。

    只是,等到钟厚得知贾垣放弃前往朝廷任官的真正理由时,还是不禁惊出一声冷汗道:“什么?大明公主竟让天英门弟子给王爷传下了这样的懿旨。”

    “是的,恐怕不仅本王,任何想要聚众前往京城任官的官员都会遭到天英门弟子警告。”

    “因此不是本王不愿帮忙,而是……”

    来到使团驻地,贾垣并没向钟厚隐瞒自己为什么放弃前往朝廷任官的原因。因为这事他即便不会向底下不知情的官员明说,但对同样曾在天英门弟子手中吃过瘪,并对天英门弟子不感冒的钟厚,贾垣却没有任何隐瞒。,

    可贾垣不隐瞒大明公主的懿旨对自己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钟厚而言,那就好像晴天霹雳一样。

    因为,钟厚根本不用怀疑,大明公主会颁下这样的懿旨,肯定就是为了断绝育王府从西齐城得到任何的可能支援。

    不然什么叫两年内不得入朝为官?

    那肯定就是冲着太子登基去的,却比表面上的前往京城停官三年的要求严厉多了,也直接多了。

    看到钟厚已是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贾垣就在心中暗自不屑一下,继续说道:“钟大人不用为难,其实这事也很好解决。”

    “解决?王爷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

    不是不相信,而是钟厚现在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却不知该相信什么人,又该怎么相信人了。因为,钟厚如果不能在西齐国获得任何有助育王府的力量,那他这次的西齐国一行就算是白来了。

    贾垣说道:“这很简单,像是大明公主那样的懿旨,为避免引起西齐城官员不满,她们肯定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不仅只有那些意图聚众前往朝廷任官的为首官员可能会被警告,她们甚至都不可能让太多人知道大明公主曾颁下这道懿旨,因此……”

    “因此什么?”

    不能说是急于抓住救命稻草,钟厚却明白自己绝不能让育王府对自己失望,急切间甚至都抓住了贾垣摆在桌上的右手。

    不在乎钟厚有些激动的双手,贾垣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往日作为西齐国东王时才有的倨傲表情道:“因此只要这道懿旨不在了,不说其他官员,本王也可推说没有接到过这份懿旨。”

    “没有接到这份懿旨?王爷难道是想……”

    虽然作为支持育王府的又一朝廷大员,钟厚的身份曝露时间并不长。但正因为钟厚的身份一直没有曝露,钟厚才得以参与了育王府的许多暗中举动。所以一听贾垣暗示,钟厚就全明白了。

    显然,贾垣即便不是以此来表示对育王府的忠诚,他也打算出手对付曾让自己难堪的天英门弟子了。

    而只要贾垣开始对付天英门弟子,那就是与大明公主、与易嬴撕破了脸,将来肯定要依靠育王府才能保证安全。

    因此不说是惊喜,钟厚也脸带兴奋道:“那不知王爷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本王打算在今晚为钟大人设宴,只要钟大人将使团驻地里的官员全都带出去,自然会有人对那天英门弟子下手。”

    “什么?王爷要在使团驻地下手?这不会有些……”

    不是担心,而是对贾垣的大胆,钟厚也不禁有些迟疑。

    因为,袭击使团驻地就等于袭击朝廷。或许贾垣做出这种事后就只能投靠育王图濠,但不说钟厚也难免要承担使团驻地被袭的责任,如果贾垣真敢做出这种事,那是不是说贾垣的野心也不可小瞧。

    不知钟厚竟会想到自己也具有野心的事情上,贾垣却一脸淡然道:“钟大人放心,本王又岂会如此鲁莽。今晚前来使团驻地的不仅都是些江湖人,他们更会留下江湖人寻仇的线索。以此为理由,钟大人就能将那天英门弟子逐出使团驻地,这之后才是真正的……”

    “江湖寻仇?本官明白了,王爷果然是高招。”

    “可王爷做这种事,就不怕……”

    “怕什么?那可不是本王要对天英门下手,而是真正的江湖寻仇,本王可不会为了一个天英门弟子就去触怒朝廷。”

    贾垣为什么要将事情全都说出来?

    一是为了通过钟厚向育王府示好,二就是为了将贾垣也圈进事情中来。因为,贾垣只要做出驱逐天英门弟子的行动,不管韩冬找来的江湖人能不能得手,钟厚都算是与贾垣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不然不能前往京城,贾垣可不想在西齐城也要听什么育王府号令。反而利用这次事情,他还可以要挟钟厚将来在朝廷中为自己做事。

    而在弄清贾垣打算后,钟厚也异常兴奋。

    因为,天英门即便再怎么为易嬴、为大明公主工作,说来说去都是江湖人。所以好像贾垣现在要做的事情,不仅在西齐城能用,甚至拿到京城中,同样也可为育王府借鉴。

    育王府虽然已没有多少武林高手,但只要有个“江湖寻仇”的借口,却并非都要是武林高手才能出手。

    毕竟武林高手也能请人,也能请帮手。

    等到思路完全放开,钟厚也不再担心大明公主的懿旨了。一脸放松道:“那不知王爷对这事可有把握?是否还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

    “钟大人客气了,可不仅今晚之事需要钟大人帮忙,等到今晚过后,更需要大人帮忙将那些天英门弟子清除出使团队伍才行。相信大人应该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吧”

    一边说着,贾垣就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面上。

    没去看银票面额,钟厚也毫无表情地将银票收入自己袖中道:“那是,让东郡王费心了,虽然有天英门弟子在,朝中许多问题都能得以解决,但比起天英门弟子解决事情的能力,还是她们惹祸的能力更让朝廷头疼。”

    “而且好像天英门那样的江湖人物,又怎能在朝廷中肆意行事”

    “说得好,说得好,钟大人不愧朝廷的肱骨重臣。”

    对于贾垣和钟厚来说,对付天英门弟子的事情都是各取所需。

    毕竟不说沅师姐已经触犯了两人利益,即便沅师姐没触犯两人利益,只要沅师姐不听两人调遣,同样也是两人在官场中必须削弱的对象。

    什么是官场?官场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即便不知道双方在将来还会有怎样的合作,但在对付天英门弟子一事上,贾垣和钟厚都不认为对方会轻易动摇。

    至于里面会不会触犯到大明公主的利益,官场中自然有官场的规矩,谁又能将江湖纷争推托到两人身上。

    于是放下请帖,让钟厚自己去召集参加晚宴的官员后,贾垣也开始回府安排晚上的事情了。

    这可不是为了给韩贵报仇,而是为给自己出气,贾垣只想夜晚早一些到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到底是谁看不起谁

    “沅师叔,钟厚他们已经离开了。”

    由于夜生活极其丰富的关系,西齐城一直都是以不夜城著称。可即便如此,如果哪个府邸中没点灯,即便外面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府中的房屋、道路仍旧是黑暗无比。

    为了赶赴东郡王贾垣的聚会,钟厚早早就召集了所有使团官员离开,只留下了那些随使团前来西齐城的护卫和这些宛华宫宫女。

    毕竟东郡王贾垣只是邀请了使团官员,却没有邀请使团护卫和随行宫女。

    而由于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天英门弟子监视下,将这些使团护卫留下,钟厚也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可与钟厚的慎重不同,对于底下天英门弟子的回报,沅却并不关心,随口问道:“还不知道那个高先生是什么人吗?”

    听到沅在询问,立即有另一天英门弟子回应道:“回禀沅师叔,由于我们没人认识高先生,又没看过他出手,所以现在的确还不知道高先生的真实身份。而且即便是门内通报的一些必须注意的武林人物,里面也没有这个高先生的消息。”

    天英门的武艺虽然独步武林,但却不是说所有天英门弟子的武艺都能做到独步武林,好像当初春兰要对付幽山二鬼都曾很困难一样。

    因此,为了警惕那些对天英门不怀好意的武林中人,天英门也搜集了许多需要重视的武林人士情报。

    不过,听到天英门的情报中没有高先生的资料时,沅就皱了皱眉头道:“没有高先生的情报?小碟的情报中也没有提到高先生吗?”

    “没有,小碟留下的情报多都是一些官员情报,还有一些西齐城中知名的武馆、门派的简单情报,没有什么太多深入的东西。”

    随着门下弟子回答,沅的双眉也紧紧锁在了一起。

    芡却在一旁跟着说道:“沅师姐,或许这也可能是因为那高先生不值一提,小碟才没在情报中做特别说明吧不然你看她对那些武馆、门派的描述,还不都是一些简单人数和招数上的数据,可见小碟并没将他们真正放在心上。”

    “这个吾也知道”

    “可那高先生既然能指挥这些武馆、门派,他在西齐城中就不可能是藉藉无名之辈。而小碟的情报中既然都有这些武馆、门派出现了,怎又可能没有足以指挥这些武馆、门派的高先生的情报呢?”

    “这个,……或许是高先生隐藏太深了吧”

    不是想替小碟辩解,芡只知道这是唯一的可能。

    将小碟留下的情报放在一边,沅的双眼却有些阴沉道:“隐藏太深?但这家伙隐藏在西齐国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的确是个问题,要不我们让人去试试这个高先生?”

    芡开始兴致勃勃道:“或许等他施展武艺时,我们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还是等等再说吧”

    沅摇摇头道:“等他找人袭击我们不成后,知道我们真正的底细,相信他肯定会想亲自出手,那时我们就可放心对付他了。而他如果不打算自己出手,我们就要提防他是不是会逃跑了。”

    “逃跑?沅师姐认为高先生是在躲避我们天英门吗?”

    “最好不是这样,若真是这样,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决定对我们天英门出手。”

    “这话有道理,但他既敢朝天英门下手,我们就绝不能让他跑了。”

    不管高先生是因为以前的恩怨还是因为想踩着天英门肩膀往上爬,芡都不认为应该让他得逞,或者说是让他逃出去。因为,这即便不是什么一次为敌就终生为敌,天英门也不可能将敢于与天英门作对的敌人轻轻放过。

    然后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由于没有点灯,使团驻地的四处也变得越来越暗,只剩下使团护卫住的地方还透有一些亮光。

    “翟大侠,高大人怎么不在?”

    正当天英门弟子都在期待着高先生所召集的武林高手到来时,韩冬也来到了约定的聚集处。没看到高先生,却看到翟青带着将近五十名江湖人士在那里整理兵器,灯火映照下显得既辉煌、又喧闹,顿时就有些惊讶不已。

    不是说不屑,翟青面无表情地望了望韩冬说道:“高大人今晚不会过去。”

    “高先生今晚不出手吗?”

    如同官场中人看不起只有一身蛮力的江湖草莽一样,江湖人士也同样看不起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官场中人。可虽然知道翟青不像高先生那么好说话,韩冬还是追问了一句。,

    因为韩冬的武艺虽然很稀松,他却也想亲眼看到有人能替自己报仇。

    翟青说道:“今晚我们的目的主要是创造将天英门弟子赶出使团驻地的机会,高先生自然不会出手。当然,如果今晚有机会直接干掉天英门弟子,我们也不会客气。但韩大人真要一起跟去就躲后面一点,不然小心刀剑不长眼。”

    “这个韩某当然知道,可我们现在就要杀过去吗?要不还是等晚点再说?”

    “晚点?为什么要晚点?”

    虽然没在那些武馆、门派中找到愿意向天英门出手的人,但如果是本就流动性很大的武林人士,翟青却很容易就找到了几十名高手。

    这不是说西齐城的武林高手比其他地方多,而是一因为西齐城的人口基数大,二因为生活在往日的西齐国,就必须时刻准备面对北越国和大梁**队骚扰,武林高手发挥力量的地方多,自然聚集的数量也多。

    听到翟青反问,韩冬就说道:“如果要让她们放松警惕,不是晚点更好吗?”

    “那只是对普通江湖人而言,好像真正的武林高手,越到下半夜,她们就越警觉。而且韩大人都能想到的事,天英门弟子又怎会想不到。而使团中的天英门弟子即便现在还没休息,我们这个时间过去,同样可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没休息怎么打个措手不及?

    虽然心中有些难以认同翟青的解释,但由于今夜本就不是最好的除去天英门弟子时机,韩冬也不再多说了。

    然后休整一下,几十个人就乘上了五、六辆马车,浩浩荡荡往朝廷的使团驻地赶去。

    这不是翟青要做得如此夸张,而是由于西齐城近似不夜城的街道根本就让他们无所隐迹。这就只有躲在马车内,他们才能稍稍避人耳目。

    ※※※※※※

    随着韩冬等人从一个普普通通大院出发,没等马车来到北越国朝廷的使团驻地,天英门就已得到了消息。

    而为能确保做到令行禁止,除了沅和芡两人外,其他几名天英门弟子都是两人晚辈。

    所以一听到消息,芡顿时就精神起来道:“沅师姐,你看他们这次居然足足来了五十人呢你说我们到底该如何分配啊”

    “分配?这有什么好分配的?”

    “谁说没什么好分配的,这当然是分配一下谁杀多少人啊要不我们每人杀八个,然后留给她们每人杀四个好了”

    “芡师叔,这你也要同我们争啊”

    一听芡的分配方案,旁边等待命令的天英门弟子立即都嚷起来。

    芡却也笑道:“什么叫争,这种名正言顺宰人的机会可不多,幸好你们是遇上了芡师叔,不然换成瑛师叔,可没你们的份。”

    “芡师妹你就别再说瑛师姐了,别说你,天英门中有多少人能比得上瑛师姐都不好说。幸好瑛师姐是自己偷机去了少师府,不然像是这次的任务,恐怕也轮不上我们。”

    想起瑛姑的性格,沅也有些头痛。

    芡也说道:“这话到不错,听说少师府那边可管得比宛华宫松多了,沅师姐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找个机会去少师府蹭蹭?免得宛华宫那地方可真不是女人待的,师妹总觉得比待在山上还难受呢”

    “少师府?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吾现在才不想再去帮男人工作呢真能回去京城,吾到想和小碟待在一起。”

    “师姐你就好了,还有小碟这个好徒弟,是不是吾也该收一、两个徒弟耍耍了。”

    不是说芡真的也有了前往少师府想法,她就是想找个话题。而由于天英门弟子都被安排在了一个院中休息,所有人都显得很放松,好像根本不在乎待会是不是会有人杀进来一样。

    但不知道天英门弟子是以怎样的态度在等待自己,一路来到使团驻地所住的王府,翟青等人在王府后门就下了马车。

    因为事先已由东郡王贾垣通过消息,王府后门并没有上锁,所以这次来的江湖人虽然足足有五十人之多,但却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就全都进入了王府中。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王府后院,翟青就压低声音道:“所以人都听好了,我们这次的行动目标就在不远处的西跨院里,而且附近没有任何人居住,等到了那里,只要是女人,全都格杀勿论。”

    “咯咯翟大侠,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听啊”一边将脸蒙上,一名女性江湖人嘴中就发出娇笑道。

    冷冷撇了说话的女人一眼,翟青说道:“虎娘你别在那里没事找事,现在住在西跨院里的都是从大明公主宛华宫里出来的宫女。虽然我们知道里面肯定有天英门弟子,但却不知道有多少天英门弟子,还有谁是天英门弟子。如果你们自己要大意,翟某可不负责你们的安全。”,

    “翟大侠不用说了,我们会同翟大侠来到这里,哪个不想踩踩天英门那帮婆娘的脸面”

    “就是,某早听说那些天英门弟子是如何看不起人。今日某到要瞧瞧,到底是谁看不起谁。”

    “对,对对,到底是谁看不起谁。”

    不知是谁开的头,也不知是不是真与天英门有什么怨恨,或者说是单纯想借天英门来扬名。随着有人开始贬低天英门,众人立即都肆无忌惮地七嘴八舌起来。

    看看众人有越说越多的趋势,翟青却没有表示不满,只是低喝一声道:“都不要再说了,全都跟上来。”

    在翟青开始前进时,那些江湖人虽然并没有完全闭上嘴,但却也立即跟了上去。

    或许这种状况并不会出现在真正的刺杀行动中,但韩冬清楚,今夜他们虽然的确有干掉天英门弟子之心,但却并不在乎是否真能杀了天英门弟子。因为要让所有人都方便,今晚最好只是恐吓一下天英门弟子。

    等到天英门弟子因为江湖厮杀被赶出使团队伍,才是真正动手的时候。

    而由于西齐城人口太多,虽然使团驻地原本是一座王府,但王府面积却并不大,依照早先得到的情报,翟青很快就带人找到了西跨院前。

    “什么人?”

    可没等众人在院门前停住,半敞的院内立即传来一句高叱声。

    并不奇怪会被里面的天英门弟子发现,假如真没人发现那么多人靠近,翟青反而还会怀疑。因此依照最初安排,翟青就以着高亢的声音说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江湖寻仇、闲人走避,里面可是天英门弟子?”

    “啊……唔,唔……”

    随着翟青没有掩饰的高呼,声音也传播得异常远。不说住在远处的使团护卫有没有可能听见,如果附近还住有别人,肯定瞒不了外人。

    而在翟青话音落下时,院内就仿佛传来一句惊吓声,然后又好像被谁捂住了嘴巴的样子。

    听到声音,虽然没有更多回音,翟青还是双眼一喜,挥了挥手道:“杀”

    “杀”

    既然是江湖寻仇,那当然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随着翟青一声大喊,跟来的五十多名江湖人就一起呐喊着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地冲了进去。而跟在队伍后列,韩冬也迫不及待地冲到了院前。

    不过,等到韩冬在门前站住,看清院内景象,顿时就有些呆住了。

    “当当当当当……”

    短暂的交锋过后,甚至只是韩冬赶到院门前的短短时间,院内不仅已经躺下了十多具尸体,前面进入院中的那些江湖人更是里里外外几乎全被包围住了。

    包围圈最中央的乃是两名蒙面宫女,然后中间一层则是那些随翟青前来的武林高手,最外圈却同样被八名蒙面宫女团团围住。

    即便八名宫女的数量相对翟青带来的江湖人有些少,穿梭速度却相当快。

    仿佛一个不断旋转的圆盘,正在反复往圈内绞杀。

    而且看她们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不是在急着杀敌,而是要将所有敌人先确保围在圈内一样。也就除了几个还在院墙上被吓得没敢跳下院墙的江湖人,几乎所有进入院中的江湖人都被她们圈了进去。

    不仅如此,虽然外圈的八名宫女应该还没开始正式动手,但那两名仿佛被围在圈内的蒙面宫女竟好像一点没受束缚一样。

    虽然正被众多武林高手围杀,但却看不出一丝危险和慌张的地方。

    反而是将那些想要围杀她们的武林高手杀了个几进几出,几乎过不了一会就会有一名武林高手倒在两人剑下。

    相比起来,两人杀人的数量也比外圈八名蒙面宫女多得多。

    “用暗器”

    停在墙头上,翟青同样没想到会在院中碰到这样的状况,更没想到那十名蒙面宫女竟全都是天英门弟子。

    十名天英门弟子?

    别说翟青从没在江湖上听过有天英门弟子这样群集而出的传说,他甚至感到自己是不是在攻打一个天英门门派了。可即便如此,翟青仍旧没有被吓住,一边高喊出声,一边就在墙头上将暗器撒向了那些围在外圈的八名天英门弟子。

    同翟青一样,停在墙头上的武林高手也同样是以暗器最拿手。

    虽然没料到竟会遇到这么多天英门弟子,但脸色煞白间,身形未动,双手却也撒出了无数暗器。

    “当当当当当当……”

    随着无数暗器仿佛雨点般落下,原本运转自如的外围天英门弟子的穿梭顿时停顿下来,而趁着几名天英门弟子都被暗器缠住时,被围在内层那些武林高手顿时就脱身而出。,

    “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天英门弟子,翟大侠,你的情报不对啊”

    “管他什么对不对的……”

    “趁着她们被暗器缠住,大家快反杀上去。”不去管自己姓氏是被谁叫出来,双手继续将暗器撒出,翟青也不断下令道。

    而一些武林高手原本已经退到院墙附近,但在回头注意到那些围杀自己许久的天英门弟子竟都被暗器缠住时,顿时也开始兴奋起来,反身就拼命扑上去道:“干得好,**这些娘们。”

    这不是说翟青带来的武林高手有多憎恨天英门弟子,而是先前被天英门弟子杀得有苦叫不出,终于看到反击机会,没有人不想报仇。

    毕竟他们能参与这次行动,为的就是找天英门麻烦。

    他们的身份既已在前面袭击中曝露,知道天英门的报复有多厉害,单纯逃跑自然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一有机会,早已习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江湖人立即就忘了什么叫生死。

    因为,比起那些不幸死在天英门剑下的人,他们更想做一个亲手杀死天英门弟子的幸运儿。

    至于说裹缠在暗器侵袭与武林高手厮杀中的天英门弟子,却也没有一个人选择逃跑。

    只是阵型慢慢开始向中间压缩,向中心两名天英门弟子靠拢。

    而在看到天英门弟子渐渐走向势弱后,没想到居然真有杀死天英门弟子的机会,不仅那些江湖人立即高呼着开始兴奋起来,甚至已经藏在大门后面的韩冬也有些双眼发亮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干掉一个是一个

    一个人要想在战斗中获胜,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知己知彼。

    好像乔姐都能在余容军营中一剑破去百人军阵,身为与瑛姑同一辈分的天英门弟子,沅和芡又怎会比乔姐差。毕竟乔姐同样要叫两人一声师叔。而且,为了确保镇压西齐城内的一切反抗情绪,这次随沅、芡同来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几乎都是与乔姐同辈的天英门高手。

    随着翟青带来的武林高手在暗器支援下重新振作起来,已被压缩到中央的天英门弟子并没有着急。

    因为在这种混战中,双方都不好施展当初乔姐曾用过的大招。

    可即便如此,受压力所迫,一些天英门弟子也不再与那些围攻的武林高手“比试”剑技,而是在围攻人数增多时,开始用功力解决敌人。

    “砰”

    随着第一个西齐城武林高手被震出战圈外,陆续就开始有功力不足的江湖人被从圈中震飞。

    “扑通”

    当一名西齐城武林高手同样被震得倒飞向院门,重重砸在韩冬身前的石砖上时,韩冬就吓得倒退了一步。

    因为,韩冬在那武林高手落地前或许还看不出什么,可随着武林高手落地后就开始狂吐鲜血,以及被天英门弟子功力震得已经有些散架的手臂和肩膀,可想而知与这名武林高手功力对撞的天英门弟子有多强。

    这些身具各种名声的武林高手都已经如此,何况是韩冬。

    不过,没等韩冬做出要不要换个地方观战的决定,那名武林高手身边就落下了一道人影。

    “翟大侠,太,太强,救我……”

    认出人影身份,正在地上挣扎的武林高手就抬了抬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不过没等他抓住翟青双腿,随着最后一口气吐出,武林高手抬起的胳膊就“扑腾”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杳无生息了。

    虽然这名武林高手并不是院中死去的第一人,可看到翟青竟然一直没离开,韩冬就在翟青身后担心地说了一句:“翟大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

    突然听到韩冬问话,翟青就扭头望了一眼。很快惊讶道:“韩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离开吧他们就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了?不会吧他们不是已将天英门弟子压制住了吗?”

    虽然韩冬也没想到那名武林高手就这样死了,但在看到院中互有攻守的西齐城武林高手和天英门弟子时,韩冬还是有些无法理解翟青为什么这么说。

    “韩大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翟青却不奇怪韩冬的疑问,抬手一指刚刚死在脚边的武林高手说道:“他的江湖名号乃是“大力王”,也是场中功力最深厚的一人,可现在连“大力王”都已被那些天英门弟子用功力震断心脉而亡。单从功力上来说,这批人就绝不是她们这些天英门弟子之敌。”

    “什?什么?他居然是功力最深的一人?”

    韩冬的武艺虽然不足以在江湖中行走,但却也知道那些武林高手在江湖中要靠什么来生存。

    一是靠武艺,二是靠功力。

    可以场中现状看,虽然在增加暗器攻击后,那些天英门弟子的攻击就有些捉襟见肘,但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一个天英门弟子受伤。

    由此可见,眼前这些天英门弟子的武艺已经高到什么程度。

    不是有暗器作牵扯,恐怕这些西齐城武林高手早就溃败了。

    可他们现在即便还可与眼前的天英门弟子互有攻守,但看看已经死在地上的大力王,如果被围在场中的天英门弟子都采用这种硬碰硬的交手方式,不考虑招式上的取胜,只以功力硬性还击,这些所谓的西齐城武林高手的确很难撑下去。

    挥了挥手,翟青却说道:“韩大人知道了就快退下去吧虽然翟某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哪个才是韩大人的杀兄仇人。但我们的功力既然比不上对方,那就只剩下拼命一途了。”

    说完翟青就一挥手,再次撒出无数暗器道:“所有人一起上,干掉一个是一个”

    “喔”

    没注意到场中功力最深厚的大力王已被天英门弟子震死,看到翟青一边挥洒暗器一边冲上去的样子,更认为战局占优,原本留在墙头用暗器攻击的江湖人也纷纷跟在翟青身后冲入了战团。,

    “所有人都齐了,围杀开始”

    面对全都冲上来的西齐城武林高手,场中的天英门弟子却没有一人担心,沅更是在战场中心低喝了一声。

    “杀”

    听到沅终于下达围杀命令,除了芡还停在沅身边外,八名天英门弟子的身体全都化成一道黑影,同时向战圈外围强行冲去。

    “啊……啊啊”

    与一开始的你来我往不同,那些西齐城武林高手根本就没见识过天英门弟子这样迅捷的速度。不仅立即被几个天英门弟子冲出了包围,等到几个天英门弟子重新在外圈形成反包围时,地上已经躺下了十多人。

    第一次看到天英门弟子使用这种速度杀人,不仅韩冬立即惊大了双眼,翟青的额头上也开始直冒冷汗。

    因为在武技和功力之外,速度同样是武艺高低的一个重要标杆。

    只要速度足够快,也就是相应的轻功高超,即便武技、功力不如人,依旧有用速度、轻功来进攻和逃逸的机会。

    翟青前面所以有信心说“干掉一个是一个”,正因为不仅翟青自己,包括原本守在外围用暗器攻击的武林高手都是以轻功和速度见长。

    可没想到,等到天英门弟子同样展现出自己的真实速度和轻功后,翟青等人的速度、轻功全都落在了下乘。

    “杀”

    没等翟青开始害怕,重新将那些西齐城武林高手包围起来后,守在外围的八名天英门弟子就开始了高速冲杀。一道道黑影从那些西齐城武林高手身边闪过,也就意味着一个个西齐城武林高手的生命消失。

    “天”

    从没想过天英门的武艺竟会如此高强,一边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韩冬就开始倒退着逃出院子。

    武技好功力高速度快

    从没想过世间还有这么完美的武林高手,而且一出现就是整整十名。

    韩冬现在已不敢再去想什么报仇的事,踉踉跄跄着只想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大人,你看西跨院中终于有人出来了,我们要不要……”

    虽然钟厚已带着所有朝廷官员前去东郡王府赴宴了,但不仅宛华宫的宫女被留了下来,使团护卫也同样被留了下来。即便他们一开始不知道今晚的“安排”,但随着翟青先前在西跨院前的大喊,这些使团护卫还是尽职尽责地奔了过来。

    不过奔过来是奔过来,他们却只是远远守着,不敢靠近。

    毕竟比起普通士兵,这些原本就是羽林军的使团护卫更了解天英门弟子意味着什么,以及敢对天英门弟子下杀手的武林高手意味着什么。

    “别管他,你没听刚才有人说这是江湖寻仇吗?”

    即便普通使团护卫不可能知道今晚的安排,但为让事情变得更完美,钟厚却对留下来率队的羽林军校尉朱敬交代过一、两句。

    知道这次袭击都是冲使团中的天英门弟子去的,不管结果如何,朱敬都决定等到事情定下来再说。

    可朱敬知道归知道,其他使团护卫却不知道钟厚与贾垣暗中的安排,不说是急于立功,却也有些心痒痒道:“可是大人,你看他们现在都已经开始逃了,里面战斗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如果我们现在不上去,那不是一点甜头都没有了?”

    甜头?

    尽管不知道自己能从这事中得到什么甜头,可使团护卫的话却也提醒了朱敬。因为他如果一直待在这里,不说得不到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落下一个救援不力的罪名。可院子中的战斗如果已经到了尾声,这的确也是他们最好的出场时机。

    因此点点头,不去管已经逃出视线的韩冬,朱敬就说道:“好我们也过去看看,待会你们都记得听本官命令。”

    “知道了,大人就快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比起朱敬多少知道些内情,完全不知内情的使团护卫却更期望能看看天英门弟子杀敌的场景。得到朱敬命令后,更是兴冲冲往前奔去。

    毕竟与军队中的杀敌不同,江湖人的厮杀可要更精彩。

    而在被使团护卫放过后,韩冬即便有些慌不择步,最后还是成功逃出了使团驻地所在的王府。,

    ※※※※※※

    从王府中出来,韩冬的脸色在街灯下就显得格外苍白。

    不仅因为天英门弟子的武艺远超过韩冬想像,同样因为天英门弟子的数量远超过韩冬想像。

    回去找东郡王贾垣?韩冬可没这么蠢。

    因为,贾垣如果知道使团中的十名蒙面宫女都是天英门弟子,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将韩冬供出来。

    回去找高先生?

    如果翟青能活着回来还好说,不然韩冬可不认为自己又能取代翟青在高先生身边的分量,说不定同样会被高先生拿来泄愤。

    想到自己居然已落到哪里都不能去的地步,韩冬就有些悲催无比。

    而在送韩冬等人来到使团驻地后,那些马车车夫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在几名车夫的诧异目光注视下,没等韩冬想好该逃去哪里,韩冬身后就突然传来一连串急促脚步声,接着就有一个惊讶声音道:“韩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虎……,翟大侠。你没事吧翟大侠……”

    回过头来,韩冬就一脸惊讶,因为从韩冬身后赶过来的竟是浑身血迹的虎娘及另外两人。

    虎娘的名字中并没有“虎”字,而是因为耍得一手好虎拳,所以才在江湖上被称为虎娘。不过虎娘的名号虽然很豪迈,身材、长相却与豪迈无缘,甚至还有些小巧、娇弱。当然,这只是看起来娇弱,真与人交起手来,那却是个实打实的小母虎。

    所以,不去考虑虎娘等人是怎么从那些天英门弟子手中逃出的,看到后面被两人架在肩膀上的翟青时,韩冬却是又惊又喜。

    因为只要翟青没事,韩冬就用不着逃亡了。

    一直奔到韩冬身边,虎娘就猛拉了一下韩冬肩膀道:“快,别看了,我们得将翟大侠赶紧送回去救治才行。周大侠、李大侠,你们各乘一辆马车往其他地方离开,吾和韩大人来想办法将翟大侠送回去。”

    “好的,虎娘你保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虽然知道虎娘是想让他们帮助引开追兵,但另两名武林高手更清楚留在翟青身边的危险性。也不推辞,帮着虎娘将已经不醒神智的翟青架上马车后,立即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而在跟着虎娘一起上了马车后,韩冬才一脸担心道:“虎娘,翟大侠伤重不重,不会有事吧”

    “吾也不知道,翟大侠在最后挨了那些天英门弟子一掌,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运气了。”

    虽然用手试了试翟青鼻息,虎娘脸上却并没有变得太轻松。

    听到翟青被天英门弟子打了一掌,韩冬立即想起了同样被天英门弟子用功力震死的大力王,顿时有些惊惶道:“什么?翟大侠被天英门弟子打了一掌,他会不会有事?”

    “暂时应该没事因为他在晕过去前还给自己服了药。”

    “翟大侠给自己服药了?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翟青还能给自己服药,韩冬也稍微轻松了一下。

    “这就要托那些想抢功劳的使团护卫的福了。”

    虎娘一脸庆幸道:“在我们杀到后面将要全军覆灭时,不知什么地方就跑来一群使团护卫想要抢功。以为我们没有反抗能力了,那些天英门弟子才将我们让了出去,这才给我们找到了逃脱机会。”

    使团护卫?

    韩冬自己虽然没见到使团护卫,但却清楚驻地中的确还有一些使团护卫留守,点点头说道:“那虎娘你说我们现在要上哪里,要去《百莺楼》找高先生吗?”

    “找高先生?别开玩笑了。”

    “如果翟大侠能缓过劲来,我们或许可以去找高先生。但翟大侠如果缓不过劲来,你又敢去找高先生吗?”

    虎娘的话让韩冬一阵发怔,脸色变了变道:“是这样吗?那虎娘怎么想到要将翟大侠揽到身上啊”

    不怪韩冬会怀疑,因为虎娘想到的事情,韩冬早就想到了。

    而虎娘既然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她却怎么还敢在翟青生死未知的状况下,直接将护送翟青的任务揽在肩上,却让另两人单独离开。

    在韩冬询问下,虎娘的双眼却一横,笑眯眯望着韩冬说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有韩大人在,吾才敢将翟大使揽在身上的。如果翟大侠没事,虎娘就可带着韩大人一起去找高先生请功。但翟大侠如果挺不下来,虎娘就要靠韩大人保护了。实在不行……”,

    虎娘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韩冬也知道她下面会说些什么,那无非就是拿自己去高先生面前顶罪的事。

    而他们因为掌握着翟青的生死,自然可做到“进退有裕”,不像逃走的另外两人,即便他们不去找高先生请罪,恐怕也会被高先生抓回去顶罪,同样跑不掉。

    可不去考虑翟青能够缓过来的状况,想到翟青万一挺不下去,韩冬又有些担心道:“虎娘你不用想了,难道你不知道韩某现在已经不是东郡王府参议了吗?”

    “吾当然知道,可韩大人不是东郡王为了除去天英门弟子威胁,这才特意让韩大人辞职吗?”

    不知虎娘怎么误会成这样,韩冬也没有解释的想法,苦着脸说道:“虎娘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东郡王一旦知道那些蒙面宫女都是天英门弟子,你说他还会让韩某回王府吗?说不定他也要急着与韩某撇开关系了。”

    “那怎么办?不是韩大人现在就想吾将韩大人丢下马车吧”

    对虎娘来说,她也是在看到韩冬后才仓促想到要借用韩冬在东郡王府的身份来躲藏高先生怒火的主意,的确没考虑过那么多事情。

    突然想到韩冬说的也有可能,虎娘却不是担心,而是开始有些恶狠狠地望向似乎已经没什么用处的韩冬了。

    面对虎娘的吃人目光,韩冬却放下心来道:“虎娘你不用担心,我们要想活命只能将翟大侠带去给东郡王。如果翟大侠能缓过来,当然一切都好办。如果翟大侠不能挺过来,韩某也有让东郡王收留我们的办法。”

    “你是说让东郡王拿翟大侠的尸体去交差?可是高先生那边……”

    “高先生又怎样?”

    “只要王爷愿意收留我们,高先生又能拿身在王府的我们怎么办?如果高先生不听话,说不定王爷都会将高先生交给天英门弟子去减缓她们的愤怒。不然你又能拿翟大侠的尸体去找高先生?”

    不是说要坑陷高先生,而是想想高先生的手段,韩冬还是觉得东郡王府对自己来说更安全些。

    当然,如果翟青现在不是生死不知,韩冬也不敢这么干。

    至于说同样是投靠东郡王,韩冬与虎娘的说法又有什么不同?

    虎娘是想在确认翟青死亡后,才让韩冬带自己到东郡王府去躲避高先生怒火,而韩冬则是要在翟青生死未知时,直接带翟青去东郡王府交差。甚至一个是韩冬受虎娘威胁,一个是韩冬主动带虎娘去避难,情况都截然不同。

第四百三十章、攻城拔寨

    “什么?十名天英门弟子?这怎么可能?”

    “小人也认为不可能,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仅翟大侠乃是被天英门弟子的掌力震伤,五十多名武林高手,最后也只剩虎娘和另外两人逃了出来。”

    虽然为了表明事情与自己无关,东郡王贾垣的宴会已经做好了持续整整一夜的准备。

    可当贾垣知道韩冬带伤回到王府时,还是在书房秘密接见了三人。

    不过,等到贾垣得知真相,特别是看到生死不知的翟青时,贾垣脸上的震惊表情就再也无法掩饰了。

    因为身为东郡王府参议,韩冬是怎么认识高先生的?不是由于韩冬有多大本事,而是因为韩冬有资格代表东郡王贾垣去找高先生帮忙办一些棘手的事。所以韩冬害怕高先生,东郡王却不害怕高先生,更非常了解高先生,甚至也了解翟青。

    想想翟青的武艺居然也能被打得生死不知,贾垣就不由动容道:“虎娘,你知道是谁打伤翟青的人。”

    “奴家不知,不过那十名天英门弟子中除了两名层次较高外,其他大约都属于同一水准,但打伤翟大侠的却并非武艺最高的那两人。”

    “……你说什么?打伤翟青的人不是武艺最高的天英门弟子?”

    “确实如此。”

    随着贾垣流露出对翟青和高先生的了解,虎娘也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她听从了韩冬建议,先将翟青带给东郡王贾垣。不然他们真等到翟青死后再过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因此在贾垣面前,虎娘不仅恭顺无比,更是再不敢自称“吾”,只能以“奴家”来自诩。

    而在看到虎娘流露出的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时,如果换成平常状况,贾垣或许会自傲无比。可只要一想到使团驻地中的蒙面宫女竟然全都是天英门弟子时,贾垣就不禁有些焦躁不矣,甚至认为虎娘的紧张是不是也传染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将目光从虎娘身上移开,贾垣就说道:“虎娘,你这次抢出翟青做得很好,以后就留在王府做事吧”

    “奴家遵命。”

    没想到会因为今日之事被贾垣收留,即便知道贾垣有掩藏消息的想法,虎娘还是一脸感激地跪在了贾垣面前。毕竟比起做个漂泊无根的武林高手,还是留在王府做些护卫工作更安全、也更安稳,何况她还得罪了天英门弟子。

    看到虎娘接受自己招揽,贾垣就点点头道:“那好,虎娘你先带翟青下去好生照顾,不管翟青最后能不能缓过来,你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本王。”

    “奴家遵命。”

    随着虎娘带着翟青退下去,韩冬并不奇怪贾垣这么快就做出了招揽虎娘的决定。

    因为,一直视那些武林高手为江湖草莽,即便贾垣与高先生一直都有秘密往来,但却从没有生起过正式招揽武林高手之心。可不说这两日的事情对贾垣震动太大,想想大明公主身边竟有那么多天英门弟子辅佐,任何一个皇室宗亲恐怕都会睡不安稳。

    等到虎娘离开,贾垣才一脸踌躇地望向韩冬道:“韩冬,你说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王爷可以有两个选择。”

    韩冬虽然并不是智囊型人才,但有些浅显易懂的事情却并非智囊才想得出来。不是说异常肯定,韩冬只是带着坦然目光道:“一是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二是继续找机会对天英门弟子下手。”

    “继续找机会对天英门弟子下手?本王现在还怎么朝她们下手?”

    当这事情没发生过?

    如果是在大明公主面前,如果大明公主就在西齐城内,不用韩冬提醒,贾垣都会当这两日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可现在大明公主并不在西齐城,贾垣或许可以在朝廷、在政治上向大明公主认输,但又怎可能被天英门弟子这样的江湖草莽用武艺吓倒。

    甚至他真想认输,那些天英门弟子接不接受都是个问题。

    所以,韩冬并不奇怪贾垣的选择,直接说道:“王爷想想就知道了,王爷以前为什么不看重武林高手。不仅因为他们都是江湖草莽,更因为他们在朝廷事务中一无是处。而且武林高手或许真能做到十步杀一人,但又能拿去攻城拔寨吗?”,

    “攻城拔寨?你的意思是说,用军队去对付天英门弟子?”

    韩冬虽然没有明言,贾垣却立即露出一脸恍然大悟样子。

    因为,天英门弟子的武艺再强,又怎可能顶得住军队冲击。如果武林高手也能在军队面前肆虐,那现在统治大陆的就不会是一个个国家,而是一个个江湖门派了。

    ※※※※※※

    “什么?贾垣和韩冬那两个混蛋竟想用军队来对付我们?”

    虽然在翟青带人袭击时,所有天英门弟子都回到了使馆驻地中。但随着翟青等人被击退,同样也有天英门弟子跟出去听消息。

    不过,随着贾垣处的新消息传来,沅立即就陷入了愤怒中。

    因为,不管沅对贾垣做了什么事情,那都是大明公主的懿旨,也就相当于朝廷和皇上的旨意。面对大明公主懿旨,贾垣居然敢如此得寸进尺,不仅沅开始愤怒起来,留在使团驻地的天英门弟子脸色也是一人坏过一人。

    芡也说道:“这个东郡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要不沅师姐,我们还是将直接他除掉吧反正大明公主也说过,对那些顽固不化的官员,她都可予我们专权独断的权力。而大明公主即便最后问起此事,我们也可推说是贾垣故意想违抗大明公主的懿旨。”

    “将他除掉?哼,那不是便宜他了……”

    “……便宜他了?沅师姐还有什么更好方法吗?”

    虽然不是故意胡扯,但对自己原本的“主意”,芡已经觉得很过分了。毕竟贾垣可是西齐城的东郡王,谁又能在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时真正去杀他,而相信这也是贾垣敢于不断挑战天英门弟子的主因。

    可芡怎么也没想到,沅居然会说杀了东郡王是在便宜他,顿时就有些不解。

    沅却冷冷一笑道:“哼,芡师妹难道忘了,易少师让大明公主吞并西齐国的真正主因是什么?”

    “真正主因,沅师姐是说……”

    对于易嬴的滥出主意能力,不仅大明公主深为忌惮,就是了解过易嬴一个个主意的天英门弟子,同样也容易有摸不着头脑的想法。想想易嬴让大明公主吞并西齐国的众多理由,芡可不知道沅现在说的是哪一个。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却不妨碍芡装出一副知道的样子。

    沅也很快说道:“没错,不管北越国将来能不能扑灭浚王图浪的造反,甚至是吞并大梁国成就大陆第三大帝国,易少师所以建议大明公主吞并西齐国,乃是为了帮助大明公主夺取军权,不然他又岂能等到淞郡王图迓的事情爆发后再提这事。”

    随着沅提起淞郡王图迓,芡也露出一脸恍然大悟模样。

    因为,在所有天英门弟子中,茶姑的命运可说是最为跌宕起伏的。而借着茶姑给淞郡王图迓生出的孩子,易嬴不仅帮大明公主要到了乌山营的统领权,甚至直接想借用吞并西齐国的便利,将北越国的军权来一个乾坤大挪移。

    而要想实现这一点,不仅肯定会涉及到将来从北越国境内调入西齐国防御大梁国边境的军队,里面同样也要包括西齐国本地的军队。

    点点头,芡的双眼也开始微微发亮道:“吾明白了,那师姐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很简单,不管贾垣打算找什么军队来对付我们,只要是敢答应贾垣的将领,一等他们与贾垣分手,我们就立即在暗中下手。根本不给他们回去接触军队的机会。”

    “……不给他们回去接触军队的机会?这样不是无法让那些军队感到压力吗?万一他们知道真相,不会更燃起报复心?”

    “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真相?”

    虽然大明公主的真正目标是让西齐**队也臣服于自己,但沅却没有芡那么担心,冷冷说道:“如果每一个答应与东郡王合作的武将都会横死,谁还敢跟他走近路。而只要有一个不愿与东郡王合作的武将出现,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怎么办?那他们肯定会知道那些武将横死的原因,只能向我们靠拢。这样就省下了调配军队的时间了。”,

    “正是如此,难得贾垣那混球可以给我们创造一个轻松掌握西齐**队的方法,我们又怎能不让他好好发挥一下。”

    随着沅的双眼开始发亮,不是说要打击沅,芡就担心道:“可是沅师姐,如果贾垣要将我们杀了那些将领的事情告诉底下士兵呢”

    “哼,他想告诉底下士兵就告诉底下士兵吗?”

    沅一脸不屑道:“一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是我们做的,二是我们手中有大明公主懿旨。他想让军队来杀害我们,本身就是有违大明公主懿旨的事。真到了那时,给我们首先将事情揭开,那就是坐实了他的谋逆之罪。”

    “总之就是这样。”

    “他不用军队来对付我们还好,他一旦打算用军队对付我们,最终便宜的还是我们,甚至还可提前清除掉一些不听话的将领。”

    随着沅的兴致越来越高涨,屋中几名天英门弟子也都兴奋起来。

    毕竟,一直在易嬴和大明公主的阴影下做事,她们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可现在来到了远离北越国京城的西齐城,一切事情都可依照她们自己的心思来办理,通过自己想法来实现天英门的共同目标,这却是更让人满足的事。

    只是在所有人都有些热血澎湃时,芡却一抿嘴乐道:“沅师姐,你好棒哦师妹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像易少师了,竟然也开始运筹帷幄。”

    “什么开不开始的,尽听你瞎说。”

    不管芡为什么要扯开话题,沅心中却没有一丝动摇。

    因为对沅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为完成大明公主交代的任务,还包括实现自己的理想与主张,甚至野望等等。

    ※※※※※※

    “韩大人,为什么你要将翟青送到王府去,难道韩大人已忘了曾答应过某什么吗?”

    虽然在来到《百莺楼》前,韩冬已在东郡王府休息了一夜,也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在心中沉淀了一夜。可韩冬能沉淀下昨夜天英门弟子给自己带来的冲击,高先生却未必能沉淀下同样的事情。

    依旧坐在珠帘外的桌边,面对高先生责难,韩冬却摇摇头说道:“高先生,非是韩某无情,但设身处地想想,高先生认为以自己对翟大侠的重视,韩某当时该如何自处。不说翟大侠现在还没有醒来,韩某甚至不知道翟大侠还能不能醒过来。”

    “如果韩某当时不将翟大侠送到王府救助,不说翟大侠能不能活,韩某却肯定不能活了。”

    “哼韩大人说这话是认为自己现在又能活吗?”

    “或者韩大人认为某现在杀了韩大人,东郡王又会与某斤斤计较?”

    虽然不知高先生为什么会对翟青这么重视,但面对高先生威胁,韩冬仍是面色不变道:“高先生为什么要在这里说气话。不说翟大侠未必醒不过来,难道高先生认为杀了韩某,就算给翟大侠报仇吗?”

    “哼难道这就是韩大人来《百莺楼》的目的?韩大人现在还想唆使某去对付高达十名的天英门弟子?”

    “高先生误会了。”

    “想必高先生也清楚,在昨日前去使馆驻地前,韩某同样不知道那十名蒙面宫女竟然全都是天英门弟子。这不仅是江湖大患,同样是朝廷的大患。”

    “朝廷的大患?哼,难道东郡王现在还想对付那些天英门弟子不成?他就不怕掉脑袋?”

    语气中虽然依旧不满,但在听到韩冬话中有话时,高先生也略带讽刺地揶揄了一句。

    知道在翟青醒过来前,自己根本无法让高先生消气,韩冬说道:“高先生教训的是,可比起一辈子躲在王府中做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东郡王更向往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生活。”

    “何况东郡王虽然没有高先生那么多武林高手臂助,但若是差遣一下军队……”

    “……军队?”

    “东郡王打算用军队来对付天英门弟子?他就不怕被朝廷问罪?”

    虽然韩冬并没直言东郡王打算差遣军队干什么,但稍稍惊滞一下,高先生还是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惊讶。

    韩冬却微微一笑道:“如果这个命令是王爷直接下达的,王爷当然逃脱不了朝廷的问责,可这个命令如果不是王爷亲自下达的,而是高先生下达的,高先生认为朝廷还能向王爷问罪吗?”,

    “由高某下达命令?高某也能向西齐城军队下达命令吗?难道王爷想假高某之口……”

    没想到这才是东郡王的真正打算,一边吃惊,高先生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因为,高先生即便可以不去管那些向天英门弟子出手的军队下场,但他如果要为东郡王做这件事,肯定逃不脱朝廷惩罚。

    知道高先生在犹豫什么,韩冬说道:“怎么,高先生现在知道担心朝廷惩罚了?可高先生怎么昨日就没担心过这样的事?同样是刺杀天英门弟子,高先生认为用江湖高手刺杀与用军队刺杀又有什么不同。”

    “……某明白了,那关于上次的事情,韩大人是希望继续为东郡王效命,还是同时也为某效命?”

    稍稍迟疑一下,或者说是稍稍思考、掂量一下,高先生说出来的话却让韩冬有些吃惊。

    因为,韩冬不是没想过高先生肯定会答应东郡王的条件,但却没想到高先生居然仍想招揽自己。

    不是说思考,至少犹豫了一下,韩冬才说道:“这个,……高先生,不是韩某不识抬举,可高先生为什会现在还想要韩某效力呢?”

    “这有什么为什么,难道韩大人想说一日为匪就终生为匪吗?”

    知道现在再为翟青的事情生气已经不值得,高先生微微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道:“虽然某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将来要干什么,但现在西齐国既然并入了北越国中,将来属于我们的机会肯定多得多。”

    “难道在东郡王之外,韩大人就不考虑多一条后路吗?”

    “那不知高先生能予韩某什么好处?”

    如果说韩冬之前从没考虑过投靠高先生的事,他现在也未必会有什么想法。可由于韩冬已在前面答应过效忠高先生,虽然高先生并没有成功帮韩冬报下杀兄之仇,但实际想想,东郡王贾垣也同样没有帮韩冬报杀兄之仇。

    在没人能帮自己报杀兄之仇的状况下,又找不出死忠东郡王的理由,韩冬的心思也开始松动起来。

    看到韩冬反应,高先生也把握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先机道:“韩大人不用担心,高某的条件绝对会让韩大人满意的。”

    如果帮韩冬报了杀兄之仇,高先生知道自己根本不必用这种态度来对韩冬说话。而东郡王贾垣如果不是想要利用高先生,高先生也根本没必要再去收买韩冬。

    但正因为东郡王贾垣的安排让高先生感到了一丝危机,他现在却不得不重拾旧话。

    因为,这事虽然表面上说与高先生自己调集江湖高手刺杀天英门弟子没什么两样,但同样也将高先生摆在了朝廷的对立面上。

    军队能消灭天英门弟子,朝廷同样也能消灭高先生在西齐城中的一切。

    所以为了不被东郡王当成用过就丢的棋子,尽管立场已经有所改变,高先生却必须收买韩冬。

第四百三十一章、一个更加合理的借口

    当翟青带着西齐城的江湖人前去袭击住在西跨院的天英门弟子时,十名天英门弟子虽然都已出手,但等到朱敬领着使团护卫赶到西跨院也想表现一下时,为免惊吓,场中就只剩下一名天英门弟子还在动手。

    而因为没逮到一个活口,还被跑了几人,朱敬也只得将天英门弟子的武艺在钟厚面前好好夸张了一番。

    “什么?几十人都伤不了一个天英门弟子?西齐城的武林高手怎么这么弱。”

    虽然昨晚一直在东郡王府中参加酒宴,钟厚却并没忘记关心使团驻地中的天英门弟子状况。只是东郡王贾垣不仅一去不返,钟厚最后还是醉倒过去才被其他使团官员送回了驻地。

    然后醒来听到朱敬回报,钟厚就大皱眉头,开始怀疑东郡王是不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为免承担放跑那些武林高手的责任,朱敬就说道:“大人说的没错,那些西齐城武林高手实在太弱了。等到下官带人赶去时,他们已经全被天英门弟子收拾了,但幸好下官去的及时,抢下了他们的尸体,照样可以证明天英门弟子曾在使团驻地中发生过江湖厮杀。”

    “这就好……”

    虽然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听了朱敬解释,钟厚也慢慢回过味来。

    因为,东郡王贾垣若是只让一、两个“武林高手”过来,不仅那些天英门弟子处理尸体时更容易,钟厚自己也很难抓到天英门弟子把柄。

    这就只有弄些貌似武林高手的家伙来滥竽充数,钟厚才方便解题发挥。

    当然,钟厚是不会去想东郡王贾垣会不会放弃对付天英门弟子的事。因为真是这样,贾垣恐怕也不敢悄悄将钟厚送回使团驻地。

    要说会出现这种状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武林高手”真是贾垣心中的武林高手,没想到却在天英门弟子面前那么“菜”,也让贾垣感到无比汗颜,这才不好意思亲口告诉钟厚。

    而这也不怪钟厚会将事情想岔,因为什么是官场?什么是官员?

    官场就是让官员们相互揣度、相互侵轧的地方。而官员间如果不相互提防,一个没有秘密的官员,也是不值得其他官员重视的。

    自认为已经弄懂事情始末,钟厚就说道:“那东郡王今日有派人过来传话吗?”

    “有,但不是传话。”

    “只是一大早有个小厮过来确认了一下钟大人是否已经回到使团驻地,还有休息得怎么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刚刚知道昨晚使团驻地被江湖人入侵事情。”

    “只是一个小厮吗?本官明白了,去将其他官员叫来吧”

    虽然钟厚在使团队伍中不是没有其他属下、亲信,但为避免透露自己也参与了设计天英门弟子的消息,钟厚并没将昨夜的事情通知朱敬之外的其他人。甚至不是因为需要朱敬配合,钟厚也不会将贾垣要做的事情提前告诉他。

    因此,钟厚虽然是醒来后才得到朱敬回报,但在将消息压过一夜后,其他使团官员还是在一早就得知了使团驻地昨夜被袭的事。

    而要将天英门弟子成功驱逐出使团驻地,钟厚更明白不能少了这些使团官员配合,这才想让朱敬将他们招进来。

    至于说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厮过来探听消息,那当然就代表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的意思。

    不然真有什么改变,钟厚也不信贾垣只派一个小厮过来问一句就能满足了。那不仅是对钟厚的不敬,同样有失官员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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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钟大人要赶我们离开使团驻地?”

    要说服那些使团官员听命于自己,钟厚并没有费太大劲。因为钟厚也明白,他真正要“说服”的还是身为天英门弟子的这些蒙面宫女。

    所以,带着使团官员来到西跨院,面对沅所表现出来的怒意,钟厚依旧打着官腔道:“姑娘此言差矣。”

    “想必姑娘也知道,现在使团驻地中收藏着原西齐国的国玺、国书、国器等大量贵重物品。虽然本官也很同情姑娘昨夜被袭之事,但姑娘若将这种江湖纷争也牵扯到使团身上,对于保护国玺、国书、国器等物却不会有任何帮助,因此姑娘若能……”,

    只是因为江湖纷争就能将天英门弟子驱逐出使团队伍吗?钟厚可没有这么天真。

    但如果再加上国玺、国书、国器等物,那又不同了。

    即便使团中除了钟厚外并没人知道原西齐国的国玺、国书、国器都是被天英门弟子以圣旨的名义收藏,但沅如果真肯将国玺、国书、国器交出来,钟厚却也不妨碍暂时放过她。

    当然,这只是借口,一个更加合理的借口。

    而在听到钟厚竟趁机打起了国玺、国书、国器的主意时,早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沅的双眼顿时一冷道:“钟大人好想法,难道钟大人早就怀有抗旨之心不成?或者在吾收拾那些江湖人余孽时,钟大人认为吾应该先摘了钟大人的脑袋才开心?”

    抗旨?

    虽然其他官员都不知道沅在说什么,钟厚却立即双脸铁青道:“放肆,真是太放肆了,难道姑娘想将江湖厮杀也带入朝廷事务中吗?”

    不是被沅吓住了,而是心寒中,钟厚也知道沅手中的圣旨的确是件要命东西。

    因此,既然不能将国玺、国书、国器拿到手,钟厚也不会再对沅客气了。

    看着钟厚紧咬住“江湖纷争”借口不放的样子,如果不是早知内情,如果没有事先安排,沅或许真会被钟厚挤兑得无法说话。但既然清楚钟厚想干什么,沅也不想再同他纠缠、演戏了。冷冷说道:“钟大人想我们离开可以,但却得白纸黑字写下为什么让我们离开的原因才行。”

    “不然钟大人不想承担责任是小,难道钟大人还想推卸责任吗?”

    “哼,写就写,你以为本官害怕承担责任吗?拿纸笔来”

    虽然在沅刺激下,钟厚也知道事情有些微微脱离原先的轨迹,但他却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贾垣最后如果成功除去了天英门弟子,所谓的白纸黑字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而贾垣最后如果没能除去天英门弟子,谁又能以此来追究贾垣的责任。因此这事即便在其他官员眼中看起来有些荒唐,但在官场中,再荒唐的事情也不是没人做过,贾垣根本就不会担心。

    不过,贾垣唯一没留意的就是,沅最后已将“吾”的自称换成了“我们”。

    然后等到贾垣在桌上写完驱逐天英门弟子的原因,也不用贾垣再拿纸条威胁自己,沅就直接抢过纸条说道:“哼,没想到钟大人还真敢写这种东西,那吾就祝钟大人好运了,我们走。”

    “弟子遵命”

    弟子遵命?

    随着沅说完话就开始往外走去,其他天英门弟子也不再隐藏,立即将藏在宫衣下的长剑甩出,鱼贯跟了出去。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顿时一脸愕然。钟厚更是一脸惊惧道:“你,你们都是天英门弟子?”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真是伺候你们这些官老爷的普通宫女?”

    “扑通”

    听完芡在离开前丢下的一句话,钟厚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是吃惊,干脆就是吓的。

    因为,钟厚为什么敢陪着贾垣一起朝天英门弟子下手?那就是钟厚从惯例出发,认为天英门弟子只是隐藏在真正的宛华宫宫女当中。哪曾想到,十名宛华宫宫女居然都是天英门弟子。

    面对一个天英门弟子,钟厚可以不在乎试着刺杀一下沅。

    但面对十名天英门弟子,即便钟厚再能刺杀她们,只要给一人“逃”出去,那就不是钟厚要去帮助贾垣刺杀天英门弟子,而是天英门弟子肯定要来报复钟厚。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杀不杀得了她们的事情,而是彻底得罪死人。

    因此望着十名天英门弟子扬长而去,没人敢去拦阻,也没人认为真能拦阻下她们。

    直到十名天英门弟子全部走出视线,那些被钟厚叫来撑场面的使团官员才全都一脸可怜地望向钟厚。因为他们即便早先不知道钟厚与贾垣想要对付天英门弟子的事,但从今早钟厚的反应,谁都可以看个明明白白。

    不说西齐城远离京城,没人能保护得罪了天英门弟子的钟厚。即便在育王府庇护下,育王府能靠政治手段帮钟厚挡住一名天英门弟子的怒火,又能挡得住十名天英门弟子的怒火吗?,

    何况天英门弟子想要对付人,谁又能说那真是天英门弟子干的?

    毕竟比起朝廷官员,江湖中的武林高手也有如过江之鲫般多不胜数。

    ※※※※※※

    “王爷,为什么你不早说那十名蒙面宫女都是天英门弟子?”

    等到钟厚最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立即心急火燎跑去找东郡王贾垣。

    至于说这会不会被人知道钟厚与贾垣勾结?

    被人知道了又怕什么?钟厚现在可不怕被人知道这事,他只怕没人知道东郡王贾垣参与了这事,那就得钟厚一个人承担责任了。

    毕竟钟厚现在是在西齐城,不是在北越国京城中,没有育王府保护自己,他又得罪了天英门弟子,如果不将贾垣拖下水,也让那些西齐国官员知道贾垣参与了这事。不用等天英门弟子下手,恐怕为了向大明公主表功,那些昨夜还在称兄道弟的西齐城官员就会把钟厚给卖了。

    而贾垣虽然也对钟厚竟会毫无顾忌地找上自己有些无奈,但贾垣却知道自己并没有理由指责钟厚。

    因为正如钟厚所说,如果贾垣早将十名蒙面宫女都是天英门弟子的事说出来,说不定钟厚就不会做出赶她们离开使团驻地的蠢事了。

    可贾垣不这样干行吗?

    不行。因为那就要由贾垣来独自面对天英门的怒火了。

    但现在将钟厚也扯进来,至少贾垣的行为就不会被人误认为,乃至是被攀污成因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不满才想要刺杀天英门弟子,最多就是朝廷官员间的相互争权夺势。

    因此,面对钟厚的虚张声势,贾垣并没有着急,一脸淡然道:“钟大人误会了,可本王即便将这事告诉钟大人,钟大人又打算背叛育王爷吗?”

    “……背叛育王爷?王爷说笑了。”

    贾垣的话虽然有些没头没尾,钟厚却很快冷静下来。

    因为贾垣说的对,即便钟厚知道十名蒙面宫女都是天英门弟子,他又能收手不对付她们?并且反过来向大明公主臣服吗?

    如果育王图濠死了还好说,不然仅凭育王图濠手中拿着的钟厚把柄,以及钟厚以前帮育王图濠做过的事,钟厚都不认为自己背叛育王图濠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以大明公主在朝廷中的影响,她也用不着拉拢钟厚来让天英门弟子产生恶感。

    所以,在不可能背叛育王图濠的状况下,贾垣是否告诉钟厚这件事并没有区别。

    因此恢复了平常心后,钟厚又很快说道:“可王爷既然还要让本官将那些天英门弟子赶出使团驻地,难道又是有了什么新想法?”

    “不是说什么新想法,”

    “而是本王或许可用大量武林高手来对付一名天英门弟子。但如果是面对复数的天英门弟子,光靠武林高手就不成了。”

    “那王爷想靠什么来对付天英门弟子。”

    随着贾垣一边说话一边从书房椅子上站起来,甚至走到书房窗边望向外面的花园,钟厚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

    因为,不说两人现在已是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在已经确定得罪天英门弟子的状况下,钟厚其实也就是想来找贾垣抱怨两句,然后继续撺掇贾垣帮自己对付天英门弟子。

    但贾垣自己既然都有这方面的想法了,钟厚自然也省得多此一举。

    抬起左手五指看了看,贾垣又很快将五指攥成一个拳头道:“钟大人,你说作为普通人,我们没有天英门弟子那样的非人武艺,又要怎样统领国家?怎样保护自己的安全?而天英门弟子即便武艺超群,为什么又不能统领国家。”

    “……军队难道王爷想用军队去对付天英门弟子?”

    虽然不知贾垣为什么要捏紧拳头,但等到弄清贾垣想说的话语,钟厚立即惊呼出声。

    因为,天英门弟子隐迹于各国朝廷发挥作用的事虽然对长期在朝廷中打滚的官员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由于无法确认天英门弟子的真正身份,所以从没人真正想到过能用来对付天英门弟子的方法。

    可在北越国却不同,不仅易嬴身边的天英门弟子已经曝露,大明公主身边的天英门弟子身份现在更已经曝露。,

    或许在京城、在大明公主庇护下,即便育王府也拿不出对付天英门弟子的更好方法。

    可钟厚现在却是身在西齐城,而且贾垣同样想要对付天英门弟子。以贾垣在西齐城的地位,如果他想动用军队来围剿天英门弟子,那些曾经让钟厚尝尽了屈辱的天英门弟子就绝对跑不了。

    点点头,贾垣走过来坐回椅上道:“怎么样,钟大人现在还会担心吗?”

    “……不担心,不担心,但王爷打算怎么做这事,现在那些天英门弟子都已经离开了使团驻地,本官可没有能力在西齐城找到她们。”

    知道贾垣已打算出动军队来对付天英门弟子,钟厚怎么还会担心。

    因为,西齐城军队即便不如北越**队,但也不是几个天英门弟子就能相抗的。不然大陆上就不会有国家,只有一些江湖门派了。

    在让钟厚安心下来后,贾垣的身体也在椅子上极为放松道:“这事就不用钟大人操心了,本王早就已经派人盯上了她们。等到本王从她们身上拿到国玺、国书和国器等物,到时还要劳烦钟大人带去给育王爷。”

    “王爷已决定与育王爷合作了?”

    听到贾垣话中含义,钟厚立即满脸惊喜。因为比起在北越国中严重受制的育王图濠,贾垣在西齐城内的实力、势力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当然,这不是说贾垣以前对西齐国皇位就一点没有想法,只是比起育王图濠时时惦记的北越国皇位,长期受北越国和大梁国侵扰,原西齐国皇位实在没什么好惦记的,不然西齐国朝廷也不会对能并入北越国这么热中。

    而西齐国现在既然已并入北越国,贾垣就更不用想什么皇位的事了。

    不过不想皇位,却不等于也不需要权势,这也是贾垣必须在北越国朝廷有所选择、有所作为的原因。

    因此点点头,贾垣说道:“至少本王不会与大明公主,也不会与大明公主有关的势力合作。”

    “那就没问题了,大明公主就是太嚣张,也不想想她只是个女人。”

    能得到东郡王贾垣的允诺支持,钟厚就显而易见松了口气,因为这对他来说就不算空手而归了。不然在看到西齐王贾浃接过大明公主密信的态度时,钟厚就知道育王府想要拉拢西齐王已经不再可能。

    但以东郡王贾垣在西齐城的地位,还有他对天英门的憎恨,尤其是他对大明公主的厌恶,最是对育王府来说不可或缺的事。

    不然什么都无法得到的回到京城,钟厚可不敢面对育王图濠的失望目光。

第四百三十二章、杀父、杀夫

    离开使团驻地后,沅和芡并没带着几个天英门弟子乱走,更没有起过任何想要躲开其他人视线的念头,而是直接进入了皇宫中。

    当然,现在的皇宫已不能说是皇宫,只能说是个超级王府。

    没那么多规矩,贾浃也很快得到了沅、芡等人造访的消息。而在沅、芡带着天英门弟子来到皇宫前,身为西齐城统治者,贾浃自然知道了围绕东郡王贾垣、围绕钟厚,乃至围绕高先生等人发生的事。

    所以没有任何避忌,贾浃就在南书房中接见了几人。

    “王爷,奴婢几人想搬到皇宫里住几天,王爷你看可以吗?”

    不用贾浃询问,沅一句话就说出了几人来意。

    虽然有些吃惊沅的直接,贾浃却不敢怠慢道:“这没有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王爷还想与奴婢提条件?”

    奴婢,这样也叫奴婢吗?

    面对沅的咄咄逼人态度,贾浃有些无语。不过与东郡王贾垣对大明公主、对天英门的一无所知,或者说是被钟厚错误引导了不同,贾浃却从严松年和大明公主的密信中深知天英门在朝廷中的影响力。

    而这也不是贾浃不想将内情告诉贾垣,因为以贾垣的性情,他也只会相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根本不会相信随便拿出来的一封信件。

    何况沅又曾在贾垣的卧室中杀人,丝毫没给贾垣留一点情面。

    或许贾垣前面也有错,例如意图聚众前往朝廷任官等等,但这也注定了双方不能和平共处。

    不过,身为原西齐国皇帝,贾浃也不会在沅面前退缩。只是为了西齐城贾氏的将来,贾浃就异常谦恭道:“女侠误会了,本王不是要对女侠提什么条件,只是希望女侠在遇到万一时,能不能考虑饶舍弟贾垣一命。”

    面对贾浃的恭顺态度,沅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讶之色。

    因为身为帝王,即便只是原帝王,贾浃能对她做出如此态度也有些不可想像。

    如果拿去与贾垣相比,那就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当然,这也不是贾浃自己想要如此,而是为了贾氏族人安宁,他不能让天英门认为西齐城的贾氏族人都与贾垣一样厌恶女人、一样顽固。

    伸手不打笑脸人,沅也只得点点头道:“王爷放心,以东郡王的身份,奴婢我们也不可能私下处置他,一切都得由大明公主来处断。毕竟他现在只是向天英门弟子出手,不是向大明公主出手。”

    向天英门弟子出手能原谅,向大明公主出手就不能原谅,这也是所谓的公私之分。

    点点头,贾浃也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那本王就代贾垣的家人多谢女侠了。”

    家人?

    虽然又被贾浃摆了一道,但面对贾浃的身份、态度,沅也知道这已经很难得,一脸随意道:“王爷不必担心,天英门不比朝廷,罪不及家人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东郡王将来能有什么下场,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本王知道,多谢女侠开恩,那女侠这就随本王前往新住地吧”

    一边对沅表示感激,贾浃就亲自带着沅、芡等人往自己的内宫走去。

    ※※※※※※

    自从接下北越国朝廷圣旨,并且上缴国玺、国书、国器后,虽然西齐国皇宫不可能这么快改建完成,但皇宫中宫女却都已经换下了原本的宫装,改成更普通的西齐城本地衣着。至于说太监,更是早已经被遣散得七七八八,他们也是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中最失意的一群人。

    对于由贾浃亲自带自己去寻找住处的事,沅并没有表示什么,因为这也是他能对贾垣所做之事的唯一挽回。

    一路来到西齐城皇宫的内宫所在,虽然没有一个国家的皇宫是完全相同的,但比起北越国皇宫,西齐国皇宫也一点不逞多让。例如西齐城中很少见的大型树木,皇宫中也是密密匝匝的。

    为什么西齐城会缺乏大型树木?

    这自然是因为西齐城的人口太多,密度太大,与自然争土地,无论现代或古代社会都没有不同。,

    不过,刚进入内宫不久,沅、芡等人脸上就露出了惊讶之色。

    因为就在前面不远处,一大群年龄不一却又身着各式皇室华服的孩子正在一处宫殿前玩耍。宫殿名叫“宝和殿”,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但聚在殿外的孩子竟然有近百名之多。大的年龄十三、四岁,小的却只有三、四岁,都在一些宫女或者妃子的看管下嬉闹。

    难道这些都是贾浃一人的孩子?

    虽然沅、芡等人都知道贾浃作为原西齐国皇上的妃子很多,孩子也应该很多,但她们不是没见过血脉众多的高官,只是这也太过分了些。

    留意到众人目光,贾浃却一脸不在意道:“女侠是看到内宫中的孩子多惊奇吗?不过他们可不是本王一人的孩子,而是西齐城所有贾氏王族的未成年孩子。”

    “所有贾氏王族的未成年孩子,他们怎么会一起聚在这里,难道内宫今日还有什么活动吗?”

    “不是活动,这只是西齐城贾氏教训孩子的传统,为让他们从小就学会团结互助,不受大人们的纷争所影响,自小他们都会和其他孩子一起送入宫中,由宫内进行统一教导。”

    “原来如此,可以叫那个红衣女孩过来看看吗?”

    听完贾浃解释,沅就点了点头。

    因为以西齐国往日面对的艰难形式,如果贾氏皇族内部再不团结,恐怕这个国家就会从内部先行崩溃了。

    不过与其他天英门弟子不同,芡的双眼却在看到那些孩子时就微微一亮。

    随着芡的目光望过去,贾浃还没反应过来,包括沅在内的几个天英门弟子眼中也都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道:“不错,那个孩子不错呢”

    不错?

    虽然不知几个天英门弟子都在说什么不错,可在看到芡所指出的红衣女孩时,贾浃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芡所说的红衣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不过与其他女孩子都是在那里安静安静读书或与其他女孩游玩不同,那名被芡点到的红衣女孩却正与一群男孩子在相互追逐。

    不过红衣女孩却不是追人的一方,而是被追逐的一方。

    也不知道红衣女孩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一边在前面穿梭奔跑,红衣女孩嘴中更是发出一声声尖笑。

    看到几个天英门弟子都开始盯着红衣女孩不放,贾浃就犹豫一下道:“女侠,你们说堇儿什么不错?”

    “怎么?她的名字叫堇吗?好名字呢”

    “看她的身骨好像不错,吾想收她为徒,王爷能不能将她带过来给吾看看再说。”

    收她为徒?

    听到芡的话语,几个天英门弟子眼中都没露出奇怪之色。毕竟对天英门来说,那都是师傅好找,徒弟难寻。而尽管好像有些不经意,贾堇在奔跑间却有种飘逸之势,看上去就是个习练轻功的好料子,难怪几个年纪比她大的男孩子都追不上她。

    不过,听到芡想收贾堇为徒,贾浃的脸色却立即变了变。

    不是高兴,而是有些犹豫道:“这个,不瞒女侠,堇儿乃是东郡王之女……”

    “你说他是贾垣的女儿?那更好了,快,带她来看看?”

    突然听到贾堇乃是贾垣的女儿,芡不是犹豫,而是立即兴奋起来。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在发现其他天英门弟子也没什么特别态度时,贾浃也只得带着一脸疑惑招来一名宫女,然后让她去将贾堇带过来。

    而在宫女找到贾堇时,听到贾浃让自己过来,贾堇也不再疯跑了。

    虽然仍是回头向那些男孩做了个鬼脸,但却立即恢复了女孩样子,装模作样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随宫女慢条斯理走过来,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这一幕,贾浃又有些无语,几个天英门弟子却开始窃窃私语道:“不错,不错,这个性格真不错呢”

    不错?这也叫不错?

    不知几个天英门弟子在说什么不错,贾浃就有些发懵。但这时贾堇却已经被宫女带过来,朝着贾浃就微微一福道:“小臣参见皇上。”

    “……唔堇儿不必多礼,还有本王现在只是西齐王,不是皇上了。”,

    没想到贾堇还在称呼自己皇上,虽然知道贾堇只是无心,贾浃还是有些尴尬。

    但抬起脸来,贾堇却没去理会贾浃的要求,一脸好奇地望向几个天英门弟子说道:“皇上,她们都是什么人?怎么能在皇宫中蒙面?还有她们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宫装吗?不是说现在宫女都不准穿宫装了吗?”

    “这个……”

    虽然早知贾堇的脾气有些活跃,但当着天英门弟子的面前被问出这话,贾浃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没去等贾浃解释,芡就上前一步道:“你的名字叫贾堇吗?你愿不愿意随吾一起习武。”

    “习武?你是什么人?竟敢叫吾同你一起习武?”

    贾堇都敢在贾浃面前按照自己意思说话了,哪会被一个陌生人吓住。听到芡的话语,顿时就一脸怀疑地抬脸望向芡。

    芡却点点头道:“是的,随吾习武。”

    一边说着,芡的右脚就往下一踩,然后左腿横着一抽,身体就斜着开始往上微微飘起。接着上身没什么动作,双脚却在轻摆间带着身体慢慢浮起来,好像飘在了空中一样。

    而随着芡的身体越升越高,贾堇的双眼就越来越亮,小嘴也越张越大。

    不怕做得有多夸张,芡的身体直到升至将近五丈高的空中时,这才俯视着已经满脸羡慕、双眼期盼的贾堇说道:“怎么样?你现在愿意随吾习武了吗?”

    “愿意,愿意,贾堇愿随师父习武,请师父受徒儿三拜。”

    身为皇室宗亲,贾氏族人同样要习练武功,可即便贾堇自己的武艺不高,教贾堇等人习武的人同样武艺有限。但看到芡竟然只靠轻功就能直上五丈高的空中,贾堇就知道芡的武艺非同小可。

    而且芡还是在贾浃面前说要收贾堇为徒,这更证明了芡的武艺不凡。

    因此心下惊喜,贾堇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就在地面跪下对着空中的芡磕了三个响头。

    看到贾堇答应拜自己为师,芡也是等到贾堇磕完头后才慢慢从空中落下道:“很好,既然堇儿你愿意拜吾为师,却也要遵循我天英门的门规才行。”

    “天英门?师父你说天英门?是天下武艺第一的天英门吗?”

    本已经对芡的轻功羡慕无比,突然听到芡说自己的师门乃是天英门,贾堇蹭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也不去等芡叫自己站起,满脸咄咄有神地就望向了芡。

    或许在一开始时,贾氏族人的皇宫教育中的确不会包括什么江湖门派的事,但自从知道天英门弟子在北越国朝廷中的作用后,为避免这些还没成年的孩子不小心闯祸,贾浃就开始授意底下的老师开始对她们有意灌输一些天英门在江湖上、在朝廷中的传闻。

    虽然不知芡在知道贾堇乃是贾垣女儿后为什么还愿意收她为徒,但看到贾堇的头都已经磕了,贾浃就在一旁说道:“堇儿说的没错,你这师父正是天英门女侠,她们所以能在皇宫中蒙面正因为如此。”

    “而她们所以穿宫装,也是为了方便在西齐城行动,免得无关人招惹。”

    招惹?

    刚说到这话,贾浃的脸色就变了变。因为现在西齐城中有谁在招惹天英门弟子,那就只有贾堇的父亲贾垣。

    没想到贾垣招惹了天英门弟子,芡还愿意收贾堇为徒,贾浃就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事。

    但听了贾浃解释,贾堇的双眼更是兴奋起来,直接扑到芡身上抱住芡的腰部道:“真的吗?真的吗?师父你真是天英门女侠,徒儿以后也会成为天下武林第一?”

    成为天下武林第一?

    即便贾堇有些语无伦次,芡却抚了抚贾堇脑袋道:“没错,只要堇儿将来努力,师父保证堇儿可成为天下第一。但要想成为真正的天英门弟子,堇儿你却要谨记天英门的所有门规。尤其是必要时,所有天英门弟子都必须有杀父、杀夫的觉悟才行。”

    “杀父、杀夫?哇好厉害。”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贾浃身边的蒙面宫女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贾浃突然找贾堇干什么,但等到芡用轻功升上空中时,那么明显的目标可不会有人看不到。所以尽管旁边有侍女看着,还是有不少孩子一脸惊羡地跑了过来。,

    而在听到芡对贾堇的要求时,几个男孩更是大惊小怪惊呼出声。

    可即便是面对孩子,芡仍是双眼一瞪道:“叫什么叫,杀父、杀夫乃是天英门弟子的一等一要求。没有这种觉悟的人,根本没资格做天英门弟子,将来也肯定会早早牺牲。”

    “……呜”

    能自己跑过来的都是些半大孩子,更确切地说,几乎都是刚才追着贾堇疯跑的男孩。可他们即便只像平常一样见到什么事都喧嚣出声,但也没想到芡竟会用这么强硬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而几个孩子或许只是被芡的态度吓了一跳,贾浃却干脆是被芡的话语吓住了。

    杀父、杀夫?

    难道这就是她们想收贾堇为徒的原因?为的就是让贾堇杀父?

    不过,其他人会被芡吓住,早就被能成为天英门弟子的事情惊喜得忘记一切的贾堇就猛劲点头道:“杀父、杀夫?没问题,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天下男人一般黑,管他是什么男人,全都该死。”

    天下男人一般黑?

    不是贾堇说黑就是黑,而是听到贾堇话语,贾浃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黑。

    而芡干脆就将贾堇的肩膀抱住道:“堇儿说的没错,师父虽然不会真叫你去杀父、杀夫,但不管什么男人敢背叛我们天英门弟子、敢阻挡在我们天英门面前,他都只有一个下场。不管他是父亲还是丈夫,没有男人能阻挡天英门的脚步。”

    “嗯嗯师父说的太对了,只要是男人就该杀,还有这几个混球也是……”

    一边说着,贾堇就兴致勃勃地抬手指了指刚才追着自己跑的几个男孩。

    芡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挽着贾堇肩膀就往前走去道:“堇儿说的没错,不管什么男人胆敢坑害天英门弟子,他们都该死。不过,不仅他们的年纪现在还小,堇儿你也太小了,等堇儿将来练好武艺后,再想回来杀他们,师父一定陪你一起回来。”

    “嗯师父最好了。”

    随着贾堇抱住芡的腰部往前走去,几个天英门弟子也开始恭喜道:“恭喜芡师叔收得一个好徒儿。”

    “嗯,吾终于也有徒儿了,以后有得忙了。”

    刚想要收徒就有徒弟送上门,芡也是非常满足。

    而虽然没人理会站在一旁的贾浃,可看到这一幕,贾浃却也无能为力,只得转向几个男孩道:“你们还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学习。”

    “皇上,那些女人真是天英门弟子吗?他们真会让堇儿将来回来杀我们。”

    “你们不用担心,那只是随便说说。当然,这得你们将来不学坏,做个顶天立力,为民着想的男子汉才行。不然不用堇儿回来杀你们,要是你们敢行什么不法之事,本王同样不会饶了你们。”

    “哇皇上生气了,快跑、快跑……”

    “嗯嗯我们还得警告其他人才行,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堇儿了……”

    随着几个孩子急忙跑开,贾浃并没有特意去叮嘱他们什么。因为,以贾浃的立场虽然不好多管芡为什么收贾堇为徒的事。但如果有可能,贾浃却并不介意将这个消息借几个孩子之口放出去。

    不止是提醒贾垣,也是提醒所有贾氏族人。

    杀父、杀夫?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门规。

    [b o o ko m]佞

第四百三十三章、更大的深渊中

    “什么?堇儿居然成了天英门弟子?”

    由于贾氏王族对孩子的特殊培育方式,所以身为父母,贾氏族人虽然并不会轻易失去对孩子的亲情关系,但对孩子的管束却相当少。也因为如此,当这样的孩子长大时,对国家的归属感往往大于对家庭的归属感。

    如果这种状况放在其他国家,或许会被当成皇帝控制皇室宗亲的一种手段。

    可由于西齐国皇位实在不值得追求,情况一直延续下来,也没有哪个贾氏族人还会去刻意计较这些,因为那就好像某种图谋不轨一样。

    但听到贾堇也成了天英门弟子,至少是被天英门弟子收徒后,贾垣吃惊中又极为愤怒。

    因为,不说天英门究竟有没有“杀父、杀夫”的“门规”,天英门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简直就是不近人情、泯灭亲情。

    而作为东郡王府的**,虽然因为贾氏王族的育儿方式,贾垣不可能与贾堇有太多交流机会,但由于贾垣的其他血脉都已成年,所以对于贾堇这个**,贾垣还是相当宠溺。

    可贾垣怎么也没想到,天英门竟会用收贾堇为徒的方式来离间自己父女关系,这简直就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不仅无情,甚至无耻。

    但作为代替朝廷宣旨的钦差成员,贾垣又不能拒绝芡收贾堇做弟子,因为那就好像贾浃公开在与天英门、在与大明公主和朝廷做对一样。

    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贾垣的王妃彭丹来说,贾堇同样是她老来得女。不知贾垣正在设计对付天英门的事,彭丹也是抱着已经兴奋得忘了北的贾堇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道:“堇儿,你真的拜入天英门了?天英门练功苦不苦,要是太苦,我们干脆不要练了吧”

    “娘你说什么啊女儿才不怕苦呢而且师父都说女儿的练武资质很好,将来肯定能成天下第一高手。”

    虽然还没正式开始练武,但由于芡并没约束贾堇的行动,贾堇也得以跑回王府报喜。

    可这对贾堇来说是报喜,对贾垣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看到贾堇高兴的样子,王妃彭丹也一脸宠溺道:“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你能成天英门第一高手就不错了。”

    “娘你不知道,天英门第一高手就是天下第一高手”

    “什么天下第一高手?那只是江湖草莽的说法。一遇上军队,什么武林高手都是假的,堇儿你还是不要……”

    “父王你说什么不要,女儿才不要为了嫁人而嫁人呢女儿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高手……”

    八、九岁的年纪就说嫁人早不早,在现代社会早,但在西齐城和古代社会却并不早。虽然东郡王贾垣还没有正式帮贾堇安排婚事,但知道自己父亲想说什么,贾堇立即闹了起来。

    “你……”

    刚想生气,贾垣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别说和什么都不懂的贾堇生气不值得,贾垣也不想将自己正在设计对付天英门弟子的事情对贾堇和彭丹说出来。

    然后再看看满脸喜悦的贾堇和跟着高兴又担心的彭丹,贾垣心中就憋闷得无以复加,只得扭头走出了花厅。

    而与贾垣相比,听到贾堇拜入天英门的消息,韩冬却不仅担心,更是害怕。因为,贾垣如果因为贾堇拜入天英门而放弃对天英门下手,那不仅他再无法找天英门报杀兄之仇,甚至还有被贾垣将他交给天英门交差的危险。

    因此在被贾垣招到书房时,韩冬的心就乱跳个不停,第一次感到自己投靠高先生是个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身为王室宗亲,身为官员,贾垣随时都有改变主意的可能,这就只有习惯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江湖人才不会与天英门握手言欢。

    “韩冬,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进入书房后,韩冬就没看过一次贾垣的脸,因为他生怕自己的失望被贾垣看出来,以至贾垣产生除掉自己的想法。

    不过听到贾垣询问,韩冬心中立即又惊又喜。

    知道贾垣并没有放弃对付天英门弟子的想法,韩冬抬起脸道:“王爷难道还想对付天英门?可堇小姐……”,

    “堇儿怎么了?她真喜欢练武,本王日后尽可以找天下武林高手来教他,本王只是问你这事该怎么办?”

    “这事简单”

    如果贾垣并没放弃继续对付天英门弟子的想法,韩冬就知道自己仍能在王府有所作为,仍有给自己哥哥报仇的机会,心气立即上来了。

    听到韩冬说这事简单,贾垣却怔了怔,一脸惊讶道:“简单?韩冬你说这事简单,这事简单在哪里。”

    “王爷你想想,现在那些天英门弟子都躲入了皇宫中,王爷要怎样才能对付她们?”

    “怎样才能对付她们?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不说天英门弟子是不是躲在皇宫中,王爷想用军队对付天英门弟子,那就绝不能在西齐城中动手。而由于这些天英门弟子已经住进了皇宫中,不是她们准备回京城时,身边肯定都会有皇宫的人跟着。因此王爷想用军队对付天英门弟子,就只能选择她们回京的时候。”

    “这又怎么了?”

    对于韩冬的提议,贾垣没有丝毫奇怪,因为这的确是贾垣的唯一选择。

    韩冬说道;“所以为了麻痹她们,王爷完全可让小姐在她们还留在宫中的时候去找她们学武,这样也可便于了解她们离开西齐城的具体时间、道路等消息,然后等到她们启程时,王爷再找个借口将堇小姐留下,说是日后再将堇小姐送到京城等等。”

    “这不仅合情合理,也可让她们消除戒心。”

    “而王爷即便最后消灭了这批天英门弟子,将来也可将堇小姐带到京城,再利用堇小姐与天英门的关系……”

    “……韩冬,看来你是真想替你哥哥报仇啊”

    听韩冬说了半天,贾垣一直都没发话。然后直到韩冬停下时,贾垣才若有所指地感叹了一句。

    而韩冬却低下头道:“请王爷恕罪,兄仇不共戴天,卑职所能做的就仅仅如此了。”

    望了望韩冬,不是说贾垣重新认识了韩冬,而是他知道这的确是自己能用来对付天英门弟子的唯一方法、唯一机会。而对于韩冬来说,这同样也是他想要为兄报仇的最后机会了。

    只是说天英门弟子会不会按照韩冬的安排去进行,这却无法保证。

    而至于贾堇在这件事中的立场,不仅韩冬没去考虑,贾垣也同样没去考虑。

    ※※※※※※

    “哦?王爷还准备对付天英门弟子吗?这可真难想像啊他居然会放弃那么好的与天英门拉近关系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王爷从未将女人真正放在眼中的缘故吧”

    在做出仍要对付天英门弟子的决定后,东郡王贾垣就让韩冬将依旧生死不知的翟青送回了高先生的《百莺楼》。

    而在高先生看过翟青的身体状况后,虽然韩冬不知道高先生看出了什么,但高先生的心情显然很好,也与韩冬谈起了贾堇被天英门收为弟子的事。

    “不将女人放在眼中?”

    听到韩冬说贾垣不将女人放在眼中,高先生却极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他以为自己还是西齐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东王吗?”

    没想到高先生会这么说,韩冬有些惊讶道:“难道高先生觉得王爷这样做不好?”

    “好?有什么好?”

    “虽然某也希望借用王爷力量来对付天英门弟子,但他只是一介区区王爷,又凭什么看不起人?而且天英门的行为即便很乖张,天英门的武艺却不俗。或许王爷这次真能靠军队对付天英门弟子,但他将来若仍想以此性格去朝廷任官,某保证他讨不了好来。”

    “高先生难道不看好王爷?”

    不知该怎么说,韩冬虽然的确投靠了高先生。但也不愿看到贾垣最终还是输给天英门、输给大明公主。

    “看好他?某为什么要看好他。”

    隔着珠帘,高先生却冷冷望了韩冬一眼道:“还有韩冬你也是,你知道某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不自量力。或许你的确想为自己哥哥报仇,但你如果为了报仇就想头脑发胀,忘了翟青是怎样栽在天英门手中的事,某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喜怒无常?

    虽然高先生的话让韩冬的脸色僵了僵,但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因为与东郡王贾垣只是听到一个战斗结果不同,韩冬却是亲眼看过翟青在西跨院中与那些天英门弟子的交手。

    所以,韩冬如果真敢轻视天英门弟子,那不说高先生能不能原谅他,韩冬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因此想了想,韩冬说道:“高先生请放心,韩某是绝对不会看轻天英门弟子的。但韩某是因为想报杀兄之仇才不可能放过天英门,可高先生又是为何对天英门耿耿于怀呢?天英门不是从不在江湖上行走吗?”

    “哼不在江湖上行走?”

    “不在江湖上行走,又怎会有那么多江湖人记得她们。不过比起我们这些将江湖当成自己一生目标来奋斗的江湖人,这些天英门弟子居然只将江湖当成她们的历练场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不知高先生为什么如此憎恨天英门,但看到高先生的态度,韩冬也终于放心了。

    因为不是说东郡王贾垣缺不了高先生,而是韩冬想要找天英门报自己的杀兄之仇,他却绝对缺不了高先生。

    不然贾垣即便真用军队除去了杀死韩冬哥哥的凶手,韩冬也不可能在已经与天英门为敌的状况下再与天英门和平相处,更得在高先生帮助下时时提防天英门才行。

    而这就是所谓的官场,所谓的官员。

    可是,高先生能接受贾垣在女儿拜天英门弟子为师的状况下继续对付天英门弟子,钟厚却不能接受。

    因此在贾垣没有通知钟厚的状况下,钟厚就自己找到了东郡王府。

    “王爷,你不能让堇小姐拜天英门弟子为师。”

    虽然作为东郡王之女,贾堇也有自己的封号及县主等相应称呼,但那怎么都得等到贾堇成年后再说。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若没有成年,根本就当不得任何人的真正尊重。

    可即便如此,突然听到钟厚登门说的第一句话,贾垣的双脸还是沉了沉道:“钟大人不必担心,这事本王自有主张。”

    自有主张?

    随着贾垣将自己打算说出来,钟厚的脸色虽然多少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甚至耐心听到了最后,但却仍是带着一副担心样子道:“王爷,你的想法虽然是好,但那却只是普通官员的做法,身为皇室宗亲,王爷难道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钟大人想说什么?”

    尽管多少能猜出一些钟厚来意,可随着贾垣解释完毕,钟厚的态度却仍没有多少改变。

    贾垣虽然没有立即反唇相讥,但也有些开始不悦了。

    面对贾垣表现出来的质疑,钟厚却抓住椅子扶手捏了捏,仍是下定主意道:“王爷,不是钟某想说什么,钟某也不能为王爷决定什么。但同为皇室宗亲,王爷认为这样的事情落在育王爷眼中会怎么看……”

    “育王爷?”

    不是说对钟厚不满,而是随着钟厚提起育王爷,贾垣才真正明白钟厚是为什么来了。

    因为,育王图濠与普通官员有什么不同?与东郡王有什么相同?那就是育王图濠乃是皇室宗亲。而作为皇室宗亲,又身为王爷,育王图濠生下来就不必担心自己在朝廷中的身份和地位,因为他生下来就拥有了别人永远不可能超越的身份和地位。

    甚至育王图濠如果不去争夺皇位,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因此对育王图濠来说,他需要的不是虚与委蛇,而是绝对的忠诚。

    或许其他人未必能理解育王图濠的心态,但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前,贾垣在西齐国的身份与地位却与育王图濠在北越国的身份、地位几乎完全相同。不是贾垣现在的身份有所改变,他也同样不会允许自己与天英门弟子因为贾堇的关系虚与委蛇。

    所以,在育王图濠的立场上,贾垣能因为贾堇的关系与天英门弟子虚与委蛇,将来就可能因为其他事情与天英门、与大明公主虚与委蛇。

    甚至最终他是不是在虚与委蛇,这都有些不好说。,

    因此,知道钟厚在说什么后,贾垣的脸色就整个阴沉下来道:“钟大人,你是说因为此事,育王爷可能不再信任本王?”

    “这个,本官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同为皇室宗亲,本官还是希望王爷能慎重行事,不然堇小姐的将来恐怕……”

    “钟大人难道想叫本王牺牲堇儿?”

    “……钟某没有这个权力,也不敢做这种想法。”

    面对贾垣表现出来的压力,钟厚的双脸顿时苦下来,但又不得说道:“可王爷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钟某现在全是在为王爷着想。毕竟皇室宗亲不同于本官这样的普通官员,慢说育王爷,就是王爷现在转投大明公主,大明公主又可能信任王爷吗?”

    化干戈为玉帛?

    扯淡

    这种事或许能用在上面还有中间人,还有更高级的皇室宗亲领导的官员身上。但皇室宗亲上面若是再没有可以调解的中人,他们就绝难相信曾经以任何形式背叛过自己的人。

    而即便是易嬴这样拥有翻来覆去本事的官员,在大明公主面前,同样也遭遇过一定不信任,还需易嬴用更大利益去蛊惑大明公主才行。

    但对育王府来说,育王图濠的最大利益就是成为北越国皇帝。贾垣或许能在侧面上帮助育王图濠,却也不可能对此产生任何正面作用。

    因此,贾垣不让贾堇成为天英门弟子还好。

    一旦贾垣同意贾堇成为天英门弟子,即便这只是一种虚与委蛇,将来肯定也会导致育王图濠的不信任。

    而贾垣也不是不能坚持自己的主意,但代价就是必须牺牲掉贾堇。也就是在他用军队除掉沅、芡这些天英门弟子后,依旧必须牺牲贾堇才能获得育王图濠的真正信任。

    至于说这种事会不会让贾垣对育王图濠产生怨恨,身为北越国位极至尊的王爷,谁又会去在乎这些小事。

    因此,钟厚的话即便再怎么让贾垣不舒服,事实依旧如此。

    无法指责钟厚,贾垣只得挥了挥手道:“行了本王明白了,谢谢钟大人提醒,本王会再考虑一下这件事的。”

    “王爷明白就好。”

    点了点头,钟厚才一脸放心道:“而且以王爷现在西齐城的身份,要想掌握天英门弟子离开西齐城的时间、路线根本就不成问题,王爷实在没必要牺牲堇小姐来便宜那些天英门弟子。反正都是要做了,王爷何必还与她们虚与委蛇。”

    “本王明白了,谢谢钟大人。”

    谢谢吗?

    嘴中虽然说着要谢谢钟厚,贾垣的脸色却好看不起来。

    因为,贾垣如果不愿与天英门虚与委蛇,那他现在就要与天英门撕破脸。

    可贾垣一旦反对贾堇拜天英门弟子为师,也就等于他已公然与天英门和大明公主站在了对立面上。如果贾垣身在京城,能得到育王府保护还好说,可不仅天英门弟子现在就在西齐城内,真让贾垣成为一个必须依靠育王府保护才能生存的王爷,这又要让贾垣情何以堪。

    所以,钟厚虽然的确让贾垣看到了现实,但也等于将他推入了更大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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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简直太狂妄了

    “呜……呜呜……呜……”

    “师父,你说父王是不是不想要堇儿,是不是不想要堇儿了……”

    “呜……呜呜……呜……”

    天英门是怎样教导弟子的?当然是让她们看到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看到男人最丑陋的一面。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真正认同天英门的理念,一代一代去试图改变女性在大陆上的低下地位。

    因此,在将贾堇从书房带回房间后,芡就搂着贾堇在怀中道:“堇儿,别哭了。这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在男人眼中,我们女人生来就只能是被他们利用后丢弃的工具。为什么他们要说无才便是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希望女人明白这点。”

    堇儿不要听,堇儿不要听……”

    其实没等回到屋中,还在书房听到东郡王贾垣与韩冬、钟厚的两次对话时,贾堇就已经开始哭了。

    不过那时她是被芡掩着嘴哭,回到屋中,芡才让她真正哭出来。

    可怜?

    比起因为知道这些事而哭,芡更觉得贾堇假如不知道这些事而被自己父亲利用,那才是真正的可怜。

    或许这有些残酷,但人生在世,谁没遇到过一、两件残酷事。无论现代还是古代社会,天真的人根本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而在芡陪伴着堇痛哭时,送走了钟厚,东郡王贾垣也开始朝贾堇的房间走去。

    这不是说贾垣已经做出了决定,而是在保住自己和保住贾堇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

    当然,这不是说钟厚给贾垣的建议就是错误的,因为在钟厚的立场上,他当然希望贾垣成为一个必须依靠育王府保护才能生存的王爷。

    可身为曾在西齐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王,贾垣又怎么甘心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后,自己却成了一个还需要别人保护、还要仰人鼻息的王爷。那不仅是对贾垣的侮辱,更是贾垣的耻辱。

    而牺牲贾堇或许会让贾垣感到不忍、不舍,但贾垣却并不是只有贾堇一个血脉。

    何况不是在皇位仿佛鸡肋一般的西齐国,所有皇室宗亲更都应该是彼此敌对、彼此侵轧、彼此猜疑的关系才对。

    因为官员间的竞争或许只需将对方弄倒台就可以告一段落,但皇室宗亲间的竞争,却是不见生死,不分胜负。

    因此,不是说是不是已经坚定了信心,而是不管最后做出怎样选择,贾垣都知道自己再没有迷惑的必要了。当然,如果有可能,贾垣也希望能在自己做出决定前,找到一个不牺牲贾堇就可圆满解决事情的方法。

    不过来到贾堇屋子前,听到屋中传来哭声,贾垣就皱了皱眉头。

    因为,与贾垣将要面对的难以选择状况不同,对于拜天英门弟子为师的事,贾垣却清楚贾堇实际是很兴奋的。

    所以不知贾堇为什么会躲在屋中哭,贾垣稍稍疑惑一下,还是将房门推开了。

    而作为贾垣的女儿,也是将来的小郡主,至少在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前是如此,贾堇的房间并不少。除了前厅和卧室外,甚至还有一间专门的书房。只是刚进入厅中,贾垣就听到卧室中传开芡的声音道:“堇儿,别哭了,难道你再在这里哭,你父王就不是个坏男人了?”

    坏男人?

    没想到有人敢在王府中这样说自己,贾垣立即忘了自己来贾堇房间是干什么的,一脸怒气冲冲朝贾堇卧房走去。

    只是,刚进入贾堇卧房,看到芡搂着贾堇坐在床边的样子,贾垣的脸色就是一惊。因为芡穿的衣服虽然与沅一模一样,可不仅身材略有不同,两人声音更是差别很远。

    “你……”

    “你什么人?怎么在堇儿的房间中,难道是你将堇儿弄哭的?”

    听到贾垣质问,早知贾垣到来的芡也是一抬双眼,带着满是不屑的目光说道:“吾是什么人?吾当然是这世上最疼爱堇儿的师父,哪像你这样的无德父亲,居然想牺牲堇儿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牺牲堇儿来换取荣华富贵?

    一听这话,贾垣就心道一声:“完了”,

    因为贾垣清楚,如果给天英门知道自己曾设计用军队来消灭她们的事,那又将意味着什么。

    而芡即便原本并没有让贾垣知道这事的想法,但关系到自己徒弟贾堇的安危,芡可不在乎贾垣又会做如何选择。

    因此在贾垣露出如丧考妣般神情时,芡就冷冷说道:“怎么?你就那么害怕被吾知道你与钟厚和育王图濠的勾结的那些事吗?就你这点信心,有什么资格与大明公主相比。”

    有什么资格与大明公主相比?

    狂妄,简直太狂妄了

    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女人如此指责,贾垣就怒上心头道:“住口,你凭什么说本王没资格与一个女人相比,那你们又敢说自己能抵挡过军队的冲击吗?”

    “军队的冲击?你想用军队来冲击我们,也得你有指挥军队的这个本事才行。”

    “你,你你……,你记得今日自己说过的话,有本事你们就别逃,看本王如何用军队来剿灭你们。”

    面对芡的挑衅,贾垣几乎有些怒不可遏了。

    芡却寸步不退道:“不逃就不逃,吾到要看看,就凭你一个小小东郡王,又有什么能耐指挥军队来冲击我们天英门弟子。”

    “呜呜……父王,你能不能不要和师父争了,师父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父王的事,父王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师父,呜……”

    听到贾垣与芡争吵起来,贾堇也从芡怀中抬起脸来呜咽出声。

    没想到贾堇竟会帮芡说话,贾垣立即怒叱道:“住口,你知道什么,那分明是……”

    “王爷想说分明是什么?难道王爷想说,我们阻止王爷抗旨不对了?或者说,王爷的目的就是想要抗旨……”

    看到贾垣说了一半就停下来,芡立即讽刺了两句。

    可芡说的虽然没错,贾垣却更加恼怒道:“住口,她大明公主一介女流,有什么资格对朝廷事务说三道四。你们别想用一个女人的狗屁懿旨就让本王臣服。”

    说完这话,贾垣立即摔门而出,也不想再去安慰贾堇什么了。

    看到这样,芡就冷笑道:“堇儿,你看到了吧你父王究竟是怎么看待女人的?即便大明公主的懿旨在朝廷中具有与圣旨同样的效力,但他却依然想要抗旨,而师父我们为了阻止他抗旨所做的一切,却成为了他报复师父,还要牺牲堇儿的理由。”

    “呜,……呜呜……师父你不要说了,呜……呜呜……呜……”

    虽然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天英门弟子,但贾堇怎么说就只是个孩子。即便生在皇家,芡说的话贾堇都懂,可她也不愿再听、再想下去了。

    当然,话已说到这里,芡也知道自己不用再去多说了。

    剩下的事情就要靠贾堇自己慢慢去消化,然后慢慢在消化中成长。

    而从贾堇房间离开后,贾垣就怒气冲冲回到了书房,并将韩冬、虎娘一起叫了进来。

    “虎娘,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堇儿,不管她以后去到哪里,你都要给本王寸步不离。”

    原本在贾垣召唤自己时,虎娘就已经很吃惊了,因为她虽然也很期待贾垣能早日给自己一份安稳工作,但也看出了贾垣现在脾气不好。所以她并不认为在这钟时候接到的命令会是什么好命令,而事实也证明了虎娘的猜测。

    因此一听贾垣的命令内容,虎娘就迟疑道:“王爷,你叫虎娘去跟着堇小姐,可堇小姐现在已被天英门……”

    “天英门又怎么了?”

    “天英门又能阻止一个父亲派人去保护自己女儿吗?你现在就去帮本王看着堇儿。不管那自称堇儿师父的女人想要对她做什么,你都得在堇儿身边寸步不离,并且绝不能让她伤害了本王的女儿,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奴家这就去看着堇小姐。”

    不知芡现在就在贾堇身边,面对贾垣的怒火,虎娘却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自己分辩的时候,只得示意一下韩冬,悄悄退出了书房。

    而不管有没有虎娘示意,从《百莺楼》回来不久,韩冬同样感到了贾垣的巨大变化。等到虎娘离开,韩冬才试探着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些天英门的疯婆子,她们居然敢小看本王,真是……”

    随着贾垣一边咒骂一边说出事情经过,韩冬心中也是一阵狂跳不已。

    不仅因为天英门已经知道了韩冬与贾垣的密谋,还因为天英门居然敢无视韩冬与贾垣的密谋,更要让贾垣拿军队去冲击她们,或者说是不认为贾垣能办到让军队去冲击她们的事。

    因此,不说是等贾垣冷静,韩冬也知道自己等不到贾垣冷静下来,只得说道:“王爷,你说那天英门弟子对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故意激怒王爷,并从中牟取什么好处吗?”

    “激怒?她凭什么激怒……”

    再是怒吼一声,贾垣就很快僵住了。因为不得不说,贾垣现在会如此愤怒,正是受到了芡的相激结果。

    因此不再说话,贾垣就抓起一旁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这才“扑腾”一声坐在旁边椅子上,双手攥紧椅子扶手,仿佛咬牙切齿般说道:“韩冬,你说她们为什么要激怒本王。”

    “很简单,只要她们能从中收取足够利益,她们就不怕激怒王爷。”

    “收取足够利益?她们能从中收取什么足够利益?”

    一边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反问,贾垣的双手就将椅子扶手抓得“咯吱”做响。

    看到贾垣的样子,韩冬也不敢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很简单,只要她们能扛下王爷叫来的军队攻击,日后在西齐城的声望肯定无人能敌,别说是王爷,就是西齐城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敢再反抗她们了。”

    “扛下军队攻击?呼,呼呼……”

    没想到韩冬会得出这种结论,固然贾垣仍是一脸的不信,暴怒心情却也随着粗重的喘息渐渐平静下来。

    因为不得不说,这次来到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可不止一人。

    好像高先生的五十名武林高手都曾在十名天英门弟子的冲击下不堪一击一样,如果真给她们在西齐城扛下了军队冲击,贾垣也不得不承认西齐城恐怕就再没人敢反抗天英门、反抗大明公主了。

    而不管韩冬如何才能让贾垣安静下来,想到自己只是先去陪伴一下贾堇,虎娘的脚步却非常轻快,一路就来到了贾堇的屋前。

    可没等虎娘叫门,贾堇的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然后就走出了依旧是蒙面宫女装扮的芡及手中拽着一个小包裹的贾堇。

    没想到会在贾堇这里碰到天英门弟子,虎娘一下就神情惊滞的呆住了。

    而前夜袭击天英门弟子的武林高手中本就没有多少女性,一看到虎娘,芡也立即回想起来道:“咦你不是前日……”

    “扑通”一声。

    听到芡想起了自己,虎娘顿时不敢犹豫,立即就跪倒在地,满脸惊吓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等等,你这算什么?既然你在前日有幸逃出去,那就是你命不该绝。对于你这种命不该绝的人,我们天英门也不会轻易出手追杀的。可你为什么会来到堇儿的房间,你有什么事吗?”

    “呃谢前辈不杀之恩,谢前辈不杀之恩……”

    没想到芡一句话就饶过了自己,虎娘稍一怔愣,心中顿时大定,立即就脑袋活络起来道:“前辈,奴家是奉王爷之命来照顾小姐的。王爷说小姐以后跟着前辈习武,恐怕没人照顾,所以特叫奴家前来追随小姐。”

    “是吗?他还真知道替堇儿着想啊”

    稍稍不屑了一下,芡却也仿佛若有所思了一下道:“不过这到也是,堇儿年纪还小,以后要照顾的地方很多,吾一个人也怕忙不过来。但你既然本就有一身武艺,那就跟在堇儿身边做些杂活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江湖名号是什么。”

    “回禀前辈,奴家以前在家中只有小名,没有大名,只是开始习武后,师父就给奴家取了个虎娘的浑名,最后也成了奴家的江湖名号。”

    “虎娘?吾知道了,那你回去告诉贾垣一声,就说吾将堇儿带走了。他若是想看堇儿,那就自己到皇宫里来看,待会你也自己到皇宫去寻我们。”,

    “奴家知道了,那么堇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转告王爷吗?”

    “这个……师父你会杀了父王吗?”

    在虎娘询问下,贾堇就有些担心地抬脸望向芡。

    芡却摸了摸贾堇脑袋道:“堇儿你放心,师父现在来西齐城乃是受命帮大名公主传达懿旨,本身并没有随意处置人的能力。”

    “以堇儿父王的身份,不管他做了什么,最后能处置堇儿父王的都是现在身处京城的大名公主。所以日后虽然不知会怎么样,但至少这次在西齐城时,师父我们都不会杀了你父王。”

    “但这只是现在,不是将来。将来你父王会得到怎样的命运,那就要看你父王怎么选择了。”

    至少这次在西齐城时不会杀了父王?

    一听这话,贾堇立即欢喜起来。

    因为,贾垣的所作所为即便再怎么不该,可他仍是贾堇的父亲。

    而只要芡表示现在不杀自己父亲,等到大明公主再有懿旨从京城下来,隔了这么久时间,事情说不定就会有什么转机了。因此贾堇也不禁一脸轻松道:“谢谢师父,那虎娘你去帮吾告诉父王,叫父王不要再与师父和大名公主做对了,那可是抗旨的罪名。”

    “奴家知道了,奴家待会就去通知王爷。”

    没想到竟会听到芡说出这种话,虎娘在为贾垣感到庆幸的同时,更为自己也感到庆幸不已。

    因为,芡如果连贾垣的罪责都可以不追究,她又怎么会追究虎娘这个江湖人的罪责。而虎娘日后虽然要跟在贾堇身边照顾小孩,但说不定也有偷学天英门武艺的机会,那就是大赚了。

    然后送走芡和贾堇,虎娘才回书房找到贾垣禀明了事情经过。

    而在听完虎娘禀告后,刚刚冷静下来不久,还没做好下一步打算的贾垣也一脸吃惊道:“虎娘你说真的?那个女人真说不会杀本王吗?”

    “是的王爷,虽然她只是在安慰小姐,但不说这很符合常理,以天英门弟子的脾性,她们也没必要为此欺骗小姐。”

    “本王明白了,虎娘你做得很好。”

    没想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结果,贾垣心中虽然一阵狂喜,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道:“你自去账房支取五千两银子,先去照顾好堇儿再说,再有什么事情,本王自会派人通知你。”

    “奴家遵命”

    随着虎娘退走后,韩冬也一脸兴奋道:“王爷大喜”

    “是啊这的确是大喜。”

    不是什么一脸庆幸,而是带着一脸恨意,贾垣就说道:“本王怎么就忘了呢?以本王现在的身份,她们天英门弟子即便再狠,却又怎敢私自对本王下手。现在好了,有这一点在,本王就尽可对她们施展手段了。”

    “王爷所言甚是”

    对于贾垣的态度,韩冬一点都不敢到奇怪。因为受到天英门弟子那样的刺激,韩冬怎么都不信贾垣会轻易退缩。

    而只要天英门弟子不敢动贾垣,贾垣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一样。

    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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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绝不会让王爷将命令传到士兵一层

    什么样的将领才是个好将领?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但毫无疑问,只有那些仿佛死士般的将领才是朝廷最需要的将领。

    只知道听命,不会去思考,更将一切都推托到军人的职责就是听从命令的愚蠢将领才是朝廷最需要的将领,也是最需要的好将领。

    为什么说愚蠢?

    很简单,因为没有思考,所以就愚蠢。

    但他们真的没有思考吗?不,身为一个人类,有什么人可能不会思考?真不会思考,他们也无法成为将领。所以他们只是不敢去思考,并将这种不敢思考推托成没必要去思考,并且推托到军人职责就是听从命令的苍白借口上。

    因此,这种将领与其说是朝廷的将领,不如说是只属于某些个人的死士般将领。

    因为一个会替朝廷思考的将领,又怎会将一切责任都推托到什么军人职责上。只有他们只信奉于某一个人,所以才不需要思考。

    毕竟朝廷就是一个思考的集合,不去思考,又怎能说是在为朝廷效力。

    而要想检验一个社会的落后程度,从这种死士般将领的数量多少来检验就最简单了。因为当一个社会只知道专注为这种死士般将领做宣传时,这样的社会也就离不可救药没多久了。

    但不管朝廷会怎么看自己行动,知道天英门弟子不会杀自己后,贾垣也省得再让高先生转达命令了,直接就将几名自己最信任的将领在次日召进了府中。

    “什么?王爷说要用军队袭击那些天英门弟子?难道这又是姚兆那混蛋的主意?”

    都司琮兕为什么要处处反对鸿胪寺卿姚兆?

    一是因为两人早有旧怨,二是因为琮兕最看不惯姚兆那种对什么人都卑颜屈膝、俯首称臣的样子。可作为东郡王贾垣一系,又是被贾垣亲手提拔起来的将来,琮兕却不能反对贾垣接纳姚兆。

    可随着贾垣因为姚兆而改变前往朝廷任官的态度,根本不用多做思考,琮兕就恨不得立即去杀了姚兆。

    现在又听到贾垣竟要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琮兕立即将责任再次归结到了姚兆身上。

    “琮兕你给某闭嘴,这是王爷的命令。”

    琮兕只是一名四品都司,作为一名武将外官,如果不是西齐国的人口、兵力都主要集中在对西齐城的防卫上,他这样的将领根本就不该在西齐城这种地方出现。所以对于琮兕的胡乱言语,高居二品的副将颜守当即训斥了一句。

    不是说习惯了与人争执,而是因为与姚兆的争执太多,琮兕却不能说是那种只知听从命令的将领。

    因为他若只知听从命令,早就无法再与姚兆争执了。

    因此不是不解,琮兕就有些惶恐道:“这个……,王爷,那些天英门弟子现在可是朝廷钦差呢”

    “琮都司说错了,或许她们依旧在使团中听命就还是钦差,但她们现在已被赶出了使团队伍,却怎么还可能是钦差?不信的话,琮都司可自去向钟大人请教,看看钟大人会不会说她们是钦差。”

    “这个……”

    没想到贾垣竟会这么说,琮兕也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因为不得不说,东郡王贾垣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而且以育王府与宛华宫的敌对态度,琮兕真要去询问钟厚,钟厚也肯定会说那些作为宛华宫宫女来到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已不是钦差了,不然他又怎会将那些天英门弟子赶出使团驻地?

    看到琮兕不再多嘴,颜守就一脸肃然道:“王爷打算让我们如何去袭击那些天英门弟子。”

    “很简单,虽然她们如今住在皇宫中令我们无法轻举妄动,但她们总要离开西齐城回京城吧不说由西齐城回到京城是如何前路漫漫,谁又能比我们更了解西齐府的各处地形。所以,只要在她们离开西齐城却没有走出西齐府境内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末将明白了,那王爷打算怎样回复朝廷疑问?”

    “这还用回复吗?”

    “你们也不想想以前西齐国是怎样受大梁国和浚王图浪侵扰的,只要我们将事情推到浚王图浪身上,相信朝廷也没理由不信吧”,

    “王爷英明。”

    听到贾垣打算将这次袭击推托到浚王图浪身上,颜守就再没有任何疑问了。因为,作为西齐国将领,他们又怎可能不知道浚王图浪与朝廷的紧张关系。不是如此,浚王图浪也不用靠袭击西齐国及袭击周边国家来获得无从从朝廷得到的各种给养。

    因此,他们即便将袭击天英门弟子的责任推托到浚王图浪身上,相信朝廷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那些天英门弟子只是大明公主的私人辅佐,不是什么朝廷官员。

    而或许贾垣这样做的确会得罪天英门、得罪大明公主,但对于那些无法得到天英门辅佐的大臣来说,他们却绝不可能得罪朝廷。

    因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希望别人得到,这就是所谓的官员。

    可想到要得罪大明公主,琮兕还是有些犹豫道:“王爷,但我们这样得罪大明公主合适吗?毕竟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如果我们现在就做出反对大明公主的事情,会不会在朝廷中造成我们有野心的效果。”

    “野心?身在朝廷,谁又能没有野心,琮都司如果担心,那就不要参与这次行动了。”

    不是不满,而是早知道琮兕的脾气,贾垣就毫不在意说了一句。

    因为这样即便会让消息泄露出去,但仅以芡在昨日表现出来的态度,那又是真在担心贾垣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的状况吗?

    既然芡不担心被袭击,贾垣也不会担心消息泄露了。

    但不是害怕贾垣的不满,琮兕仍有些犹豫道:“……这个,王爷误会了。末将不是担心,而是觉得这事太蹊跷了。或者王爷想要对付天英门弟子,也不用非得赶在现在吧毕竟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我们似不应该这样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琮兕你怎么对王爷说话的,出去,你给某出去。”

    看到琮兕还在这里瞻前顾后,颜守就怒叱着从椅上站起来。

    而什么人才能在古代社会成为武将,那当然越是骁勇善战的人,越有资格成为领军将领。

    所以,颜守的品级虽然比琮兕高,但在琮兕的考虑不被贾垣接受的状况下,琮兕也不想让人认为这是自己已经有了异心,立即也是一脸大怒地站起身说道:“颜大人你才该住口,我们既然选择为王爷效力,那当然就该在各方面都为王爷设想周全才是。”

    “可你又有替王爷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只要是王爷要我们做的事,我们就不需考虑什么后果。”

    “你,……你这是陷王爷于不义。”

    “好了,你们都不要争了。”

    随着琮兕与颜守争执起来,贾垣并没有太过生气。

    因为琮兕即便不像颜守一样对贾垣死忠,但在某些需要有人站出来的地方,琮兕还是相当有用处。

    因此贾垣也不会说什么不好,直接说道:“琮大人,你不愿参与这事,本王也不勉强。那你先去帮本王问问钟大人,看看他能不能多提供一些关于天英门弟子的消息。反正她们不可能立即离开西齐城,这事还早得很。”

    “末将遵命。”

    听到贾垣命令,琮兕却没有再犹豫。

    因为正如贾垣所说,在天英门弟子离开西齐城前,这事情的确还早得很,他根本没必要在颜守那样的呆子面前还要尝试去劝服贾垣。

    而由于还有许多时间,说不定将来贾垣也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随着琮兕离开书房,屋中几名将领虽然都没有说话,颜守却有些担心道:“王爷,你让琮兕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万一消息泄露。”

    “哼消息泄露?”

    “你们以为那些以疯狂著称的天英门弟子会担心消息泄露吗?只要你们能替本王干掉那些天英门弟子,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不知贾垣为什么这么说,但颜守等人都不是琮兕,也没有钟厚那么多想法。更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贾垣,他们也不敢像琮兕一样有太多想法。

    离开王府后,琮兕并没有回家,也没有急着去找什么钟厚,而是来到了《百莺楼》中。,

    琮兕为什么要来《百莺楼》?

    不是因为琮兕也与高先生相识,而是因为以东郡王贾垣的关系,他们这些将领来到《百莺楼》消费并不用花钱。

    当然,这只限于他们自己不用花钱,而且不包括他们用来讨好那些姑娘小费。

    “琮大人,你今天真是好兴致,怎么这么早就来看媚儿了。”

    “什么好兴致,今天的事情糟透了,再这样下去,本将真不知道西齐城的将来会走向何方。”

    虽然赛媚儿应该不是她的真名,虽然赛媚儿不是《百莺楼》中最出众的姑娘,但这并不妨碍琮兕每次来《百莺楼》都会找赛媚儿服侍。因为要想在足有上百名姑娘的《百莺楼》中立足,不仅赛媚儿,所有《百莺楼》中的姑娘都各有长处,不然又怎配得上《百莺楼》的店名。

    这种事情换成官员来做,或许都难以做好,但对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来说,这却并不成问题。

    搀着琮兕坐到床上,赛媚儿就说道:“琮大人,你到底在为什么事烦心?怎会说到西齐城的将来上?这西齐国不是刚刚并入北越国,朝廷也说我们只需专心发展经济,不用多想其他吗?”

    “这话说的没错,可朝廷虽然待我们西齐人宽厚,但我们西齐人自己如果……”

    “琮大人说西齐人怎么了?不会有什么西齐人到了这时还想造反吧这怎么可能?”

    虽然琮兕没有说下去,但这却并不妨碍赛媚儿嬉笑出声。

    因为,赛媚儿即便并非西齐人,即便有着大梁人背景,但在西齐城住久了,赛媚儿可不认为真有什么西齐人会去反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并在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时做出什么大不讳举动。

    ※※※※※※

    而琮兕虽然追随贾垣的时间很长,并且所有人也都知道琮兕对贾垣的忠诚无须怀疑。

    但所有人更清楚,琮兕只会以自己的方式忠诚于贾垣,并不会说贾垣想要他怎么忠诚,他就会怎么忠诚。

    因此相信琮兕的忠诚是一回事,是否需要琮兕的忠诚却是另一回事。

    所以,从东郡王府出来,虽然在王府中没有说太多话,但在分手前,颜守却望了望几名将领道:“你们都知道怎么做了?不会像琮兕一样还要本将多废口舌吧”

    “请颜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让将军和王爷失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不能说是从一个模子中倒出来,几名将领的回答却一模一样,态度也没有区别。

    只是没等他们说完话,身体微微一震,几人的胸口上就突然迸溅出无数血花,接二连三倒在了地上。

    “你们……”

    没想到几个将领竟会眼睁睁在自己面前倒下,颜守顿时一脸大惊,可同样没等颜守将话说话,随着颜守跟着几名将领倒下的身体而低下的双眼,颜守就看到自己胸口上也喷出了一溅血花,然后就同样人事不知地栽倒在地上。

    而东郡王府门前虽然不是什么车水马龙之地,但也有一些王府护卫会作为看守。

    突然发现几名刚从王府出来的将领都倒在了台阶下,顿时所有人都惊呼着围了上去道:“颜将军,颜大人……将军、大人……”

    “什么?你说颜将军他们都死在了王府门前,他们是怎么死的?”

    在将颜守等人送走后,贾垣并没有急着离开书房。因为只要想到那些天英门弟子竟有扛下军队袭击的想法,贾垣就不敢大意。

    可即便如此,贾垣还是没想到颜守等人竟会在接下除去天英门弟子命令后就“意外”身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王府门前。

    “是的,王爷。小人已让人封锁了王府大门,严禁任何人破坏现场,王爷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身为王府师爷,林嵩虽然并没参与贾垣安排设计天英门的事,但却也对事情的前前后后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因为林嵩太了解贾垣,所以在贾垣没有询问自己意见前,林嵩也不会急于多说什么。

    可林嵩怎么也没想到,天英门的反击竟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反击。,

    而韩冬的脸色则更加难看道:“王爷,难道这就是那些天英门弟子说的有什么能耐指挥军队来冲击她们?她们不会妨碍王爷调动将领,但却绝不会让王爷将命令传到士兵一层。”

    “……混蛋,混蛋,这些天英门弟子都是混蛋”

    神情僵硬一下,贾垣就猛一挥袖,将桌面上茶杯、茶壶、茶盘全都甩落在地上,仰头愤怒得高呼一声。

    因为,贾垣即便是皇室宗亲,即便是东郡王,他想要控制军队依旧要靠那些将领来完成。

    不然真让贾垣去直接命令士兵袭击天英门弟子,不是贾垣没这个威望,而是恐怕那些士兵会心有不服。甚至真到了行动时,无法做到令行禁止,贾垣同样无法让士兵好像散兵游勇一样去袭击天英门弟子。

    而在韩冬也被天英门的手段吓住时,林嵩就说道:“王爷,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要怎么对外宣称颜将军他们的死因。”

    “还有怎么说,那当然是实话实说,她们敢这样杀了颜将军他们,难道又会害怕那些士兵暴动吗?”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啊……”

    虽然韩冬对贾垣愤怒下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林嵩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都是悲伧表情。

    “不可,为什么不可,你说什么不可?”

    贾垣现在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突然看到林嵩的样子,立即一巴掌打在林嵩脑袋上喝道:“你以为颜将军他们是什么人,颜将军可是我们西齐城的二品副将。居然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

    “如果我们不给颜将军报仇,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颜将军,怎么对得起颜将军的忠义。”

    “王爷,虽然小人也知道颜将军的忠义必须体恤,可事情万一宣泄出去,然后天英门弟子继续杀掉那些知情并想报复的将领。等到她们将西齐城将领全都杀光了王爷还要靠谁来指挥和镇压下面的士兵。那他们暴动的对象就不是天英门弟子,而是王爷和贾氏王族啊”

    突然听到林嵩悲鸣,不仅贾垣呆住了,韩冬更是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贾垣想用军队来对付天英门弟子或许的确是韩冬的主意,但他又怎能想到天英门竟会以此来动摇西齐城的军心。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天英门弟子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比起为颜守等人报仇,比起贾垣曾经在天英门弟子面前受到的羞辱,他们更不能成为所有西齐人的罪人。

    因为,西齐国现在或许已经并入了北越国,但不知将来发展,却没人敢将西齐城的一切全都交给北越国,军队也是他们最后的依凭。

    假若没有了军队,假若军队再不听贾氏王族指挥,贾氏王族立即就会成为历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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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介绍:
我父亲姓易,我母亲姓嬴,所以我叫易嬴。
易嬴是个市长,不过是个一日市长。不是名义上的市长,而是实质上的市长,只不过风萧萧,易水寒般倒在了就任仪式上。
然后,易嬴归位到易嬴身上。
只是此易嬴非彼易嬴,而是北越国一个七品知县。知县就知县了,那也不算什么,至少还是一个官,可与如日中天、年轻俊朗的易嬴市长不同,知县易嬴却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五十多岁的人还能干什么?等着入土吧!
不过入土前,当然是该拿的拿、该要的要,该贪的贪、该抢的抢。
说我不正派?丫你五十岁了还正派个球,不是有终身累官制庇佑,五十岁的市长?等着退休进棺材吧!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咱还有啥不能干、不敢干。最多不过再死一回,换个身体再穿越去。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