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汉末苍天TXT下载汉末苍天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汉末苍天全文阅读

作者:何处是酒家     汉末苍天txt下载     汉末苍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主盐池

    盐池北部,方圆不过数里的司盐城中,此时人来人往,如同一城乱窜的蚂蚁。

    今日清晨,临洮董氏派驻在这里的管事,董卓的一个族人,召集各大世家的管事,称有六百贼兵赶赴解县,意图断了大家的退路,将驻守盐池的各大世家众人一网打尽,又声称他们已经派了八百精骑前往解县追击,天子和董卓大军很快就会进入河东破贼,要各大世家结成盟约,组织家兵,共同进退。

    各大世家的管事闻讯,顿时再也坐不住了,明面虚应了临洮董氏,散去后,却很快私下分成数个阵营,暗中聚拢商议对策。

    凉州和关中的几个世家的管事,包括武威杨氏、太原王氏、京兆韦氏、京兆金氏、扶风窦氏、冯翊吉氏、京兆杜氏和弘农杨氏,决定暂时支持董卓,毕竟他们的家主如今都在关中长安,名义上与天子和董卓是一体的,而如今占据河东郡的兵马却不知来历。

    安定皇甫氏也决定支持董氏,毕竟他们如今的家主皇甫嵩正在天子驾下,归董卓统管。

    颍川荀氏、韩氏、钟氏、陈氏和阳翟郭氏、荥阳郑氏向来同进同退,几个管事商议后,决定暂时不采取行动,只是聚拢六百家兵,既不依附董氏,也不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南阳阴氏近几十年来很是低调,此次没有寻找其他世家结盟,也没有任何动静。

    扶风耿氏早已人去楼空,都随着耿忠在后半夜赶去解县了。

    淮南袁氏的管事自然不敢违背袁基这个嫡长子的命令。也急忙收拢家兵,暗中准备。

    博陵郡与中山郡毗邻,所以博陵崔氏和中山甄氏也是世代交好,崔钧的到来,让两个世家的管事心中安定了许多。

    但此时的崔钧面色却没有多少欢喜,他与父亲崔烈因买官一事造成不和,如今在盐池的管事是崔烈亲信,虽然明面上听了他的命令,没有妄动,但崔钧是何许人。眼睛毒辣。自然能看出这管事只是一时服从而已,一旦姬平那边情况有变,他就可能反水。

    讽刺的是,反而是中山甄氏的管事十分信服他。中山甄氏管事是其家族长女甄姜之夫。曾多次向崔钧请教经学。因此对他十分尊重。

    崔钧又去找了河东毌丘氏,毌丘氏的管事是毌丘毅的侄子,闻听毌丘毅在姬平手下任职。虽一时不能全信,但也不敢怠慢,表示愿意按兵不动。

    除此之外,就是河东卫氏。

    河东本土有两个卫氏,一个卫氏尊大儒卫暠为一世祖,本是并州代郡家族,一百多年前,明帝召见大儒卫暠,卫暠从代郡出发,到河东安邑时病死,明帝便赐卫暠所亡地而葬之,其家人和后世子孙也就在这河东安邑繁衍了。

    这个卫氏诗书传家,一向颇为低调,半年前,董卓亲信的大儒蔡邕将女儿蔡琰嫁给了卫氏的子弟卫仲道,卫氏与蔡邕联姻,让当时驻扎在河东郡的羌胡兵不敢轻犯其家。

    另一个卫氏却是实实在在的本土世家,是西周康叔封卫以国卫氏,派衍河东,子孙散居各地。到了汉武帝时,平阳卫氏支脉中出现了皇后卫子夫和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卫青,平阳卫氏达到了兴盛的巅峰,卫青死后,卫子夫受巫蛊之案牵连,平阳卫氏被夷灭全族。

    而如今的这个河东卫氏,却也自称是卫青旁支,以经营盐业和粮食为主,成为地方豪强,极为富庶,族中又常有人在郡中任职,势力颇大,蓄养家兵千数,横行一时。

    同时有河东范氏与这个河东卫氏世代姻亲,同气连枝。

    去年董卓初入河东郡时,卫氏和范氏意图排挤董卓,却被董卓率兵诛杀了两个家主,正当董卓大举屠刀时,族中有两个年轻人卫固和范先急忙向董卓效忠,不但献出大批的金钱和粮草,还在河东郡各地搜刮民脂民膏,献给董卓。

    董卓大喜之下,便命这二人为卫氏和范氏家主,自此二人依附董卓,两家威势更盛。

    河东郡之外的州郡世家都是派管事在此,而这两个世家却是举族在此,族中最杰出的两个嫡系子弟卫固和范先各领千数兵马,护在盐池,又常为各大世家胡运盐粮。

    先前董氏召集众世家管事,这二人自是全力支持董氏。

    一处院子中,河内司马氏的管事在堂屋徘徊着,一旁的青年咬牙道:“父亲,吾这一脉是司马氏旁支,有幸能被派到司盐城掌管家族盐事,正是大好的崛起良机,此次无论如何,绝不能退却!”

    管事叹道:“为父如何不知,只是一边是威势赫赫的相国董卓,一边是能打败董卓的强兵,我等实力微弱,又有何办法?”

    青年冷笑道:“父亲,我们何须行动,只要静观其变变成,若是董卓胜,我等依旧如往常一般,只是多缴纳一些金钱而已,若是那不知名的贼兵胜,抢夺我家族盐事,我们便暗中鼓动其他世家共同与那贼兵为敌,当今天下,又有谁人胆敢对抗天下世家之力!”

    说到这里,青年又阴声道:“盐池乃重地,贼兵此来的必然是重要人物,若是那些世家不愿意反抗,我们便可令人暗中刺杀贼兵首领,然后嫁祸那些世家……”

    管事犹豫了下,咬牙道:“此计可行,只是须要谨慎才行,否则就是大祸临头……”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混乱,有家仆来报:“家主!家主!大事不好,董相国手下八百精兵全军覆没!”

    司马家管事父子同时一惊,管事儿子一把拎起他仆人:“董氏出兵不过两个时辰,八百精锐骑兵,怎会败得如此之快?莫非遇上数万大军不成?!消息可是确切?”

    那仆人忙道:“少主,如今贼兵已经冲入盐城,抓了董氏和胡氏的管事和家兵……”

    “好快!”管事父子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世家办事,最讲究一个稳字,如今有另一股势力入主河东郡,他们实在不知要面对怎样的变数。

    ……

    司盐城中,姬平坐在原本的董氏府中,耿忠护在他身侧。

    这府邸原本是朝廷收纳盐税的盐官办公之所,后来被临洮董氏占据,如今那块临洮董氏的牌匾却又被典韦拆掉了。

    姬平以逸待劳,借助地势,伏杀了董氏的八百胡兵后,由典韦带着猛虎营,骑着夺来的战马一路奔袭司盐城。

    城中董氏和胡氏的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典韦斩杀,头颅悬挂在大门上,连带反抗的家兵也死了数百,府中到处是一片片血迹。

    姬平随后进入司盐城董氏府邸,袁基和崔钧带着袁氏、崔氏、甄氏、毌丘氏几家的管事急忙赶来,向姬平汇报情况。

    “中山甄氏?”姬平听到崔钧汇报,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个中年管事,暗道,此时的甄氏府上应该有个幼女,后来成为大名鼎鼎的皇后甄氏。

    不过他眼下可没功夫细细打探八卦消息,而是看向底下的典韦,吩咐道:“令各大世家在这里的管事速速来此见我。”

    “主公放心!”典韦大声道:“谁敢不来,俺便剁了他!”

    姬平失笑道:“不可滥杀无辜,不愿来的,逐出河东郡便是,不过要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他只有千数兵马,对于反抗的必须斩杀,对这些世家形成威慑,否则要掌控盐池恐怕就难了。

    听到堂上这个少年言笑间便定人生死,堂下几个家族的管事无不心中发寒,看了一眼典韦这个浑身浴血的狰狞杀神,想到进来时在门上看到的董胡两家管事人头,不由暗中庆幸,倒对袁基和崔钧感激起来。

    家族利益虽重要,但他们不是家主,保命才是第一位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恐吓

    不到半个时辰,司盐城中大小世家的管事都来到了董氏府邸,大约有数百人,除了管事的,还有不少子弟和随从。

    堂屋里已经容不下,却还有不少人从院门涌入。

    姬平索性除了堂屋,来到院中,众人看着这个温和而笑少年,都有些诧异,没想到新来盐池的主事者如此年轻。

    不少管事紧绷的心弦立时放松了些,他们在进门时,被悬挂的几颗血淋淋人头着实吓得不轻,此时一看主事的是一个黄毛孺子而已,不由松了口气。

    对他们这些老狐狸而言,有世家做后盾,应付一个小子自然是游刃有余。

    人群中已经有人朗声道:“阁下强邀我等前来,却无一坐席安排,岂是待客之道?”

    却是有手段老道的人想扳回些场子,否则一会议事中他们就没了一丝优势。

    只是,姬平召他们前来,是议事么?

    这时,凶神恶煞的典韦带着最后一批人进来,大声道:“主公,城**有九十二家管事,全部带到。”

    “嘎?”

    典韦这一声“主公”,让院中不少人倒吸了凉气,本来群情激奋的形势登时静了下来。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出身世家,自然都知道主公的概念是什么……玛,河东郡如今最大的主来了,他们不过各大世家的小小管事,眼前还能有什么话语权。

    同时他们心中也是极为惊诧,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不过二十岁而已。便能掌控一郡之地,而且是实实在在打下来的。

    “崔钧,着人为几位长者看座。”众目睽睽之下,姬平淡淡的笑了笑,看人群中有几个老者,便让一旁的崔钧去准备座位。

    崔钧?!河西太守崔钧?博陵崔氏?

    有几个世家的管事瞪大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看向崔钧身后,果然是他们熟悉的博陵崔氏的管事及众人,正在准备座椅。一同的还有中山甄氏的管事、河东毌丘氏的管事……

    他们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看来堂门前这看似无害的少年,已经无声无息的控制了他们中的不少世家。

    彼此相互看了看,他们眼里都多了些东西,眼下自己身边的盟友也变得不可靠起来。谁知道还有哪些世家已经暗中归顺了这少年。

    姬平将下面众人各自的神情都看在眼中。他笑了笑。开门见山:“自今日起,河东盐池收归官营,劳烦诸位撤出盐池。”

    轰!本是平静的人群登时哗然。

    盐池官营。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个古老的名词,这是世家的一个禁忌,历来但凡天子提出,都要引起一番争端和波澜,只要不是遇到秦皇汉武那样的强势天子,基本都是世家获胜,毕竟他们已经传承了数百年,彼此同气连枝,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如今,这孺子少年居然敢将盐事官营?这是与天下世家做对哪!

    不少世家管事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以为然之意,颍汝荀、钟、郭等世家管事纷纷摇头,关中世家中,更有人嗤然冷笑。

    而司马氏的管事父子却是面露喜色,如今不需他们挑拨,这少年已经站到了众世家对面,那管事低声朝儿子道:“此人虽有几分手段,但毕竟还是年少轻狂,在这河东之地,怕也呆不了多久。”

    这时,被姬平安排了座次的一个老者起身,面露痛心疾首之色,摇头道:“将军,此乃与民争富之道,贪婪过甚,不可行哪,不可行矣。”

    又是与民争富!姬平已经厌烦了这些世家总拿自己少数人代表天下黎民。

    不过这是个老者,他也不好言语过分,只是皱眉道:“与民争富?试问这盐池之畔,数万盐工为你们卖命,可有几个富庶的?反而荒了千里良田,这与民争富一说,倒是你们比较适用罢。”

    那老者悲天悯人的面容一僵,嘴巴动了动,叹了口气,默然坐下。

    人群中又有人高声道:“阁下此举,却是不给我们世家活路了。”

    姬平冷笑道:“吾只见天下流民滔滔、白骨遍野,却不曾闻哪个世家是饿死的。”

    那人也鸦雀无声。

    随即又有几人拿着陈词滥调朝姬平袭来,众人越来越吵。

    “好了!”姬平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这些貌似大义的理论,说到底也是为了本家的利益而已,此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们,你们却也不要诳我年少好欺。”

    年少好欺?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姬平,面目抽搐,这厮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年少好欺?

    “盐事官营,势在必行!”姬平淡淡的道:“召你们前来,只是告知你们而已。”

    看着众人神情各自不一,姬平缓缓道:“你们有三个选择,一,归附,二,退出,三,反抗。”

    一人沉声道:“敢问将军,归附如何?退出如何?反抗如何?”

    姬平笑道:“归附者,民也,可发盐引,凭盐引定量、折价获盐,比如,一张盐引,三百钱,可换一石盐。”

    盐引是历史上宋代才开始执行的,与粮票类似,姬平只是略有所知,至于如何实行,还需慢慢探索了。

    他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寂静,如今的盐价,虽然每个时期,每个地方都不一样,高者有每石八千钱的,低者有每石四百钱的,但平价大约在每石八百钱左右,通常相当于谷、粟价格的八倍。

    对于姬平口中的盐引,他们都很陌生,但都是商场老手,自然也都听懂个大概。姬平提及三百钱一石,价格算很低了。但是这些世家从原本的生产权和所有权,变成了低价购买权,自然都是不愿意。

    “退出者。”姬平又淡淡的道:“那就永远不要参与河东盐事了。”

    本是沉思盐引的众人都是一惊,本是打算暂时退出河东的,都露出了犹疑之色,他们只是管事,根本无法做世家的主,若是真退出了,失去了机会,回去可不好交代。

    “至于反抗者。”姬平笑了笑。转头看向身旁的耿忠:“良臣哪,可曾听过董卓老家伙新实行的一个刑罚?”

    耿忠一愣,摇头道:“末将不曾听闻。”

    “凌迟,又称为千刀万剐。”阳光下。姬平的笑容很灿烂:“如同庄子所说的庖丁解牛。将重犯行刑三千六百五十刀而死。正和周天之数。”

    底下众人面色有些发白。

    一旁典韦咂舌道:“三千六百五十刀?怎么可能?俺一刀就能砍死人。”

    姬平叹道:“所以你只能杀人,不能行刑,凡凌迟者。第一刀割一块肉抛上天,此为祭天肉,第二刀把头上肉皮割开,耷拉下来遮住眼睛,叫遮眼罩……”

    底下开始有人颤抖。

    姬平继续道:“随后每天割肉三百六十五刀,然后给他治伤,第二天继续,十天而毕,肌肉已尽,而气息未绝,肝心联络,而视听犹存,此便是凌迟。若是十天之内,受刑之人身死或自杀,便处死行刑之人。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因素,行刑者一定要注意犯人的体重,确定每刀下去割几两肉,否则到了最后会无肉可割……”

    呕!

    底下有人开始呕吐,众人看向姬平的眼神如同看着魔鬼。

    典韦和一旁的耿忠脸色也开始发白。

    其实姬平自己也说的有些恶心,他又补充了一句:“这都是董卓这个千刀万剐的家伙想出来的。”

    这时,底下有人反驳道:“吾等凉州之人,却不闻董相国有此刑法!”

    却是一个凉州世家的管事在为董卓出头。

    看来董卓如今在凉州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姬平撇了撇嘴,看向那人,龇牙笑道:“你是要反抗麽?”

    刷!

    典韦、耿忠、一众侍卫的眼睛齐齐看向那人,连带着院中数百管事也都看了过去,他们都想看看,会不会真有人出头?姬平又会怎么办?

    此时,姬平心中也有些打鼓。

    凌迟之刑,或许出现的早,但真正作为刑罚,却很少,而历史上死于凌迟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所以,姬平只是吓唬这帮家伙而已,真让他用……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可没那么蛋疼,只是把这罪名安到董卓头上。

    “我……我……”说话那人喘了两口气,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本是满脸杀气的典韦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众人也是一头冷汗。

    姬平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有脑瘫的拆台,当即迅速扫视了一周,冷笑道:“不知可有反抗的?”

    一众管事看到他眼神中竟然有些几分期待,沉默的沉默,摇头的摇头,都有些面色发白。

    偏偏这时,西南角人群中又有人大喊:“怕什么!他们不过一千人,我等有五千部曲,董相国也会派大军来援……”

    “反抗者,杀!”典韦当即大喝一声,院子四周墙上立时出现了一排排弓箭手,瞄准了院中众人。

    院门外也冲进来数十人,个个手持刀斧,背后斜插两杆短戟,都是猛虎营的精锐士兵。

    “杀!”耿忠也是一声沉喝,各处屋中瞬间冲出的三百鬼影,朝院子西南一角围了过去。

    咔嚓!劲弩上弦。

    轰!院子里众人大为惊恐,急忙纷纷涌向东南角,孤零零的留下西南角那块数十人,都是关凉世家的管事。

    姬平没有阻止典韦和耿忠,凌迟他不会干,但杀人立威却还是可以的,此时,他反而感激有人出头给他真正立威的机会。

    涌向院子东南角的人群中,河内司马氏管事父子也在其中,管事的儿子,那个阴沉的青年偷偷看了一眼姬平,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此时姬平的身边,耿忠和典韦都离开了,只有两个普通的亲卫。

    阴沉青年抬起头,朝两三步外一个仆从打扮的壮硕汉子使了个眼色。

    院子西南角,眼看耿忠面无表情,就要挥手下令放箭,典韦也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强大的威压下,那群人中很快有人坚持不住了。毕竟,他们只是商人,不是死士,也不是士兵,没什么视死如归的意志。

    几乎同时,好几个人指着人群中间一个青衣细眼汉子道:“是他,是他,不干我等之事……”

    众人纷纷躲开,只余下那个细眼汉子愤怒的看向众人。

    典韦毫不犹豫冲过去,手起戟落,那人便被劈为两段,鲜血激射。

    啊!四周众人失声惊呼,不少人吓得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院子东南角嘈杂混乱的人群中,啾的一声轻响,一支弩矢陡然射向十步之外的姬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刺杀

    咔!

    一听到人群中传来这个低微的声音,姬平心中立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弩箭机括声。

    与此同时,他身后屋檐上的幼雕天涯,也“桀桀”的急促叫起来。

    姬平猛地撞开身旁两个护卫,自己身子一侧。

    咄!咄!咄!

    三支弩箭几乎同时贴着他身子划过,钉在身后屋门上,嗡嗡震颤着。

    姬平凝目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那里却是一片混乱,但人群中很快又冲出九名刺客,手持利刃,一声不吭的朝他扑了过来。

    他身旁两个亲卫这才反应过来,立时怒吼着杀了上去。

    不过这冲出来的九个刺客显然都是身手极高的死士,他们分出两个人拼死缠着亲卫,其余七人一刻不停的继续朝姬平扑来。

    十几步之外,典韦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登时目眦欲裂,爆吼一声:“敢尔!”

    他阔步疾冲过来,但已经来不及救援,着急之下,将手中两支短戟猛力一掷!

    呜!呜!

    两支短戟尖啸着,撕裂空气,奔向姬平的七名刺客中,有三人被穿成两串,斜钉在墙上,其中一支短戟角度凌厉,一连穿透了两个人。

    “赫赫……”被钉在墙上的三人鲜血狂喷,痛苦的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但此时,还有四个刺客继续冲向姬平。距离他不过四五步。

    啾!啾!

    两支弩矢横里射过来,又有两名刺客冲前两步,扑倒在地,却是不远处面色冷厉的耿忠出手了。

    与此同时,那两个亲卫也解决了两个刺客。

    九名刺客,眨眼间便只余下了两人,人群中司马氏父子面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

    不过此时,最后两名刺客已经冲到姬平身前两步之外,都是面目狰狞。眼里透出疯狂和暴虐之色。

    对于他们这些死士而言。完成目标才是第一位的,从出手的一刻便注定了他们自己必死无疑,只要完成目标,他们的家人就有人赡养。

    此时。无论典韦、耿忠还是那些亲卫。都已经来不及救援。

    突然半空一道灰影闪过。左侧那名刺客陡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是屋檐上的天涯猛窜过去,利爪抓在他脸上。尖利的勾嘴啄出了他一只眼珠子。

    那刺客剧痛之下,哀嚎着回手要捂眼睛,却忘了手中还有利刃,从嘴里直插进去,赫赫叫着,扑倒在地,利刃从脖子后面穿出,抽搐了两下,一动不动。

    另一名刺客心中大骇,但手下却丝毫不慢,也不顾看同伴情况,大喝一声:“死!”

    跃起三尺,一剑刺向姬平心口,直如闪电!

    这一刻,院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部分人面露喜色,姬平这个主事者一死,盐池官营之事自然作罢。

    但另一部分人却面色惊恐,他们已经预料到,姬平一死,他们绝对会被愤怒的士兵乱剑分尸。

    还有一部分人看着面色始终微笑不变的姬平,面露怪异之色。

    那刺客当空一剑刺下,剑尖距离姬平只余三寸!

    下一刻,姬平身子轻轻一扭,躲过剑刃,然后文雅的抬脚一踹。

    “啊!——啊!——”那刺客却如同被一头野牛撞了一下,惨叫着,身子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

    通!

    最后一名刺客的身子撞在四五丈外的院墙上,身躯瞬间变形,肋骨穿肉而出,口中鲜血狂喷,瞳孔爆裂,贴着院墙缓缓滑落,成为一滩肉泥。

    从刺杀到落幕,一切的惊险都在转瞬之间,但结果却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典韦那魁梧的身量有武力并不奇怪,但姬平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居然有如此暴力,着实亮瞎了他们的眼。

    姬平一脚踢飞那人,却没有再看那个方向,而是眼神如电,居高扫向人群,观察众人的神情。

    他知道,这一瞬间,幕后主使者的神情必然与他人不同。

    幼雕天涯蹦到他肩头,桀桀的对人群叫着。

    哗啦!耿忠带着两百鬼影冲了过来,将院子东南这一片围了起来。

    鬼影们个个面色冷厉,森寒的弩矢对准了众世家管事,只待姬平一声令下,这里立时就能成为一片屠场。

    “主公,末将请命!凡有嫌疑者,格杀勿论!”耿忠单膝跪倒在地。

    典韦拔下钉在墙上的滴血短戟,恶狠狠的道:“正好让这些贼子尝尝凌迟的滋味!”

    刚才姬平那惊险的一瞬间,着实把两人吓得不轻,若是姬平出了意外,他们便是百死莫赎。

    看到杀气腾腾的二人,还有那森寒的劲弩铁矢,众世家管事不由大骇,一个老者看向姬平,咳了两声,急促的道:“将军,此事必是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所为,其他人却是无辜的,这里有数十个世家,都是诗书传家,忠良恭顺,将军切不可牵连众人,以失人望,还请将军明察!”

    明察?姬平没理会老者,而是指着人群中几个人,吩咐姬平和典韦:“将他们带出来。”

    很快,有五个人被拎了出来,这些都是姬平在杀死刺客的一瞬间,转头在人群中看到的神色异常之人。

    而河东卫氏、河东范氏的家主卫固和范先赫然就在其中,二人面色极为难看,他们虽然有心谋姬平,但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捉了起来,这次真的是被冤枉死了。

    卫固急忙跪倒在地,大声道:“将军,此乃贼子所为。我等无罪,不可误杀好人哪!”

    范先和其他三个人也反应过来,通通跪倒在地:“将军,不可误杀好人啊。”

    姬平依旧没理会他们,而是继续看向人群,吩咐典韦和耿忠道:“凡是带这九个刺客进来的世家之人,全部押出来。”

    这些刺客或许是一批的,但他们进来时伪装成了数个不同世家的仆从,从衣服上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很快,七八个世家连管事带仆从。共十八人被押了出来。

    一旁的崔钧来到姬平身边。面色沉肃,低声道:“主公,这其中有弘农杨氏、颍川荀氏、南阳阴氏、太原王氏、河东卫氏、柳氏、裴氏、毌丘氏,不是名满天下的大世家。便是河东本土世家。此事定然有人在暗中为主公树敌。若是主公将这些世家之人诛戮,恐怕正中了幕后者的算计!”

    姬平一愣,随即看向人群。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意,没想到幕后者如此大的手笔,不过显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会有这么多世家参与刺杀,尤其是这些“联合”的世家还分布在各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世家的地域观念是很强的,不同地域的世家一般也不会轻易合作,这就是幕后者的一个败笔。

    只是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被坑的世家中,有将近一半都与他有渊源,不过,虽然知道这些世家被坑,但他并不想为这些世家平冤昭雪,因为,这同时也是他处理另一个问题的大好契机。

    “啧!啧!颍川荀氏、南阳阴氏、弘农杨氏,还有河东本土的各大世家,没想到哪,没想到啊,没想到……”姬平看着被押出来的一群人,摇头叹道。

    没想到什么,他却不说。

    不过被押出来的人看着典韦磨戟霍霍,耿忠满面杀机,自然没那么淡定了,有人沉默,有人叫屈,有人辩驳。

    姬平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如此多世家不明事理,刺杀本将,着实令我心难安哪,典韦!带猛虎营收编了这些世家在盐池的所有部曲!”

    “末将领命!”典韦一愣,随即大声吼道。

    一听说姬平居然要收拢他们的家兵,众人登时骚乱起来,很快有世家的管事开始反对了:“将军不可……”

    姬平不待那人说完,便冷眼扫过去,森然道:“莫非尔留待家兵,意欲行刺本将军乎?”

    典韦大步走过去,将那人拎出来,押到场中,置于弩箭之下。

    本来还有几个想出头的世家管事,顿时噤若寒蝉。

    看着典韦有模有样的吩咐着一个猛虎营军侯,令他出去收编众世家的家兵,姬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典韦这大老粗也学会与他唱双簧了。

    恐怕院子里这些世家的管事谁也想不到,早在半个多时辰前,他们踏进这院门的那一刻,他们留在本部的家兵,就已经被典韦手下猛虎营和赵累的人马兵分两路,一一收编了。

    这些家兵战斗力还不如关东诸侯那些临时拼凑的郡兵,纵然数目多,却没有统一指挥,又哪能抵挡配备弩箭的猛虎营精锐。

    这就是姬平的谋划,先强行请“虎”离山,再收编大小喽啰,他要绝对掌控盐池,绝不允许盐池再有任何其他势力,失去了势力,这里的世家代表便不足为患。

    姬平本来还在头疼为这事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如今这场刺杀,却是给足了他理由。

    近乎名正言顺的收编了这些世家的家兵,接下来就是刺杀的事。

    姬平绝不可能放任心怀不轨之人留在他的治下,随时反噬他。

    押在场中的二十多个人,都有些紧张的看着姬平,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怕死,但他们忘不了姬平刚才提过的,凌迟。

    这二十多人之中,有先前被姬平点出来的五个人,他们看似有些无辜。

    有后来真正被刺客牵连出来的颍川荀氏等世家之人,他们明显嫌疑最大。

    但姬平却知道,后来这些世家多半没事,反而是先前被他点出来的那五个人,才是真正对他怀有敌意的。

    而最大的幕后黑手,此时或许在这五个人之中,或许还躲在场外的人群中。

    那五个人,有两个是卫固和范先,如今河东卫氏和范氏的家主,有两个是他们的仆从。

    还有一个壮硕的大汉,也是一副仆从打扮,神情有些懦懦。

    姬平在典韦和几个亲卫的守护下,朝他们走去。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从院门进来,是史阿手下暗影司的一个暗影。

    姬平一愣,莫非又有什么变故?

    他来自后世信息时代,自然明白信息的重要性,掌控信息,便掌控了先机,到了这个时代后,他便极为注重对信息的收集。

    尤其是史阿和祝奥带着众游侠归顺他后,他更是用惯了这些游侠作为耳目,此次来盐池之前,他便令协助卢植办事的史阿,同时分派了一百暗影,进入盐池打探情况。

    此时有暗影前来,必然是有意外的消息了,却不知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平息

    “主公,河东卫氏和河东范氏暗中集结了两千杂兵,向司盐城逼来,在三里外被猛虎营拦住,正在对峙……”那暗影低声向姬平汇报着,姬平静静的听着,面色不变。

    虽然听不到暗影的说话,但院中众人,包括被围在场中的,还有挤在院子一角的,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姬平,面露紧张之色。

    从进入这个院子以来,不过一个时辰,姬平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转变了无数次,从黄口孺子到神秘主公,从温文而言到蛮横霸道,从冷酷凶残到手段诡诈,从瘦弱少年到暴力狂人……

    无论如何反抗,这个少年始终掌控着话语权,他们始终落在下风,即便有人动用了暴力,也被这个少年轻易化解。

    讲道理讲不过,动武力打不过,他们此时对这个少年全无办法,只能先等着最后的结果。

    须臾,暗影汇报完毕,姬平也没让他退下,而是转头看向人群,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不知怎的,一直盯着姬平的众人看到他这个温和的笑容,无不打了个冷颤,越发紧张起来。

    “听闻河东卫氏与范氏的卫固、范先二位家主,丰姿俊逸,颇是不凡,吾正要一睹风采,却不知是那两位?”姬平的声音如同和风拂面。

    众人沉默着,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颇是不凡?!

    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被押在场中、正跪拜求饶的卫固和范先二人。

    看到众人侧头,姬平一愣,顺着众人目光看向场中。

    正跪地求饶的卫固、范先二人动作僵在那里。哀求的表情凝滞在脸上。

    姬平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转冷。朝典韦吩咐道:“这二人放纵卫、范两家作乱,猛虎营正在剿杀。着他们拿去阵前祭旗!是砍头还是凌迟,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是!”典韦大声领命,满脸杀气的走向二人。

    扑通!

    卫固、范先二人面色惨白,瘫倒在地。

    卫固嘶声道:“将军,冤啊!我二人特命手下人马来迎接将军的啊!”

    几乎同时,范先也嘶声道:“将军,手下人私自行动,我二人着实不知哪!”

    二人南辕北辙的话一出口,相互看了一眼。面色沮丧之极,齐声大吼:“将军,饶命啊!”

    两人此时心中又惊又苦,他们本是打算趁姬平召集众人的机会,命手下人马围了此处,他们二人只需偷偷出去与手下会和,围杀了姬平,便可成事,甚至能趁机杀一些世家。嫁祸给姬平,来个一石二鸟。

    谁曾想居然有人先行刺杀姬平,然后他二人和两个手下又被莫名其妙的拎了出来,如今却是悲催之极。

    “拖出去吧。”姬平摆了摆手。

    典韦双戟往背后一插。一手倒拎一个,猛力一甩,在卫、范二人的惨嚎声中。与那报信的暗影一道出了院门。

    那最先被拎出来的五人中,还有两个卫固和范先的亲信。见主子被执,想要反抗。被典韦一脚一个踢出数丈远,早有两个鬼影上去将二人解决。

    院中众人都是咽了口唾沫,他们发觉,这少年比董卓更狠,董卓虽然对百姓残暴,但对他们世家还有七分拉拢,而这少年却全不在意自己将要得罪多少世家。

    姬平看向五人中最后一个壮硕汉子,他肩头的天涯突然桀桀的朝这汉子叫起来。

    姬平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道:“弩箭呢?”

    “小人不明白将军说什么?”那人一颤,抬起头,神色有些茫然。

    姬平笑了笑:“弩箭三发,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头,但我相信这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你擅长用弩,不要考验我的耐性,说吧,谁是幕后主使者?”

    那汉子低头沉默。

    “果然是个英雄!”姬平拍了拍手:“如此甚好,那就劳烦阁下在这院子里为诸位和你的主子演示一番‘凌迟’,这里地近盐池,还可以撒些盐助助兴。”

    姬平嘴上说中,眼睛余光却扫视着不远处的人群。

    那汉子身子剧烈颤抖起来,猛然转身抬头,看向人群中一人,艰难的抬手指着他,嘶声道:“管事,非吾不济,实是这贼子太可怕了!”

    刷!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大汉指着的那人,不由神色大为愕然,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生。

    本是扫视着人群的姬平也瞥眼过去,不由失笑。

    人群中,被大汉指着的袁基缓缓走出来,看向那大汉,淡淡的道:“你可知吾是谁?何名何姓?”

    那大汉低头道:“小人惭愧,不敢言管事名姓。”

    “主公。”袁基先向姬平行了一礼,然后微微侧身,看向众人:“吾名袁基,淮南袁氏之主,如今在主公忝居典农中郎将。”

    轰!本是寂静的人群轰然骚乱起来,看向袁基和姬平,眼里满是震惊。

    如今天下世家,首推四世三公的淮南袁氏,而眼前这人又是淮南袁氏的家主,曾任九卿之一太仆的袁基!与他们的管事身份何止是天差地别!

    偏偏袁基又是眼前这少年的手下,他们的脑子一时无法转动了,本来镇定的颍川世家和几个老者,也满是惊愕。

    扑通!那大汉坐倒在地,神色有些茫然。

    姬平笑了笑,看向同样隐在人群中的贾玑:“可有什么发现?”

    贾玑指着人群中两个人,赫然是河内司马氏管事父子:“此二人最为可疑。”

    姬平点了点头,他刚才也发现了,那大汉转身的瞬间,人群中只有这二人神情最为恐慌。

    “抓起来吧。”他吩咐了一句,耿忠立时带人将司马氏父子捉了出来,二人倒也不争辩,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在姬平的手段下,争辩也没用,均是面如死灰。

    人群中有人惊呼:“果然是河内司马氏,他们父子惯是阴狠。”

    “河内司马氏?”姬平一愣,看向二人:“你二人可知司马懿?”

    司马氏管事眼里露出一丝期待之色:“将军认得我家二公子?”

    姬平没有回答,朝耿忠挥了挥手:“处决吧!”

    他从雒阳撤到河内后,曾去温县查访过司马氏,司马氏却已经于数月前迁居到了河内东面东郡的黎阳。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了司马氏家族之人的刺杀,不过管他是不是司马家的,刺杀自己,便唯有处死,否则日后这些刺杀还会层出不穷。

    很快,司马氏管事父子连同那大汉的三颗人头便悬挂到了屋檐下。

    处置了刺杀之事,姬平令剑拔弩张的鬼影撤到他身后,一众世家的管事,包括那些关凉世家,再次聚拢到一起。

    不过此时的他们,与刚进院子时的姿态截然不同,如今,恐怕姬平说什么就是什么。

    袁氏、崔氏、中山氏、毌丘氏都聚拢到了他身边,姬平看了看人群中的颍川荀氏和南阳阴氏,转头问崔钧:“可曾见武威段氏族人?”

    崔钧摇头道:“原本段氏所在,已为凉州几个世家所占,段氏族人却不知去向。”

    姬平看向关凉那些世家管事,还没开口,一个管事便咬牙道:“日前董氏管事称段煨附逆,将段氏留在盐池的族人全部拘禁,并据其盐田。”

    “段氏族人呢?”姬平面色沉肃。

    那人急忙道:“武威段氏名震凉州,不敢擅杀,本要押回武威,但还没起行,正拘禁在我等居地。”

    姬平松了口气,忙吩咐耿忠派人去接应段氏族人,毕竟如今段谨和段煨都在自己手下,保护他们族人也是自己这个主公应做之事。

    院中众世家管事看到居然已经有这么多世家依附了姬平,不由面色复杂,他们中不少人已经预感到,河东郡真的要变天了。

    姬平看了看众人,缓缓道:“吾率四万大军、十万百姓入主河东,败董卓,退白波,扎根于此,正要保河东安定,意在建设,而非毁坏。诸位皆精通制盐,这盐池还需诸位协助共建。”

    众世家管事闻言,先是沉默,很快有人问道:“我等在此助将军晒盐,这盐引……”

    虽然与先前同样是在盐池劳作,但如今盐池归姬平所有,他们这些世家唯有争取一些利益。

    姬平道:“自是按功绩发放盐引,凡无盐引而私制、私贩盐者,以重罪论处!”

    众人一惊,随即神情都有些无奈,却也有几分放松,若是严禁私盐,那盐引的价值也就相对高了,他们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保证一些利益。

    姬平又道:“吾命崔钧为司盐中郎将,尔等之中若有功绩突出者,亦可在崔钧属下任职,管理盐事。”

    众人不由眼睛一亮,不少人纷纷道:“愿倾力以助将军。”

    姬平面露微笑。

    河东盐池,东西长达近六十里,南北宽也有三五里,周长大一百多里,算上四周的盐田,更是广阔。

    姬平初来河东郡,没有人手,在制盐方面也没有经验,还需要借用这些世世代代在此制盐的百姓和世家之人。只要盐池在手,控制得当,这些人在这里未必不能从那些大世家中分离出来,形成新的可控小家族。

    看到姬平心情不错,这时关凉世家中有一管事壮着胆子道:“将军,我等可否退出盐池,离开河东郡。”

    姬平咧嘴笑道:“退出自然没问题,但如今河东郡颇多战乱,能不能回到关中却不好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制盐之道

    蒲津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时,关羽带着不到两千的残兵打扫着战场,此时的关羽浑身浴血,本来发红的脸上也沾满了血泥,完全看不清面目。

    这一场大战打了一天一夜,极为艰辛。

    董卓的三千羌胡兵只渡过来一半,便被关羽率军紧紧压在渡口厮杀,让余下的一千五百人根本无法上岸,许多羌胡兵直接被挤落下水,消失在滚滚黄河浪涛之中。

    而渡河的一千五百多羌胡兵,正是背水一战,打得极为勇猛,若非关羽学了姬平‘杀将乱敌’的作战手段,数次冲锋,斩杀敌兵近十个大小将领,导致敌阵混乱,他们这一战能不能打赢还是一说。

    不过连番冲杀之下,即便关羽是万人敌,勇猛无匹,身上也添了数道伤口,但终于在黎明前将敌兵全部斩杀。

    关羽不顾伤口,急令士兵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在蒲津渡口布防,只要掌控了这蒲津渡,以后的防守战事就简单了。

    就着豆瓣酱,嘴里嚼着馒头,关羽本是又饿又累的身子顿时又生出几分力气。

    看到将士们也在吃着馒头,关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慨,在这次行军前,姬平从东垣为军队带来了一种干粮,唤作馒头。

    那雪白的样式,柔软微甜的口感,让将士们一吃之下,便喜欢上了这种食品,这次与敌人连战了一天一夜,许多将士到后来都是一边嚼着馒头,一边杀敌。力气恢复很快,比之往日的干粮——炒豆子何止强了百倍。

    可以说。那些强悍的羌胡兵很大程度上就是败在最后的体力不济上,因为他们根本没时间吃炒豆子。

    所以将士们对这馒头是喜爱之极。连带对制作出馒头的人也极为感激和敬重。

    据说这馒头是姬平的母亲和妻子发明制作出来的,而关羽却知道,姬平的母亲和妻子,就是原本的太后和皇后!

    每当想到太后和皇后那尊贵的身份,也为将士和百姓做出这种别出心裁的食物,这个草莽大汉就浑身都是力气。

    跟着如此的主公,他有什么理由不誓死效命!

    只是,每当静下来,他便总是想起情同手足的兄弟。刘备和张飞。

    十多年的相处,如今分开,让他颇是不习惯,而且他已经是中郎将,刘备也是河内太守,但张飞却还是个低一层次的校尉,总让他感到莫名的内疚。

    正在思索中,突然有士兵来报:“关将军,主公派人给将军送来一驾马车。”

    “马车?”关羽一愣。急忙起身,整了整甲胄,道:“速速迎接。”

    无论主公姬平送来的是什么,对于曾经的大汉天子。关羽不敢有丝毫怠慢。草莽的忠义,比那些世家廉价的忠心,要真的多。

    辕门之外。看着那一驾带帷辎车和近百名侍卫,关羽一惊。他自然知道,车驾的样式往往代表着身份。商人和普通百姓是不能乘马车的,只能乘牛车,而眼前这驾马车正是主公姬平的座驾。

    姬平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座驾给他,即便给了,关羽也不敢用,他有些纳闷,看了看前面几个鬼影亲卫,朝马车躬身一礼,肃声道:“关羽在此,莫非是主公前来?”

    “关将军。”几名亲卫向关羽行了礼后,一名亲卫面带笑容:“关将军,主上没来,不过主上从解县给你送了一份厚礼,关将军见了,必然欢喜。”

    “解县?”关羽身子一颤,他隐隐猜到了什么,紧紧盯住了马车。

    他自幼失怙,少年时杀了为恶的熊家豪强,无奈抛弃青梅竹马的新婚妻子,流亡江湖十三年,如今再次回到故乡,距解县不过咫尺,近乡情怯,曾经的妻子是否已经另嫁他人?

    敢在万军中纵横冲杀的他,却不敢回去看看。

    很快车帷掀开,先是一个少年跳下车来,一边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关羽,一边扶着车里一个妇人下车。

    那妇人正是关羽的发妻胡氏,一下车便急忙转头在人群中探寻,很快看向最前面浑身浴血、周身是伤的关羽,嘴巴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泪却如雨落下。

    “父……父亲?”扶着母亲的关平有些迟疑的开口。

    哐啷!

    看着胡氏熟悉的容颜,还有那个与自己酷似的少年,关羽手中长刀掉落在地。

    ……

    清晨的阳光潋滟着粼粼水光,宽阔的盐池之畔,姬平正巡看着各处的盐田,卢植、袁基、崔钧、耿忠还有一众世家管事都跟随在他身后。

    昨日,典韦完全收编了盐池各世家的三千多私兵,又击溃卫氏和范氏聚拢的两千部曲之后,已经时近黄昏,姬平便遣散了院中的各世家管事。

    不料天黑之时,突然有士兵来报,在徐晃抵达风陵渡前,董卓已经有两千士兵从风陵渡进入河北县,徐晃正依托中条山一线防御。

    姬平急忙令典韦带着猛虎营连夜赶去支援,又派人快马赶去安邑城,令卢植先带两千士兵来盐池镇守。

    到了黎明时分,卢植率军赶到盐池,又分出一千人马赶去河北县支援徐晃,余下一千人便留在盐池。

    天亮后,姬平便带着一众手下出来探看盐池。

    盐和粮,是他立足河东发展壮大的根本,屯田产粮需要时间,而这盐池来盐却是最快最直接的,所以他当前的首要想法就是先把盐池运作起来。

    盐池极为宽阔,但盐池四周的盐田却更宽阔,一望过去处处雪白,只是盐田的分布却大大小小杂乱不一,这是各个世家各自划分、各自晒盐的结果。

    一旁的司盐中郎将崔钧和一个老盐工,一路细细的给姬平讲述着盐池的情况。

    崔钧对盐池已然了解颇多,让姬平不由赞叹,想必崔钧昨夜定然花费了不少功夫了解盐池的情况,这个司盐中郎将确实很称职。

    走了一程,听了二人讲述,姬平大致了解了情况。

    如今的河东盐池,制盐方法主要有三种。

    第一种方法是最古老的捞采法,直接让盐工下到盐池里捞采,因为盐池之水天长日久蒸发,水底积累了大片的结晶石盐,只要捞采上来便可食用,这种方法比较简单,但是只适宜在浅水区进行,盐池浮力大,在深水区捞采很难。

    第二种方法是煎煮法,是将盐池之水蒸发到一定程度,成为卤水,再将卤水倒入锅里生火煎煮,水干得盐。

    但无论是捞采法还是煎煮法,规模和产量都太小,而且河东盐池之水带有苦味,这两种方法制出的盐质量也差,都带有苦味,所以河东盐在商周春秋之时又被称为苦盐。

    这两种方法制出的苦盐,一般都是卖给贫民百姓或是异族。

    姬平在一处盐工捞采处停下,尝了尝他采出的盐,皱起眉头,这盐确实很苦。

    不过,除了这两种方法,还有第三种方法,就是恳畦浇晒法,在盐池四周筑盐田,修盐畦,也就类似于数尺深的浅池,通过挖掘水沟,将盐池之水引入盐畦,经风吹日晒,水蒸而盐出。

    这种方法在战国时便已经运用,但那时只是引水蒸发,产出的盐还是苦的,到了后来,经历了上百年的浇晒,盐工慢慢总结出一些经验,完善了很多工序,使产出的盐的苦味大大消退。

    恳畦浇晒法也是目前各大世家所用的主要制盐方法,规模大,产量高,能使河东盐远输到河内、关中、并州、雒阳以及冀州之地。

    眼前的盐畦处处可见,盐畦一旁有渠、有路、有口,不少盐工还在劳作。

    姬平顺路走到一处盐畦边上,弯腰捻起几颗粗大的白色颗粒,放在嘴里尝了尝,苦多于咸,他皱眉道:“这是什么?不像是盐。”

    一旁崔钧忙道:“主公,此物非盐,乃芒硝也。河东盐池水中除盐外,还溶有芒硝诸多杂物,故而池水苦咸。”

    姬平好奇的道:“这芒硝如何从盐池中分离出来?”

    他知道盐池中多有其他杂物,如果是后世,通过各种化学手段,自然能轻易分离,但这个时代,他们却是怎么分离的?

    “此乃借助天时之力也。”崔钧指着一侧的一个盐畦,向姬平解释道:“盐工多将盐田分为四畦,第一畦最大,引入盐池之水,日晒水耗,成为卤水,至严冬之时,卤水中则有芒硝析于池底。”

    姬平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利用温度变化,在低温状态下,芒硝溶解度降低,最先被析出。

    崔钧指着又一个水面有许多白色絮状物的盐畦道:“待芒硝析尽后,则引此卤水进入第二畦,到夏初之时,卤水表面则有此白絮生成,盐工称之为‘发模糊’,此时卤水谓之阳水,阳水依然甚苦。”

    看着水面的白色絮状物,这应该还是通过温差变化析出其他杂质,但姬平也不明白这些白絮究竟是什么物质,他取了一些尝了尝,却是比芒硝还苦。

    崔钧又指着紧临的第三盐畦道:“白絮生成后,便可将阳水引入第三畦,第三畦池底有芒硝压实而成的硝板,经过此畦池,阳水中白絮可轻易沉淀殆尽,硝板却越积越厚,最终只余下卤水,此水谓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雨水盐的奥秘

    姬平看着这第三处盐畦,若有所思,白絮沉淀如此之快,硝板又加厚,恐怕不只是自然沉定,应该伴随着白絮与池底硝板的化学反应。

    接着崔钧指着第四个盐畦道:“最后将**引入第四畦,水深一尺,只需风吹日晒,五六日便可结出盐花,此为‘落盐’,水干则盐出,再无苦味。”

    姬平在最后这个盐畦里捻出几颗粗大的盐粒,放在嘴里尝了尝,果然,这盐粒虽然还是有点微苦,但口感却比捞采出的盐要强出百倍。

    他不由赞叹这里的百姓和盐工的智慧,虽然他们不明白盐池之水析出杂质的化学原理,但他们却能在劳动中总结,利用一年四季的温差变化,巧妙的将其中的芒硝、白絮等物质分离出来,着实难得。

    崔钧叹道:“不过此法所产之盐虽好,却需要历经寒暑一载,储存卤水有限,用时颇长,不足以供应四方,故而还有大量的盐,是直接引水入池晒制而来的苦盐。”

    姬平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很好,但要借助四季温差,耗时长确实是个问题,对于这个缺点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前世的专业又不是化学,对制盐过程中的各种化学反应也不懂。

    他放眼四望,看着一片片分布凌乱、大小不一的盐畦,不由笑了笑。

    虽然无法改进制盐流程,但如果将这些散乱的盐畦整合起来,连成一片,合理划分布局。同时再往远处拓宽,只要能在冬季前扩大第一盐畦的卤水储存量。再统一工序,实行流水作业。那样每年的盐产量也会大大增加。

    正思索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歌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姬平看向一旁的老盐工,笑道:“没不想这盐工之中,居然还有人能唱出上古虞舜所做之歌,真是文化之乡哪。”

    老盐工呵呵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此地盐工。都能唱‘南风歌’,南风起,盐始生,南风实乃天赐之宝哪。”

    姬平失笑道:“长者何出此言?南风虽好,莫非这东风、西风便不济事麽?”

    在他看来,只要是风力,就能加快蒸发,应该不分东南西北风吧。

    没想到那老盐工却点头道:“正是如此,南风最佳。东风尚好,若是在晒盐时,遇到东北风或西南风,卤水就会‘粥发’。像米糊一样,所生之盐比捞采上来的苦盐更要苦涩难吃,因而在我等盐工眼中。这南风实乃苍天所赐,不可不敬之。”

    听到老盐工这么一说。一旁的卢植、崔钧和袁基都是啧啧称奇,对老盐工‘天赐之宝’的说法也颇为认同。

    姬平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南风出盐,必有其故,所谓南风暖,北风寒,东风湿,西风干,想必是这寒、暖、干、湿,对出盐也有影响。”

    他自然知道,温度在很多化学反应中都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而东南西北风的不同,多在于寒流和暖流的差别,应该是这个因素造成了盐水中芒硝或其他物质含量提升,导致结晶出来的盐发苦。

    听了姬平的分析,那老盐工身子一颤,喃喃道:“将军此言,倒是有理哪,细细想来,凡东北风和西南风来时,天气多半发冷,恐怕正是如此!……卤水冬出芒硝,夏发模糊,莫非也是因为寒暖不同的缘故?”

    这老盐工世代从事盐业,技艺精湛,经验丰富,听了姬平的话,顿时恍然大悟,想通了很多道理。

    听到老盐工对姬平所说之话的认可,跟随的众人都不由惊异的看向姬平,尤其是那些世家管事,没想到这个凶残暴力、老奸巨猾的少年,居然还有如此睿智的认知。

    素来忠直的卢植也忍不住叹道:“主公能观表而知本,吾不如也。”

    姬平笑了笑,正要说话,老盐工突然又道:“将军,还有一事,草民冒昧请将军明辨!”

    “哦?”姬平看了看满是期待的老盐工,笑道:“说来听听。”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了下来,远远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坏了!下雨了!”

    “痛哉!痛哉!”

    ……

    姬平身后,各大世家的管事唉声叹气,乱成一团,一旁的崔钧也是面色凝重的道:“主公,这晒盐之时最怕暴雨洪灾,一旦四面有洪水入池,今年的晒盐之事便要歉收了。”

    听崔钧这么一说,姬平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次他从雒阳把近四十万百姓迁居到两河之地和上党郡,纵然现在开始屯田,但从今年秋冬到明天夏季小麦成熟这个期间,缺粮就是个大问题,一个弄不好,就要饿死无数人,引发民乱。

    他本来的计划是占据盐池,以盐换粮,渡过这半年的缺粮期,但若是这盐池也歉收,恐怕他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这时,他身边那老盐工看了看天上阴云,却不紧不慢的笑起来:“将军不必担心,只要让人取来雨具遮雨便是,这雨不会下长久,也不会毁坏盐畦,倒是下得正好及时。”

    “长者通晓天象气候?”姬平凝重的神色一松。

    老盐工颇有几分自得的道:“种盐者不知天象,是庸人也。”

    众人一听老盐工这么一说,登时放松了许多,有些人面上还露出喜色,喃喃自语:“莫非又是老天赐福……雨水盐……”

    一旁耿忠却是急命手下去为姬平取雨具。

    只是片刻,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雨具还没有取来,盐畦之间也无从躲避,耿忠和一旁的两个亲卫急忙脱下外衣要给姬平披上。

    姬平却摇头阻止。指着身边的老盐工、卢植和袁基,道:“先给他们披上。我年轻力壮何惧区区雷雨,着几个亲卫扶好他们。小心路滑。”

    他身边众人中,老盐工年龄最大,将近六十,卢植年近五十,袁基年过四十,都是过了壮年,他可不想因为个巡看盐田,便让三人淋雨生病。

    至于他自己,本就比牛还壮。当初在雒阳大雨中连番作战,近百里奔袭,全然无事。

    耿忠愣了一下,立时执行了姬平的命令,不过也给姬平披了件衣服,姬平又把肩头的小天涯塞入怀中。

    很快,又有亲卫找来了几件斗笠蓑衣,姬平也命他们先给卢植三人披上。

    这小小的一件事,却让卢植和袁基眼睛湿润。连老盐工也颇是感动,看向姬平的眼神亲近了许多。

    便是后面的众世家管事看到这一幕,也若有所思。

    他们突然发现,这个少年能得到淮南袁氏的家主袁基、名满天下的卢植忠心归附。绝非偶然,也不是单凭什么武力和家世,只眼前这一幕。便让他们不少人隐隐有了期待。

    这时,姬平又看向老盐工。问道:“却不知长者刚才所问何事?”

    老盐工呵呵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其实经历四道盐畦晒出的盐。并不是上等的好盐。”

    姬平一怔:“莫非长者还有什么好方法?”

    他刚才便尝过第四畦里晒出的盐,虽是经冬历夏,但仍是有微微的苦涩,比后世食盐的质量还是差了许多。

    老盐工指着天空,道:“要出上等好盐,还要靠这这天上落下的雨,这雨要是下得大,下得久,四面发起洪水,盐畦就会被冲毁,颗粒难收。但这雨要是下得不大不小,落入这第四道盐畦中,与卤水相合,待雨停后卤水晒干,结出的盐就是最上等的好盐,颗颗粒粒,比雪花还要白,没有一点苦涩,我等盐工把这种盐,叫做‘雨水盐’。”

    “雨水盐?”姬平不禁仰起头,经历了雨水淋浇,盐粒苦涩消去,必然是其中的一些杂质再次被分离了。

    看着漫天落下的雨水,姬平思索着这雨水落入卤水,为何能再一次分离开卤水中的其他成分,让结晶出的盐消去最后的那点苦涩。

    这时,老盐工叹了口气:“只是这合适的雨水着实难得,多半不是大得发洪涝,就是太小不济事,所以这上等好盐也要靠老天的恩赐了。”

    随即老盐工期待的看向姬平:“这老天下的雨,为何能结出上等好盐,恐怕也只有将军这样的奇人才能看得透吧。”

    一旁的崔钧、袁基和卢植等人也低眉苦思,只是他们搞经学还行,对于这些天然之理,却没那么精通了。

    他们身后的众世家管事看着姬平,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这些管事久驻盐池,自然也知道雨水盐,如果这个神秘的少年能破解“雨水盐”的奥秘,那河东盐无论在质地还是产量上,都必然会有一个脱胎换骨的飞跃,到时候他们便是使用盐引,也能获得极大的利益。

    看事物要看本质,姬平此时便在思索着雨水的本质。

    卢植、袁基和崔钧想了一会均不得头绪,便抬起头看向姬平。

    如今的姬平,在他们心中似乎已经是无所不能,因为从雒阳讨伐董卓开始,每一次面临困难,无论如何,姬平总能想到做到他们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们才甘愿跟着姬平,对姬平几乎是俯首听命。

    姬平一边走,一边伸出右手,任由冰凉的雨水落在手心,很快手心便积满了一掬水。

    雨水……雨水……也不就是水?

    姬平微拧着眉头,无意识的将右手中那一掬雨水放到嘴边,尝了尝。

    雨水味道清凉,而且冲淡了口中刚才品尝盐粒的苦涩。

    他心中一动,低下身子,伸出左手从盐畦中掬了些卤水,尝了尝。

    卤水稍有些温热,苦咸。

    一个清淡,一个苦咸。

    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想到化学反应中的一些影响因素,姬平若有所思。

    卢植等人或许认为雨水天降,乃神秘之物,无法勘破其中奥秘,但姬平却知道,雨水就是水而已,这雨水与池中卤水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淡水,一个是咸水,一个温度低,一个温度高。

    这其中或许涉及到溶解度和温度的问题。

    姬平不明白其中的化学反应原理,但他却知道,有东西可以代替雨水。

    同样的条件,一个淡水,一个温度微低,河水、溪水、泉水都行!

    他抬头透过雨幕,看向盐池东北不远处的中条山,眼睛越来越亮。

    从安邑赶来盐池时,他便看到中条山上有不少河流流出,有青龙河、白沙河、刁崖河、王峪河,北部还有河东境内第二大河涑水河,西部解县则有甘泉清溪,而这些无疑都可以替代雨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齐民编户

    确如老盐工所说,当天的雨水很快就停了。

    接下来的几天,姬平并没有闲下来,先是蒲津渡方面传来关羽破敌的消息,随后过了两天,河北县风陵渡也传来徐晃和典韦破敌的消息。

    自此,关羽驻守蒲坂县和蒲津渡,徐晃驻守河北县和风陵渡,赶去支援的典韦则率猛虎营退了回来。

    姬平当日灭了临洮董氏和武威胡氏派驻在盐池的管事和士兵,顺手缴获了两个家族储存在这里的四万石粮食、二十万金钱和十万石食盐,这些都是他们四处搜刮而来、准备发运给关中董卓的,却被姬平截获了。

    除了董氏和胡氏外,还有河东本地的两个世家,卫氏和范氏。

    那日姬平命典韦斩杀了卫固和范先,收了他们的家兵,为了防止两个家族反弹,典韦回来后更是攻入两家坞堡,抄了他们的家底。

    卫氏和范氏是河东郡数一数二的豪强大族,尤其是卫氏,世代经营粮食和食盐,是河东郡最为富庶的家族,存粮极多。

    只此四家,姬平便获得了粮食近八十万石,再加上各县的仓储,足可供十万人吃半年之用,缓解了移民后的缺粮危机。

    这让姬平不由松了口气。

    除了八十万石粮食外,还收缴了精铁六千斤、金钱八百万、隐匿的佃农和百姓近两万人口、良田十万亩、耕牛四百头。

    这其中,姬平特意命士兵拆除了两家的堡坞,这是他消除河东郡堡坞势力的开端。

    不过除了卫固和范先的死忠。对于卫氏和范氏余下的数千族人,姬平并没有赶紧杀绝。反而给他们留下了足够一年食用的粮食和二十万钱。

    如果卫氏和范氏族人没有异动,便同样是他治下百姓。他便要给这些人留下活路。

    如此举动,倒让那些本来紧张观望的世家和本地豪强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对于分化卫氏和范氏余下的族人,姬平也巧妙的用了些手段,他将那留下的一年粮食和二十万钱,不论原本嫡庶、贫富和远近,全部平均分给了各家各户,打破了他们已经习惯的嫡多庶寡、富有贫无的分配方式,让他们难以结成一团。

    对于得到的八十万石粮食和八百万金钱,姬平让卢植安排士兵给张辽、关羽、徐晃、荀棐等各处驻兵发了三个月军粮和军饷。余下的粮食全部存到了安邑粮仓,留以发放俸禄军饷和赈济百姓,金钱存入府库,用于垦田、开渠和盐场建设等方面。

    六千斤铁由尚方监的宦官接手,原本安邑就有铁官机构和冶炼的一套设备,姬平占领安邑后,自然也接管过来了。

    不过这六千斤铁他却没打算用来铸造兵器,而是铸造农具,姬平是下了决心先把屯田和盐池搞起来。否则发展后继无力。

    他命毕岚为尚方令,由毕岚教出的几个弟子带着原本的铁匠,全面负责农具的打造,同时从各地收购耕牛。为屯田做准备。

    粮食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军事上彻底掌控了汾河以南的半个河东郡,姬平也不着急攻打汾河以北的平阳诸县。而是先从河东郡南部开始实施他的治理之道。

    他与卢植、袁基和从河内召来的刘备等手下彻夜研究琢磨,不到半个月。各项政令一一推出。

    第一项政令便是军事,这是姬平实施一切政令的基础。没有军事实力,他恐怕连河东郡也保不住。

    他命手下张辽、关羽、荀棐、段煨四大中郎将,和段谨、盖顺、张飞、典韦、杨奉、士孙萌、张杨、徐晃等校尉,严格加强士兵操练,并制定了操练守则,守则规定的很细。

    士兵每天黎明卯时和黄昏酉时进行奔跑越野,主要是锻炼体力和奔袭能力。

    上午辰时和下午申时进行阵战操练和骑射,主要是练习旗鼓号令下的布阵,和阵战中兵种的配合,包括攻城和野战,具体项目由各自将领合理调配和安排,但旗鼓号令却是全军统一,以便于保持将领阵亡或轮换后的战阵指挥。

    巳时、午时和入夜后的时间主要是就餐、学军规、诵军纪和休息。

    午后未时,到所在县乡帮助百姓和老弱孤寡干一些挑水、扫地之类的活计,拉近军民关系。

    考虑到操练繁重,姬平给士兵安排了每个月的三天休息和探亲假,实行轮休,战时取消。

    同时,为了鼓励青壮踊跃参军,激励将士奋勇杀敌,姬平将军饷提高了三成,减轻了军户的赋税,凡七口以下人家,有一人入伍者赋税减半,两人入伍者赋税全免,富户豪强和大口之家则不在此例。

    在士兵和军属待遇提高的同时,姬平提高了参军入伍的准入资格,凡是新兵入伍经历三个月操练不合格、而又无一技之长者,便遣送原籍继续种田,或作为郡府、县府的巡捕和护卫。

    与此同时,姬平严申“七禁七杀”军令,违反者斩杀不饶,与临阵逃脱者同,取消其对其家属的一应税收优惠政策。

    他要训练的是精兵,可掌控的精兵,可纵横驰骋的精兵,而不是冗兵和乱兵,看似声势浩大,虚耗粮草却没多少战斗力,反而为祸百姓。

    第二项政令是编户齐民,规定郡县治下百姓,无论士农工商还是吏民贫民,均要编入国家户口,生者著,死者削,户口里记载姓名、年龄、籍贯、身份、相貌、土地、家产等。

    户口分为三种,主户、屯户和客户。

    主户是有田有宅者,主要包括豪强富户和有田产的百姓。

    屯户则是屯田的百姓。

    客户则是那些没有田地、依附豪强的佃农,就是那些佃人之田,居人之地。受人之土,佣而耕者。

    主户和屯户按照各自的赋税相关规定上交赋税。客户则是自行交租给所依附豪强,再由依附的豪强代为向国家交赋。

    编户齐民历来是最难办的事。尤其是目前豪强并起,堡坞连片,隐匿户口的情况极为严重,对此,姬平双管齐下,采取了一些激励和惩处的手段。

    先前他下令减免口赋、算赋等人头税,以田纳税,算是一个手段。

    那些交不起沉重的人头税、本来自愿依附豪强世家的佃农,恐怕有不少会自动脱离豪强。毕竟人头税一减免,相比起来,豪强对他们的盘剥恐怕比姬平所收的田税还重。

    除此之外,为了鼓励百姓自主向国家申报编户,姬平特意提升了编户百姓的权利,除了最基本权利外,赋予了编户百姓读书和为吏做官的权利。

    这个权利在后世看似简单,但在两汉之际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权利,因为在两汉。只有“吏民”才具备为吏做官的权利。

    吏民有几个标准,一是从事的职业和身份不是国家抑制或打击的对象,比如商贾及其后代在内的七科谪户,医、工、巫、卜之户。就不具备做官为吏的权利,二是具有中家以上的财产数额,汉初是十万。景帝时调整为四万,后来也多有变化。

    总之。吏民是一个相对富裕的阶层,不但有土地。许多吏民之家还有奴婢,是国家授田、授爵、察举任官的主要对象,也是赋税、力役的主要承担者。

    而寻常贫民百姓则没有读书和为吏做官的权利,如今姬平赋予他们这些权利,不但能激励百姓编户,同时也是他打破世家垄断官僚系统的一个开端,为下一步开科举做准备。

    这些都是激励,只要百姓编户,无论主户、屯户还是客户,权利和地位都是齐等的。

    但没有户口的百姓则不同,非但没有读书和为吏做官等权利,而且在各郡、县、乡每年八月“案户比民”,也就是核查户口时,一旦发现或被举报有脱籍无户之民,就要严厉惩处,故意和强行隐匿户口的还要从重惩处。

    凡隐匿十户以上百姓的富户和世家,要入宅搜查,视情况缴纳罚金,隐藏户口过大者,甚至抄家灭族。

    姬平提出这个处罚制度时,卢植、袁基、崔钧和刘备均是反对,他们认为这个政令一出,恐怕会立时得罪天下世家,但姬平却坚持实行了。

    户籍制度是国家的根本,户籍制度能否彻底执行,也往往决定了一个朝代的盛衰和兴亡,他不反对世家大族使用佃农和门客,但有个前提,就是这些佃农和门客要在国家编户和纳税。

    若是他治下有世家一意孤行,还试图像以前一样隐匿户口,躲在堡坞,自成一家,不归服国家管控,那就别怪他辣手无情了!

    事实证明,一个政令的出台,必然会遭到既得利益团体的反抗。

    编户齐民的政令一出,首先就是各县各乡的官吏或上书,或消极应对,不少官吏阳奉阴违,以各种理由拖延不办,一些地方豪强则是暗中勾结山贼强盗,作乱地方,以示反抗。

    姬平这个时候还不客气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命典韦的猛虎营和史阿暗影司四处暗查,直接将一些违命或阳奉阴违的官吏带到安邑,打入牢狱,又将一部分平日里盘剥地方、欺压百姓的官吏直接斩首,包括一些县令和县长,首级传示诸县,着实震慑了那些还在阳奉阴违的官吏。

    姬平又安排了卢植、袁基和崔钧族中一些有能力的人补上所缺官吏之位,又提拔了一些敢于任事的底层官吏,进行了一场大换血。

    尤其是他发现卢植手下有个郡吏贾逵,虽然出身贫穷,年龄也不过十八岁,只比他大点,但颇是能干,便直接任命贾逵为绛邑县长,令其主政一方,也让不少底层官吏侧目。

    如此,官吏这一关便打通了。

    至于那些暗中勾结和支持山贼强盗为祸的大小豪强,以典韦和猛虎营的战斗力,剿灭山贼、攻入他们自以为强悍的堡坞,只是瞬间的事,对于这些家伙,直接抄家,斩杀祸首。

    姬平血腥狠辣的手段着实震慑住了河东郡的豪强和世家,加上卢植和袁基出面交涉后,本地最大的世家河东柳氏和另一个尊卫暠为祖的河东卫氏,首先将自己家中愿意离开的佃农放归,余下的佃农也全部编户。

    至于后世赫赫有名的河东裴氏,此时还只是一个没有发展起来的小家族而已,很快也把为数不多的佃农编户。

    对于这些归附的世家,姬平也不吝啬,任命卫氏家主卫觊为猗氏县令,任命柳氏家主为河北县令,裴氏家主裴茂在长安任职,姬平便任命他的儿子裴潜为濩泽县长。

    河东柳氏、卫氏和裴氏的妥协,打破了本地其他豪强的心理防线,不到半个月,河东郡南部各县乡的豪强纷纷妥协,将佃农编户。

    这样,编户齐民就在姬平文武并用的策略下率先完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河东王

    编户齐民后,河东郡南部诸县大小豪强和世家共交出超过两万户的隐匿人口,数目足有十万人,让姬平心惊不已,仅此半个河东郡就隐匿了十万人,那并州呢?整个天下呢?

    不过这原本隐匿的两万户、十万人编入户口,却为姬平推行第三个政令打开了局面。

    第三个政令就是屯田垦荒。

    屯田垦荒的政令在河内郡已经实施了两个多月,有推行的经验,但河内太守刘备对世家心有顾忌,韩浩也是本土人,采取的是纯粹的怀柔手段,屯田过程中有世家的影响和阳奉阴违的情况存在。

    如今姬平完全掌控了河东郡的世家豪强,屯田垦荒令在河东郡推行起来,却比河内郡更彻底了。

    屯田虽然对无田无产的百姓有好处,但在耕种过程中,实行的是近乎军事化统一管理的模式,让不少百姓犹疑却步。

    各世家释放出的十万人,虽然都编了户,但只有不到三万无产者自愿参与屯田,其余百姓或是租借土地自行耕种,或是仍愿意托庇于世家。

    对此情形,姬平早有考虑,他要实施屯田,却不能像历史上曹操那样强迫百姓屯田,他已经得罪了世家,再得罪了百姓,可就真没一点混头了。

    他让卢植将屯田的分成优惠和免除力役等政策,以告示形式发布到各县,全面发动没粮没田的百姓参与屯田。

    同时为了鼓励屯田,姬平根据后世的民生经验,又出了三条规定。

    第一条规定。遇到灾年,屯户将优先得到官粮赈济。屯户家中的患病者将优先得到官家医馆的医治。

    第二条规定,凡屯田满十年的屯户。可申请获得一百亩自有田地,自行耕种,按律纳税。

    第三条规定,官府将建立郡学、县学、乡学,凡屯田满三年的屯户,允许家中一名子弟免费进入乡学读书,屯田满七年者,允许家中一名子弟免费进入县学读书,绩优者可优先擢入官府任用。

    三条规定一出。参与报名屯田的百姓蜂拥而至,甚至有一些有田地的百姓也参与了进来,数目达到十万人,只把袁基、伍琼、周毖三人忙的不可开交。

    此时正是六月夏季,本是小麦成熟的时节,但有过半的田地却是一片荒芜,让姬平叹息不已。

    屯民到位后,姬平让袁基先行安排六万人,实际上是一万两千户左右。每户劳力大约两人,在土地状况较好的地方开始种植大豆、粟、黍、高粱等作物。

    河东地区处于河谷盆地,气候相对于并州地方稍微暖和,一年可以种两茬作物。此时六月份种植大豆、粟、黍等作物,到了秋季九月份正好成熟,收割后便能种植冬小麦。

    冬小麦经历冬季、春季。到了夏季六月收割,如此循环。只要施肥得当,再利用武帝时赵过发明的“代田法”。沟垅相间种植,既能合理利用土地,又不过于耗费地力。

    至于更北部的并州,由于气候偏冷,就只能种植一茬了。

    余下的四万人,大约有劳力一万六,则安排开垦田地和开渠,赶到九月份种植冬小麦便可。

    对于这四万人在垦田和开渠的三个月里,姬平也不是让他们无偿劳役,有一定的金钱和粮食作为酬劳,足以维持生计,倒也让这些百姓极为满意。

    第四个政令便是开渠,兴修水利。

    开渠兴修水利对农业生产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自秦以来,水利便没有被忽视过,便是东汉一朝,官府已经在河东组织过数次开渠。

    但由于黄河、汾河改道或是山洪水灾,泥土渠不耐冲击的因素,大多数水渠已经废弃或垮掉,基本上目前河东郡的水利状况仍然不是太好,尤其是盐池一带,四面环山,山上多有河流,更是难以疏导。

    对于开渠一事,姬平亲自带着数十个精通水利的官员和长者,这些人在雒阳撤退时曾协助搭建浮桥,撤退时姬平便让袁基将他们全部带上,此时却派上了大用场。

    如今河东郡南部除却黄河外,最大的两条河流是汾河和涑水河,真正要开渠覆盖大面积农田,工程将极为浩大。

    所以姬平打算一步步来,先从盐池一带开始,修一条长渠,分流涑水河的水势,同时收拢安邑东面中条山上各处水流,引向西流。

    他们从绛邑一带的涑水河源头开始勘测,历时一个半月,经闻喜、安邑、司盐城、解县和蒲坂,根据前人历代修建的废渠,因地制宜,先绘制了开渠图,该渠被姬平取名永丰渠,寓意为造福百姓,带来年年丰收。

    规划的永丰渠从安邑东北部的涑水河开始,经过安邑、司盐城、解县、汇入蒲坂的伍姓湖,最后流入黄河,全长一百二十多里。

    姬平的想法是,永丰渠一旦修通,不但可以防范涑水河爆发洪涝,侵害各县村庄、农田和盐池,还可灌溉几个县境的农田,又能运输盐池所产之盐进入关凉地区,大大减少一直以来绕道群山运盐的成本,释放出大量的劳动力。

    对于永丰渠,无论卢植还是袁基、崔钧,都极为赞成,随即在收麦、种秋之后,各县全面发动了百姓分段修建永丰渠,连同那一万六千多屯民劳力,参与者多达十万人。

    这是与百姓有利的工程,尤其是永丰渠一旦修通,原本的许多贫瘠旱地,都将变为可灌溉良田,对于百姓是天大的益处。

    姬平令各县、乡的县令丞、三老和亭长,以及史阿的暗影司,将宣传工作做到位,向百姓讲述开渠的愿景,而非是一味强迫的服力役。

    这种新的方式,令百姓积极性大涨。也乐于一道参与建渠,同时姬平的名望也涨了不少。没有落下扰民的恶名。

    而在修渠、开渠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姬平使用了水泥。

    后世的水泥制作工艺极为复杂。种类也繁多,姬平虽然不知道任何一种水泥的制法,但他知道最简单的烧水泥和烧石灰的差别,就是在烧制石灰的过程中加上一定比例的粘土,就能烧制水泥。

    石灰在这个时期早就有了,毕岚尚方监中便有不少人通晓烧石灰的办法,民间也有很多灰窑,姬平便让他们去研究尝试粘土的比例,多番尝试。总算烧制出了水泥。

    刚开始,水泥烧制量少,但开渠挖渠也需要时间,倒也来得及,反倒是驻守河东各个渡口的关羽、徐晃、荀棐和段谨等将领,听到水泥一事,立时想到了军事工事。

    考虑到他们镇守边防的压力,姬平便拍了尚方监几个宦官,前去本地组织民间工匠参与烧制。供他们使用。

    第五个政令就是建设学堂了,姬平令卢植派官员督建,从郡治安邑开始,到各县、乡。确保每地建设一座学堂。

    与此同时,姬平在安邑开始建设一座大型的藏书院,他从皇宫里搬运出的典籍和各类图书都要存放在此。到时候藏书恐怕比如今的关中长安皇宫还要丰富。

    他相信,只凭着这一座藏书院。便能吸引天下好学之士前来此地,到时候他招揽人才也是近水楼台而已。

    卢植这人最是好学。对此极为热心,发动县乡百姓积极参与,数十座学堂不到两个月就初步建成了,只余下藏书院还在建设。

    各项工程一开启,姬平才明白了花钱如流水的概念,他收缴的一百八十万钱和八十万石粮飞速消耗。

    河东卫氏、柳氏以及驻守盐池的各大世家都纷纷出手,出钱出粮,姬平又将盐池积累的盐让各世家商队输出销售,才勉励抵挡出各项工程支出。

    至于粮食,原本姬平估摸着能支撑到年底,但如今看来恐怕也是不行了,他还需要另想办法。

    而姬平还提出了最后一项政令,修建盐田。

    与其他工程不同,修建盐田不急于一时,因为夏秋之际正是晒盐的最好时候,这段时间姬平不能错过了。

    他的盐池修建就是在深秋到冬季泥土上冻前,先整修和拓展盐畦,形成规模,在冬季引入盐池之水。而盐池之水不同于一般淡水,冬季基本不会上冻。

    他的计划是,冬季前大量引入盐池水,进行第一次冷温下的分离芒硝,待到明年夏季蒸发形成“阳水”,估摸着从安邑到司盐城一段永丰渠可以初步建成,到时候先不引入涑水河主流,只引入安邑一带的小股淡水,进入盐畦,参与制盐。

    只要他对于“雨水盐”的分析不错,河东盐必定会有一个大的飞跃,不只是产量翻倍,质量也会提升好几个层次。

    到时候,他只凭借着盐池,换粮、换钱、换铁……,足以支持军费和各项工程建设费用了。

    除此之外,姬平让那些宫女深入民间百姓家中,将制作馒头的方法传授给了河东百姓,馒头能作为两千年主食绝不是偶然,这种食品很快得到了河东百姓的深爱,随后传过了汾河,传到了河内,而姬平再次得到了百姓的极大认同。

    姬平又在安邑等诸县建立起了医馆,由唐婉总体管理,同时召集各处名医,以坐馆的方式为百姓治病。

    他虽然在河东郡大动土木,但由于宣传得当,又不吝惜消耗府库,没有搜刮民脂民膏,没有把压力施加在百姓头上,所做的无不是惠民工程,军队所到之处不但不扰民,反而多有帮助百姓,所以反而得到了好名声。

    期间,董卓数次从左冯翊、华阴和陕县,进攻蒲津渡、风陵渡和茅津渡,都被严阵以待的关羽、徐晃和荀棐打退,各烽火台相互传讯,极为方便。

    董卓又尝试从黄河蒲津渡上游的禹门口渡河,却被汾阴的张辽打退。

    汾河以北的白波军进攻了两次,也被打退。

    战胜董卓和白波贼的消息,姬平令人传彻河东诸县。

    数个月的功夫,河东郡由原本的残败和人心惶惶,变成了一片热火朝天、官民齐动、军民如水的情景,姬平便亲自到各处一线参与劳作。

    少年的他已经得到了河东百姓和世家的认可,卢植等大小官员更是对他尊崇非常,加上暗影司和监御史督察,政令所到之处,没有人敢打折扣。

    姬平已经彻底控制了半个河东郡,河东的百姓隐隐从军中得知他诸侯王的来头,便尊敬的呼他为“河东王”。

    虽然两汉在司隶校尉之地不封宗室,但百姓并不在意这些。

    而姬平对此也无所谓,河东王对他而言反倒是名副其实,他如今差的就是兵渡汾河,打下平阳诸县,彻底占据整个河东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战与治理

    初平元年,九月,雒阳。

    半年前姬平横截雒河,雒水漫雒阳西城和南城,将董卓的数万铁骑阻隔在雒阳以西,董卓派士兵绕道北邙山,进入皇宫高地,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将河道疏通,使雒水重归河道。

    但无论西城还是南城,都是一片汪洋泥泞,直到两个月后,水干泥硬,董卓数万骑兵才得以驰骋,正要去攻打雒阳东部成皋虎牢时,却收到了河东郡失守的消息,令董卓将精力全部放到了河东郡。

    但对于攻打河东郡,有黄河天险阻拦,董卓的铁骑根本无法发挥出战斗力,几次从三大渡口渡河猛攻,都被打了回来。

    如今便是董卓军中的将士对三个渡口也有了认识。

    茅津渡守兵善射,根本无法上岸。

    风陵渡守兵狡诈,各种战术防不胜防。

    蒲津渡却有个万人敌,带着一群亲卫射手专杀大小将领,致使董卓在蒲津渡的损失最大,中层将领的大批阵亡,让他的军队战斗力大减。

    董卓无奈之下,便想要从河内郡打开口子。

    八月初,他令中郎将胡轸率一万人在小平津故作声势,自己亲率吕布和五千精兵从孟津渡河,却不防姬平早交代过刘备了。

    此战虽有吕布勇猛冲杀在前,但万人敌张飞却埋伏在一侧,带着八百人直冲董卓中军,一矛将董卓挑翻下马,被亲卫救回,恐怕这老家伙就直接命丧河内了。

    姬平后来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能叹董卓命大,而张飞此战有功。姬平也不吝赏赐,任命张飞为中郎将。与关羽同列。

    而在董卓兵出孟津进攻河内郡的同时,胡轸也从小平津尝试进攻,却被段煨和士孙萌击败。

    董卓在亲卫的护持下,仓皇逃回孟津后,被张飞气势所慑,心惊胆颤,再也不敢进击河内,只派中郎将牛辅带手下将士镇守陕津、孟津和小平津三个关口,自己又赶回了函谷关。

    于是在董卓眼里。整个河东郡就像只刺猬,让他无从下口,但他还势在必打,只因为河东郡的地势对于关中太重要了,河东郡在敌人之手,尤其是在神武王手中,董卓便寝食难安。

    九月中,董卓再次大举兴兵,同时联合上郡的羌族。兵进茅津渡、风陵渡、蒲津渡和大禹口,四路齐发,进攻河东。

    河东郡的姬平已经准备一场大战。

    就在这时,雒阳南线传来消息。一直屯兵在鲁阳的豫州刺史兼破虏将军孙坚,挥师北进,击破轻敌的阎忠兵马。取梁县,据阳人。直逼伊阙关。

    董卓不由大惊,他曾与孙坚共事过。并与孙坚有过节,自然更是知道孙坚的勇猛,一旦让孙坚进入雒阳,随后的袁术等诸侯策应,必然又是一场旷日大战。

    此时董卓虽然仍是掌控十万雄兵,但先前被神武王多番算计,雒阳一战损失超过两万兵马,后来攻打河东和河内,更是连战不下,损兵折将,如今手下正是人心浮动。

    尤其是他废除五铢钱、大量铸造小钱后,导致钱贱物贵,物价猛涨,每石谷价格由原本的两三百钱,涨到了数万钱,令关中百姓怨声载道,长安朝堂也是暗流涌动。

    如今董卓已经着实难以承受多线作战了。

    因此他听到孙坚进击雒阳后,不敢怠慢,立时命中郎将胡轸领本部三千人马,节制吕布的两千并州军,共五千人马南下支援阎忠。

    与此同时,董卓又派了中郎将徐荣,进攻雒阳东面的成皋和虎牢关。

    在贾诩的建议下,董卓将进攻河东郡的时机延后,放到了寒冬,只因为一点,冬季黄河会结冰上冻,到时候大军渡河如履平地。

    ……

    冀州,渤海郡,太守府。

    上首的袁绍叹道:“扶立幽州牧刘虞为天子一事,韩馥已经应下,奈何吾弟公路回信,以君臣大义回绝了。”

    说到这里袁绍面上露出讥讽之色:“公路,公路,吾岂不知汝乎,如今占据南阳大郡,东谋豫州,南望荆州,恐大有私心也。”

    他讥讽之中,也不无焦急和艳羡,毕竟袁术在诸侯中如今情况算是最好的,一个南阳郡,人口和富庶程度几乎抵得上别处一个州了,而他袁绍却还是一事无成。

    袁绍看向下首低头的许攸:“子远,吾等欲扶立幽州牧刘虞为天子,吾先前命你派人告知刘虞,已有两月,却不知刘虞其意如何?”

    许攸摇头叹道:“刘虞人虽忠厚,却不肯做天子,吾实不料世间竟有如此迂腐之人,万乘之尊便在眼前,却弃之如履!着实可悲可叹!”

    袁绍皱起眉头,徘徊起来。

    一旁的逢纪急忙道:“主公,刘虞既不肯应,为今之计,莫不如暗中将扶立刘虞之事嫁祸于韩馥,而后主公以大义之名击之,正好夺取冀州。”

    袁绍眼神闪烁起来,颇有些心动。

    许攸开口道:“此事韩馥知,刘虞知,袁术知,若主公以此为由,一旦传出,恐自坏名声,如此成事更难矣。”

    许攸的话,尤其是那句“袁术知”令袁绍身躯一震,随即断然道:“此计不可行,还是以扶立刘虞为好。”

    他沉吟了一下,吩咐道:“许攸,你亲往幽州游说刘虞,只说董卓挟持伪帝,汉室难存,让刘虞以汉室为重,登基称帝。”

    又看向淳于琼:“淳于琼,你前往南阳面见吾弟公路,便说董卓扶立伪帝,关西世家谄媚依附,若待些时日,恐我关东世家难以复起,况且有家叔之仇待报,若我等拥立刘虞为天子,必可成就大事,岂可迟疑不决!”

    袁绍又向逢纪吩咐:“逢纪。你前往陈留去见孟德,若是能拉拢了张邈诸人更好。刘虞不愿为帝,不愿为大汉尽忠。我等便迫他为帝!”

    ……

    九月,河东郡盐池。

    清晨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南风徐徐吹来。

    姬平、唐婉、阴沐月、崔钧、各大世家和近万名盐工聚集在这里,一起看着盐池之外,一道淙淙清水顺着水渠经过。

    水渠南边不远处就是一处盐畦。

    各处或在打仗,或在明争暗斗,而姬平依旧是搞民生。

    这条水渠里流淌的是从安邑引来的一条小溪,来验证姬平对于“雨水盐”奥秘的猜测。

    盐畦里是第四畦卤水,卤水已经开始泛出盐花。正处在结晶生盐的关头。

    水渠和盐畦之间以三条小渠相连,正好对应盐畦三个入水口,开辟三条小渠和三个入水口是为了淡水和卤水的均匀交汇。

    因为下雨时,雨水与卤水属于最均匀的交汇,如今他们只能极力模仿这种形式了,姬平周密的思虑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而相连的小渠中有干净的石子和布团,也是姬平的想法,是为了过滤溪水中的杂质,保证淡水的洁净。

    “引水!”

    随着姬平一声令下。水渠南侧三个出水口同时打开,渠中溪水顺着三道小渠淙淙流向盐畦。

    那个经验丰富的老盐工带着四五个盐工,站在盐畦三个入水口和盐畦正中的卤水里,他们的手都在水中摩挲着。紧张又期待的看着溪水缓缓流来。

    这也是姬平的吩咐,他认为卤水和淡水的混合制盐,必定有一个最适合的比例。多了或少了都达不到效果,正如老盐工所说的。历来的“雨水盐”也要正好适量的雨水才能生出,暴雨和小雨都不行。

    姬平没有什么仪表。无法检测具体交汇之水的比例,他只能用一个笨办法,便是利用卤水和淡水质感的不同,让老盐工带着几个经验丰富的盐工,在小水池中和水缸中铺上硝板反复尝试,最终几人都找到了同一种最适合的手感,才到这里尝试。

    随着溪水的流入,盐池中卤水本来结出的盐花又慢慢消失了,畦底本来结晶出的粗盐也再次溶解了。

    在无数人的注目下,时间慢慢过去,随着几个盐工一声呼喊“停水”,盐畦口上几个盐工急忙将入口堵上。

    姬平忙令老盐工测了此时的畦水深度,如果雨花盐成功,这水深度与先前卤水深度一对比,便能大约计算出最佳混合比例,以后各处盐畦只要按照这个比例混合,便极为方便了。

    姬平这个以前做实验历练出的方法,又让众人不由赞叹他的思虑和智慧,一旁的崔钧眼睛发亮的在细细的记录着一切。

    老盐工上了岸,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向姬平礼道:“将军,且回去休息吧,午时日光暴烈,不宜多留,今日午后,便能开始生盐。”

    经过与姬平一个多月的相处,如今老盐工对姬平的信心比姬平自己还足,对姬平更是极为尊敬。

    姬平摇了摇头,笑道:“恐怕诸位都没心情休息,我们便在这里用餐等候,崔钧,着人给大家一人发两个烧饼,今天就在这里渡过了。”

    馒头制作出来后,姬平又让何后和唐婉众女尝试制作烧饼,加上葱花、孜然等作料,经火烤制,更加美味,深受百姓喜欢。

    烧饼发下后,众人齐齐拜过姬平,便各自吃了起来。

    河东郡是个低洼的盆地,尤其是夏季和初秋,天气极热,但姬平等人还真没心思回去休息,他让唐婉和阴沐月去休息,二女也坚持不离开,只是拉着他躲在了树下。

    雨花盐的试验,对姬平很重要,对这些世家很重要,对河东盐池和这些盐工也至关重要。

    要知道,在三皇五帝之时,百姓便从这河东盐池捞盐,加上焚水煮盐,这两种古老的方式持续了数千年,直到战国末期,才开始使用盐畦晒盐。

    但盐畦晒盐的发展,也是从小而大,经历了数百年,才达到如今的情况,仍是杂乱不一。

    这期间,已经是经历了数千年时间和无数人的探索,若是在姬平的思索下,雨花盐一朝制作出来,盐池诸多盐工便是奉姬平为盐神也不是不可能。

    齐鲁之地有海水煮盐,但过程极为复杂,成本极高,关凉之地有井盐,但产量低,成本高。

    而雨花盐如能大量制作,就标志着河东盐真正成为天下第一盐,无论产量还是质地,还是成本。

    在众人的期待中,时间慢慢到了午后,盐畦中水位慢慢下降,水面开始生出盐花。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水底也有越来越多的盐粒结出。

    姬平还没有发话,一旁的老盐工就忍不住跳进了盐畦,从水底捞出一把盐粒,在众人瞩目中,放进嘴里一尝。

    老盐工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莫非不成?”众人见此情况,正自失望,却见老盐工在畦水中朝姬平跪下,嘶声大叫:“成了!成了!雨花盐成了!真苍天有眼,赐贤人于我等哪。”

    呜哇!盐池四周近万人齐声欢呼。

    姬平也长舒了口气,压抑着心中喜悦,正要让人将水中老盐工扶上来。

    却不防已经被身边一群盐工抛了起来,大喊:“贤人!贤人!”

    一旁护卫的耿忠和典韦本要和一众亲卫上去阻拦,却被阴沐月拦住,崔钧看的有趣,大笑着也加了进去。

    而唐婉则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眼里泛起了泪花。

    总算成功了呢,百姓都道他贤人,却只有她们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姬平为了治理河东,付出了多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兵临河东

    初平元年十月下旬,北风呼啸,漫天大雪连下了三天三夜犹不停息,河东郡一段黄河上冻。

    “报!——”华阴县中,一个士兵快步进了县府,大声道:“相国,大河冰冻一尺六寸,可以行军!”

    啪!锦帽貂裘的董卓一拍案台,猛然起身,大笑道:“哈哈!真天助我也!此番我四万大军,兵分四路,定要一举拿下河东!将贼王碎尸万段!”

    底下吕布出列大声道:“但请义父下令!”

    董卓点了点头,面色一肃,厉声道:“命,马腾韩遂领一万两千人马,兵出蒲坂!”

    “得令!”

    “命,吕布樊稠领一万两千人马,兵出风陵渡!”

    “得令!”

    “命,牛辅贾诩领一万两千人马,兵出陕县!”

    “得令!”

    “命,李傕郭汜领五千人马,兵出河内!”

    “得令!”

    董卓看着一众将士:“本相坐镇华阴,静候尔等凯旋,各部即刻拔营起兵!”

    “得令!”下首一众将士齐声大吼。

    董卓长出了口气,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在雒阳的战事也极为不利。

    北线河东、河内损兵折将,东部的成皋强攻不下,阎忠败于孙坚后途中病死,赶赴南线的中郎将胡轸和吕布又因为不和,再次大败于孙坚,随后董卓急忙调回吕布,又派中郎将徐荣赶赴南线与孙坚对战,才算将局面稳定下来。

    但此次进攻河东,除了坐镇长安的左将军董旻和三万兵马。他手下精锐几乎是倾巢尽出,又有羌族在黄河上游禹门口策应。焉能不胜!

    董卓看着众将出去,仿佛已经看到河东郡重新进入自己的指掌之中。

    与此同时。俾睨天下的董卓老眼中罕见的露出几分迷茫,看向身边的侄子董璜,喃喃道:“不知这贼王,究竟是不是那被废掉的弘农王……”

    董璜朗声道:“叔父无须多想,人死安能复生,弘农王已死,这贼王必定是心怀不轨之徒伪作!”

    董卓沉默不语,这半年来,他也无时不刻在思索着这个仿佛是无中生有的神武王身份。他已经对照汉室宗族世谱一一检看过,却发现没有一个刘氏王侯与这个贼王相合。

    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这贼王是他姓伪冒,另一种可能,董卓却不敢往深处细想。

    他还记得对他最忠心的李儒,曾经多次提醒过自己,何太后和弘农王之事有异!

    只是自己当初实在没听进耳中。

    如今李儒难知生死,董卓回想起李儒的话,自己对弘农王之事也发现了很多蹊跷。尤其是雒阳南城徐荣与神武王对战,居然发现了宦官的尸体,更是令他疑心大作。

    但其中却有一个问题让董卓始终想不明白,如果这贼王是弘农王刘辩。又有如此勇力心计,当初却为何会被自己轻易废掉?

    又为何不趁关东群贼占据雒阳之时称帝!

    他心中也是暗恨,若是这贼王称帝。自己击破雒阳,毁其宗庙。必能令其名声大落,那关东诸侯还有何颜面扶立天子。

    无论如何。此次定要将那贼王擒来,观其面目!

    董卓眼里闪过怨毒,只因为这神武王,这半年来他几度重伤,险些身死,落下了一身伤病,尤其是腰部两度中箭,令他失去了男人的功能。

    ……

    河东郡,安邑县。

    县中有故安邑宫,本是汉武帝驾临河东祭拜后土祠时修建的行宫,后来多有破败。

    卢植取得安邑后,便令人将安邑宫略作修建,作为姬平一家的住所。

    此时的安邑宫中,姬平正与何后、李氏、唐婉和阴沐月众女观赏雪景。

    姬平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不由感叹:“好一场大雪,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无论如何,明年小麦必然是个大丰收。”

    唐婉有些担忧的道:“如此大雪,就怕有百姓冻死呢。”

    姬平摇头道:“我们在河东多半开辟的是窑洞,冬暖夏凉,先前又让人开采石炭,百姓过冬多半不成问题。”

    这时,外面卢植匆匆进来,一把拉住姬平,急声道:“主公尚有心情在此赏雪乎?如今大河、汾河上冻,董卓定会大举来攻,平阳白波贼也必会趁机南下,河东危如累卵!”

    经过半年的建设,如今的卢植对河东也很有感情。

    姬平让人给卢植倒了杯温酒,又送上两个热饼子,笑道:“卢叔无需担忧,经过这半年募兵,如今荀棐领五千人,徐晃领五千人,关羽领一万人,张辽领一万五千人,其余还有盖顺、杨奉诸将镇守各方,三日前我又派段谨、典韦和耿忠各带亲卫营三千人,赶赴三个渡口支援,董卓实不足为虑。”

    私下里,他还是呼卢植为卢叔。

    一听段谨、典韦和耿忠带亲卫营去支援三个渡口,卢植才松了口气,只是神色还有些担忧:“董卓所派必是精兵,如今河东内部空虚,若有一处渡口被破,恐怕……而且平阳还有数十万白波军……”

    姬平让卢植饮了温酒,笑了笑:“卢叔,记得今年二月冰冻之时,我便将董卓追得在冰上摸爬滚打,如今,我依然不惧他。骑兵对战,我们不如,冰上作战,却是董卓不行,白波军也不行。”

    ……

    茫茫大河之上,大雪纷纷,吕布和樊稠带着一万两千步骑,紧缩着衣甲,呼着哈气,迎着风雪,在冰面上徐徐向对岸的风陵渡行进。

    步兵在前面和侧翼,护着战马在后,战马的马蹄都裹着布团。防止打滑。

    一万两千步骑中有吕布四千人马,历经几番战斗。如今吕布手下真正的并州兵已经不足两千,余下的两千人都是从各处招来的杂兵。

    而樊稠手下有八千人。是清一色的羌胡兵,三千步兵,五千骑兵,虽然樊稠校尉的官秩不及吕布的中郎将,但手中掌控的实力却稳稳压过他。

    行军之中,吕布和樊稠手下的士兵泾渭分明,相距近半里,各自行进。

    即便如此,樊稠还是不时瞟向吕布。眼里满是警惕之意。

    吕布长戟在手,看到樊稠警惕的目光,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不屑之色。

    如今的吕布,在董卓手下的众将领中已经是名声大臭,只因为他在月前与孙坚的一战中,狠狠坑了胡轸一把。

    吕布杀了丁原投靠董卓后,日子并不好过,他的并州兵和董卓嫡系羌胡兵向来不和。月前阎忠战败,董卓派胡轸节制吕布前往南线攻打孙坚。

    当时吕布正值损兵折将,手下仓促新招了数千兵马,一路上军纪散漫。

    主将胡轸自恃董卓嫡系。向来自傲,见此情形便放出狠话,此行必要当斩一将领立威。才能使军容齐整。

    胡轸所说的将领,自然是吕布并州军中的将领。这句话让吕布大为不满,手下几个将领也颇有微词。

    黄昏时行军至广成。离孙坚所在的阳人县还有数里,按计划准备当夜宿营,第二天进军。但吕布却暗中使坏,怂恿胡轸说,董卓大军威名远扬,若是今夜在广成宿营,孙坚必会被吓得趁机逃跑,所以应当连夜进军,否则就追不上了。

    胡轸一听大感有理,于是连夜急行军,到了阳人一看,却是守备森严,哪里是他们想象中的人去城空。但此时他们已经是人困马乏,又是夜里,急行军没有器械,无法攻城,便就地扎营,派一部士兵警戒。

    刚休息没多久,吕布这厮又开始使坏,趁夜大叫“敌袭”,胡轸手下士兵本是又惊又累,一听敌袭,登时丢盔卸甲,自相践踏,一气逃出十数里,才发现根本没有敌人。第二天,士气大挫的胡轸带兵去进攻阳人,吕布又不是出工不出力,结果非但阳人县没有攻打下来,反而被孙坚砍了几个羌胡将领,胡轸只好退兵。

    自此一战,董卓手下的并州兵和羌胡兵矛盾进一步激化,关系降到了冰点,吕布也成为羌胡兵口中的坑货。

    而吕布也是个自傲的主,如今他索性只听命于董卓,对于董卓手下其他将领一律无视,反而令董卓颇是放心。

    此时,他们已经行到了大河中心,距离对岸河北县不过两三里远,风雪中隐隐可以看到岸边凸起的防御工事。

    吕布看向手下高顺诸将,低声道:“一会见机行事,若是攻入河北县有望,便借势攻打,若是无望,听某号令,该退便退,不要平白坏了并州儿郎们的大好性命。”

    众将齐齐点头。

    吕布看向左前方正在鼓动部下士气的樊稠,冷笑道:“神武王那厮,奸狡如鬼,聪明如李儒也被捉了,多谋如贾诩数次战败,强如董相国拥有雄兵也是屡屡吃亏,岂是那般好对付的,且让樊稠先去……”

    他话音未落,扑通!扑通!

    樊稠那边传来士兵落水的声音,雪层之下,露出两个冰窟窿,羌胡兵一阵混乱。

    “又是陷阱!”吕布骂了一声,顾不得幸灾乐祸,急忙道:“宋宪,带兵在前方打探陷阱!高顺,带陷阵营护卫两翼!魏续,带兵保护好战马!”

    吕布至死也难忘半年怀陵一战,神武王只凭着一片小坑陷阱,就坑得他损兵折将,连赤兔马也丢了。

    而他更知道,陷阱的出现,往往代表着神武王的埋伏和袭击。

    那边樊稠的士兵却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看着两个冰窟窿纷纷破口大骂。

    吕布嘴角露出冷笑,董卓手下羌胡兵损失越严重,他的并州兵地位才会越稳固。

    就在这时,两侧远处传来尖哨声,一群白袍人在雪中滑行而来,速度极快。

    “布阵!上箭!”高顺反应最快,立时对陷阵营下了命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雪风陵渡

    风陵渡口。

    猛虎校尉典韦和军司马潘凤分别带着四百猛虎营精锐,从左右两侧直插樊稠和吕布的队伍。

    猛虎营如今是姬平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建制严格控制在八百人,经历了半年的高强度训练,多次淘汰和补充新血,如今营中个个士兵都是身手矫健,勇猛无匹。

    姬平对猛虎营的定位就是重步兵,除却原本从皇宫中带出来的四百副重甲,姬平又命尚方监带着数百名河东铁匠,由猛虎营八百士兵亲自参与,用从各大世家收来的精铁,打造了四百副重甲和遮面头盔。

    此时,猛虎营士兵个个身披重甲,头盔护面,列成阵势,手持双戟,撑点冰面,在冰雪上疾速滑行,便如同奔袭的重骑兵队伍,形成了强大的气势和冲击力。

    典韦带着四百猛虎营精锐,冲击正有些混乱的羌胡兵队伍,如果是在地面上,即便是四百重步兵,冲击八千士兵的军阵也是九死一生,但如今是在冰面上!

    四百猛虎营重步兵如同奔跑的野牛群,挟不可阻挡之势冲进了樊稠的军队,不少反应快的羌胡兵端起长枪,准备应敌,却被猛虎营勇士依仗胸前最为厚实的护心镜猛撞过来,那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一杆杆长枪摧折而断,首当其冲的羌胡兵被撞的远远飞起,两侧的羌胡兵很多也被挤得跌倒在冰面上。

    樊稠还来不及下令,部队最中段就被冲的七零八落,许多羌胡兵在冰雪上连滚带爬。

    爬起来。滑倒……

    爬起来,被身旁士兵拉倒……

    爬起来。被跌过来的士兵撞倒……

    樊稠大军很快变成了一片的滚地葫芦,前面有慌乱奔走的。又掉进了一些冰窟窿里。

    羌胡兵在雪地冰面上跌倒一片,猛虎营却不同,姬平早就断定董卓必然会在黄河结冰后来袭,一个月前,他便趁着天寒,在河东郡北部建了一大片滑冰场,命猛虎营练习冰面作战。

    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冰面训练,猛虎营士兵不但学会了滑冰,在冰面战斗中的相互配合也极为娴熟。搏杀中五人一组,协同作战,一旦有人不慎滑倒或被绊倒,便立时有两人护卫,两人扶持,起来继续战斗。

    眨眼间,典韦便带着四百猛虎营便从樊稠大军之中穿凿而过,本待指挥部队回旋继续冲击,却正好看到东面潘凤带着四百猛虎营冲散了吕布的近半数兵马。但被一个结成一团的军阵拦住,似乎要胶着起来。

    重步兵在这冰面上靠的极是速度,一旦被胶着起来,便失去了优势。虽然都是勇士,但猛虎难敌群狼,重甲兵被挑翻在地。迟早完蛋。

    见此情景,典韦迎风呼了两口冷气。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声:“冲过去!”

    于是四百重步兵冲势不止,方向不变。如同猛虎下山,又直直朝吕布的并州军冲过去。

    并州军陷阵营中,吕布一杆长戟正杀的潘凤只有招架之力,蓦然听到身后大喝,回头便看到又有一群铁皮怪物冲了过来,不由大惊,急喝道:“速速向两侧退却!”

    却哪还来得及,陷阵营布成的军阵顿时被夹成了肉饼……

    吕布眼疾手快,长戟斜出,抵挡住典韦挥出的青龙戟,强大的力量让他在冰上滑出数丈,但却一把拉出了高顺,又向一旁滚了数丈,才躲开猛虎营的滑行冲击。

    他心中惊骇,不及多想,朝手下将士大喝一声:“退后百步!”

    回头看了一眼情况凄惨的陷阵营士兵,吕布眼皮不断抽搐着,不说刚才那个战将的勇猛,只眼前这数百重步兵借助冰面滑行之势,便已堪比重骑兵驰骋奔袭的威力,而他们自己的人马没有经过冰面训练,许多士兵慌忙之下在冰面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打!

    他心中大骂神武王,这厮脑子怎么长的,不但战略手段不凡,战术手段更是诡诈难防,每每总能利用四面环境,令人难以预料,又威力非同寻常。

    不过吕布本就最擅长冲阵,一眼就看出了这些重步兵在冰面上的劣势,就是一波冲过去,便一时难以回转,须要绕一个大弯子,才能再次滑行冲击。

    吕布便趁此机会让残存的士兵迅速后退,躲开锋芒,让那些羌胡兵去抵挡吧。

    看着冲过去回旋的重步兵,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要这冰面上尸体多起来,这些重步兵行动便会受阻,到时候……

    他看着那些重甲,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些重甲他的骑兵用不上,但高顺手下的陷阵营若是装备了这些重甲,战斗力必然翻倍!

    典韦带着猛虎营冲散陷阵营后,回旋划了数百步一个大弯,又折了回来,却见吕布并州兵已经在后退,他便不再理会这些退兵,而是看向对面刚又被潘凤穿插了个通透的羌胡乱兵,再次大喝一声:“冲击!”

    四百猛虎营重步兵再次冲过去,而潘凤也回旋了过来,与典韦如同一把剪刀,交叉剪过樊稠的部队。

    典韦冲过之时,恰好看到了身披精甲的羌胡兵主将,便拔起背上一杆短戟投了过去。

    风雪中,正好一名羌胡兵跌倒,连带将樊稠撞到,让樊稠躲过了一劫,那杆短戟刺入冰面,颤抖着。

    劫后余生的樊稠急喘着气,看着这在冰面上来回滑行驰骋的重步兵,不由大骇,向来都是他们羌胡骑兵横扫奔袭敌人,何曾想过会在这冰面上被这重步兵冲击。

    重步兵奔袭,多么滑稽的事,但却在眼前的冰面上演。

    看着手下士兵死的死,爬的爬,滚的滚。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再战。尤其是那边吕布早已经躲得远远的……

    “嗷!——”樊稠无比憋屈的大吼一声:“撤退!”

    樊稠收拢残兵撤退,典韦和潘凤又一个交叉剪过。却是斩杀留在冰面上爬滚的羌胡兵,很快猛虎营两军汇合,潘凤大声道:“典校尉,撤吧!”

    姬平对他们的命令是,三次冲击之后便可撤退,最多不能超过五次冲击。

    因为士兵们必须保持体力,而且地面上的尸体多了也不利于他们冲击,这也是他们在训练演习中总结出来的。

    听到潘凤的话,典韦却看向不远处的敌人数千匹战马。大声道:“潘司马,还有两次冲击命令,俺再用一次,你带四百弟兄先撤,俺带四百弟兄将那些战马冲散!”

    战场上,战马的价值远远高于士兵,是以典韦便想将那些战马冲散,若是敌人还想收拢,正好分散击杀敌人。若是敌人不理不睬,那他们便能缴获一批战马,比砍杀同等数目的两倍敌兵还要有用!

    潘凤还待说什么,典韦却已经带着四百人朝远处马群冲了过去。潘凤不由大急,急忙也带着四百人跟了上去。

    吕布原本看到神武王那些重步兵准备后撤,数百副重甲就要远去。不由大感心痛,转眼却见那些重步兵又折返回来。朝樊稠后军那些战马冲了过去,不由大喜。当即大喝一声:“亲卫营,准备随某杀敌夺甲!”

    重骑兵冲击战马,战马在冰上却不能快速奔跑起来,必然会乱成一团,这就是他的机会。

    聿!聿!聿!……

    看到八百猛虎营杀气腾腾的冲过来,那些战马蹄上裹着布团,在冰雪上本就不敢快速奔驰,登时乱成一团,四处逃窜,让数百名控马的士兵一时难以控制。

    猛虎营很快与马群相接,但马群不同于人群,体型重大,一时根本无法冲散,典韦带人一边砍杀那些护马的士兵,一边命人以短戟专刺马股。

    不少战马吃痛,也不顾冰面打滑,开始猛蹿。

    很快,整个战马群开始乱窜起来。

    这时,吕布带着四百亲卫营杀了过来,他的亲卫营也是并州军中的精锐,久经杀伐,论战力不弱于猛虎营多少。

    本来在收拢残兵准备后撤的樊稠见状,也急忙冲了过来,若是这些战马一旦有失,董卓绝不会轻饶于他。

    看到敌人围过来,潘凤急声道:“典校尉,快撤!”

    典韦看到马群已乱,四处逃窜,甚至将不少冲过来的敌兵踩踏在冰上,不由点了点头,喝道:“猛虎营,撤退!”

    潘凤和众士兵回转身子,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敌军中传来一声大喝:“贼将休走!”

    一个身形高大的将领长戟一点冰面,纵身过来,长戟一扫,直击领头的典韦,极是凌厉,正是人中吕布!

    典韦双戟架住这凌厉的一戟,被推得向后滑去,他急忙弯曲双膝,止住后退之势。

    “典校尉,此是贼将吕布!我来助你!”潘凤曾随姬平在小平津河面追杀过董卓,却是认得吕布,知道吕布的勇武。

    吕布?!

    典韦不由一惊,函谷关三英战吕布之时,他被派去南城运粮,并没有见过其人,但也听姬平提过吕布的勇武。

    不过论搏杀,他典韦何尝惧怕过谁!

    典韦不由战意大胜,但看着吕布身后不远处一群士兵围过来,另一面还有更多的羌胡兵,想到姬平不可恋战的吩咐,他不由冷静下来,挥戟再次格挡住吕布一击,大喝道:“潘凤!不可恋战,速速撤退!留下十个弟兄随我断后!”

    铿!

    吕布又一戟扫向典韦,风雪中长笑道:“那个潘凤……抛弃主将回去可是死罪!留下与某并州精锐一战罢,莫做那懦夫!”

    他一心要的是数百具重甲,若是这些重步兵逃走了,那他留下眼前这大汉也没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借势

    看到潘凤与一众猛虎营士兵就要返回身来,典韦架住吕布戟刃,回头嗔目大喝:“谁敢违命!速速撤退!”

    猛虎营军令最为严厉,谁敢违抗,最好的结果也是永不纳入!这对猛虎营士兵而言,绝对是天大的耻辱!何况典韦本就相貌凶悍,猛虎营士兵对他又敬又畏,一暴怒起来,连军司马潘凤也要退避三尺。

    看到潘凤带着猛虎营士兵开始后撤,典韦不由松了口气。姬平在河东郡走的本就是精兵路线,各部招募的士兵无不是青壮勇士,而猛虎营更是在精兵中千里挑一,精锐中的精锐,加上这一身装备,损失一个都足以让姬平心痛。

    所以典韦要亲自断后,绝不能折损了猛虎营,否则他没脸回去见姬平。

    猛虎营一后撤,典韦便去了后顾之忧,顿时浑身一振,集中精力与吕布对战,虽然他身披重甲,但这几十斤的重甲对他而言仿若无物,反而多了一份防御,两支青龙戟舞得密不透风,不给吕布任何机会,与留下的十个猛虎营士兵且战且退。

    铿!锵!铿!

    吕布与典韦瞬间便接了十几招,从兵刃上传来的反震力,让他握戟的手有些发麻,知道遇上了前所未有的硬茬子,此时不是马战,他没有任何优势,没有千数回合难分胜负。

    看着那些铁甲兵迅速退走,吕布心中焦急,一边猛攻典韦,一边又高声道:“尔等弃主而逃,不忠不义之徒。何有颜面再上战场!”

    典韦不由勃然大怒,吕布此言却是狠辣。背主而逃是奇耻大辱,若是这些猛虎营士兵真的撤退了。恐怕心中也会留下阴影,日后战斗士气难振。

    典韦一声大吼,双戟猛劈吕布长戟,欺到近身,直刺吕布前胸要害。

    一寸长,一寸强,吕布的长戟攻击范围广,合适马战、群战和远战。

    一寸短,一寸险。典韦的青龙戟却是适合肉搏近战,招招都是要害,凌厉凶险,几招之下便杀得吕布浑身直冒冷汗,还是他战斗经验丰富,拼着以铁皮护腕挡了一戟,才急忙后退拉开距离。

    典韦也不逼迫,回身看到撤退的猛虎营士兵果然被吕布言语影响,步伐迟疑。不由大吼一声:“一群蠢货!猛虎营只效忠于主公,何来他主!尔等迟疑什么!还不快退!某只断后,莫要牵连于我!”

    听到典韦大吼,猛虎营众士兵一震。心结大开,急忙在冰上滑行着加快了撤退速度,他们都不是蠢人。都是久经姬平训言,一经点醒便知道。他们撤得越快,断后的典韦就越安全。

    这时。吕布身后的高顺、郝萌、宋宪、魏续等众将也赶了上来,纷纷加入战团,围攻典韦,与典韦一道断后的十个亲卫急忙迎了上去。

    典韦也发现自己与吕布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分出胜负,当即朝十个亲卫喝道:“退往东北!引他们进入冰窟窿陷阱阵!”

    冰窟窿陷阱?!

    急追猛攻的吕布连同手下几个将领都是一顿,面面相觑,便是后面紧跟着追过来的樊稠也是一顿,放缓了追击的步伐。

    典韦哈哈大笑,带着十个手下迅速后退,转眼就是十多步,拉开了距离。

    其实哪有什么冰窟窿陷阱阵,虽然真有十来个冰窟窿,但作用不大,不过吕布吃亏都能学乖,典韦跟着姬平久了,即使再实诚,也会学到一些诈术。

    “大丈夫不战而退,一群懦夫……”吕布实在不甘心放弃那些铁甲,那是他增强实力的大好机会,便还想尝试着激将。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见吕布一直打击猛虎营士气,典韦也不由怒了,大吼道:“吕布!你杀害故主丁原,认贼作父,也配提忠义,俺呸!”

    吕布面色顿时铁青,无论如何,即便丁原对他再不好,但杀主求荣始终是他的心头最大的伤疤,此时听典韦当众揭短,怒极吼道:“杀了这逆贼!”

    他也不顾什么陷阱,用力一踩冰面,纵身而起,长戟呜呜呼啸着刺穿风雪,朝典韦击去。

    对于他这个境界的高手、天生的战将,很容易就能适应冰雪的环境。

    高顺一众将领急忙跟上,后面的樊稠见状,也带着亲卫冲了过来,再后面紧跟的并州兵、羌胡兵足有数千。

    典韦看吕布当空击来,全然不惧,让十个亲卫迅速分散后退,他自己则双戟迎上吕布长戟,并借势在冰雪上向后滑去。

    吕布紧追而来,又是抡起一戟呼啸着朝典韦当头劈下。

    这时,二人已经再次进入了有冰窟窿的地方,吕布见状,大喝一声,长戟猛拍冰面。

    嗡!

    冰面上的积雪震颤着,很快露出了十多个冰窟窿,却是冰窟窿处冰薄,直接被震碎了,雪花落下,窟窿显现。

    此处有冰窟窿,典韦也有了 顾忌,不能快速后滑,被吕布缠斗着,二人在此搏杀起来。

    很快,吕布身后的一众将士赶了过来,一些士兵乱箭纷纷朝典韦射来,但典韦双戟舞得密不透风,加上重甲护身,根本不惧乱箭,让吕布对重甲更是大为眼热。

    疾步赶过来的樊稠忙指挥着数百名羌胡兵从两侧包抄,想要绕到后方,围困典韦。

    那十个本已后退的猛虎营亲卫见状要回身相救,却被典韦喝退。

    樊稠看吕布与典韦打得难分胜负,不由纵声大笑道:“今日擒杀此贼将足矣!”说罢挥舞着狼牙大棒上来围攻典韦。

    樊稠也是董卓手下少有的凉州猛将,却是要趁此抢得一功。

    吕布看樊稠加入战团,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本是凌厉的攻击一缓。长戟几次刺空,却是开始放水。

    两相交战。吕布一放水,典韦自然能察觉到。但此时千钧一发,他根本无暇多想,也先樊稠烦人,反手两戟朝扑过来的樊稠劈去。

    一戟格挡落狼牙大棒,一戟斜削过去。

    通!樊稠狼牙棒落地。

    噗!几乎同时,樊稠人头飞起,鲜血狂喷!

    樊稠虽猛,却哪是典韦这种顶级战将的对手……董卓手下又一个校尉被吕布直接坑死!

    “啊!”

    “樊校尉死了!”

    樊稠一死,他手下的数千名羌胡兵顿时乱了起来。

    吕布却兴奋的趁机大喝道:“还不杀了此贼将。为樊校尉报仇!”

    羌胡兵本来就凶悍,吕布一挑头,那些人顿时大吼着围了上来。

    典韦一时之间陷入绝境之中。

    千钧一发之时,典韦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浮现出姬平最常说的两个字:借势。

    典韦半年来跟着姬平,看到了姬平的每一步谋划和每一个政令,对姬平是敬服到了骨子里,而且姬平也常常悉心提点出身平民的他,令典韦深为感激。

    他还牢牢记着姬平当时对于借势的比喻:虎踞深山。百兽震恐,虎落平阳,家犬可欺,所差的不过是一个地势而已。所以善于借势者,如虎添翼,不懂借势者。迟早山穷水尽。

    典韦并不是很懂这个比喻,但他更忘不了姬平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目前还是一员战将。谋略是你最大的弱点,当你学会用谋借势之时。便可独领一军,独当一面了。

    所以典韦牢牢的记住了借势两个字。

    但借势两个字说在嘴里轻易,真正用出却哪有那般容易,看到吕布再次扑来,一众士兵也围了过来,典韦将双戟斜插背后,一脚挑起樊稠落在地上的狼牙棒,朝吕布长戟迎去。

    群战之下,长兵器有优势,典韦挥舞起狼牙棒左右横扫,冲上来的士兵当者无不飞出。

    “贼将!若是归顺于某,可饶你不死!”吕布看到典韦如此勇猛,也不由生出相惜之意。

    典韦一语不发,狼牙棒迎上吕布长戟。

    一戟一棒当空呼啸,火花四溅,四面士兵根本无法近身,只能紧紧围着,但由于冰上几个窟窿,那些士兵也是颇有顾忌。

    咔嚓!

    长戟和狼牙棒猛烈在一个冰窟窿旁撞击,那处冰面顿时碎落,又嘎支支裂开几道缝隙。

    众士兵不由失声惊呼。

    见此情形,扫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围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羌胡兵,典韦心中一动,借势!

    他不动声色,又与吕布奋力厮杀,又一次兵刃交接时,却借助吕布的冲击之势,落地用脚猛跺冰面。

    典韦身形本就魁梧,加上一身重甲、两支青龙戟和一杆狼牙棒,足有三百多斤重,附近又有几个冰窟窿,这一跺脚,嘎支支……四面冰面裂开了缝隙。

    看到典韦如此举动,吕布反应最快,面色大变,怪叫一声:“快退!”

    当即也不顾追杀典韦,长戟横过,猛推着手下一众将士后退,高顺等将领也反应极快,急忙组织手下士兵后退。

    啊!包围着他的众多并州兵和羌胡兵不由齐声大呼,慌忙就要逃开。

    如今冰面开裂了,他们又有这么多人围在此处,如此重量足以让冰面破碎,他们都要陪着这个疯子全部玩完!

    但后面赶过来的羌胡兵却不知道情况,还在不断拥挤着围过来。

    随着这一片人数加多,重量加剧,嘎支支!冰面裂痕仿佛叶脉一般像四周蔓延,范围越来越大。

    见此情形,吕布着急之下,长戟连拍带扫,直接从围过来的羌胡兵中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慌乱的人群中,典韦咧嘴一笑,脱掉身上重甲朝人群中一抛,砸到一片羌胡兵,又将手中狼牙棒猛力插入一处裂痕之中。

    嘎支支,这处冰面裂痕迅速加剧,插进去的狼牙棒剧烈震颤着。

    典韦用力一蹬狼牙棒,挥着两支青龙戟借力朝外围冲去。

    他这一蹬,这处冰面裂痕达到了极限,附近的冰窟窿也有几处崩裂,以这一片为中心,冰面开始缓缓下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千里草

    典韦抛去了重甲,拔出背后双戟,连勾带扫,撕开一条血路,那些羌胡兵纷纷被他拨的向冰面开裂处滑飞,典韦却借力朝外奔去。

    另一边,吕布带着手下将士急忙冲了出去,瞥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围过来的羌胡兵,当即又吼了一声:“樊校尉死了,快去报仇!快去收尸!”

    并州军与羌胡兵已经势同水火,听吕布一喊,一众劫后余生的并州军将士也跟着起哄:“为樊校尉报仇了!为樊校尉收尸了!”

    后面赶来的羌胡兵不明究竟,听到吕布这群坑货一喊,登时都朝人多处冲了过去。

    而冰面开裂之处,最里面的羌胡兵则是拼命往外挤,不少人哭喊道:“冰破了!冰破了!快逃啊!”

    外围冲过去的羌胡兵听到“冰破了”的喊声,都有些惊疑不定,这冰面有一尺多厚,怎么会破碎?

    吕布看这些羌胡兵放慢了脚步,眼珠子一转,又纵声高喊道:“贼兵破了!贼兵破了!他们要逃了,还不快快追击!”

    原来不是冰破了,而是贼兵破了!

    外围的羌胡兵急忙再次纷纷冲过去,一时间那一块冰面开裂之处内外拥挤,连哭带喊乱成一团。

    嘎吱吱!嘎吱吱!

    在越来越多羌胡兵的挤压下,冰面出现了大范围的裂缝。

    许多羌胡兵连滚带爬、连哭带叫,慌乱中的他们却不知道,冰面裂缝时最怕的就是反复颠簸。

    咔嚓!咔嚓嚓!……轰隆!

    大片的冰面轰然破碎,一个方圆五六丈上的大冰窟出现。露出下面冰冷而深不见底的大河之水。

    破碎之处,被挤在中间的数百名羌胡兵最先掉进河水中。他们大多都不习水性,哭号挣扎着。有很多羌胡兵手中还拿着兵器,身上又披着衣甲,很快沉入水中。

    一些机灵点的士兵先丢了兵器,脱了衣甲,却悲剧的被披坚执锐的同袍拖了下去……

    还有不少懂得水性的士兵挣扎着想要爬上冰面,但附近冰面却支不住,紧跟着破碎,这些士兵直接被水流冲进了冰面下,再也没有露头的机会。

    冰窟窿的出现。破坏了整个冰面浑然一体的稳固结构,窟窿四周未碎裂的冰面上,裂缝还在继续扩大,拥挤的羌胡兵还在不断落入水中。

    典韦看着眼前一幕也有些发呆,心中也大是快意。

    这些羌胡兵入主中原后,在董卓的放纵政策下,大多数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毁坏了无数的家庭和安宁。淫掠残害了多少女子,令百姓深恶痛绝,如今却是遭到了报应。

    但他不料自己只是一时念起,居然造成了如此战果。如今落水的羌胡兵已经不下千数,而且冰面裂缝还在扩大,那些羌胡兵乱成一团。逃也逃不开。

    这就是借势的威力幺?

    典韦不知道的是,这其中还他的“好战友”吕布的功劳。他不但借助了大自然之势,也无形中借助了吕布等并州兵对羌胡兵的争斗和算计之势。

    典韦刚冲上岸边。风雪中,奉义校尉徐晃带着一支人马冲了过来。

    徐晃朝浑身染血的典韦行了一礼,大笑道:“典校尉,不愧是主公手下最精锐的猛虎营,某还准备一场苦战,不想贼兵已被击溃。”

    典韦咧嘴笑了笑:“还是主公教的好,公明可是想去抢战马?”

    徐晃大笑道:“如此良机,岂可错失!”

    ……

    大阳,茅津渡河面。

    建忠校尉耿忠所率的鬼影部与典韦的猛虎营作战方式不同,同样是冰上滑行作战,典韦是重步兵冲击,而耿忠是劲弩游击。

    超过六百架劲弩的攒射威力丝毫不比典韦的重步兵冲击威力差,鬼影部一次又一次的围着牛辅和贾诩的万数士兵,划着一个又一个大圈,绝不靠近,就是远距离攒射,如同轻骑兵的放风筝攻击一样。

    每一次划圈,都能让牛辅军留下数百具尸体,前三波攻击,牛辅军就损失了近两千士兵而毫无还击之力,一时军心打乱。

    连讨虏校尉贾诩也中了一箭,不过老狐狸贾诩很快想出了应对办法,命士兵结成防御圆阵,头顶以盾牌防御,防止弩箭抛射,身前外围却以战死的同袍尸体堆成一圈堡垒,抵挡弩箭直射。

    以同袍的尸体做挡箭板,手段令人齿冷,但却极为有效,耿忠的攻击再也无法对牛辅军造成太多伤害。

    随即耿忠的眼光转向了那些战马。

    牛辅和贾诩也不敢将战马保护在阵中,因为近五千匹战马,要保护的话结阵范围必然很大,盾牌根本无法护持,一旦遭到弩箭抛射,阵中战马群受惊狂奔,恐怕还不用耿忠打,他们就玩完。

    于是,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耿忠率着鬼影部,驱赶着数千匹战马远去。

    防御阵中,牛辅看着战马远去,面色铁青,许久才看着贾诩:“以文和所见,我等如今该当如何?”

    正被军医处理伤口的贾诩还没有答话,牛辅就转头看向身边一名道装打扮的筮者:“先生,还请起上一卦,算算此行吉凶如何?”

    牛辅此人最信卜筮之事,便是会客前也要卜个吉凶,但贾诩没想到在这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居然还要卜筮……

    一向面无表情的他脸颊抽搐了一下,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

    河内郡,李傕郭汜率着五千人刚登上河岸,还没有来得及结阵,迎接他们的就是张飞、段煨和士孙萌超过万数兵马的连番猛攻。

    战斗刚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李傕郭汜被杀得灰头土脸,尤其是张飞。更是率着五百亲卫纵横驰骋,几次冲击李傕郭汜中军。一杆丈八长矛直杀得李傕郭汜心惊胆颤。

    半日之间,李傕郭汜折损了超过两千人马。二人无奈的退回小平津。

    而张飞犹自嫌杀得不过瘾。

    ……

    河东郡西面,蒲津渡。

    马腾和韩遂带着一万两千人马,横渡大河,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中军大旗之中,已经年过四十、面目儒雅中带着几分阴鸷的韩遂呼了口冷气,看向马腾,有些疑惑的道:“寿成,听闻这镇守蒲津的敌将甚是勇猛,怎么吾等一路行来却如此顺利?莫非有诈不成?”

    韩遂本名韩约。字文约,也是凉州名士,中平元年前往京师雒阳办事,时任大将军的何进久闻其名,召其相见,韩约劝说何进诛灭宦官,何进没有听从,韩约便回了凉州,同年十一月。羌人北宫伯玉叛乱,将时任凉州督军从事边允与从事韩约劫为人质,攻打金城郡,斩杀金城郡太守陈懿。胁迫边章、韩遂入伙,共推举边允为首领,后韩遂杀边允及北宫伯玉、李文侯。拥兵十余万,成为一方诸侯。

    与韩遂相比。马腾年轻了一些,年近四十。身形魁梧,面鼻雄异,他本是凉州刺史耿鄙手下的军司马,于中平四年,也就是三年前反叛附乱,与韩遂联合,作乱三辅,后来一起归附董卓。

    比之韩遂,马腾在凉州羌胡乱军中的资格还是差了点,听到韩遂问话,马腾便要开口,他身旁一个英武少年却抢先朗声道:“伯父何须担忧,中原所称猛将,在吾凉州遍地可见,伯父、父亲只需挥动大军杀将过去,那贼将自有吾擒之,奉于帐下!”

    说话的却是马腾的长子马超,年龄不过十五岁左右,却有一身武力,世所罕见,在羌族中颇有威名。

    韩遂看了看自己身旁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将领,哈哈大笑道:“是也,寿成有子孟起,勇猛无匹,吾亦有爱婿彦明,身手不凡,破这区区蒲津渡,只在眼前!”

    马腾也不由大笑起来,他们自起兵以来,除了在皇甫嵩手下吃过亏,基本还没有过败绩,此时他们虽然只带了一万两千人,但在凉州老巢和关中,还有数万人,便是背后的上郡,也能随时聚拢羌族战士。

    他们投靠董卓,也只是迎奉天子而已。

    “擂鼓!进击!”

    一上河岸,看着眼前数里方圆的平坦滩地,一片白茫茫没有任何阻拦,马腾和韩遂立时下了进攻的命令,由马腾之子马超和韩遂之婿阎行各领一千人马作为前锋。

    不料两千人马只冲了数十步,最前面的大批羌胡兵便滑倒在地,痛苦的哀嚎起来。

    中军韩遂和马腾一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面色有些难看的马超回报:“伯父,父亲!眼前这数里方圆的滩地全部被浇水结冰,其滑无比。”

    “更可恨的是,”马超咬牙切齿的道:“这些冰里处处遍冻着蒺藜、铁钉,无法行走,也难以拔除!”

    ……

    河东郡,安邑宫。

    姬平、何后、唐婉、阴沐月和卢植、毕岚都在。

    姬平摩挲着毕岚送过来的一些刚造的纸张,看着眼前放着的一些刻字的胶泥活字和铅锡活字,喃喃道:“不错!不错!这纸可以装订书籍了,这活字也不错,可以开始印刷了,毕岚哪毕岚,活字印刷标志着一个划时代的转折,你可要和蔡伦一样,名传百世了。”

    一旁卢植看着这两样事物,眼中光芒大放,看向毕岚,也是连声赞叹。

    毕岚有些惶恐又颇是惭愧的道:“此皆是陛下之功,老奴何敢据之!”

    姬平哈哈笑道:“我不过一个提议而已,都是你夜以继日、辛辛苦苦摸索出来的,这功绩,谁也抢不去,就是你毕岚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后来真正发明活字印刷的,也是个姓毕的人物,说不准就是毕岚同族本家的后人。

    卢植对姬平这种不抢下属功劳的光风霁月风采最是赞叹,不过他心中对董卓大举来攻一事,仍是极为担忧。

    看到卢植欲言又止,姬平也猜到了卢植的心思,他沉吟了下,道:“董卓大军虽多,但南线风陵渡、茅津渡和河内郡都多般布局,无需多虑,唯一可虑的就是这蒲津渡的马腾韩遂,他们背靠上郡,即使兵败,也能随时都能召集羌族人马,倒是威胁最大。”

    卢植连连点头,道:“几个渡口之中,蒲津渡地势最为开阔,防守颇是不易,须要小心。”

    何后和唐婉也面露忧色,近一年来,她们已经习惯了安稳的生活,着实不愿意再经历战乱和奔波。

    几女都看向姬平,在她们心中,姬平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姬平没有说话,而是取过一支笔,在毕岚刚送过来的一张纸上挥毫写下了两行字:

    鹿困长安谁为雄,食草千里马腾空。

    看着众人疑惑的神色,姬平露出温和的笑容:“史阿的人应该已经行动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波来袭

    弘农郡,华阴县。

    “义父!风陵渡兵败,樊校尉战死,孩儿特来领罪!”

    看着下面浑身是血的吕布,本是对河东之战信心十足的董卓一个踉跄,仿若挨了一个晴天霹雳。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董卓极度暴怒起来,哐啷一脚将面前的案台踹倒,老脸青筋毕露,两步下来,又一脚踹倒浑身是血的吕布,厉声道:“吕布!吕布!汝损兵折将,有何颜面回来见吾!”

    咳!咳!

    吕布退后两步,扑跪在地,剧烈的咳了两声,地上落了几滴血沫,但低着头的他,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在董卓看不到的地方,右手缓缓握起。

    看到吕布咳血,董卓喘了两口气,想到吕布数次救他性命,此时又浑身是血,身受“重伤”,显然经历了苦战,顿时冷静了几分,阴沉着脸道:“樊稠是怎么死的?一万两千精兵,不到一日便损失过半!这仗怎么打的!”

    吕布眼神闪烁了下,又故作咳了两声,才大致向董卓讲述了战败的经历。

    不过在他口中,自己带着并州兵在河中间与可怕的铁甲兵死战,而“机智”的樊稠趁机率羌胡兵偷袭渡河直击风陵渡,却中了敌人的冰窟窿陷阱,大片冰面坍塌,导致超过六千士兵落水身死,而敌人也趁机抢走了战马。

    吕布没有趁机诋毁樊稠,他口中的樊稠颇有几分机智,只是中了陷阱才损兵折将,如此一说倒让董卓有了几分相信。因为董卓也知道,神武王最擅长的就是运用鬼蜮伎俩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董卓的嫡系人马死伤惨重,尤其是颇为得力的樊稠战死。而吕布的并州兵却损失不过千数,让董卓心底不得不多了几分怀疑。

    他眯着眼睛扫过低头的吕布,隐藏了那一分厉色,沉声道:“奉先,下去养伤罢。”

    “谢义父!”吕布向董卓行了一礼,一跛一拐的走了出去。

    到了县府外面,吕布长舒了口气,神色也有几分复杂。

    他当初杀了丁原投靠董卓,本是要跟着并州牧董卓谋个好前程。但不到一年,情况就接连变化。

    董卓自雒阳大变以来,原本的豪气和大志消弭,性子越来越暴虐,而且极为多疑,动辄杀人灭族,与吕布数年前在并州见过的董卓已经判若两人,如今便是董卓的嫡系手下也是每日战战兢兢、朝不保夕。

    想着袁绍、袁术那些拥兵自立的关东诸侯,吕布心中着实羡慕。眼中也有几分茫然,他本不过一个并州轻侠,地位底下,如今又没有名望。若不依附董卓,便是到了地方,也难比那些无用的名士。

    乱世!或许只有乱世才是他们这些出身不高的人的机会。目前的天下,还不够乱!

    这时。东边一个骑马的士兵急匆匆朝县府赶来。

    吕布心中一动,拦住那士兵。沉声道:“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那士兵自是认得吕布,也不敢怠慢,急忙下马道:“牛将军和贾校尉兵败陕津,来报知相国。”

    牛辅和贾诩也败了?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所谓法不责众,只要此次三路皆败,他吕布也就没什么事了。

    同时他心底对那神武王更添了几分敬畏和忌惮,神武王入主河东不过半年,既要抵挡平阳的白波贼,还能抵挡董卓数万精兵,可谓英雄。

    如今三路人马中,只有那进攻蒲津渡的马腾和韩遂还没有传来战报,不过这两人的势力极大,手下有十万人,投靠董卓后,一个封了建武将军,一个封了建义将军,虽然都是杂牌将军,却比他们中郎将高了一级。

    “或许神武王要折在马腾韩遂手中了。”

    吕布喃喃自语了一句,正要离开,突然西面一辆马车赶来,到了县府门口,下来一人,吕布认得,是执金吾胡毋班。

    胡毋班看到吕布,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径自走向府门。

    吕布虽是董卓义子,但执金吾官秩比中郎将要高,胡毋班又是党人八厨之一,素有名声,也不在乎吕布。

    但吕布看着急匆匆的胡毋班,心中却有几分好奇,这帮朝臣不在长安,却来见他们素来畏惧的董卓,想必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高声唱道:“千里草兮何青青,一遇马兮不得生。”

    这歌本没什么,但吕布却发觉正要进府的胡毋班身子一颤,回过神来,竟在等待那唱歌之人。

    唱歌之人走近,却是一个游方道人。

    胡毋班迟疑了一下,行了一礼,道:“却不知尊驾此歌何意?”

    那道人呵呵笑道:“我从长安来,听到有童谣:千里草,何青青,一遇马,不得生,感叹草之命运,纵然千里茵茵,也难免为马所食,故而作此歌。”

    “千里草,何青青,一遇马,不得生。”胡毋班喃喃念了一遍,面色陡变,抬头却见那道人已经飘然远去。

    吕布看到胡毋班怪异的神色,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胡公,却不知这歌何意?”

    胡毋班看了一眼吕布,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出乎吕布意料的解释道:“昨日工匠在长安修筑宫室,挖出一块石碑,上有古篆‘鹿困长安谁为雄,吃草千里马腾空’,这草千里,便是相国尊姓一个‘董’字,王司徒以为石碑有所昭示,便命吾前来报知相国。不想此道人又提到童谣,着实怪异。”

    胡毋班说着连连摇头,走进了县府。

    “千里草……董……一遇马,不得生……食草千里马腾空……”吕布喃喃念叨着,蓦然身躯一震:“马腾空……马腾!”

    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戴着狰狞青铜面具的身影。神武王!

    很多人都知道神武王擅长陷阱战术,防不胜防。但却很少有人知道神武王就是那个“苍天未死”,那个让董卓深恨袁绍。一怒出击河内,导致雒阳失陷的“苍天未死”。

    神武王不但擅长挖陷阱,还擅长攻心离间!或者说,一个成功的陷阱,本就是攻心之术。

    吕布朝县府走了两步,随即迟疑了下,径自回了军营。

    马腾……马腾与他吕布何干?

    ……

    河东郡,安邑宫。

    唐婉看着悠闲读书的姬平,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夫君。那童谣真会让董卓召回马腾和韩遂麽?”

    姬平抱着唐婉亲了一口,见唐婉细腻如瓷的脸蛋上染了两晕红霞,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虽然有些羞涩,却也不造作,让姬平甚是爱怜。

    他呵呵笑道:“马腾韩遂本就是叛兵,新归附董卓,兵力雄厚,董卓岂能心无忌惮?只要童谣一传到董卓耳中。便是董卓相信马腾的忠心,也会召回马腾。”

    唐婉轻轻捏着姬平的肩膀,好奇的道:“为什么董卓信任马腾,也会召回他?”

    姬平淡淡的笑了笑:“童谣一出。无论马腾是否忠心,董卓也会担忧其他有心之人借此‘天意’去暗中怂恿马腾,所以。他必然会削减马腾的兵力。何况,此童谣不只要传入董卓耳中。还要传入马腾耳中……”

    ……

    蒲津渡,马腾和韩遂被数里冰蒺藜阻拦。在驻扎了一天之后,关羽也没有出击。

    期间,马腾韩遂命士兵搜集干柴,煮沸雪水,浇在冰面上,企图化掉这坚冰,清除蒺藜,不料这热水浇过去,他们还没来得及清理蒺藜,冰面反而冻得更坚硬了。

    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冰面本就是关羽用热水浇成的,冰寒之下,热水上冻更快。

    不过,随后韩遂又想出了一个有用的计策,命士兵从附近挖掘土石,厚厚的填盖在冰面上,铺出一条路来。

    看着冰面一步步被填,就在马腾韩遂摩拳擦掌准备大举进攻时,突然有人来报,长安有信。

    鹿困长安谁为雄,食草千里马腾空!

    军帐之中,马腾和韩遂琢磨着这两句话,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和寒意。

    韩遂看向面目平平的报信青年,眼里闪过一丝疑色,突然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诈传谣言!”

    那青年正是史阿手下得力的暗影之一,听到韩遂怀疑,当即仰头慨然笑道:“素闻二位将军英雄盖世,不想如此多疑,宫室所挖之碑,路人皆知,童子之谣,路人皆闻,我家主人乃天子之臣,恐董卓趁此暗害二位将军,故来让我报信耳。”

    韩遂紧紧盯着这青年,仍是面带疑色。

    青年面色不变,他确实没说错,他的主人史阿就是天子之臣,不过此天子非彼天子而已,

    就在这时,外面马超突然进来,大声道:“伯父,父亲,董卓突然差人前来,令我等退兵。”

    韩遂马腾二人面色再次大变。

    那暗影趁机道:“信已带到,我便要回复我家主人了。”

    韩遂点了点头,没有阻拦,吩咐道:“孟起,赏这小兄弟五百钱,好生送出营地。”

    那暗影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更加佩服主公姬平了,他们此行便是依照姬平吩咐,正好赶在董卓使者前面来报信,才令马腾韩遂深信不疑。

    军帐之中,马腾看向韩遂,声音艰涩:“兄长……不防长安竟有此变,定有人暗中算计我二人,我们该当如何?”

    韩遂面色阴沉,眼里闪过一丝疑虑,自语道:“寿成,你看这会不会是董卓借机夺我二人兵权?”

    马腾魁梧的身躯一震,面色苍白。

    韩遂咬牙道:“回去恐是一死,不如直接撤军,回了金城,再看董卓动向。”

    马腾犹疑了下,点了点头。

    ……

    河东郡,安邑宫。

    姬平正面带笑容地与一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侃侃而谈,这少年是上党太守荀攸派来向他这个主公述职的。

    少年名为常林,本是河内郡之人,后来袁绍王匡屯兵河内,王匡搜刮军资,四处抓人,常林的叔父也被抓了起来,被常林托王匡的同乡胡母彪所救,不久常林便带着家族之人迁居上党,被荀攸发现其才能,任命为壶关令。

    一番交谈之下,姬平发现这常林虽然年少贫寒,但却颇有气度,与他这个主公交谈也是言辞不卑不亢,在谈到治理地方时也颇有见解。

    据少年所说,上党郡的形势极为复杂,有南匈奴时常寇掠,西面有白波军威胁,北部更有黑山军占据,本地居民也是胡汉杂居,民风剽悍,不易管束。

    荀攸入主上党郡后,形势极为艰难,一方面要安抚百姓,另一方面还要防范北部的黑山军,黑山军乃太行山一带最大的黄巾余部,号称百万人,令荀攸不得不防。

    与此同时,西部的白波军和南匈奴几次攻打上党,想要从上党借道入侵中原,都被荀攸阻拦,后荀攸设计大败南匈奴,收降了首领于扶罗。

    姬平不由暗赞荀攸的手段。

    这时,卢植快步进来,道:“主公,平阳白波贼十万人大举来犯。”

    姬平站起身,却没有慌张,而是笑道:“这白波贼来的倒是正好,也该收网了,正要趁此取了平阳,彻底掌控河东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汾河一线

    河东郡,绛邑县北部,汾河南岸。

    中郎将张辽统领盖顺和杨奉,足有两万士兵,将十万白波军阻拦在汾河冰面上,难以寸进。

    白波军虽然是农民军,但无论指挥还是战斗力,都远远超过六年前的黄巾军,只是他们面对的却是姬平手下的河东军。

    河东军不同于其他军队,对入伍资格要求很高,军属待遇高,操练和军纪更是严格,虽然训练不过半年,但这支军队无论是战斗力、士气还是服从指挥,都远远超过其他诸侯的军队。

    战场上,只要鼓声号声一出,军阵令行禁止,长枪兵、盾牌兵、弓箭手、还有骑兵,相互配合,协同有序,没有一丝混乱,甚至那“杀!杀!杀!”的震天喊杀声也是齐刷刷的一波一波,整齐严谨的军阵所形成的强大气势,大大震慑了白波军。

    白波军人马虽然五倍于张辽,此时却完全处于下风,被张辽指挥着五部整齐严谨的军阵分割成一块一块。

    张辽在正面投入了三路军阵,共有一万两千人,左右两路各四千,加上布置的防御工事,将战场交锋面牢牢控制,导致白波军正面只有四万多士兵能作战,其余近六万人都被压在后方冰面上,难以进攻。

    姬平带着卢植、耿忠、典韦一行来到这里,并没有去打扰正在指挥战斗的张辽中军,而是在一旁观战。

    但此时的白波军,指挥系统已经混乱,败退只是迟早的事。

    卢植看了眼前一幕。赞道:“如今我河东将士已经有如此战力,主公操练之法果然大见成效。而张将军指挥阵战,已然有大将之风。”

    卢植身为河东太守。这半年来忙于编户齐民、安置百姓、建设学堂等事务,已经是不可开交,并没有涉足军务,如今见到将士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倒是有些明白了姬平为何丝毫不惧董卓和白波军了。

    姬平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半年来,他不仅注重各部士兵的操练,同时也严厉要求张辽、关羽、张飞、徐晃等将士熟读兵书。学习和探索指挥大规模阵战。

    他手下的将领,无论万人敌关羽、张飞,还是张辽、徐晃等人,都是首屈一指的将才,有这些人镇守河东,加上河东内部中条山、汾河等地利优势,即便几个渡口失守,他也坚信河东郡不会有事。

    而且他相信,只要自己培养得当。手下这些将领会比历史上更犀利。

    姬平和卢植身后的常林,却突然指着大军后方道:“张将军固然战术有道,但林却更敬佩主公治理河东有道,深得百姓爱戴。”

    大军后面。赫然是数不清的百姓正帮助军队搬运辎重,还有不少老人和妇女拎着热腾腾的馒头、包子和烧饼,大老远赶来要给将士们送吃的。

    看到有重伤或死亡的将士运回来。很多百姓悲伤哭泣,咒骂那些白波贼。声音清晰可闻。

    此时的常林心中非常震撼,他并不知道姬平的真正身份。与姬平交流后,也认为姬平这个主公见识卓远不凡,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从心底对这个主公敬佩到了极致,也明白了为何智谋过人的荀攸会认姬平为主公。

    常林素来自认为自己的壶关令干得不错,与民秋毫无犯,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知道,自己与这个少年主公相比,实在差的太远。

    姬平听到常林称道,慨叹了一声:“大汉的百姓其实要求很低,只要温饱足矣,单说这白波、黑山、青州诸多民乱,便是我们这些为官当政之人做的不好。”

    卢植深以为然,肃声道:“惟愿主公清平天下,令四海安居。”

    姬平看着卢植期待的眼神,默默的点了点头:“清平天下,任重道远,我与诸位一道共勉!”

    “植敢不竭忠尽智。”卢植躬身一礼,一旁的常林等人也急忙附从。

    姬平扶起他们,看了看一旁早已耐不住的典韦,笑了笑,下令道:“武猛校尉典韦,率猛虎营出战!”

    “领命!”典韦大吼一声,带着八百猛虎营直冲而出,如同一把利刀插入战场。

    汾河边杀声震天,战场已经形成胶着之势,虽然张辽占据优势,但要打败白波军还需要一番功夫。

    猛虎营是姬平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统领猛虎营的典韦更是勇猛无匹,这支生力军加入后,直插中军,实行姬平向来推崇的斩首行动,直接令战斗的白波兵出现了溃败之势。

    “白波军要败了。”姬平看着战场,淡淡的笑了笑:“卢太守可知白波军和董卓羌胡兵的共性?”

    “共性?”卢植沉吟道:“二者军纪都极为涣散,不长于阵战,战斗中指挥不利。”

    姬平点了点头,道:“更为简单的说,就是一窝蜂,眼前的白波军自是不用说,而董卓手下的羌胡兵、并州兵比之白波军稍好,但也多恃勇猛,不长于阵战。”

    这时,姬平身后的贾玑开口道:“主公,羌胡兵虽然不长于阵战,但其勇善战,亦不可小觑。”

    姬平看了看贾玑,满意的点了点头,贾诩的这个幼子跟了自己半年,总算是被自己收心了,在对付豪强的过程中,也出谋不少。

    他望着不远处战场,轻声道:“我从来不会轻敌,也不希望你们和诸将士轻敌,轻敌就是失败的前兆,但我们也要学会发现和攻击敌人的缺点……宝玉,你可知董卓为何能轻易战胜羌族,却数次败于黄巾?”

    宝玉是姬平为贾玑取的字,虽不无搞怪之意,但这个字确实不错,贾玑很喜欢,而姬平也记得。后世研究红楼梦的学者,就有人推算贾宝玉的大名就是贾玑。宝玉只是小名。

    贾玑听到姬平的询问,皱起眉头。这恐怕也是董卓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董卓当年在凉州连战连胜,但中平元年到了中原与黄巾贼作战,却多次失利。

    他想了想,道:“莫非是黄巾贼人数众多?”

    姬平摇头道:“这不是根本原因,以羌胡兵的战斗力,以少胜多并不难。”

    卢植也看向姬平,这其实是很多人感到疑惑的,关东诸侯的州郡兵在董卓手下连连吃亏。而董卓却在黄巾贼手下吃亏,偏偏黄巾贼还是被当初的北五军和关东诸侯的前身州郡兵剿灭的。

    姬平也不卖关子,徐徐道:“关键就是军纪和军心,军纪和军心决定着将领对军队的掌控和指挥,董卓的羌胡兵足够强,但军纪涣散,军心不凝,战斗起来一窝蜂,更是一波流。”

    “一波流?”卢植和贾玑似乎有些懂了。但又觉得姬平这个词有些难解。

    “一波流。”姬平笑了笑:“一波冲过去,冲过去,便胜;冲不过去,便败。无论是羌族还是羌胡兵、白波军。都是凭着一头热血,缺乏韧性,一旦失败。便轻易溃散,一退千里。当年董卓与黄巾军对战,黄巾军背后就是家人。自然死战不退,董卓羌胡兵士气耗掉,便只能败退。”

    贾玑这才恍然大悟,包括卢植也是,他当年虽然参加了讨伐黄巾,但他对董卓军了解并不多,也没有什么比较。

    姬平继续道:“这也是我命将士们严守军纪、严格操练阵战的一个原因,阵战之中,有同袍在侧,同进同退,勇气倍增,韧性十足,同仇敌忾,更增血气,便是一时失败,也不会溃散,可严守谨防,伺机再战。”

    “所以,我们与董卓的羌胡兵或是白波军作战,即便处于劣势,只要我将士能以阵战坚持,敌人久战不下,那一波士气自然消去,便是我们的机会来了,先败后胜,反败为胜,也不难。”

    姬平看向更远处的北方,喃喃道:“只要我们精练阵战,再训练出一支精锐骑兵,便能很快退却异族,还百姓一个安宁。”

    卢植等人纷纷点头,这时,卢植看了看战场形势,又忍不住道:“主公,张将军此战必胜,但恐白波兵退过汾河,进入临汾、襄陵、平阳、杨县,依托地势,则攻取不易。”

    姬平看了看一旁的常林,笑道:“卢太守无须忧虑,如今的杨县、平阳应该已经落入上党荀公达手中了。”

    卢植面露喜色:“荀太守出兵了?”

    姬平点了点头:“公达已定上党,命张杨带兵穿过群山,出兵平阳,与我们夹击白波军,如今河东郡汾河以北的临汾、皮氏、襄陵、杨县、平阳、永安、北屈、蒲子八县该收回了,卢太守该思虑治理这八县之事了。”

    半年前姬平刚入驻安邑,张济北逃,加上平阳一带白波军势大,汾河以南也有地方豪强、盐池、以及董卓进攻等诸事未定,姬平便只让张辽谨守汾河一线,没有进攻。

    但实质上,对于河东郡北部八县和数十万白波军,姬平从那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按兵不动就是他第一个计策,如同历史上的郭嘉遗计定辽东。

    张济与白波军先前便是死敌,两军素有仇怨,张济逃过汾河后,若是姬平猛攻,白波军畏惧姬平之势,多半会和张济合兵反击,但姬平按兵不动,果然不过两个月,张济就和白波军发生摩擦,在汾河以北展开大战,之后张济北逃失去消息,姬平算是不费一兵一卒除去了一个敌人。

    另一方面,姬平就是在等待荀攸安定上党,与他夹击白波军,因为白波军并不知道荀攸是姬平的手下,所以并不会防备这一点。

    与此同时,姬平也命史阿的暗影司趁着这半年时间发展渗入汾河以北,了解各地情报,甚至在杨奉和徐晃的协助下渗透白波军内部。

    最后一点,白波军作乱汾河以北数年,对那里的农事造成了眼中破坏,姬平断定,到了冬季,白波军连同家属数十万人,必然会发生粮食危机,军心惶惶,这也是他进攻和收降的好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便到了。

    正是万事俱备,只待一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9470/ 第一时间欣赏汉末苍天最新章节! 作者:何处是酒家所写的《汉末苍天》为转载作品,汉末苍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汉末苍天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汉末苍天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汉末苍天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汉末苍天介绍:
张角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掀开一个乱世序幕。 六年后,一个署名,一个旗号,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叫作苍天没死,总是出现在让某些人抓狂的时刻,总是出现在很多人绝望之时。群雄惴惴,异族惊惧。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有难必帮,姬平字长生,被朋友视为及时雨。 白门楼前,吕布绝望之际大喊:长生,快来救某。 孙策弥留之际,慨然长叹:惜不见吾弟长生矣。 关羽败走麦城,有骑突来,一展大旗,上书“苍天”二字,当先一人,手持长刀。 姬平问弟子:苍天没死,何意? “上在,苍天未死。” “士在,苍天未死。” “民在,苍天未死。”汉末苍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苍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苍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