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
虽然没有跟在娘亲身边,没有弟弟跟在身边,穆勤却还有爹爹留在身边。
白天一起工作,晚上一起学习。
不用穆延去特别教导,穆勤都知道自己爹爹每天在做什么、准备去做什么。穆勤从没感觉自己与爹爹的联系有这么紧密过,即便穆延想做的一些事情也让穆勤很惶恐,穆勤仍是没有任何退缩。
书房中,明亮烛光下闪现着两人身影,墙角还放着一个暖烘烘火盆。
不仅穆勤穿着一身书生装,脱下官服,穆延身上也只穿了一件长袖便装。知道穆延正在思考盂州指挥使余容为什么在温泉谷逗留,以及为什么骚扰兴城县一事,穆勤也想为自己爹爹分担一下。
“爹爹,你说余容为什么亲自率兵骚扰兴城县?难道他就不怕朝廷以此定罪?不怕李睿祥趁机在盂州夺权吗?”。
即便余容带往温泉谷的兵力是以精锐重骑兵为主,但仍是只有区区五百骑。在难免孤军深入的状况下,考虑到盂州的后方情形,不仅余容的行动颇有些冒失,后续发展也很难估计。
穆勤的问话虽然有些突然,穆延却并没有责怪他没有专心念书,双眼仍旧停留在烛光上道:“爹爹不是在担心这事,而是奇怪你母亲为什么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传回来。虽然我们对余容的意图一无所知,但你母亲在兴城县却不应该啊!”
“这个,会不会是娘得到的消息不适合假手于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对于穆勤的判断,穆延深锁眉头道。
脸上迟疑一下,穆勤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焦玉与穆延虽然不是每日都互通消息,但两人之间的消息连通却一直都没有断过。可余容待在温泉谷已经有好几日时间了,甚至穆延也已在这之后收到了焦玉的相应消息,但里面就是缺乏余容为什么会前往温泉谷、为什么会骚扰兴城县的真正原因。
有什么理由让焦玉不肯将消息转传申州城,难道事情真的已严重到焦玉都不敢假手于人的地步?
“大人,穆志在外求见。”
正当穆勤还在思索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个禀告声。脸上神情瞬间惊疑一下,穆延说道:“让他进来。”
进到屋中,穆志并没对坐在桌旁的穆勤表示什么,穆勤反而朝穆志兴奋点点头,却不敢打扰穆志前来找穆延的正事。因为穆勤知道,与那些经常留在知州府中的焦家一脉不同,穆家一脉不仅在申州城内没有任何官职,甚至经常都要帮穆延在外办事。
一旦回到申州,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
“穆志,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现在回来。”穆延神情稳重道,眼角却难免流露出丝丝怀疑。
“回禀大人,会阴山胡虏今早劫持了钦差一行,并且斩杀了孟昌大人。”
“啊!”
听到孟昌被杀,在穆勤不知所措惊呼一声时,穆延的神情却微微一凝,肃声说道:“他们还是动手了吗?为什么你不早过来禀告我。”
“因为他们在向钦差队伍下手前就先将我们几个关了起来,这是孟昌的供词。”穆志脸上也有一些不甘道。
接过穆志递上的孟昌供词,穆延并没有急着去翻看,继续问道:“钦差队伍一共死了多少人,徐琳有没有事。”
“除了孟昌一人外,整个钦差队伍无一人伤亡,只是被绑上了会阴山而已。”…,
不等穆延继续询问下去,穆志就开始将会阴山胡虏是如何袭击钦差队伍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虽然穆延脸色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穆勤却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更有些鄙夷。
等到穆志话音落下,穆勤更是不满道:“志叔,那些钦差真这么无耻吗?还有那白禄白通判也是。”
“大少爷,虽然陈丹率先装晕的行为的确无耻了些,但要说白通判主动放下武器,那却也是为了造成不必要伤亡。因为他们一旦反抗,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连着那些申州兵士的家庭也都全要破碎了。”
不仅仅是在解释,而是要通过家庭关系来说服。即便暂时不可能让穆勤知道穆延与会阴山胡虏的关系,穆志还是为白禄辩白了一下。
“这个,……但他们也不能不战而降吧!”
“不战而降可谓真勇气,何况他们也未必是敌人。”
并没向穆勤多做解释,穆延就开始打开孟昌供词细细观看起来。但与一开始的不经意不同,等到看完孟昌供词,穆延就蹙起眉头道:“穆志,你觉得这份供词有几分是真。”
“属下不知,但胡老说至少有九分是真,因为以当时申州的形势,除了育王图濠,没人能帮到孟昌。”
育王图濠?
还在穆勤听得一脸惊讶时,穆延又说道:“胡老让你来通报消息还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自己有什么打算。”
劫杀钦差可不是小事,即便穆延与会阴山胡虏早有联系,碰上这种事情,却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穆志点头道:“在属下出发前,胡老已经放弃会阴山,带着穆时他们往盂州进发了。并且胡老还让属下转告大人,他们准备在盂州定居一段时间后,伺机加入余容军队。如果大人有什么别的吩咐,可以通过穆时来联系。”
“看来他们还要继续报仇啊!”
“是的!胡老说了,只有加入余容军中,他们的报仇才不会牵累大人,而且这也有利于大人与余容的交锋。”
对于胡汉三为什么带穆时一起前往盂州的想法,穆延心知肚明。
因为只要穆延愿意收留会阴山胡虏,即便他们加入余容军队,报仇不成,还有穆延这条后路可寻。而他们留在余容军中,也可为穆延与余容的交锋提供种种便利。但他们如果现在就留在穆延军中,不仅会被穆延拖累着无法报仇,一旦报仇失败,会阴山胡虏就再没有处了。
※※※※※※
无论夜晚还是白天,温泉谷都笼罩在一片雾气弥漫中。
自从赵阆带着轻骑队前往兴城县执行骚扰任务后,余容就开始在温泉谷中享受温泉给自己带来的放松,仿佛丝毫不在意赵阆在兴城县能得到怎样的结果。
不像焦玄当初还有丹地这个女人相伴,余容这次前来温泉谷并没带任何女人。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余容的好心情。因为除了身份特殊的丹地,余容也不习惯在身边带任何女人。
余容虽然并不想去考虑丹地的事情,但丹地对自己所带来的影响,余容却不得不重视。
所以每天泡在温泉中,余容都要检视赵阆从兴城县得回的情报。
“大人,这是赵阆今日从兴城县传回的消息。”
将简报交给半个身体都浸在温泉中的余容,刘进并没有离开。因为刘进知道,余容并不是那种喜欢瞻前顾后的主帅。每当余容做出什么最终决定,几乎都是在得到消息后立即发出的。不疑惑、不迷茫,这就是余容的指挥风格。…,
“大人,不好了。”
还在刘进等待余容答复时,铁三突然满脸惊容从温泉围帐外奔进来。
为了保障安全,余容专用的温泉池外早被围上了厚厚的牛皮幕布,不仅围帐外长期有兵丁看守,任何敌人要想硬闯两层熟牛皮所制的围帐都不是一件易事。
在余容漫不经心转过脸时,铁三立即在温泉远处站住大声道:“大人,申州城来报,朝廷钦差在会阴山被劫,孟大人战死。”
“拿来我看看。”
随着余容一声令下,站在温泉外候命的刘进也是脸色一沉。
由于余容的目标并非钦差,钦差一行的存在更是阻碍了余容在兴城县的行动。所以在证实钦差队伍确实开始返京后,余容并没有派遣斥候继续跟在钦差队伍后面。
可钦差队伍居然在这时被劫,不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朝廷都会将事情与仍在骚扰兴城县的余容联系在一起。
仔细看过铁三传来的信报,余容脸色肃然道:“什么?只有孟昌一人被杀,其他人竟然丝毫未伤?”
“是的,据说钦差队伍是在毒烟袭击下全军覆灭的。”
铁三继续解释道:“虽然申州穆延在得信后就亲率一万大军前往会阴山解救钦差,但会阴山胡虏却已弃镇逃亡,穆延没能抓到一名会阴山胡虏,只是救下已经饿了两、三天的钦差队伍一行。”
“一万大军?会阴山的位置在什么地方?”余容脸色一冷道。
知道余容在担心什么,铁三却一脸惭愧道:“会阴山距离申州城有一天距离,但距离兴城县却足有三天路程。由于穆延的行动迅速、消息隐秘,我们的探子也是在钦差一行被救回申州后才得到钦差被劫的消息。至于说穆延大军的去向,探子还在急寻中。”
“传令下去,着即启程回返盂州。”
“属下遵命。”
听完铁三回禀,不仅余容满脸色变,刘进也是一阵心惊胆跳。
因为不管穆延会不会率军来袭,仅凭穆延所率的大军行进速度,以及消息隐秘程度,别说是驰援兴城县,就是直袭温泉谷都绰绰有余。
现在穆延的一万大军去向不明,不管穆延会不会急袭温泉谷,余容都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
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现在申州知州夫人焦玉就在兴城县内,谁知道穆延会有怎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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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一种补偿
在女人当中,赵娘可算得上积极主动的行动派代表。自从被易嬴派任去照顾黄妙伶、宋阳两人后,赵娘就几乎整日在两人身旁转悠。
不仅照顾两人,而且每日都要主动找易嬴汇报一遍。
即便黄妙伶、宋阳只是在易府等待天英门消息,不可能有什么特殊举动,赵娘仍是乐此不疲。甚至不仅黄妙伶、宋阳感到赵娘有些热情过度,易嬴也感到赵娘有些热情过度。
由于万府书房实在太过偏僻,易嬴使用的次数并不多。可即便如此,为了熟悉知县易嬴的字体,易嬴仍会抽些时间到书房练字。
“老爷,我去帮月季收拾屋子了。”
“好,你去吧!”
芍药虽然仍是易嬴的书房丫鬟,但由于临近赴京期限,需要收拾的东西很多,芍药也不可能每天都陪在易嬴身边。这不是说芍药一点不担心每日在兴城县外转悠的盂州轻骑兵,而是身为官宦人家女子,芍药知道这种担心根本就没必要。
可由于白花花等人都因此忘记了收拾行李,芍药只得带着月季和府中丫鬟忙碌起来。
不过在去做自己的事情前,芍药当然不会忘记先陪易嬴上书房走一趟。
看着芍药摇摆着腰肢离开,易嬴眼中也满是笑容。因为易嬴知道,或许易府女人很多、与易嬴上床的女人也很多,但真正不是因利益与易嬴结合的就唯有芍药一人。没想到竟能得到芍药真爱,易嬴自然心满意足。
等到芍药消失在视线中,易嬴才开始一边练字,一边思忖余容让轻骑兵骚扰兴城县的真正原因。
很明显,余容是为了丹地一事而来。可从余容行动中,易嬴却看不出一丝急切的意味。
仿佛余容只想表示一种不满,并“希望”易嬴能够主动认错。
对于类似逼人低头的做法,易嬴在现代官场已屡见不鲜。易嬴知道,假如自己一直不找余容主动“认错”,待到一定时候,余容肯定会率兵前来攻击兴城县。可余容即便再蛮横,易嬴也不信余容仅凭五百骑兵就真能将兴城县打下来。
现在双方都在硬撑,就看谁能撑得更久。
“老爷,您在想什么呐。”
一直在思索余容的事情,易嬴忽然感到肩头一重,紧接着身后就转来一声娇软轻呼。等到易嬴反应过来,立即察觉到身后贴上了一个柔软女体,不仅如此,女人的一双丰胸更是稳稳搁在了易嬴双肩上。
不用转脸,易嬴斜着的眼角就可看到肩头上的乳峰有多么硕大,甚至翘立的**也将绯衣前襟向外微微顶得翻起。
易嬴的女人虽然不少,但还没有一人这样主动勾搭过易嬴。
心中一阵兴奋涌上鼻头,易嬴一边转脸,一边就抬手抓住肩上的乳峰,用力在上面一吮道:“好棒的**。”
“啊!老爷你好讨厌呐。”
在易嬴调戏下,女人再次娇唤出声。虽然易嬴先前是没大注意,但这次却很快反应过来。易府女人,至少是与易嬴上过床的女人,没人会对易嬴用这样的语调说话。但不得不说,这个说话语调虽然有些陌生,女人的声音却好像不是完全没听过。
易府什么女人会对自己这样说话?
一边疑惑,易嬴抬手就将女人绯衣彻底拉到胸下。望着手中两个巨大肉团,易嬴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与这双胸脯的主人上过床。…,
双手继续攥住女人丰胸,易嬴抬眼向上望去,却见赵娘正小嘴微张,双眼含春地望着自己。
“赵娘?怎么是你?”
易嬴对赵娘不可谓不熟悉,但对赵娘主动勾引自己,易嬴却没有任何准备。
赵娘媚着双眼横了一下易嬴,伸手一拉,直接将易嬴从椅上拖起道:“讨厌,老爷你说是赵娘又怎么呐,难道知道是赵娘,老爷就要将赵娘赶出去吗?”。
“这哪能!”
易嬴早在现代官场就知道,不管长得再丑再孬,只要身为官员,就不必害怕没有女人。不仅一般女人很难拒绝官员的示爱,便是没有官员示爱,为了不同目的,各种女人也会仿佛飞蛾扑火般扑入官员怀中。
对于女人,易嬴从来就是秉着来者不拒的原则,再说赵娘长得并不差,而且骚劲十足。
在易嬴也将赵娘抱住时,赵娘也欢喜道:“老爷,你真会纳赵娘为妾吗?”。
虽然赵娘这话说得极没由头,但想起当初万府的传言,易嬴却知道赵娘对“名份”二字非常看重,不然她也不会让人误以为万大户想要纳自己为妾。搂着赵娘往书房里屋走去,易嬴双手就在赵娘胸脯上揉捏道:“没问题,赵娘你也长得不差呢!至少比本县好多了。”
“讨厌,哪有老爷你这样比法的……”
从易嬴欢喜中,赵娘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虽然不是什么男人都会接受女人的自荐枕席,但易嬴显然有些不同。
不是说易嬴不在乎,而是易嬴比一般男人更看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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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爷你真棒……要死人了啊!”
颠鸾倒凤中,赵娘比易嬴至今的所有女人都要叫得欢,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已成了易嬴女人一样。
自从在芳翠院中看过易嬴与芳翠相好后,赵娘就一心迷上了易嬴。不过机会难寻,易嬴的女人又多,赵娘才一直无法得偿所愿。不是今天看到易嬴单独在书房中,赵娘也不敢勾引易嬴上床。
等到两人平静下来,易嬴才搂着赵娘满足道:“赵娘,你怎会想到要来勾引本县呢?”
“哼嗯,那是老爷值得赵娘勾引呐,赵娘从没见过老爷这么强劲的男人呢!”
以着比易嬴更大的满足,赵娘将双手紧紧抱住了易嬴。或许其他女人会因权势、因利益看上易嬴,但自从上次偷窥了易嬴与芳翠的相好情形后,赵娘就纯粹因易嬴是个真正男人而看上易嬴。
“真的吗?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伺候本县。”
虽然不知赵娘为什么看上自己,易嬴却不是太在乎。因为赵娘的主动性格也有自己好处,那就是不用易嬴去寻着她相好,赵娘自己就会来寻易嬴相好。这样的女人虽然乍看下有些缠人,但对易嬴这样已经恁大年纪的男人来说,却不必怀着歉疚和迁就的心情去与之相好。
或许这对易嬴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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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可以前往京城了
虽然钦差一行已经离开,但由于曲湄和黄妙伶、宋阳三人仍在易府做客,未免怠慢客人,易府晚餐也依旧是在外院凤翔厅中进行。
由于赵娘急于表现的缘故,不等易嬴宣布,不仅易府中的所有人,甚至整个兴城县的人都在一日内知道赵娘已被易嬴纳妾之事。据说赵娘还从百民客栈楚天等人处获得了不少贺银,只是具体数目不详。
“赵娘,让奴家先敬你一杯,祝赵娘得偿所愿,终于得以嫁给易知县。”
“谢谢黄掌柜,谢谢大家。”
一直由赵娘在照顾黄妙伶、宋阳两人,看到易府女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喜庆之色,在开席前,黄妙伶就首先给赵娘敬了一杯。因为再怎么想,赵娘成为易嬴妾室应该是已得到易嬴同意的事,不然赵娘也不敢四处宣扬。
在这种时候将事情提出来,相信只要易嬴不否认,黄妙伶就可卖给赵娘一个好。
随着赵娘抬起酒杯首先望向自己,易嬴也提着酒杯笑了笑。见状,阮红立即拿起酒杯道:“赵娘,欢迎你的加入。”
看到易府女人都纷纷举起酒杯,赵娘眼中立即噙起了泪水。
事实上,易府女人并不反对赵娘成为易嬴的妾室,而是不知道赵娘是否真成了易嬴的妾室。毕竟赵娘可是曾有前科之鉴,当初就曾自夸与万大户怎么怎么样,谁也不敢在易嬴表态前欢迎赵娘。
现在易嬴既已证实了赵娘身份,众人自然不会再将赵娘区分开来。
于是在赵娘的欢心喜悦中,原本就比往日丰盛许多的宴席立即更加热闹起来。
“大人,大人。”
宴席进行到尾声,穆铁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不是易嬴不让穆铁同自己共进晚餐,而是穆铁有些坐不住。不只想跟着焦勇学习一些总兵的领军之道,更是对余容的动向丝毫不敢放松。
看到穆铁脸上并没有什么慌张神情,易嬴颇为放松地抬手招了招道:“怎么?又出什么事了吗?坐下来,喝一杯再说。”
接过丫鬟递上的酒杯,穆铁先是一饮而尽,这才满脸兴奋道:“大人,余容已经退兵了,现在温泉谷及兴城县二十里方圆内都再没有盂州的一兵一卒。”
“什么?余容退兵了?他什么时候退兵的?为什么退兵?”
与易府众人相比,黄妙伶、宋阳更关心余容的动向。因为余容与易嬴毕竟只是意气之争,可长荣会与余容却是生死之争。
穆铁先是出了一口大气,然后才慢慢说道:“事实上,从昨日晚间开始,兴城县外就再也看不到盂州轻骑的一兵一卒了。”
“等到今日早间,焦勇就按照惯例派出探子巡视城外,结果一直都没发现盂州轻骑的踪影。由于不知余容动向,我们只好冒险前往温泉谷探查,结果才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所有迹象都表明余容已经撤军了。”
“现在焦勇还在外面加强侦察力度,卑职就先回来告诉大人一声。”
穆铁的回答虽然没有什么大纰漏,众人却并没有立即欢呼起来,宋阳更是凝起眉头道:“真是这样吗?不会是余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他有什么理由突然退兵。”
“这很简单,因为钦差队伍在会阴山被会阴山胡虏袭击了。”正当众人都在疑惑时,焦玉却在桌旁慢条斯理从嘴中蹦出一句。…,
忽然听到这话,君莫愁满脸吃惊道:“会阴山胡虏?是会阴山上的盗匪吗?他们为什么要袭击钦差队伍?钦差队伍损失有多大。”
“会阴山胡虏袭击钦差队伍的主要目的就是杀死孟昌孟大人,也是为给胡家镇惨剧中的冤魂报仇。”
有关会阴山胡虏一事,易府中人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不等众人追问,焦玉就从会阴山胡虏的缘起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再把钦差队伍如何被劫的事情说了说道:“由于会阴山胡虏的主要目标乃是孟昌孟大人,所以在用毒烟迷倒钦差一行后,他们就将钦差队伍劫上了会阴山。”
“那后来呢?姚大人有没有事。”
几日下来,秀娥已同绣庄里的女人将绣庄完全搬空,一起住到了易府里面。虽然她们身份并不高,但在君莫愁的有意拉扯下,秀娥却也得以同易嬴等人同桌进食。秀娥不关心孟昌的死活,却难免对姚琳的安全牵肠挂肚。
知道秀娥与姚琳的约定,焦玉也恼她打断自己话语,点点头道:“秀娥你放心,除了孟大人被会阴山胡虏杀害外,包括徐大人在内,钦差队伍没有一人受到伤害,全被妾身夫君营救出来,现在已经安全到了申州城。”
“那就好,那就好……”
接连庆幸几句,秀娥却不敢高兴出声,甚至视线还偷偷避开了面无表情的曲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曲湄能前往京城正是攀上了孟昌的关系。现在孟昌已死,曲湄的将来去向就成疑了。
知道现在不是安慰曲湄的时候,易嬴说道:“夫人,虽然我们已知道钦差遭劫一事,也为孟大人的牺牲感到万般惋惜。但这与余容退兵又有什么关系吗?”。
“这事情却极为简单。”
焦玉一脸淡然道:“因为要防备会阴山胡虏方面再起什么新波折,妾身夫君虽添为申州知州,但却亲率一万大军前往解救钦差一行,这才将他们完完整整从会阴山胡虏手中营救出来。”
“一万大军?难怪余容要跑了,却不知穆大人的一万大军现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穆延竟会率一万大军前去营救钦差一行,宋阳立即猜到穆延想要威慑余容的意图,立即有些兴致勃勃起来。
焦玉却摇摇头道:“这个妾身就不清楚了,不然妾身能在兴城县知道的事,恐怕余容也早就知道了。所以正因为不知妾身夫君的一万大军去向,余容才不得不逃!”
“那夫人怎不将这事早些说出来,也好让本县放心些。”不是埋怨焦玉,易嬴却略带打趣道。
因为很难说,焦玉是不是因为想要易嬴在兴城县多留几日才特意隐瞒下消息,不然这几天,焦玉为什么突然“勤”着找易嬴。
即便这很可能只是易嬴在意yin,却也无伤大雅。
不知易嬴在想什么,焦玉横了易嬴一眼道:“易知县过虑了,妾身虽然早知道钦差被劫一事,但却不认为这与稳坐钓鱼台的易知县又有多大干系,所以才没必要急着说出来。但妾身又怎知那余容如此胆小,竟会因此解了兴城县之围。”
“夫人所言甚是。”
连带着庆贺几句,知道兴城县之围已解,众人终于可以启程前往京城了,餐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隐藏在众人欢乐中,只有君莫愁注意到曲湄的表情变化。不过对于曲湄的处境,君莫愁却有些爱莫能助。因为与曲湄相比,君莫愁也只是与易嬴上过数次床而已,两人其实并没有太多不同。
或许曲湄去到京城,君莫愁真能帮她找个戏班,但君莫愁可无法一直保护她。何况没有了孟昌应允,曲湄是否去得了京城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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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一点亏都舍不得吃
在确认余容已经撤军后,整个易府顿时忙碌起来。不用易嬴催促,为防夜长梦多,易府每一个人都不愿再在兴城县多待一天。
同样心理,那些兴城县富户也巴不得易嬴这个饕餮早些离开。
“嗯……再来……啊!……”
知道这已是最后疯狂,不用焦玉要求,易嬴也会每天到焦玉房中待一阵。焦玉更丝毫没有拒绝易嬴的意思,每次都是带着酣畅淋漓的热情与易嬴翻滚在一起。因为这不是爱情,只是单纯的**,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
“夫君,你能帮妾身照顾好奋儿安全吗?”。
自从第一次相好过后,焦玉就再没称呼过易嬴“夫君”。但或许是知道两人时日不多的关系,焦玉又开始以此叮嘱易嬴。
“我发誓!”
对于特别看重鬼神之道的古代社会来说,不管誓言内容是什么,他们都格外重视各种誓言。不过深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所谓誓言在现代官场就好像空口白话一样,不是如此,那么多的“打白条”现象又是从何而来。
不知易嬴只是在随口对自己“打白条”,焦玉一脸感激道:“谢谢,谢谢你夫君,妾身一辈子都会感激你。”
“夫人,我们之间还用说什么谢字。”
无论现代官场还是古代官场,上下尊卑是永远不能逾越的雷池。
如果不是焦玉有求自己,易嬴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得到焦玉的身体。而且换成现代官场,易嬴最多就只能在第一次得到焦玉身体,再后面就绝不可能了。这就只有在讲究三从四德的古代社会,焦玉才能“破罐子破摔”地持续满足易嬴。
将顶头上司的夫人压在身下,这可是件无比刺激的事情,自然用不着说什么谢字。
“嗯,夫君,我们再去看看奋儿好吗?”。
根本不知易嬴会有这种心思,听到易嬴回答,焦玉格外满足。双臂柔软地缠在易嬴脖子上,胸脯也挤上了易嬴胸口。对于焦玉来说,现在不仅与易嬴的欢好是做一次少一次,能与穆奋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自然是格外珍惜。
当然,两人都是极有身份的人。
虽然在房间里是婉转缠绵,走到屋外却一个比一个正经,外人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一路轻谈中,两人嘴里说的都是些兴城县中的琐事,别说与两人私情毫无关系,更是一点没提到穆奋。
从南院门外经过时,易嬴就看到两个娉婷身影正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人是阮红,另一人却是曲湄。曲湄现在虽然仍住在外院,但由于同是女人的关系,曲湄在易府内院走动的次数却并不少。
见到易嬴、焦玉往西院走去,阮红就带着曲湄朝两人侧身一福道:“老爷,你又要陪知州夫人去看二公子吗?”。
“二公子这次将同我们一起前往京城,顺道去看看住在京城的外公,知州夫人也还有些话要叮嘱二公子。”易嬴一脸若无其事道。
由于易府人手严重不足,再加上要收拾前往京城的行李,所以阮红并不奇怪易嬴、焦玉身边竟没有丫鬟跟着。不过对于易嬴突然冒出来的话语,阮红还是脸上一惊道:“还有这事吗?”。
知道易嬴没将穆奋也要前往京城的事情说出去,焦玉点点头道:“是的,阮姨娘。妾身爹爹早想叫奋儿去京城住几日了,碰巧易知县要赴京就任,妾身就想让奋儿随你们一同前往京城,顺便也向易知县多学点学问。”…,
“知州夫人这话太客气了,能帮到知州夫人和二公子,原本就是我们易府的荣幸。”
如果说阮红一开始仍不明白焦玉为什么要弃钦差队伍不选而选择让穆奋跟随易嬴一同前往京城,好像早知钦差队伍会出事一样。但若提到学习学问一事,阮红却清楚没有比易嬴更合适的人选。
在阮红与焦玉相互寒暄时,易嬴也望向曲湄道:“曲姑娘,虽然孟大人的事情很不幸,但孟大人的事情便也是本县的事情。如果曲姑娘不弃,本县非常乐意送曲姑娘前往京城,曲姑娘认为如何?”
“那就有劳知县大人了,相信孟大人泉下有知,也会非常感激知县大人的。”
虽然严格来说,孟昌与曲湄并没有什么真正关系,但曲湄也知道,如果不提孟昌,自己绝对得不到易嬴的真正帮助。
仅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真正内情。凭着没人清楚自己与孟昌私下的真正关系这点,曲湄也微微抽泣两下,做出一种两人关系格外深厚的假象。
当然,易嬴是不会在乎曲湄与孟昌究竟是什么关系,因为只要曲湄愿听自己安排,她就不会对易嬴的京城一行造成任何阻碍。
然后在阮红将曲湄带下去时,焦玉就与易嬴一边向西院走去,一边说道:“易知县,你认为曲湄与孟昌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本县可不清楚,听说曲湄乃是申州城戏子,夫人在申州城就没听说过一、二吗?”。
“妾身虽然也曾在申州城中听过曲湄之名,但她与孟昌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不应有太深关系,或者只是曲湄想我们误认为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也说不定。”
身为兵部侍郎之女,焦玉自然清楚官场中的各种勾心斗角。即便她已开始注意到曲湄,却不是真正太重视。
易嬴却想想说道:“或许是这样吧!但曲湄的目的若真是只想前往京城,她选孟大人或徐大人又有什么不同?本县可不认为白绣小姐又真能成为她接近徐琳的障碍。”
白绣是什么人?区区一介千金小姐,又怎可能阻挡下一个戏子的刻意讨好。
如果曲湄是想找个好郎君,徐琳当然不可能答应她。
但曲湄若只是想要前往京城发展,的确很难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快放弃徐琳。
易嬴虽然不了解曲湄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但凭着易嬴在现代官场的经验,他还是能看出曲湄并不是不得不选择孟昌,而是曲湄的目标一开始就定在了孟昌身上。
听到这话,焦玉脸上也是一紧道:“这话妾身却没想到,难道曲湄的真正目标乃是育王图濠不成?”
“育王图濠?这不会吧!以她的姿色、能耐,这怎么可能?”
易嬴不是不知道美人计一说,只是很难相信这会是曲湄的真正打算。例如君莫愁虽然已经与易嬴上床,但却仍未从易嬴身上收获足够利益一样。君莫愁对易嬴都无能为力,曲湄又怎能对育王图濠做出什么事情。
焦玉也知道易嬴想法,却仍是摇摇头道:“曲湄虽然无法直接从育王图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但她若能看住孟昌,却也等于一种收获。”
拥有什么身份的人,便可做什么样的事。
以曲湄尚不如君莫愁的身份、姿色,虽然无法接近育王图濠,但若是只以孟昌为目标来迂回获取消息,却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摇摇头,易嬴说道:“算了,既然她的目标不是本县,我们也不用多去管她。而她的目标即便什么时候换成了本县,那不过就是第二个君莫愁而已,算不上有多打紧。”
“第二个君莫愁,你到是想得美,但对于君莫愁的来意,你就一点没有头绪吗?”。
听到易嬴提起君莫愁,焦玉脸上也泛起一股笑意。
“你说本县又能有什么头绪?”
易嬴一脸无奈地抱怨道:“本县虽然的确攀上了大明公主的高枝,也曾说过一、两句狂言肺语,但这又怎可能成为君莫愁的垂青对象。夫人你也知道,她一来可就是先找上了焦玄,并不是本县。”
“这到是,比起意图不明的曲湄,君莫愁的来意更值得担忧。早知如此,你为什么要同她上床?”
“这与本县是否同她上床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本县不同上床,她就不会打本县主意吗?既如此,本县当然不能吃亏。”
“哼,妾身就知道你这人一点亏都舍不得吃。”
带着一种浓浓暧昧情绪,易嬴和焦玉一起往西院方向走去。因为不只是君莫愁接近易嬴时有自己的意图,焦玉同样是因为穆奋的原因才会接受易嬴。整座易府,恐怕也就只有芍药与易嬴的关系才特别简单。
曲湄有什么打算与易嬴无关,因为曲湄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易嬴。但想起君莫愁又不知怀有怎样的意图接近自己?易嬴却有些犯嘀咕。
这不是说易嬴有多么看重君莫愁,而是易嬴根本不相信君莫愁有可能知道“垂帘听政”之事。
但君莫愁既然不知道“垂帘听政”一事,却又怎可能打上易嬴的主意?真是因为《三字经》、《百家姓》?因为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即便这可以被看做一种投资,君莫愁又怎么保证这种投资一定能获得足够收益?
何况以君莫愁的区区ji户身份,她又想从易嬴身上得到什么。
易嬴不仅不了解君莫愁,甚至都揣摩不出君莫愁的大致意图。因为不管怎样,在易嬴利用大明公主、利用穆奋上位前,君莫愁都不可能从易嬴身上收获任何利益。
当然,君莫愁不可能知道穆奋的身份。
这也就是说,君莫愁真正的主意是在大明公主身上?
想到这里,易嬴就觉得一阵可笑。因为大明公主即便已在朝堂上“答应”嫁给易嬴,但易嬴可不信自己又真有机会娶到大明公主。何况事情即便成真,君莫愁又能从易嬴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易嬴只是个懵懂无知官员,君莫愁或许会收得足够成效。但易嬴早在现代官场就积累了不少阅历,又怎会只为了区区女色改变自己。
利益,只有利益才能满足现在的君莫愁,也只有利益才能满足将来的易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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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军政一手抓
“知县大人,您一路走好啊!”
“知县大人,您有时间可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易嬴于兴城县有什么政绩没有?
没有。
修桥、修路,造福地方;兴农、兴商,富裕百姓。虽然很多没当过官的人,或者说只当过小官的人都喜欢把这些蝇头小事当成一种政绩。甚至还在个人履历、汇报材料上努力作假。但在那些真正的官员眼中,这些东西,狗屁都不是。
什么是政绩?政绩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上级官员认为你做了什么。
政绩不能通过个人宣传得来,不能通过百姓宣扬得来,只有上级官员认可的工作成绩才能成为官员的真正政绩。
所以这也是一些政绩会落到其他官员头上的原因,因为那些只知工作的人根本不知政绩究竟是什么。
深知政绩的来源基础,特别是深知朝廷没有一人关心兴城县百姓的死活。知道自己在兴城县待不长,易嬴也懒得专门去为兴城县做什么费劲不讨好的事情。幸好兴城县在这段时间也没出现什么大纰漏,因此这也是易嬴的名声在外,兴城县本身的改变却并不多的原因。
不过仅凭易嬴写出了《三字经》、《百家姓》,兴城县百姓就会记得易嬴的好处。
再加上易嬴搜括那些兴城县富户太心痛,他们也是一心欢喜地来送易嬴上路。
于是站在马车辕头上,接受着众人或这样、或那样的祝福,看着一群或跪、或躬身送自己离开的县民、富户,易嬴也心满意足地挥着手道:“各位乡亲父老,莫要送了,莫要送了。都回吧!都回吧!”
“操,谁要送你,早点滚蛋吧!”
偷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不仅鲁大胆藏在那些富户身后恶骂一句,更有些富户根本就没开口给易嬴送行。
因为不是要做给还留在兴城县的焦玉看,他们真没多少人想出来送易嬴。
而对于焦玉来说,她却是真想送送易嬴都没办法。只可惜焦玉与易嬴的“关系”不能曝光,穆奋却又是小孩子心性不稀罕焦玉相送。焦玉也只得望着远去的车队,眼中始终噙着泪水。
等到车队终于走出兴城县外,春兰才在车座上问道:“老爷,你想往哪个方向去京城?”
由于家中妻妾众多,易嬴给自己弄了好几辆马车。
不过与易嬴想像中不同,除了春兰和芍药、月季几个随身丫鬟外,易嬴的女人并不愿和他乘一辆马车。这主要因为白花花已将易嬴喜欢在轿子内动手动脚的事情给说了出去,再加上芍药的亲身证实,那些女人自然不愿瞎凑热闹。
再说这一去京城至少也要一个多月,没必要赶在第一天就胡闹。
但与那些心思已经安定下来的女人不同,与易嬴上过床,但却非妻非妾的君莫愁却坐到了易嬴马车里,也算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方式。
听了春兰询问,易嬴就不加思索道:“不管往哪走,只要不经过会阴山就行,本县可不想撞到会阴山胡虏的枪口上。”
即便知道在穆延围剿下,会阴山胡虏已经离开了会阴山,易嬴的话还是让君莫愁轻轻一笑道:“易知县,你真不要经过会阴山吗?但不经过会阴山,我们就无法前往申州城呢!”
马车内总共有五个人,芍药、月季坐在易嬴两侧,君莫愁、秋心都斜身坐在易嬴对面。…,
四女身上熏香不仅各有滋味,随着君莫愁轻启檀口,一种如馥幽香也缓缓扑面而来。
易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本县前往申州城干嘛?那种地方官衔比本县大的人多得是,看到本县这一大家子,本县可不想给自己找不快。所以我们不仅要避开盗匪出没之地,同样也要避开那些州府大城,春兰你看看与丹地商量一下,找条合适道路引我们前往京城吧!”
“这没问题,但要避开会阴山胡虏那样的大盗匪是容易,可北越国境内的小盗匪却太多了。”春兰在车座上回头一笑道。
“小盗匪不要管他,只要没人能假盗匪之名来劫本县银子就成。”
易嬴虽然只是个七品县官,但比起知县易嬴来到兴城县时的潦倒光景,那可不知腰包丰厚了多少。
不说易嬴从万府库房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大箱物件,光是从北大街易府中搬出的东西,也都足足装了几十箱。再加上秀娥也几乎将整个绣庄都给搬空了出来,整个车队曼曼延延的也挺吓人。
甚至于将易嬴上次买来的家奴及由万府中收容的家奴全都计算上,洒进队伍中也不显得拥挤。
为什么要将北大街易府中的东西搬空?
因为北大街易府里的东西可是万大户正正当当送给易嬴的结婚贺礼,不说易嬴舍不得便宜旁人,光是这点小事,焦玉也不认为谁又真能牵扯上易嬴与万大户相互勾结的谣言。
所以一是为了撑撑场面,二是易嬴也需要一些家底,自然毫不客气将北大街易府搬了个底朝天。
而对于易嬴的改道要求,丹地也没意见。与春兰商量了一下,很快就定好了一路行程。
※※※※※※
送走易嬴后,焦玉就将焦勇带入了万府内院,连带着焦勇属下的一百亲兵也跟了进来。
“夫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由于易嬴的“怪癖”,焦勇所率的州府一百亲兵虽然一直都住在万府中,但却从未能进入过万府内院。这不是说焦勇对万府内院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但他并不认为焦玉会因为想要满足他的好奇就让他带兵进入。
焦勇本就是焦家的家将出身,焦玉也没对他客气,直接掏出厚厚一叠折子道:“焦勇,这里是我从万府内院中挑出的一些财物,你现在就让他们按这个目录将里面财物全搬出来,封存后等待大人过来收取。”
“属下遵命!”
伸手接过焦玉递上的折子,焦勇朝几个亲兵队长一挥手道:“快,你们都过来看看,全都给我按院、按屋、按物去清点,谁都不能坏了夫人和大人的大事,不然别怪本将不饶你们。”
“诺。”
焦勇的命令虽有些蛮横,听到这是来自焦玉的吩咐,几个亲兵队长立即围上来,与焦勇一边分看折子上的财物目录,一边就大声喝令属下亲兵前去各院、各屋清点。
在焦勇等人都忙碌起来后,焦玉却走到一旁的观景石凳上坐下来。这不是说焦玉要在易嬴刚离开时就背弃不对万府财物轻易下手诺言,而是焦玉只答应易嬴不掘地三尺,却没说不拿东西,或者规定只能拿多少东西。
身为亲兵首领,在给几个队长做出榜样后,焦勇就将手中折子分到队长手中,让他们自己带着亲兵去清点具体财物。
因为焦勇深信,有焦玉所制的目录为辅,那些亲兵不但不敢乱动万府财物,肯定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毕竟他们都是知州府亲兵,没人敢不听焦玉命令。
传令下去后,焦勇就走到焦玉身前道:“夫人,清点财物还需要一点时间,您看要不要先回房中休息一下,等属下将财物检查一遍,再让夫人一一过目吧!”
“这样也好。”
点点头,焦玉却又从怀中单独掏出一份折子道:“焦勇,这是我们从州府衙门出来时,大人给你的新任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兴城县的知县兼总兵了,回头你就可以去县衙和总兵衙门将官印及差使取到手中。”
“什,什么?知县兼总兵,这,这这……”
忽然听到焦玉话语,焦勇惊喜得张口结舌,却又有些不敢打开折子来细看。
焦勇现在虽贵为知州衙门的亲兵首领,但不仅要上看穆延、焦玉两人脸色,由于要维护知州衙门形象,焦勇也不可能为自己谋得太多好处。可现在穆延将他放任到兴城县做知县兼总兵主政一方,也就等于是给了焦勇一个自我发展的机会。
即便兴城县再贫瘠,赶走了万大户后,各种油水也是多多益善。
焦玉却不管焦勇如何激动,望向焦勇一脸温和地点点头道:“焦勇你不必顾虑太多,往**在州府衙门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早被妾身和大人看在眼中。知你稳重、识你大度,大人才决定将兴城县交由你来打理。你可万万不要辜负了妾身和大人厚望。”
“属下多谢夫人和大人厚爱,旦有夫人及大人所命,属下万死不辞。”
听闻焦玉赞许,焦勇当即跪到在地上。而对于焦玉将她排在穆延之上的暗示,焦勇更是心知肚明。
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还是有如同林鸟一般的夫妻。所以在听从穆延命令时,焦勇更知道自己要听从焦玉的命令。
对于焦勇表现出来的臣服,焦玉并没有太介意,挥挥手道:“这本就是你应该得到的奖赏,用不着感谢妾身和大人。不过关于兴城县的军政两务,你却也不要罔故了那些兴城县富户以及万大户留下的产业。”
“虽然妾身和大人都有意帮你遮挡一、二,但万大户留在兴城县中的产业,很可能将来还是要受朝廷部分制约。所以在你就任兴城知县及总兵后,却也要在第一时间内将这些产业掌握清楚。”
“妾身不是要你一定将他们拿在手中引人猜忌。但你一定要做到万一时可以迅速掌握全县。”
“属下晓得,请夫人及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万大户在兴城县的产业轻易落入外人手中。”面对焦玉叮嘱,焦勇再次拜倒道。
北越国为什么会有钦差及府官之分?那就是因为有地方和朝廷利益的争夺。兴城县虽然一直很贫瘠,但却向来都是钦官的地盘。现在穆延和焦玉抢先将焦勇放在兴城县,就是为了要为自己谋得更多利益。
不说别的,就是眼下的万府都值得两人争上一争。
心领神会下,焦勇更是彻底明白了穆延、焦玉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在兴城县军政一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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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变被动为主动
“大人,难道你真要等余容先发兵吗?孰不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
自从离开会阴山后,穆延就昼伏夜行地领着一万兵马向盂州进发。不过真到了盂州边境时,穆延却将部队停了下来。
穆延现在所处的地方不仅远离余容曾经用来停兵的温泉谷,更是申州往盂州直线距离最远的行军路线。
为什么说曾经?因为早在余容得知钦差队伍被会阴山胡虏所劫的消息前,穆延就已经率兵赶到这里。可直到余容从温泉谷退兵,穆延的兵马仍是在边境上一动不动。
行军路线是北越国的军事术语,专指那些可供大军通行的地方。
这不一定要是些宽大通畅的官道,甚至也可以是一些平常人懒于前进的山谷、幽径。当然。这些行军路线不仅只掌握在朝廷手中,甚至还只掌握在那些领兵将领的头脑中。
要想成为名倾一时的大将,不仅要尽量掌握境内的行军路线,同样也要掌握境外的行军路线。
只有这样,将领旗下的军队才能做到远战千里,出人之不意。
望着无名山谷前方的起伏丘陵,穆延却没有转脸,更没有丝毫迟疑道:“柳姑娘此言差矣,虽然余容那厮的确可以意图本将的申州,但本将却无法轻易意图盂州,也不敢轻易意图盂州。”
与穆延分乘在两匹马上,柳如絮头上的云鬓中散发着丝丝清香。
柳如絮是在半个月前赶到申州的,甚至还在黄妙伶、宋阳抵达兴城县前见到了穆延。不过与黄妙伶、宋阳立即就住入了万府不同,柳如絮却从未在州府衙门中出现过,甚至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与穆延联系上的。
可即便如此,这并不妨碍柳如絮出现在穆延军中。
知道穆延在担心什么,柳如絮领了领座下马匹道:“穆大人误会了,奴家并不是想让穆大人进攻盂州,而是余容既能率兵到申州狩猎,穆大人也完全可以进入盂州追剿会阴山胡虏。当然,是否真能剿灭会阴山胡虏并不重要,穆大人甚至不需要与盂州官兵发生接触。”
“穆大人只需率兵到盂州转上一圈,让余容知道穆大人也来过盂州一次便可。”
穆延即便有个在朝中任职兵部侍郎的岳父,在申州也算兢兢业业地效命朝廷,但比起余家在朝廷中的声望、影响,却仍是有许多不如。
所以余容能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扩张势力想法,穆延却不能轻易动弹。
不过,柳如絮的提议仍是让穆延神情微微一动,借着座下马匹踏步,穆延落到柳如絮身旁道:“柳姑娘,这真是姑娘真实想法吗?若柳姑娘前来申州的意图仅止于此,哪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身为申州知州,即便此次穆延是亲率一万大军进袭盂州边境,但也不能时时将大军围绕在自己身边。
例如现在,为了探查盂州边境状况,余容身边就只有十多名亲兵跟随,上万大军仍在身后山谷中静静等待命令。
听了穆延询问,柳如絮淡淡一笑道:“这对穆大人来说或许是有些小题大做,但对奴家而言却并非如此。好像我们长荣会的目标乃是打消余容野望一样,若然不成,也要在盂州境外,至少在盂州城外将余容歼之才行。”
“打消余容野望?余容对盂州城的影响真让柳姑娘如此忌惮吗?以本将对余容的了解,似乎他对财色两道都不怎么热衷吧!”…,
“若他真在乎财色二字,奴家到不用担心了。”
由于柳如絮所乘的并非军马,连着几日疾驰已相当疲累,虽然现在已恢复过来,柳如絮仍是扶着马脖徐徐道:“可余容偏偏是个眷恋权位的睚眦必报之徒,再加上手握重兵,想那焦玄都可在申州城中飞扬跋扈,难道穆大人真想像不出余容在盂州城中已经威风到何等地步?”
“这个……”
听到柳如絮提起焦玄,穆延脸上也微微有些不满。
不是因为柳如絮的比拟方式有什么不当,而是穆延知道柳如絮此话的确是事实。
虽然自从离开军中后,穆延与余容的生活就没有太多交集。可在焦玄一事发生时,为了申州安危,穆延却不得不将大量探马派往盂州、派往盂州城。不是如此,穆延也不会轻易接受柳如絮的求见。
因为穆延知道,这并不是柳如絮在危言耸听,余容的存在已经极大影响到盂州城的安定。
虽然表面上看,盂州城中的民生依旧很繁华,可隐藏在这种繁华下,那些盂州富商对余容的压榨却都有些苦不堪言。
长荣会虽然只是个短期组织,里面却几乎聚集了盂州城中所有数得上号的富豪与人杰,只是少了个还摸不清状况的李睿祥。
想到李睿祥,穆延又有些不解道:“既如此,为什么长荣会不找李大人合作呢?”
“在盂州城里,虽然谁都知道李大人来盂州的目的,但所有人更清楚李大人在盂州究竟有多少份量。长荣会不是不能与李大人合作,但现在与李大人合作,长荣会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或许李大人的确能以此扳倒余容,但这样只会让李大人也成为又一个庞然巨*。”
想除掉余容,但不想盂州城出现第二个余容。
清楚柳如絮心中想法,穆延说道:“可君姑娘也知道,本将不可能在盂州城帮到姑娘。”
“这个大人不必担心,现在盂州城已经不能满足余容的野望了。只要大人能在其他地方削弱余容实力,余容在盂州城内的影响也会越变越小。此消彼涨下,长荣会自然就能达到打压余容的目的。”
望着柳如絮充满自信的笑容,穆延忽然觉得自己双眼有些不够用。
柳如絮虽然并没在盂州城中占有什么大势力,但却是盂州城的现任第一花姬。由盂州城第一花姬来担当长荣会大哥,这不仅可保证长荣会在短期合作中不会出现障碍,更不会让人担心长荣会的实力越变越大。
毕竟任何地方的第一花姬都具相当强的时效性,更不是什么第一花姬都能担任长荣会这种组织的大哥。
身为盂州城第一花姬,柳如絮不仅容貌端丽,更是聪慧异常。凭着几日来接触,穆延对柳如絮的欣赏也越来越多,禁不住说道:“既如此,却不知君姑娘想本将做些什么。”
是本将而不是本官,虽然穆延只是兼任申州指挥使一职,但当穆延准备以军职行事时,一向都喜欢自称本将。
看出穆延眼中那抹惊艳,柳如絮在马上伸出纤纤细手,勾住穆延胳膊道:“穆大人,你我心中都清楚,余容并不是某一个人的敌人,所以我们也不应承担主动攻击余容的责任。”
被柳如絮挽住胳膊,穆延的身体就微微一颤。因为两人都在马上,即便马匹靠得再近,也可清楚看出柳如絮是主动贴上穆延的举动。…,
不过,与在其他风尘女子面前的巍然不动不同,穆延并不认为柳如絮是个仅靠姿色来勾引男人、获取利益的女人。所以,穆延也没有拒绝柳如絮的亲近,而是带着砰砰心跳继续问道:“柳姑娘是想等到余容进攻苣州时再说吗?”。
“虽然这样的确简单些,但大人也未免太被动了。如果大人的行动都要看余容动作来进行,大人认为自己有可能战胜余容吗?”。
柳如絮的诘问直刺穆延心底,这也是穆延无法将柳如絮当成一个普通风尘女子来看待的原因。
思索了一会,穆延说道:“柳姑娘是想让本官借着剿灭会阴山胡虏的借口对余容动手吗?这未免太牵强了些吧。”
除去申州城一些军政要人,穆延并不认为自己与会阴山胡虏的暗中关系会泄露出去。而且真是这样,穆延也并不担心。只是考虑到自己将来的发展,穆延不愿轻易改变会阴山胡虏这步暗棋。
半倚在穆延胳膊上,柳如絮说道:“穆大人误会了。单是会阴山胡虏当然不可能成为大人对余容动手的借口,但如果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万大户呢?大人可是比北越国任何人都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柳姑娘是说……”
眼中一亮,穆延满意兴奋道:“本将可以借着追剿万大户之名进军盂州?甚至因此消耗余容的兵力?”
柳如絮点点头道:“只要万大户被大人赶入盂州,余容肯定要跟着一起动手。大人不仅可以借着两军争功之机向余容下暗手,更可在余容出手后立即退出盂州。这样无论余容与万大户战成何种状况,或者说两人干脆联手造反,余容都不可能再守着盂州城不出了。”
“而且……”
没等柳如絮继续说下去,穆延就有些情绪激昂道:“而且本将即便不将万大户赶往盂州,为避免本将因为剿灭万大户实力暴增,余容都非得提前行动不可。”
“不仅如此,一旦大人完全占据兴城县,同样也是余容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知道已说服穆延,柳如絮也轻轻放开了穆延胳膊。
这不是说柳如絮不想继续向穆延表示一下,而是到了穆延这种官阶、品级,如果穆延没有接受柳如絮的意思,柳如絮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对于柳如絮的离开,穆延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因为如果真能变被动为主动,穆延也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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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我也希望这是自己多虑了
自从余容出发狩猎后,万豪就回到了万家庄中。
余容虽然并没在出发前赶万豪离开,但从余容行动中,万豪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留在盂州给余容继续拿捏。幸亏余容也没有留难万豪的想法,万豪也不敢在盂州等待余容狩猎归来的消息。
因为不管余容“狩猎”成功与否,对万豪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余容“狩猎”成功了,万豪难免被余容卸磨杀驴。而余容万一“狩猎”失败,万豪也难逃被余容迁怒追究的下场。
终于回到万家庄,在见过一次万大户后,万豪就老老实实躲到了书房里。因为正是有这次出门,万豪才知道什么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昔有年者,必有余乎……”
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搂着半裸的包三娘在怀中捏弄胸脯,万豪不可能像那些没读过书的人一样只知道盯着《三字经》、《百家姓》。为了增加自身阅历,在不可能接触太多外人的状况下,万豪知道唯有通过读书来增强自己。
心情随着万豪手上的揉捏忽高忽低,胸脯也随着万豪的揉捏忽左忽右,听了一会万豪读书,包三娘就在万豪怀中笑道:“少爷,你怎么还在读这些死书啊!看你这次回来,老爷和先生都夸了你不少呢!”
“夸有什么用,我又没做出什么真正成绩,反而还被易知县白拣了一个丹地小姐,余容也被穆延的神出鬼没给吓了回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又能想到穆延竟会如此果断,悄声没息就集结了一万大军。幸好是余容反应够快,不然肯定被穆延摸掉了。”
“我可不认为穆延又真敢去摸余容的狩猎营。”
虽然回到了万家庄,但有关兴城县的消息仍在陆陆续续传入万豪耳中。知道余容已被穆延用一万大军吓走,易嬴也已经启程前往京城,万家庄的其他人虽然都没太多感觉,万豪却觉得心中有种烦躁,好像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不管万豪在想什么,包三娘一脸嬉笑道:“咯咯,少爷你说什么呢!穆延不敢去摸余容的狩猎营,难道他还会来摸我们的万家庄不成?”
“摸万家庄?不好,我要去找爹爹。”
突然被万豪推出怀中,包三娘满脸愕然道:“少爷,你在这里急什么?难道少爷真认为穆延会来摸我们的万家庄不成?”
“不然三娘以为剿匪真需要一万兵马吗?或许用一万兵马去追剿足有上千人的会阴山胡虏并不稀奇。但仓促之下,穆延哪可能这么快就集合好一万兵马?”
“这有什么不可能,为了防备余容偷袭申州,穆延当然要早做准备!”
不知万豪怎么就想到穆延有可能进攻万家庄,包三娘担心中又些难以置信。
万豪却一边整理先前被包三娘弄乱的衣物,一边急切道:“早做准备是早做准备,可准备兵马与准备粮草却是两回事。现在我们已知道穆延那一万兵马已经足足消失了一周时间。如果只是以剿匪为目的偷袭温泉谷,穆延用得着带那么多粮草出行吗?”。
“穆延现在既然还没回申州,那肯定是已朝万家庄过来了。”
“这个,少爷你别恁地聪明行不行,你不知道这样说会吓坏三娘吗?”。
“我也希望这是自己多虑了。”
等到万豪说完,不仅包三娘露出了一脸惊慌之色,冲出书房的万豪同样是满脸苦色。…,
比起兴城县中的万府,万家庄面积更远在其上。可除了面积大,万家庄其他地方就要比万府差上许多。例如从书房到花厅这段路,不仅没有廊桥做为遮掩,地上铺路的青石板更是说有多粗糙就有多粗糙。
这就更不用说书房位置了,不仅远离花厅、内院,更是靠近下人住的仆人房。
一路看到万豪与包三娘往花厅方向奔去,不仅那些万家庄的下人们满是惊讶、羡慕神情,甚至望着包三娘胸前摇摆的两个玉兔,不少男仆眼中还隐隐流露出一种嫉妒目光。
“爹爹,爹爹……”
不仅在万家庄中,甚至在兴城县万府内,万豪要去任何地方找万大户都不用先行禀报。
只是在冲入花厅后,万豪却没看到万大户身影,反而是被万大户称做“先生”的清濯老者在那里慢条斯理吟茶。
在万豪一愣间,清濯老者就望了望万豪衣摆下飞出的玉佩长线,更瞅了瞅跟在万豪后面包三娘散乱的云鬓道:“万公子,什么事让公子这么着急,竟然衣服都来不及整理。”
对于突然在万家庄中出现的清濯老者,万豪一直带着种戒惧念头。这不仅因为万豪不知道清濯老者的确切来历,同样怀疑清濯老者究竟是怎样得到万大户,甚至是包三娘等人信任的。
好像万豪自己,现在还没看出清濯老者有任何值得信任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去追问清濯老者确切来历,也不认为自己能得到真正答案。
因此面对清濯老者追问,万豪也只是稍微点了点头道:“先生安好,请问先生知道晚生爹爹上哪去了吗?”。
“原来公子想找万老爷,万老爷先前说是去西厢五姨娘处了。”
“晚生多谢先生相告。”
仍是毕恭毕敬说了一句,倒退着离开花厅,万豪才快步离开。
虽然人人都知道礼多人不怪,但过于礼貌却也等于一种刻意的生疏。望着万豪闪出花厅的背影,清濯老者摇摇头道:“三娘,万公子这又是在玩的哪一处?”
包三娘也清楚万豪对清濯老者的不信任,摇摇头笑道:“先生,这你可不要怪少爷的不是,要不是先生不愿在少爷面前表露身份、展现才华,少爷又怎会对先生如此戒备。但要说到少爷今日为何如此,却是先前少爷有了个突然想法。”
突然想法?这只是突然想法吗?
随着包三娘将万豪的推断一一说出,清濯老者眼中却不由一亮。
或许很多人都能从穆延带兵剿匪的行动中看出他意图威慑余容的意图,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从穆延对粮草的准备中发现他的暗藏想法。
知道现在不是夸赞万豪的时候,清濯老爷立即从椅上站起道:“三娘,少爷的推断的确有些道理,我们也一起去老爷那边看看吧!”
“怎么?先生也认为穆延有可能进攻万家庄吗?”。
没想到清濯老者竟会有这样的反应,吃惊中,包三娘却对万豪也有些隐隐佩服。因为万豪至今虽然没有什么大收获,但却已从很多方面证明了万豪的见识不低。至少万豪能想到的事情,很多包三娘自己都想不到。
“或许穆延未必会进攻万家庄,但如果真给穆延找到了万家庄,他肯定会派兵来试探一下。”
清濯老者一边走出花厅,一边由嘴中蹦出几句话语。…,
追上清濯老者脚步,包三娘追问道:“试探?为什么会是试探?”
“三娘你想想就知道了,穆延的真正敌人究竟是什么人?看了万家庄的防备,他真肯将兵力浪费在这种地方才怪。要是他真这样做了,咱们就等着看余容怎么占领申州吧!”
听着清濯老者一脸自信地自言自语,包三娘也不再多说了,两人一起追着万豪消失的方向朝西厢赶去。
由于万家庄主要是用来防备战乱之用,所以万家庄虽然也有内院、外院之分,几乎所有下人却都住在内院中。外院则专门留给那些专事战斗的家丁使用,进出却没有什么太多规矩。
为节省住处,西厢共住了五姨娘、六姨娘两位姨娘,这也是三姨娘芳翠及七姨娘柳红偷跑之后的安排,为的就是一个相互照应。
万大户会在这时往西厢跑也不是没有原因,不是因为五姨娘有多招人喜欢,而是老树开新枝,五姨娘居然在这当儿怀孕了。所以万大户与其说是去看自己的女人,不如说是去看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而且经由清濯老者检查,五姨娘似乎怀的还是龙凤胎,这就更让万大户惦记万分。
来到西厢外面,万豪就看到两个丫鬟站在门前,也没急着闯进去,万豪直接问道:“老爷在里面吗?”。
“回少爷,老爷正在里面陪两位姨娘说话呢!”两个丫鬟毕恭毕敬朝万豪一躬身道。
换个地方,万豪或许不用这么懂规矩。但在知道万大户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自己也好不容易要添一双弟弟、妹妹后,万豪也不会在西厢太莽撞。因为万豪如果真能添个弟弟,想必万大户对他管得也不会那么严,很多以前不能做、不敢做、不许做的事情就不再是障碍了。
刚想到这里,万豪又拍了一下脑袋,因为现在不仅是万大户再次有后,万大户的身份也同样有了许多不同。
不再是天下大户,而是造反户。
造反都能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顾忌。
至于说万豪会不会担心多了个弟弟后,将来的家产不好分。但这种事情放在以前或许会很重要,放在现在,经过了与焦玄、余容的连番交锋,万豪已经不再稀罕什么坐享其成。
而且以万大户如今的处境,将来能留下什么家产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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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还没到让你知道先生身份的时候
万家庄内院虽然没有万府内院那般奢华,该有的气派、品位却一点不在其下。
井式走道、双进厢房,青石铺地、白砖为墙。
虽然为了增加外院面积,万家庄内院面积缩小了许多,一个个单独院落也变成了连在一起长串厢房,但在整体格局变得更加紧凑后,一种威严、肃然气势也就自然而然显现出来。
进入西厢后,不用万豪再去寻找,早有丫鬟站在一间敞着门的厢房外伺候。
来到门前,万豪没等抬头就先躬下身道:“孩儿拜见爹爹。”
“进来吧!”
随着万大户声音从屋内传来,万豪这才开始敞步进入。万豪突如其来的恭谨不是说万府规矩突然就变了,而是地方不同,万府规矩也各有不同。即便是在万大户经常出入花厅,由于更近似公务处所,以万豪与万大户的父子关系,自然不用区分太多。
但西厢毕竟是五姨娘、六姨娘住处,不仅男女有别,更是长辈所居,自然容不得万豪放肆。
如果不是万大户在里面,万豪根本没资格进入姨娘厢房,最多是将姨娘叫出去说话。
所以说,万家庄内院虽然不像易府内院一样严禁男人进入,但男人若想踏入姨娘的房中,却也是轻易不可能。
进入屋中后,万豪就看到万大户正与五姨娘、六姨娘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不过坐在主位的却不是万大户,而是五姨娘,由此也可见五姨娘现在万家庄中的份量有多大。
因为已在屋外拜见过万大户,万豪就先向五姨娘、六姨娘点点头道:“孩儿见过五姨娘、六姨娘。”
“豪儿不用多礼,你找老爷有什么急事吗?”。
听到五姨娘问话,万豪也知道万大户现在恐怕是不愿听自己说事了。不然万大户真想知道万豪找他干什么,肯定会自己张口询问。
按常理来说,碰到这种状况,万豪就应该假借只是想来拜见一下五姨娘之名先退出去再说。但想想事情的严重性和急迫性,万豪仍是向正襟危坐的万大户一欠身道:“爹爹,孩儿有要事需要与爹爹一同参详,爹爹您看能不能换个地方再说。”
“要事?你同先生说过没有?”万大户到没立即表示不满,而是眼带疑惑道。
神情迟滞一下,万豪却没料到清濯老者在万大户心中的份量竟如此重,只得微带汗颜道:“这个……,孩儿虽然已在花厅见过先生,但却还未将事情对先生说起。”
“这是怎么回事?”
万大户突然变得面无表情道:“为父不是早跟你说过要尊重先生吗?你先去把自己认为的要事与先生说一说,再听先生答复行事吧!”
“这……”
脸上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万豪说道:“爹爹训斥的是,这事的确是孩儿不当。但爹爹可否对孩儿仔细说一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孩儿现在连先生名字都不知道,爹爹叫孩儿如何去信任先生。”
“现在还没到让你知道先生身份的时候,出去吧!”
万豪的态度虽然很恳切,万大户却丝毫没有留情,见状五姨娘、六姨娘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诧。
知道万大户的命令不可更改,万豪的揣测更不好在五姨娘、六姨娘面前贸然说出,万豪只得无奈地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时,屋外又突然传来一声丫鬟禀告道:“老爷,先生和包三娘在屋外求见老爷、少爷。”…,
“先生要来这里找少爷?”听到丫鬟禀告,万大户脸上露出一抹惊色。
万豪却在听到包三娘名字时一喜道:“爹爹,三娘也知道孩儿想和爹爹说的要事,恐怕是三娘已将要事告诉了先生,先生这才追过来想要与爹爹商议一下。”
“原来如此。”
知道包三娘清楚清濯老者在万府的地位,而且清濯老者带包三娘赶来此处,想必也证实了万豪所说不假,万大户边说就边点了点头。
不等万大户望向自己,五姨娘也和六姨娘一起站起身道:“老爷,妾身先退下去了。”
“嗯,待会我再去看你们。”
在万大户应允后,五姨娘、六姨娘很快就退出了厢房,然后万大户才吩咐让清濯老者和包三娘一起进来。
进到厢房中,清濯老者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万豪笑道:“少爷,劳你先走了一步。”
“先生客气了。”没想到清濯老者不需在门外再次禀告就可以进来,万豪首次感到万大户对清濯老者的重视似乎更胜于自己。
不去管万豪在想什么,万大户就从桌旁站起道:“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莫急。”
清濯老者仿佛丝毫不意外万大户现在仍不知内情,脸上带着一种云淡风轻般气魄道:“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公子先前发现了一个重要状况。老爷你还是先听听公子解释,我们再一起参详吧!”
“豪儿你说。”
“是!爹爹。”
终于知道清濯老者在万大户心目中的份量,万豪先是向已经自己坐下的清濯老者欠了欠身,这才慢慢将自己判断说了出来。由于万豪此次出门已数次通过事实证明了自己判断,听着万豪一番说词,万大户脸色也渐渐黑下来。
等到万豪话音落下,万大户却一脸疑惑地望向清濯老者道:“先生,豪儿的判断固然很有道理,但穆延为什么要进攻万家庄。”
“老爷认为穆延的主要敌人是谁?”
“这还用说,肯定是盂州指挥使余容。”
不仅万大户明白这点,万豪、包三娘也同样明白这点。所以听到清濯老者询问,万豪三人也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面对三人疑问目光,清濯老者淡然一笑道:“那老爷认为穆延有可能胜过余容吗?”。
“这个……,难道就为了对付余容,穆延就要进攻万家庄吗?”。双眼一阵愕然,万大户虽然想到了什么,但却仍有些难以置信道。
清濯老者说道:“如果穆延想要转被动为主动,他就必须进攻万家庄。因为只有进攻万家庄,穆延的实力才有可能不减反增,至少余容肯定会这样认为。而为了迷惑余容,诱使余容主动出击、早日出击,穆延没理由放过这机会。”
清濯老者的话虽然不多,万豪心中却一阵惭愧。因为他或许想到了穆延有可能进攻万家庄,但却没料到穆延进攻万家庄的真正原因。
现在加上清濯老者说明,不用细细解释,万豪也明白了万家庄如今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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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世外桃源
打仗不同于占地盘,听到消息就可将大队人马拉上去。要想摆开战场,没有足够场地可不行。
潜藏在群山深处,包公山的地理位置很特殊。
不仅周围都是绵绵无际的原始森林,要想前往包公山,还必须得经过一条长达半里的羊肠小道。羊肠小道并不在山顶、山腰上,而是在一个悬崖峭壁上。虽然勉强能通行独轮车,但不说马匹,两人都无法在道路上并行。
幸好小道上还建了一排坚固的木栅栏,只要扶着木栅栏,道路并不会很难通行。
可要想在这种地方快速行军,那就绝不可能了。
“没想到万家庄竟藏在这种地方,这里怎么能住人?”
虽然还没正式看到万家庄,但远远望着峭壁上的羊肠小道,柳如絮立即皱起了眉头。
穆延之前虽然也不知道万家庄具体位置,但奈何没人能阻挡一名知州的决心。在将大量斥候、探子撒出后,穆延很快就找到了一名早年曾经去过万家庄的猎户王虎,这才能找到这条通往万家庄的羊肠小道。
当然,穆延的大军不仅还没踏上小道,甚至由于山道限制,上万大军更是远远落在后面。
王虎并不是一名普通猎户,早年也曾在其他地方落草为寇,只是因为那伙盗匪在一次劫道中被官兵打散,王虎才不得不脱离盗匪,回到山中继续做自己的猎户。
虽然做盗匪时,王虎也见过不少女子,当初盗匪头子的压寨夫人就是附近镇上抢来的第一美女。可与柳如絮相比,那就是个渣。
双眼直直停在柳如絮脸上,王虎一脸谄媚道:“姑娘此言差矣,虽然前往万家庄的这段道路极为难行,但里面地方可不小。特别是万家庄所在的山谷,土地肥沃、林木丛生,当年更有世外桃源的美誉!”
“世外桃源?万家庄很出名吗?”。
“那当然,要说当初在这百里群山中,万家庄可是最著名的庄子,许多人家姑娘都盼着能嫁到万家庄!即便交通不便,但奈何万家庄的生产力强,住个几万、十几万人都没关系。”
“里面能住十几万人?”
虽然明知王虎是在吹嘘,穆延的眉头还是深深皱在一起。因为别说几万、十几万,只要给穆延上千人,甚至几百人,他就能将这条羊肠小道的内外出口守得牢牢实实。
当然,万大户能在这里守,穆延却不能在这里守,因为这就是孤军深入了。
不去理会穆延,王虎继续望着柳如絮胸脯吹嘘道:“那可不。要说当年这百里群山中可是有着不下十多个村镇,这就是在万大户将万家庄建起后,万大户才将十多个村镇的居民全都迁入了万家庄中。不是当年小人不在山中,那不也得一起迁进去。”
“你现在就不能迁入万家庄了?”
王虎虽然只是随意说了一句,柳如絮却若有所思追问道。
王虎摇摇头道:“现在可不行,当初迁入万家庄的那批人可都是早有定数的,像我们这些在外地混过一段日子的人,万家庄根本不可能让我们迁入。而且万大户如今又被人说什么造反一类的,万家庄就更不可能让外人进入了。”
偷眼望了望穆延,王虎当然知道穆延带着大军是来干什么的,说到万大户造反时,王虎声音也越变越小。
“大人,穆志回来了。”…,
正在几人说话时,羊肠小道上就缓缓走过来几道人影,穆延身旁的军士立即禀告道。
自从离开会阴山胡虏后,穆志就留在了穆延身边。由于光看不做并非是穆延的风格,所以在发现通往万家庄的羊肠小道时,穆延就让穆志化装成猎户上前探查一下。
只是穆志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时身边却多了几人。即便穆志并没有任何被胁迫的迹象,穆延脸色仍是微微一沉。
没过多久,穆志就带着几人被接应到穆延跟前。
虽然不清楚其他几人是什么身份,但看着一个被簇拥在当中的年轻人时,穆延就嘴角微微一动,略带怀疑道:“是万公子吗?”。
“晚生万豪拜见穆大人,没想到穆大人还知道晚生大名,万豪真是三生有幸。”
“你敢一人来见本将?万大户就不替你担心吗?”。双眼扫过万豪身边几人,穆延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那几人虽然也像练过武,但除了万昌外,年纪却明显都比万豪小,并不是值得穆延注意的对手,更不值得穆延出手。
万豪坦然一笑道:“穆大人过谦了,穆大人乃是堂堂知州大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晚生有何可惧怕的?”
“却不知万公子来此又有何事?”穆延漠然道。
“不敢劳大人过问,晚生是代家父前来延请大人入万家庄一叙。”
“万家庄就在里面吗?”。穆延抬眼往包公山的方向望了望。
万豪接近一米八零的身材虽然已算得上高大,但比起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穆延仍是有所不如。再加上穆延是由武将转任的文官,为剿灭万大户余孽,现在又重新披挂上阵,看上去真是英伟异常。
眼中微微带着一种憧憬,不是憧憬穆延的身份,而是憧憬穆延的英武气势,万豪点点头道:“大人高见!万家庄确在包公山中,晚生家父及万家庄万余庄民都盛情期待穆大人的到访,不知穆大人可有余暇一观否。”
“万大户的好意,本将心领了。不过今日时辰已晚。若万公子不弃,不若先到本将营中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一同进庄如何。”
“晚生敬听大人安排。”
面对穆延试探,万豪却露出一种满不在乎神情。因为穆延即便带来了上万兵马,万豪却也曾在余容的盂州城中孤身赴险。再加上焦玄军中的经历,两千兵马与上万兵马的差别对万豪来说也并没有大不同,根本不值得让万豪动容。
看到万豪态度,穆延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穆延别说不可以输给余容,更不可能输给万大户和万豪。以万家庄所处的位置,穆延的一万兵马根本派不上用场。在没有切身利害关系下,不能为敌就要设法“交好”,穆延也只得考虑一下如何前往万家庄的问题。
回到山后大营,万豪脸上就露出一抹羡慕。
一万大军摆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个小数目,不但整整两座山头都已被连绵营帐所覆盖,地面上更堆积了大量因扩张营地砍伐下来的树木。不看营帐中穿行的无数军士,也就只有这样的密集人数才能将两座山头在一日一夜间彻底清空。
如果万大户日后也能有这样一支军纪严明的大军,还愁什么大事不成。
进入营中后,穆延并没继续跟着万豪,也没急着为万豪几人定下休息营地,而是让穆志先带着他们往各处转转。…,
一边四处转悠,万豪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柳如絮身上,并没去细看营地中情形。因为不说万豪能不能看懂营地中诸多安排,万豪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穆延的所有底牌。
说不定等到万豪离开,穆延的营地立即就会变成另一个样。
但对于柳如絮,万豪却有种惊艳感。
即便柳如絮很年轻,并非万豪喜欢的shu女类型。但比起京城第一花姬君莫愁,柳如絮却一点不在其下。
甚至与君莫愁的温婉、聪慧相比,柳如絮更有种超然脱俗的独特气质。不是说出尘,而是有种让人想要仰视的感觉,就好像图莲给万豪的感觉一样。没想到民间也会有这样的女人,想到柳如絮如果能再长十几岁,万豪就有些心痒难耐。
“柳姑娘,听说姑娘乃是盂州城第一花姬,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柳如絮同样没想到万豪竟会大胆来到穆延军中,知道自己身份无法掩藏,柳如絮一脸淡然道:“难道万公子真不清楚穆大人的敌人是谁?奴家好像听说万公子不久前才去过盂州城吧。”
“那是,难道柳姑娘也想对余大人不利?”万豪很快反应过来道。
“奴家怎敢,但万公子也会关心这事吗?”。
虽然长荣会已通过监视余容得到了许多有关万豪的情报,万豪却对柳如絮和长荣会一无所知,只是轻轻摇头道:“不能说关心,但如果是与己有利的事,家父也不会轻易放过而已。”
“哦?那不知万老爷又打算往何处发展?难道万老爷要同时舍弃申州、盂州不成。”
“……这个,晚生家父只是一介普通商户,如果不是被那易知县构陷,又怎会落到如今的境地,更别说什么舍弃与否的事情了。”
一直在外奔波,别说如何向柳如絮解释,万豪自己也不大清楚万大户的真正打算。以包公山的地理位置而言,万家庄虽然很安全,但也同样极难向外出兵。依托在包公山中,万大户显然只能在申、盂两州中任选一处作为自己的发展基地。
万豪早已接触过余容,现在又要与穆延进行接触,不知万大户究竟打算以谁为目标,万豪也不敢在柳如絮面前轻言妄语。
不知万豪在想什么,柳如絮却也因为万豪的解释陷入了沉默中。
虽然万豪的回答并没有大破绽,但这也等于万大户还未真正下定决心。
因为万大户如果真下定决心,也不可能现在仍停留在万家庄中止步不出。虽然因为地势关系,万家庄的确易守难攻。但万大户若是想以此来争霸天下,根本就不可能。不知万大户在打什么主意,柳如絮也不敢看轻这次万家庄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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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没有恩怨,只有遗憾
第二天一早,穆延就带着穆志,柳如絮也带上了长荣会老2谢开山、老三陆离一同与万豪、万昌等人开始前往万家庄。
不去管谢开山、陆离是什么人,跟在万豪身后,万昌却相当不解穆延的安排。
不说穆延等人加起来都没有万豪这次从万家庄中带出的人手多,这次事情本就是以穆延为主,穆延又为何只带了一人进庄?比柳如絮这些来自盂州城的人还要少。特别是穆志,一看就知道身份不高,不然昨日又怎会由穆志前去探山。
难道这是穆延不将万家庄放在眼中的缘故?回头望望没有任何躁动的申州大军,万昌无奈地踏上了崖壁的羊肠小道。
半里路虽然不至于一眨眼就到,但由于有栏杆相助,好像万豪这样的书生都能在羊肠小道上独行,众人自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只是碰到一些险峭处,万豪总要装模作样去照顾一下柳如絮。
“万公子,这条山道如此险峻,难道万家庄的人都能做到通行无阻吗?”。柳如絮虽然不是个弱不禁风女子,但从山道的艰险处,特别是羊肠小道上不时滑落的石子就能看出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在山道上往返。
这或许对有些武学功底的柳如絮算不上问题,但对一些孩子、老人和女人就问题很大了。
难道万家庄还有其他出山的道路?不仅柳如絮开始怀疑,穆延与穆志更是对望了一眼。
顶着山侧刮过来的大风,万豪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让柳姑娘挂心了。如果是一些确实走不了山道的女人,我们也会将她们的眼睛蒙上,慢慢带过山去。”
“是吗?”。无法证实万豪的话中真假,柳如絮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穆延更不可能在这时多嘴。
不过一路上虽然都没说话,但在走出羊肠小道时,穆延却彻底惊呆了。
羊肠小道的尽头是个巨大土坡,土坡长约两百公尺,宽度在三百公尺以上。从土坡上遗留的痕迹看,如果现在不是冬季,土坡平常肯定也会被当成一些旱田、菜地来使用。但如果被战乱波及,上高下低的土坡也可作为万家庄的缓冲地。
配上弓箭,想必威力无比。
不仅如此,晃眼看到土坡尽头的万家庄院墙,穆延就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申州城。
万家庄的高大院墙不仅已赶上申州城的城墙规模,院墙上密密麻麻的箭垛、塔楼更是让人看得心惊胆跳。难怪穆志会希望穆延亲眼来看一下万家庄,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守备,穆延的一万兵马即便能填过羊肠小道,也不可能填过万家庄的院墙。
这简直就是要穆延去攻打自己的申州城啊!
如此院墙不仅让穆延说不出话来,柳如絮的嘴角更是急速抽动两下,谢开山、陆离也不禁对望了一眼。
看来万大户现在不只是有值得重视的价值,同样也有值得合作的价值。
“穆大人请,柳姑娘请。”
看到众人神情,万豪眼中流露出一丝轻笑。因为不是有这样的万家庄做后盾,万豪也不敢在穆延、柳如絮等人面前意态飞扬。现在众人既然都已见识过万家庄实力,主动的天平铁定已倾向万大户一方。
在见识过万家庄的院墙规模后,进到院中看到那些整齐操练的家丁,穆延脸色就再没有改变过。
因为有这样地形、这样的院墙,不管万大户的军力如何,他都足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依旧是在花厅中待客,这次不仅清濯老者没有出席,甚至包三娘也躲了起来。见到万豪将穆延、柳如絮领入,万大户就一脸热情地迎上前招呼道:“穆大人,柳姑娘,稀客、稀客。”
虽然这次是万豪第一次见到柳如絮,但在年前生意中,柳如絮却与万大户在申州城见过一面。
代替穆延,柳如絮就抢先招呼道:“万老爷真是兴会了,没想到年前在盂州一别,今日奴家竟能在万家庄中与万老爷再次相聚。”
“柳姑娘所言甚是,万某也没想到竟能在万家庄中见到柳姑娘及穆大人。”
“哼,万大户,莫不成你是真想造反不成。”似乎是因为被万大户忽略,穆延重重哼了一声。
在万豪脸色一变时,万大户却轻描淡写般说道:“穆大人过虑了,以穆大人对朝廷的忠诚,若是万某真想造反,又怎可能邀请穆大人造访万家庄?这实在是诬蔑,诬蔑。”
“诬蔑?你是说易知县在诬蔑你?”
不等万大户相请,在穆志从桌旁拉开一张椅子时,穆延就自己坐了上去,眯起双眼狠狠瞪向万大户。
没想到穆延在外面对自己不动声色,一见到万大户却嚣张成这样,万豪满脸都是煞白。
万大户却丝毫不在意穆延的咄咄逼人态度,先是帮柳如絮拉出一张椅子,然后才伴着柳如絮一起坐下道:“穆大人这话可就有些重了,孰不知万某当初可是差点就成了易知县的义子。可叹那林放骄横跋扈,万某也因而被易知县误解,无可辩白才造成了今日误会。”
“义子?万老爷怎会差点成了易知县的义子?”
“怎么没这事,要知道当初不是穆大人急着招易知县前往申州府衙,万某即日都已是易知县的义子了。”
面对柳如絮惊诧,万大户仍是一脸笑容道:“所以万某与易知县没有恩怨,只有遗憾。”
别说柳如絮不知万大户差点成为易嬴义子一事,穆延、万豪也从未听说过这件事。随着万大户侃侃而谈将几次与易嬴的接触说出来,不仅柳如絮,甚至穆延的脸色也全变了。
可以想像,以当时的情形,易嬴想让万大户认其为义父绝对可说得上大胆。
而以两人还在兴城县时的关系,易嬴刚由申州城回来就以林放一事攀污万大户造反也有些意外决然。
遇上这种事,难怪万大户要说遗憾、要道委屈。
因为万大户即便真犯了一个微不足道“小错误”,易嬴也太过借势上位了,甚至可说是居心不良,难怪朝廷都会在私下公认万大户是被易嬴“攀污”造反。而万大户现在说出这事也明显不安好心,因为不管穆延还是柳如絮将事情传出,易嬴的名声都会受极大影响。
当然,对望一眼,穆延、柳如絮都没有急于说话。因为没有足够利益,他们不可能平白为万大户做事,得罪敢下狠手的易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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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不是某个人的兴城县
一个是在任十余年的申州知州,一个是兴城县首富,尽管穆延并没在知县易嬴到任后莅临过兴城县。但凭着往日“交情”,穆延与万大户的关系仍可说不匪,至少穆延对万府花厅并不陌生。
第一次进入万家庄花厅,穆延就有种熟悉感,一种真正进入万大户地盘的感觉。
只是墙角少了一座巨大钟乳石假山,主人也少了一个阮红。
“穆大人,你觉得万某花厅怎么样?”
经过最初不是寒暄的寒暄,万大户也开始正视穆延。虽然穆延今日已将铠甲脱下,换成了北越国锦绣官服。但由穆延气势中,万大户还是感到他有些来者不善,因此万大户也不敢与柳如絮肆意闲扯,冷淡了穆延。
依旧是面无表情,穆延将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道:“万老爷,你将万家庄经营得好像城堡一样,到底想干什么?”
“知州大人容禀,万某只是一介小小富户,不能以兵马保护自家产业,当然只能以院墙保护家产。”
兵马?
面对万大户堆笑的双脸,穆延冷然道:“不能以兵马保护自家产业?万老爷的意思是想说,一旦万老爷能以兵马保护自家产业,那就会用兵马来保护家产了。”
随着穆延话音落下,原本就不怎么和谐的花厅气氛立即冷肃下来。
张了张嘴,柳如絮却并没有急于插话。
这不是说柳如絮无力打断两人尴尬,而是穆延来此的目的已经很明确。那就是“阻止”万大户造反,至少要将万大户的“造反”引导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上,所以穆延绝不可能对万大户的“造反”避而不谈。
反之,万大户虽然邀请穆延前来万家庄,但却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主要意图。
或许万大户有什么想法,长荣会现在也只能置身事外。
不过,柳如絮虽然没开口,万大户却并没对穆延的质问皱眉,而是再次望向柳如絮说道:“柳姑娘,想必姑娘此次来到申州,也是为与穆大人一起制约余容余大人吧!”
“万老爷睿智,关于此点,奴家却不必隐瞒。”
面对不利局面,打破僵局的方法有很多种。即便万大户有利用自己的嫌疑,柳如絮却没有在两人面前绕弯子。
为了前来万家庄,柳如絮特地穿了一身黑色绯衣,然后才在绯衣外披了件红色狐皮坎肩。绛色的眼影,淡红的肌肤,看上去就有种神秘的热情感。随着柳如絮吐气如兰地自承来意,穆延原本冷肃的双脸也立即软化下来。
点点头,万大户说道:“余容余大人虽然贵为盂州指挥使,但万某多少也知道一些盂州城内的动静。可说余大人在一些事情上的出发点虽好,但确实在一些事上做得有些天怒人怨。”
“哦?难道万老爷也打算对付余大人?”
“穆大人说笑了,万某只是一介小小富户,哪可能说什么对付朝廷命官。最多是柳姑娘或穆大人需要帮助时,万某可以略尽绵力罢了。”
“万老爷可尽什么力?”
虽然绕了个大圈子,但万大户既然已借着柳如絮表态了,穆延的脸色也立即和缓下来,仿佛先前对万大户的步步紧逼完全是另一个人。看到穆延表演,万豪在万大户身后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万豪知道,这不仅是官场的生存之道,穆延也不可能在万大户面前低声下气地寻求帮助。…,
至于说为什么是寻求帮助?看了万家庄这么严谨的防备,万豪可不认为穆延带着一万兵马就真能将万家庄攻下来。
真是如此,穆延也不用一上来就给万大户摆冷脸。
“万某虽然没有一兵一卒,但若是钱粮,万某却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万大户信誓旦旦道。
“万老爷可为穆大人提供多少钱粮?”
要想对付余容,柳如絮知道仅靠长荣会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不然她也不会想着要与穆延合作。可穆延即便是柳如絮的唯一选择,见过余容与穆延的军力对比,柳如絮还是深知其差距。
现在听到万大户可用钱粮相助穆延,为避免两人再起争端,柳如絮这才代穆延询问出声。
万大户却没在乎柳如絮越俎代庖,一脸傲气道:“别的万某不敢说,只要穆大人同意在申州境内给予万某适当方便,万某保证可为余大人筹集到可供十万兵马使用一月的钱粮。”
十万兵马?
或许以盂州的富裕程度,余容的确有可能攒下十万兵马。可申州不仅远没有盂州繁华,如果不是绞尽脑汁,穆延连现在的四万兵马都无法养活。突然听到万大户可拿出十万兵马使用一月的钱粮,穆延不是兴奋,而是陷入了深深忌惮中。
虽然穆延并不认为万大户有可能在哪藏着十万兵马,但万大户如果轻易就能拿出十万兵马使用一月的钱粮,日后要想拉起十万兵马,并不会太困难。
想到这里,穆延甚至已经没有再去试探万大户是不是想造反的必要了。
不仅穆延对万大户的实力感到震惊,听到万大户开出的交换条件,柳如絮同样震惊。因为长荣会的目的即便只是将余容赶出盂州城,可万一真有造反的机会呢?谁又甘心只在盂州城内做个富户、做个花姬。
知道穆延不好开口,柳如絮说道:“万老爷需要穆大人提供怎样的方便?”
看到几人反应,万大户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一脸淡然笑道:“万某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穆大人让万某在申州境内随意来去,并将兴城县归还万某便可。”
“不行。兴城县是朝廷的兴城县,是申州的兴城县,不是某个人的兴城县。”
即便万大户的态度并不是特别“迫切”,但在听到万大户想要取回兴城县时,穆延仍是斩钉截铁地立时予以拒绝。
甚至柳如絮也说道:“万老爷,穆大人所言甚是。”
“即便穆大人可让万老爷在申州境内为申州军民募集钱粮,但万老爷毕竟还背着造反的罪名,怎可能回去兴城县让人拿住穆大人话柄。而且兴城县即便只是弹丸之地,谁又能轻易将它划给个人。”
“如果穆大人真这样做了,那不是万老爷在造反,而是穆大人在造反。”
“……既如此,那不如穆大人、柳姑娘先在万家庄歇息下来,我们稍后再谈便是。”
随着万大户将话题轻轻转开,不仅柳如絮没有任何意见,穆延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冷淡了。因为穆延若真能从万大户手中拿到可供十万兵马使用一月的钱粮,别说只是面对余容,面对任何敌人都有一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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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我们要让他们认为兴城县很重要
从花厅出来,万豪就将穆延等人一路带到北厢。
由于万家庄不可能有太多客人,因此也没准备什么专门客房。只是北厢最为靠近仆人房,不管进出都有许多人看着,万大户也不用担心穆延等人在万家庄中做出什么事情,这才让万豪带他们住去北厢。
“谢二爷、陆三爷。”
在将穆延、穆志安排在北厢主屋住下后,万豪又领着谢开山、陆离来到隔壁房间道:“万家庄房间不多,你们看能不能一起住在这屋?”
“那柳姑娘呢?柳姑娘住哪?”谢开山虽然不怎么在乎住处,陆离却望着柳如絮有些渴切道。
谢开山、陆离都已四十余岁,各在盂州城执掌着木器行和绸缎行牛耳。不仅财富众多,而且身怀武功,这也是他们与万大户的最大不同之处。这不是说他们非得练武不可,而是盂州城那种百家相争之地,一个老板如果没有一定武学根底,根本就别想站稳脚跟。
谢开山的身形细瘦,虽然只有一名夫人,但却有些怕老婆,或者说是敬老婆,而身形粗壮的陆离在已有了三房四妾后却仍有些未满足。
看出陆离目光中含义,万豪说道:“这就要看柳姑娘之意了。”
“如果柳姑娘不弃,可以住在对面屋子中,不然晚生也可以为柳姑娘换套厢房居住。”
北越国的厢房通常都是以“进”来计算,每进厢房共有五套屋子。正面进去是一套主屋,通道两侧还各有两套屋子。不仅主屋可供厢房主人使用,两旁的四间屋子也可供下人居住及用来堆放杂物等等。
在将谢开山、陆离安排在左侧屋子后,万豪并没急着替柳如絮做决定。这不是说万豪不想得罪任何人,而是没必要在这时得罪任何人。
就如万豪完全可将谢开山、陆离各自安排在一间屋子住下,现在也是将他们安排住在一起。
同样是想看他们关系如何,会不会特意提出分开住等等。
不知万豪心思,柳如絮却淡淡笑道:“既如此,那还是麻烦万公子带奴家到另一处住下吧!当然最好不要距离太远。”
“不麻烦,旁边正好还有一套厢房空着,正适合柳姑娘住下。”
随着万豪带柳如絮离开,陆离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两人走出西厢后,这才望向谢开山道:“二哥,你看这万豪究竟想干什么?”
“应该不是万豪想干什么,而是万大户想干什么吧!我们进屋再说。”
进到屋里,可以看到屋中很整洁。
正堂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堂前还有一个拜神的小香案。只是香案上没有任何神像,明显可供客人自行选择。正堂两侧分别是两间卧室,里面床垫、被褥全都是新的,看不出临时准备的状况。
只是从卧室出来,谢开山、陆离的神情都好像有些不对劲。
两人一起回到正堂桌旁坐下,陆离就说道:“二哥,你说万大户究竟想干什么。”
“他还能想干什么,当然是造反。”
“那我们呢!”
听到陆离一直沿用长荣会称呼,谢开山皱了皱眉,慢慢说道:“如果只是长荣会的事务,那我们当然还是要以对付余容为主。可万一万大户真开始造反,恐怕长荣会不想分崩离析都不成。”
按照长荣会设立时的规矩,在除掉余容这个大威胁后,长荣会就必须解散。…,
可换一句话来说,如果长荣会不想解散却不得不解散,那决定长荣会命运的恐怕也是各方大佬的心思。
“二哥是说长荣会里也有人想造反?”
“不只长荣会,只要万大户真造反了,有类似心思的人肯定不少。”
不算悄声细语,谢开山、陆离的对话并没牵涉到任何人,但两人都知道,恐怕除了柳如絮这种无权无势的第一花姬外,长荣会中可像万大户一样造反,或者只是参与造反的人肯定不少。
这事情没必要深究,更没必要与柳如絮商量。
将柳如絮带到隔壁厢房的主屋后,万豪并没有急着离开,略微再是仰视了一下柳如絮的高山仰止气息道:“柳姑娘,你可以试着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说是还想调换屋子,随时都可以同晚生明说。”
“那就有劳万公子了,不知万公子可不可以对奴家说一句实话。”
“柳姑娘想听什么实话?”
“我们进屋说吧!”
示意一下,柳如絮就开始朝里面卧房走去,万豪也没有迟疑,不动声色跟了进去。然后在卧床上坐下,脱下狐皮坎肩,柳如絮就只是穿着一身映衬着如雪肌肤的黑色绯衣,也不招呼万豪一声说道:“万公子,万老爷真是要造反吗?”。
脚步犹豫一下,看了看柳如絮娇艳、青春的面庞,万豪并没跟着柳如絮一起坐到床上,微微收了收腰道:“柳姑娘既是明白人,当也知道我们万家已没有其他选择。”
“我知道了,有劳万公子费心了。”
没想到万豪竟会“拒绝”自己,柳如絮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再没有多说什么。
从柳如絮房中出来,万豪就开始为两进厢房安排伺候丫鬟。等到一切都已安顿下来后,万豪这才匆匆向花厅走去。
回到花厅,不仅清濯老者已坐在万大户身旁,甚至先前不知藏到什么地方的包三娘也冒出来了。
看到万豪回来,万大户就说道:“豪儿,他们有对为父的安排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柳姑娘好像对爹爹会不会造反很关心。”除了没将柳如絮是在床上询问自己的事情说出外,对于几人反应,万豪在万大户面前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这不是说万豪对柳如絮丝毫不感兴趣。而是万豪欣赏的只是柳如絮的气质,并非柳如絮身为女人的身体。
而且与万家现在要做的事情相比,万豪也不会为了柳如絮这种女人沉溺女色。
听完万豪说明,万大户神情没有太多改变,继续抚摸着手掌上一个装着松糕的小碟道:“先生,你认为长荣会真会有人随着万某一起行动吗?”。
“只要老爷真拿出十万兵马的一年钱粮,长荣会中肯定会人心思动。”
“爹爹真能拿出十万兵马的一年钱娘?”
听着清濯老者说话方式,万豪相当吃惊。因为这就像清濯老者早知道万大户能拿出这么多钱粮,而且万大户也愿意拿出这么多钱粮一样。
万大户却傲然一笑道:“哼,别说十万兵马的一年钱粮,就是十万兵马的十年钱粮,爹爹都能拿得出来。”
“这……,爹爹是想帮助穆大人吗?”。
“豪儿你认为是余容强一些,还是穆延强一些。”
万大户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万豪却立即恍然大悟道:“爹爹是想依靠穆延的力量来削弱余容的力量,最终进军盂州吗?”。…,
如果万大户所图只是申州,万大户根本没必要让穆延进入万家庄,还说什么支持他十万兵马的一年钱粮。而万大户如果企图进攻盂州,肯定也要了解长荣会那些人态度,并制定相应的策略。
万大户却不置可否道:“不管申州还是盂州,如果穆延不与余容打起来,那爹爹是什么都不想。”
“原来如此。”
知道万大户是想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坐收渔利,万豪顿时放下心来。因为不管穆延与余容打成怎样,万大户都能从两人交战中获取足够的生存空间。
想了想,万豪说道:“那爹爹为什么要取回兴城县?难道万府和兴城县对我们万家真那么重要吗?”。
面对万豪突如其来疑问,万大户并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一旁的清濯老者。
清濯老者说道:“不是兴城县重要,而是我们要让他们认为兴城县很重要。”
“要让他们认为兴城县很重要?难道先生是想用兴城县做诱饵?”
“不仅是诱饵,我们还要用兴城县分散外界对万家庄的注意力。”清濯老者信誓旦旦道:“只有那些意图万家庄的人都将视线转回到兴城县上,我们在万家庄的进出才更通畅、更安全。”
“通畅?安全?就凭万家庄的地势,还有人敢打万家庄的主意?”
不是自信,而是骄傲,万豪根本不信什么人真能打万家庄主意。
对于大军来说,前往万家庄的蜿蜒小道就是他们的绝地,而对于那些武林高手而言,万家庄的无数箭垛、塔楼同样是他们的死地,何况还有包三娘这个随时可以出手的暗棋可以用来保护万家庄。
“世事无绝对,虽然我们足以保证山道两端的安全,但更多地方就很难确保了。”
“所以我们才需穆延担保,保证我们可以在申州畅通无阻。而所谓老爷想要取回兴城县,就是我们给他们的诱饵。”
“比起无险可守的兴城县,谁会没事来找万家庄麻烦。”
随着清濯老者侃侃而谈,万豪也不再说话。因为万豪知道自己或许能看懂一、两步棋间的胜负,但如果要万豪去为整个造反大势布局,万豪自认自己还做不到。不管清濯老者有没有能力,至少万大户相信他,所以万豪也相信他。
当然,在走入万家庄后,万家的一切都要从重新走出万家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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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手抄《三字经》、《百家姓》
昼行夜宿下,沿着春兰、丹地的一路安排,易嬴一行人终于顺顺当当来到了劁州境内的柘县。
如果是夏、秋两季,前往京城的最佳方式自然是走水路。北越国虽然不是没有水寇,但比起无处不在的土匪、山贼,水寇的影响力却要小得多,而且也更容易防范。毕竟万一将船弄沉,水寇同样得不到任何好处。
可现在毕竟是冬季,虽然再没碰上一开始那么吓人的暴风雪,但北越国所有能行船的河道还是被牢牢冻住了。
在这种状况下,易嬴要想前往京城就唯有选择陆路,这就出现了一个该选择怎样的陆路问题。
柘县并非兴城县那样的下县,但也不是什么中县、上县,而是一个少见的军县。所谓军县,指的并不是军队聚集的县城,而是军队往来通行的固定县境。如果什么地方发生大面积的军队调动、换防,走的往往就是这种军县,这也是以战养国的北越国特色。
不然给那些军队随意经过州府县城,谁都不会安心。
因为军队常来常往,这些军县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了官员进京、离京的必经之路。
这主要还是因为北越国国内贼寇丛生、危险遍地,为安全起见,许多官员在离京赴任或进京述职时都会带上大批军士保护。而为了能让这些军士没有阻碍的顺畅通行,军县自然就成了官员迁徙的首选。
易嬴只是个小小七品知县,没可能找到军士护送上京,掩掩藏藏来到柘县,为的就是搭上一个有大量军士保护的队伍,一起前往京城。这不仅是易嬴的想法,同样也是那些缺乏军士保护的官员想法。
因此乍一进柘县,易嬴就看到了许多打着不同官牌的队伍。
有的是前往京城的官员,有的是离开京城的官员,还有是穿着各式州兵、府兵军服的军士,看起来异常热闹。
选了一间招莱客栈暂时住下,易嬴就让春兰、丹地上街去打听,看看有没有前往京城又带有大批军士的队伍可以同行。
招莱客栈只是间小客栈,由童武去联系住宿事宜后,易嬴甚至没见过老板就已经安顿下来。只是易嬴并没有时间休息,易嬴的前脚刚进入房间,穆奋就带着大妞、虎蛋跟了进来。
“易知县,我们还要听故事。”
“听什么故事,去去去,本县不是说过只有在路上乘马车时才会说故事吗?有这个时间,你们还不如多去读读《三字经》。”
“读什么《三字经》,现在大妞、虎蛋都自己能读了。”对于易嬴的敷衍,穆奋相当不满道。
自从乘车上路后,易嬴就开始给穆奋和大妞、虎蛋讲故事,以排遣每天赶路的无聊。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易嬴给三个孩子讲的都是些宫廷争斗故事。虽然君莫愁也奇怪易嬴怎么知道这么多宫廷争斗“内幕”,但源自于现代社会的大量古装片,这种事情根本难不倒易嬴。
为什么都是些宫廷争斗故事?当然全是为穆奋准备的。由于故事中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诈,不知是不是血统关系,非常吸引穆奋。
一天跟在易嬴身边,秋心也听了不少故事,跟着说道:“易知县,你怎么不说了?为什么非要等到路上马车才说。”
“现在说干什么,又不是赶路无聊。还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官员让我们搭一程,本县可不想被什么蟊贼劫色又劫财。”…,
“劫色?那是劫姐姐的色吧!又不是劫易知县的色。”
“秋心你说什么劫色的?”
在秋心与易嬴胡闹时,春兰却已经与月季回来了。原本出去打探消息的事情并没有月季的份,但月季好玩的性格还是让她跟着春兰一起出去转了一圈。知道春兰的武艺没问题,易嬴和芍药都没有阻拦。
见是春兰回来,芍药就问道:“春兰,你们找到合适搭伴前往京城的队伍了吗?”。
“找到了两个,一是邯州指挥使商术的进京述职队伍,里面已经搭伴了四、五位官员准备一同进京,还有一个是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的回京队伍,现在还没有任何官员加入。”
“遗孀?为什么遗孀队伍也合适?”
在北越国,一般人都不喜欢与丧者同行,不仅是不吉利,更怕不好的兆头,芍药也疑问了一句。
春兰说道:“因为前任肴州布政司闵言乃是在任上剿匪而死,不仅随行军士都是闵言的亲信,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遗孀更主要都是以女性为主,与我们队伍的构成非常相似,丹地才说这个队伍比较合适。”
“那邯州指挥使商术的队伍呢?为什么你要讲他们与肴州布政司遗孀的队伍相提并论。”芍药仍是不解道。
“这主要因为邯州指挥使商术的队伍成分复杂,而且商术还以好女色闻名。据说几名伴行官员已有所不满,正准备脱离商术的队伍,但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去京队伍可供搭伴。仅以护卫力量来说,我和丹地都认为只有这两支队伍合适。”春兰解释道。
“那就不用考虑了!直接是肴州布政司遗孀的队伍吧!”
听到这里,易嬴说道:“你们想想就知道,林氏不也是遗孀吗?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也只有老爷才会这样说。”
干怔一下,易嬴的话却让众女止不住轻笑出声。因为每天看着穆奋带着大妞、虎蛋瞎闹,别说是林氏的遗孀身份,众人都几乎忘了林放正是被易嬴下令射杀的事。
虽然不知易嬴为什么一直要将林氏母子带在身边,但有林氏母子同行,易嬴的确不用介意是否遗孀队伍的忌讳。
易嬴咧了咧嘴,走向屋中方桌道:“芍药,给本县研墨,本县现在就写张拜贴让童武带过去,也好不耽误行程。”
“那老爷想送上什么礼物?”
芍药虽然已经与易嬴有**之亲,但有关易嬴的文牍书案之事,现在仍全都由芍药来掌握。这也是芍药为什么依旧能跟在易嬴身边,白花花、阮红等人却已经先行去到各自房间安顿的缘故。
而如果是第一次拜会,无论官员还是平民,送礼都是必不可少的礼节。
想想对方身份,易嬴说道:“对方既是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冒冒失失送什么金银也不妥当,要不月季你去拿一份本县手抄的《三字经》、《百家姓》给童武带过去,看看对方能不能接受吧!”
“奴婢知道了。”
换成另一个人,手抄的《三字经》、《百家姓》当然不能成为礼物。可做为世间公认的《三字经》、《百家姓》“作者”,易嬴要将手抄的《三字经》、《百家姓》作为礼物,却又是一件再适当不过的事。
这只是搭伴同行,又不是什么要事,众人也都没放在心上。
任由月季取出了两本手抄《三字经》、《百家姓》,准备易嬴待会写好拜贴,再交由总管童武一起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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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非得一见
会昌客栈是柘县最大一间客栈,最多可以同时住上几百人。
只是有一点春兰却忘了对易嬴说明,那就是邯州指挥使商术的进京述职队伍与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的回京队伍居然同住在会昌客栈中。
两支队伍一先、一后进入柘县,只是因为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闵江氏患了暗疾,这才耽搁下来,直到邯州指挥使商术的进京述职队伍也来到柘县还没离开。
“大人,闵江氏那贱妇又将帖子退回来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商游不仅是商府管家,同样也是商术的族亲,几乎所有官员、富户都喜欢在府中营造一种亲上加亲的氛围。因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亲戚都不信任,都不能信任,那不仅是个人的失败,同样是家族的失败。
一边将一份还未开封的帖子取出,商游脸上就有些愤愤难平。
固然商术是有些好色,但区区一介孀妇,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商术。闵江氏拒绝商术就等于给商氏家族抹黑,这绝对不可原谅。
商术也没去接商游手中帖子,一脸愤怒难平道:“……贱妇,贱妇,那就是一个贱妇。商游,你立即去叫……”
“大人,万万使不得。”
“为什么使不得。”
在商游向商术禀告前往闵江氏处递交拜会帖子的消息时,屋中就只有三个人。除了商游和坐在太师椅上的商术外,商术身后还站着一个貌相猥亵,唇边长着几支老鼠须的老头。
老头名叫商权忠,现在是商术的师爷。
商术本是一名武将,身边不该有文官才有的师爷配制,但作为商术最信任的人,商权忠却一直在商术身边以师爷身份参与各种政务、军务。换到现代社会,那就仿佛一个私人律师一样。不拿朝廷俸禄,只向商术个人负责。
听到商权忠阻止自己找人出气,商术立即有些不满。
不过商权忠仍是不慌不忙道:“大人,闵江氏的丈夫虽然已死,闵氏与江氏在朝中的势力却依旧甚大,大人还是勿因小节失了大利。”
“……小节?小节!”
嘴中嗫嚅两句,商术就一脸恨恨道:“哼,这还是小节吗?等到本将哪日将闵氏、江氏一起铲除,看那闵江氏还往哪里逃。”
作为商术的师爷,商权忠的原名乃是权忠。
只是受商术信任和重用,权忠这才在自己名字上添了商字为姓,表示对商术的忠诚与决心,也是一种自认奴仆的表示。当然,商权忠不可能向商术签什么卖身契,但只要商权忠继续保持对商术的忠诚,商权忠的后代将来也可以姓商,正式进入商氏家族。
因此看到商术接受自己意见,商权忠也心中一宽道:“老爷,虽然我们没必要主动对闵江氏下黑手,但老爷如果真不舍得放弃闵江氏,大可每日都向闵江氏下贴求见,甚至与那闵江氏一道前往京城。”
“等到闵家、江家知道老爷与闵江氏的一路行止,即便不将闵江氏允给老爷,闵江氏的名声也……”
不是许,而是允。
听完商权忠撺掇,商术立即兴奋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好,师爷不愧是举人,甚得我心,甚得我心。本将今日就先饶了闵江氏,待到明日再将拜贴送上。”
在北越国,举人虽然都可以做官,但却不是什么举人都能做官。…,
好像商权忠当初就在中举后卷入了一件官非中,不是商术相救,别说做官,小命都难保,所以怀着对商术的感恩之情,商权忠才改姓做了商术的师爷,并一直忠心耿耿辅佐商术。
也不管商术想要得到什么,商权忠都会一力帮他获取。
还在商术与商权忠商量怎么算计闵江氏时,童武也已拿着易嬴的拜贴及手抄《三字经》、《百家姓》来到了闵江氏所住的楼道前。
身为前任肴州布政司的遗孀,闵江氏一行自然不可能只有区区一、两个人,不仅整个队伍人数超过两百多,甚至还在镇上军营中待着护卫队伍前来的一千军士,也就只有少许精明强干的亲兵护卫才能守在客栈中。
因此刚来到楼道前,童武就被两名身穿黑色甲胄的军士拦住了。
“站住。”
“两位军爷,小人是兴城县知县易嬴府中的管家童武,特代老爷送来拜贴及礼物,希望能拜见闵家夫人。”
“知县?去去去,知县来这里干什么,我家夫人可没空见什么知县。”
作为前任户部尚书宋天德府中的护卫班头,童武的见识自然在一般人之上。换上易府其他人面对军士不屑,肯定难免脑门冒火。但童武却不同,在宋天德府中早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自然知道一位素未谋面的知县不可能轻易见到对方,即便对方只是一名遗孀也不行。
所以童武也不着恼,站在楼梯上不卑不亢道:“两位军爷,不知你们可否听过‘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你欺我们没听过《三字经》吗?滚滚滚……”
《三字经》、《百家姓》虽然在现代都是小文章,甚至是已经上不了台面的小文章,但对于初次出自北越国的启蒙教本来说,《三字经》、《百家姓》早已经深入人心。
没想到童武竟想用《三字经》考较自己,闵仲当即有些恼火,伸手就推了童武一把。
童武虽然被闵仲伸出的右手推得在楼梯上倒退一步,仍是面不改色道:“那两位军爷可知道《三字经》的作者又是何人?”
“哟!你这小小知县的糟货管家也想拿《三字经》来考较本将爷?那本将爷就给你说个通透,也让你这糟货涨涨见识。这《三字经》乃是同《百家姓》一起问世,更是由兴城县知县易……”
话刚说到一半,闵仲就愣住了,因为他已想起童武先前的自我介绍。
童武也淡淡一笑道:“军爷的确见多识广,我家老爷,兴城县知县易嬴特来拜会闵家夫人,这是我家老爷的拜贴及礼物。”
“你家老爷真是兴城县知县易嬴?写出《三字经》、《百家姓》的兴城县知县易嬴?”闵仲身旁的军士眼中带着一丝喜意道。
“军爷所言甚是,还有这是我家老爷送上的礼物,乃是由老爷亲手豢抄的《三字经》、《百家姓》。”
“这个……,你是姓童吧!童爷这边请,先前的事情还请多多担当。”
在官员当中,一向都是以官员品级来定高下、分主从。即便布政司到了京城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在那些外放官员当中,却也是轻易难得见到。再加上京城闵家予以撑腰,别说一个小小知县,就是商术那样的邯州指挥使,闵仲都不用特别放在心上。…,
但易嬴却不同,一个写出了《三字经》、《百家姓》的知县,怎么都应该见上一面,至少闵仲不能私自拦阻。
被闵仲带到一间用于待客的房间后,童武并没有着急。因为童武相信,就凭易嬴手抄的《三字经》、《百家姓》,自己也不会空手而归。
“什么?兴城知县易嬴要来拜见妾身?这是由兴城知县易嬴手抄的《三字经》、《百家姓》?”
听完闵仲禀报,闵江氏并没去接那拜贴,反而将易嬴手抄的《三字经》拿在手中翻看起来。
闵江氏原名江千凝,乃是京城官宦世家江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嫁给了同为官宦世家的闵言,这才改称闵江氏。由于是少年夫妻,闵言也是因盗寇而亡,所以闵江氏今年才三十多岁,虽然身着丧装绯衣,但却唇红齿白,端丽怡人,难怪会被商术盯着不放。
为免事端,易嬴这手抄《三字经》、《百家姓》同样是用行草所写。
由于北越国官场都是以皇体字为主,很少有人自创字体,第一次见到易嬴写的行草,江氏也不去管那熟读能背的《三字经》,当即赞叹道:“好,好一手好字,好飘逸的字,没想到易知县不仅能写出《三字经》、《百家姓》这等好文章,还有这么一手好书法。”
“嫂嫂你看,这易知县居然想与我们搭伴前往京城,还说他们队伍中有京城第一才女君莫愁呢!”
还在闵江氏欣赏易嬴的行草时,闵江氏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也将拜贴收了过去。
年轻男子约二十余岁,乃是闵言的三弟闵行。长嫂为母,这才代闵家将闵江氏接回京城。不过正因为如此,闵行并不能取代闵江氏的身份去打发商术,因为闵行也只是个区区六品文散官通议郎,根本没资格去应付商术。
听到闵行话语,闵江氏一惊道:“什么?易知县想与我们搭伴进京?他不知道你哥哥之事吗?”。
“拜贴中说的很清楚,但易知县认为无妨。”
闵行眼中带着兴奋道:“这主要是因为易知县队伍中的女眷太多,不方便找其他队伍搭伴。说是嫂嫂如果答应,他可以见面一叙。”
“见面一叙?这个好。就凭易知县写出了《三字经》、《百家姓》,他若不介意嫂嫂身份,嫂嫂也当与之一见。只是,他有说为什么要进京吗?难道是奉旨进京?”
“嫂嫂所言甚是,易知县说他已被朝廷任命为京畿云兴县知县,正在赶往京城上任途中。”
“云兴县知县?那到非得一见了。”
闵江氏点头道:“三弟,以易知县写的免税田奏折,想必日后肯定会受到朝廷重用,不然也不会被任命为云兴县知县。与之交好肯定有利于三弟日后在官场上发展,便由三弟代嫂嫂去延请易知县过来一叙吧!”
“三弟明白。”
听到闵江氏让自己去请易嬴,闵行一脸惊喜。
因为拜贴上写的很清楚,君莫愁正与易嬴一起同行。由于离开京城许久,闵江氏或许不知道君莫愁之名,但闵行却在京城诗会中数次见过君莫愁,不是家教甚言,闵行更希望与君莫愁有诸多交往。
现在不仅能见到写出《三字经》、《百家姓》的易嬴,更能见到君莫愁,闵行自然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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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好一个易知县,本官记住了
“闵大人,真高兴能在柘县见到大人,难道大人亦与闵江氏同行吗?”。
“没想到君姑娘还记得本官之名,闵江氏乃本官至亲嫂嫂,本官自当护持其回返京城闵家。”
闵行虽然在京城中并不出名,君莫愁却是个过目不忘女子,更会利用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官员来谋取利益。突然看到闵行,君莫愁也很吃惊,但想到前任肴州布政司同样姓闵,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
看到君莫愁真与易嬴在一起,闵行惊喜中却又惊奇道:“君姑娘,你不是长居京城吗?怎么同易知县一起从外面回京。”
“闵大人客气了,奴家本就是飘零无根的ji户,哪敢说什么长居京城?这次也是想要找易知县讨教一些诗词,才往兴城县走了一遭。”
“原来如此,易大人的诗词果然名不虚传,想那《三字经》般文章,本官也是多有拜读。”
“闵大人谬赞了,却不知大人可否容本县搭伴前往京城,这样对君姑娘也安全些。”
对于闵行一见面就找上君莫愁的行为,易嬴根本就不在乎。别说君莫愁只是与易嬴上床,并不想成为易嬴妾室,不值得易嬴去为她争风吃醋。一个只知道围绕女色打转的文散官,也不值得易嬴去为之伤脑筋。
不知易嬴正在心中鄙薄自己,闵行的双眼恋恋不舍离开君莫愁,这才信誓旦旦道:“本官是没有问题,但却还要易知县亲自去说服本官嫂嫂才行,只是易知县真不在乎本官嫂嫂的新丧之身吗?”。
“无妨,无妨,本官队伍中同样有新丧之人,若是不能搭伴闵大人队伍同行,其他队伍也未必容得下本县。”易嬴歉笑道。
“有这回事?却不知易知县能否详细说说……”
闵行也没想到易嬴队伍中竟会有新丧之人,满脸都是惊讶之色,易嬴只是略作迟疑道:“这个……我们不如等到拜见了闵夫人再说好吗?也省得本县多做说明。”
“这是自然,君姑娘不如也一起先去坐坐吧!”
虽然对易嬴怎么带了个新丧之人一同前往京城感到极为惊讶,闵行的心思却全都放在了君莫愁身上,根本就没多做计较,而是立即开始邀请君莫愁一同前往会昌客栈见见闵江氏。
即便君莫愁的确是个ji女,但以君莫愁的容貌、才智,不谈娶妻,所有男人都会想纳君莫愁为妾。
如果回到京城,闵行根本没有在君莫愁跟前露脸的机会。但现在不同,只要让易嬴搭伴前往京城,闵行就有与君莫愁单独相处的机会。
要不是念着长嫂如母,闵行现在就想拍板将事情定下来。
心痒难耐中,闵行很快带着易嬴、君莫愁一起回到了会昌客栈。
军县中的客栈不仅比一般客栈大,宽敞的大门及平坦的庭院更可供马车直接出入。当闵行乘着马车将易嬴、君莫愁领入客栈时,商术却正准备出去散散心,顺便消消被闵江氏撩起的火气。
刚从楼梯下来,商术就看到闵行从马车内跳下,然后伸手入车内,准备将君莫愁接下。
虽然看不到车内的君莫愁,但见到闵行,商术就想起闵江氏对自己的屡次拒绝,忍不住嘲讽道:“闵大人,你这是想将什么人接下马车啊!难道在这小小的柘县内,还有什么需要闵大人特别照顾的人物不成?”…,
不用闵行去做说明,君莫愁、秋心早在京城就知道商术是个怎样的好色之徒。
没想到正好与商术碰上,在君莫愁立即将右手收回时,秋心就一把将易嬴推上前道:“易知县,你先下去顶顶,小姐不想见到商术。”
由商术整日都在打闵江氏主意这点,闵行同样知道商术是个怎样的德行。不想让商术见到君莫愁,闵行就顺势将易嬴带下马车,大声说道:“易知县,我们已经到了,嫂嫂已经渴盼见你多时了。”
渴盼?
听到这个怪异词汇,商术就一阵恼火,不过在看到易嬴只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头时,商术顿时放下不少心,直接从楼梯走下道:“闵大人,你说闵江氏想见这老头,这老货到底是谁?”
“商大人,你可以对其他人不敬,但却莫要对易知县不敬。易知县可是写出了《三字经》、《百家姓》,更与大明公主殿下有……”
闵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商术却一蹙眉,站住脚步,再次上下打量一眼易嬴道:“你就是兴城县知县易嬴?要与大明公主结亲的那位?”
“不敢,下官见过商大人。”
“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不知易知县所来何事?怎么又牵扯上了闵江氏?”
在易嬴写出《三字经》、《百家姓》,或者说是在易嬴尊大明公主为正室前,北越国别说见过知县易嬴的人,就是听说过知县易嬴的人都少得可怜。没想到易嬴竟如此老丑,商术忽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如果易嬴再长得年轻些,商术或许还会担心闵江氏为什么要见易嬴,乃至于易嬴为什么会与大明公主扯上关系。
但易嬴竟是如此老丑,也让商术有些提不起兴趣。
易嬴淡淡一笑,朝商术躬了躬身道:“让商大人挂怀了,下官来此拜会闵大人,乃是想与闵大人一同搭伴前往京城。”
“什么,你想与闵江氏搭伴前往京城?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与商大人又没有关系。”一直被商术纠缠不清,闵行立即有些不满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易大人你说行还是不行。”虽然恼怒闵行反驳,商术却知道不可能从闵行那里得到想要的回答,转为瞪向易嬴道。
“下官蒙陛下和公主殿下圣恩,不敢说不行。”
换一个官员,可能立即就会向商术低头。换一个立场,或许易嬴也会向商术低头。但在徐琳告知易嬴大殿上发生的一幕后,易嬴却知道自己的所有行止肯定都会落入北越国皇帝图韫和大明公主图莲眼中,根本就不可能向商术退缩。
“好,好好……,好一个易知县,本官记住了。”
如果易嬴只是说不行,商术肯定不会饶了易嬴,更有多种方法可去威逼易嬴不得与闵江氏同行。但易嬴张嘴就将北越国皇帝和大明公主搬出来,商术却也不是不懂为官之道。
不知易嬴与大明公主究竟有什么关系,商术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继续叱责易嬴。眼中阴暗两下,丢下一句狠话就拂袖而去。
看到商术吃瘪离开,秋心立即满脸欢喜地蹦下马车道:“易知县,你真棒,竟然知道用陛下和公主殿下来挡住商术那老色鬼。”
“秋心姑娘以为本县喜欢这样吗?但本县若是在这里退缩了,以后还怎么面见陛下,怎么在大明公主面前抬起头来。”…,
“易知县所言甚是,但易知县与大明公主殿下究竟是何……”
闵行还想询问下去,易嬴却讪笑着打断他道:“闵大人,下面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多说了,本县可不敢妄将大明公主殿下拿来评说。”
你不敢?你若是不敢,现在又是谁在拿大明公主评说?
跟着秋心一起从马车内下来,君莫愁却又忍不住横了易嬴一眼。而由于没有遮掩颜面的习惯,更没有必要为任何人遮掩相貌,跟着易嬴一起向客栈楼上走去,君莫愁的出现又在客栈内引起了一阵轰动。
当然,这不是因为君莫愁的身份,而是因为君莫愁的相貌。
“狗东西,真是狗东西。”
走出客栈,商术就上了一辆马车。不过甫一进入马车,商术的双脸立即沉下来。不仅因为易嬴对商术的顶撞,同样因为商术想起了一些有关易嬴的传言。
对于一些人来说,思考得越多就会越冷静。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思考越多却会让他们更冲动、更容易钻牛角尖。
知道不能让商术继续怄气下去,赶在商术发火前,商权忠就说道:“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治治那易知县。”
“你打算怎样治他?”由于商权忠说出了自己心中想法,商术也不再闷头乱想,望向商权忠说道。
“他不是想与闵江氏同行吗?”。
双眼闪动几下,商权忠说道:“既如此,我们也可找人去与闵江氏同行。如果闵江氏不答应与他们同行,他们就可要求易知县也退出闵江氏队伍。否则给他们一起进入闵江氏队伍,老爷也有理由与闵江氏同行了。”
“好,这个主意好!”
庆贺一句,商术又有些不满道:“不过,你怎么认为闵江氏一定会让易知县同行?”
“如果老爷不是被易知县顶撞,以易知县写出《三字经》、《百家姓》的名声,老爷会拒绝与易知县同行吗?”。
商权忠一边拂手轻捻衣袖,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神情道:“所以,现在不是闵江氏是否会接受易知县同行,或者说我们打算怎样整治易知县的问题,而是易知县为何敢顶撞老爷的问题?”
“他为何敢顶撞本官?”
随着一句自言自语,商术也陷入了沉默中。
对不同人来说,同一件事也会有不同的理解方向、理解方法。为保持身份,保持自己在北越国皇帝和大明公主面前的印象,易嬴不可能不“顶撞”商术。但同样事情,商术却未必能理解,这也是让商权忠犯难的原因。
因为在商术来说,易嬴借用北越国皇帝和大明公主的名义只是一种托词,却没料到这对易嬴来说真是格外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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